149.分兵探路(5/5)
四个人分两边站好,孝狮一步一步的走进庙里。
徐大凑到王七麟跟前低声道:“咱要不要跪拜一番?”
王七麟意志坚定,道:“我只跪天地、跪爹娘、跪天子,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徐大给他一个滑稽的眼神:“年轻人别把话说的太满,以后有你跪女人的时候。”
孝狮从他们之间走过,到了王七麟跟前的时候猛的停了下来,它在原地慢慢的舞动,同时扭头冲着王七麟快速眨眼。
像是在勾引他。
徐大反应很快,当机立断握紧了狼牙棒。
王七麟也戒备起来。
只有他明白孝狮眨眼的意思,这是在打量他!
仔细的打量他。
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后孝狮又扭头前行,它回到供台前翻身一跃跳了上去,四个爪子正好摁在那四个爪印上。
王七麟握了握妖刀刀柄迟疑的问道:“道长,这怎么个意思?打不打了?”
谢蛤蟆瞥了眼玄猫,道:“你看你家八喵,你觉得到时候打起来它会帮谁?”
八喵自己待在角落里,继续五体投地、屁股撅起,态度恭谨。
王七麟拎着它颈后皮给拖了过来,这小东西很没有出息,上次跪拜供桌桌面、这次跪拜孝狮,它对山精野怪真是尊崇到骨子里了。
但这是灵兽的天性,它们也想修炼有为。
他把八喵带到孝狮跟前,刚松手,八喵轻巧落地抬头看看孝狮又看看他,小饼子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明白,爹,我这就正正当当的跪!
两个兔起鹘落,八喵跳到孝狮供桌上开始撅屁股。
王七麟一看无奈了,这怎么打?
马明从包袱里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排立香又取了些纸钱,然后虔诚的跪在孝狮前跪拜三下。
他点燃立香插好,借着火光烧了些纸钱,喃喃道:“今日因缘际会得见孝狮,望孝狮庇佑我爹娘在阴间不受欺侮,愿孝狮保佑我弟兄们的爹娘身体康健、余生顺当。”
孝狮探头吸香和纸钱焚烧产生的烟灰,一排立香如汤沃雪,迅速燃烧殆尽,而纸钱燃烧产生的烟柱则化作一条灰龙钻进了它的鼻子中。
接着让王七麟震撼的一幕发生了:孝狮张口,无数狮影奔袭而出,冲出门口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是孝狮去给马明还愿,跑出的每个狮影都要去庇佑一个人。
见此徐大二话不说冲上去跪在孝狮跟前就是一阵磕头。
谢蛤蟆伸手行礼:“无量天尊,原来弟子今日见到的乃是孝狮尊者,弟子打扰法驾,请尊者勿怪。”
孝狮高坐供台,再无动静。
王七麟也冲孝狮行礼,孝狮举起前爪搭在一起冲他回礼。
他现在明白了,这孝狮不是邪祟,而是修炼有成的大妖,他们这几个人合起来怕是也不够人家一顿胖揍的。
孝狮对他们并没有恶意,于是四人便回来继续睡觉。
有孝狮守门,今夜可以放心大胆的睡。
八喵还跪在人家供桌上,像是被当做了贡品……
王七麟想把它拎回来,它用爪子抱住孝狮一条前腿,死活不放。
谢蛤蟆说道:“王大人,算了吧,八喵这是在修炼。”
八喵冲他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修炼。
王七麟放开,八喵跳回来继续撅着屁股修炼。
这个姿势有些不雅,王七麟把它屁股给摁下了。
一直悲恸哀绝的孝狮看着他们两个少见的露出一丝笑意。
这一觉睡的很好,他们清晨起床上路,刚离开孝義庙没几步,再回头看路边已经空荡荡一片了。
谢蛤蟆忍不住掐指算了算,嘀咕道:“在这里碰到孝狮,我总觉得太巧了一些。”
徐大道:“有什么巧的,它就是来看马爷的。”
马明摆手笑道:“可不敢可不敢,卑职当不起,我倒是觉得它是来看王大人的,实际上昨夜我烧香烧纸的时候隔近了发现孝狮尊者一直在打量王大人。”
王七麟也摆手:“它怎么可能冲我来的?”
徐大问谢蛤蟆:“老道,你算出什么来没有?”
谢蛤蟆面露古怪之色:“算出来一点东西,不过我猜你们不会信的。”
“说说。”
“它冲谁来我不知道,但它来是跟姻缘有关。”
三人一听,放声大笑:“孝狮冲姻缘来的?哈哈,它难道看上咱们中的谁了?”
“八喵。”谢蛤蟆轻飘飘的说道。
王七麟顿时笑不出声来了。
他把八喵冲怀里掏出来,八喵一脸疲惫,被掏出来后迷糊的眨了眨眼睛,接着又睡了起来。
徐大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有可能,七爷,你想想昨晚八喵那个姿势,趴在桌子上翘着屁股……嘿,这小骚货!”
“难怪它这么困呢,是不是昨晚上它忙活了一夜?不对,它不忙活,它是被推的车。”
王七麟骂道:“滚滚滚,八喵是公的!”
徐大道:“就是公的才要推车啊,要是母的那姿势不就多了?”
马明冲王七麟抱拳:“恭喜王大人、贺喜王大人,以后王大人要做孝狮的公爹了。”
徐大羡慕的说道:“七爷你真厉害,预定了百年之后的孝狮舞啊。”
“滚滚滚。”王七麟一时之间只会这么骂。
他知道八喵昨晚肯定是老老实实修炼了,因为八喵的尾巴比以往又长了一指左右。
玄猫在修炼有成之前不长个头只长尾巴,尾巴会越来越长。
他们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路边出现一个棚屋,这才是地图上记录的乡民暂住地。
四人打听了几句,此处距离一望乡不远了,可是山路难行,他们还得再走半日左右。
爬过几座山头、越过几条山溪,零零散散的石屋木楼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
到了这里双方得暂时分开,他们都有事要做,于是王七麟三人去寻查窦大春的消息,马明前往他同僚的家。
马明在一望乡的同僚叫做姚无邪,他和三人很投缘,双方约定谁先办完事就去找另一方,后面一起离开一望乡。
山区乡民居住地分散,但以乡里为中心,所以一望乡竟然还比较繁华,每天都有集市。
王七麟随便转了转,说道:“老徐,你去找当地的泼皮问问窦大春消息,我去乡里的驿所,道长你先去一望寺,咱们三个不管有没有打探到消息,中午在这个羊肉馆汇合。”
徐大不满道:“为什么让我去跟泼皮打交道?”
王七麟看向树荫下几个獐头鼠目的光膀子大汉,说道:“因为你足够变态而常常能够亲切热忱的和这些货促膝长谈,我和道长都太正派了,融入不了他们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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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本书确实太慢热了,这点可能让很多兄弟姐妹耐不住,上架了才刚出新手村,但也不过到了个县城,上面还有府城、郡城乃至神都洛阳、王都长安等等,高官巨富没有露面,诸多门派宗师大能没有露面……
弹壳自己想想都觉得慢!
但是只能希望大家理解一下,大家知道弹壳是写种田文出身的,第一次写仙侠特别担心崩盘,所以就想以点带面,慢慢来写。
所以说,咱们这本书不是传统爽文(弹壳是真想写,是真不会写,气人),而是一个小角色的成长史,主角会从一个吃一碗焖羊肉都心疼的乡村小盆友逐渐成长为掌控国家暴力机器的强悍存在,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朝廷,江湖,鬼祟,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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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买骡(求订阅)
三人讨论着打听来的消息吃着饭,然后看到了马明的身影。
大热天马明还是军装齐整,王七麟看着都感觉热,但他似乎浑然不觉,顶着烈日在街道上转。
徐大将他招呼进来,递给他一碗冰镇酸梅汤。
马明一口气灌了下去,喝的比谢蛤蟆还猛。
喝完一碗,再来一碗。
连喝三碗,他才舒了口气:“舒坦!多谢三位大人款待!”
王七麟给他要了饼夹羊肉,马明摆手道:“不必不必,小二哥,给我来一碗凉水再来五个饼子。”
“就吃饼夹羊肉吧。”王七麟帮他拿了主意。
马明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抱拳:“多谢王大人,多谢了。”
王七麟笑:“不用谢,咱是自己人。”
马明不明白他笑容里的含义,只当他古道热肠,感动的眼圈发红。
饼夹羊肉送上来,他大口的吞咽起来,笑道:“香啊,这是真香!”
徐大不满的说道:“你那兄弟家里没有招待你吃个饭?”
马明脸色一暗,低声道:“我兄弟的媳妇前两年跟着个贩山货的跑了,留下两个娃跟着老人,家里还有个瞎了眼的兄弟,他们自己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饱饭,说要给我杀鸡,我怎么敢吃?”
王七麟理解。
这年头愿意去边疆当兵的都是家里困难到极点的,想靠军功给自己、给家里搏个改命的机会。
不过边疆实在凶险,多数人去了边疆最终没能改命,反而丢了命。
马明吃着饭跟他们说,他中午出来就是想看看乡里有没有卖牛的:“上午下午天气舒服,做生意的有耐心,不好讲价,中午头的谁都难受,更好讲价。”
说到这里他有些尴尬,紧了紧胸前的褡裢道:“身上银钱不多了,只够讲价买个小牛。”
王七麟道:“马大哥,你给你这兄弟家里买牛不如买一头骡子,骡子价低,能走山路,你兄弟家里不是老人孩子就是盲人,就算有牛种田也吃力,不如买一头大青骡,让他们干点贩运山货、载人进出的小买卖。”
马明一怔,猛拍自己脑袋:“我怎么这么蠢?怎么这么蠢?以前就是太蠢害死了弟兄,现在又蠢的帮不上弟兄家里忙。”
徐大急忙拉住他:“马爷这是什么话?你只是不如我家七爷聪明而已,但比不上我家七爷不丢人,我七爷天纵奇才,没上过学,那学问比我还大。”
“徐爷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谢蛤蟆补充道。
马明惊讶的张大嘴巴。
就这粗胚?
秀才?
现在还有武秀才啦?
吃过饭后四人一起去找牲口,牛比骡子贵,但大青骡也不便宜,不是只有王七麟看到了这商机。
乡里集市上有卖大青骡的,一头要八十个银铢。
马明身上只剩下七十五个银铢,徐大要给他补齐,他抵死不要:“三位大人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不能贪得无厌。没事,大爷,不就差五个银铢吗?我有力气,我在乡里留上几个月,总能赚上五个银铢。”
王七麟想了想道:“跟我来。”
他找了窦氏商号,掏出了窦玉来的手谕给掌柜的看。
得知三人来找窦大春,掌柜的回答跟于一望大同小异。
王七麟故意失望的猛拍桌子,威势十足,然后他又说:“掌柜的,我们现在需要一头骡子,你这里有没有上好的大青骡?卖给我们一头。”
掌柜的说道:“王大人这话见外了,何须买卖?您既然需要,那我就挑最好的一头送与您便是。”
王七麟严肃的说道:“本官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何况大牲口?再说本官又不是缺钱,何必要违背良心和朝廷法规来受贿呢?就买一头好了,多少钱?”
掌柜的钦佩拱手:“王大人清廉,既然这样,那作价一个金铢好了。”
王七麟抠抠耳朵道:“一个金铢啊?大青骡这么贵?要不这样,我不要品相最好的那头了,你给我弄个价值七十个银铢左右的。”
掌柜的恍然,拉出品相最好的重型大骡子作价六十九个银铢卖给了他们。
这头骡子的品相比他们在市场上看到的要好许多,简直就是一匹马,皮毛油光发亮、双眼炯炯有神,要价一个金铢已经算便宜了。
马明嗫嚅道:“王大人,这是欺凌百姓啊,咱不能干这种事。”
王七麟说道:“你这么想,这些生意人平时才欺凌百姓呢,咱现在是替百姓跟他们讨个利息而已。”
马明摇头,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要了张纸打了个欠条,自己用左手歪歪扭扭写了名字,签字画押。
王七麟看了点头:这很有自己风范。
四人牵着大骡子走出一望乡,他的同僚姚无邪家所在地叫半山梁子,从名字就能判断出来,这地方在个山腰上。
他们赶着骡子走了半个时辰,一处半山腰上出现了几十座茅草屋和石屋。
马明擦了把汗不好意思的说道:“快到了,还累四位大人陪同,我……”
“客气话不用说了,赶紧去找两口水喝。”徐大汗如雨下。
王七麟笑道:“对,不用说了,我们下午没什么事,正好出来转转看看,这青山绿水的,也别有一番风情啊。”
姚无邪家很好找,他们门口挂上了白灯笼。
树枝围起的院子里只有一些捡来的干柴和一个破旧的石磨,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坐在屋檐下吃自己采摘的山枣,还有个老妇人愁眉苦脸的发呆。
看见四人牵着大青骡进门,老妇人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还是大一些的男孩摇晃着她肩膀把她给喊了起来。
老妇人擦了把脸赶紧忙活,拿出木碗给他们倒凉水:“马家恩人,你们吃过午饭么?没吃过的话我给你们炖鸡吃。唉,我家老头子去无邪墓上了,要不然该让他领你去乡里吃顿好饭。”
马明道:“我吃的饱饱的了,阿嬷休要忙碌,我这次来是给你家里送一个牲口。”
看着拴起来的大骡子,老妇人惊呆了,她颤颤巍巍的指着骡子道:“给我家送个牲口?”
马明点点头,把王七麟说的话给老妇人说了一遍。
老妇人反复问了足足三遍,全得到确认后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随即就给马明跪下了:“马家恩人、马家恩人,我家无邪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能与你麾下听令。马家恩人,老婆子给你磕头,一定得给你磕头……”
马明将她扶起来说道:“这就是我该干的,当初我们弟兄在一口锅里扒饭吃的时候就做出过约定,我只是完成约定罢了,不值得一谢,更受不起你老一跪。”
两个娃娃都很懂事了,他们知道大青骡是自己家的后高兴坏了,赶紧挎着篮子跑出去打草。
四人在树荫下坐下歇凉,没什么事干,王七麟三人又讨论起窦大春的事。
他们说的随意,然后一个瘦骨嶙峋的青年忽然扶着屋门走了出来问道:“恩人们可是有个朋友失踪在我们一望乡?”
听到这话王七麟心里一喜,不会这么巧吧,姚无邪的家人竟然跟窦大春能扯上关系?
他赶紧拿出窦大春的画像,青年摇头:“我天生眼瞎,什么都看不见,我肯定没有见过你们这位失踪的朋友,但你们刚才有人说,他最后在信里说去听小曲了?”
“对。”
青年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他在哪里,现在却不能说,等我两个侄子回来才能告诉你们。”
152.无望庙(求支持)
大娃带着二娃挎着一大篮子野菜跑回来,里面是鲜嫩的金花菜,一种牛马羊很喜欢的野菜。
其实王七麟也喜欢这野菜,简单用油水一炒挺好吃的。
当然自从他有钱吃上鸡鸭鱼肉后就不太爱吃这些野菜了。
两个童子将金花菜放到大青骡嘴边,骡子吃的很欢快,两个童子笑的也很欢快。
山村里头家家户户想养一头骡子,有了骡子意味着生活出现太多便利了。
盲青年姚无病招手道:“阿大、阿小,过来,撒尿绕个圈子。”
两只童子鸡轻车熟路喷出一个圈子来。
王七麟目瞪口呆。
这是要干什么?
谢蛤蟆却是目光一缩:“不可能!”
王七麟莫名其妙的问他道:“什么不可能?你怎么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来。”
谢蛤蟆走进尿圈里说道:“姚小哥,你要说的话在外面不能说,得进这里才行,是不是?”
徐大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这算你们当地的风俗?”
王七麟问道:“应该是跟因果劫类似的东西吧?他不敢随意帮我们?”
这让他心烦意乱,天道之下,规矩怎么这么多?
如果有朝一日我得了天道……
想屁吃!
姚无病冲谢蛤蟆说道:“是的,得在这圈子里说话才行,否则我们说的话会被无望庙的妖僧听去,他们晚上会出来杀人的!”
谢蛤蟆面色凝重的说道:“逖听圆纹!一望寺里有人修习了这门邪术?”
姚无病不懂道法,他自顾自的说道:“诸位大人请进圈来,我说了你们或许不信,在我们一望乡有一样东西是不能讨论的,一旦讨论就会受到惩罚。”
“这就是前朝的逖听圆纹邪术。”谢蛤蟆说道,“邪术名来自一个词语,叫做逖听远闻,你们知道这个词吧?”
王七麟和马明摇头,徐大点点头。
两人诧异的看向他,王七麟说道:“又装逼了?”
徐大很生气:“这有什么好装逼的?逖听远闻出自《梁书》,我十岁的时候就看过了,‘庶以矜隐之念,昭被四方,逖听远闻,事均亲览’,这词语意思很简单,就是说能探听到很远地方的见闻。”
谢蛤蟆说道:“不错,逖听圆纹术正是取了这个词语的意思,这是一门监听的邪术,前朝曾经用它来监听汉人官员和大户,以防止有人谋反,太祖皇帝推翻前朝后就将它列为禁术。”
“破解这邪术的法子便是用辟邪物品或者法术来对付它,越是邪术修习者功力深厚,越是需要强悍的辟邪物品,这里只要撒一泡能辟邪的童子尿就能影响它的效力,那应该是修习者火候不到家的缘故。”
马明啧啧称奇:“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奇术?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徐大恍然:“难怪用娃娃的尿来绕圈子,原来是用它辟邪的能力,早知道不用等他们,我上就行。”
王七麟笑了:“你那尿又黄又骚能是童子尿?能辟邪?我怕是会招邪!”
徐大道:“谁说我用尿来辟邪?我这死玉扳指就能辟邪!”
王七麟摆摆手道:“行了别吵吵了,听无邪小哥说话。”
姚无邪笑了笑道:“诸位大人说的话小人听不懂,小人接着刚才的话说,我们一望乡有个话题不能谈,那就是无望庙。不过现在还知道这庙的人很少了,也很少有人知道,我们乡里最早叫无望乡而不是一望乡。”
“据传乡里最早没有一望寺只有无望庙,但某一天无望庙消失了,当时乡里发生了大恐怖,具体是什么已经无人可知。总之后来朝廷派人来无望庙的原址修了一望寺。”
“无望庙中有块石头叫做一望石,它形如一位翘首遥望远方的女子,传说中女子是一位等候丈夫的怨妇,丈夫抛弃她而去,她久候不归化作石人,为了报复丈夫,她有时候会在夜里化作千娇百媚的姑娘来引诱陌生男子去交合。”
“而她引诱的手段便是唱歌,她很会唱小曲。据说这小曲能勾魂摄魄,男人一旦听了就会身不由己的迷恋她,让她吸走阳气,等到阳气彻底消失,男人就会化作一块石头融入一望石中。”
听完后徐大问道:“那它化作的姑娘是什么样子?”
姚无病愣了愣,道:“我是个瞎子,哪里知道她长什么样?何况即使我不是瞎子也不知道她的样貌,只有听到她唱小曲的人才能见到她,而这些人都已经化作石头了。”
“你说乡里已经几乎没人知道这些秘闻了,你怎么知道的?”
姚无病苦笑道:“诸位大人看见了,我眼睛瞎了是个废人,为了谋求生计,我曾经拜了一位说书先生为师傅,他给我讲了许多奇闻异事,无望庙传闻就是他告诉我的。”
“这庙在什么地方?”王七麟问道。
姚无病说道:“这就是古怪之处,我师傅说无望庙位置不定。”
“位置不定?这怎么可能?难道一座庙还长了脚?”
谢蛤蟆忽然问道:“小郎君,你们乡里有没有关于一座孝義庙的传闻?里面供奉的是一只孝狮。”
姚无病摇头。
谢蛤蟆道:“昨夜的孝義庙就能变动位置,它是故意等着咱们上门的。”
徐大问道:“你是说,我们昨夜碰到的孝義庙就是无望庙?”
谢蛤蟆翻白眼:“当然不是,你脑子差点事是不是?我只是说如果庙里供奉的大妖修为有成,就能带着庙宇一起移动。”
王七麟举起手臂道:“别吵,这事不对劲,老徐中午打听的消息说窦大春被人用鬼见愁的局给坑去了不回头,他信里又说自己要去听曲,那他来一望乡到底是干嘛的?是来追查周仲生消息的还是来嫖的?”
姚无病说道:“大人,无望庙虽然行踪不定,但它出现最多的地方就是不回头。”
反正今晚得去不回头,他们决定去了看看再做讨论。
太阳太猛烈,山里跋涉又耗费力气,这时候再穿着听天监的官服就有些受不住了。
玄黑色衣服本来就吸热厉害,而它又是一件劲装……
这酸爽。
徐大脱衣服的时候拧了一把,姚无病抽了抽鼻子问道:“家里的醋瓶子倒了吗?”
王七麟冲徐大道:“你可别脱鞋啊,要不然人家会以为是粪坑炸了!”
幸好谢蛤蟆叮嘱他们随身带了换洗的便装,他们换了短褂告辞离去。
大太阳高悬天际,阳光照在身上这股滋味真不好受,从村里赶到乡里又是一身大汗,八喵晒得跟狗一样吐舌头,这真是晒成狗了。
他们找了家有解暑汤卖的酒楼进去拍下一枚银铢要了一坛子的冰糖绿豆汤喝了起来。
徐大小金库鼓鼓囊囊,王七麟要了冰镇的,汤水进了肚子里,浑身舒坦,让他忍不住呻吟:“清凉止咳小宝贝,谁喝谁得劲!”
八喵想要来个彻头彻尾得劲的,它跳进了冰镇绿豆汤里……
淹死我吧,喵爷宁愿淹死也不想被晒成猫干!
153.赤血洗天穹(求订阅)
白天大太阳,傍晚大夕阳。
谢蛤蟆抬头看向西天,面色凝重。
王七麟拄着妖刀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火烧云!”
王七麟觉得莫名其妙,谁不认识火烧云?
“你不觉得今天的火烧云太夸张了吗?”
确实,今天的火烧云非同一般,夕阳巨大,仿若滚滚火球高悬在天穹。
半边天际被渲染成赤红色,夕阳像是变成了正在喷发的火山口,源源不断的岩浆喷涌飞出,暮色如血!
“这叫火烧天,也叫赤血洗天穹,阳气最是猛烈,此时要是有鬼邪敢出来,用不着咱们动手,光是这片火烧天就能焚了它们。”
徐大高兴的说道:“好事啊。”
谢蛤蟆忧心忡忡的摇头:“傻崽,正所谓孤阳不生、物极必反,至阳至刚后面就是至阴至柔,今天晚上鬼邪怕是会异常活跃。”
徐大不屑:“让它们来,看大爷怎么收拾它们!”
谢蛤蟆白天时候已经去过不回头。
这地方是一片乡外乱葬岗,它是正经一片山岗,平日里大白天经过就有森森阴气吹的人全身发寒,乡民走到这里不管出什么事都不敢回头,怕冲撞了身上三把火,所以山岗得了个‘不回头’的名字。
日落西山,三人走出了一望乡。
山丘连绵,借着夕阳光的照耀谢蛤蟆指向前方一座山头:“看见了吗?那里就是一望寺。”
山头半山腰上流光溢彩,那是一望寺屋顶上的琉璃瓦反射阳光。
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了山林里,霞光将林子、草木、山路都照成了绯色,像是着了火。
很快,太阳像是突然跳到了山下,暮色到来。
月亮升上半空,几只老鸹拉着长音飞过。
越往外走山里草木越茂盛,崎岖的乡路被树冠笼罩,抬头不见星月。
三人沉默的赶路,鞋底踩在石头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扫过草木发出唰唰的声音。
慢慢的,这声音杂乱起来。
像是不止三个人在走路。
王七麟毫无畏惧的转身看去,夜风吹动树枝摇曳,一只鸟扑楞着翅膀飞起,此外还有几条大汉正步履匆匆走来。
这些大汉全是短打穿着,看起来很是霸道,走近后前面的人便喝道:“什么人?不要挡路,赶紧让开!”
徐大变脸比脱裤子还快,一张脸顿时变得比裤裆还长。
“喵。”
一声猫叫。
天气太热八喵不再钻进王七麟怀里改成蹲在他肩膀上,它忽然冲着旁边山林昂起头并抖了抖耳朵,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很像那么回事。
也确实有事。
有轻飘飘的吹奏声传进他们耳朵里,一个声音悠扬哀婉,一个声音绵延悲怆。
两个声音之间还掺杂着让人瘆得慌的啼哭声。
徐大精神一振:“这么巧?咱还没到不回头就来活啦?”
声音是从路边的山林里传来的,而且穿过山林正在向他们靠近。
谢蛤蟆使了个眼色,王七麟拉着徐大站到了路边给几个汉子让路。
汉子们快步疾行从他们身前走过,然后吹奏声和哭声越发清晰,已经快要到山路上了。
一条汉子沉声道:“大哥,不太平。”
“一支出殡的队伍!”
两个人穿过林子走了出来,他们一个双手捧着根细长竹竿横在嘴边,一个双手捧着个圆滚滚的陶器放在口下。
徐大挠了挠耳朵:“一个吃甘蔗、一个吃寿桃?这是干嘛的?”
谢蛤蟆听到这话差点闪了腰:“无量天尊,神它娘的吃甘蔗、吃寿桃,这是两个乐器……”
“大爷知道,就是逗个乐子,一个吹羌笛一个吹埙嘛。”
谢蛤蟆冷笑一声:“羌笛?你看看他下嘴的地方在手中那乐器的什么位置。”
他不说王七麟也觉得古怪,这人嘴巴放在竹竿中间位置,像是在往两边吹气来发声。
谢蛤蟆道:“这是篪,却不是普通的篪,叫做殇篪,他吹气处在乐器中间,这叫不上不下、不头不尾,因为中途夭折谓之殇。另一个确实是埙,但不是普通的埙,这叫葬埙……”
后面又有两个人走出来,他们扛着招魂幡,夜风吹动幡旗舞动,再度有两人走出,这两人一边哭一边往天上撒纸钱。
一个汉子见此吐了口唾沫:“啊呸,晦气,大晚上碰见出殡的!”
更多的人走了出来,这些人一共有十多个,分成两列挑着一口大棺材。
棺材上古怪的坐着一个娃娃,娃娃全身雪白,唯独两腮和嘴唇抹的通红,夜里突然冒出来着实吓人。
他们出现的地方没有树枝遮挡,月光照在他们脸上、身上,一群人面无表情、全是披麻戴孝,古怪的是,连撒纸钱痛哭的人也没有表情!
队伍被那几个劲装汉子挡住停了下来,坐在棺材上的娃娃猛的睁开眼睛。
双眼猩红!
“干你娘的,把你爹吓一跳。”一个汉子恶声恶气的说道。
还有汉子指着棺材叫道:“看,上面什么在发光?”
带头大汉举着火把走近,棺材上出现了闪烁的金光。
那大汉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这是——金线?黄金线?”
娃娃有些惊慌的说道:“亡人出行,贵人避让。”
几个大汉胆子像是精铁铸造的,竟然压根不怕这诡谲场景,纷纷围上去指着金线嚷嚷起来:“县里郑老爷家前些日子刚丢失一些金线,我看就是你们偷的。”
“我们就是来抓盗贼的,把金线给我们。”
“郑老爷家还一起丢了一套银器和一套金器,一定也是你们偷的,是不是藏在棺材里?”
“给我打开棺材瞧瞧!”
徐大叫道:“你们真是……”
“别管。”谢蛤蟆伸手捂住他的嘴。
汉子们闹腾了起来,他们问棺材上绑着金线是怎么回事,摆明是一群无赖想生事。
一个汉子忍不住伸手去撕扯棺材上的金线,见此其他人纷纷下手。
吹奏乐器的和撒纸钱的上来保护棺材,双方推搡起来。
不断有人撞在棺材上,这样抬棺人扛不住了。
有人闷哼一声,棺材轰隆一声落地。
看到棺材落地,本来在保护棺材那些人猛的愣住了,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汉子们,接着又猛的往林子里窜去。
就像看见恶鬼一样。
白脸童子幽幽的看着几个汉子道:“你们惹上大事了!”
汉子们也是心里发毛,领头的大汉抢走金线胡乱塞进怀里,道:“弟兄们,把金线带回去给郑老爷瞧瞧,这要是郑家丢失的金线,那你可不只是惹上大事,你是犯了重案!”
他们将金线全给拿走,这时候一阵指甲挠木头的声音从棺材里响了起来:“咯吱!咯吱!”
领头大汉终于怕了,他惊声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们要死了。”白脸童子说完扭头看向王七麟三人,忽然古怪的笑了笑,“你们也要跟着死了!”
话音落下,他趴在地上像野兽一样逃进树林里。
154.我摊牌了(弹壳提臀谢支持)
大汉们顿时乱了套,转身就要跑。
这时候闭合的棺材板陡然打开竖直着挡在棺材前,一个大爪子从后面伸出来捞住了最后面的汉子,汉子像布娃娃一样被一把撕扯进了棺材里。
凄厉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徐大转动死玉扳指道:“让大爷的山公幽浮来会会它!”
谢蛤蟆伸手抓他,他赶紧后退:“好好说话别动手。”
“用不着山公幽浮,你上去给它一棒子。”谢蛤蟆翻白眼。
徐大知道谢蛤蟆不会坑自己,他急于表现,拎着狼牙棒冲上去来了个横扫千军!
看似厚重的棺材板被狼牙棒撕扯成碎片,狼牙棒不减神威,轰然扫在棺材上,半个棺材被他砸碎!
棺材里的嚎叫声更响了,不止两个声音在嚎叫:
“啊啊,我的腿!”
“娘啊!”
“爹啊!”
一听这声音王七麟愣了:“这是人的声音?”
谢蛤蟆冷笑道:“装神弄鬼!”
徐大明白过来,他伸手将棺材里的人给拖了出来,一把惯在地上,一连掼倒三个人。
三个人里有两个倒霉被狼牙棒给扫中了,最倒霉的一个半截小腿被扫掉了,明天包扎一下去街头趴下就能收钱,从此也算有了个饭碗。
当然是破饭碗。
就这点来看,他被扫断腿未必不是好事。
三人纷纷哀嚎,作势逃跑的大汉愣了愣,反应过来纷纷从怀里掏出匕首短刀气势汹汹的要围堵三人。
树林里则窜出来一群披麻戴孝的汉子,他们看着棺材里的人被打翻在地并有重伤顿时急眼了,齐刷刷将三人围住要抓人。
王七麟面色凝重,他缓缓抽出妖刀说道:“敢冲我们听天监动手,你们必然也是狠角色,报上名来,本官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月光照耀在妖刀上,有寒光在流淌。
众多汉子猛的呆滞住了。
有人失声叫道:“听天监?胡说,冒充听天监是死罪!”
王七麟扔出紫檀木大印。
赤红的大印在空中翻滚落地,它在山路上跳跃着,汉子们的心也在哆嗦着,然后再度化作鸟兽散。
带头的汉子跑不了,他面如土色的叫道:“独眼坑我!”
王七麟准备出刀。
事关妖魔,先斩后报!
结果剩下几个人齐刷刷的跪下了。
他阴沉着脸走上去将妖刀搭在带头大汉的脖子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妖刀刀刃紧贴肌肤,夏日夜晚,刀刃寒冷如冰,激的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大汉慌张的叫道:“饶人大命、不是,大人饶命,大人饶过小人狗命,小人是被人坑了!我叫、我叫林大福,大人,有人骗我们说你们是富商……”
“然后你们想来抢掠钱财、杀人越货?”
林大福使劲摇头:“不敢,小人不敢干这违反国法的事啊。”
这话愣是把王七麟给听笑了,大晚上的说冷笑话呢?
“真的,大人,我们没想抢掠你们,只想吓走你们,你们被吓得屁滚尿流了难免会把包袱行李啥的扔掉,我们就捡这包袱行李,但我们万万没想过杀人,我们哪有这胆子?”
断腿汉子哀嚎道:“福爷,我腿断了、我全身疼,啊啊,好疼,我好疼!”
王七麟脸色一沉:“聒噪!”
徐大说道:“大爷帮你止疼。”
他走过去挥拳往断腿汉子后脑勺上凿了一拳,这汉子当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看,这下子他不疼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直接打死了吗?
这下棺材可以派上用场了。
王七麟沉思,这也算是个鬼见愁的骗局,看一群汉子的架势顶多是些刁民泼皮,不应该敢冲听天监下手,但要说他们不知道自己三人身份又说不过去。
三人下午换衣服之前一直穿着听天监官服,小小一个乡村,他们的消息应该早就传遍了,怎么会有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林大福解释,说他们不是乡里人,而是来自一个小山村,是有个叫独眼的人给他们消息说乡里又来了几个肥羊,他们才着急忙慌赶来设下这个鬼见愁的局想赚一笔快钱。
独眼是乡里的一个浪荡子,很会打听事,每次乡里来了货郎都是他最早拿到消息。
除此之外再从几人嘴里问不出消息了,王七麟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和消息,就踢了一脚让他们明天自己去县衙自首:“否则等着我听天监上门去找你们吧。”
林大福脸色垮了,失魂落魄的摊在了地上。
王七麟三人继续走,一望寺和不回头都在另一座山头的半山腰上,他们得先下了这座山再爬上去。
下到山脚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树木甩动、杂草乱石飘飞,谢蛤蟆甩出一张符箓道:“风去,定!”
夜风迅速变小,恢复正常。
王七麟拍打着身上的草叶说道:“这哪来的一股……干!”
四个人。
他们变成了四个人。
还有一个王七麟出现了!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路面,面面相觑。
徐大回头一看惊呆了:“我透,怎么回事?”
谢蛤蟆立马抽身后退:“还能怎么回事,有一个假的!”
一个王七麟叫道:“他是邪魔!道长,我才是真的,我们第一次相遇是三月二十二,你偷聚香楼饭菜周济穷人,我施计谋把你给骗了出来!”
徐大点头看向另一个王七麟:“不错,你是什么妖邪?”
“傻逼。”王七麟鄙夷的看着他,从怀里掏出八喵。
我摊牌了,我才是行货!
紧要关头又有绵延哀婉的奏乐声响起,随着乐声传来,一直在吹的夜风戛然而止,摇晃的树枝草叶突然停滞下来。
奏乐声中混杂着啼哭声,八喵回头,一支送葬队伍出现在他们身后。
依然是前头两人一人吹殇篪、一人吹葬埙,后头两个招魂幡高高竖起,上面挂着的不是幡旗,而是爬着像猴子一样的小鬼。
依然是有人哭着撒纸钱,依然是有十多个壮汉抬棺,依然是在棺材上坐着个小孩。
徐大拎着狼牙棒骂道:“这些狗透的还敢来?看大爷怎么教训他们!”
谢蛤蟆急忙伸手拦住他,先警惕的看着那冒牌王七麟。
送葬队行进速度诡异的快,像飘在地上一样嗖嗖嗖就到了他们跟前。
棺材上的白脸红腮小孩嘴巴不动,有声音响起:“亡人为何不入九泉九幽?留恋人间是为何故?”
徐大一看不开打先开喷,作为吉祥县第一男团首席喷子,他立马挺身而出化身老祖安:“透你家最漂亮的女眷,什么人敢在听天监面前装神弄鬼?你们真是耗子给猫舔卵子,全身都是胆啊!”
小孩嘴角一挑诡谲一笑,猛然睁开眼睛。
眼睛通红,像是能滴出血来。
说动手就动手,小孩一睁开眼睛便四肢着地像野兽般往前飞速攀爬,冒牌王七麟则抽出苗刀飞天而起,其他汉子同时动手,招魂幡被甩出,上面的小鬼发出凄厉的叫声扑面而来,殇篪、葬埙声音一转,凄厉刺耳!
这次不是鬼见愁骗局。
前面或许也不是。
这是个连环局,目标就是三人组!
155.势如破竹(求正版)
面对来势汹汹诸邪祟,徐大狞笑一声作势要放出山公幽浮,谢蛤蟆也甩手准备好了符箓。
王七麟却紧急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低声道:“防守!示弱!”
三人背靠背互相援助,被环绕的群鬼杀的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眼看战阵越缩越小三人处境越来越危急,王七麟猛的一刀劈开扑到头顶的小鬼厉声道:“且慢!本官有话说!”
白脸红腮的小鬼对战局优势很满意,它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听见王七麟的话后便厉啸一声。
鬼祟妖邪们不约而同停手,在四周乃至树梢上虎视眈眈。
小鬼面露阴毒笑容,嘴唇不动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王大人害怕了?”
王七麟气喘吁吁的叫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对付我?我可是得罪过你?”
先前的送葬队和这会出现的鬼一般模样,要说这不是个陷阱他绝对不信。
对方设下陷阱对付他,这鬼一见面就叫出他名字,他们队伍里还出现了一个自己的冒牌货,显然,这就是冲他来的。
他要知道原因。
所以他先示弱,让对手得意忘形,因为对手只有得意之下才会对他透露出一些信息。
果然,看到他们被困住小鬼大为得意,冷冷说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徐大眼睛一瞪要骂娘,王七麟抢先说道:“我只想知道原因!你们为什么要来杀我?让我做个明白鬼!”
小鬼带着残影往前瞬移十余步,它怨毒的笑道:“嘻嘻、嘻嘻,你怕了吗?嘻嘻,你想知道原因?我告诉你原因!”
“还记得死于你手的石周山吗?你竟敢杀害他,你竟敢杀害他!我今晚要为他报仇!要剥你皮抽你筋、收你魂魄炼为厉鬼!”
王七麟想到前朝滥用的逖听圆纹邪术,心里一动:“是你的鞑子上司让你来给他报仇的吧?”
小鬼冷冷的说道:“他就是我——嘻嘻,原来你想套我话!”
王七麟坦然道:“我已经死到临头何必套你话?不如你将我的疑惑解开怎么样,让我做个明白鬼。”
小鬼说道:“好啊,我让你……”
话说了半截它张开嘴又是一声厉啸,群鬼瞬间围了上去。
它意识到不对了。
见小鬼警惕起来,王七麟知道再也套不出话了,便左手捏大手印右手持刀厉喝:“放开手脚,杀鞑子!”
山公幽浮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前。
一枚金铢飞过来,徐大狂吼道:“杀鞑子!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鞑子把汉人当牲口欺侮宰杀,徐大生平最大的遗憾就是生的太晚未能追随太祖皇帝北击鞑子。
鬼邪杀到跟前,王七麟不退反进!
金刚归位!
怒目金刚携磅礴气势凭空而现,双手合十。
顿时,他浑身金光笼罩。
小鬼扑面、大鬼挥爪,左右还有披麻戴孝的邪祟紧逼,王七麟目不斜视、不做防御,山涧灵气汹涌灌入、内力游荡在奇经八脉,气血沸腾、战意冲霄!
夜战八荒!
一把妖刀瞬间化作数把快刀,一刀比一刀快,雪白刀光化作漫天飞雪,周身雪光笼罩,小鬼落下刀刃斩出,正中它面庞!
小鬼凄厉嚎叫,叫声刺耳!
王七麟口中快速念金刚萨埵心咒、左手捏剑印往侧方挥出,身外金刚挥臂甩拳。
金刚开山!
冒牌王七麟一爪掏在他胸口,怒目金刚浑身金光大盛,这一爪被横练金刚挡住,王七麟回收两刀交叉劈在他胸口。
衣衫破碎,他衣服下是空的!
两只火鸟拖着燃烧的长尾飞向夜空,它们将借助招魂幡乱飞的小鬼给逼到了地上。
小鬼呲牙咧嘴想从下三路攻击王七麟,王七麟抬脚踏出,渊渟岳峙。刀芒劈出,万物皆空!
三人组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让白脸红腮小鬼一惊,它手下的铁桶阵被冲破了。
它跺脚要出手,一道长鞭呼啸着抽中了它小腿。
小鬼哀嚎一声吃惊的跳起,夜隐的玄猫露面,追着它便挥爪撕扯。
吹奏殇篪、葬埙的两个鬼急忙上前来助,玄猫化身刺客,一击不中立马窜入草木阴影中。
夜隐。
白脸红腮小鬼闪电般追上前去,扫开草木发现空空如也。
那两个鬼又要继续吹殇篪和葬埙,小鬼恼羞成怒叫道:“他们有定魂法器,你们还吹什么?配乐吗?给我去杀了他们,我要他们的魂魄!”
一条长鞭从它头顶劈了下来,小鬼在防备着,一挥手它头上冲天辫化作无数针飞了出去。
它背后无声无息挥来一爪,小鬼嚎叫退避,震惊的发现玄猫出现在身后。
半条尾巴和八喵的身体分开了。
这就是它的修炼成果,狐妖有九尾、玄猫生断尾,它们修炼会增加尾巴长度,增加出来的这一截尾巴能独立成武器。
现在八喵还是修为太嫩,等到它修为有成,每一截尾巴都能幻化出一个分身。
今夜造化炉火力全开,连连收入亡魂。
王七麟只攻不守,太阴断魂刀的威力最大化展示出来,一把快刀将群鬼砍的连连惨嚎。
不过这是有代价的,怒目金刚不复刚出现时候的威猛,它的身影开始模糊、身上金光开始黯淡。
要破防了!
王七麟不管不顾,左手不动明王印镇压小鬼、右手妖刀劈砍邪魔,恍若疯虎,势不可挡。
白面红腮小鬼狰狞嚎叫,它俯身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往王七麟飞奔,王七麟正要回刀防御,小鬼陡然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谢蛤蟆的声音传进他耳朵:“东北!”
王七麟闻声转身一步迈前,反手握刀刀芒尽出,一刀戳入地下!
‘咣咣咣!’
刀芒扫过地面,内力喷涌而出,地面一节节爆裂开来!
小鬼从中瞬移杀出,身影幻化出现在他后背,一爪插向他后心。
王七麟拼命运转金刚横练,身上顿时金光大亮!
鬼爪像刀一样捅进金刚身躯,几乎要穿透护体罡气重创他。
王七麟回身三连劈砍,小鬼再度窜进地下,几乎同时它又窜出来,头上黑发再度化作飞针射出。
护体金刚挡住飞针,王七麟以火焰印镇压纠缠他的一个披麻戴孝的汉子,右手妖刀化作漫天寒芒将小鬼包裹其中。
小鬼不惧与他对拼,双方近身展开搏命!
王七麟以大威金刚护住身躯快刀斩杀小鬼,小鬼以极速拦截刀影还能出手撕扯他的护体罡气。
金刚风雨飘摇,已经无法施展横练九式。
两人瞬间交手上百招,王七麟头一次遇到速度比自己还快的对手,难免心惊。
但他终究有防御,小鬼却是只靠一口气硬撑。
它眼看就要撕碎大威金刚,可刀芒已经将它身上切割的不成样子,只好先行钻地闪避。
结果它只钻进去一半,八喵凭空出现用尾巴卷住了它脚腕,就跟拔萝卜一样往前拽。
战机就在一瞬间!
王七麟将支撑金刚横练的内力全数收回,调转丹田全部内力灌入妖刀中,雪白刀芒像闪电般喷出,他双手反握妖刀咬牙戳向地里!
“轰隆!”
地下一声雷鸣,方圆一步之内的山石被喷涌的刀气给崩开了。
小鬼化作碎片又变成一团团黑雾。
造化炉飞出,再添一道火焰!
156.不回头(求订阅)
王七麟很不甘心,这白脸红腮的小鬼也只是提供了一道赤红火焰而已!
竟然不是恶鬼!
失望。
更让他失望的是这些人并非都是鬼,抬棺的汉子全是人,杀了之后连火焰都没有。
吹奏殇篪和葬埙的两个也不是鬼,它们是器妖,被斩杀后分别化作两截殇篪和一些葬埙碎片。
谢蛤蟆也失望了:“殇篪和葬埙是好东西啊,可惜全毁了。算了,收拾起来回头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师给炼一下,到时候再把牛角炼化为起兵号和收兵号,嘿嘿。”
徐大眼睛一亮说道:“道长你这么一说,我又有了一个发财的好点子。”
谢蛤蟆怕了:“别,大爷……”
“咱到时候弄个丧殡乐队,专做高官巨富的生意,他们家到时候死了人,咱上门去吹殇篪和葬埙,同时用起兵号弄出它上百个阴兵来抬棺,庄严肃穆、气势如虹,到时候再把孙缪叫过来烧几炷香,你看,请阴兵送香烛,对不对?这生意多少钱一套?低于十个金铢那绝对不行!”
“这么好?你是不是恨不得都想给自己来一套?”王七麟抱着八喵问道。
谢蛤蟆拦住他道:“等等,大人,要是十个金铢一次的话,我觉得这生意真可以考虑。”
王七麟叹气道:“你们这两个活宝!认真点,这一望乡不对,怕是有鞑子余孽!”
谢蛤蟆道:“先不说鞑子,先说如生纸人,就先前混在咱们里面那个跟大人一样的纸人,它是怎么回事?”
“对,怎么回事?”王七麟也纳闷,跟自己还真有八成相似。
谢蛤蟆道:“那是个如生纸人,技法上只能算是雕虫小技,但是要做如生纸人,得有主人的生辰八字、一口精气、一点血……”
听到这里,徐大不满的看向王七麟:“七爷,这精气怎么回事?你背着我俩干啥了?”
王七麟习惯性踹他:“滚,老子还是童子!”
谢蛤蟆道:“这三样都是隐秘东西,他们一群鞑子余孽,怎么能拿到呢?”
王七麟心里一紧,道:“我爹娘知道我的八字,会不会他们劫持了我爹娘?该死!我大意了,应该将他们接到驿所里去的。”
关心则乱,他下意识看向牌坊乡方向,心乱如麻。
徐大说道:“七爷你先莫慌,衙门案牍库也有你的生辰八字,或许他们从衙门找到的呢?倒是你的一口精气和一点血,这个比较难以拿到吧?”
谢蛤蟆说道:“这两样确实比较难,血先不说,精气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采集到,必须得用特定法器才行,但我跟大人一直在一起,大人喝水吃饭所用器具我都看过,没有问题。”
他想到了傍晚的火烧天,表情又凝重了三分。
天象不佳。
命途多舛。
“这它娘不怪了吗?”徐大开始骂骂咧咧。
三人讨论一番没有讨论出具体结果,只好忧心忡忡的继续赶往一望寺。
白天那么好的天气,晚上天色变得不怎么样,孤月悬空倒是雪亮,却没有满天繁星。
这样夜幕深沉,黑的浓郁,显得一轮孤月更加刺眼醒目,不复月华温存。
他们联袂上了一望寺所在石山,走出没几步忽然听见‘啪啪啪’的拍掌声。
王七麟极目远眺,看到山上栽种着好些杨树。
杨树又叫鬼拍手,这树在野外是很有说道的。
夜风吹动杨树叶发出鼓掌般的声响,越往山上走树木越繁茂、声音越响,而且当夜风穿过树叶缝隙的时候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细听之下恍如啼哭。
半山腰上一望寺灯火朦胧,只有或红或白几点模糊的光在风中摇晃,显然是寺庙的灯笼。
灯笼之下,还算庞大的一望寺占据了半边山峦,居高临下、黑影瞳瞳。
王七麟打眼看去,夜里这寺庙不见佛家的壮丽威严,只有巍峨阴沉。
他们没有进寺,而是顺着崎岖的山路绕到了阴面,这里是一片平缓的山坡,正是不回头。
相对来说,不回头要比阳坡更容易起建筑,但这里满山全是树木。
或许平时少有人来的缘故,不回头一带的树木格外高大茂盛,不过王七麟注意到,这里的树改了品种,全是槐树。
他说道:“咱们一路走来,先是鬼拍手,然后是招鬼树,这山上的树有问题。”
谢蛤蟆扔出一张符纸,符纸化作火鹤飞向天穹,短暂的照亮了这片山坡。
满山高大槐树在摇晃枝叶,槐树之间是一双双若隐若现的眼睛。
再往下看,地上茂密的杂草中也有许多眼睛在冷幽幽的看着他们。
绿油油的眼睛!
“邪门。”徐大赶紧拎起了狼牙棒。
谢蛤蟆摁住他的手臂说道:“休要慌张,这里我白天看过了,风水很邪,但现在来看倒是没大问题。”
“这么多招鬼树、还有那些小眼睛,这叫没大问题?”徐大懵了。
谢蛤蟆沉声道:“槐树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叫招鬼树,它们在不同地方有不同的讲究,你们看这里的槐树高大茂盛、生机盎然,树上养活了许多鸟兽,那些绿眼睛就是些猴儿狸猫野鼠的眼睛,这是一个生机局,在这里槐树有镇邪避灾的奇效。”
说到最后他总结道:“这个地方很怪啊。”
王七麟道:“那我们先办正事,老徐调查说窦大春就是被骗到了这里,然后他受到惊恐往山上跑,进入了一望寺,咱们也往山上走,沿着他可能走过的路径进寺,怎么样?”
三人出发,在山林里穿梭起来。
差不多快爬到小山山顶了,忽然有一声闷响传进林子里。
“砰!砰!砰!”
像是巨兽行走,又像是山石崩裂。
他们不约而同回头往下看,可山上全是高大茂盛的槐树,他们视野被挡住了。
而且——
起雾了!
淡淡的雾气先是在林子上空飘荡,很快落入林子里,很快浓密起来。
王七麟沉声道:“向我这里靠拢!”
他的声音飘出去,散进浓雾中像是被吞噬了,不见回响。
谢蛤蟆和徐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七爷,你们去哪了?”“无量天尊,火鹤飞云霄!”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却没有高飞,而是往山下飞去。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王七麟意识到这雾气有古怪,他咬咬牙往山下走去。
一切古怪从先前响起的砰砰声开始,那他就去找发出声音的人或者物。
他穿过浓雾快步走到不回头,很古怪,越往下雾气越淡薄,等到了不回头的时候雾气已经几乎不可见。
一轮孤月清清冷冷的挂在半空。
王七麟忽然想到:这雾气像是在赶人,把人往不回头这里赶!
他走出树林到了缓坡,眼前场景变了……
霜雪般的月光下,一座破庙出现在坡地上。
小庙破残不堪,墙皮脱落、墙壁坍塌,庙里房间的屋顶也坍塌的厉害,夜风一吹,整座庙宇摇摇晃晃像是要倒下。
王七麟居高临下看,看到破庙屋檐下悬挂着许多条索,风一吹它们便摇晃,正是它们的摇晃才让人感觉整座庙宇都在摇晃。
有的条索脱落下来,一阵大风吹过,这条索便被吹了出来。
八喵从他肩膀上跳下,几个起落追上条索拖了过来。
王七麟拿起一看,入手粗糙冰凉,上面纹路斑驳——
一条蛇蜕!
屋檐下挂着的全是蛇蜕,不知道多少蛇蜕!
157.身化佛宝(求支持)
徐大和谢蛤蟆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一刻庙前只有王七麟自己。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
这一刻他有些孤单,也有些恐惧。
王七麟撸了撸八喵的小头,幸好他养了个猫,要不然现在独身一人压力太大了。
毫无疑问这就是无望庙了,看起来不大,占地只有两亩地上下。
之前他第一次来到不回头的时候发现,这片山坡地势平缓适合建筑,现在建筑来了。
无望庙跟山坡地形正好嵌合,王七麟绕着庙转了一圈,感觉这小庙理所应当就该在这里。
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明明这座庙是刚刚出现的,可是他确实感觉这座庙应该在这里很久了,久到墙脚都已经长了青苔。
陡然之间,一声尖锐的鸣镝直冲夜空。
接着庙里隐约响起几声惊呼。
此时王七麟正在庙外后头的一角,庙里发声处隔着他应该有些距离,他没有听清,不过鸣镝声他听的清清楚楚,是听天监的唤兵符,肯定是徐大发出的。
他立马往鸣镝声传来的庙门奔去,他到了门口后没有看到徐大的身影,依旧空空荡荡。
但庙门开了。
他正要走进去,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他立马后退扭头看去,看到一队老僧列队而来。
老僧一共有九人,领头之人一身金黄袈裟,白眉垂肩、白须过腹,面容苍老但脸色红润,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当真是一副活佛面容。
另外八个老僧手里各执有一样佛器,他们出现后对王七麟视若不见,迅速的走到了破庙门口。
白眉老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接着说道:“东嘎!”
一名老僧双手捏佛印,一个闪着白光的大海螺出现,他握住法螺吹奏起来。
白眉老僧又说道:“崩巴!”
另有老僧出列,手中佛印化作宝瓶,宝瓶举起,有孔雀翎引水往外流淌。
“斗!”
一名老僧以佛印化作遮蔽魔障伞将小庙笼罩其中。
“白比武!”
一名老僧以佛印化作吉祥结。
“阔罗!”
一名老僧以佛印化作佛陀轮。
“塞聂!”
一名老僧以佛印化作一条大金鱼,金鱼出现跳入宝瓶流出的水中绕着小庙开始游荡。
“白玛!”
一名老僧以佛印化莲花,每个老僧脚下都出现一朵怒放的大莲花。
“坚参!”
一名老僧以佛印化作绚丽大旗,旗子上绣有金光闪烁的天王菩萨,威风凛凛。
王七麟知道这就是胜利幢,古天竺一种军旗,是佛家八宝之一,现在八名老僧祭出的就是佛家八宝。
八宝现世,白眉老僧双手合十低眉开始念法咒:“嗡阿弥德瓦舍嗡阿弥德瓦舍嗡阿弥德瓦舍……”
随着声音逐渐洪亮,他的口中吐出一个个的白金色佛字,这些佛字离开他嘴巴后迎风见长、由小变大,最终竟然变得如同车轮般大小,一个接一个像炮弹一样轰炸破庙。
破庙明明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大点的夜风就能吹倒,但它无论如何就是不倒,诸多佛字冲击在墙壁上,只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和水纹般的冲击波,甚至不能让它摇晃的更剧烈多少。
眼前一幕让王七麟看呆了,这是什么法术?这是什么级别?
他不知道这无望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些老僧是什么修为,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其中任何一个的对手!
身化佛宝,这是先天神通!
社会给他上了一课,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八宝镇压、佛言冲击,破庙在经受连环攻击后终于展开反击:
只见庙中土地震动,地面逐渐龟裂,裂口深远黝黑,仿佛直达九幽,然后从中爬出来的恶鬼也像是来自九幽地狱!
这鬼人身牛头、身躯干瘦、衣衫褴褛,只见它爬出来后回首往深渊一掏,掏出一串人头骨链挂在了脖子上,戴上骨链它诡谲一笑,伛偻身躯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来。
随着它远离地面裂缝,小庙四处有水流淌进它的身躯,让它变得强壮起来。
它邪笑着走到门口一甩身,身上有蛇虫无数往下落,五彩毒蛇、斑斓大蟒、蜈蚣、蜘蛛、毒蝎子,各种阴邪蛇虫落下来扑出来。
其中一条巨蟒尤其嚣张,出现后直奔门口而出。
王七麟大惊,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庙里流淌进牛头人体内的不是水,而是各种毒虫!
眼看巨蟒要窜出来,而九个老僧都在坐定对付小庙,于是王七麟便抽刀A了上去。
不能推塔,那我堵门!
巨蟒探头往外窜,庞大蛇头窜出门后化作蛇骨。
王七麟一步迈前挥刀斩出,刀芒闪烁、金刚归位!
磅礴的内力洪水般灌入妖刀中,刀芒像激光般吞吐不休,一刀挥出,正中蛇头!
大蟒被劈的扭曲着身躯倒回去,更多的蛇虫窜出来。
妖刀舞动,点点寒光像雪花一样飘落,王七麟上手就是万家灯火!
落下的每一点寒光都是一点刀芒,无坚不摧、无所不破!
蛇虫虽多却无法突破太阴断魂刀的刀幕,窜出来的蛇虫被杀死又给甩了回去。
这让王七麟有些诧异,他看老僧天团展示出来的身化佛宝的神通,以为他们都是先天高手,那庙里出来这对付他们的妖邪自然也得有先天水准,所以出手就是全力一击,做好了血战准备。
哪知出来的蛇虫都是普通玩意儿,很好对付。
八喵前来帮助他,猫对付蛇虫最拿手,它又是爪撕又是尾挑,好几条毒蛇被它玩的跟耗子一样。
牛头人见此阴阴的笑了起来,它伸手抓着脖子上的骷髅便扔了出来。
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出现在王七麟脑海中:“施主小心,罗刹分身不可力敌,若无佛家神通请速速撤离!”
骷髅飞出来变作手持骨叉的白骨邪祟,它一落地立马冲着王七麟劈头盖脸砸下一叉子。
王七麟习惯性以太阴断魂刀迎敌,长刀上扫,举火燎天!
结果妖刀从骷髅叉子上穿透过去,这看似结实坚硬的骨叉竟然是虚影!
他这么想就大错特错,妖刀没能接到骨叉,但骨叉却砸在了大威金刚的头顶。
大威金刚怒目挥拳,被这一叉子砸的是金光摇晃!
王七麟惊怒交加连连后退,幸亏他有金刚横练神术护体,否则今天要交代掉了!
这时候他才明白脑海中那句提醒的意思:不可力敌!
白骨邪祟一击得手,怪笑着挥舞骨叉追杀他。
王七麟一时怒从心头起,甩手将妖刀反插在地,口中大声念金刚萨埵心咒,双手捏不动明王根本印冲着白骨邪祟就拍了上来!
听到心咒,白骨邪祟不舒服的扭动起身躯,王七麟抓住机会近身一记独钴印。
他的实力早就进了炼骨境,内力和灵气反复打磨他的骨头,一身铁骨堪比金石,双手捏明王印挥出如同两把铁锤!
大手印拍在白骨邪祟身上,这邪祟胸膛枯骨顿时出现一个焦黑印记。
白骨邪祟很没种,吃亏之后吓得转身就跑。
“妖魔哪里跑!”
王七麟顾不上念金刚萨埵心咒,怒吼一声后他双手急速幻印拍在它身上:宝山印、头印、眼印、口印、心印、甲印、狮子奋迅印、火焰印、火焰轮止印、商佉印、剑印、羂索印、三钴金刚印……
一整套大手印上去,将它安排的服服帖帖!
159.又一本佛经(弹壳正在提臀赶来的路上)
无望庙很是邪异,它来历不清、历史不清,最终以庙宇入妖道成为妖邪龟足邑,非常可怕。
正是发现了无望庙的存在后,朝廷才修建起了一望寺,并派佛门高僧镇守此地,度化这座妖庙。
王七麟问道:“那非得用这么残酷的手段才行吗?不能禁止百姓提及妖庙名字?”
老僧笑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并且百姓尚未全数开窍,总有人业障缠身,故作非为。你当朝廷没有下过律令吗?毫无用处!百姓在家里偷偷说出龟足邑名字、在荒野偷偷说出龟足邑名字,你说逖听圆纹是邪术,可要是没有逖听圆纹功法,那龟足邑早就修成大道。”
“大人可知龟足邑一旦修成大道,是为何物?”
“它可以幻化出一个新朝廷!”
王七麟又问道:“那或许换个法子,将百姓全部迁出此地行不行?”
老僧手掐佛珠说道:“嗡嘛呢呗咪吽,这山里有果子、有茶园、有耕田、有野物,只要有这些东西在,那就会有人源源不断的来。若是大人去查看县志,当知晓此地山中已经迁民十数次!”
“另外,大人爱民如子,老僧钦佩,所以就告诉你事实。”
“一望乡的确有人修习逖听圆纹,却不是本寺僧人,还望大人明察。”
最后这句话把王七麟给炸到了,他猛的探身问道:“修习逖听圆纹的不是你们?那是谁?”
老僧依然捻佛珠微笑。
王七麟心头灵光一闪:“是我那同僚于一望!”
他想到了于一望手上、脸上露出的圈圈纹路。
之前他以为于一望和杜操一样,也是修习了镂神图之类的功法,纹身请神。
其实他身上的圆纹是逖听圆纹!
老僧双手合十冲他宣了一声佛号。
王七麟沉默下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走错了方向,一望寺没有问题。
既然逖听圆纹与僧人们无关,他便不再追问,改成问道:“上师,我想请您帮个忙,能否再从龟足邑里救出一个人来?”
老僧问道:“此人也是今夜进入的龟足邑?”
王七麟摇头:“应该进去好几天了。”
老僧沉吟一声道:“小寺偏殿还有一方棺材,您不妨取他衣服给他立个衣冠冢。”
王七麟苦笑道:“我们不缺棺材,上师,实不相瞒,我们此次来一望乡就是为了这个人,他要是救不出来,我们没法回去交差。”
老僧说道:“嗡嘛呢呗咪吽,大人着相了。生又何尝生?死又何尝死?佛问诸沙门曰:‘人命几何?’沙门答曰:‘数日之间’。佛曰:‘子未知道’。又一沙门答曰:‘饮食之间’。佛曰:‘子未知道’……”
“别说了,上师,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再说,您不是也说了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王七麟继续劝说道。
老僧说道:“此话不假,但是人被龟足邑吞入数日,如人病入膏肓,老衲已经无可奈何。”
王七麟不甘心的问道:“上师须知,这龟足邑吞进一个人,修行便强大一分,对吧?你从中救出一个人,它的修为就减弱一分。”
老僧有所意动,但还是不答应。
徐大一看有门,也鼓动了起来:“上师你得知道,里面那人也是个当官的,他要是莫名其妙被龟足邑给吞了,上头肯定要责难。到时候会调集更多的人来查这件事,到时候知道龟足邑名字的人又得多了……”
八喵一看他们两个冲着老僧一阵念叨,它也凑上来张牙舞爪的开喷:“喵喵喵!”
王七麟给它使了个眼色:“对上师尊敬点!”
八喵揣小手跪下开喷……
老僧拂袖道:“两位大人且听我一言,并非老衲见死不救,而是老衲实在无能为力,你们那朋友被龟足邑吞入时间已久,已经丧失心智,老僧进去会有危险。”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徐大说道。
老僧掐佛珠微笑:“嗡嘛呢呗咪吽,说来惭愧,老衲修为尚不够精深,还不想下地狱,所以谁爱入地狱谁就入,反正老衲不入!”
这一刻,老和尚光秃秃的头顶在发光。
王七麟和徐大对视一眼还要劝说,老僧说道:“两位大人,老衲实在无法相助,不过老衲恩师坐化之前曾经留下一本《佛经》,说谁若是能参透此经书,谁就能进出龟足邑如无物,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
他宣了一声佛号,不多会后有一名青年和尚快步走进来,恭谨的递上经书。
王七麟随意扫了青年一眼,陡然心里一震:“上师,我曾经听人说贵寺已经有二十年未曾剃度新弟子……”
老僧颔首:“此言不虚,老衲这师弟皈依佛门已有二十余年,他是我师傅山下云游时捡回来的婴儿。”
一边说,他一边将经书递了出来。
徐大狐疑:“这么珍贵的经书,你说给我们就给了?”
老僧微笑道:“这是老衲的手抄本,本寺弟子一人一本。”
经书上一行七扭八拐的字,王七麟接过后塞进怀里。
徐大凑上来低声问道:“像是梵文,能看懂吗?”
王七麟自信的点头。
能看懂个屁!
他指望让造化炉将这经书给炼化成一门自己能用的功法,否则吉祥县只能换捕头了。
老僧挥手,青年禅师带走王七麟两人一猫,将他们送入前院一间客房。
房间倒是干净整洁,只有两张床,此外什么都没有。
徐大看了发牢骚:“义庄里头都比这里繁华。”
王七麟搂着八喵上床:“那你去义庄里头睡呗。”
两人刚熄灯,屋外飘来一个人影。
王七麟对徐大低声道:“看外面!”
徐大很激动:“有发髻,女的!”
王七麟冷笑:“这种地方怕是女鬼!”
“有女鬼也行啊,你别出声,看我跟它好好玩玩。”
发髻人影鬼鬼祟祟的在门外晃了几下,最终来到门口轻轻推门而进。
躲在门后的徐大起身将它搂住——
谢蛤蟆的声音响起:“干什么?”
王七麟这才想到,道士平时也喜欢扎着发髻……
徐大沉默了一下,失魂落魄的回到床上。
虽然来人是谢蛤蟆的样子,但王七麟想到了棺材中那具跟自己面貌相仿的僵尸,便警惕的说道:“等等,先验证个身份!”
“徐大人的袜子跟陈年老咸鱼一样,又臭又硬!”
“没错,自己人,你刚才跑哪去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寺里?”
谢蛤蟆道:“老道早就来寺里了,先前那怪异雾气出现,我不是说了一句速上山顶吗?”
“没听见。”
“没听到。”
两人一起摇头。
谢蛤蟆愣了愣,继续道:“难怪后面我在山头上没找到你俩,总之我到了山头后发现浓雾覆盖住的仅仅是这山的阴面,阳面竟然一点雾都没有,然后我看到一群老和尚联袂上了山,而跟在老和尚身后还有几个人,其中竟然有个熟人,你们猜,是谁?”
徐大摸了摸下巴道:“窦兰草。”
谢蛤蟆惊呆了:“你都知道什么?”
徐大也惊呆了:“我只想猜个女人,而我们在庸水县认识的女人就窦兰草一个,竟然被我猜中了?”
谢蛤蟆凝重的点头:“不错,你猜中了。不过你肯定猜不中我下面的问题,你们猜窦兰草称呼这群老和尚为什么?”
王七麟沉默了一下,说道:“咱大老爷从吉祥县来这一望寺,就为了猜谜吗?我找两个灯笼你把谜题写上面好不好?”
谢蛤蟆讪笑:“对不住,习惯成自然。”
“她称呼这些老和尚为国师!”
160.第四字真言(1/5)
窦兰草……
国师……
前朝鞑子统治天下所用的逖听圆纹……
给石周山复仇的一伙人鬼……
王七麟顿时明白了:“一望乡是鞑子一个根据地!窦家已经叛国归顺了鞑子!或者说,起码窦家有人已经叛国归顺了鞑子!”
谢蛤蟆点头道:“不错,看到窦兰草之后我一切就明白了。还记得模仿大人而成的那如生纸人吗?它需要大人的生辰八字、需要大人一口精气、需要大人一滴血或者一根毛发。”
“你看,如果是窦家在背后操手,一切不久简单明了了吗?窦家可以从衙门里得到大人的生辰八字,大人曾经在窦家睡过,从床铺上找到一根大人毛发也不是难事。最难的是那一口精气,它需要以灵犀杯锁住……”
王七麟皱眉道:“我没感觉我用过什么灵犀杯。”
谢蛤蟆摇头道:“前天咱刚到庸水县窦氏商会的时候,窦兰草给你一个水囊,可是水囊口却堵住了,还记得吧?”
王七麟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堵住了,而是水囊口里塞了个杯子。”
“不错,应该就是当时里面藏了个灵犀杯。”谢蛤蟆点头。
徐大惊呆了,他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勾结前朝谋反是诛九族的重罪啊!兰草完蛋了,窦氏完蛋了!窦大春也完蛋了,咱用不着去救他了!”
王七麟摇头道:“不,窦大春得救,这样看来他怕是个受害者。”
“我猜,窦大春是被窦兰草坑了,或者被窦兰草父女二人坑了。咱们昨天推测的应该没错,窦大春起初是家里安排到一望乡来避风头,可是窦兰草找机会将他给送入了龟足邑中想坑死他,这样窦家才跟他失去联络并找不到他。”
“龟足邑?”谢蛤蟆失声,“怎么还有龟足邑?”
叫了一声,他又露出颓然之色:“无量他个天尊!那座庙会移动!我早该想到,它是个龟足邑!”
王七麟问道:“对,但龟足邑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蛤蟆叹道:“上古时期一国国度叫做邑,所以顾名思义,龟足邑就是长有龟足的国都。当然这只是字面意思,实际上龟足通鬼族,可以理解为鬼族的都城,龟足也通鬼足,还能理解成长有鬼脚的都城,总而言之,它其实指的是一座会移动的建筑,而且确实是靠脚来移动的。”
听到这里王七麟想到了那几声巨兽行走般的‘砰砰’闷响,便点头道:“是的,它有脚,走起来会发出很沉重的声音,这样来看孝狮所在的孝義庙也是龟足邑?”
谢蛤蟆摇头:“不是,孝義庙是死物,只不过它是修为有成的一头孝狮的道场,是孝狮的大神通带它进行乾坤挪移。”
“龟足邑却是一座建筑成了活物,但它起初没有灵智,仅有本能。它的本能便是吞食一切活物进入体内,孤魂野鬼、飞禽走兽、山精水怪,当然还有人。”
“它的能力是幻化,幻化成一切东西去诱惑猎物进门。比如面对想投胎的孤魂野鬼它可以幻化为地府,面对想修炼的山精水怪它可以幻化成洞府,面对想住宿玩耍的行人它可以幻化为客栈青楼,总之它会想办法骗所有活物进入体内。”
“进入它体内的活物不会死,而是被它给禁锢在里面,具体是怎么回事现在也没有确切说法。有人说是让活物给自己提供信仰,有人说是靠活物的灵智来给它开启灵智,也有人说龟足邑修为有成将化为一方天地,自己成就天道,被它困住的活物将成为天道子民。”
“说到这里,你们想到了什么?”谢蛤蟆苦涩一笑。
王七麟和徐大对视一眼:“干,我们生活的世界可能就是个修为有成的龟足邑?”
王七麟一下子觉得没劲了,连撸猫这么愉快的活动都变得索然无味。
八喵看他们忽然意兴阑珊,便跟着无精打采: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徐大突然摇头:“不对,我们生活的地方不是龟足邑,我进去过,进去以后会变得浑浑噩噩,七爷你记得我刚出来时候的样子吗?”
王七麟道:“你当时迷迷糊糊的。”
徐大道:“不错,我进去以后很快就迷糊了起来,现在咱们可不迷糊。”
王七麟摸了摸怀里的经书,道:“等我们把窦大春救出来,或许一切就清楚了。对了,窦兰草现在在哪里?”
谢蛤蟆道:“已经离开寺里了,他们好几个人来找这些老和尚,称呼领头的叫国师。但老和尚对这些不感冒,说他是修行之人,不问俗事、不入红尘,朝野之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奉行一个约定,一辈子要留在寺里。”
叹了口气,他忍不住又说道:“王大人,以后你出门要不然看看黄历吧?这跟着你又是飞僵、又是阴囹圄现在还闹出来一个龟足邑,怎么全是要命的玩意儿?下一个会是什么?”
王七麟:“睡觉!”
他怎么不看黄历?他都撕掉好几本了!
今夜是收获之夜,造化炉中多了八道火焰。
这样他便把剩余四枚九草大补丹全给炼了,另外也把经书放入了怀里。
第二天起床,四枚天官赐福丹滴溜溜的在一本经书上乱转。
王七麟悄悄拿出了经书。
金灿灿的佛经。
封面上有慈眉善目的佛祖在拈花微笑,还有一头狮子在威猛霸道的仰望他。
狮子和佛祖的左边是竖着一排字:万物灵力,任我接洽。
右边是一个大字:者。
九字真言第四秘字出现了!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他已经拥有了临和者两字真言。
临字真言能使人定力无穷、不动不惑,任何妖邪不能侵蚀心志。而者字真言则能控制自己和他人躯体也能控制体内所有力量,这个真言配合他二牛之力最是霸道:
以后他可以将二牛之力化为一处,以点破面、无坚不摧!
不止如此,者字真言当前,邪魔不能操控他身躯,难怪老僧说谁能参透这本佛经谁就能自由进出龟足邑,龟足邑的神通就是束缚人的身躯、禁锢人的行动。
有者字真言傍身,龟足邑对他毫无用处。
他翻开书页,里面出现了一套手印,施展者字真言的内狮子印。
手印之后是咒语,金刚萨埵降魔咒:“金刚大法音,外道悉摧伏;譬如狮子吼,百鬼咸惊怖。”
九字真言有九套大手印,其中狮子印是佛祖印,威力犹在不动明王印之上。
佛家说摩耶夫人梦白象入怀,而后孕育了释迦牟尼佛。佛是六牙白象转世,但佛降生之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做狮子吼,天下群兽为之摄服,自此便将佛看作人中狮子。
所以,佛家将佛说法称为狮子吼,将佛座名为狮子座,将佛手印称为狮子印。
不过狮子印分为两套,王七麟拿到的是内狮子印,另外还有一套外狮子印,二者合一才是佛祖印。
王七麟服下天官赐福丹,内力增长到二十四年之久,他又将者字真言翻阅一遍。
经书燃烧,他自此身负二字真言。
整个白天他都在熟悉者字真言,今晚闯入无望寺可就全靠这个真言了。
161.闯入龟足邑(求订阅!)
白天时候王七麟三人又讨论过无望庙,所以晚上它再度出现。
依然出现在不回头。
谢蛤蟆说,无望庙诞生于不回头,它还没有开启灵智只有本能,本能的依恋这片山坡。
拿野兽来对比,对它来说这是自己的巢穴,拿游子来对比,这里有家乡的味道。
入夜,雾气弥漫,砰砰闷响再起,等到雾气分散向四方,龟足邑再度出现。
谢蛤蟆曾说龟足邑能幻化万千,王七麟昨夜没能见识这点,因为平时一旦发现它出现,一望寺的老僧们就会念经破解它的幻术。
今晚老僧们没有施法,所以龟足邑出现后不再是一座破庙的形态。
王七麟看到了一座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二层小楼,小楼门口正上挂的木牌上是遒劲有力三个大字:凌烟阁。
谢蛤蟆脸上露出微微笑:“师、师兄,好久不见,你要去上晚课吗?”
徐大一脸的为难:“倚翠楼、飞仙阁,哟,郡府的露华浓?我该进哪个呢?唉,可惜是幻术啊,否则我今晚不要腰子了,挨个走一遍,打通关!”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门口,王七麟赶忙拉住他道:“你知道是幻术还敢进去?”
徐大笑道:“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往里瞅瞅,露华浓可是咱郡中第一勾栏,我还没去过呢,我到门口去瞧瞧它里面什么样。”
“你幻想的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别去了。”王七麟拦住他,自己走了进去。
到了门口他掐不动明王印默念金刚萨埵心咒,施展临字真言定住心志。
立马,凌烟阁化作了昨夜的破庙。
破烂庙门从里面被拉开,一张虬须大眼的黑脸迎面而来,赫然是窦大春!
窦大春看见他后像是吓一跳,转身便窜入院子、穿过一道拱门消失不见。
王七麟下意识叫道:“窦大人!”
“大人,小心!”谢蛤蟆叫了一声。
王七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还是陷入了幻境中,他赶紧加快施展临字真言的速度。
灵气如涓涓细流灌入他体内,头脑为之清醒。
徐大有些担忧的说道:“七爷,要不然咱还是不救窦大春了吧?我看这玩意儿有点危险。”
龟足邑自然危险,否则也不必由一望寺的诸多得道禅师来看守。
但王七麟还是想进去。
不光是要带出窦大春,还因为他对龟足邑深感好奇。
他想知道里面都是什么。
至于危险带来的压力他倒是能扛住,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当然,三十六计苟为上计,小心为上。
他将怀里的八喵掏出来递给了徐大,道:“帮我看好它。”
八喵乖乖的抱着徐大胳膊眨着大眼睛关心的看王七麟。
掐着佛家大手印,他跨入了院门中。
从外面看,龟足邑是破残寺庙,进入其中却焕然一变:
黑雾萦绕,修罗地狱!
依然是庙宇布局,但院子里全是枯骨蛇虫!
许多骸骨堆积在院墙下,彼此相摞已经有半墙之高。
许多毒蛇毒虫在里面缓慢攀爬,像是慢动作一样,让人看了忍不住头皮发麻。
最邪的是院墙在有节奏的晃动着,这点王七麟在外面已经见过了,当时他感觉这小庙破残,摇摇欲坠。
现在他才知道并非如此,龟足邑在吐息,雾气就是它吞吐的气息,而院墙就在随着它的吐息而前后摇摆。
这很像人的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
院子里蛇虫无数,可是这些蛇虫并没有在乱动,它们与骸骨一样也堆积在一起,一条大蟒身上蹲着黑色蟾蜍、趴着七彩蜈蚣、挂着硕大蜘蛛,大蜘蛛身上有个小小蜂巢,几只土蜂的翅膀收拢,上面有天然形成的鬼脸纹路。
王七麟看得眼角直跳。
这种土蜂他知道,谢蛤蟆曾经给他讲过,说是叫做阴笑蜂,蜂翅纹路是人脸,一旦舞动起来会发出轻笑般的‘嘻嘻’声,是一种很邪的小虫,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他随意往四周看去,看到的每一样毒虫妖兽都大有来头,这些东西任何一样出现在外面都能让一名小印手忙脚乱,如今却老老实实蛰伏在破庙院子中,它们还活着,但失魂落魄的,看起来无精打采。
满院雾气飘荡,王七麟呼吸,难免有雾气进入身躯。
这些雾气进去后像是化作冤魂,想要抢夺他的身体控制权,他感觉到一种古怪的排斥感,同时感觉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一瞬间他有一种预感,昏睡感是来迷惑他的,一旦他真的陷入昏睡,那身躯将不再归他自己掌控!
于是他想强打精神施展临字真言,可是却没有用,他的身体像是不归他掌控了,无论他多想抖擞精神都没有。
就是感到困倦。
王七麟心里一动,赶紧将金刚萨埵心咒转为金刚萨埵降魔咒,同时又把不动明王印转为内狮子印。
第四字真言,运转!
他能感受到四周有些灰暗雾气缠绕着他,随着他施展第四字真言,他的意念可以控制这些雾气,将它们驱逐开来。
同时他对自身掌控力也更强了,被吸入体内的灰暗雾气从他口鼻中喷出,他精神立马振奋起来,身躯重归他自己掌控。
努力施展着者字真言,他绕过大殿往旁边月亮门走去。
地上到处有蛇虫,他无法找到空地,只能踩在上面。
脚下感觉有软有硬,王七麟尽量不去看脚下,他怕自己吐出来。
还好无论蛇虫都变得失魂落魄,无论他怎么踩都没有反应,雾气在它们体内进出,它们被古怪的控制住了。
穿过月亮门出现一处偏院,院子里有百余人在面无表情的慢慢游荡。
像是一群游魂。
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前朝打扮的官差,有背着囊箧的书生,有穿着法袍的和尚道士,但古怪的是没有普通乡民。
按理说龟足邑中最多的应该是山里百姓才对。
王七麟想到了墙角堆积的骨骸。
或许普通乡民都已经化作骨骸了,留下的这些人不是普通人。
他看到了窦大春,窦大春倒是没有乱走,他倚靠在一块人形石头旁。
这石头大约有两人高低,整体看去像是个回头的女人,仔细分辨有头有胸有屁股,王七麟猜测这就是一望石。
石头旁倚靠着好几个人,王七麟无暇他顾,上去找到窦大春捏心印拍在了他额头上,口中低声呢喃金刚萨埵降魔咒。
随着降魔咒声音响起,院子里轻缓飘动的灰黑雾气猛的开始荡漾开来!
王七麟暗道不妙,赶紧改回默念。
窦大春的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涣散的眼神聚集了一下,但等金刚萨埵降魔咒声音落下后,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涣散。
王七麟明白了,他手捏内狮子印一脚将窦大春膝盖踢弯,凑到窦大春的耳畔低语金刚萨埵降魔咒。
窦大春的七窍中都有灰黑雾气往外流淌,外界雾气与之衔接像牢笼般将他困于其中。
但他已经清醒了。
他的眼神完全恢复正常,看着王七麟低声哀求道:“七爷、七爷救命!我控制不了我的腿,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救我,救我!我知道秦晋劫的秘密了!我知道秦晋劫为什么迟迟不肯结束了!”
163.还活着(求订阅啊)
窦兰草回头看,槐树林中依稀还有幢幢人影,他们在争先恐后的逃入山野中。
王七麟甩头,谢蛤蟆飞身而起堵住了窦兰草的退路。
窦大春心态崩了。
他刚从大妖口中逃出生天,结果全家又道尽途殚……
人生就这么艰难吗?
他绝望的看向窦兰草叫道:“小草,到底怎么回事?”
相比逃走那些男人,窦兰草反而表现的更像个汉子。
她痛快的将双刀扔到了地上,向前走出几步后冲王七麟说道:“王大人,我跑不掉了,是吧?”
窦大春吼道:“到底怎么回事?”
窦兰草平静的说道:“大哥,我一时糊涂铸成大错,一步走错后面步步皆错,并为了一己私欲险些害死你。还好你命大,竟然逃过这一劫。”
徐大冷笑道:“他能出来是他命大?明明是我家七爷命硬!”
王七麟摆摆手:不吹了,让他们自己交代。
窦大春崩溃了,他冲上去撕扯住窦兰草的衣领叫道:“老徐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什么害死我带上窦家财富去投靠鞑子?你跟鞑子是什么关系?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东西?你说的千秋功业又是什么东西?”
窦兰草又走了两步,说道:“大哥,我对不住窦氏,你不用问了,我犯下了死罪,罪无可赦。”
“整个窦氏都犯下了死罪!”窦大春推了她一把吼道,“你真跟鞑子勾结在了一起?你坑骗我真是为了害死我让二叔掌控窦氏财权然后去投靠鞑子吗?”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要把整个窦氏上下全给害死吗?窦氏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要坑害掉咱窦家上下几百口人?”
窦兰草不言语,任凭他嘶吼。
等他发泄完了,她冷漠的走了几步后说道:“我没想坑害窦氏,此事更是与我爹无关,不过错已至此,我说什么都晚了。”
她低头沉默了一会,抬起头诚恳的看着窦大春道:“大哥,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坑害你进龟足邑中,不过你没有死在里面,这真是太好了。”
窦大春忍不住给了她一拳,吼道:“你犯下的最大错误是谋反!是谋反!那是谋反啊!你怎么敢谋反?而且与鞑子合作谋反!你练武练傻了吗?这种事怎么能做?”
窦兰草并不反抗,被他捶的连连后退。
谢蛤蟆忽然低声道:“糟糕!”
王七麟正要问他何出此言,这时候窦兰草忽然笑了笑:“大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不过我只害过你,从没有害过窦氏。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大哥,小草对你不住,只能下辈子再来补偿你。”
她此时已经到了妖庙门口,说完这话转身走了进去。
从她发现被同伴抛弃,她就做出了这决定,期间她借用机会逐渐靠近门口,等到了门口后便毫不犹豫的进入其中。
不动声色,视死如归。
是个女狼人。
而且她对龟足邑比王七麟等人要熟悉多了,进入其中后她便甩动了披风,披风倒挂,上面缝制的刀刃扫在她身上,顿时鲜血溅射。
庙里地面震动,王七麟在昨夜看到的一幕重新出现,地面裂成深渊,有牛头罗刹从中爬出,将满身鲜血的窦兰草给拖入其中。
妖雾弥漫,龟足邑吞掉她后似乎心满意足,随着浓雾聚集、几声闷响出现,龟足邑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下子即使王七麟想进去救人,也没得救了。
窦大春坐倒在地,失魂落魄。
徐大眨眨眼,看向王七麟:“七爷,这事怎么弄?”
王七麟忍不住捂住脑门扭动胯胯轴,这次他是真的有事在发愁。
谋反大罪啊!
历朝历代当官的最怕的就是这个罪名,地方官员最不想碰的案子就是跟谋反相关的案子。
诚然,破获谋反大罪是大功,可是这种案子太敏感,一不小心查案的主官都会被坑进去。
王七麟现在就处于坑中了。
从石周山到窦兰草、从吉祥县到庸水县,鞑子反贼的身影若隐若现,一旦出事那听天监的责任就大了。
他忍不住怀疑窦大春:
真是窦兰草将他骗进龟足邑中的吗?
刚才他将窦兰草推搡到龟足邑门口真是巧合吗?
迷雾重重。
尽管他如愿以偿的找到了窦大春并把他给救了出来,可是他心头却没什么喜悦之情。
谋反啊!
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只能看向谢蛤蟆
谢蛤蟆直接冲他摊开双手:“老道一个闲云野鹤,实在无能为力。”
王七麟叹了口气,他问窦大春道:“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吧?”
窦大春惨淡一笑,道:“七爷,我们窦氏真的没有谋反之心,我们对圣上、对朝廷的忠心可昭日月啊!”
他久经官场洗礼,对这件事的认识要比三人更深刻,于是努力的解释起来:“七爷你想,我窦氏没有谋反的理由呀,窦氏靠给新汉军运粮起家,当年死在鞑子手中的先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们窦氏跟鞑子是血海深仇!”
“再者您看,新汉朝得国之正亘古未有,如今海清河晏、四海承平,老百姓安居乐业、军队兵强马壮,脑袋稍微正常点的就知道就算天王老子来带头,这谋反也不可能成功。”
“谋反不成功什么罪名?诛九族!窦氏上下九族合起来几百口人,谁敢做这窦氏的罪人?”
“起码窦兰草就敢,她爹窦金来还不好说。”徐大道。
窦大春愣了愣,忍不住流下泪来:“小草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想要谋反?”
说到这里他抓到了救命稻草,猛的叫了起来:“对,鬼迷心窍、鬼迷心窍,七爷、道长、大爷,你们说她会不会就是被鬼迷心窍或者被鞑子用什么邪术给控制了?”
王七麟想了想道:“这个可能性,还真不好说。”
他把谢蛤蟆和徐大叫到一起协商了一阵,最终对窦大春说道:“你回去把你们窦家先内查一遍,给我往死里查!这种事多严重你比我清楚,我们信你没用,你们窦氏必须得真的清白!”
窦大春如逢大赦,叫道:“多谢七爷放我窦氏一马!七爷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将窦氏给筛一遍!一定给犁一遍!”
王七麟又问道:“先前你在里头说你知道周仲生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
窦大春此时对他感恩戴德,恨不得掏心掏肝:“七爷,当初秦晋劫活下来的不是周仲生,而是你们伏龙乡时任小印曾怀恩啊!曾怀恩还活着,难怪秦晋劫不肯终结,这曾怀恩没死,秦晋劫执念未消,怎么能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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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来到一望乡的不是周仲生?是小印曾怀恩?”
听到这话,王七麟吃惊了。
喝醉酒抠嗓子,窦大春酣畅淋漓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给吐了出来。
王七麟等人猜对了,他来一望乡可以说是窦家的安排,恶煞一事中窦家也出事了。
窦大春自然将阴差托王七麟叮嘱自己的话说了出来,他不愿意抛弃衙门的兄弟,可窦氏愿意,特别是窦氏大家长窦玉来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儿子最疼的不是他,没给他买东西,否则死的就是他了!
于是他立马要求窦大春离开吉祥县去避避风头,恰好窦大春也查到了关于周仲生的重要消息,想要到一望乡来查清真相然后给王七麟做人情,让他来解决衙门的案子。
双方一拍即合,窦大春离开吉祥县直奔一望乡,就像窦金来说的那样,他去的很急,都没有到县里去拜会他这个二叔。
说到这里,窦大春继续说道:“我知道家里的意思,所以来了一望乡后时常给家里回信,并假装我在一望乡的日子逍遥自在,实际上我一直在紧锣密鼓的查案,并且查到了真相!”
“真相就是曾怀恩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让周仲生做了自己的替死鬼,他假装成了周仲生逃避了第一次的秦晋劫。你或许不知道,第一次秦晋劫中死的可不光是你们听天监的人,还有周仲生的家人……”
“这点我知道。”王七麟打断他的话,“其实害死周仲生家人的不是秦晋劫,是曾怀恩!”
他气的浑身发抖。
失误了!
前些日子他们去周仲生家老宅搜查的时候,谢蛤蟆曾经说过周家人死的蹊跷,并不是秦晋劫害死的。
但他当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否则他当时就应该怀疑周仲生有问题。
窦大春说道:“没错,正是曾怀恩,他的金蝉脱壳之术能瞒得过外人,却瞒不过周仲生的家眷,于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抢先下手害死了周家家眷,并把屎盆子顺势扣在了当夜闹得很凶的秦晋劫头上。”
徐大愤怒的说道:“说他禽兽不如,是侮辱了禽兽,说他不是东西,是侮辱了东西!”
一条线串联起来:
曾怀德当日来到吉祥县便被抓了起来,罗飘飘的冤魂复仇,将他错误的害死。
不知道什么原因,两大冤魂变为秦晋劫。
曾怀恩是小印,身怀秘术,他应该从中发现了不对劲,于是立即与手下游星周仲生换了身份,并逃跑进将军府的无极浮屠中躲避秦晋之劫。
避过劫难后他又立马出发去杀害了周仲生的家人,第二日秦晋劫曝光,他以恐惧为理由顺理成章的离开驿所回到家里,又以家里人被害为理由顺理成章的离开吉祥县来到庸水县……
想明白后他把推断说了出来,徐大听后一拍手:“七爷的脑瓜子就是厉害,绝对的,就是这么回事。”
窦大春也点头:“根据我查到的资料,确实是这么回事。”
谢蛤蟆道:“无量天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曾怀恩算计一场,却不料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还是落入了龟足邑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大道:“这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窦大春苦笑一声:“二位大人说的不对,曾怀恩没有遭到报应,他是故意进入这座妖庙的!哦,就是你们说的劳什子龟足邑。”
“什么?”三个人都惊呆了。
“曾怀恩故意躲进了龟足邑,”窦大春说道:“他躲在里面逃避秦晋劫的报复。”
徐大傻傻的说道:“可是进入龟足邑后就会失去意识,变得如同行尸走肉啊,这比死还要难受吧?”
窦大春摇头道:“谁说的?人进去确实会失去意识,但以后会苏醒,醒来后就成了这个龟足邑的奴仆,无法摆脱他的控制,却可以保留意识,它会让你去给它带进来活物,特别是有灵智的活物最好。”
“只要你能给它带进来活物,它就不会吸食掉你的血肉精气,让你一直活着。如果有一天你没办法再带进来活物,让它感觉你失去用途,才会吞食掉你。”
说到这里他尴尬的看向徐大,道:“徐爷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进去的吗?你就是被我给害的啊!可我不是有意的,人在妖庙里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我被它给控制了!”
“而我是怎么进去的?兰草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龟足邑的真相,她将这点告知于我,我在这里等到了曾怀恩,然后为了得到真相被他给骗了进去。不过当时兰草没有告诉我这个妖庙的厉害,所以我贸然进入其中。”
“曾怀恩以为吃定了我,加上他已经很久没有骗到人进入妖庙,为了能把我骗进去,就将真相告诉了我。”
王七麟逐渐的想到了一些调查到的细节:“周家曾经多次派人到一望乡寻找周仲生的消息,结果人全失踪了,就是被他骗进龟足邑,给龟足邑做了养料,对吗?”
窦大春点头道:“一点没错,七爷这些也查到了?厉害!”
徐大怒道:“这曾怀恩前后害死多少人?真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七爷,你明天可一定要把他弄出来,老子必须得整死他才能出气!”
王七麟颓然摇头:“把老窦弄出来已经是我的极限,曾怀恩进入龟足邑已经有十年,我怕是无能为力。”
“除非有人能助我一臂之力。”他看向谢蛤蟆。
谢蛤蟆缩着肛往后退:“无量天尊,我不行我真不行,七爷,龟足邑极为邪异,只有佛家大神通才能对付,我修的是道家神通,进去就是给它送菜!”
徐大挺起胸膛道:“孬种!大爷我不怕它,七爷,明天咱俩一起去会会它。”
这下子轮到王七麟往后退了:“你进去能干屁啊?你这样的一进去肯定就会被龟足邑给束缚住,到时候我还得去救你,这样咱进进出出是为了干啥?”
他一个人进入龟足邑能如履平地,加一个徐大就得如履薄冰了。
徐大不乐意:“瞧不起人了不是?”
谢蛤蟆道:“这事咱得从长计议,秦晋劫又不是咱自己的事,是整个听天监的事,所以咱何必非得往自己头上揽呢?咱这次是来找窦大人的,人找到了,那咱回去就好了。”
“至于这曾怀恩?嘿嘿,反正他跑不了,咱回去上报万佛子铁尉,铁尉大人可是佛家高足,他一定身怀佛家大神通,你到时候让他来解决曾怀恩不就行了?”
窦大春击掌赞叹:“道长果然老江湖,心眼真多,啊不对,经验真多。”
王七麟有些遗憾。
他想自己解决秦晋劫,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要是能解决困扰听天监十年的秦晋劫,那这第一把火算是烧的轰轰烈烈了。
不过这事确实得从长计议,谢蛤蟆说得对,他们此行的战略已经达成了,找到了窦大春,然后该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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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决定,王七麟立马撤回吉祥县。
起码不能留在一望乡了。
一望乡乃是非之地,绝对不能久留。
发现一望寺与前朝有关后,他再回味当初与一望乡小印于一望的交谈,其实那番话中隐藏的信息可是够多的,也是细节满满。
于一望曾经向他保证过,周仲生绝对没有藏在一望寺里,并且严禁他与一望寺接洽。
很有可能他是知道一望寺内情况的,不想让他去掺和。
于一望说听天监将他调来一望乡是因为二者名字相同,实际上这是个托词罢了。
老僧说修习逖听圆纹法术的是于一望,那他来到一望乡担任小印的原因就出来了:听天监其实在利用他的道法来监听一望寺中诸僧,新汉的朝廷需要他们们镇压龟足邑,却又担心他们联合前朝余孽搞鬼!
可是一望乡现在还是出问题了,连续有两拨鞑子的人鬼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
至于于一望有没有被鞑子策反,这点王七麟就不清楚了,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得到的消息上报给万佛子,剩下的他守好吉祥县那一亩三分地即可。
甚至连调查窦家有没有其他人参与谋反的事都与他无关,窦大春要是不想窦氏被满门抄斩,他肯定会驶出老牛耕地的劲头来调查此事。
他们先去一望寺里过了个夜,第二天蒙蒙亮,四个人就跑路了。
一望寺不是久留之地。
四人回到乡里直奔窦氏店铺而去,掌柜的看到窦大春后高兴的跳了起来:“哎哟我的大少爷哟,您是去哪儿了?你总算出来了,哎哟我的天老爷!你可不知道,唉,这几天大老爷、二老爷可愁死了!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他们总算不用发愁了!”
徐大不怀好意的笑了:“好个屁,他们还得愁。”
窦大春哭丧着脸:“唉!”
掌柜的不明白什么意思,他想了想说道:“对了,大人,你们同行的那位军爷好像遇上麻烦了……”
王七麟四人联袂赶往另一条街,有十几个人在一家瓷器铺前围观,讨论声不绝于耳:
“张扒皮又欺负人了。”
“这军汉也傻,他不想想为啥店家出高价都没人给他搬货。”
“工钱拿不回来了,张扒皮小儿子是个游星呢,军汉可惹不起他们家。”
四人挤开人群,看见马明正在给一个商家打扮的中年人赔笑:“掌柜的您怎么能这样?二十五个铜铢不行,那给二十个也可以,您不能一个不给,对吧?您得讲公道,掌柜的,您行行好。”
商家不耐烦的伸手推他:“滚滚滚,你摔了我一箱子瓷瓶还敢要钱?滚蛋,给我滚蛋,否则老子领你去见官!嘿,看你这幅打扮,不会是个逃兵吧?嘿,二郎你们都出来,给我抓住他,我怀疑他是逃兵!”
马明额头青筋鼓动,眼神严厉,伛偻的身躯猛的站直起来。
老子可是纵横沙场从没有怂过的山林猛军先登营悍卒,你说老子是逃兵?
杀气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瞬间,傲立身躯的马明像一杆寒光闪烁的长刀,威势摄人心魄!
但这威势没有持续。
他看向掌柜的手中钱袋,笔挺宽厚的身板重新弯下了,脸上也再度挂上了讪笑:“我不是逃兵,掌柜的您清楚,您能不能把我工钱给结一下?刚才我给您搬货的时候您不是把话说的好好的吗?这会怎么……”
“怎么什么怎么?你给我把货砸了,我没找你赔钱已经是法外开恩,怎么,你还想要工钱?要你娘个臭批!”
掌柜的被他刚才的架势吓一跳,反应过来后他觉得丢人,声调变本加厉的凶戾。
看到这一幕王七麟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但他得先扣住徐大,徐大要杀人了。
窦大春很会察言观色,看到两人反应他便明白了这个残疾军汉的重要性,立马越众而出:“闭嘴!怎么回事?你这掌柜的做人说话怎么如此恶毒?”
掌柜的看他是陌生面孔,便轻蔑的问道:“你是哪条路上的?”
窦大春冷笑一声要摆谱,王七麟平静的说道:“窦大人,让开,这是我们听天监家事,与你无关。”
“听天监家事?”窦大春反问一句,满头雾水。
掌柜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更是满头雾水。
王七麟走出来冲马明说道:“马大哥,你是在北境敢独身冲击罗刹军大营的好汉,现在面对一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而已,何必忍气吞声?”
马明看到他们后苦笑道:“让王大人看笑话了,倒也无所谓忍气吞声,这不算什么事,人生在世嘛,嗨,没啥,没啥。”
王七麟摇头没回答,他问老板道:“掌柜的知道这身军袍的含义吗?”
老板是人精,听到‘大人、听天监’这些称呼后他便联想到昨天镇上来了听天监官差的传言,于是赶紧抱拳道:“我自然认识这军袍,不过这汉子不像好人,谁知道军袍是不是他偷来的?”
“山林猛军先登营,绝无偷鸡摸狗之辈!”马明被羞辱心头大怒,猛的拉开身上军袍胸口的补丁。
猛虎头颅刺绣露了出来。
虎啸山林,双眸怒睁,虎头上有一道王字绣章。
北境精锐的山林猛军战袍上都绣有猛虎图,但只有先登营将士战袍猛虎上绣有‘王’字。
王七麟又摇头,说道:“老板是生意人,怎么能知道山林猛军先登营意味着什么呢?”
窦大春可是知道,他震惊道:“山林猛军是北境精锐,先登营是军魂啊,里面每一个都是给我新汉抛头颅洒热血的好汉子,这位兄弟怎么会流落于此?”
老板心里咯噔一下,但仍然嘴硬:“他又没有自我介绍,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王七麟还是摇头,他又说道:“你说有一箱瓷瓶是这位军爷砸碎的,是吧?”
老板笃定的说道:“不错,你看他只有一只手了,是个残废,做事毛手毛脚,我本来可怜他,雇佣他给我来搬货,没想到他竟然砸了我的货。”
王七麟掏出紫檀木大印递给老板,满脸的诚恳:“本官乃是听天监大印,这是我的大印令。掌柜的,我再问您一遍,希望您能说实话,欺瞒听天监的下场您应该清楚。”
老板看到紫檀木大印后吓呆了,他猛的跪在地上叫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小人刚才刚才刚才,这箱子瓷器不是这军爷砸碎的,不是他干的,我刚才是与他开玩笑,我这就给他结账!”
王七麟拦住他问道:“你刚才欺骗我了,对吧?”
老板赶紧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有意的……”
“别道歉,不用道歉,你骗我没事。”王七麟笑了起来。
见此徐大也笑了,他抱着膀子冲门外说道:“这老批惨了。”
王七麟继续说道:“但你不能欺负我们听天监啊,我们听天监的小印好歹是个官,而且还是天子卫,是圣上亲自统领的百姓护卫,你怎么能欺负我们的小印?”
老板吓得几乎落泪:“大人,小人哪敢欺负听天监的大人?小人没有欺负过啊!”
“怎么没有?”王七麟拍了拍马明宽厚的肩膀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听天监在吉祥县小水乡的小印马明马大人。”
老板一下子瘫软在地:干你凉,你个听天监的官差装什么落魄军户?微服私访?体验民生?下基层寻初心?
他将马明推开,蹲下平视着老板问道:“欺负我们听天监的小印大人,什么罪名?”
老板只敢叩头。
王七麟猛的爆发,他手中妖刀一闪,墙边一座木架分成四块,上面的瓷瓶瓷碗哗啦啦落地跌碎。
他抓住老板的脖子将他拖起来,厉声说道:“本官做事从不仗势欺人,向来以理服人,你说,你今日欺诈我们听天监、平日里欺诈百姓,这该当何罪?”
老板裤裆湿了。
王七麟又厉声问徐大:“徐大人……”
“不用问,问就是论罪当斩!”徐大轻车熟路。
王七麟一把将老板甩了出去,老板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他看向店里几个青年,青年们现在没了蛮横劲,双腿一软跟着磕头。
王七麟道:“念在你们认错态度尚好,本官今日网开一面,对你们所犯错误不多做追究,这样,你们自己给我把这店铺砸了,以此来表达忏悔吧!”
老板抬头哭嚎道:“大人,您饶命啊……”
“要不然我跟于一望说一声,让他将麾下游星免掉吧。”
老板一听这话,连哭都哭不出来。
青年们却不想讨价还价,他们一心保命,听到命令立马跳起来抓着凳子开始打砸。
反正砸的不是他们的东西。
不过他们也鸡贼,看着呜呜喳喳,其实打砸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值钱的瓷器都被珍藏在柜子里,他们没砸柜子。
王七麟对他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站在门口微笑不语。
门口百姓喊好。
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
等到青年们停手,王七麟招手让屋里人出来,自己去找了个毛笔蘸了蘸墨水,在屋子墙壁上写了一个大字:拆。
拆字还画了圈,很讲究。
徐大转动扳指放出山公幽浮扔给它一个铜铢,指着瓷器店道:“把这个砸了。”
百姓吓得纷纷逃跑,山公幽浮放开手脚将瓷器店变为一片废墟。
徐大从老板手里夺出钱袋,从中数了二十五个铜铢道:“这是我那大哥的工钱。”
他又拿走一个铜铢:“这是我们听天监帮你拆迁的工钱,一码归一码,你别以为我们听天监会白白帮你做事。”
钱袋里有银铢,徐大眼珠子转了转,从怀里数出几颗银铢扔给山公幽浮:“再去砸两下。”
这样他把钱袋中的银铢全给收走了:“咳咳,本官没有贪墨啊,这是工钱!听天监二次出工,工钱比较高,这也是很合理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