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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娇的菠萝     舞空txt下载     舞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 魂断东海之滨

    却说余景芝将商瓶瓶送回师门,临别之际二人又耳鬓厮磨了一番,恋恋不舍告别之后,余景芝不敢多做逗留,御剑返回剑神谷。

    卫灵鸯商瓶瓶二女走了之后,剑神谷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清,余景芝这几日一直在巩固云霄步身法,如今虽不如卫灵鸯李慕云那般娴熟,可比之以前仍是高出不少,每日乐此不疲,倒也不觉乏味。

    平静的日子总会被各种各样的意外打破,这一日,余景芝正将所学剑法与云霄步合二为一一同修炼,感觉到几波人陆陆续续来到剑谷,不知又有何事发生。抹了一把额头汗水,将神剑负在身后,向着剑谷走去。

    只见剑阁之中,乐正方率领门下弟子一同造访,师父和大师兄正与他们交谈。自从上次鬼刀山庄大战刘光磊以一己之力诛杀刀鬼梅中柳之后,剑神谷已有问鼎正道之势,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只听乐正方说道:“剑神,此次乐某前来,只为一事,近日江湖传言,东海之上突然无风起浪,天地异象,有消息称乃是恶龙现世,为祸人间,只怕又是那些魔教妖人贼心不死,妄想卷土重来,我正道之士不可不防,我已命弟子通知凤舞真人,想来梧桐落一行人也在赶来的路上。”

    “既然如此,不妨等候片刻,待凤舞真人前来再行商议不迟,可不论此事真假,我辈中人都该前往一探究竟,若真是魔教妖人作乱,届时再斩妖除魔便是。”刘光磊淡然道。让刘千言带着一众弟子下去休息,他和乐正方在剑阁之中闲聊起来。

    卫灵鸯出了剑阁,左顾右盼,四处寻找余景芝的身影,总算商瓶瓶还未到来,又可以和余景芝待在一块了,见后者负剑伫立在一旁,不由分说拉着他,说是要找个地方检验一下云霄步身法。

    余景芝自也不好拒绝,二人告别众人,向着剑谷西南角走去。

    第二日,梧桐落师徒三人抵达剑神谷,众人齐聚剑阁之中,如今金光寺声势一落千丈,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在场之中无人提及。刘光磊本就是此番要密谋针对余景芝,深知金光寺的和尚向来慈悲为怀,担心徒生事端,他们不来自然最好。

    刘光磊看了眼乐正方,示意后者告知众人。

    乐正方站起身来,打了个稽首:“各位,近日来,有消息称东海之上经常无风起浪,周边渔民苦不堪言,乐某只怕又是魔教中人在搞什么花样,当日鬼刀山庄一战,我正道可谓大获全胜,如今乘大势而来,为了天下苍生,需趁热打铁,将魔教一网打尽,我已与剑神商讨过,两派愿一同前往,查探究竟,不知凤舞真人意下如何?”

    “我梧桐落素来已名门正派自居,降妖除魔自然义不容辞,乐掌门何必明知故问?”梧桐落向来势微,门下更无绝顶高手,是以每逢大事只能紧紧跟随其余几派的脚步,凤舞真人自然不喜这般,是以态度并不友好。

    乐正方也不以为意:“既然各位均无异议,那事不宜迟,今日休整一番,明日我们一同前往。”

    众弟子纷纷离开剑阁,商瓶瓶和师父知会一声,走到余景芝身边,二人相视一笑,前者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朴秘籍道:“余郎,上次走得匆忙,并未来得及,喏,这便是我派灵犀指秘法,你可要好修习啊。”

    余景芝接过秘籍,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发簪,一把揽过商瓶瓶,将发簪斜插在她的青丝上:“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支簪子是我前几日去集市买来的,现在送给你。”

    商瓶瓶见情郎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此亲昵,偷偷瞟了眼不远处的

    众人,眉眼带笑。

    第二日,一行人踏上征途,向着东海走去。

    都是修真之人,脚力自然远强于常人,短短二百里路程不过个把时辰。当时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在场中人大多第一次见到广阔无垠的大海,水天一色,漫无边际,一时间赞叹不已。

    刘光磊告诫众人不可大意,命门下弟子四处打探消息,其余两派人马原地休息。过了不多时,四位弟子纷纷回来,均未发现任何异样,刘光磊眉头一皱,场中一时沉寂下来。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远处传来人声:“各位道友,小女早已等候多时,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循声望去,出声之人正是林妙儿,与秦山泽花无颜二人并肩而行,向着众人走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几位翠云山弟子纷纷亮出手中兵器,准备大战一场。

    见场中气氛紧张,林妙儿微微一笑道:“各位稍安勿躁,我三人此番前来并不是找你们打架的,如今我圣教不复往日光景,只想与各位握手言和,咱们相逢一笑泯恩仇如何?”

    李慕云上前一步,厉声道:“妖女,自古正邪不两立,你魔教妖人涂炭生灵,滥杀无辜,双手沾满鲜血,我正道中人岂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商瓶瓶摆手打断他的话:“李公子此言差矣,何谓正何谓邪?公子可曾亲眼见过小女亲手残害过谁?你可不能仅凭一己臆断污蔑他人。”

    李慕云一时语塞,林妙儿所言非虚,这妖女虽然心肠歹毒,又是仙狐洞宗主,可自己确实未曾见过她做过什么恶事,无非是从小在师门耳濡目染,对魔教素无好感而已。

    乐正方深知林妙儿巧舌如簧,若论口舌之争,徒弟远非她的对手,见徒弟默不作声,朗声道:“姑娘何必强词夺理,乐某虽未亲眼目睹姑娘为非作歹,但你毕竟师从胡白璃,当年正是她将血魔老祖释放出来屠戮人间,你身为她的徒弟,如今更是一宗之主,是非黑白自在人心,况且姑娘身边两位可是作恶多端,所杀之人不计其数,姑娘又该如何解释?”

    林妙儿掩嘴偷笑:“乐掌门不仅道法高深,嘴皮子也这么利索,只是小女有一事不明,我身旁两位公子杀人,你们名门正派也杀人,同样都是杀人,为何你们叫替天行道,我们就叫滥杀无辜了?世间正邪难道全凭各位一张嘴决断么?”

    乐正方“嘿”了一声:“好妖女,端的巧舌如簧,乐某不屑与你做口舌之争,咱们手上见真章!”一众弟子闻言都跃跃欲试。

    林妙儿见状摆了摆手,后退一步,躲在秦花二人身后:“乐掌门且慢动手,今日我三人既然敢只身前来,早已抱着必死之心,要我三人身死不难,可拉上你们半数人来陪葬,恐怕也不是难事,咱们为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再者说,你正道可以接收魔教弟子,为何唯独对我三人如此仇视?”

    不远处刘光磊浓眉一轩,暗道好戏终于开场了。

    只听乐正方疑道:“阁下莫要血口喷人,今日需得说个明白,什么叫我正道接收魔教弟子?”

    林妙儿眉眼弯弯,素手指向余景芝,娇声道:“剑神谷弟子余景芝,乃是我师姐柳飘飘独子,论资排辈,他还要叫我声师叔呐,乐掌门若不信,一问便知。”

    余景芝闻言巨震,刚刚听到林妙儿所言,就隐隐感觉此事不简单,好似要针对自己,正道中人也都匪夷所思,这等秘事他们也是第一次听闻,全都瞪大眼睛盯着余景芝。

    乐正方

    也是首次听闻,将信将疑问道:“余师侄,妖女可是妖言惑众迷惑我等,只要你说个不字,乐某自当帮你出口恶气,还你清白。”

    见余景芝并不答话,只是深深的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乐正方一脸困惑,转头看了看刘光磊,后者老神在在,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余景芝突然成为全场焦点,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周围开始有弟子窃窃私语:“难怪他修为一日千里,原来是魔教弟子。”“也不知他处心积虑混入我正道之中有何目的。”“不能吧,你看鬼刀山庄一战,余师弟可是和我们一同作战啊。”“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一切都是假象呢。”

    对于四周的风言风语,余景芝充耳不闻,太过鹤立鸡群,本就显得格格不入,只是事出突然,余景芝心乱如麻,缓缓抬起头来,环顾一圈,涩声道:“她说的不错,家母正是仙狐洞弟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哗然,余景芝这几个字无异于平地起惊雷,除了刘光磊依旧不见喜怒之外所有正道中人全都匪夷所思。

    乐正方强自镇定,盯着刘光磊问道:“剑神可知此事?”

    刘光磊摇了摇头,淡然道:“刘某只知小徒乃是我师弟独子,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那剑神有何打算?”

    “念在往日师徒情分上,我本该力保他,可自古正邪不两立,如今刘某将他逐出师门,今日之后再相见,生死自负!”

    见刘光磊如此大义灭亲,有好事者纷纷拍手叫好,余景芝卫灵鸯等寥寥几人却满脸震惊。看着面无表情的师父,余景芝黯然神伤,自知就算今日侥幸逃过此劫,之后往日里的同门同道,都会将自己视若仇敌。一念至此心灰意冷,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刻意和众人拉开一段距离。

    又听林妙儿娇声道:“我的好师侄,既然正道容不下你,还不过来师叔这里,保证你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余景芝微微苦笑,突然厉声道:“我余景芝就算是魔教之后,可自问做人行事无愧天地良心,怎会和你们这群妖人同流合污?只恨我大仇未报,如今仇敌在前,看来老天也不算如何亏待我,妖女,纳命来!”说完御剑杀向林妙儿。

    后者微微一笑,身侧的秦山泽花无颜拔地而起,与余景芝缠斗在一块。

    另一边,商瓶瓶看向师父,略带哭腔:“师父,弟子不信这是真的,求你出手救救他。”

    凤舞真人揉了揉爱徒青丝,柔声道:“傻孩子,事到如今,不可不信,为师人微言轻,就算出手相救,无非也是搭上梧桐落百年清誉而已。”商瓶瓶知道师父所言不假,泪水不住的流了下来。

    乐正方见卫灵鸯身形微动,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灵鸯,不可无礼!剑神既已发话,不容我等指手画脚,退下!”卫灵鸯挣不脱师父五指,只能恨恨别过头去。

    却说余景芝和二人打得昏天黑地,可如今秦山泽神功已成,更有花无颜在一旁虎视眈眈,余景芝很快就被毒掌击中胸口,败下阵来,秦山泽正要痛下杀手,突然天生异响,海面上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卷起千层浪。有弟子惊呼道:“龙吸水!”

    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一道粗壮的水龙卷急速袭来,天地震动!

    正当众人失神之际,千钧一发间,余景芝拔地而起冲向龙卷,一瞬便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第五十九章 雨过天未晴

    水龙卷来势汹汹去也匆匆,短短几息的功夫,乌云退却,海面恢复风平浪静,可余景芝早已和海浪一起不见踪影。

    刘光磊不着痕迹的皱皱眉头,本来随着秦山泽的雷霆一击,余景芝应当命丧当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纵使他刘光磊算尽人心,也算不到天地异象,竟在最后关头升起水龙卷,虽然他身负重伤闯入其中已是九死一生的境地,但刘光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悄悄向着林妙儿三人使个眼色,三人心领神会,趁着众人分神之际,骤然离去,查探余景芝生死。

    正道中人均被剧变震惊,并未过多留意三人行踪,见三人离去,一时除了刘光磊之外竟无人察觉,其他人也就没了追击的念头。

    在场众人,商瓶瓶两眼通红,卫灵鸯和曹可欣也都撇过头去,不忍再看,其他弟子大多神色冷漠,似乎余景芝的生死与他们并无关系,李慕云刘千言二人眼神之中更是有藏不住的欣喜,二人一个因为修为高低,一人因为商瓶瓶的关系,或多或少对余景芝都有些仇视,见余景芝凶多吉少,都狠狠出了口恶气,世态炎凉,人心反复,莫过于此。

    乐正方和凤舞真人虽心有不忍,可作为一宗之主的二人仅是彼此对望一眼,师门百年清誉系于二人之上,容不得他们顺应本心,只得默默叹息一声。只有刘光磊不顾众人眼光,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让人越发捉摸不透。

    本次东海之行,没想到竟是这般结局,作为正道后起之秀,与未来扛鼎之人卫灵鸯并立的余景芝竟是魔教之后,被滚滚海浪吞噬,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见此情形,徒留在此地已无意义,凤舞真人率先告别两位掌门,拉着仍自带着哭腔的商瓶瓶离去。

    曹可欣虽不信小师弟命丧于此,可人力犹有尽时,面对着滔天巨浪,深知小师弟凶多吉少,见师父师兄神色淡然,一时觉得他们变得十分陌生,愣在原地,直到二师兄上前拍了拍她才清醒过来,低下头去,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垂头丧气跟着师父师兄,返回剑神谷。

    乐正方见其余两派人马全都离去,松开卫灵鸯的胳膊,淡然道:“灵鸯,为师知道你的性子,也深

    知你对余景芝情有所钟,之前因有其他人在场,不好让你随意妄为,事到如今,若为师执意阻拦你,只怕你我师徒二人情分就用尽了,也罢,为师便由着你去,三日之后,若未能寻到余景芝,再返回师门不迟。”

    卫灵鸯深深的看了师父一眼,只是轻声说了句:“多谢师父。”只余下乐正方的一声叹息。

    却说余景芝拼尽全力冲入龙卷之中,虽说水龙卷不如陆龙卷那般布满飞沙走石,可万钧之重的海浪扑打在身上也并不轻松,况且他被秦山泽打伤,已身中剧毒,天旋地转了一会便失了知觉,昏了过去,不知被海浪带去了哪里。好在神剑通灵,剑气紧紧护住余景芝,口鼻封闭,不然早已淹死在汪洋大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余景芝悠然转醒,自己正趴在海岸上,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身体早已麻木,缓了好一阵,四肢才恢复直觉,忍着全身剧痛挣扎着爬起身来,忽的喷出一口乌黑血水,眼前一黑,险些又晕了过去。一咬舌尖强行令自己清醒过来,茫然四顾,身处一个陌生之地,一意孤行早已不知所踪,默念剑诀,竟感应不到神剑所在,想来自己重伤之下,要想在这茫茫大海中召唤神剑已是难如登天,为今之计,只有先离开此地,寻个人家问清放向再做打算了。

    余景芝不知道自己已昏迷三日之久,这三日里,林妙儿三人沿着海岸线行了数百里都没能找到他的踪影,他更不会知道,这三天时间,东海之上一位绝色女子不顾自身安危潜入海底不下百次千次,水性不佳的卫灵鸯不知喝了多少海水,每次直至气竭之时才浮出海面,也没能找到余景芝,与师父的三日约定已过,随着最后一次下潜,卫灵鸯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海,失声痛哭。

    余景芝步履蹒跚的走了约莫五里路,终于觅的一户人家,祖孙二人终年以出海捕鱼为生,老者因常年风吹日晒,看不出真实年龄,小孙子也被晒得黑炭似的,见到余景芝浑身湿透走来,小孙子惊呼道:“大哥哥,你是从海里来的么?”

    老人见余景芝虽脸色苍白,但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之人,不由心生警惕,眯起眼睛打量来人,询问到:“公子从

    何而来?”

    余景芝微微苦笑,刚刚遭遇剧变,他不敢轻易相信旁人,只能含糊其辞:“这位老丈,小子日前出海被风浪侵袭,随波逐流到了这里,请问此地是何处?”

    老人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衣衫尽湿,神态疲惫,暗暗放下心来,答道:“此处正是泉州地界,不知公子从何而来?”

    余景芝暗暗惊呼,竟被海浪冲了如此之远,拱手道:“不瞒老丈,小子来自临安。”

    老人见他眼神飘忽不定,知他定有难言之隐,不再多问,微笑道:“公子一身衣衫尽数湿透,还是先换身干净衣服吧,免得落下病根。”

    “多谢老丈了。”余景芝见老人谈吐不凡,不像寻常市井人家,心生亲近,进屋换了身洁净衣衫,燃起火堆烘烤湿衣,与祖孙二人攀谈起来。相谈得知,老人复姓欧阳,祖籍江南一户书香门第,年幼时也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原本和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家碧玉结成连理,应当度过幸福一生,可惜妻子被当地一位豪绅相中,硬要强占他的妻子,夫妇二人无奈,只得连夜逃离家乡,几经辗转,最终在此地定居。

    老人被勾起往事,柔声道:“背井离乡三十几年,不知江南风景旧曾谙?”

    余景芝不曾想竟在此地碰见老乡,微笑道:“难怪我听老丈口音如此熟悉,原来是江南人士,不瞒您说,小子祖籍扬州,也是近几个月才定居临安。”

    老人抚掌大笑:“真是缘分,公子若不嫌弃,在小舍吃上一顿地道海味再赶路不迟。”

    昏迷三日未曾进食的余景芝早已饥肠辘辘,也不客气,跟随老人进屋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之后,二人虽没了交浅言深的顾忌,但余景芝担心老人安危,只是随口聊些江南风土人情,对自己的身世遭遇只字不提,休息了一阵之后,换上烘干的衣服,余景芝也不便再叨扰祖孙二人,告辞一声,踏上征程。

    走了一阵,小屋已然瞧不见了,可余景芝扪心自问,如今天下之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只能漫无目的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第六十章 他乡遇故知

    往后几日,余景芝风餐露宿,由于担心正魔两道的搜寻,不敢太过靠近城镇,只得挑选乡间野路,毒伤愈来愈严重,与神剑依旧没有感应,好在有雄浑内力支撑,不然早就病倒在荒郊野外了。天下之大,何以为家?每日只得捉些野味果腹,身上所带银两早已随着海浪不知所踪,对于未来完全没了头绪。

    这日睡醒,余景芝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连日的餐风露宿已然压制不住体内毒气,别无他法,只能乔装一番向着泉州城走去。

    原本余景芝进城只为寻一处药房抓些草药疗伤,可连日来寄宿野外茹毛饮血早已饥肠辘辘的他不自觉的被一家酒楼的酒肉香气勾起腹中馋虫,余景芝忍不住用力嗅了嗅,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此时尚未到饭点,酒楼之内只有寥寥两三桌客人,余景芝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店小二立时迎了上来,高声吆喝道:“这位客官吃些什么,本店天南地北的美食那可是应有尽有。”

    听着店小二的自吹自擂,余景芝正准备如数家珍点菜,突然想起囊中羞涩,轻声道:“劳烦小哥,一碗阳春面即可。”

    店小二每日不知见过多少南来北往的客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见余景芝神色窘迫,猜测他没钱吃饭,立马换了副嘴脸:“这位客官,本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向先付账再上吃食。”说着伸出手来向余景芝讨要钱财。

    后者站起身来,一抱拳,沉声道:“这位小哥,在下今日多有不便,烦请小哥赊我一碗,日后必有重谢。”

    店小二闻言立马吹胡子瞪眼,“呸”了一声,大叫道:“瞧你长得人模狗样,原来是个吃俏食儿的,滚滚滚,真他娘晦气。”

    被店小二一通抢白,余景芝羞得面红耳赤,不知如

    何作答,正准备离开,只听不远处一桌客人打抱不平道:“你这小厮,忒得市侩,常言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出门在外,谁还没个落魄时候,一碗面而已,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公子若不嫌弃,不妨同桌一坐。小二接着,这些就当是这位公子与我的饭钱了。”说完手一挥,一道寒光闪过,一片金叶子直插店小二身前饭桌之上。

    见来人露了这一手,店小二看看了那片金叶子,袖口一抹便收入囊中,立时换了副嘴脸,自扇了一记耳光,满脸堆笑,谄媚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这边请。”

    寻声望去,只见邻桌一位衣着华丽的老者嘴角含笑,想来正是他出手相助,老者左手边坐着一位儒生模样的中年人,凤眼狭长,嘴唇薄如刀锋,一看便是凉薄之人。既然有人帮自己解了围,余景芝也不好拒绝,大大方方向着前桌走去,拱手道:“多谢前辈仗义相助!”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余景芝入座。后者刚坐下,老者便以手做刀,劈向自己。余景芝举起胳膊格挡,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险些摔倒在地,好在中年儒生及时拉了他一把。正自疑惑间,只听老人问道:“老夫最近听闻,余公子神功初成,大放异彩,怎么月余不见,你的功力不进反退了?”

    余景芝听得老者所言,似是认得自己,定睛瞧了瞧,恍然道:“原来是陆道长,小子眼拙,竟未认出您来。”

    出手之人正是昔日余景芝途径临仙镇所遇陆道人,只是此时衣着光鲜,没了那身朴素道袍,余景芝一时未能认出来。未及二人开口寒暄,一旁的中年儒生插话问道:“你身中剧毒,是何人所为?”

    余景芝心头一凛,暗道此人好高的修为,竟一眼看穿我身上毒伤,微微苦笑,沉声道:“不瞒前辈,我前几日与毒王门秦山泽一战,不幸被他毒掌击中,这几日全靠内力勉强镇压,今日早晨感

    觉毒性发作,这才来到这泉州城里寻觅药材,若不是腹中饥饿,也不会进来这家酒楼了,看来小子与前辈注定有些缘分。”

    陆道人微微一笑,手指点了点身侧的中年儒生道:“忘了同你介绍,这位罗江天先生,与老夫亦师亦友,才高八斗,身手亦是不俗。”

    余景芝赶忙起身作揖,罗江天抱拳回礼,淡然道:“宗主谬赞,比起宗主,江天不过萤火之光而已。”

    余景芝略感惊奇,不知这罗江天为何称陆道人为宗主,可当下也不好发问。

    又听陆道人说道:“这毒王门秦山泽老夫也略有耳闻,此子心机沉重,倒也是个难缠是对手,可就算他之前一直隐忍不发,照理来说也不该重创于你才对,当中是否还有其他变故才对。”

    “前辈果然神机妙算,实不相瞒,半月之前,我正道曾在鬼刀山庄与魔教有过一场大战,当时我虽未与秦山泽交手,可料来此人功力应与我伯仲之间,不过近几日他不知为何突然功力大涨,加上当时还有花无颜在一旁虎视眈眈,小子以一敌二,这才被他毒掌所伤。”二人曾在临仙镇有过交往,况且陆道人曾叮嘱过自己遇水则避,所以余景芝也不准备隐瞒。

    陆道人闻言眉头一皱,恍然道:“难怪如此,这花无颜亦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功力直逼昔年梅中柳,余公子以一敌二竟能全身而退,更是了不得。老夫还有疑问,你辈剑神谷弟子,向来剑不离身,怎么这次没看到公子佩剑?”

    余景芝微微苦笑:“前辈说笑了,我若真了不得,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了,至于佩剑,更是说来话长,我这几日受伤太重,竟是无法感应到。”

    陆道人笑了笑,给余景芝倒上一杯酒:“无妨,难得你我二人有缘,不如慢慢道来,咱们边吃边聊,不必着急。”

第六十一章 烟雨楼主

    只见陆道人从袖中掏出一枚药丸,递给余景芝:“老夫略通医术,余兄弟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先将此药服下,等咱们酒足饭饱之后,老夫再带你去一位老友那里医治毒伤如何?”

    余景芝接过药丸:“前辈言重了,小子当然信得过您,大恩不言谢,余景芝自会铭记于心。”服下药丸,余景芝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沉声道:“那日我与前辈分别之后,遇到一桩天大机缘,得一位前辈馈赠,修为一日千里,后来刀鬼梅中柳退隐,正魔两道相聚一堂,展开一场殊死搏斗,最终正道得胜,之后魔教销声匿迹了一段时日,后来江湖传闻东海之上有一条恶龙作祟,我派人士自当前往查探,可惜我身份特殊,被魔教妖女林妙儿当中揭穿,一时成为众矢之的,这才会落魄到如此地步,在下能侥幸不死,已是老天开恩。”

    陆道人听完,与罗江天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心中已经了然,夹起一片牛肉放入嘴中细嚼慢咽,缓缓说道:“我虽与你交情不深,但对你的事情也略有耳闻,在老夫看来,不管你身世如何,可所行之事皆为正义之举,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你的那些正道同门也对你拔刀相向?”

    “小子也不知,自古正邪不两立,想必那些同门也不敢为我出言相助吧。”余景芝也不知其中缘由,只能含糊其辞。

    罗江天举起酒杯:“这位余公子,在下可否冒昧问一下,你的身世究竟如何复杂?”余景芝回敬一杯酒,“实不相瞒,家母乃是仙狐洞弟子,更是前任洞主胡白璃的徒弟。”  “原来如此,可在下素闻令堂一心向善,虽身处魔教之中,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一旁的陆道人冷笑道:“当浑浊变为常态,清白就是罪!哪有那么多正道公义,在老夫看来,公子有此番遭遇,只怕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余景芝点了点头:“前辈所言甚合我意,林妙儿若想我身败名裂,大可在鬼刀山庄之内将此事公之于众,那样魔教胜算会更大几分。不说我了,此中详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日,倒是前辈为何来到这泉州城中?”

    陆道人似笑非笑,狡黠道:“若我说老夫神机妙算,猜到公子会来你可信?”余景芝站起身来,弯腰作揖,“前辈神机妙算,小子早已心悦诚服。”

    又听那陆道人继续说道:“既然你小子如此

    开诚布公,老夫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之前诸多不便,未能以真实身份相告,实不相瞒,老夫真名诸葛归藏,乃是烟雨楼之主。”

    余景芝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长舒一口气,缓缓道:“原来是烟雨楼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只是传闻前辈向来不理世间正邪纷争,为何独独对在下青眼相加?”历经几次变故,余景芝早已不再轻信旁人。

    只听诸葛归藏晒然一笑:“余公子不必心生戒备,当年老夫落难之时,承蒙令尊令堂一饭之恩,如今恩人已逝,就算老夫心性凉薄,对你照拂一二也是理所应当。”

    余景芝第一次听得这等事,可转念一想,爹娘向来助人为乐,与这烟雨楼主有过善缘也不无可能。

    又听诸葛归藏继续说道:“老夫此次出山,不为天地正道,不为雄图霸业,只是顺应本心而已,既然在我那一亩三分地待着太无趣,那老夫就出来找些乐子。”见余景芝依旧愁眉不展,诸葛归藏喝了一口酒,“余公子信也好不信也罢,但凭老夫今时今日的地位,若要对付你,大可不必费尽周折,我门下能人众多,只要一声令下,恐怕天下早已没了你容身之处,你且放心,老夫与你投缘,不会设计为害你。”

    余景芝自嘲地笑了笑,见余景芝依旧愁眉不展,诸葛归藏喝了一口酒,“余公子信也好不信也罢,但凭老夫今时今日的地位,若要对付你,大可不必费尽周折,我门下能人众多,只要一声令下,恐怕天下早已没了你容身之处,你且放心,老夫与你投缘,不会设计为害你。再说了,如今天下虽大,恐怕只有老夫能给你提供一个栖身之所了。”

    余景芝自嘲地笑了笑,心道:如今普天之下,早已没了我容身之处,若这诸葛归藏存心加害,我也逃不掉,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随缘即可。当下与同桌二人对饮一杯:“那就多谢前辈了。”

    酒桌向来是拉近男人之间关系最好的地方,三人俱是健谈之辈,烟雨楼二人更是见多识广,把酒言欢,很快没了交浅言深的顾忌,余景芝将最近几个月的遭遇,除了翠云后山的神秘道人,以及和商瓶瓶卫灵鸯的儿女情长闭口不谈之外和盘托出。诸葛归藏仔细倾听,没有丝毫不耐烦,时而点头时而皱眉,罗江天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的表情,时不时夹起一筷子菜

    肴慢慢咀嚼,期间又招呼小二送来三壶美酒。

    小半个时辰之后,余景芝说的口干舌燥,拿起酒壶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角,说不出的快意。

    诸葛归藏抚掌大笑:“余公子好酒量!”说着以掌拍桌,壶中美酒如水剑激射而出,诸葛归藏龙吸水般将美酒吞下腹中。余景芝由衷赞道:“前辈不仅好酒量,这一手本事在下更是自愧不如。”

    三人推杯换盏,各自都灌下两三斤烈酒,余景芝舌头已微微有些打结,可眼神通明,至于烟雨楼二人,更是神色如常,不见醉态。诸葛归藏大笑道:“小子酒量不俗,酒品也硬是要得,老夫与你颇为投缘,前辈晚辈太过生疏,你若不嫌弃,不如你我二人兄弟相称,余老弟,你说如何?”“既然老哥都这么说了,小子岂敢再推脱,那小弟就占个便宜?”说完和诸葛归藏一碰杯,相视大笑,二人俱是洒脱之辈,自然不会在意世俗眼光。

    三人从俱是江湖中人,又是豪迈之辈,所聊之事最多的当然不离江湖。

    余景芝拈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口中,问道:“老哥,小弟有一事不明,既然你超然物外,无心争斗,一个人岂不更是逍遥自在,为何要创立烟雨楼?门下众人又为何心甘情愿为你效命?”

    诸葛归藏闻言只是抿了一口酒,微笑不语。一旁的罗江天插话道:“余老弟,你可知我派的规矩?”见余景芝摇了摇头,罗江天继续说道:“我烟雨楼收藏功法秘诀不计其数,收纳门人,不问出身,不管你是正道弃子,还是魔教妖人,凡入我烟雨楼,只需留下黄金十两,楼中藏书可任君翻阅,一年之中能浏览多少各凭本事,一年之后,是去是留都可,若离开宗门,此后生死自负。”

    余景芝疑道:“这般规矩,是否太过金贵了,又会有人心甘情愿效命么?”

    诸葛归藏与罗江天对望一眼,前者摇头笑了笑:“老弟到底是太年轻啊,老夫虽然不理纷争,但天下武人何止千万,追逐名利者多如过江之鲫,我烟雨楼秘籍众多,只要能练成个一招半式,自可在一地开宗立派,亦或给当地豪绅做个护院教头,届时黄金豪宅美妾应有尽有,回报何止十倍百倍!”

    余景芝虽初入江湖,可好歹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那些武人若能得到富人垂青,回报的确丰厚,当下点头不语。

第六十二章 天狐宝珠

    几斤琼浆下肚,余景芝有些不胜酒力,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感到丹田一阵暖流,不再像之前那般腹中空空,忍不住看了眼诸葛归藏,后者老神在在,嘴角含笑,二人俱是聪颖之辈,余景芝拱手道:“老哥这药丸真是立竿见影,这才一顿酒的功夫,我这内力感觉已经恢复了六七分。”

    诸葛归藏摆了摆手道:“余老弟不必多礼,既然功力已经恢复,你且试试看能不能感应到神剑下落。”余景芝正有此意,点了点头,十指微动,默念剑诀,不多时,一道寒光划破长空,一柄长剑从天而降,亲昵的围着余景芝打转,店小二见状,喷出一口茶水,想到自己刚刚对这位貌不惊人的公子颐气指使,两腿发颤,心道:娘咧,我这双狗眼那知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等神通。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好在桌上三人并未留意他,赶紧趁他们不备,一溜烟跑进后厨去了。

    余景芝见神剑在身边飞旋,内心欢喜。罗江天两眼放光,沉声道:“好剑!可有名号?”余景芝笑道:“罗老哥好眼力,此乃本门神剑之一的一意孤行。”罗江天啧啧道:“难怪如此强劲的剑气。”“怎么?罗老哥也深谙此道?”

    未及罗江天答话,诸葛归藏哈哈笑道:“余老弟啊余老弟,咱们罗先生习剑已有三十余年,不仅博学多才,一身剑术造诣更是超群绝伦,当今天下若论剑势一途,无人出其右者,乃是我烟雨楼当之无愧文武兼备第一人!只是罗先生超然物外,这才名声不显。你若剑道上有些疑问,不妨请他指点一番。”

    余景芝闻言正襟危坐,恭敬道:“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先生海涵。”罗江天凤眼一挑:“余老弟这么说可就太生分了,在下不过年长一些,指教谈不上,倒是足下剑心之纯,生平未见。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哪里哪里,罗兄太客气了。”

    二人正说着,只听诸葛归藏说道:“罗先生,还不把你的佩剑亮出来给余老弟瞧瞧?”罗江天

    微微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柄狭长软剑,剑身如水波荡漾,“这柄碧微剑,跟随我已有三十四年,虽不如老弟的神剑锋利,倒也不失为一柄神兵利器。”

    碧微剑刚刚抽出,余景芝的一意孤行便发出一阵颤鸣,好似遇到了劲敌,在示威一般,余景芝拍了拍,神剑这才安静下来。只见碧微剑长约四尺,未及靠近,一股森然剑气便直扑过来,不禁啧啧称奇。

    诸葛归藏笑了笑,对余景芝说道:“余老弟,你可知为何令师剑心不如你纯净,剑势不如罗先生磅礴,却依旧是天下公认的剑神?这一点连罗先生也毫无异议。”

    余景芝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小弟从未见过家师用剑,是以无从知晓。”

    诸葛归藏看了眼罗江天,后者会意,轻声道:“余老弟拜入剑神谷时日尚短,不知也在情理之中,这刘光磊剑势略逊我一分,剑心也仅是与老弟你相差无几,可天下剑士千千万,刘光磊能在这些人之中脱颖而出,只因他剑招之盛,一骑绝尘。坊间传言,他每招之下,都有百种变化,况且此人藏拙的本事一流,在下虽未曾与他交过手,但自忖胜算不足三成。”

    毕竟师徒一场,虽已被逐出师门,但听得旁人说起刘光磊,余景芝仍是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诸葛归藏见状,笑了笑:“老弟不必在意,这刘光磊的性子,终有一日你自然会知晓,若老夫所料不错,你此番遭遇只怕与他也有些关系。既然酒足饭饱,老弟还是先随我去见个老朋友,根治你身上的毒伤才是。”余景芝点了点头,跟随二人出了酒楼。

    剑神谷内,刘光磊手握一枚玉佩,隐身在密室之中,先是嘴角上扬,直至癫狂大笑。只见他将内力灌入玉佩之中,只见原本晶莹剔透的玉佩在内力加持下,显现出一抹诡异的紫色,仔细一看,那些紫色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刘光磊放声大笑:“这胡白璃果然是当世奇女子,竟将这天狐珠的秘密纂刻在玉佩之上。我那小徒儿身怀瑰宝而不自

    知,竟以为它是寻常玉佩,真是可笑至极。”

    刘光磊将内力汇聚双眼,定睛望去,原来这天狐珠真如传言那般,记载了仙狐洞的天狐心法秘籍,刘光磊向来看不上这等狐媚妖术,自动略过,继续向下看去,只见最后一段小字字迹清晰,好似后来加上,上面写着:为复活血魔老祖,光复圣教,我踏遍千山万水,于长白山一处仙洞中寻得一本吸功**,外加神剑一柄,我不擅用剑,将神剑藏于长白山顶,至于那本吸功**,太过淫邪,被我一同深埋于雪地之中,若后世我仙狐洞危在旦夕之际,或许可用这两样秘宝换取一条生路。

    刘光磊又看了看,再无其他记载,收起玉佩,控制不住内心的欢喜,放声大笑。如今法明已死,乐正方不堪大用,至于凤舞真人一介女流之辈更是不足挂齿,至于那些不出世的闲云野鹤,多想无益,剩下的年轻一辈之中,也就秦山泽卫灵鸯余景芝三人能入其法眼,若能再得到一招秘术一把神兵,当今天下那可真是无敌手了。

    将玉佩收入怀中,走出密室,直奔刘千言房间,推门而入。刘千言见师父表情凝重,似有大事发生,赶紧起身相迎。刘光磊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千言,如今天下动荡,为师要外出一阵子,这段时间剑神谷大小事宜就交给你打理了,如今天下年轻一辈之中,你最具大将之风,为父如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到时我百年之后,正道就需要你来扛鼎了!”

    刘光磊以父子相称,刘千言闻言巨震,他极少听到刘光磊吐露真情,平常多以师徒相称,此刻竟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双膝跪地,重重磕头,颤声道:“孩儿必将赴汤蹈火,不辜负义父的期望。”刘光磊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语气平淡道:“好孩子,起来吧,为父准备启程了。”

    “不知义父此次要去往哪里?需要多少时日?”刘千言好奇问道。

    刘光磊侧身瞥了一眼,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刘千言噤若寒蝉。

第六十三章 医圣华思鹊

    三人出了酒楼,诸葛归藏差小二从马厩里牵出两匹普通马来,余景芝仗着酒意打趣问道:“两位老哥神功盖世,怎么在外行走选择这两匹马?”

    诸葛归藏与罗江天对望一眼,前者哈哈大笑:“老弟啊老弟,咱们行走江湖,讲究低调行事,最忌讳招摇过市,再说了,老夫与罗先生又并非你剑神谷弟子那般能御剑天地间,只能靠这些马儿了。”

    余景芝涨红了脸,羞道:“老哥言之有理,是小弟唐突了。”

    二人相视一笑,也不以为意。又听余景芝问道:“不知老哥要带我去往何处?”

    诸葛归藏翻身上马,摸了把马骢:“余老弟,你可曾听闻过医圣的名号?”见余景芝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医圣名唤华思鹊,集三位古代杏林圣手之名,医术超神入化,号称没有他治不了的伤,也没有他医不好的毒,生死人肉白骨,老夫这趟就是要带你去找他,让他医治你身上的剧毒。”

    余景芝虽未听过医圣的名号,但从诸葛归藏的话语中也能听出这华思鹊本领高强,不禁问道:“大哥与这位医圣可是旧识?”

    “老夫曾在十年之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如今不知他是否还记得住。”

    余景芝微微皱眉:“那他如何肯医治我的毒伤?”

    罗江天插话道:“余老弟有所不知,这医圣不仅医术高明,性子也十分古怪,若是寻常创伤,便是你权势滔天亦或黄金万两,他都不会正眼瞧一下,可若是天下无人可解的毒,无人可医的伤,他不管你出生如何,都会分文不取全力医治。”

    余景芝这才恍然大悟,又听诸葛归藏笑道:“老弟重伤未愈,路途遥远不宜御剑,不如你我二人共乘一骑如何?”

    余景芝知道诸葛归藏担心自己孤身前往会遭遇正魔两道之人,略一抱拳,跨上马背,三人一同向前行去。

    路上三人闲聊,余景芝得知医圣华思鹊定居在湖北九宫山上,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一直无妻无后,也没有收下任何一位弟子,似乎不准备将这一身医术流传后世,好奇问道:“诸葛兄,这医圣孤身一人,难道就不担心仇家找上门么?”

    诸葛归藏马术精湛,既是纵马狂奔只是双手拢袖,不见颠簸,听得余景芝问话,头也不回,朗声说道:“余老弟到底是涉世未深,这医圣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若是谁人胆敢与他为敌,岂不是与天下武人为敌么?再者说,武人行走江湖,哪有不挨刀的道理,若是不幸受伤还要依仗这位医圣妙手回春,供着他华思鹊还差不多,哪敢有加害之心。而且华思鹊信奉能杀人者方可救人,若论毒术,恐怕就是毒王门也不是他的对手。”

    余景芝这才恍然大悟。

    路途遥远,长逾数千里,虽有灵丹妙药镇压毒性,也是片刻耽搁不得。诸葛归藏和罗江天一夹马腹,快马加鞭向着九宫山飞奔而去。三日之后,九宫山终于映入眼帘。

    三人跳下马背,日夜兼程,两匹马早已不堪重负,罗江天拍了拍马脖子,让它们自行离去。三人舍了马匹,拾级而上。有道是“三伏炎蒸人欲死,到此清凉顿成仙”,九宫山乃是道教名山之一,一路上不少道士和三人擦肩而过,均都驻足行礼,三人不厌其烦一一还礼。

    余景芝是第一次踏足九宫山,向一名道士打听华思鹊住处,道人遥指不远处最高一座山头道:“华神仙就住在那老鸦尖之上。”余景芝谢过道士,和其余二人向着老鸦尖走去。山路崎岖,但三人俱是身怀武艺之人,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来到老鸦尖之上。

    崖顶一间破败茅屋,四周杂草丛生,还未走近,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余景芝大感意外,没想到医圣这般神仙人物的住处竟是如此寒酸。正准备上前一步,被诸葛归藏一把拉住:“老弟莫要心急,华思鹊性子乖张,最不喜别

    人打扰他睡觉,你我不妨稍等片刻。”余景芝有求于人,只能点了点头,陪在诸葛归藏身边一同等候。

    等了小半个时辰,呼噜声停了下来,茅屋内传来砸吧嘴的声音,三人知道华思鹊转醒,诸葛归藏朗声道:“华兄,在下诸葛归藏,特来求见。”

    不见有人答话,又过了一会茅屋被一张大手推开,走出一个魁梧男子,须发俱张,袒胸露乳,左手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走了出来。余景芝看着眼前之人,原以为医圣定居在这道家仙山,终日与道士相处,怎么也该仙风道骨,未曾想这华思鹊却直如屠夫一般,与自己的猜想大相径庭,他素来不喜邋遢之人,不禁微微皱眉。

    华思鹊伸了个懒腰,瓮声瓮气道:“原来是烟雨楼主大驾光临,不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诸葛归藏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身侧的余景芝,笑吟吟的看着华思鹊。

    华思鹊盯着余景芝看了半晌,突然身形微动,下一瞬就直接飞掠到余景芝面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扼住余景芝的手腕,后者来不及反应,微感诧异,原来这医圣也是个武道高人。华思鹊摇头晃脑,直如醉汉一般,大声道:“小子别紧张,老夫不过给你把个脉而已。”把了一会,华思鹊从乱发之中抽出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向余景芝手指,后者一阵刺痛。华思鹊抓起余景芝的手,挤出一滴血来,食指一抹,双指轻拈,放在鼻下嗅了嗅:“毒王门的手段!十几年不见,汲家兄弟二人功力见长啊。”说着松开余景芝手腕。

    余景芝揉了揉微微泛疼的手腕,心道这医圣好大的手劲,拱手道:“前辈神机妙算,确实是毒王门的手段,只不过汲波汲涛已死,打伤我的是汲涛徒弟,现任毒王门宗主秦山泽。”

    “原来是那毛头小子,后生可畏啊,从你的伤势来看,这秦山泽的功力已超出巅峰时期的汲涛太多。”华思鹊叹息一声,“小子你来迟一步,如今这剧毒深入你血脉之中,便是我也根治不了。”

第六十四章 因祸得福

    余景芝听到此言,伫立在当场,原以为以医圣的本事,根除自己的毒伤手到擒来,没料到竟是这般结果,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哪能轻易言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转头望了一眼诸葛归藏二人,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诸葛归藏好似浑不在意,指了指华思鹊道:“华兄啊华兄,你就别吓我这位小兄弟了,谁人不知你不过医圣的雅号,快快把话说完吧。”

    余景芝疑惑不解,只听华思鹊哈哈大笑:“不愧是烟雨楼主,果然名不虚传,小子你愁眉苦脸作甚,老夫只是说根治不了你的毒伤,不过我自有它法压制住你体内毒性,让它不再发作。”余景芝赶紧作揖道:“还请前辈出手相助!”华思鹊却不理会他,揉了揉干瘪的肚子,笑望着诸葛归藏道:“两天没吃东西,有些肚饿了,劳烦诸葛兄下山买些酒肉来可好?”诸葛归藏微微一笑,知道华思鹊不愿透露医治之法,有意支开旁人,拍了拍罗江天的肩膀道:“无妨,正好在下也想尝尝这桂花之乡醇厚可口的桂花酒,还请华兄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回。”

    随着烟雨楼二人下山,华思鹊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神态,对余景芝说道:“小子你随我来。”说完转身进入茅屋,余景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紧随其后。

    进了茅屋,一阵浓重的中草药味扑面而来,华思鹊席地而坐,沉声道:“老夫并非诓骗你,这毒伤我确实医治不了,为今之计,只有以毒攻毒,小子,你敢不敢与老夫赌上一把?”

    “怎么个赌法,前辈但说无妨。”

    华思鹊笑了笑:“这毒性之烈,天下罕见,如今毒气早已融入你血脉之中,除非将你全身精血换新,不然毒性无法根治,但无论天下何种毒药,都逃不开五行轮回,老夫适才闻过你的血,若猜的不错,施毒之人五行属土,只消在你身上再施以其他四种毒性,相生相克,这土毒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等荒谬言论余景芝闻所未闻,但见华思鹊神情自若,不像是在开玩笑,咬了咬牙

    ,重重点头:“在下就信前辈一次!”

    “好小子,真有你的!你且放心,此法亦有七八成把握,老夫有言在先,若是功成,或许对你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华思鹊爽朗大笑道。“事不宜迟,趁着烟雨楼二人不在,老夫要赶紧施法,你忍着点疼,定气凝神!”说话间,十指飞旋,从袖中取出四支粗壮空心银针,直直插入余景芝胸口,转身从药架上取下四个瓷瓶,一一打开,异香扑鼻,“老夫寻遍四海八荒,觅得数十种奇药,这四味药分别是天外陨星,扶桑巨木,深海蛇蜕,火山岩浆炼制而成,加上你身上的木毒,契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四象,老夫要用你打造一副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百毒不侵之躯!”说罢将毒药从银针中心灌入余景芝体内。

    毒药入体,剧痛攻心,余景芝额头青筋暴起,似有虫蛇蠕动,冷汗直流,脸色转青复又转紫,头顶汗气蒸腾。华思鹊厉声喝道:“小子稳住心神!若是忍不住就大声叫出来,切莫前功尽弃!”

    九宫山下,诸葛归藏与罗江天刚买好酒肉,后者愤愤不平道:“宗主,这华思鹊的架子未免太大了,竟敢不给宗主面子!”

    诸葛归藏与店小二会完账,不以为意道:“江天不必在意,华思鹊有意支开你我二人我岂会不知?况且若是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物没有半点性子,岂不无趣?”正当此时,听见崖顶传来一声呼啸,震耳欲聋。诸葛归藏一拍罗江天,“看来即将大功告成,你我二人可以上山了。”

    到了崖顶,华思鹊独自一人斜靠在树枝上翘首以盼,不见余景芝踪影,前者懒洋洋道:“诸葛门主不必担心那小子,他现下正在屋里休养,待在下吃完这顿酒肉,那小子应该也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说着一把拿过罗江天手中的酒肉,撕开油纸,扯下一只鸡腿大口咀嚼。

    一炷香的功夫,华思鹊风卷残云一般将酒肉席卷而空,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拿手指剔了剔牙上的肉渣子,大呼过瘾。此时余景芝正好推门而出,容光焕发。华思鹊头也不回,轻声说道:

    “这臭小子真走了狗屎运了。”

    诸葛归藏见余景芝一改之前的颓态,关切道:“余老弟可是痊愈了?”

    余景芝点了点头:“医圣前辈妙手回春,小弟已经好了。”说着向华思鹊弯腰作揖,后者全不理会,只顾拎起酒壶往口中滴着残余的酒水。

    诸葛归藏笑了笑:“老弟你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既然毒伤已愈,你有何打算?”

    余景芝一时语塞,如今虽然因祸得福,但毕竟自己身份特殊,又被林妙儿摆了一道,如今乃是正魔两道共敌,人人得而诛之,就算自己剑法高明,可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大仇未报,不可轻易言死,一时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诸葛归藏知道他的顾虑,笑道:“不如老弟随我一同回去,想来正魔两道势力虽大,我烟雨楼也可给老弟提供容身之所。”“宗主说的不错,我宗门人才济济,想来保障余老弟的安慰不是什么难事。”罗江天也在一旁附和道。

    华思鹊看似漫不经心在对付残余食物,实则耳廓微动,留意三人对话,听到这里,打断道:“你们着什么急,这小子大伤初愈,还需留下调养几日。等老夫观察一段日子确定无碍之后再走不迟。”

    罗江天早就看不惯华思鹊的无赖性子,见他如此无礼,哪管他医圣的身份,直接拍案而起,未及开口,诸葛归藏冷冷一瞥,罗江天将嘴巴里的话硬生生憋住,只能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华思鹊。后者不以为意,对罗江天熟视无睹,自顾自的掏了掏耳朵:“怎的,足下可是要在这老鸦尖上撒野?别人敬你烟雨楼三分,我华思鹊一介闲云野鹤,可不管那些,你们要打,不管你车轮战还是一起上,我华某一并接下!”

    诸葛归藏赶紧打个圆场道:“华兄言重了,是咱们唐突了,既然华兄发话了,那余兄弟就在崖顶再留一段时间好了,我二人在山下等候。”

    华思鹊只是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诸葛归藏告辞一声,拉着罗江天走下山去。

第六十五章 春来花开,不见佳人采

    却说那日商瓶瓶被师父半拖半哄带回师门,亲眼见着情郎被海浪吞噬,生死不知,虽不敢违背师命,只是终日以泪洗面。凤舞真人见徒弟不饮不食,日渐消瘦,心疼的不行,她这徒弟外表看似柔弱,从小到大一直遵循自己的意思,但实则内心倔强,若是不满自己的做法,只会这样默默反抗,自己当日顾及师门百年清誉,未曾替余景芝发声,师徒情分已经单薄了许多,一时不知如何劝解,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商瓶瓶见师父来而复返,揉了揉眼角,她性子温润,可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哪里不明白师父的苦衷,儿女私情在师门清誉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难过。

    正自黯然神伤,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韩紫凝走了进来,她与商瓶瓶同出一门,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见师妹如此也不免心有戚戚然。韩紫凝走近商瓶瓶,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瓶瓶你看,窗台上的那些花近几日没了你的打理,都衰败了。”

    商瓶瓶视若无睹,又听韩紫凝继续说道:“不是师姐说你,如今余公子他生死未卜,连刘剑神都放出话来和他断绝师徒关系,咱们师父顾及师门百年清誉,不可轻易与其他门派唱反调,你要体谅她老人家才是。”

    商瓶瓶叹了口气,止住泪水:“师姐你说的瓶瓶都知道,我哪里不明白师父的苦衷,可是当日见他被滚滚海浪吞噬,我这心就疼。”

    韩紫凝一把将商瓶瓶揽入怀中,抚摸她的青丝柔声道:“傻妹子,余公子他吉人天相,况且内力深厚,区区海浪能耐他何,如今他已被逐出师门,正魔两道都要与他为难,想必他只是隐匿在暗处等候真相大白的那天,可你这般不吃不喝,若是搞垮了身子,岂不是更给他增添烦恼么?”

    商瓶瓶转念一想,师姐所言极是,自己终日伤感春秋,只是徒劳而已,情郎已经给了这个天下太多次惊喜,金鳞岂是池中物,此次必定也能逢凶化吉。一

    念至此,心中重燃起希望之火,眼神清澈,擦干了眼泪,轻轻挣开韩紫凝的怀抱,对着后者歉声说道:“师姐,这几日是瓶瓶无理取闹了,害得你和师父担心了。”

    韩紫凝见师妹解开心结,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咱们姐妹二人之间不用说这些,看你饿了几天了,我去和师父告假一声,咱们下山,师姐做东请你吃顿好的!”说着拉起商瓶瓶玉手,向着门外走去。

    自从剑神谷众人从东海之滨回到师门,每晚思过崖上再也看不到曹可欣的身影。年仅十六岁的她从小在谷中长大,从未独自在江湖上历练过,心智与小女孩无异。打小师父就教育她正邪不两立,当得知小师弟竟是魔教弟子之后时,内心巨震!师父的做法并没有错,剑神谷如今作为正道领袖,一举一动牵动八方,不容一丝闪失,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滋味。

    躺在床上,曹可欣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去思过崖看星空了,如今师父不在剑谷,大师兄行事行事作风老练,越来越像师父,她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小师弟的音容笑貌不断在脑海里浮现。还记得他初次来到剑谷只是的局促不安,二人第一次御剑时小师弟那双颤抖的双手,一拳击碎化天石那一刻二人内心的惊喜,小师弟连破几境的雄姿英发,枯坐藏书阁翻阅剑诀的神态,翠云山上的一鸣惊人,鬼刀山庄里的力挽狂澜…

    曹可欣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心中默念:小师弟,如今你在哪里?

    林妙儿与秦山泽花无颜二人沿着海岸寻找了几日,都不见余景芝踪迹。根据秦山泽所言,余景芝那日被毒掌打伤,虽不至于殒命当场,却也身负重伤,断然没有在三人寻觅之下逃脱的可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当初在扬州城中,自己对他直如猫捉耗子一般居高临下,如今余景芝的修为已不在自己之下,若不能将他除去终究是个祸害,一念至此更加心烦意乱,拿起光华轮不住劈砍着海面,激起浪花无数。

    秦花二人默默跟在她身后,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之间的恐惧。当日刘光磊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几近天人,远非二人能及,不然以他们的高傲心性,怎么会心甘情愿听从刘光磊的命令,更让二人疑惑的是林妙儿又是何时搭上刘光磊的。

    花无颜快步上前走到林妙儿身侧,低声问道:“林仙子,在下有一事不知,姑娘是如何与刘光磊牵上线的?”

    林妙儿此时正心烦意乱,冷冷说道:“花公子不必打探妙儿的口风,我如何与剑神相识一事,说来话长,如今最紧要的事就是找到余景芝的下落,不然届时无法交差,你我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花无颜何时受过这种冷落,闻言大怒,险些拔刀相向,一想到林妙儿与刘光磊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就地格杀了林妙儿容易,只怕到时候刘光磊追问起来,自己不好交差,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他花无颜立志成为血魔老祖那样的魔道巨擘,自己是性命可比林妙儿精贵多了,这等赔本买卖可做不得。

    如今魔教岌岌可危,万不可再起内讧,秦山泽担心二人打起来不好收场,不由说道:“既然林仙子不愿多说,花公子也不必咄咄逼人,既然寻不得余景芝,想必那小子多半是葬身鱼腹之中了,事不宜迟,我们先行返回仙狐洞再做打算。”

    林妙儿与花无颜各自冷哼一声,默认了秦山泽的决定。

    与师父的三日之约已过,卫灵鸯最后望了眼广阔无垠的大海,恨恨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翠云山赶去,回到师门,乐正方半点不见徒弟的悲愤,不免担心,这卫灵鸯心思细腻,如今情窦初开,心思全在余景芝身上,对于后者的遭遇乐正方也是深表同情,但刘光磊的修为如今越发捉摸不透,自己断然不敢与他轻易为敌。卫灵鸯表现的越平静,自己就越担心,深知劝说无用,只能听之任之。

    而卫灵鸯回到师门之后,终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修炼,境界一日千里。

第六十六章 万里雪山

    刘光磊交待完谷中事宜,御剑离开,只身前往长白山,很快就出了浙江地界,为掩人耳目,刘光磊不再御剑,将神剑用麻布包裹起来,从怀中取出面甲覆于脸上,身形拔地而起,向着长白山飞奔而去。

    自鬼刀山庄一战魔教元气大伤之后,这段时间魔教余孽安稳了不少,一路上风平浪静。刘光磊日夜兼程,一日之后已到达长白山脉。

    连日赶路,饶是刘光磊内力深厚也不免感到困乏,盘腿打坐,原地休整一番。恢复的差不多,刘光磊准备继续向长白山顶走去,正准备起身,忽见半山腰人头攒动,似有大批人马,举目望去,只见约莫四十来人,男女各半,所穿服饰不似中土人士。刘光磊心下起疑,这长白山常年大雪冰封,渺无人烟,断然不会有如此多人一同前来,事出无常必有妖,不由长了个心眼,收敛气机,不远不近吊在那队人马之后。

    那些人没料到在这茫茫雪山竟有人尾随其后,并未刻意压低谈话声音,刘光磊身处下风口,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下,只听为首一位中人之姿的女子娇声道:“元大师,岛王此次命岛上众弟子分别出岛前来这中土之地,到底所为何事?”女子酥胸微露,语调妩媚。

    身侧一名身穿华贵僧袍的中年僧人双手合十道:“鹊姑娘,岛王行事一向神秘,老衲只是知道个大概,你看这长白山妖气纵横,想来必是又秘宝藏于此处,老衲身为岛上供奉,此行只管保障各位平安而已。”

    那鹊姑娘闻言柔声道:“元大师武功高强,有你在此定能保护妾身。”说着娇躯就往那和尚身上靠去。

    元大师看似得道高僧,见女子娇躯倚靠而来,顺势将她抱在怀中,上下其手,身后众人对这荒唐场景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元大师一边抚摸怀中女子,一边沉声道:“你这狐媚子,若不是这冰天雪地人多口杂,老衲早就将你就地正法了!”说着五指发力,一把握住女子胸口柔软,用力搓揉。

    这边风光旖旎,后面刘光磊却微微心惊,听他二人

    语气,好似来自海外岛屿,刘光磊见多识广,思来想去也不记得见过这群人,若猜的不错,这群男女多半与那松明岛有些关联,可他们来这长白山到底为了什么?难不成也是冲着天狐珠记载的功法神兵而来?越想越觉不妥,他们二人口中的岛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也知晓这长白山下的秘密,不由加快脚步,拉近与前方人马的距离。

    前方二人温存的一会儿,元大师拍了拍女子翘臀:“好了,咱们先把岛王交待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寻个好地方再大战三百回合不迟!”鹊姑娘娇笑一声,恋恋不舍离开元大师怀抱,带着一众人马继续向山顶走去。

    临近山顶,满眼只剩白茫茫的雪地,可供刘光磊隐藏之处越来越少,只得躲在远处,屏气凝神,小心查看前方动静。只见元大师猛一挥手,所有人马停下身形,前者十指飞旋,惊喜道:“此处妖气最重,若老衲算的不错,此处地下应当便是秘宝所埋之地。”

    众人闻言精神大振,纷纷拿起手上兵器,准备向下挖去,元大师低声喝止:“一群痴货,雪山上动粗,想要引发雪崩么?你们若是想死老衲不拦着,别害得老衲也深埋地底!”众人闻言悻悻然,纷纷放下手中兵刃。

    鹊姑娘娇笑一声,一群没眼力见的,赶紧睁大眼睛瞧好元大师神通。后者哂然一笑,双掌高高举过头顶,只见掌心热气腾腾,元大师轻喝一声,手掌向着脚下雪地轻轻一拍,积雪消融。众人见他展露这手本事,虽鄙夷他的行事作风,仍是暗自叫了声好。

    不一会雪地上便显现出一个丈余深洞,元大师微微一笑,右手探入洞中,五指虚空一握,将一个精铁长匣抽了出来。刘光磊见状,明白时机已到,身形一闪,出现在众人眼前。

    元大师和鹊姑娘正沉浸在寻获秘宝的喜悦之中,瞧见这位不速之客,微感诧异,来人覆面甲着素衣,一时也猜不出身份。元大师浓眉一轩,此地人迹罕至,此事有旁人出现,只怕多半也是觊觎宝物而来,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一路竟未能感觉有人尾随,不禁沉声问

    道:“足下何人,一路追随我等来到此处有何目的?”

    刘光磊也不说话,手指指了指元大师手中铁匣,一切尽在不言中。一旁的鹊姑娘啐了一口,怒目而视道:“足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连话也不敢说了么?”她平日里虽娇柔妩媚,此时也盛气凌人。

    刘光磊压低嗓音道:“在下前来只为那和尚手中的铁匣,只要你们乖乖交出来,我自会放你们安然离去。”

    “哈哈哈,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我等来自松明岛,足下要是有意为难,还先好好掂量掂量!”

    刘光磊心道:果不其然,这群人真是从松明岛而来,但神兵秘法自己志在必得,如今自身修为通天,就是血魔老祖在前自己也敢斗上一斗!哈哈笑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摘下面甲,反手抽出神剑,剑指众人。

    元大师见多识广,定睛一瞧,倒吸一口气颤声道:“镜花水月!你是剑神刘光磊!”一众弟子闻言心惊,松明岛虽与烟雨楼一样不理会正魔两道之间的恩怨,但刘光磊的大名所有人都如雷贯耳,昔日诛杀刀鬼一事早已在江湖上疯传,一时众人议论纷纷,更有胆小者早已双膝下跪,叩头不止。

    刘光磊冷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先前趁着在下好说话之时你等不愿退让,如今想生离此地无异于痴人说梦,下辈子投胎激灵点,别再遇上老夫!”

    “且慢!在下有眼无珠,不知剑神亲临,若我将秘宝奉上,可否留在下一条性命?”元大师自忖修为远远不及刘光磊,也不免低声讨饶。刘光磊充耳不闻,只是冷笑不止。元大师见状,知道难逃此劫,厉声道:“足下难道不怕与我松明岛为敌么?”

    刘光磊仰天大笑:“区区松明岛,刘某何曾放在眼里!你且放心,在下手中这柄神剑锋利无比,保管让你死的痛快!”说着倒持神剑冲向人群,一时间断臂残肢漫天飞舞,一息的功夫,只剩下元大师鹊姑娘两人独活。

第六十七章 日月同辉

    元大师和鹊姑娘大口喘着粗气,心头巨震,他们鲜有踏足中土,但对于刘光磊大名却如雷贯耳,原以为对方剑法再高明,己方四十余人仍有一战之力,此刻才知低估对手太多,神剑出鞘,门下弟子竟无一合之敌!

    刘光磊抖落剑尖血水,不屑一顾道:“刘某原以为二位有什么过人之处,原来松明岛高人这般不堪一击,难怪这么多年来一直龟缩海外,不敢踏足中原一步。”

    元大师自知不敌,可这刘光磊软硬不吃,该如何是好?眼珠子不停打转,思索逃生之法。刘光磊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剑已出鞘,岂会再给二人喘息的机会,提剑再上。元大师见刘光磊向自己冲来,运起神力,将手中铁匣狠狠砸向远处,拉起一旁的鹊姑娘,朝着反方向狂奔。

    刘光磊冷哼一声:“贼秃驴,想跑么?”硬生生止住身形,凌空接住铁匣抄在怀里。举目望去,元大师二人已跑出小半里远…

    自从大雄宝殿内跑出一名据传是前任方丈法明领养的野和尚之后,金光寺再也不复盛名,曾经香火鼎盛的佛门第一名刹如今无比萧条,香客寥寥无几。被不能和尚破坏的大雄宝殿此时早已修缮完毕,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慧灵站在佛祖法相前,低声诵读佛经,曾经自己身为四小真人之一,更在翠云山比试上力挫群雄,一时风头无两,盛极必衰,不说其他三派,恐怕如今的金光寺连寻常小门小派都不如。

    同富贵容易,共患难何其不易,即便是方外之人亦不能免俗。慧灵的几位师叔如今有的吵着闹着要分家,有的不断给慧灵施压,让他重塑金光寺盛名,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让你慧灵继任了方丈之位,谁都没有去考虑如今慧灵尚未到而立之年。

    慧灵念着佛经,突然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臂之间,轻声呜咽:“师父,你生前常说出家人有三问,问己问师问佛祖,徒弟愚钝,不知如何作答,如今您老人家驾鹤西去,也没有人再能给我解惑,我想问佛祖,可是佛祖他,不告诉我啊!”

    慧灵正哭着,大殿内又有人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慧灵师弟慧法,如今全寺上下,也只有这位师弟站在自己这边。慧灵听得脚步声,胡乱擦了擦泪水,慧法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

    师兄,你总是这样,师父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宁。”说着上前欲搀扶起师兄。

    慧灵轻轻拂开师弟,自己爬将起来,面容凄苦道:“师弟,你说师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昔日意气风发的慧灵如今形容枯槁,僧袍破旧,哪有半点得道高僧的模样。

    慧法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师父一生坦荡,此番作为定有他的理由,你我不必妄自揣测徒增烦恼。你天赋高绝远胜于我,只是如今你给自己附上枷锁,当事者迷,你走不出来而已,只要你肯放下烦恼,未必不能重振金光寺声威。”

    慧灵轻声道:“放下,谈何容易。”见师弟还要劝说自己,别过头去:“你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慧法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你且一个人好好想想,只需记住一件事,你我师兄弟情同手足,有什么事你只管言语一声就行。”

    “多谢你了。”

    慧法走后,空荡荡的大雄宝殿又只剩下慧灵一人,他低头站在佛像前,嘴唇微动:“师父,徒弟不孝,您给的担子太重了,我如何担当的起,您老人家有三问,现如今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徒弟不才也有三问,既然这样的世道,那我念什么经,证什么道,成什么佛!师父,徒弟恐怕要辜负您了。”

    当晚月明星稀,慧法躺着床上,想着白日里师兄的模样,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才沉沉睡去,不多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只见一个小沙弥也不管什么礼数,慌慌张张闯了进来,手里握着一封书信大声道:“师叔祖,大事不好了,方丈他不见啦!”慧法闻言猛然惊醒,一把夺过书信,上面写到:

    “慧法吾弟,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为兄思来想去,我道心受损全拜那大和尚所赐,为今之计,唯有亲手斩断业障,方可重塑自我,才能真正放下心中烦恼。如今我欲辞去方丈一职,独自下山寻那和尚踪迹,你心智成熟稳重,金光寺交给你为兄很放心,从今往后你便是方丈了。”

    字迹潦草,想来是慧灵慌乱中所写,慧法默默看完,狠狠握紧拳头,重重捶在床沿之上,恨声道:“师兄,你怎么如此固执!”

    这一日,慧灵不告而别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震动。

    刘光磊心存猫捉耗子的念头,不远不近跟着元大师二人,朗声道:“和尚你慢些跑,若是累了不妨休息一会,刘某等上片刻又如何?”元大师有苦自知,这剑神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这么跟着,也不下手,鹊姑娘回头啐道:“枉你号称剑神,竟这般折辱人。”刘光磊哈哈大笑:“米粒之珠,安敢与日月争辉!既然小娘皮你一心求死,那我便遂了你的意。”说着催动体内真气,一道剑气直直劈向二人。

    元大师感到一股浓重剑气袭来,心知不妙,以鹊姑娘为盾抵挡杀招,后者娇躯被剑气凌空斩断!滚烫的鲜血喷洒了一地,元大师惊魂未定,头也不回又向前狂奔。

    刘光磊森然笑道:“也是你二人命不好,在这万里雪山之上,四下无人,刘某一些隐秘手段得以施展,本想再从你口中打探出松明岛的消息,如今既然神兵到手,那些添头不要也罢,你的姘头已死,你也随她一同去吧!”

    元大师此刻只恨爹妈少给了他两条腿,耳后风声呼啸,知道阎王爷来索命了,顾不得仪容,一把扑倒在雪地里,抬头一看,只见神剑飞旋,若适才自己慢上一步,只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只是未等他爬起,神剑一分二二分四,周遭剑影重重,如牢笼一般将自己包围起来。一声惨叫,元大师被剑气搅碎。刘光磊御回神剑,擦去血肉负在身后,此刻终于可以见识到秘宝风采。

    刘光磊席地而坐,捧起铁匣,只见上面写着曜光剑三个大字,想来便是这柄神剑的名字,打开铁匣,匣内剑槽空空如也,只有一厚一薄两本泛黄秘籍,不禁皱了皱眉头,难道宝剑已被旁人捷足先登?正欲拿起秘籍翻阅,突然手指一阵刺痛,竟被利器划了一道伤口。刘光磊小心翼翼摸了摸,突然五指虚握,好似举着一柄宝剑,片刻之后哈哈大笑:“原来如此,这曜光居然是把无影长剑!”又拿起那本略薄的秘籍,上面写着曜光剑谱四个蝇头小字,打开一看,首页上写着“曜光仙剑,非持剑者不能视之”几个字,刘光磊小心翼翼将剑谱收入怀中,又拿起另一本,赫然正是天狐珠所记载的吸功**。

    刘光磊喜不自胜,这趟长白山之行收获颇丰,如今仙剑在手,天下谁人可挡,越想越喜,止不住地狂笑。

第六十八章 下山

    余景芝虽不明白华思鹊为何要将自己单独留在山上,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并未多说什么。

    既然宗主有命,罗江天不敢不从,冷冷的瞥了一眼医圣,跟着诸葛归藏向山下走去,直至二人走远,华思鹊才收起剑拔弩张的气势,恢复慵懒常态。余景芝刚要开口询问,华思鹊手掌向下压了压,做了个噤声手势,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老夫救人,向来不过问医治者身份,但你身负剑神谷神通,又被毒王门打伤,更收到烟雨楼主青睐,饶是我,也对你的身份感到好奇,小子,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余景芝闻言答道:“前辈可真是见多识广,连在下剑神谷弟子的身份也看出来了。不瞒前辈,在下余景芝,曾是剑神谷弟子。”

    “哦?曾是?”华思鹊双眉一轩。

    “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已于日前被逐出师门。”余景芝叹了口气,又将自己的身世及东海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将天狐珠这等秘事一笔带过。

    华思鹊默默听完,轻声感慨:“原来是余六侠之子,令尊当年行侠仗义,老夫也略有耳闻,没想未曾得见竟已阴阳永隔。”

    余景芝念及亡父,又不免一阵唏嘘。华思鹊沉吟道:“如今你小子倒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是刚刚脱离剑神谷,又攀附上诸葛归藏这个大树,真是才出虎穴又入龙潭。”

    “前辈何出此言?”

    “你小子毕竟年纪尚轻,不知江湖险恶,你那师父刘光磊,自号剑神,名字倒是取得光明磊落,但此人心机深重,这些年来一直韬光养晦隐忍不发,如今法明和尚圆寂,这位剑神开始粉墨登场,谁也猜不透他到底想要些什么。至于这位烟雨楼主,更是道貌岸然,表面上看似与谁都和和气气,不理会两道纷争,实则一直在大肆培植手下,如今烟雨楼占据一地,门下弟子何止千万,堪称江湖第一大门派,只是一直不见他有所动作,倒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华思鹊自顾自说道。

    余景芝耐心听完,一个是昔日的恩师,一个是新结交的前辈,听得华思鹊议论他们的为人,自己也不便附和,只能沉默不语,

    华思鹊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强求,只是叹息一声:“老夫与你说这些,并非故意抹黑他二人,不过是担心这副千载难逢的百毒不侵之躯白白枉死在奸人手中罢了,你若不愿意听,只当老夫放了个臭屁好了。”

    余景芝不愿他人难堪,连忙答道:“前辈哪里话,晚辈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前辈好言相劝,晚辈自当铭记于心,只不过这二人皆于我有恩,晚辈怎可诉说恩人的不是。再者说,如今我已是正魔两道共敌,人人得而诛之,在下大仇未报,不可轻易言死,只能寄人篱下,依附于烟雨楼了。”

    华思鹊点了点头:“你有你的难处,既然这些是你自己的选择,老夫作为旁人也不便指手画脚,总之一切你自求多福吧。”

    余景芝拱手道:“前辈大恩大德,在下自当铭记于心!”

    华思鹊摆了摆手:“我医圣救人从不求回报,我救你一命,你也完成了我的宏愿,咱们如今互不相欠,只要答应老夫,不可将如何医治之事告知旁人即可,你大伤初愈,还需多加调理,先去屋里歇着吧。”余景芝不敢不从。

    此后几日,华思鹊早出晚归,每日必定寻回些剧毒之物让余景芝一一服下,像什么蓖麻子,附子草,相思豆之类,不知尝试了多少,华思鹊医术冠绝天下,他有意试探余景芝的百毒不侵之躯,生怕出什么岔子,好在余景芝服下毒药之后并无大碍,华余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诸葛归藏,每日饭点必定带着珍馐美食上到老鸦尖来,三人同饮同食,罗江天不喜华思鹊,为避免与医圣大打出手伤了和气,终日留在山下。

    这一日正午,诸葛归藏如约而来,最欢喜的不是旁人,正是华思鹊,他虽贵为医圣,但两袖清风,这几日托余景芝的福天天有好酒好肉伺候着,当然喜不自胜。此时华思鹊正捧着一只酱肘子

    啃的满嘴流油,如此糟糕的吃相,实在是不像天下医术第一人的神仙医圣。

    华思鹊抹了把嘴角油渍,爽朗笑道:“这几日劳烦堂堂烟雨楼主为在下辛苦跑腿送来饭食,真是折煞老夫了。”诸葛归藏无奈笑了笑:“华兄这话就见外了,你治好了我余兄弟,区区几顿酒肉又何足挂齿。”

    华思鹊嘴上客气,私下却腹诽道:“这道貌岸然的老家伙,说的好听,若真要谢我,留下些黄白之物给我度日岂不更好?”毕竟吃人的嘴短,这些话自然不便当面说出。

    余景芝起初最是不喜华思鹊如此粗鄙,此刻竟对他的不拘小节大为亲近,不由打趣道:“世间高人,大多不食人间烟火,前辈这等豪迈吃相,当真是天下一家别无分号了。”

    华思鹊撇了撇嘴,不理会余景芝的调侃,专心对付手中酒肉。诸葛归藏笑了笑:“余兄弟有所不知,正所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华兄医术高明,却也并非真的神仙,自然要和常人一般吃喝拉撒,民以食为天,若是吃喝都不痛快,岂不太憋屈了!”

    华思鹊抚掌大笑:“哈哈哈,诸葛兄此言甚合我心,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乃人生一大幸事!”又后知后觉道:“呸呸,晦气晦气,怎么吃酒吃肉就好,扯什么拉撒一事,真他娘的倒胃口!”其余二人闻言,皆是大笑。

    酒足饭饱,华思鹊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酒嗝道:“余小子,经过这几日的调理,你这伤已经痊愈了,既然你还要要事在身,就别再留在这山上陪我这个老头子耗着了,早些虽这个诸葛兄下山去,日后若有缘,你我自会再相见。”

    余景芝站起身来,一揖到底:“前辈大恩,景芝铭感五内,待我大仇得报,定会好好报答前辈恩情。”华思鹊伸手将他扶起,不着痕迹的在后者肩膀以手作笔写下几个大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余景芝会意,点了点头。有道是天下无不散筵席,二人俱是洒脱之辈,对于分别并未如何看重,道别之后,余景芝头也不回随着诸葛归藏下山去了。

第六十九章 重回剑谷

    下了老鸦尖,诸葛归藏领着余景芝直奔九宫山脚一处酒楼而去,前者笑道:“余老弟,为兄这几日可是寻得一家好店,那桂花酒真叫一个地道,你我不防再去喝上几杯如何?”

    余景芝微微苦笑:“老哥刚刚在崖顶还没喝够么?”

    “跟医圣同席,哪能喝的尽兴,再说你我二人已经吃过,那江天先生还在酒楼等着我回去呐。”

    “罪过罪过,小弟倒是忘了罗老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无妨无妨,一会见了江天,余老弟你自罚三杯即可。”

    二人谈笑之间来到酒楼,此时正值饭点,大堂内人头攒动,罗江天早早占据临窗一桌,他天生面冷,其他食客见他面容冷冽,纷纷打消了拼桌的念头,见诸葛归藏二人前来,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好酒好菜纷纷上桌。

    余景芝适才在老鸦尖已经吃得八分饱,此刻只是倒了些酒水慢饮,诸葛归藏胃口似乎不错,下筷如飞,他与华思鹊二人食量相仿可进食风范却大相径庭。

    余景芝不由佩服道:“老哥这胃口可是令人佩服。”

    诸葛归藏哂然一笑:“老弟可知为兄当初习武的初衷?”见余景芝摇了摇头,复又说道:“我与老弟一般,从小家境殷实,在下小时候就是个吃货,可这胃口虽大,肚囊却不济事,往往这嘴皮子还未尽兴就吃不下了,所以我小时候就想,若是这肚子可通海,岂不是可以尝尽天下美食,这才走上了习武的道路。”

    余景芝听完瞠目结舌,喃喃道:“老哥习武的初衷,

    可真是标新立异了,谁能想到堂堂烟雨楼主,习武竟是为了吃喝,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无怪都说穷文富武,若是没有家底支撑,寻常人家怕是禁不起老哥这般吃喝。”

    诸葛归藏闻言爽朗大笑。

    酒足饭饱,三人走出酒楼,罗江天见餐桌上余景芝眉宇间似有阴霾,不禁问道:“余兄弟,如今你毒伤已愈,接下来作何打算?”

    余景芝摇了摇头:“我身负血海深仇,只想砥砺修行,早日报仇而已。”

    诸葛归藏轻声笑道:“老弟不妨随我同游,我烟雨楼武学秘籍众多,凭借老弟的聪明才智,包管你修为一日千里。”

    “小弟我一介白丁,可付不起那十两黄金的定钱。”

    诸葛归藏佯怒道:“打我脸不是?”

    余景芝戏谑道:“那就依诸葛兄所言,只是在此之前,小弟还需回一趟剑神谷,取些私人之物。”

    诸葛归藏沉吟道:“若是小弟执意前往,为兄还真是放心不下,说不得,只能和罗先生陪你走一趟了,料想以我二人之力,不管何种情形,都可保你全身而退。”

    “那就多谢两位兄长了。”余景芝抱拳沉声道。

    三人商议完毕,即刻赶往剑神谷,到达之时,已是第二日正午,此时刘光磊也正好从长白山返回。余景芝本想即刻入谷,诸葛归藏一把拉住他说道:“余兄弟且慢,所谓月黑风高好办事,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若是明目张胆闯进去,只怕图生事端,你我三人不妨等到晚上再进入不迟。”

    余景芝知道他所言极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半日光景转瞬即逝,很快夜幕低垂,余景芝知道时机已到,带着诸葛二人前往剑谷,直奔自己房间而去。

    三人刚刚临近,刘光磊便感知到了几人的气息,横空出世,挡在三人身前,厉声喝道:“三位深夜闯我剑谷,欲意何为?”余景芝未料到刘光磊来的如此之快,将脸庞隐匿在夜色之中,沉默不语。刘光磊见来人眼熟,定睛一瞧:“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还来我剑神谷做什么?”

    余景芝心下一软,颤声道:“师父,徒弟不孝,害得师门蒙羞,但景芝尚有家母遗物留在谷中,特来取回。”

    “大胆狂徒,休得放肆!我剑神谷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我念及旧情,不愿与你为难,还不速速离去!”

    余景芝脚下不退,已表明立场。刘光磊连道三声好,“既然如此,别怪刘某手下无情,接招吧!”诸葛归藏见二人剑拔弩张,上前一步将余景芝拦在身后,戟指向刘光磊,沉声道:“在下诸葛归藏,特来讨教剑神高招。”身形暴起,已与刘光磊缠斗在一起。

    打斗声起,惊动了剑谷其余众人,刘千言三人推门而出,见师父与一名华服老者斗在一起,小师弟站在一旁,不明其理,都驻足不前。

    诸葛归藏一边和刘光磊交手,一边朗声笑道:“余兄弟只管去取回你的物件,这里交给老夫即可。”又望向刘光磊,“此地人多口杂,剑神不妨移步,咱们寻个僻静之地再决个胜负。”

    刘光磊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别去飞掠而去。

第七十章 师兄师姐师弟

    眼见二人远去,罗江天胸有成竹负手而立,丝毫不担心诸葛归藏安危,如今在场五人之中,他的修为最高,只见他两手张开,神情倨傲:“余兄弟只管放心去,这里交给罗某即可。”余景芝作揖道:“罗兄,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师姐,还是烦请罗兄静观其变,不要伤害他们。”

    罗江天眉头微皱:“宗主答应过保你全身而退,若是有负宗主之托,在下可是吃罪不起。”

    余景芝深吸一口气:“罗兄放心,小弟不会输,更不会死!”

    罗江天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笑:“习武之人就是要有这种与世为敌的气概,既然余老弟有信心,罗某且在一旁看你如何挫敌。”

    余景芝踏前一步,拱手道:“大师兄,你我同门一场,师弟此番前来只为先父遗物,还望你物归原主。”

    刘千言摇了摇头道:“当日你已被逐出师门,我不再是你的师兄,至于这柄神剑,原本就是我剑神谷之物,何来物归原主一说。”

    余景芝心中苦涩,短短几日的功夫,原本同门师兄竟是形同陌路,但此次必要夺回先父佩剑,不容分说反手取下背后神剑,涩声道:“不管你如何看我,时至今日,我仍视你为兄长,今日余景芝最后叫你一声大师兄,你应也好,不应也罢,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刘千言面无表情摘下神剑,同门手足第一次站在了对立面上。

    这二人都俊逸非凡,月光下更显仙人之姿,起手势如出一辙,余景芝双脚踏地,提剑而上,刘千言深知师弟的厉害,不敢大意,横剑在胸,等待对手出招。余景芝飞奔到刘千言身前,挥剑当头劈下,罡气撕裂长空,剑风呼啸,刘千言眯起双眼,足下不丁不八,抖了个剑花,硬生生挡住这雷霆一击,将长剑格开,扫向余景芝双足。后者身形拔高一丈,在空中扭转身体,头下脚上,剑尖直指对手,刘千言见此招来势汹汹,急忙跳开一步,余景芝手中的一意孤行插入地下,方圆十丈地面龟裂!接连两次出招无功而返,余景芝左手撑地,也向后退去,站定在原地,思索破敌之策。

    二人都是剑神谷年轻一辈的好手,对于彼此的招式知根知底,一时竟是僵持不

    下。

    余景芝吐出一口浊气,以剑拄地,刘千言则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之前所用龙吟剑虽利,但比起现下的沧海桑田,仍是有一段差距,此时神剑在握,余景芝天赋再高,自己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突然之间,余景芝松开剑柄,负手而立,闭起双眼心中默念一声“落”,夜空中百道寒芒从天而降划破长空,天上剑气落下人间!朝着刘千言劈头盖脸砸下。

    刘千言抬头看着袭来的剑气,神色凝重,长发飞舞,一身长袍无风自动,右手握紧神剑,一柄长剑挥舞的泼墨不进,但余景芝所施剑雨遮天蔽日,刘千言挡了一阵,汗如雨下,呼吸逐渐沉重,忽然被一道剑气击中肩头,猩红血液一下晕染开来,之后复又身中数道剑气,一身素净长袍炸开点点血花。

    好在余景芝并未痛下杀手,所以刘千言看似周身染尽鲜血,实则都是皮外伤,远未伤及肺腑,后者承受完最后一波剑雨,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水,森然笑道:“这等天人手段,到底是被誉为仙凡转世的剑道天才,但你也别小瞧了我刘千言,我习剑十几年,还比不上你这个初学剑术的毛头小子么?”说罢猛然站直身子,怒目圆睁大喝一声,长剑脱手,悬浮于空中,笔直的飞向余景芝,同时飞奔向后者,拼死抓住余景芝双臂。

    余景芝未料到刘千言会舍弃长剑,选择贴身肉搏,竟被他制住双臂。余景芝别无他法,只得以意驭剑,同时抬膝定向刘千言小腹,后者双腿向后摆动,躲过膝击。余景芝剑法虽强,内力亦是深厚,但毕竟才十六岁,气力与年长他许多的刘千言一比仍是差了半点,此刻单腿着地,下盘不稳,竟是被扯了个踉跄。刘千言站稳脚步,腰马合一,一个扭身,将余景芝高高举过头顶,摔落在地。这般打斗,直如市井无赖斗殴,哪里还有半点剑神谷高徒的样子。

    余景芝此刻身处下风,但苦于双手被制,也脱不得身,刘千言冷哼一声,默念剑诀,沧海桑田被他气机牵引,从天而降,直直插向余景芝,后者不敢大意,连忙驭起神剑,两剑凌空相撞,火星四溅。二人此刻以气驭剑,手上力道不免弱了几分。

    两柄神剑本无高下之分,但

    余景芝剑心纯净,远非刘千言可比,加上沧海桑田并非刘千言在剑冢寻得,远不如余景芝与一意孤行心意相通,飞剑对敌,时间一久,后者越感吃力,余景芝觉出手臂上的力气又弱了几分,趁势逃脱出来。刘千言深知驭剑之术敌不过对手,五指虚空一抓,将神剑握在手上,又和余景芝斗起剑法来。

    二人越斗越快,周围三人只见人影重重,也不知道场中战况到底如何,余景芝剑法比之刘千言尽差一线,内力却高深了许多,久而久之,逐渐占据上风,激战正酣,余景芝不自觉用上了号称方寸之内天下无敌的云霄步身法,刘千言此前已被剑气所伤,现下如何是余景芝的对手,不多时便被神剑划伤胸口,败下阵来。

    一旁罗江天见状,忍不住叫了声好。忽听一声惊呼,曹可欣从旁跑了出来,拦在二人之间,泪眼婆娑,看着余景芝说道:“小师弟,别再打了,这神剑你拿走吧。”

    一声小师弟,又触动了余景芝内心深处那一抹柔软,他垂下剑尖,涩声道:“师姐,你知道我也不愿与大师兄为敌,但事关重大,只能得罪了。”

    “咳咳,刘某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这把剑你拿走,不要再伤害我剑谷众人即可。”刘千言此时坐起身来,捂住伤口无力道。

    余景芝摇了摇头,也不答话,只看着曹可欣柔声道:“师姐,可否借一步说话?”后者擦了擦泪水点点头。

    行至一旁,余景芝背着众人抬起手帮曹可欣擦去眼角泪痕,柔声道:“师姐,不管我是不是魔教后人,你可相信景芝从无加害之心?”

    曹可欣点点头:“师姐信你,可那又能如何呢?我只是个小女子,人微言轻,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如何能弃师父师门于不顾。”

    余景芝叹息一声,他自然明白师姐的难处,于是强撑起笑脸,柔声道:“师姐,就让小师弟再陪你看一次星空如何?”

    “此话当真?”

    “师弟何时骗过你。”

    见师姐跃跃欲试,余景芝不想她临阵变卦,拉起她的玉手,二人御剑向着思过崖飞去。

第七十一章 来日方长 江湖再见

    见刘千言仍枯坐在地上,一直未发声的王牧走上前去准备将他扶起,前者一把拂开师弟,双手十指狠狠插进地面,指尖不断渗出血来,口中不断自顾自念叨着:“我怎么会输给他。”王牧见师兄不愿起身,也不强求,蹲在刘千言身侧轻声道:“大师兄,你可知为何会输给小师弟?”

    刘千言眼神冰冷,瞥了眼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二师弟:“哦?这么说来你知道?”

    王牧对于大师兄的冷漠态度不以为意,一反常态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刘千言身边朗声道:“你我同门十几年,素来无私交,我知道大师兄你向来看不上我这个天资驽钝的师弟,今日咱们师兄弟敞开心扉,说几句知心话如何?”

    听闻王牧戳破自己心事,刘千言一时略觉尴尬,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又听王牧继续说道:“我武道天赋远不如你,可毕竟虚长你几岁,师兄你自幼在剑谷修行,不像我这个俗人,好歹在江湖上混过几年,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师兄你天赋之高,小师弟未入门之前一骑绝尘,作为剑神首徒又是师父义子,一向对自己要求甚高,总以师父为榜样,想要有一天达到师父甚至是仙凡祖师的高度,对于我辈剑士来说,这本事该有的霸气,但也因为如此,才导致你的胜负心太重了,凡事都想争第一,心胸不如师弟宽广,这才是你落败的缘由。”

    刘千言仔细斟酌王牧的话,嘴上虽不承认,但心中也不免认同了几分,喃喃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确实嫉妒小师弟的天资,嫉妒他能被神剑青睐,嫉妒他在翠云山和鬼刀山庄的大放异彩,只因我身在局中,未能早

    日看清这些而已。倒是师弟你今日也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这个闷葫芦竟能说出这般大道理。”

    王牧见师兄语气轻松,似乎放开心结,不由爽朗大笑道:“既然打不过你,只能多花些心思想着如何同你说道理了。”

    刘千言抬头苦笑,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师弟助我解开心结。”王牧赶忙起身回礼。

    二人此番对答并未可以压低声音,一旁的罗江天安静听完后不禁对毫不起眼的王牧高看了几分,自言自语道:“如今这刘千言心结已解,他日若有机缘,剑道修行恐怕又要一日千里咯,这余小子只怕又要多出个劲敌来了。”

    余景芝带着曹可欣很快来到思过崖顶,人还是那对人,星空还是那片星空,但此时到心境已和之前大不相同。

    曹可欣抱膝坐在地上,喃喃道:“小师弟,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来这的情形么?”余景芝也被勾起回忆,赧羞道:“怎么不记得,当时我初来乍到,是师姐御剑带我来的这思过崖。”“是啊,当时你哪有这么高的本事,御剑时身体绷的僵硬。”曹可欣望着天空说道。

    “若是我们都不会长大该有多好,长大了之后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曹可欣不禁感慨道。“余景芝何尝不是这般感想,但许多事情不是单凭自己一人之力就能了结的,叹了口气:“师姐你放心,不管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师弟。”

    曹可欣猛的站起身来,扑向余景芝的怀抱,嚎啕大哭。余景芝抱着师姐,不知如何劝解。

    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那对

    相拥的男女闻声分开,寻声望去,只见沐思雨一身素衣款款走来。“沐师姐,你怎么来了?”

    “余师弟,师父要见你。”沐思雨仍旧是不咸不淡的性子。余景芝不知周珉君所为何事,转头对曹可欣说道:“师姐,师弟先行一步,咱们就此别过。”说完不理曹可欣挽留,大步朝着悟剑山走去。

    沐思雨深深看了曹可欣一眼,也跟着余景芝离开了。崖顶复又回复宁静。

    余沐二人转眼来到悟剑山,周珉君早已等候多时,在屋内沉声道:“余师侄进来吧。”后者闻言走进屋内。

    余景芝打了个稽首,问道:“师叔也知道我回来了?”

    周珉君冷冷说道:“我修炼灵青玄多年,怎会感知不到你的剑意?再说你和刘千言在剑谷打得惊天动地,整个剑神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余景芝听她语气凌厉,不由讪讪道:“不知师叔此番找我有何要事?”

    周珉君哼了一声:“师叔也没什么要事相商,只是知会你一声,如今剑谷之中,除了谷主和我那五师弟之外,其余几位师兄都还当你是剑谷弟子。”

    “可我娘家毕竟是仙狐洞弟子…”

    “那又如何?你也是我余师弟的儿子!我信得过师弟的为人,自然也信得过你,但谷主既然将你逐出师门,我这个做师叔的也不便过多指手画脚议论谷主的不是,今日与你相见,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但师叔在此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曾为非作歹,师叔便一日不会对你拔剑相向,你自己多加保重。”

第七十二章 再见即是陌路人

    余景芝听到此言,鼻头一酸,眼眶止不住是泛红,涩声道:“周师叔,多谢你了。”

    周珉君上前一步,拉起余景芝的手柔声道:“景芝,你还年轻,将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如今世人只是被所谓的正邪道义蒙蔽了双眼,待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你总会被他人所接纳,在此之前,一定要好好活着。至于谷主那边,有我们几位师兄弟从中斡旋,有朝一日终会让你重回师门。”

    余景芝轻声哽咽,周珉君揉了揉他的头顶,“男子汉不可轻易流泪,如今你得诸葛归藏青眼相加,寻常人不敢与你为难,总归是件好事,你早些走吧。”余景芝“嗯”了一声,和周珉君告别,御剑向着剑谷飞去。

    回到剑谷,见罗江天与两位师兄三足鼎立,余景芝落在前者身侧询问道:“诸葛兄还没回来么?”

    罗江天听出他语气中的担忧,双臂环胸摇了摇头:“余兄弟且安心,宗主不会有事。”

    另一边,诸葛归藏和刘光磊二人早已出了剑神谷地界。诸葛归藏负手而立,朗声道:“这地方僻静,在下斗胆讨教剑神高招。”说罢足下不动,一拳平平挥出,拳罡竟汇聚成实物,直直冲向刘光磊,后者深知对手的厉害,不敢大意,气沉丹田,以铁掌应对拳罡。拳掌相击,山河震动!刘光磊不禁后退了一步,反观诸葛归藏,嘴角噙笑,脚下稳如泰山。

    刘光磊虽号称剑神,拳脚功夫亦是不弱,但比起不着兵器的诸葛归藏,还是相差了一筹,只听他冷哼一声,折下一根树枝做剑,迎战诸葛归藏。

    刘光磊提起枯枝,向前一劈,粗壮如儿臂的剑气划向诸葛归藏,后者大袖飘舞,双手画圆,在身前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屏障,抵挡刘光磊无上剑气,“噗嗤”一声,剑气划破衣袖,诸葛归藏皱了皱眉,大喝一声,狂风平地起,地上碎石纷纷射向对手,刘光磊挥动枯枝,不住发出金石之声,刘光磊腰身一扭,一记撩剑式,枯枝如灵蛇出洞,从下方指向诸葛归藏脸面,后者嗤笑一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枝尖,刘光磊一时竟抽之不出,二人纷纷以枯枝为媒,注入内力,劲力相击,枯枝从中而断,二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诸葛归藏暗笑一声,

    左脚一蹬地,又欺身而上,右掌迅若奔雷,激荡的掌风刮的刘光磊脸颊生疼,后者见躲不过这一掌,双指并拢,点向诸葛归藏小腹。对手见刘光磊这般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只得放弃攻势,身子一扭,堪堪躲过刘光磊双指,但铁掌也无功而返,二人顷刻间已交手数次,除了一开始的诸葛归藏的拳罡击中刘光磊之外,其余招式都未曾建树。

    二人武学路数不同,各有所长,若论赤手空拳,诸葛归藏稳占上风,虽说如今已刘光磊的剑道修为,万物皆可为剑,但面对诸葛归藏这等实力的对手,枯枝这等俗物显然远远不够,一番思量,刘光磊手指微屈,默念剑诀,镜花水月从天而降直插地面。诸葛归藏眯起眼睛,也不阻拦。

    神剑在手,刘光磊气势浑然一变,魁梧的身子站的笔直,亦如一柄开封利剑,霸气外露,只见他举起神剑,还不见他有所动作,诸葛归藏摆了摆手:“阁下怀中似乎藏有何物,此地无人,不如拿出来给在下瞧瞧?”

    原来余景芝三人抵达剑谷之时,刘光磊正在参读那本天山上寻得的吸功**,事发突然来不及收藏,只能仓促揣进怀中,打斗之时竟被诸葛归藏眼尖发现。

    刘光磊抖了个剑花,负剑于后冷冷说道:“与足下无关。”

    诸葛归藏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突然大笑道:“罢了罢了,怕了你这位剑神了,你我二人差不多二十几年不见,你还是这副臭德行。”

    刘光磊哼了一声:“真是凑巧,时至今日,整整三十一年。”

    诸葛归藏闻言,笑意更浓:“剑神好记性,三十余年不见,刘兄风采依旧,真是折煞小弟。”

    “诸葛门主这话说的可不对,你虚长刘某几岁,称我为兄,才是真的折煞我。”

    诸葛归藏哈哈大笑,走上前去一把搂住刘光磊的脖子:“当年你我初见,一个寻常武夫,一个普通剑士,口气却比天高,一个励志开宗立派,一个势要登顶剑道,没想到如今你我二人都做到了。”

    刘光磊见到故人,冰冷的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在下当年习剑,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剑道第一人,可不是信口开河。”

    诸葛归藏啐了一口:“你这厮脸皮倒是一如既往地厚,走,今日老兄我做东,咱们喝些酒叙叙旧。”不由分说,拉着刘光磊就向着集镇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只有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仍未打烊,酒楼里空空荡荡没有食客,店小二正站在柜台里打盹,听到人声,揉揉眼睛嘟囔了一句,二人自知大晚上前来多有叨扰,也不以为意,诸葛归藏取出一枚金元宝扔在柜台上:“这位小哥原谅则个,麻烦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上来便是。”

    有钱便是大爷,店小二见了金元宝,两眼放光,连忙点头哈腰:“两位客观里面请。”

    酒肉上桌,诸葛归藏自顾自倒了一杯,努了努嘴,示意刘光磊自便,后者常年滴酒不沾,此时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诸葛归藏打趣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刘光磊只是笑笑不说话,又听诸葛归藏问道:“我见那余景芝天资不俗,刘老弟何必为难一个好苗子?”

    刘光磊一声叹息:“老兄以为这是我的本意么?如今金光寺衰败,正道众人唯我剑神谷马首是瞻,我刘光磊若是寻常弟子也就罢了,可我毕竟是剑神谷谷主,如何能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弟子将师门清誉推上风口浪尖?老兄也要体谅我的苦处。”说完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诸葛归藏似笑非笑,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突然笑道:“我与余小子颇为投缘,如今我要他活,不知剑神作何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你要他活,我也不是非要他死,只要诸葛兄保得住他那刘某无话可说。”

    诸葛归藏笑意不减:“既然如此,在下就当你答应了,至于其他门派,且让他们来好了,我烟雨楼也不怕他们。”刘光磊闻言只是苦笑摇头。

    二人喝完酒,以内力驱散酒气,先后返回剑神谷中,余景芝和罗江天正翘首以盼,诸葛归藏如流星坠落,大步走向二人。余景芝关切问道:“诸葛兄没受什么伤吧?”

    诸葛归藏大笑道:“多亏剑神手下留情,我二人点到即止,并未受伤。”这时刘光磊也御剑归来,听到二人对答,冷哼一声径直回到房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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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将人类划分成3类:1、普通人2、超能力者(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3、异能力者(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舞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舞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舞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