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铁甲术
“不是人类?”
决阳和流云均是一惊,又看了一眼下面那帮拿着刀挥舞着的大汉们,如果他们不是人类,又是什么东西呢?
“他们现在不过是可怜的实验品罢了,你们应该与他们交过手了,感觉如何?”
“怎么说呢,就好像每个人都是炼体高手一般,**十分强悍,战斗之时完全不知疲倦,并且每一招都是杀招,非常难缠。”
“当然难缠,因为现在的他们,都是铁甲术的产物,他们身体上下的大部分部位都被铁甲术改造过了。”
铁甲术,由铁血浮屠城城主铁浮屠首创。
一开始的铁甲术只是用于给残疾之人提供方便,以锻造而成的铁甲假肢安装在身体上代替本身残缺的肢干,从而达到让残疾人能够恢复正常的目的。
这本是一件造福人类的发明,无数残疾人也因为铁甲术而获得了重生的机会,但久而久之,人们发现这铁甲术所造出来的假肢竟是比原本的肢体更加的强大,
因为是钢铁铸造,所以它们往往力量更大,更加坚硬,不会感觉到疼痛,并且更加敏捷。
人类对力量的痴迷最终还是让他们突破了为人的底线,很多被强行改造的铁甲军队由此而生。
他们本来可能是健全的人类,却或被迫或自愿去接受了铁甲术地改造,将自己原本地肢体砍下,安装上铁甲假肢,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都觉得,这种现象是理所当然的,是完全正确的,毕竟在这乱世之中,力量,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而炉下这些已经被改造过的马贼们,他们大概正在为自己远超常人的**而洋洋自得吧。
流云看着底下那些狂热的人们,神情黯然道:
“真是可怜。”
当然可怜,只有他最能深切地体会到,能够拥有完整健全的身躯,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
“不过只是用铁甲术改造肢干的话,那怎么也还算是人类吧。”
决阳冷不丁地吐槽一句,之前一直是他在埋怨流云咬文嚼字,如今他竟是也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这毛病。
不过这咬文嚼字,还真是咬到了重点,鸠之所以说他们已经不是人类,的确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躯干已经被铁甲术改造过了。
“不仅躯干,他们的脊椎也都已经被替换掉了。”
“脊椎?!”
决阳惊愕,“这是什么意思,脊椎换了,还能活吗?”
“云龙仿造铁甲炉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造出超越铁血浮屠城的铁甲,所以在造甲方面自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模仿,经过他多年的暗中研究,研制出了一种极其阴邪的可替换脊椎骨的铁甲,被称为‘修罗脊’。
‘修罗脊’经过云龙多年的打磨改造,已经可以完美契合人体的脊椎,其实肢体经过改造之后,人体最为脆弱的,就是体内的骨骼,而换上修罗脊之后,便真真正正地算是变成了一件铁甲兵器。
下面的那些人,就是已经换完‘修罗脊’的‘修罗兵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说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的确,如果连脊椎都已经被替换成了铁甲,又如何还能被称为人类呢?
决阳与流云听着鸠的描述,均是头皮发麻,这战乱世间,究竟还有什么事是人做不出来的。
鸠自然看不出决阳流云的情愫,她所看到的世界,远比眼前这两人所看到的要污浊得多,她继续道:
“如今,云龙就在这铁甲炉里铸造他最终的目标,也是他用来超越九幽星劫甲的最大杀器‘修罗王脊’,如今正处在铸造的关键阶段,云龙放出命令,只要有人胆敢打扰,杀无赦,这也是那帮修罗人不敢靠近铁甲炉的原因。
云龙为了对龙虎镇进行绝对掌控,在修罗脊之中都装着‘自噬装置’。
‘自噬’一旦启动,修罗脊便会自我溶解,那帮‘修罗兵人’便会立刻失去脊椎,当场死亡,故而‘修罗兵人’们没有敢违逆云龙的。
云龙就是这座龙虎镇,唯一的掌控者,他,就是这里的帝王。”
鸠在说最后这段话时,身体甚至忍不住颤抖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恐怕云龙就是她永恒的梦魇。
“这么可怕的镇子,这么可怕的人,你又何必去招惹他,直接逃出去不就行了。”
“不行,我不能逃,我一定要阻止云龙,因为他所铸造的终极杀器‘修罗王脊’,并不是要给他自己用的,而是要将王脊装在他的亲弟弟云虎的身体里。
这种事,我绝对不允许发生。”
决阳碧眸低沉,他并不是迟钝之人,在丛林之时他便可以看得出,鸠,倾心于云虎。
感情,是人类最大的软肋,人一旦有了感情,便无法再保持理性了。
“可是,我做不到,铁甲炉内遍布着比炉外那些还要强大的‘修罗兵人’,我甚至都近不了云龙的身,便已经搞成了现在的样子。
好在炉内的兵人们也是受云龙的命令,他们只负责守卫炉内,故而我们在的炉顶位置,还是暂时安全的。”
鸠说完,长舒一口气,目光看向低沉的天空,天空飘雪,雪落在她的眉间,化成一抹寒湿。
她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若今日不能阻止云龙,自己便就埋骨此地,也不算是辜负了二爷吧。
……
“鸠,鸠……”
铁甲炉内,熔岩遍地,火星四射,铛铛打铁之声不绝于耳。
黝黑少年双手被铁链缚住,挂在横梁之上,他嘴唇皲裂,眼神浑浊,看上去,已是奄奄一息,但他的口中,还是在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字,似乎只要一直重复这一个字,他便可以活下去。
“鸠,鸠……”
笨蛋,怎么可能不辜负啊,我明明就是因为你,才甘愿被大哥擒住的啊,你就这么死了,我做鬼,也不会瞑目的啊。
……
“我知道你们是桃源中人,如今大势已去,二爷若成兵人,那这世间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我同你们说这些,也就算是我的遗言了吧,死前把一切都吐露出来,倒也是不错。”
鸠倚在栏杆之上,紫眸之中尽是悲情,不甘与无奈,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问道,
“对了,你们来此,又是为何?”
“可曾听闻少伤剑?”
“自然听过,苍陵十三刃,决鸣子的佩剑,如雷贯耳,不过听说已经遗失了,目前不知在何处。”
“有人告诉我少伤与你们龙虎堂有关,并且我也的确在你们的身上,探查到了少伤的气息。”
决阳抽出腰间木棍状的少伤剑鞘,那剑鞘正在颤抖,他道,
“这柄少伤剑鞘能够感知到少伤剑的气息,我在云虎身上留下标记,也是怀疑这少伤剑就在这龙虎堂的总舵,一路到此,正是为了找回少伤。”
“你是何人?与决鸣子是和关系?”
“金钱帮决阳,决鸣子,是我大哥。”
鸠瞪大眼眶,看着决阳,这小子居然这么有来头,又转眼看向一旁的流云。
流云立刻摆摆手,道:
“看他就行,别这么看着我,我叫流云,是他的同门,一起在净地拳宗修炼罢了,我可没什么特别的背景。”
流云头冒冷汗,当然要冒冷汗,因为他的背景是绝对不能展露于世的。
鸠道:
“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少伤剑鞘既然有反应,也许是云龙以前抢回来的东西吧。
其实云龙云虎这两兄弟最早之前就只是当马贼而已,那时候的云龙也算是个江湖豪侠。
他的偶像,便是苍陵之中的决鸣子,他也想要像决鸣子一样,统领一个帮派,在江湖上留下自己的风流,于是他便集结了一众游侠好友,龙虎堂由此而成立。
他们两兄弟经常四处游历,劫富济贫,搜刮到的新奇玩意儿实在是不少,也许这少伤剑,就是那个时候得到的。”
鸠回忆起当年,当年的云龙,是多么意气风发,正义感十足的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变了,变得对力量痴迷,变得丧失人性,变得让她和云虎都十分陌生。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什么时候呢……
鸠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被她给忽略了,那件事呼之欲出,马上就快要想起来了,可就是在最后的节点卡在了那里,怎么也没办法完全出来。
“怎么回事?”
决阳震惊,他的手忍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因为刚刚还只是普通颤抖的少伤剑鞘,现在,已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而且那颤抖的频率,还在快速地不断地增加,就像是要从决阳的手中挣脱而去一般。
那被镶嵌在地面上的普通木头门被缓缓打开,从里面伸出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是一个长形的物体,等到它完全伸出来后,三人才看清了那东西,那是一把剑,一把锈迹斑斑,看上去很老朽的剑。
决阳已经是震惊到了极点,他的手也已经颤抖到了极点。
那把剑是,少伤!
第一百八十七章 蓑衣客
“那把剑是,少伤!”
决阳看着那把从门内伸出的剑,那是一把锈迹斑斑,十分老朽的剑,但即使如此,决阳还是一眼就辨认出来了,不因为其他,这是因为这把剑,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能记住剑上的每一个细节。
少伤剑缓缓从门内伸出,随之而出的,还有一只手,手是一个人的,人戴着斗笠,从门内缓缓爬出。
人爬出后端正身形站立,那人蓑衣斗笠残剑,静若处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三人都知道,这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他是,修罗兵人四大将之一的蓑衣客!”
“修罗兵人四大将?那是什么?”
流云问。
“简单来说,就是这龙虎镇之中最强的四个兵人,据说他们在被改造之前就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后来为了追求力量而甘愿接受云龙的改造。
他们的实力,绝非一般的兵人可比,可是,四大将受命守护炉内,怎么会上到塔顶来呢?”
流云心中暗惊,比一般的兵人还要难缠?这下面的兵人已经够棘手了,这种时候碰到一个还要更加棘手的角色,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少伤剑鞘对少伤剑有感应,同样的,少伤剑对剑鞘自然也有感应。
仅仅因为这层感应之力,任何一个有点好奇心的人,都会寻着这感应来看看的。
蓑衣客立于雪中,纹丝不动,决阳也立于雪中,纹丝不动。
不知为何,这剑鞘与剑相遇的那一刻,竟是各自都安静了下来。
画面,安静异常。
蓑衣客安静不明原因,而决阳安静则是他在盯着少伤。
那是一把看上去极为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剑,剑身寻常,剑刃斑驳,没有剑格,也没有剑穗,剑茎看上去就和决阳手中的这根木头材质相同,
总得来说,就像一根陈年的老木头上嵌了一段不知从何处捡来的破铁,看上去,极为的寒酸。
但这把剑,的的确确就是闻名天下的苍陵十三刃之一,少伤。
“这剑,你从何而来?”
决阳看到蓑衣客的腰间还别着另一把剑,那应该是蓑衣客原本的剑。
如今他放弃本剑执少伤,可见此人剑心不正。
这样的人,决阳内心是并没有什么畏惧之情的,即使在鸠的描述之中,他是龙虎镇之中最顶尖的战力,但在决阳眼中,他不过就是一个故作高深的跳梁小丑罢了。
蓑衣客,没有回答决阳的问题,他横剑于身前,抖落身上残雪,随着残雪的掉落,他身前一尺的积雪竟是空空如也。
仅凭起手式的真气就化周身清净,其内功修为,可谓深不可测。
决阳看这架势,知道不打一架是不可能问出什么的了,思至此处,他以鞘为剑,纵剑于身前,碧眸犀利,不见一丝迟疑。
天下剑修,纷繁驳杂,然大道至简,不过纵横而已。
一片雪花落地,决阳踏雪而动,先发制人,转瞬间便已至蓑衣客身前。
流云与鸠也是默契十足,两人联合以符立界,三重低阶结界“缚身”,“重力”,“轻盈”齐齐发出。
前两个目标直指蓑衣客,缚其身形,增加其所承载的重力,而最后的轻盈则指向决阳,让他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决阳轻盈结界加持更觉信心十足,管你是如何得到的,今日这少伤,就得物归原主了。
但,在靠近蓑衣客的那个瞬间之时,决阳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
关雎楼内。
头牌花魁理思思舞于池内,新晋公子易水寒与王宫贵族们观于席间,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和谐,但就在这和谐之际,却有一个不和谐的东西插入进来。
那东西是一个音,一个弹错的音。
高渐离略通世间琴曲,却是精通这柳咏的琴曲,他知道,这一个音,是柳咏弹错的。
“怎么回事儿,柳叔击筑,从来就没见失误过。”
的确,柳咏自入了关雎楼,便没有弹错过一个音,但此时,他的的确确地弹错了。
他弹错是因为他分心,而令他分心想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发生在遥远之地暂且不谈,那第二个,就是与眼下息息相关了。
柳咏察觉到,有一些不寻常的力量正在向关雎楼靠近,而且那些不寻常的力量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那种气息,不像是平常的人类所能拥有的。
“嘭!”
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舞池爆开,激起水柱百尺。
“嗖!”
又是转瞬之间,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是有几个人不见了,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瞬间便从这关雎楼内消失了,再也不见了踪迹。
几个人,准确地说是五个人,他们分别是理思思,易水寒,孝天,仲少和柳咏。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消失的,但却有两个人例外,这两个人,一个是掌事太监四喜公公,另一个,则是关雎楼小厮高渐离。
四喜公公看的分明,那三个少年并非是凭空消失,他们是自己离开这关雎楼的,只是他们离开的太快,以致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
高渐离也看的分明,柳叔也并非是凭空消失,他也是自己离开这关雎楼的,只是他离开的更快,快到几乎连高渐离都差点没能注意到。
好在字那一个音弹错之后,他便一直留意着柳叔的位置,这才让他勉强看到了柳叔的动作。
那动作,简直已经快得超乎了他的想象。
“柳叔,到底是什么人?”
真正凭空消失的,应该就只有理思思一人。
就只有她,在场的所有人之中,没有一个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
在场的人不知道,不在场的人却是明了。
水寒,孝天,仲少三人飞檐走壁于城镇间,在他们的前方,是一队黑衣人。
他们三个看的清楚,就是那帮黑衣人以**炸起池水,然后趁乱迷晕理思思并将其劫走的。
黑衣人们的动作很快,手法也很利落,但很可惜,水寒他们三个是桃源弟子。
这世上再快的动作,再利落的手法,在桃源御宗面前,都会显得不再那么快了。
水寒他们三个虽然达不到御宗那样的速度,但要追上这帮很明显次上一等的黑衣人,却不是什么难事。
“燕国虽说地处北方,与诸侯们少有交集,这王都蓟城之内,倒也不大太平呐。”
仲少嘴中不停,脚上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本大爷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当众劫走关雎楼的花魁!”
第一百八十八章 修罗兵人
黑衣人穿的并不是那种传统的夜行劲服,而是相对宽松的那种款式,非要说的话,似乎更加接近于袍子。
黑衣人一共有四人,一胖,一壮,一高瘦和一莫名。
胖黑衣是真的胖,壮黑衣是真的壮,高瘦黑衣也是真的高瘦,但莫名黑衣却并不是真的莫名。
说他莫名,只是因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就是这四个黑衣的老大。
老大,首脑,统领之类的人物,总归是神秘的,就像这位莫名黑衣,他身上的黑袍是最宽敞的,也是最饱满的,但那种饱满却不是被肉填满的饱满,而是像里面填满了各种各样的器物而显得饱满,并且棱角分明。
没人知道这一身宽敞黑袍之下藏着什么,也没人能能看出他的身材轮廓,所以,他是神秘的,是莫名的。
但这神秘,这莫名,又实在有些虚假,因为只要脱去这件黑袍,那他便会暴露无遗,所以这份莫名,并不是真的莫名。
“雷公赋——强袭,转式,手刀!”
月不知何时已经生起,此刻,月色之下,砖瓦墙沿之上,黑衣最终还是被红衣追上。
水寒雷电气息附于手掌,一记强袭手刀直指那背着理思思的胖黑衣,他的目标很明确,首要就是救人。
胖黑衣虽胖,却并不迟缓,他腾挪身形,躲开雷电手刀。
水寒一击未果却并未着急续上下一招,他只站在原地,身子一矮,却见红衣身后跳出孝天,孝天手执休兵巨锤,一记飞锤击出,竟是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这一飞锤并未击中胖黑衣,因为它被壮黑衣硬生生的接住了。
孝天心中暗惊,他的休兵巨锤重达百斤,这一记飞锤所附加的力量更是不可估计,看来这壮黑衣的力量绝对不弱于仲少。
三黑衣边招架边逃跑,完全没有一丝战意,至于那莫名黑衣,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
不过莫名黑衣并不重要,水寒他们三人的第一目的,终究还是那被绑走的关雎楼花魁,至于追问原因等其他目的,总归是要往后排一排的。
这三黑衣只想着逃跑,全无战意,但后面的三人又怎会让他们在眼皮底下逃跑?
“天乾通法——风起!”
孝天结下法印,念动咒诀,天乾这一类的法术,主要与幻术有关,孝天的这一招虽名为风起,但实则还是幻术,让对手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阻力,从而将其留下。
这一招是天乾法术的通法,孝天经过修炼,目前法修境界已经来到八卦中境,踏入了修者行列,但还尚未到达上境,故而暂时还未能悟得奥义,虽没有奥义,但这修行界广为流传的通法,还是可以学一学的。
虽说《法修总论》记载世间修行者八卦上境可悟奥义,但这里的奥义,和俗称的功法还是有所区别。
这里所说的奥义是指自身所悟出的独一无二的功法,而世间所流传的通法或者秘法,其修行的门槛,或有或无,都不是可以一概而论的。
就好像水寒在刚刚修行之初,便可以使用秘法雷公赋,而世间很多的简单通法,也都是没有境界门槛的,只要入了初境,便可以修习,就比如孝天的风起和流云的各种低阶结界术。
结界术,也是法术体系之中的一个分支。
之所以要对奥义进行额外规定,是因为这奥义乃是自身入八卦上境之后,与周身契合自己法力属性的万物产生了一些基本的联系,从而悟得的只属于自己的功法,是具有独一性和不可传承性的。
也正是因为奥义的这两大性质,《法修总论》才会对它单独做一个统一的规定。
由于各种奥义的不断涌现,才最终有了这色彩纷呈,百花齐放的世间。
风起此招在对敌之时略显鸡肋,但在追击溃败对手之时却是有奇效,那三个黑衣人的脚步很明显的变慢了。
水寒看着一脸严肃的胖子孝天,心想看来这段时间,进步的也不仅仅是我而已,初识小天之时他不过还是个刚刚入境的小法修罢了,如今却已然成为了一名修者。
看来玉仙姐说的果然不错,桃源净地,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水寒真就这么想着,似是全然忘了自己已经是步入了八卦上境的修行者了,要说天才,他自己最是当之无愧。
黑衣人的脚步的确慢了下来,但他们慢下来,并不是因为风起,而是因为他们刚刚改变了原先的决定。
“这帮虫子可真是阴魂不散,不如就在这里解决了他们吧。”
壮黑衣说道。
“正有此意,一直这么逃,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成?”
高瘦黑衣附和。
胖黑衣将已经昏迷的理思思放下,手掌开合,散发金光的一层结界包裹了理思思的身体。
“此为中阶结界半壁金刚,要救人,就要破除此结界,而要破除此结界,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败我。”
胖黑衣声音浑厚,整个人也是稳如泰山。
但有的人,就喜欢撼山卸岭。
“正合我意,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仲少第一个冲向前,双臂环抱直冲向那胖黑衣,速度之快,如秋风扫落叶。
“武道——抱扑拳,折脊!”
胖黑衣闪躲不及,直接被仲少双臂锁住了腰。
他的腰虽是肥硕,但仲少的双臂就像是钳子一般死死地锁住。
胖黑衣被这折脊锁住,无法动弹,他略显吃惊,这肌肉小子的身体竟是如此的强悍,但仲少的吃惊程度,却是远远大于了胖黑衣。
他的抱扑拳折脊,是用双臂缚住对手的腰椎,然后以自身强悍的肌肉力量直接震断其内里骨骼的可怕杀招,一般此招一出,多半是一击必杀。
仲少平时修行刻苦,这一招已经练到了可以以双臂环抱倒拔垂杨柳的程度,可谓炉火纯青,世间骨骼经脉,无有不摧者。
仲少每次用出这招,都是十分的自信,但这一次,他不再自信了,不仅不再自信,内心深处甚至产生了一些畏惧之情。
眼前的这个胖子,他的腰椎,竟是像钢铁一般的坚硬!
……
龙虎镇,铁甲炉顶。
雪未停,人也未停,人虽未停,但却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决阳金发散乱,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他脚下的雪已经被印成了鲜红,他站在这一片鲜红之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蓑衣剑客。
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因为只要有丝毫地走神,那他和身后的流云,鸠二人,便会立刻丧命于此。
“这家伙,也太强了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纵风诀——镰鼬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这是两句形容一个人剑法精妙高深的诗文,这诗文不是用来形容决阳的,而是用来形容与他对招的蓑衣客的。
蓑衣客手执残剑少伤,剑虽残,人却是无比锋利。
那残剑在他的手上,竟好似是变成了一把神兵,每一招,都美妙绝伦,并且杀意十足。
决阳对招不过三十二,已经气喘吁吁。
他心理清楚,他气喘吁吁,绝不是因为他拿的是一根木头,而对手拿的却是剑,因为蓑衣客的那把剑,比起木头实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气喘吁吁,是因为他这个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剑法,完全比不上眼前的对手。
世间无论武修还是法修,剑道精髓,首在呼吸。
如今,决阳的呼吸已经乱了,他已经毫无胜算。
决阳不得不乱,因为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眼前人的剑术并不奇怪,也并非旁门左道,他的每一招剑式都十分的正统。
正统的意思就是世俗,就是普通,普通到所有人都可以学,但所有人都可以学,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学好,偏偏这蓑衣客,就把这世俗普通之剑,学到了最好。
呼吸有法,张驰有度,见招拆招,人剑合一。
此刻的决阳已经全无了之前的轻视,不仅没有了轻视,甚至从心底对眼前的蓑衣客生出来一丝敬佩。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平平无奇,毫无特色的世俗剑,苦练到这种程度。
“嗖,嗖!”
又是两剑,两剑出手,极其完美地抓住了决阳的破绽,一剑砍穿了决阳的胫甲,一剑砍乱了决阳的金发。
若不是决阳最后关头的俯身,估计这第二剑砍到的,就不是他的头发了。
鲜血,浸透外衣,滴滴落下,染红了脚下的一片积雪。
大势已去了。
但决阳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他还是死死地盯住眼前的蓑衣客,他不得不盯着,因为他很明白,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分神,那么他和身后的流云,鸠二人,立刻便会殒命当场。
决阳,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决阳是谁,是金钱帮百年难遇的天才,是万里挑一的桃源交换生,是苍陵之一决鸣子的胞弟。
他十岁起便开始修习金钱帮秘法纵风诀,十五岁便已经小成,如今十八的年纪法修境界已然五行中境,远超同龄之人千里万里。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要去完成当年决鸣子都未能完成的梦想:涤净世间妖魔,还人间以平安喜乐。
如今连个妖魔的影子都没看到,他怎么能够在这种地方倒下?
“不能,绝对不能。”
流云与鸠则更加震惊,要知道决阳与蓑衣客对敌之时,他们一直在一旁以各种结界术给决阳助力,但此刻的结果竟是如此,这修罗兵人四大将的实力,果真是恐怖如斯。
流云心中盘算,自己的隐藏实力绝不能显露出来,可若是不显露,那决阳,鸠包括自己极大可能就会交代在这里,反之若是显露,打赢了这眼前的蓑衣客,四大将还有三个,到时候又当如何?
思绪纷乱,流云的额头冷汗直流。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蓑衣客,自然是不会注意到决阳流云的小心思的,此刻的他只需要再出一剑,便可以将决阳解决了,他修世俗剑,杀人,从来都不是一剑需要犹豫的事情。
一剑出,激起千重雪,雪逐渐被浸染成鲜红。
画面定格,万物之声似乎瞬间寂灭,一切,归于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一个人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这一瞬间,人,人的手,手中剑,剑上雪,雪中人,全部都静止了。
静止的是画面,在这静止的画面之中,剑还是插入了少年的身体。
剑是少伤,人是决阳。
剑深深地插入了决阳的身体,决阳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少伤的剑身,却见那静止的画面突然又缓慢地活动起来,少伤的剑身,逐渐被决阳手掌间的鲜血浸染。
鲜血染剑身,那老朽的剑身饮了血,竟是像久旱逢甘露,老朽再还童一般,逐渐的光鲜,逐渐的锋利,逐渐的完美。
“你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一直淡漠冷静的蓑衣客也产生了一丝好奇,这少伤跟了他这么久,他却完全不知这老朽之剑竟能够饮血重生。
决阳手抓着剑,汩汩鲜血从他的掌中冒出,但他还是紧紧地握着,没有丝毫要放松的意思。
雪落在决阳的肩头,散乱的头发逐渐遮住了他的碧眸,他和这少伤一样,也要重生了。
“纵风诀——镰鼬。”
语落无声,少伤易主。
再看铁甲炉顶之时,蓑衣客已经退却了数丈之远,他瞪大了双眼,一双犀利的鹰眼在斗笠之下竟也是掩藏不住惊讶。
他并不是自己退却的,而是他的本能让他不得不退却。
他是一个对自己的身体控制得近乎完美的人,他从来都是完美地掌控着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说,他从来都不会依靠身体自带的本能去行动。
但就在刚刚,身体远离危险的本能让他不自觉地退却了,他的本能告诉他,若是再不退却,他将会死。
蓑衣客没有看清决阳是如何夺走少伤的,但他却的的确确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此刻,重生的决阳执重生的少伤立于雪中,他金发缭乱,全身染血,但他散发出来的气势,竟好似是剑仙降世,一剑便可覆灭众生。
决阳,在镰鼬的加持下,已经到达了一种深不可测的奇妙境界,他的耳朵能够听到万物的声音,他的身体能够达到风一样的速度,他的人已经和少伤剑融为了一体。
但这样的奇妙境界,也是有着极大风险的。
流云看着剑仙一般的决阳,他能够看出此刻决阳的体内法脉非常的凌乱,那些法脉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胡乱游走,这样的癫狂状态若是不及时恢复,最终必定会爆体而亡。
“决阳,你到底用了什么乱来的禁术啊。”
流云看的出,对面已经恢复镇定的蓑衣客自然也看得出。
蓑衣客站定身形,拔出腰间长剑。
真正的决战,才正要开始。
第一百九十章 乌锋
蓑衣客抽出腰间长剑,长剑剑刃青乌,剑身暗淡,剑柄乌铁所制,观之自带一种浑厚之感。
“这把剑是,乌锋,你是名剑山庄的人?”
金钱帮乃是魏国第一大商帮,往来交游七国各大贵族帮派,可谓是纵横捭阖,无所不通。
决阳身为金钱帮之人,自然认得这把名剑山庄入世剑第一的乌锋。
名剑山庄地处赵国境内太行山,为天下剑宗所在,天下剑修者,无不神往。
剑评甲子李轻候曾曰:天下剑修不知名剑山庄者,便如学子不知稷下学宫,呜呼哀哉。
先贤将名剑山庄在剑修领域的地位与稷下学宫在学术领域的地位对等,可见这天下剑宗四个字,实在是当之无愧。
既为天下剑宗,自然要对天下之剑进行评定。
名剑山庄将天下剑分为六品,六品剑有本质之别,却无明确的高下之分,而这剑的分类,也代表了持剑之人与其所练剑式剑法的分类。
这六品剑分别是入世,良造,霸道,王道,出世,逍遥。
入世剑即为世俗之剑,主力,主实用,主均衡。
良造剑即为匠人之剑,主形,主精美,主扬名。
霸道剑即为诸侯之剑,主杀,主刚猛,主征伐。
王道剑即为帝王之剑,主御,主统御,主治世。
出世剑即为世外之剑,主净,主清净,主澄心。
至于这第六品的逍遥剑,无人知晓其内里含义,亦是不曾听闻有人去修此逍遥之剑,只是坊间偶有传闻,昔年剑神逍翼的诨号全称,其实是叫逍遥剑神,而逍翼本人,修的就是逍遥剑。
虽然名剑山庄并没有明确地说过六品剑之间有高下之分,事实上一品入世剑打败高品剑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修王道,肯定要比修霸道的上限高一点,修出世,肯定要比修入世的上限高很多。
这是所有剑修都心照不宣的道理,但偏偏,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怪胎,他可以从练剑开始就只修一品的入世剑,而且多年如一日,从不动摇。
其结果就是,他的剑,成为了入世剑之中的第一,这把剑的名字,叫做乌锋,而这个怪胎,就是蓑衣客。
蓑衣客手执长剑乌锋,面对镰鼬状态下的决阳,丝毫不惧,转眼,已是十数招过去。
“相传传魏国金钱帮秘法纵风诀之中有一门禁术,名曰镰鼬。
此禁术开启之后,会让人的五感瞬间提升数个档次,尤其是听力,据说会变得跟传闻中的风中妖怪镰鼬一般的灵敏,身体的重量也会在镰鼬的加持下变得如风一般的轻盈,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
决阳见过世面,蓑衣客自然也不是什么孤陋寡闻之人。
这金钱帮决鸣子的成名绝技,他又怎会看不出,只是决鸣子用这招的时候,他是绝对没有还手之力的,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使的是同样的招数,但达到的效果,却是云泥之别。
而且似乎这少年对于镰鼬的把控还尚未成熟,不过开启了片刻的功夫,体内的法脉便已经乱成了一团,这样下去怕是不用等到自己出杀招,这少年便要爆体而亡了。
蓑衣客思至此处,剑招更显保守,再也不去主动进攻。
决阳岂能放过这种机会,他双目通红,全身亦是通红,手上的少伤剑于空中极速刺出,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刺出去不下二十剑。
金钱帮的剑法,以快著称,决阳此时镰鼬加持,更是快中再快,再快后更快,速度不断变快,力量却是丝毫未减。
“快一点,再快一点!”
绝阳在心中默念,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翻涌凌乱的法脉,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他同时也十分清楚,他此时绝不能停下,因为坚持下去,还会有一线生机,一旦停下,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蓑衣客的防御,最终还是被决阳的快剑所突破,决阳一剑弹开因为准备时间不足而起手不稳的乌锋,终于将少伤刺进了蓑衣客的身体。
“给小爷死!”
决阳目光喋血,握剑的手掌之间,不断加大着力气。
少伤,越没越深。
天空中还是下着雪,但另一边的天空却是无雪,无雪,却有月。
月下,仲少伤痕累累,孝天气喘吁吁,水寒手执巨子,面对着眼前无数次被他砍中的胖黑衣,神情诧异。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仲少的折脊全无效果反在力量上被胖黑衣压制之后,他和孝天便加入了战斗,此刻,他明明已经砍中了数剑,孝天也明明已经击中了数锤,为什么这胖黑衣还是和没事人一样,纹丝不动,就好像根本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一般。
“莫非是横练高手?金钟罩,铁布衫已经大成?”
水寒问仲少,这方面他比较了解。
其实现在最令人担心的并不是这胖黑衣的绝对防御,而是那壮黑衣和高瘦黑衣还几乎没有出手,也就是说刚刚水寒他们三人一直在以三敌一。
以三敌一还落了下风,是多么令人沮丧的事情,但水寒却毫不沮丧,他问仲少,是真的想要想出方法来打败眼前的胖黑衣。
毕竟他所经历过的事情,有很多都比眼下的情况要令人绝望得多。
至少面前的三个对手,都还是人类,而不是什么身形夸张的怪兽,这一点,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不可能,那胖子身上的肉很松软,只是内里骨骼非常坚硬,我从未听说过有什横练之法可以单独将骨骼练到坚不可摧的。”
仲少回想起刚刚抱住胖黑衣的腰准备折脊之时的感觉,突然灵光一闪,他道,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的骨骼,不是人的骨头,而是实打实的钢铁一般。”
水寒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他看向眼前的黑衣,那些黑衣宽大得很,根本看不到内里他们身体的一丝一毫。
想起刚刚自己的巨子砍在胖黑衣身上的反馈,的的确确就好像是打在了一个死物上一般,一个大胆的猜想于水寒的脑中生起。
莫非这帮人的身体,已经被改造过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别问,无题
“钢铁?”
水寒心中暗惊,他想起了鬼蜮死海之时墨攻的偃甲术,想起了那传闻之中以假乱真的偃甲人,再去看眼前的三个黑衣,他们的身材竟是与水寒三人相仿,均是一胖,一壮,一高瘦。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水寒的脑海之中。
“莫非这三人都是用某种技术仿照我们制造的,他们难道根本不是人类?”
但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太可能。
若真不是人类,怎么可能开口说话与常人无异,又怎么可能满身肥肉触感真实?
仲少说他能触摸到真实的肥肉,而自己的攻击击中之时又明显感觉到不似人体的死物一般的坚韧。
仲少和自己的攻击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
水寒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什么区别,自然是攻击的部位不同,不管是自己的巨子还是小天的休兵,攻击到的只是手部,而仲少的抱扑拳抱到的,却是腰部。
“是部分改造。”
这话说的小声,但仲少还是听到了。
“部分改造?”
仲少思忖片刻,立刻便明白了水寒的意思,
“你是说,他们的身体被部分改造了?”
水寒点头,巨子握于手中。
“既然如此,那就先看看这帮家伙的真面目吧。”
说罢,红衣挥剑上前,场间剑气纵横。
仲少,孝天随即跟上,休兵抱扑齐出,对准的却不是三黑衣的身体,而是他们的黑衣。
三黑衣的身体能挡住任何的攻击,但他们的黑衣不过也就是普通的黑衣罢了。
片刻之间,黑衣便粉碎成了碎布块。
然后,水寒他们就看到了眼前三人的真实面目。
“这是,什么啊?”
只见那三人褪去了黑衣,还是一胖一壮一高瘦,只是他们的身体,却绝不是水寒等人所能想到的样子。
非要形容的话,那简直就是,半机械化的人类,他们身体的大部分部位已经被改装成了钢铁,但却仍然有部分保留着血肉,比如肚子,头等部位,那场面看上去,十分的恶心。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龙虎堂修罗兵人一号。”
“龙虎堂修罗兵人二号。”
“龙虎堂修罗兵人三号。”
三人齐齐出口,胖的是一号,壮的是二号,高瘦的是三号。
龙虎堂。
水寒,仲少,孝天听到这三个字均是一惊,龙虎堂,那不是决阳要找的地方吗?
决阳和流云明明是一路北行寻找龙虎堂,而他们则是一路西行来到蓟城,说明龙虎堂根本就不在蓟城,可如今这蓟城之内,为什么会出现龙虎堂的人呢?
此事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光想自然是想不通的,想要知道真相,只有问出来才行。
不过此时的水寒再次发作起他脱线的**病,他心里在想的居然是这个一号,二号,三号的排名。
不想这龙虎堂竟是和慕容雪有着一样的癖好,喜欢给人加上编号,不过这样说也不太准确,慕容雪编号的是死人,而眼前的三人却是活人,至少算是半个活人。
而水寒所在意的点则是这高瘦的一个居然是三号,因为与自己的身材相仿,所以水寒自然会产生一些代入情绪。
这么说来,这高瘦居然是这三个之中排名最末的,可真是辱没了这和我一般的身材啊。
仲少孝天自然是万万不会想到水寒奇特的脑回路的,仲少只想知道此事背后的隐情。
“龙虎堂的人,为什么要抓走燕国的花魁?你们出现在这里,又有何目的?”
“你应该好奇另一件事情。”
答话的却是高瘦三号。
“什么事情?”
“就是我们明明是劫持行动,刚刚也一直在摆脱你们,为何又在这时候告知我们的名号?”
“为何?”
“因为我们本来不想打草惊蛇,不过现在我们突然改变主意了,似乎让桃源之人死在燕国都城这种事情,也是很有趣的。
而之所以告知我们的名号,是因为死人,是无法泄露秘密的。”
“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仲少不去理会这种没有意义的嚣张,继续追问。
不得不说,不管平时如何不靠谱,一进入战斗状态便会瞬间沉稳恍若变了一个人,这方面,仲少倒是和仲丘如出一辙。
要知道搁平时,仲少要是听到这种挑衅的话,早就爆发了,怎么可能还站在原地心平气和地问问题。
不过他不出手,高瘦三号却已经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都说桃源之人淡泊世间,怎的现在就如此追根究底,你们没有必要知道我们的目的,因为你们……”
话未说完,高瘦三号便已经出手,钢铁长臂直指仲少,
“很快就会死了!”
“当啷!”
拳头打在了额头上,额头却是纹丝不动。
拳头是三号的钢铁拳头,额头,却不是仲少的,而是水寒的。
水寒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仲少身前,他的额头上一层蓝色光晕覆盖,似是套上了一层雷电交织而成的壁障。
“雷公赋——磨铁!”
“怎么可能!”
三号震惊,他的拳头是铁甲改造过的拳头,他这一拳下去的力量,远超正常人全力一击的数倍,但就是这样的一拳,打在眼前这个正常人的额头上,竟是纹丝不动。
“你莫非,也被铁甲术改造过?”
水寒却是完全不去理会三号的疑惑,现在的他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
“你这家伙,长得高高瘦瘦的,怎么才排三号啊,真是丢人呐!”
说着左拳击出,电闪雷鸣,三号躲闪不及,被震退数丈。
空中,一直尾后续这六个黑点的乌鸦飞过,发出嘎,嘎,嘎的叫声。
近处的仲少与孝天,远处的一号与二号,与之交手的三号听到水寒的话,纷纷张大嘴巴,额头处黑线交织。
“这么紧张的时刻,这小子到底在在意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有类人的脑回路是天生的奇怪,他们不管在什么时候,总能想到一些常人所不能想到并且槽点满满的方面。
这类人虽然很少,但却也不是绝对没有,水寒,就恰好是这类人。
织舞立于心境,手扶额头,无奈一笑,这家伙,在某些奇怪的方面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月风轮
“你这小子当真无知!我们修罗兵人的编号数字是越大越强好吗!”
高瘦三号恼羞成怒。
“额,这么说来,你们仨居然是那什么修炼兵人之中最弱的三个吗?”
……
又一只乌鸦飞过,一号二号三号竟是莫名之间感觉有些悲凉。
“少废话,看招!”
三号已经不能再忍了,只见他钢铁手掌掌心正中竟是安装着一个风扇模样的风轮。
此刻风轮转动,越转越快,带动轮前空气一同回旋,竟然直接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旋转风轮一般的气旋。
那气旋越来越快,覆盖的范围也越来越广,整个场间瞬间就狂风呼啸,落叶翻飞,那气势,可谓摧枯拉朽。
这摧枯拉朽的枯朽,自然指的就是水寒。
“风巽奥义——月风轮!”
巨大且极速的扇形气旋朝着水寒旋转而来,水寒磨铁加持准备硬接。
“这招接不了,往左侧躲!”
织舞提醒道。
水寒闻言,心想磨铁连虬龙的全力攻击都能抵挡,居然抵挡不了这三号的奥义,实在不可思议。
想虽是这么想,织舞的话水寒还是坚信不疑,他立刻便向左侧侧身闪躲,月风轮几乎是贴着水寒的胸飞过去的。
擦身而过之间,水寒感到了强大的压力,那是一种只要碰到就会被卷的粉碎的压力,非要形容,就好像是猪肉进了绞肉机,片刻便会变成肉泥。
再转眼,身后坚硬的黑石地面上,竟是出现了一道极其细长,深度不可判断的切口。
刚刚若是正面硬接这月风轮,恐怕仅凭磨铁还真的挡不住。
“好险,差点被切成两半了。”
水寒脑门一热,事后才发觉到刚刚生死一瞬的紧张之感,
“这家伙的攻击,怎会比虬龙还要可怕。”
“很简单,他这招就像是一根针,而虬龙的攻击却是一柄巨锤。”
水寒听了织舞的解释,瞬间便懂了。
巨锤虽然猛烈,但比起针来说,却是更加容易防御的,反之,针虽小,但却更容易突破防御。
因为整个面的防御,比起单独的点来说,总是要更加牢固的。
故而聪明的将军在对阵百万大军之时,肯定是逐个击破,而不是一拥而上,而三号,正是这样一个聪明的将军。
三号聪明,水寒也不笨,这一招他能躲过去,就说明对他并没有威胁,毕竟再强大的杀招打不到目标,便就失去了它的意义,但水寒,还是想的简单了。
“风巽奥义——月风轮,多连!”
不想这高瘦三号居然两只手的手心都装着风轮装置,而且他造出气旋的时间竟是比刚刚要快出了不少,转瞬之间,四个风轮无死角地朝着水寒飞来,这一次,已经避无可避。
“武道——横练,铁布衫!”
仲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了水寒的身前,竟是以**硬生生地挡住了四个极速飞来的月风轮,水寒震惊,连磨铁都没办法挡下来的月风轮,竟是被仲少就这样挡在了身前。
“就炼体而言,这小子的天赋和毅力,都是顶级的,并不是磨铁不如铁布衫,而是你不如他。
虽然你们的炼体境界都是淬骨,但即使在同级别之内,你和他的差距,也是巨大的。”
织舞认真分析道。
但水寒却丝毫没有理会,此刻是最好的时机,他执巨子上前,一脚蹬在仲少的肩膀上跃至空中,双眼直盯着正在愣神于仲少强横**的三号。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雷公赋——磨铁,转式,十七步杀!”
覆盖雷电气息的巨子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三号,经过十五日被仲丘的暴打,水寒的臂力已是突飞猛进,这十七步杀的速度也已非先前可比。
剑飞的快,人跟的更快。
剑插入了三号的胸口,水寒立刻跟上,于万千雷电爆开之际瞬间拔出巨子,借雷电之势踏空而行,转身一剑砍向胖子一号。
一号躲闪不及,以双手硬接,他岂知这磨铁所包裹的万千雷电之息绝非强袭所能够比拟,硬接之下,一双钢铁手臂瞬间俱断。
水寒并未就此停住攻势,巨子剑身因惯性向下而去,水寒竟是顺势借助惯性于空中划出一个圈,翻身再向壮硕二号刺去,此时雷电之息还留有最后的势头。
一剑刺出,剑身穿透二号的身体,直接将二号钉在了他身后的一颗歪脖子树上。
一气呵成的思路,一气呵成的剑法,一气呵成之间,水寒已是将三个难缠的对手制服,他们的身体经过了改造,所以他们并没有那么容易死去,他们都还活着,但至少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每天忍受着仲丘的毒打,水寒涨进的,可远远不止抗击打能力这一项,他每天观察着仲丘的拳法,想要找到其中的破绽,他最终也没能找到仲丘拳法的破绽,但眼前的这三人的破绽比起仲丘,实在是好找太多了。
半壁金刚的金色光晕逐渐消失,面纱遮面的花魁理思思躺在地上,还是处于昏迷状态,水寒走近查看,突然脸色一变。
虽然带着面纱,但水寒离得近,看的仔细,绝对错不了。
“这不是那个和我撞一起的小丫鬟嘛,她竟然就是理思思?”
万千思绪涌上水寒心头,如果理思思其实是个小丫鬟,小丫鬟其实就是理思思,那我眼中所看到的其他事情,是否就真的是真相呢?
他感觉到了这关雎楼之内的事情也许并不这么简单,他又想起了自己途径蓟城外刘家庄时的遭遇。
“似乎那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那里的人好像……”
龙虎堂,刘家庄,关雎楼,这三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水寒,仲少,孝天以及四喜公公四人几天前在刘家庄又遇上了些什么事情呢?
万事皆有因果,种下了因,自然会得到果,这一点谁都逃脱不了,水寒等人如此,莫名黑衣亦是如此。
此刻,莫名黑衣行于月下,他很高兴,因为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城楼上,柳咏迎风而立,他看着底下行走的莫名黑衣,他只是看着,目光冷冽,就如同那飘摇于空中的寒月一般。
第一百九十三章 坟冢
马车飞奔,车轮碾过处,溅起烂泥无数,水寒,仲少,孝天乘坐于车内,四喜公公驾驶于车前,一行四人直奔蓟城而去。
水寒心有所念,问道:
“公公可知蓟城外有一处名叫刘家庄的地方?”
四喜公公捻着下巴,思虑了一会儿,似乎是对刘家庄这三个字有些印象,他道:
“倒是听说过,这刘家庄乃是王城贵族直辖的庄子,好像是归三王爷所有,听说三王爷在这庄子可是投资了不少产业,其间经历过几次民众暴动,最后都被镇压下来,不过近些年似乎就没什么动静了,公子问这做什么?”
水寒倒也没什么避讳,将刘老汉一家之事的前因后果说与四喜公公听。
四喜公公听后,感叹道:
“如此说来这刘老汉一家的死与公子本无关系,公子的心还是太善,在这乱世之中,心善可不是什么好事。”
水寒看着远方,眼神莫测,他道:
“得做啊,不然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畅呢。”
四喜公公无奈,这般随心而为的心境,怕是连世外逍遥剑仙,也不过如此吧,只是以这样出世之人的心境入这纷繁复杂的江湖,实在不知是福还是祸。
仲少与孝天对于水寒的经历倒没什么感叹,对他的决定也不作评判,只是仲少忽然觉得,眼前这穿红衣的毛头小子,似乎又顺眼了好多。
净地信仰儒家,虽然与稷下学宫的传统儒派不太一样,但本质上还是殊途同归。
夫子教义,君子者,重情,重义,重信,重诺。
教义这种事,向来都是言大于行,会说的人很多,真正做的人却并不多,不想这年纪轻轻的红衣少年,倒是把这教义深深地融进了自己的心里,并且,身体力行。
……
蓟城外,刘家庄内。
街道萧条,风肆意乱吹,各种垃圾物品随风翻飞于道路之上,整个刘家庄就像是一座荒镇,街上仅有打更人缓缓而行,而且这打更人行走的姿势,也是着实怪异,看他行走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具身体十分僵硬的行尸走肉一般。
“铛,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无情且无力。
……
“这里真的是刘家庄?”
水寒一脸疑惑,要说是庄子,未免也太过寂寥了一些。
此刻已是夜里,四喜公公本准备在这刘家庄落脚,暂作歇息,不想这个点儿竟是没有一户人家点起灯火,整个庄子里,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老奴久居宫中,也不太了解这蓟城周边庄子的情况,只是当地地保确实是说了就在此处没错啊。”
说着,便去唤那打更人:
“打更的,这里是刘家庄吗?”
打更人没有回答,只自顾自地走着,仲少觉得蹊跷,走近查看。
“这……”
“怎么了?”
“这人,既是个聋子,也是个瞎子。”
“什么!”
四人均是一惊,再看四周景象,如此萧条的庄子之中,有着如此诡异的打更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公子,此处如此诡异,我们还是立刻找到坟冢,办完事,就立刻离开吧。”
燕国习俗,每城每村每镇每庄,都流行修大型的集体坟冢,传言这样有利于在冥府相聚,燕人对此种说法深信不疑。
所以但凡刘家庄之人死后,都是要葬在刘家庄的集体坟冢的。
把刘老汉一家人的骨灰葬到集体坟冢,水寒便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四喜公公在燕国待了大半辈子,也是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他已经下定决心回宫后,必令人详细调查此事。
“嗯。”
水寒虽然产生了一些好奇,但这一次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若是把时间花在这里,实在是有悖于他此行的目的。
坟冢很快就找到了,仲少的鼻子一向十分灵敏,他能很轻松地闻出尸体腐臭的味道,故而找到刘家庄的集体坟冢,自然也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
孝天于路边捡起干树枝做成火把,火把照亮前方道路,四人在仲少的指引下,沿着路来到坟冢。
水寒于储物符牌之中将骨灰坛子取出,以巨子刨土,将骨灰坛埋在其中,然后又取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石碑。
其实那天晚上,水寒一夜未眠,正是在后山上刨石刻碑,他不仅给玉仙姐刻了一座无字碑,还给刘老汉一家准备了另一块有字碑,有字碑上面自然是有字的,字不多,却也不太少,上面刻着,刘老汉一家之墓。
七个字,七个极简单的字,显得朴实,显得没有文化。
桃源没人知道刘老汉一家人的大名,他也从未告诉过别人,其实这乱世之中很多和他一样的人,都是没有名字的,没有名字,水寒就把姓氏刻上,他刻的不大好看,毕竟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而玉仙有名字,水寒却没有刻上,玉仙姐埋在净地后山,不刻字,水寒也认得,可这刘老汉一家埋在这刘家庄坟冢,若是不刻字,谁又能知道,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刘家人呢?
水寒将最后一抔土撒在碑前,看向前方一片坟冢,七七八八,散落而立,此刻的夜已渐深,他们唯一的照明物便是孝天手上的火把,这火把于风中摇曳,忽闪忽闪,随时都会熄灭,四下,能见度极低,但水寒还是看的分明!
一开始他还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在忽闪的火光之下他又仔细地看了很久,此刻,他终于确定了,他没有看错,绝对错不了,眼前的这片坟冢……
“这些坟,好多都被刨过了。”
说话的却不是水寒,而是仲少,他不仅嗅觉远超常人,视觉也是极其敏锐,他甚至比水寒还要更早一些地发现了这个情况,
“这座刘家庄,到底发生了什么?”
刨坟这种泯灭人伦之事,就算在这乱世之中,也是绝对不多见的,况且,这里可是王城三王爷直辖的刘家庄,离蓟城只在咫尺,如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谁!”
水寒双手握住巨子,警觉地看向前方,前方不远处,异动频生。
第一百九十四章 狄青天
其实此刻水寒的内心还是很慌的,毕竟在这种坟头遍地的环境之中,突然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异动,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慌。
那异动,似乎是某人在坟间行走,可是整个刘家庄都罕见人迹,在这坟冢之地,又是夜晚,哪儿来的人呢,就算真的有人,又怎么会不打火把呢?
如果不是人,那就是鬼了,又联想到那些被刨开的坟墓,一阵寒意瞬间便袭上水寒的心头,难道是传说中的鬼刨坟?
娘的,还真是见鬼了,坟冢异响,不会是要起尸了吧。
老天爷啊,我活这么大,一向光明磊落,没干啥亏心事儿,你可别和我开玩笑。
水寒正在一个劲儿地自我脑补,却听到前方一个声音传来:
“尔等是什么人,来我们刘家庄坟冢有何事?”
这声音官腔十足,煞有介事。
听到这话,水寒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是人,虚惊一场,还好还好。
四喜公公上前道:
“我乃蓟城王宫大内总管,今日携宫廷贵客来此处办些私事,你们这庄子谁管事,速速前来接见!”
四喜公公有些生气,之前来这刘家庄提出要地保互送,不想这地保一再推诿,四喜公公虽然身份尊贵,但出门在外,又没有王命,实在是不好随意发作,只好亲自驾起马车来到了这刘家庄,刚至之时,还以为此处闹鬼,故而地保百般拒绝,如今竟是有人在此,想来那地保也是在故弄玄虚。
回京之后,定然要参他一本!
黑暗中,一人探出脑袋,逐渐朝水寒等人走近,火光映照下,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貌,那人蓬头垢面,头发也很凌乱,手脚都沾着泥巴,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摔了个狗吃屎。
那人看着脏乱,精神头倒是很高,他随手将泥污擦在衣襟上,对着四喜公公道:
“你说你是大内总管,有何凭证?”
四喜公公满脸厌恶,解开腰间令牌,放到那人的面前,那人伸手想去拿,四喜公公手一缩。
“拿开你的脏手,就这么看得了!”
那人也不坚持,凑近仔细看那令牌,只看了几眼,立刻便退回去,郑重作揖道:
“安平县县令狄青天,拜见总管公公!”
“你这邋遢样子,竟是县令?”
四喜公公继续满脸厌恶。
“嘿嘿,公公有所不知,刚刚见你们过来,慌忙把火把熄灭,不想一不小心脚滑,摔了一跤,公公莫怪,莫怪。”
县令狄青天满脸俏皮,对着四喜公公点头哈腰,说着把身子转向水寒他们,继续点头哈腰,
“贵人们也莫怪,莫怪。”
“这大晚上的,狄县令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公公有所不知,这刘家庄虽是三王爷的私产,但律法上还是归我安平县管辖,这庄子出了事儿,最终还是得落到我的头上。”
“这刘家庄出什么事了?”
水寒好奇问。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刘家庄里隔三差五就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然后过段时间又会重新回来,问他们为何消失,他们也不说,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庄子里的人都很担心,就来咱们安平县衙报官,我狄青天身为一方父母官,把咱们安平县治理得也是县如其名,向来邻里和睦,平安喜乐,我怎么能让这种怪事扰民?”
“说重点。”
四喜公公显然有些不耐烦。
“公公莫急,莫急,我接到报案之后,立刻来到此处,明察暗访,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我发现这刘家庄之中的坟冢,有一部分都被人刨了。”
......
“这种事我们刚来到这儿就发现了好吗,你居然还要明察暗访,还终于,难道是你是瞎子吗?”
水寒忍无可忍,这什么安平县县令,是来搞笑的吗?
“贵人莫急,莫急,我对这些被刨的坟进行了调查,发现被刨开的都是一些近几个月内新添的坟,而那些成年老坟,都完好无损。”
“怎么会这样……”
只动新坟,不动老坟,这是什么癖好,水寒百思不得其解,有问,
“那那些被刨坟中的尸身……”
这个问题,狄青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水寒等人引到一处被刨开的坟前,水寒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此刻好奇心已是完全压制了他内心的恐惧,借着火把的光,他凑近去看。
一看之下,头皮发麻。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东西,他几乎就要吐了出来,他把头背过去,手扶着巨子,一阵干呕,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滴下落。
看到水寒的反应,剩余三人都忍不住上前查看,一看之下,均是面色狰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仲少,孝天还算好的,至少忍住了没有吐出来,四喜公公直接当场就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趴在地上呕吐不止,伴随着阵阵的咳嗽,看上去,竟是有一些萧条之意。
“究竟,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对我燕国子民做出这种事!”
孝天帮四喜公公顺着气,四喜公公边顺着气边暴怒,他已经很老了,沟壑早已爬满了他的脸颊,头上稀少的发丝也早已经斑白,但此刻,他暴怒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当然要暴怒,因为眼前这座被刨开的坟中,有一口敞开的棺材,而棺材里,放着一具尸体,尸体身形完整,却是血肉模糊,一寸寸的血肉有的溃烂,有的结痂,血已经完全浸染了棺材的内部,那场面看上去,极其的恶心恐怖,任谁看了这场面,都不可能不想要吐的。
有人,将尸体的皮,直接从尸体身上直接地完整地扒走了。
仲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够如此轻松地找到这里,不是因为单纯的尸气,而是因为这里的血腥气,要远比一般的坟冢要大得多。
这血腥气,便是从无数具被活活扒皮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见此情形,狄青天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猜忌,看来这几人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第一百九十五章 皮囊
“狄县令,这刘家庄幸存的人都在哪里?”
“其实他们都还在各自的家中,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下官在这刘家庄实行宵禁,每日申时过后便让他们关上大门,熄灭灯火。
我们在每家每户包括这片坟冢之中都设置了洞观结界,这样做是为了方便管理,好引蛇出洞。
我与我的手下分别守在街道口与坟冢,一旦洞观结界被触发,我们便可以迅速赶到,抓住这绑走村民以及毁尸扒皮的恶贼。”
洞观结界是一种低阶结界术,施术者不论身在何处,都可以观察到结界范围内的情景。
“你的手下?”
“哦,诸位贵人应该已经见过了,就是那位又聋又瞎的打更人。”
狄青天说着,脚蹬了两下地,朝水寒他们身后喊道,
“老段,过来见过贵人。”
不想那打更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水寒等人的身后,他佝偻着身子作了个揖,缓缓道:
“老段拜见贵人。”
水寒一惊,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段的确是个聋瞎人,刚刚狄青天的话是说给水寒他们听的,而他和老段的交流,是依靠那蹬地两脚,那两脚看似普通,实则蕴含了法力游丝。
“这二人,是依靠法力来交流信息的,以法传信,看来境界均是不低,怪不得有自信一人守一处。”孝天不动声色,心中暗想。
狄青天看出了水寒心中的吃惊,他笑道:
“其实四位贵人刚进入庄子之时,便已经触发了洞观结界,老段先去试了试你们,发现似乎并无恶意,便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想再作观察。
后来你们直奔坟冢而来,我发现之后暗中观察,却不想你们是来帮人埋骨的,如今乱世,有此之行,实在难得,于是我便故意让你们发现,才有了后来之事啊。”
说着把手指向打更人,
“至于老段嘛,他是咱们安平县的老人了,一直任总捕头一职,平时无影无踪惯了,掩藏声息是他的拿手绝活儿,贵人们也莫要太过紧张,和他相处久了,也就习惯了,哈哈……”
狄青天解释完,一切都明了起来,不过四喜公公还有一事不明,他问道:
“既然这刘家庄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为什么我们来之前问那地保,他虽然不肯护送我们来此,但也没有明确说明原因。
若是真如你所说,那地保为何不告知我们原因,让我们不要来到此处,反而是任由我们自己行动呢?”
“公公有所不知啊,这也是我的命令,此事发生之后,我第一时间下令封锁消息,告知周边地保,就当无事发生,但绝不允许周围村庄的村民进入刘家庄。
我原先的计划本就是守株待兔,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就只带了老段来此,想来那地保也是没想到有人会主动问路还要求护送,一时之间慌了神,才会作此反应,若是真的贼人,怕看他的反应,便已经产生猜忌了吧。”
四喜公公有些不爽,这么说来,他居然还没有贼人来的警觉,在地保不同意护送之后,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宫后好好收拾他一顿,完全就没往其他方面想。
听狄青天这么一说,老太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么不靠谱的地保,回宫之后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一顿,干脆诛他个三族,也不知是否太轻了些。
之后水寒和狄青天讲述了他们来此的缘由,互相交流寒暄一番之后,四人便离开了刘家庄,其实水寒心中对这刘家庄发生的怪事很感兴趣,但若是留下来陪狄青天和老段一起守株待兔,实在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他的时间紧迫,浪费不得,便只好压制住内心的冲动,上车直奔蓟城而去。
回忆零零碎碎,此刻的水寒看清理思思的面容之后,深感这世间之事,莫非都有所联系,刚刚劈碎三黑衣的黑衣之后,看到他们皮铁相间的外表,便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实在说不出具体是怎么个不对劲法。
皮铁相间,有皮有铁,半机械的人,那些皮好像……
水寒脑中似是被一道雷电击中,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立刻去仔细查看一号二号三号的表皮,明明之前攻击之时,那些黑衣偶有掀起,却并没有看到这些钢铁一般的手臂,他看到的,明明都是完整的肌肤。
翻看之下,水寒彻底明了。
“果然如此!”
这一号二号三号身上的那些部分的皮,都是后贴上去的!就连那充满肉感的肚子,都是后填进去的肉!把这些都去除之后,他们三个,其实就是完完全全的钢铁人!三个一直披着完整的皮囊伪装成普通人类的钢铁人!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打斗之时没有发现他们钢铁手臂,因为他们之前一直套着皮囊,普通的攻击根本没办法让皮囊破碎,而在后来水寒他们重点对外衣进行外削式的攻击之后,便连带着将那些皮囊一同削去了。
皮囊,本质上,就和衣服是一样的,外削式的攻击,能削去衣服,自然可以削去皮囊,这一点,就和削水果是一个道理,一刀直劈,只能劈出一条缝,而削,确实可以把皮全部剥离出来,露出里面的本质。
那么这些皮囊,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他们本身的皮囊吗?不应该啊,这皮囊这么容易坏,他们一定有很多备份,那么这些备份又从何而来呢?
水寒伸手去摸那些碎皮,不是人工合成的,事实上,他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人工合成皮肤的技术,这的的确确就是人的皮没错。
如果小丫鬟就是花魁,这两个毫无联系的人其实是同一个人,那两副毫无联系的皮囊,是否就是同一副皮囊呢?
水寒的脑洞很大,一般人肯定不会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因为这两件事情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放在一起说,也很是牵强,人和皮囊,怎么能够一概而论呢?
但水寒就是通过理思思这个人,联想到了皮囊,联想到了他在刘家庄遇到的那些被扒皮的尸体。
那些被扒皮的尸体都是新尸体,新尸体和老尸体有什么区别呢?
皮肤,自然皮肤!
老尸体的皮肤会腐烂,但新尸体的皮肤却是完好无损的,完好无损的皮肤,就可以用来给铁甲人伪装,让他们以普通人的身份,混迹在蓟城之中,达成他们不为人知的目的。
不管是大战临身前的脱线,还是脑洞极大的联想猜测,水寒的思维总是和普通人不同。
他总是这样特别,但他本身,却实在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是你们,去刘家庄刨坟扒皮的,是你们!”
水寒的声音斩钉截铁,怒不可遏。
如果说刨坟扒皮的是他们,那刘家庄人的离奇消失又离奇出现,一定也与他们有关。
龙虎堂,修罗兵人,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擎天翻云手
听到水寒的话,三铁人的神情均是一变,这一变,便已经让水寒明了了七八分,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哦?你似乎发现了些什么嘛,这么说来,还真是不能留你们了呢。”
胖子一号忽然说道,他的眼神似乎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他慢慢站起身。
他身上被巨子砍出的伤口并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但他就是这样很自然地站起了身,就好像身上那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致命的伤口根本不存在一样。
“小子,我承认你有点实力,我们要是普通人的话刚刚一定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下,可惜啊,你挑错了对手,我们三个,可不是你这种小毛孩儿可以招惹的。”
翻手,掌力雄浑。
“武道——擎天翻云手!”
一掌袭来,携翻云覆雨之势,苍劲雄浑,席卷四方。
“这是,擎天翻云手,这明明是南拳之中刘家拳的招牌功法,这胖子一号,究竟是何来历?”
仲少心中一惊,不过他并没有为水寒担心,毕竟他深知自家老爹的拳法何其恐怖,这小子被仲丘凑了这么多天,绝不可能连一招擎天翻云手的基础式都接不住。
水寒,真的就没接住,一掌击在水寒肩头,少年直接被震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树上,嘴角,血流不止。
仲少震惊,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震惊,四只月风轮飞速袭来,那高瘦三号也已经恢复,并且在他没注意到的瞬间发动了月风轮。
不过,同样的招式,仲少能挡一次,就能挡住第二次。
仲少牙关紧咬,调动周身真气,催动铁布衫进行防御,四只月风轮被轻松挡下。
仲少冷笑一声,“不过如此。”
“风巽奥义——月风刺!”
月风轮后,四个尖状气旋再度袭来,那尖状气旋与先前的月风轮完全不同,它们旋于空中,就像是旋转的陀 螺,速度比起月风轮,却是更加的快了。
仲少继续以铁布衫应对,却不想这尖状气旋竟是将他硬生生顶了出去,仲少岂能任由摆布,他闷喝一声,以横练法强硬己身扛住月风刺的冲击,同时催起千斤坠功法施于双腿。
千斤坠,就是引周身气力快速充盈骨骼肌肉,强化自身重力的一种武修功法。
仲少用出这招,就是想要以骤然增加的自身重力来挣脱这来势汹汹的冲击,却不想这四个月风刺竟是越旋越快,越旋越猛,仅凭千斤坠完全挣脱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身体被这四个气旋吸附住了一般,根本无法脱离。”
仲少心中暗道不妙,但他岂是轻易罢休之人,立刻将气力转至双手,以双手直接硬刚气旋,却不想触碰瞬间,气旋竟是瞬间溃散消失,从里面显露出来四根银针,银针脱颖而出,仲少始料未及,身体本能的于空中腾挪躲闪,但这空中一闪,瞬间便失去了平衡。
有一人趁此机会凌空收束四针,夹于指缝之间,顺势飞速向仲少击出,仲少此时已经失了重心,毫无反抗之力,只见到那空中身形,竟是先前未曾出手的壮硕二号。
孝天见状,休兵巨锤挥出,直砸向二号,却不想半途突遇强大阻力,休兵竟是硬生生被停在了半空中,无法再前进一步。
胖子一号不知何时已经出现,直接就抓住了急速挥出的休兵,与此同时,四根银针也已经插入了仲少的四处大穴,仲少重重地摔在地上,已经完全无法动弹。
顷刻之间,风云变幻,局势瞬间反转。
水寒被打飞,仲少被定穴,只剩孝天一人面对三个实力凶悍的修罗兵人。
胜负,已经十分明了了。
“哼,虽然你们都是修炼的好苗子,不过终归还只是普通人类的**,要和我们抗衡,还是差的太远了。”
胖子一号手擒着休兵,看着孝天,眼神流露,尽显桀骜不驯。
“这胖子交给我,老三,你去把那个红衣给解决了。”
还没等一号说完,三号就已经来到了水寒的身边,此刻的水寒趴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晕了过去。
人类的身躯,果然还是太脆弱了些。
三号身上的伤口也没有愈合,但他根本不在乎,因为成为修罗兵人之后,他就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保留下来的,就只有杀死对手的快感。
修罗兵人,这铁甲术给予的强大**,这比起普通人类强悍了不知多少倍的**,这不知疲倦疼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真是太完美了!
就算你砍我千百刀又能怎么样?我根本就不痛,也根本不会死,而你只要被我砍中一刀,就会立刻死掉!
看到了吧,你们这些把大把时间都用来修炼的愚蠢人类,到头来不过还是只能成为我的鱼肉罢了,说到底,通过修炼而获得的体魄,怎么可能比得上通过科技改造而得到的钢铁身躯呢?
说到底,在超越时代的技术面前,如你们这般落后的修炼,实在是愚蠢至极啊!
三号面目狰狞,他看着水寒不停地在心里自说自话,他越想越激动,越想越狂躁,他的面部不断抽搐,把脸皮都撕拉下来,露出散发金属光泽的内里。
他连头,都已经被改造成了钢铁,他,就是最完美,最强大的修罗兵人!
他的手掌并拢,风轮关闭,机械零件在内部运转,五指锁合,锋刃外显。
片刻间,整个手掌竟是变形成了一把长剑的形状,那是一把极其锋利,吹毛断发的钢铁长剑。
“死吧,愚蠢的小鬼!”
“不要!”
孝天想要挣脱开一号的束缚,但一号就像是与休兵融为了一体,他根本挣脱不开。
他只能放弃休兵,直奔水寒而去,但,距离太远了,他来不及,无论怎么努力,他都已经来不及了。
“混蛋!”
仲少想要凭内劲挣脱开自己被封住的穴道,但这二号的银针封穴,似乎与正常的点穴完全不同,他挣脱不开,无论他如何调动气力,他都无法让自己的身体挪动一分一毫。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拳起霄汉
钢铁剑落,直取水寒脖颈。
转瞬,万物无声,无声之间,有一只手抓住了三号吹毛断发的钢铁剑刃。
手是水寒的,此刻,水寒磨铁雷甲缚于手掌,硬生生将钢铁剑停在了半空中。
三号恼羞成怒,不断加大着力量,但很奇怪,不管他如何使劲,这钢铁剑就是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三号震惊,要知道他的手臂,是用铁甲术改造过的铁臂,力量和正常人类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但眼前的这个红衣少年,居然单手就让他无法再前进分毫。
此刻,一向极其自负从来不把普通人看在眼里的三号,突然心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个家伙,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想法仅仅生出了一瞬,三号就觉得十分的可笑,眼前的人再强,不过也就是个普通人类罢了。
区区普通人,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要知道我为了获得这一身远超常人的身体,可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啊!
三号思至此处,内心无名之火燃烧,整个人都暴怒起来,他抽回化为钢铁剑的手臂,将手臂回复到初始的形态,手掌间的风轮高速旋转,击鸣之声不绝于耳。
“纵风诀——风死!”
纵风诀,居然是纵风诀,这个三号,是金钱帮的人!或者说,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是金钱帮的人!
仲少虽不能动,但他能看到三号的招式,他能确定三号使出的就是纵风诀。
决阳在拳宗的时间不短,仲少与其相处,关于纵风诀,自然也是知晓一些的。
纵风诀一共九式,九式又分杀,御,临三大类,三大类每类包含三式,杀式主攻,御式主辅,临式意为降临,是完全不同于其他两式的特殊功法,简单来说,就是将自然界中的风之力融汇于法脉,以强化自身达到人风合一境界的秘法。
临式虽然十分强大,但副作用也十分明显,如果不能非常娴熟地掌握风之力,强行引自然之息入体,就会导致自然之力扰动体内原本的法脉,使全身气海翻涌,法脉凌乱,若是不能及时解除状态,排出自然之力,后果将不堪设想。
据说轻则修为大损,重则直接爆体而亡。
乘风属御式,镰鼬属临式,而这风死则属于杀式,而且,是杀式之中,最为狠烈凶残的一式,这一点,从它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
风死一出,万物皆灭。
周边的风在三号“死”字出口的下一个瞬间都变成了锋利无比的刀子,那些刀子以极快的速度扎在水寒的身上,成千上万,密密麻麻,一波接着一波,永远不会停止。
水寒看不到那些如刀刃一般的风,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却能深刻地感受到,那一刀一刀,来回不停地刺在他的身体上,犹如永无止境的绞刑,连磨铁也抵挡不住。
三号钢铁制成的面部扭曲狰狞,他不断增加着风死的强度,看着趴在地上痛苦万分的红衣少年,他越发兴奋起来,
“哈哈哈,怎么样,凭借这副钢铁身躯强化法脉流动,就连修炼普通人难以修炼的秘法也会变得容易百倍。
现在你也应该了解了吧,我们之间的差距,是身体本质上的差距,区区普通人的身躯无论再怎么修炼也是无法打败我们修罗兵人的!
看你的年纪和境界,平时应该修炼的很刻苦吧,你肯定很渴望力量吧,要不你也考虑一下加入我们,放弃这孱弱的人类身躯,走向真正的强者之路吧!”
水寒很痛,他痛得几乎想要自杀来逃避这种折磨,但是他不能自杀,这风死的感觉虽然生不如死,但他的的确确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可能性。
他能感觉到那钻心彻骨的疼痛,可比起**上的疼痛,三号说出来的话,则让他感觉到愤怒。
区区普通人的身躯无论再怎么修炼也无法打败你们吗?
这是什么蠢话,如果力量只是简简单单地改造身体就能获得的话,如果放弃原本人类的血肉之躯就可以变得强大的话,那这世界,这世界上的人们,将会变得多么可笑啊!
“我明明就是因为生而为人,感觉到自身的不足,才会拼命努力地去修炼,去追求的啊!
现在你告诉我只要放弃人的身份,把自己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就可以获得力量了,多可笑啊!
如果要放弃人的身份,如果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认同,那这份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啊!”
水寒站了起来,他很痛苦,他的全身上下,就如同被万虫啃咬一般,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骼,每一寸组织都在已经痛得咯咯作响,但他还是站了起来,他踉跄,他摇摇欲坠,他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但他还在支持着。
那种莫名的恐惧又重新出现在了三号的脑海之中,他慌了,他继续加大着风死的力度,他操控着周围所能操控的一切风元素,他已经不在乎自身的消耗,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刻杀死眼前的红衣少年。
“死,快给我死!”
为什么,为什么还站着,为什么就是杀不死,你们这些烦人的虫子,为什么总是要挡我的路,为什么总是这么坚持!
三号的脑海中,想起了一些早已经被他遗忘的画面,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男人,那个他终生都难以企及的男人。
“因为啊,只有见识过的人,才会切身的了解到,那些真正的强者,是永远都不会舍弃自己人类的身份的!”
当然不会了,与仲丘于七君子坪修炼十五日的水寒最能体会到,与仲丘的**相比,这副所谓的钢铁身躯,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笑罢了。
真正通过修炼而获得的绝强**,一定是有血有肉的!
这没有温度的钢铁,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我们人类的血肉之躯相提并论啊!
“一拳起霄汉!”
左拳击出,万物皆生。
三号,支离破碎。
支离破碎间,三号的脑海之中,回忆越发的清晰。
原来如此啊,这种莫名的恐惧,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了啊。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为了获得力量放弃了身体,放弃了姓名,放弃了一切,本来以为已经克服了,已经完全战胜了,已经再也不会被这莫名的感觉折磨了,到头来,这种感觉,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还是挥之不去啊。
景修,你真是太可笑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带雨飞花
魏国,金钱帮总舵。
一片树叶悄然而落,落在了一个俊俏人儿的手边,俊俏人儿皮肤细腻,白皙,光滑,但眼角细微的皱纹还是在不经意间暴露着他的年纪。
这人,就是魏国第一大商帮金钱帮的现任宗主,景玉堂。
“七月收入,一万三千八百三十二两七钱,师爷,你那边算得如何?”
此刻,景玉堂手拨着算盘,正在和金钱帮管账的师爷对账,这是金钱帮每月必须要进行的工作,一般在下月初的时候,计算上月的收入盈亏及其明细。
金钱帮是魏国第一大商帮,其往来交游遍布七国,赚钱花钱的地方五花八门,十分博杂,故而就算是以精细刻薄,算无遗漏闻名于世的景玉堂,也需要师爷来做一遍验算,以防出错。
师爷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天生就很有意思,因为他的名字就叫师爷,姓师,名爷,而他又干着师爷的行当,师爷当师爷,这事儿,实在是很有趣。
师爷算账没有景玉堂那么快,但两人的准确率却是不相上下,这也是他能稳坐师爷这个位置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此刻,师爷终于算完了账,他神情欢快,手捻着胡须道:
“不对,是一万三千八百三十七两七钱,前些天帮内卖了一些废弃的铁器,换回来五两银子,宗主漏算了。”
景玉堂闻言,立刻翻看账本查看,发现竟真是自己漏算了,苦笑道:
“还真是。”
师爷道:
“宗主可是有快二十年没犯过错了吧,老朽也是给您当了二十年的摆设咯,今日总算是挑了一回刺儿,呵呵呵……”
师爷笑的沙哑低沉,还伴随着轻微的气喘,他的年纪也大了。
自景玉堂幼年起,他便一直陪伴左右,到如今他须发全白,眼前之人看上去却还是那么年轻,天生丽质这种东西,真叫人羡慕嫉妒恨呐。
“怎么,宗主有心事?”
师爷瞧着景玉堂,这两人相知多年,景玉堂只一个眼神,他便能看出端倪,何况今日,竟是连账都算错了,不仅有心事,而且这心事还挺重。
景玉堂眼看着窗外落叶,长长的睫毛半遮住眼眸,显得有些迷离,他道:
“你说决阳那臭小子在桃源待的习惯吗,他性格那么刻薄,不会受排挤吧。”
“我听说那小子还没有放弃追查少伤的下落,现在应该已经带着同门离开桃源,去找少伤的线索去了。”
“这臭小子,这辈子怕是都要活在他哥的阴影里咯,真是想不通,明明这两人都没见过面,那小子居然对少伤有这么强的执念。”
决鸣子二十年前失踪,决阳今年不过十八,这俩人虽是如假包换的兄弟,可年纪却相差整整二十岁,老来得子这种事儿虽不多见,不过也并不是没有,这事儿,恰好就发生在了决阳的爹娘身上。
不过也正因为第一个儿子太有名,导致了这第二个儿子从一出生开始,就一直活在大哥的阴影下,即使他自己从来都没见过,这个所谓的大哥。
“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总归不是好事,希望他在桃源的这段日子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吧。”
师爷一阵叹息,这也是他和景玉堂要把决阳送到桃源当交换生的原因,若是决阳一辈子待在金钱帮,他就只能一辈子活在决鸣子的阴影下。
这,是他和景玉堂都不愿意看到的,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就是因为一直活在决鸣子的阴影下,一直太想要打败决鸣子,而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修,你过得还好吗?”
景玉堂的声音很低,似是在自言自语。
……
蓟城外某处,月下。
支离破碎的三号散落在地,水寒拳意收束,天空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经被击散,此刻,天地间浩渺澄明,月光洒在红衣少年的身上,给他的周身都覆盖了一层圣洁的光泽。
他想起了仲丘说过的话:
“我揍你,用的可都是左拳。”
水寒能够清楚地记得,仲丘揍自己的那几计上勾拳,除了打爆了自己的下巴,顺便还打爆了万里高空中的云层。
七君子坪上,仲丘,一直在用最强的两拳揍水寒,虽然很明显留了余力,但最强终归还是最强,水寒不过模仿了仲丘上勾拳的姿势形态,便已经具有了如此的力量,这一拳起霄汉,果然名不虚传。
水寒以为自己只是模仿了形,但在不远处的仲少眼里,却是完全相反,刚刚的这一招水寒版的一拳起霄汉,姿势形态上可谓一塌糊涂,最多只有三分相似,反而其中蕴含的拳意精髓,倒是模仿了个七八分。
“轻形而重神,这小子,当真是个武道天才。”
仲少心中暗想。
一号二号见此情形,竟也并未太过吃惊,他们立刻便要下手先解决掉他们面前的仲少与孝天。
水寒已经消耗殆尽,他们只需要干掉已经完全被他们压制住的仲少孝天,然后再二打一,还是他们赢。
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二号再次拔出了他的银针,这次他拔出的银针比先前要更粗,更长,更锋利,先前他将四根针藏匿于月风刺之中,不过是为了封住仲少的穴道,而此刻他拿出这根针,则是为了取仲少的性命。
“据说唐门暗器,以飞针类最为经典,而这飞针,又分为四种,细雨游丝,带雨飞花,花雨漫天和暴雨梨花,四种飞针由小到大,由细到粗,杀伤力也是由弱到强,这四飞针若是配合得当,制敌杀敌,可谓完美无缺。
如我判断不错,你刚刚用来封住我四处大穴的四根银针,应该是带雨飞花,而你现在拿在手中的,则是暴雨梨花。
刚刚那个三号会使纵风诀,想来是金钱帮之人无疑,而这位一号,使的是南拳刘家的擎天翻云手,大概是刘家之人,至于你,用唐门飞针,恐怕就是唐门中人了。
你们这些修罗兵人可真有意思啊,一边说着人类弱小,一边又用着人类所开发出来的法术,你们引以为傲的,究竟是这钢铁制成的身体,还是你们所习得的由人类所创造出来的法术啊。”
这一段话,字字珠玑,点明了三兵人的身份,抨击了他们的观念,可谓唇枪舌剑,而说出这段话的,却是先前被封住穴道,完全不能动弹的仲少。
此刻,仲少已经站起了身,他看着面前的二号,眼神,满是讥笑与嘲讽,似是在看着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丑。
第一百九十九章 横练兼修
“你,你怎么会?”
二号心惊,他的定穴百解虽说比不上唐衍那样娴熟,但这四根带雨飞花针,要定住一个普通的人类,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可现在,眼前原先明明已经被他定住无法动弹的肌肉少年,如今却是重新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那样轻松,那样从容,就好像那** 在他四处大穴上的银针,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仲少手指抹了抹嘴角,啐一口唾沫在地,面容如虎,霸气异常,他道:
“唐门的定穴法的确很棘手,平常人被连封四处大穴根本就不可能再站起来,可是如果只有三处的话,那情况,可就不太一样了。”
“怎么可能,我的定穴法向来精准无误,怎会漏了一处?”
“的确,你的定穴法没有任何问题,但你却绝对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功法,叫做分筋错骨,而这种功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将穴道移位。”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分筋错骨乃是南海佛门秘法,据我所知尚未传入中原内陆,你怎么可能?”
“我曾有幸遇见过一位南海来到内陆传教的高僧,受过一些指点,虽说这分筋错骨尚未掌握纯熟,但要移动一个穴位,还是可以做到的。”
要破解二号的定穴百解,移开一个穴位,已经足够。
二号听了仲少的话,气急败坏。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总是能有各种各样的奇遇,为什么总是要针对我啊!
暴雨梨花,出!
一根,针只有一根,但杀气,却是已经铺天盖地。
仲少,没有动,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当啷!”
响声清脆,就像是暴雨梨花针碰到了什么金属壁障一般,直接被弹出去好远。
二号与仲少之间的空气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层散发出金光的壁障,那金光忽闪忽闪,似是马上就会消失,又似是会一直存在下去。
“这是,金钟罩!”
“武道——横练,金钟罩。”
世人皆知,横练法,分为铁布衫和金钟罩。
这横练法,不同于一般的功法,它需要经年累月对**的不断磨炼才能练成,而且中间一旦怠惰,便会功亏一篑。
故而,虽说横练法的防御力可谓独一档,但真正愿意修炼此法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就算下定决心修炼,也只会挑选铁布衫金钟罩中的其中一门来练。
偏偏仲少不同于寻常之人,他两门都练,而且都练的很好。
关于这一点,水寒毫不怀疑,因为只有住在仲少隔壁的他,才最能深切地体会到仲少平时修炼的刻苦。
水寒自己奋发不过是近段时间的事,通过这一段不长时间的刻苦修炼,水寒的修为便已经突飞猛进,而仲少,他可是一直坚持着不亚于水寒的修炼强度,一路走到今天的啊。
他本就是炼体的天才,加之自身十数年如一日的勤奋,区区两种横练法,又怎么能难得到他呢?
仲少之所以练两种,是因为铁布衫与金钟罩有本质的区别,两者虽都属于横练,但铁布衫是直接强化自身**,金钟罩却是御气结成壁障防御于身体外围。
仲少虽对自身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但他并不盲目,他知道,自己的**再强悍也绝对无法做到不可撼动的地步,而一旦自己引以为傲的**被钳制,外部的壁障就将成为他最后的筹码,所以,他要兼修两种横练。
他追求的,是万无一失,毫无漏洞的完美防御,因为他,已经不能再容忍任何的失败了。
上一次的失败他失去了母亲,那时他就发誓,绝对,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我可是要登上世间武道巅峰的男人,怎么可能被你们这帮杂碎就轻易地打败啊!”
仲少,怒吼。
二号,震惊。
这肌肉小子看上去不过十多岁的模样,武道造诣居然已经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境地,先前的抱扑拳暂且不谈,分筋错骨此等冷门功法也先不论,就单单这两项已然纯熟的横练之法,就足以让人为之惊叹。
横练有多难练,只有练过的人最能体会,二号,以前是练过横练的。
曾经的他也和仲少一样,追求炼体而成的强悍身躯,他也会每天昼起夜伏一刻不停地修炼,直到有一天,他引以为傲的身体被铁甲兵人直接秒杀。
他开始产生怀疑,自己如此辛苦地修炼横练法强悍自身真的值得吗,到头来一个改造过的钢铁人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把自己打败,这日夜不辍的修炼,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练出完美的**,加之唐门天下无匹的暗器从此鲜衣怒马荡人间,在这个江湖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这样的梦想,真是有够可笑的啊。
于是,他放弃了修炼,成为了一个修罗兵人。
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因为在他看来,当年那个傻乎乎修炼的自己,不过是个只知道做白日梦的井底之蛙罢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差距,根本就不是靠自身的努力就可以弥补的,就好比人类身躯的强度,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钢铁。
是的,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正确的观点,他也的确获得了比起普通人类要强悍数百倍的身躯,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实现了自己的白日梦,他这些年想杀谁就杀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逍遥快活,无拘无束,放弃人类的身躯之后他过得很快乐,他从未后悔过,甚至连一丝一毫对过去的怀念都未曾有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面对仲少,面对这个和从前的自己如出一辙的肌肉少年,面对这个早已被自己摒弃的曾经的自己,面对这一身肌肉棱角分明,充满力量与魅力的躯体,他竟然生出一些后悔的感觉,不仅仅是后悔,他甚至有些羡慕,羡慕眼前这个一直坚持着自己武道梦想的少年。
若我当初没有否定自己,而是一直昼夜不辍坚持炼体,到现在,应该就是他这个样子的吧。
这一身完美的肌肉,可真帅啊。
二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铁甲身躯,心头,一股莫名的苦涩愈渐深厚。
唐十七,你怎么就把自己活成了这副样子呢?
第二百章 护庭卫
横练兼修,倘若再给他十年,必能傲世天下。
可是现在,还是我更强!
二号虽心生各种情愫,但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人类,感情这种东西,也只能对他造成极其轻微的影响罢了。
钢铁手臂一振,十根暴雨梨花针齐出,而且力道,又增加了不知多少。
“我倒要看看你这金钟罩,能坚持多久。”
“铛铛铛铛铛。”
前五根飞针被弹开。
“铛铛。”
又被弹开两针。
但这两针弹开得很明显吃力了些。
“镫镫!”
再两针没进了金钟罩的障壁之中。
“呲!”
最后一针,金钟罩,破!
凭借这一身铁甲身躯发出来的十发暴雨梨花针,它的威力,要远比普通的飞针强悍太多,金钟罩防御极佳,挡住普通的暴雨梨花绝不在话下,但要挡住这十根加持外力的暴雨梨花针,却还是托大了些。
罩破,人却还未破,仲少依旧站在原地,眼睛依旧不眨一下,面色也依旧虎虎生威,他,没有丝毫要退却的意思。
“武道——擎天翻云手!”
掌出,翻云覆雨,那掌似是可以贯穿天地,联动周身之气,犹如一条蛟龙,借风雨之势,直上青天。
银针,被轻松打落,而那掌却只是借力打力,看上去,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擎天翻云手,乃是南拳五家中刘家的招牌功法,南拳本就传自齐云山的道家,故而南拳招式之中,大多都能找到道门功法的影子,就比如这擎天翻云手,很明显就是沿用了太极拳之中借力打力的精髓,四两拨千斤,以手拍飞针,并不在话下。
一号能够一掌击飞严阵以待的水寒,这内里原因,也是大同小异。
若非实力绝对的碾压,借势而动永远都比只凭气力要高明很多。
擎天翻云手拍落暴雨梨花针,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理所不当然的是,仲少居然会擎天翻云手,他又不是刘家人,他怎么可能会?
“你为什么会?”
问话的是一号,他钳制孝天扔有余力,他仔细地看清了仲少的出招,那的的确确就是正宗的擎天翻云手不错,可是,这刘家的秘传,桃源中人,是如何习得的呢?
仲少收掌,身体恢复至起手式的模样,却是不发一言。
看着眼前肌肉少年泰然自若的样子,二号更怒,抬手百针集聚,正待出手,却被一号拦住。
“你做什么?”
“稳住心神,仔细听。”
“听……”
二号正欲发作之时,却真的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那动静很轻微,但修罗兵人的听力非比寻常,他还是很轻松地听到了,那是不下百人的队伍,训练有素,配合无间,而且,速度很快。
“是护庭卫?”
“恐怕是,我们拖得太久了。”
“撤。”
说完二号率先遁走,一号跃至已经**的三号身边,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脊椎状的钢铁骨骼,然后瞬间再跃,隐没于密林之中。
水寒孝天见状想要去追,却被仲少喝住。
“别追!”
“怎么……”
水寒话为出口,立刻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仲少说话间,竟是一直在喘着粗气,在看他时,水寒吓了一跳,这人居然面色惨败,额头冷汗直流,就像是虚脱了一般。
“你怎么了,定穴术不是已经被你解开了吗?”
孝天看仲少的样子,立刻便明了这是穴道被封后强行运气导致周天气息阻塞不畅,气海不通的症状,可是,仲少明明已经解了穴,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那时我骗他们的,其实我根本没有解开定穴术。”
那可是唐门的定穴百解,哪儿那么容易被解开的。
“那分筋错骨……”
“我临时编的,南海秘术从未传至内陆,我怎么可能会,我这么说,只是为了唬住他们罢了。”
“你这也太冒险了吧,辛亏他们走得早,要是再拖一会儿,你可就露馅儿了。”
“没办法,你俩这么不靠谱,我这当大哥的,不得不冒点险呐。”
仲少气息虚弱,嘴上却是占尽便宜,不过此等行径,的确当的起大哥二字。
“走,大哥,咱回去。”
水寒背起仲少,看向头顶明月,自觉心情畅快。
从小时候起,水寒就一直是个不愿意在口舌上被别人占便宜的人,但此刻,他却甘愿称仲少一声大哥,不是因为年纪的长幼,而是因为发自心底的敬佩。
“走吧。”
孝天背起理思思,顺着水寒的目光,也看向头顶明月。
那月,如钩,弯弯钓起人间。
那一日,两百护庭卫寻着动静追击绑架花魁理思思的贼人,他们赶到之时,却见两人背着两人,风尘仆仆,气喘吁吁朝他们走来,边走边喊:
“来搭把手啊,累死了。”
护庭卫,是蓟城之中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他们身负保卫王城的重任,他们装备精良,腰佩精铁弯刀,背负蟒纹长弓,胡服劲装,训练有素,但凡出动,便从未失手,是为燕国之荣耀,但今夜,他们却输给了三个来自桃源的少年,而且,输的心服口服。
“走吧,回宫。”
四喜公公一人一马立于两百护庭卫之前,瞟一眼身后临时找的轿子,挥马向前驶去。
那轿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个少年,均已经沉沉睡去。
夜,渐深。
渐深夜色之下,一小屋平平无奇,小屋处于关雎楼隔壁的大院之中,大院名为河院,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中的河为名。
河院名字很雅,也靠近关雎楼,但整体的建筑风格却显得朴实简陋,这是关雎楼专门买下给小厮乐师们居住之地,每一个在关雎楼有职务的下等人,都可以在这里分到一个小房间,高渐离与柳咏自然也不例外。
自成为关雎楼的乐师起,柳咏便一直住在河院之中属于他自己的小房间中,而此刻,他进入自己的房间,却是显得十分小心,他自然要小心,因为此时已是深夜,若是动静太大,怕是会吵醒隔壁的高渐离,那小子向来觉浅,半夜风稍微大些,他都会被吵醒。
但,柳咏还是多虑了,因为高渐离,根本就没睡,他不仅没睡,还坐在了柳咏的床上,不过柳咏进门看到他,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因为这河院的小破屋,实在是很容易进的。
高渐离坐在床上昏昏欲睡,嘴角哈喇子都快留了出来,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刻清醒,正襟危坐于床头,一双眼睛直盯着门口的白衣大叔。
“柳叔,等你半天了,聊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