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邂逅
流云看到那些正在向贤圣居缓缓驶来的几只小舟,心中立刻意识到桃庵必定是发生了大事,因为船上的那些人,明显就是桃庵的村民,这一点身为一个在桃庵生活来许久之人,他在清楚不过。
桃庵是桃源最靠近外围的一片区域,比起净地,桃庵的运营模式到更像是一个安宁的小村子,而流云工作的桃庵酒店,可以说是桃庵的标志了。酒店老板昌甫是桃庵资格最老的前辈,也是桃庵的村长,昌家是结界世家,而昌老爷子作为一家之长更是曾经担任过净地的大结界师,在当年也算的上是一位声名大噪的人物,却不知为何原因离开净地,退居桃庵,从此不问江湖之事。
据说净地现在的外围结界还是他布下的,其影响力可见一斑。昌甫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名为仙桃,二女儿名为君桃,但也是不知何故,大女儿早早便去世了,流云曾经特别想知道仙桃是怎么死的,但老爷子和君桃姐对这件事情出奇默契的讳莫如深,似乎十分不愿意再提起,因此,流云认为老爷子离开净地,绝对与仙桃的死有莫大的关系,当然,这只是流云自己的猜测罢了。
流云从很早起就开始在桃庵酒店端盘子了,事实上,端了这么久的盘子,流云到来净地之前干的,还是端盘子。桃庵酒店有个规矩,酒店的老板是昌老爷子,掌柜是君桃,其他人都是伙计,不会有任何升迁的机会,每天干的也都是相同的活计,所以在桃庵这儿长期工作的基本上都是对未来没什么念想的人。
虽说君桃姐对自己还算不错,但流云虽然性格内敛,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所以他能够在桃庵干这么久,绝对不是因为与个别人的情意,而是他来桃庵酒店之时,就与昌老爷子立下个君子协定,干满五年,昌甫推荐你进净地。基本上,这就是流云来桃源的前因,至于为什么要来净地,这个问题昌老爷子曾经在与他定这个协定的时候也问过他,当时流云回应以一个无神而又深邃的眼神,然后淡淡道:“我想变强。”
昌老爷子拿着他手中的烟杆,悠然地吐出嘴中的烟气,又问:“变强之后要做什么呢?”
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在桃庵酒店昌老爷子的房间里,流云第一次吐露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要杀一个人,我去桃源也是为了接近那个人。”
那次的谈话,是以这句话结束的。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户,流云任那些光点照在自己的脸上,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被送来医宗之时正是毒气蔓延体内,大脑迷糊之时,所以他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他第一次醒过来见到的人是一个身着白袍,一身威严的女人,他见到那女人时甚至以为自己是见到了仙女,后来流云才知道,那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贤圣居阁主同时也是医宗宗主的东方白。
说起来自己能够保住一条小命,还真是要多谢这位东方先生。后来东方白就把流云安排在了这个房间内让他安心静养,流云一向是一个很听话的人,所以他就真的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没出去过,而现在他看到大批桃庵之人来到这儿,他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定要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桃庵的船只渐渐靠近了那座水上楼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在他们眼前的巨大楼阁,竟然是直接建在镜湖中心之上,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浮空在水面上方的楼阁一般,而近看,这座神秘的楼阁却是一艘巨大且造型奇特的船,非要形容的话,这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海岛,且明显是经过严谨规划而建成的。
楼阁之上,一个翩翩少女看着船上那些看傻眼的人们,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东方白说:“真是的,这些人每次来都会有这种表情。”
东方白微眯着眼,她那十分清秀以至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矜持的笑,淡淡道:“这要多亏了琉璃,它们一直守着净心和褪忆,所以每个来这儿的人,都必定心无恶念,而他们离开这儿时,也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少女眨巴着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道:“我们是不是活得太过小心了。”
听了这话,东方白一成不变的脸上闪过了些许不悦的神色,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她很快便回复了平静,对女孩道:“我不想再重蹈十二年前的覆辙,小心些总归是好的。”
女孩立刻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大姐是一个永远都会克制自己情绪的人,小心翼翼,矜持有礼是她做人的准则,或许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稍有动容的也只有十二年前的那场灾难了。
东方白起身,对女孩道:
“芙蓉,叫上海棠,下楼接客。”
女孩应了一声,离开了。
船夫将船靠在了贤圣居的泊口,引着大家上了岸,船上的人都十分虚弱,他们相互搀扶着走向贤圣居的大门。大门处,站着三个人,三个风度翩翩晃若仙子的女子,他们就是贤圣居的门面,东方三贤圣,这三姐妹皆医术超群,且风姿绰约,在桃源,或许有人会谩骂诸侯君王,但绝对没有人会去诋毁东方三姐妹,在桃源人的心中,地位是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尊卑的,只有那些品格高尚,技艺高超之人才会真正受到人们的尊重,而门前这三个人,治病救人不问贵贱,只要入医宗者,皆一视同仁,她们正属于这样的人群。
流云躲在二楼的围栏边,看着楼下,慢慢靠近过来的一群人中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但其中有一个蓝发的少女他确是没有任何印象,那女孩有种特别的气质,那气质让她与旁边的人们区分开来,让流云一眼就关注到了她,他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女孩慢慢将头抬起,直到他们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多么澄澈的眼睛,流云无法形容,但他自己知道,那双眼睛,已经让一向腼腆的他无法移开视线了。久久,女孩莫名地笑了,笑得很轻,但流云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脸有些红,事实上,直到那天晚上他的脸一直是红的,心也一直是滚烫的。
镜湖水面之上,一股莫名的情愫荡漾开来,却是福祸难料。(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苏醒
逐风一群人是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回来的,荀况当时正在儒殿前院的小桌子旁和荀歌喝着茶,说起来他们父子也是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回来却唯独少了水寒,在观察众人脸上的神情,他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荀况泯了口茶,道:
“回来了。”
声音充满了慈祥,虽说他心里清楚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但他很明白,这时候自己着实不该去刨根问底。
逐风作了个揖,道:
“详细情况过后我会写成报告上交,先告辞了。”
说完,逐风便离开了,荀况看着剩下的众人,道:
“你们也都写一份交给我,散了吧。”
众人纷纷散去,只有闻仲站在原地,荀况叹了口气,道:
“水寒他?”
闻仲看上去十分低落,道:“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还没等他说完,一旁的荀歌突然道:
“不在了?怎么可能,我可是能很清楚地感知到他的生命波动呢。”
闻仲愣住了,他很清楚,荀歌是桃源精神力最强者,他既然还可以感知到水寒的生命波动,就说明水寒现在必定还活着。
在三人所在的小桌子旁边,儒殿前庭中心的位置,长着一棵参天的桃树,阳光透过花影照射下来,光彩异常,日初背倚在树后,嫩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没那么容易死掉呢。”
水寒缓慢而艰难地睁开眼睛,周围,深重的迷雾遮蔽了视线。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意识有些模糊,除了脑子不清楚,水寒身体的感觉也十分不好,喉咙处就像是吞了火碳似的,火辣辣的疼,他现在根本无法正常思考,钻心的灼痛感让他坐立不安。水寒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忽然感觉到一阵很凉爽的气息浸透了全身,他的意识瞬间清楚许多,看了看四周,依旧是视野模糊,但他很清楚,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之前的地方了,身体的触感,和完全封闭的呼吸环境让水寒意识到自己应当是在挣扎的过程中掉到水中了,不知怎么回事,水寒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了,看上去那些尸气似乎是无法在水中传播的,所以,这水让水寒十分的舒服。
关于水中闭气的功夫,水寒倒还颇说得过去,在水中待了一会儿后,水寒逐渐想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他想起了小舞似乎是和自己一同掉下来了,想到这茬子,水寒立刻有些痛恨自己也太手残了一些,居然直接一个没坐稳就被气流冲了下来,随即一想感觉坐不稳好像是脚的问题,这么说自己应该算是脚残,毕竟掉下来的时候自己好歹还是紧紧抱住小舞的,可是自己连这个问题都搞这么久,岂不就是脑残?关于水寒到底是手残还是脚残还是脑残的问题他考虑了相当之久,就是没想起来有个叫小舞的姑娘很有可能还在这片尸气弥漫的林子里生死未卜呢。
当水寒猛然醒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久,他立刻从水中探出双眼,四下张望了周围环境之后,在河边的一棵树下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因为周围尸气太重,视力被阻碍得很严重,所以水寒并不能看得清,但水寒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片区域内的尸气明显稀薄很多,水寒也不多想,立刻憋了一口气游上了岸,朝着那棵树冲了过去。
谢天谢地,水寒最终看到了树下那安详躺着的少女,他有些兴奋地靠近小舞,想不到竟然一口气没憋住,又吸了一口气,想到刚刚喉咙灼烧的感觉,水寒不住懊悔,懊悔完后,他很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哥忽然发功万毒不侵了?不科学啊,有这本事自己以前怎么一直没发现呢?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躺在自己面前的小舞,小舞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袍子,似乎和罗生门的那种袍子是同款,她还保持着昏迷的状态,但是脸色十分的安然,呼吸也十分协调,看上去就像是熟睡了一般。
虽然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这姑娘一起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毫发无伤,但水寒绝对相信这姑娘不简单,因为这尸气竟然不会扩散到小舞的周围,或者说小舞的周围似乎有一层罩子隔绝了周围的尸气,这也正是水寒刚刚大吸一口气却安然无恙的原因。真神了,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水寒瞬间感觉到这个世界充满希望,他打起精神,想着该怎么离开这片林子。刚刚尸气弥散,应当是已经侵袭了周围很大的一片区域,要徒步走出林子,看上去是不可能了,水寒试着叫醒小舞,但他很快发现,这姑娘怎么叫都没什么反应,这更加坚定了水寒的想法,凭水寒的方向感和体力,自己要走出去都很困难,更别说还要拖着一个姑娘了,况且这周围尸气弥漫,天知道小舞的能力能持续多久,万一走到半路断片儿了,那自己岂不是要跟着玩完了。
良久之后,水寒自认为耗尽毕生智商想出来一条绝顶妙计。妙计如下,根据自己的地理常识,眼前的这条河必然是易水河的支流,这样一来自己只要坐一条简易的小木筏,顺着水流就能够回去了,水寒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天衣无缝,于是便立刻开始行动,他拿起巨子,开始削木头,身为隔三岔五上山打柴火回客栈烧火的资深伙计,这种事情对于水寒来说轻车熟路,他忙活好了木头,又把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和树皮筋结合在一起用来绑木头。很快的,“水寒号”木筏便完工了,水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小舞搬上了木筏,于是,无人瞩目之下,“水寒号”令人不安的出发了。
其实,说无人瞩目也不准确,至少,五毒是会很在意这件事情的,因为,若是他们不能安然离开,那自己演了这么久,岂不是全无效果吗?
快回去吧,快回到桃源去吧。
密林内,阴冷的气流吹拂着鬼舞宽大的黑色袍子。(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彼岸花开
桃源外的小溪终年大雾弥漫,其岸周的桃林倒是完全不受什么影响。尤其是在这初夏时节,桃源特有的晚季桃花正是开得繁盛,粉色的花朵繁密而浓郁,压在枝头上,被风轻轻一吹,便顺势掉入溪水之中,沿溪水的流向而下,观之倒像是花海一般让人迷醉。
今次,这鲜少有人烟的花海之中却是多了一木筏,木筏之上躺着两个人。两个人一男一女,皆已经昏迷,男的身材瘦长,长发凌乱,脸虽污垢不堪,尽显疲态,但仔细瞧去,倒是有六分可爱,三分帅气,一分莫名,身上的衣服虽已经破烂不堪,有失体面,但隐约之中,确是肌肉分明,肤色健康,活脱脱一个一十出头的少年郎,这少年,便是水寒。
其实水寒本是想着撑到木筏顺着水流回到易水主流,最终得到救援之后再回桃源美美地睡上一觉来着,但他却犯下了两个错误,第一,他们顺水流而下并没有回到易水主流而是到了桃源外的小溪,照理说这应当算是一个阴差阳错的好消息,但问题是第二个,水寒在半路撑不住,晕了过去,现在昏迷不醒的他和昏迷不醒的鬼舞在这荒郊野外,等到桃源的人发现,恐怕早就真的死掉了。
迷糊之中,水寒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很快便想起了荆门第一次带自己来桃源时的情境,瞬间心中一阵狂喜,虽说和自己的预想有偏差,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桃源之外,那岂非天助我也。水寒的狂喜在他看到自己的木筏被一块石头卡在了岸边的时候便立刻消失了,现在自己的身体极度虚弱,而这里离桃源也颇有一些距离,水寒试了试用巨子挪开那快石头,但他很快便放弃了,因为现在的他,连巨子都拿不动了,就在手中刚抬起半截的巨子掉落在木筏上的时候,水寒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很清楚,过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便会支撑不住,水寒躺倒在木筏上,看着身边的鬼舞,又看了看四周,很快他便发现岸上不远处,有一些黑色的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是一些黑色的木头房子,她摸了摸身上有的东西,一摸,竟然摸出了一个火折子,这火折子还是自己去执行任务时待在身上的,后来因为日初有发光法术的缘故也一直没有用上。火折子,黑木头房子,他立刻便想起了闻胖子以前给他讲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要是点了这黑木头房子,这里离桃源不远,桃源的人看到烟,必定派人过来,若是看不到,也只能认命了,唯今之际,只有赌一把了。
水寒拖着形将崩溃的身体爬上了岸,手拿火折子,慢慢地走向那黑木头房子,此刻他的脚上似乎是挂上了千斤重的枷锁,眼皮也变得异常的沉重,明明近在眼前的黑木头房子,却似是亦幻亦真,怎么也走不到它的跟前,水寒心急如焚,最终支持不住,倒在了黑木头房子边上,火折子也掉在了地上,就这样,结束了吗?
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意识,随即一片黑暗,死寂一片。
迷雾之中,一个身着黑色宽大袍子的女孩,踩过水寒身边的草地,拿起火折子,拔开,吹起,小小的纸卷上,火光骤起。女孩立刻将其扔向黑木头房子,这干净利落的完成一系列动作的女孩,正是先前一直昏迷不醒的鬼舞,此刻,小舞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燃起的熊熊烈火,火光在她的眸子里跳动,那光景,明艳中透着一丝莫名的诡谲。
火光照耀之下,小舞转过身来,看着水寒,忽而嘴角上扬,淡淡道:
“有意思。”
声音,十分的奇怪。
不知是否是光影的错觉,小舞当时的表情,竟是无尽的狰狞。
……
贤圣居。
东方白安顿好了刚刚从桃庵过来的几十号人,神情显得有些疲惫,芙蓉看着自己的大姐,有些心疼,大姐虽说在他们三姐妹中年纪最长,但毕竟也是一介女流,这些年来一直肩负祖宗遗训,独自包揽医宗大小事物,想必在这一向平静若水的外表之下,也会觉得很累的吧。东方白注意到了芙蓉看自己的眼神,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
“不用担心,我无碍的。”
芙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顺势抬手拂去眼角的细泪,立刻岔开话题道:
“我查看过了,那些人所中的毒十分奇特,似乎和先前来的那位叫流云的少年所中之毒相似,却又不甚相同。”
东方白点了点头,道:
“这种毒沿法力经络直向上传播,在常人体内虽说不会太快的危急生命,但长久下去,必定会蔓延至脑部,让人精神溃散,现在我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他们的重要脉络,但这种方法只能算是拖延时间罢了,关键还得等海棠查到毒源再说。”
东方芙蓉看向窗外,少女特有的娇小身体在窗外微风吹拂之下更显娇小稚嫩,与东方白成熟女性的气质形成对比,竟有一丝莫名的喜感,她道:
“二姐她应当快到桃庵了吧。”
东方白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窗外,镜湖彼岸,花开正盛。(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清晨的桃源
数日后的清晨,桃源一片宁静祥和,紧张的气息似乎一下子平息了下来,就连一连几天没怎么合眼的荀老爷子也终于回卧房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因为就在不久前,发生了一件事情,桃源外不远处忽冒浓烟,已经神经高度紧张的桃源众人闻讯,差点没把神经崩断掉。荀况立刻派人前去查看又有什么烦心之事,却在桃源外小溪岸边发现一处已经烧成黑炭的一坨不明物,那不明物,目测应当是个小房子,房子边不远处,躺着两个人,正是水寒和鬼舞,当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净地众人悬挂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最开心的莫过于闻胖子和鬼蛊,闻胖子当晚就邀请鬼蛊去桃庵酒店喝酒,开始的时候,鬼蛊是百般推辞的,在闻胖子说了我买单这三个字后鬼蛊便爽快地答应了。男人之间喝酒,不免较真,于是当晚他们便在桃庵酒店展开了一场酒斗。这场酒斗的结果便是,闻胖子不仅钱被喝得一文不剩而且他竟然烂醉如泥,醒得比累死累活,力竭而晕的水寒还要晚,而鬼蛊,很淡然地拿着闻胖子的钱袋付了酒钱,又很淡然的将神志不清闻胖子扶回了净地,关键是,走的时候,这位平时冷若冰霜的少年还回头给柜台上正在算账的君桃以一个极有挑逗意味的笑容,搞得姑娘家脸红了好几天。
很久之后,流云似乎是得知了这件事,出于内心曾经对君桃的那点小算盘,他从此便对鬼蛊这个白发少年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式的戒备,这场酒斗还导致了另一个结果,那就是闻胖子戒酒了,这件事情,对于从小看着闻胖子喝酒长大的水寒来说,是一件堪比公鸡会下蛋之类事件的超自然事件,当水寒得知这件事后,他的结论是,鬼蛊这个人,绝对有资格当我小弟。
水寒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张望着极具有净地建筑特色的天花板,那是一种十分古朴却有简洁干净之感的建筑风格。水寒看到这天花板,瞬间便感觉到无比的轻松,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净地了,虽说之前发生的事情犹如一场噩梦一般让人心惊,但一切都过去了,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水寒也不愿去多想,毕竟,他已经回来了,他现在躺在净地的床上,他终于解脱了。水寒没有察觉到,从某个时间点开始,他已经深深的依恋上了这片人间净土,或许,那某个时刻,就是现在吧。
略微地平静了几分之后,水寒从床上起来,穿好床边为自己准备的衣服,推开木门,一股浓郁却不失温柔的香气夹杂在晨露的清凉之中沁人心脾,水寒一阵晕眩,几乎要醉了过去,仔细看去,原来是屋前植着的桃花正在清晨雾气的掩映之下,尽情的散露着自己如水的妖艳,或者说是妖艳得那样平静,就像裸露而又安静纯洁,出淤泥而不染的少女,那样的矛盾,又那样的美好。
水寒走在桃花开遍的小径之上,整个人都是轻松的,如果可以,他愿意就这样走着,走一辈子,但他现在迫切想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流云,孝天,仲少,仲丘老师,闻胖子,鬼蛊,小舞还有日初,他很担心他们,他很想见到他们。
水寒计划是想要先去拳宗的,想不到刚走出小径,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已然身在拳宗之内,一出来,迎面便撞见了拿着个大木盆的孝天,孝天看到水寒,一双眯眯眼更加的眯了,他上前对水寒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我正准备给你送换洗衣物呢。”
水寒看了看孝天手中木盆里装的全是衣服,觉得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话,便道:
“我床边不是有衣服了嘛,你看,这不是已经穿在身上了。”
谁知孝天竟盯着水寒的衣服仔细的看了好久,很不可思议道:
“这好像是昨儿晚上仲丘师傅练完功来看你时顺便脱了扔在你床边那件。”
水寒立刻便觉出了这话里的意味,瞬间便觉得身上衣物有种黏黏的感觉,在心里大骂了一顿自己的老师之后最终还是听了孝天的话,被他领到拳宗的公共澡堂里洗了个澡,重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至于那件仲丘的练功服,水寒也听从了孝天的建议,把它洗得干干净净,上午开课的时候,毕恭毕敬的还给了仲丘老师,仲丘接到那件衣服的时候,脸红得,全然向上一个做错了事的学生。的确,在净地这种地方,像仲丘这样不修边幅的老师绝对是不多见的。
还完衣服之后,水寒顺势问了仲丘其他几人的情形,得知除了小舞昏迷不醒,闻胖子醉酒不醒之外大家都相安无事之后便放了心。
“不过……”
仲丘一句不过,明显有续言。
水寒问:
“不过什么?”
“不过鬼蛊他这次所犯罪过不小,恐怕老爷子那边是会严厉惩处的。”
水寒一听这话,继续问:
“虽说鬼蛊有错,但他只是为了救他妹妹,应当从轻处罚才是吧。”
水寒说完这话才发现,自己的内心原来是完全倾向那白毛小子的。
仲丘一本正经,道:
“具体的还没决定,我也不清楚,不过以前也有人做过背叛桃源之事,他们……”
“他们怎么样?”
水寒迫不及待的问。
“他们……都死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发带
拳宗上午开的是生活指导课,作为来到拳宗的第一堂课,主要讲的便是拳宗大概的生活模式,包括上课在哪儿上,吃饭在哪儿吃,洗澡在哪儿洗,更衣在哪儿脱裤子,练功的在哪儿换衣服等等杂七杂八之事,但这堂课没上到一半,基本上就已经变成了水寒个人奇遇记了,水寒对着拳宗众人讲述了他的英雄事迹,其中不免添油加醋了许多,几个人连上仲丘这个原本的讲师算是被水寒大肆忽悠了一番,这个上午,整个拳宗算的上是水寒的主场了。
晌午时分,在拳宗的小食堂吃过饭后,水寒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的宿舍,便是之前他待的那间门外有桃花小径的屋子,水寒对这间屋子倒是十分的满意,推门进去,水寒好好地省视了一下自己的这间屋子,省视之下才发现,并没有什么好审视的,因为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古朴的床,靠墙的地方有个挂衣服的架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水寒爬上床叠好被子,便按照仲丘的嘱咐匆匆出了门,仲丘在吃饭的时候对水寒说荀老爷子让自己醒了之后务必去儒殿见他。
水寒刚刚带好门,一眼便撇见了一旁正对着木人桩练功的仲少,水寒的屋子旁边隔着一棵桃树的距离,便是仲少的屋子,仲少的屋子前有一个木头桩子,据说是他自己做来每日练拳所用,此刻只是刚吃完饭没过多久的时候,仲少已然裸身汗湿一片,看那木头桩子,已是伤痕累累,不知被练了多少时日。水寒并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叫仲少的少年要这么努力地虐待自己,就在水寒看得入神之时,仲少忽然转过脑袋,眼神刚好对上了水寒,水寒被那犀利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尴尬地笑笑,远远地道:
“功夫不错。”
仲少没有任何回应,神情倒是越发的严肃起来,水寒忽然感觉到背后丝丝凉意,逃也似的离开了,以前就觉得这小子对自己满是恶意,如今看来,果然不是自己神经质,先前小天还说什么那件事之后,莫非这家伙真是受了什么刺激,从此不能容下比自己帅的男生了?
小天是水寒给孝天取的昵称,水寒觉得小比孝顺口可爱得多,于是便这么叫了。正在水寒一个人胡思乱想地跑远之时,仲少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就是瞧不惯水寒这种无所事事,没什么压力的生活态度罢了,看到水寒,他就会想起那个令人痛恨的曾经的自己。
水寒一路小跑来到了儒殿,在儒殿外的的桃树下,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倚在参天桃树下的蓝衣少女,水寒一眼便认出来那是谁,径直便走上前去,抬手打了个招呼。
“日初,安好?”
水寒觉得自己这样的措辞简直天衣无缝,想不到日初竟是抬手就弹了自己的额头,水寒早已经对这个动作习以为常,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
“又来?”
日初终于别不住,笑出声来,道:
“你这是要去见荀庄主?”
水寒道:
“嗯,大概是想向我了解一下这次事件的情况吧。”
“你找我,有事?”
水寒补充问道。
日初没有回答,只是从背后掏出一件东西放在了水寒手上。
“喏,给你。”
水寒看着掌心,那竟然是一条墨白相间的发带,水寒摸了摸自己披散凌乱的长发,一双黑色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日初,心中有股莫名的暖流在上涌。
日初的脸泛着红晕,道:
“以前就看你的长头发很不爽了,这条发带,就送给你好了。”
水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道:
“谢谢你,日初。”
想不到刚道完谢,日初一把又抢过了那墨白色发带。
“你干什么?”
“转过来,给你系上。”
阳光下,日初掂起脚尖,替水寒系上了那根长长的墨白相间的发带。
水寒转过身来,日初端详良久,道:
“不错,像个人了。”
水寒觉出这话不对,刚想争辩,日初已经跑远,只一句话在空气中余音未绝。
好好戴着。
水寒看着日初渐行渐远,终于回过身来,心中,自有暖意存留,毕生不愿挥之。
然而,日初脸上的笑却是透出了一抹深沉的哀伤。
水寒,要原谅我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荀蝶
别过日初后,水寒最终还是到了儒殿,刚进门他一眼并没有看到荀况,因为水寒的预想情况是,荀老庄主正襟危坐在大厅中央,周围一群小弟来向自己问话,而现在,水寒第二眼,却是看到一个席地而坐的白发老者正一手举着一个酒碗,一手拿着一坛燕国上好的花雕烈酒“火云烧”。在闻胖子的醉仙楼,这种酒算的上是招牌,但这“火云烧”虽说很有名,却并非是什么很名贵的酒,论烈度它不如闻胖子珍藏的“十八年烈云烧”,论香气它不如各国贵族常喝的“竹叶青花酒”,总之“火云烧”虽好,但却只能算是老百姓阶层的好酒,着实难登大雅之堂。而现在,身为净地庄主,平时一本正经的荀老先生,竟然在象征着桃源最高权威的儒殿如此随便地歪坐在地上喝着如此随便的酒,水寒觉得有些尴尬,但想了一下,感觉现在要尴尬的应当是荀况才对,于是水寒便故作镇定地上前,道:
“庄主,找我?”
荀况眼皮抬了一下,点点头,将手边的一个什么东西扔给水寒,悠哉道:
“闻仲走了,这是他走前留下的。”
水寒接过那个东西,原来是一封信,水寒本以为这封信会是诀别书信一类的东西,但拆开来没读到两行,水寒便只想要喷血,这竟然是一封宣誓戒酒的信件,开头便开始痛斥喝酒的种种坏处,水寒很认真的看到了这封信的最后几个字,上面写着“我已去矣,小子在桃源好自为之,切记酒不可沾,慎之慎之。”
水寒读完这封信,觉得莫名其妙,问:
“他,怎么了?”
于是荀况便将闻胖子和鬼蛊喝酒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水寒强忍住笑,觉得这件事情简直荒唐,但心中不免对于闻胖子的突然离开感觉到有些意外。
水寒问道: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荀况泯了一口“火云烧”,鼻尖微红,道:
“不知道,他酒醒之后便来向我辞别,还特地嘱咐事后再告知于你,免得不舍。”
说着,荀况看了看手中的酒碗,道:
“他有他自己的路,而你,也需要学会独自面对今后的一切。”
水寒现在的心情不可名状,一方面,他绝不能否认自己对闻胖子是有感情的,另一方面自己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水寒觉得每个人所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是有其理由的,而这些理由,水寒并不需要知道,反正闻胖子也只是暂时离开了,既然如此,以后还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如此没什么反应的反应,荀况着实有些惊奇,这个叫易水寒的少年若非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那他的心思,可真是足够淡然的,荀况拿起酒坛,道:
“不过他走之前倒是把这上好的火云烧留给了我,怎么样,尝尝?”
水寒看到举到自己面前的火云烧,想起了刚刚闻胖子的那封信,立刻便爽快地接过火云烧酒,喝了一口,因为水寒平时不怎么喝酒,这一口下去,把水寒呛得不轻,他憋红着脸,又吞下一口,大喊一声:
“爽!”
水寒知道,他内心甚至可以让自己以为自己很不在乎,但是,在灵魂的最深处,他早已把闻胖子骂了千百遍。
“该死的闻胖子,竟然就这么瞒着我走了,还留下了封什么狗屁戒酒信,哼,小爷今天就偏要喝个痛快。”
那天,净地儒殿之中,一个刚入净地不久的小伙子,和一个年过半百的执掌净地多年的老头子喝了一个下午的酒,而这件事,竟是一直无人发现,晚些时候,两人皆喝得有些醉了,水寒指着荀况的红鼻子开始添油加醋地给眼前这个白发老头讲起了自己的英雄事迹。
“你知不知道,当时一片漆黑,周围全是斥鹫,斥鹫知道吧,就是那种比人还要大的怪鸟,那些怪鸟眼看就要袭向日初,我眼疾手快,反手便抓住了它们的鸟头,直接摔飞八丈远,那家伙……”
荀况不声不响地听着,他之前已经看过众人提交上来的报告,自然知道这小屁孩是在信口雌黄,他现在唯一不知道的,便是巨子的事情,众所周知,水寒被找到的时候身上是带着巨子的,而所有人的报告整合起立,唯独遗漏了巨子到水寒手里的过程,而荀况,则对这件事情有着浓厚的兴趣,能从御灵殿人间道使徒炎夕爵的手中隔空取走巨子,这在荀况眼中,简直就是除了那个人以外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那巨子呢?你怎么搞到手的?”
荀况小心翼翼地问。
水寒一听这话,似乎来了兴趣,他朝荀况勾了勾手指,示意荀况靠近,荀况俯耳过去,水寒傻笑几声,道:
“这可是我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水寒的头脑昏昏沉沉的,他艰难地爬起身来,四下张望,发现自己竟然在自己的宿舍里,想起昨天的事情,他顿觉一阵不妙,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一开门,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原来已经是快到中午了,水寒迅速穿好衣服飞奔至拳宗讲学堂,发现学堂前面一个顶眼熟的女老师正在给小天和仲少讲课,水寒想从后门遛进去,但一阵曼妙却严肃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
“这位同学,你在干什么?”听了这话,水寒只好待在原地,看着那女老师,一看之下,有些吃惊,他想起了自己刚来桃源的那个夜晚,那站在前面的女子,正是当日花轿中的荀蝶。他道:
“老师,我认得你,你是荀庄主的女儿,怎么,刚结婚就来讲课啦,对了,昨儿我还和荀庄主喝酒来着。”
听了这话,原本在台下想为水寒圆场的孝天顿时觉得水寒不可救药,索性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静候水寒倒霉。
荀蝶强压着怒火,道:
“哦,是吗,那就请你站在哪里,好好地面壁。”
水寒顿觉不妙,刚想伸辩,荀蝶又加了一句。
“没我的话,不准出声,也不准离开。”
当荀蝶讲完课的时候,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仲少直接便离开了教室,看都没看水寒一眼,孝天跑到后面,对正在面壁的水寒投去一个很同情的目光,水寒瞥了一眼台上正收拾书籍的荀蝶,低声道:
“什么情况?”
孝天一脸无奈,道:
“你昨晚喝得不省人事被人抬了回来,刚好今天是礼宗的荀大先生来我们学院将礼仪课的日子,你一醉不醒,流云又在医宗躺着,咱们学院本来就只有四个人,现在到课的只剩下我和仲少两个,大先生本来就不高兴了,你刚刚还那样口不择言,不是找罚嘛。”
水寒顿觉自己被荀况那个不厚道的白胡子老头给坑了,正想着,抬眼便看到荀蝶向自己走了过来,孝天见状,说了声好自为之,立刻便一溜烟跑走了,荀蝶来到水寒跟前,道:
“你,怎么不走?”
“先生说了,没您的话,不能离开。”
水寒说的理直气壮。
荀蝶柳叶弯眉微微上挑,脸上掩饰不住有一丝笑意,道:
“你看上去倒是很不服气嘛。”
水寒道:
“先生不问原因,草草便让学生面壁,自是不服。”
“哦?”
荀蝶来了兴趣,道:
“你无故迟到半节大课,有何原因?”
水寒面不改色,道:
“先生可知为人师表应当教人向善才是。”
荀蝶道:
“自是如此。”
“那怂恿学生酗酒之事岂是君子所为?”
荀蝶莫名其妙,道:
“自是非也。”
水寒继续道:
“那净地庄主,是否算为人师表?”
荀蝶回道:
“净地之大,师表众多,老爷子当为众师之表。”
水寒笑道:
“先生倒是对自己的父亲颇为推崇啊。”
荀蝶也笑:
“有什么问题吗?”
水寒道:
“先生可知昨日正是荀庄主勾引学生我喝得大醉,才有今日迟到之事?”
荀蝶有些不可思议,道:
“竟有此事?那我倒是应当向荀庄主问罪咯。”
这话一出,水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摆了摆手,道:
“那倒不必,只是先生以后应当问清缘由行事才是。”
水寒刚欲迈步离开,荀蝶道:
“谁让你走的?”
水寒回过头,刚想说不是都解释清楚了之类云云,但抬眼正撞上荀蝶那诡异的神情,顿觉不妙。
荀蝶继续道:
“我刚刚说了,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你现在离开了,那为人师表惩罚一下不听话的学生,是否合理呢?”
听了这话,水寒顿时万念俱灰,妄费自己诸多口舌之辩,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老师嘛。
水寒离开的时候,鼻子是青的,脸是肿的,之前的整个过程,仲丘和孝天躲在墙角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孝天得出的结论是,水寒此人,纯属作死,但出于台面上的同情,他转头对身边的仲丘说道:
“老师,你怎么不去劝劝?”
仲丘无奈的摊开手,道:
“小蝶,我可不敢惹。”(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拼合不上的各种怀疑与碎片
水寒回到桃源已经有一天了,他觉得,再不去看看小舞会显得自己有些情商低下,然而,自己刚被荀蝶揍了一顿,现在鼻青脸肿的着实是不能够见人的。考虑良久之后,水寒还是决定去探望一下,在水寒的心中,小舞,这个身为鬼蛊妹妹的小姑娘,自己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和她有了过命的交情,这件事情,想想就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鬼舞被送回来后便被射宗医站的医生诊治过,说是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神经过度劳累导致的昏迷,要多加休息,之后,便被送到鬼蛊的房间去了。
关于医站,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桃源医宗,可谓天下闻名,但却着实是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家贤圣居也是远在镜湖,那么遇到那种十分着急医治以及不宜跋涉的病人就会显得远水难救,为了应对这一类问题,在其余各大宗门内,医宗都设有医站,医站相当于医宗外设的小诊所,里面常驻外派医宗弟子用来应急和治疗一些常见病痛。其中,射宗作为八大宗门中最为庞大的一个,其医站也自当是最高配置,其中光驻医师就有半百,领头者更是贤圣居阁主最为得意的一个弟子华茗钥,据说其医术造诣已然不在东方三姐妹之下。
水寒找了个冰袋敷在脸上,慢步至射宗鬼蛊居处,刚到射宗门口,水寒远远便看见宗门中央广场上的那座巨大的剑形石碑,那石质巨剑高约百丈,巨大无比,直插在广场地面之上,已然成为了射宗的标志,射宗又称剑宗,很大程度上和那把巨大石剑有着莫大渊源。
水寒和守门弟子打了声招呼,说明来意,那守门弟子看了看水寒的脸,摊了摊手,最终还是让他进去了。水寒扶着冰袋进入剑宗,绕过中央广场便到了学生住宿区,水寒径直来到鬼蛊居所的门前,门,是开着的,水寒刚到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些许熟悉的声音,进门一看,日初居然坐在鬼蛊床边,水寒愣了一下,一个不小心手中的冰袋便掉在了地上,日初瞪着大眼睛看着水寒,良久,道:
“脸怎么了?”
看到鬼蛊的床上躺着的小舞,水寒随即意识到大概日初也是出于和自己一样的目的,便放下了心,但对于她的这个问题,水寒觉得若是如实回答,太过于丢脸了,想了想,便道:
“不小心摔了一跤。”
水寒的一大特点便是他老是会找一些自认为十分有理但事实却是十分脑残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小秘密,看着日初犀利的眼神,水寒瞬间转移话题,对坐在一旁的鬼蛊道:
“小舞她怎么样了?”
鬼蛊看了看水寒,眼神依旧如从前一样的淡漠,脸色也是越发的苍白,他淡淡道:
“没什么事,谢谢。”
水寒有些后悔自己来看小舞的这个决定,鬼蛊这人,简直让人没有说出第二句话的念想。
好在日初打破了僵局,她道:
“你来得正好,我和鬼蛊刚刚正要讨论一下先前发生的事情呢。”
听了这话,水寒显得饶有兴致,立刻便捡起地上的冰袋,小跑到鬼蛊身边坐下,道:
“话说这件事情我也觉得有些迷糊,你快说说,你是怎么和那些家伙勾搭上的,还有那些人到底是谁啊?”
说实话,虽说水寒并不愿意去回忆在鬼谷发生的一切,但他有些地方实在是搞不太明白,在好奇心面前,所有的一切恐惧都会变得无足轻重。
鬼蛊默不作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水寒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满上,静静地泯了一口,淡淡道:
“这是一个有点长的故事,你们要听吗?”
水寒和日初竖起耳朵,等着鬼蛊的讲述。
净地,儒殿。
荀况面对着夫子的石像,道:
“想不到那个叫易水寒的小子身上居然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荀歌在一旁,道:
“听说老爹你昨天和他喝酒了?”
荀况呵呵两声,道:
“是啊,那小子还是抵不住诱惑,真是枉费了闻仲的戒酒信了。”
“听说那小家伙今天因为睡过迟到被小妹教训了一顿,老爹还真是不厚道呢。”
荀歌无奈道,明明就是老爷子自己下的套,现在反倒是怪罪起水寒来了,这样是又给到了闻仲的嘱托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父亲还真是老奸巨猾呢。
“哦?”
荀况一脸吃惊,道:
“小蝶她还真是不给我面子啊,不过,我若是不把他灌醉,怎么能知道那孩子竟是如此有趣呢?”
荀歌似乎也来了兴致,问:
“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荀况不直接回答,反而道:
“你说,易水寒和逍翼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意思?”
荀歌一脸不解,一个是震慑一代的剑神,另一个则是实力微弱的小孩子,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我先前也不敢想象,可是如果我告诉你那孩子会使用召唤巨子的咒诀呢?”
“什么?”
荀歌大吃一惊,道:
“巨子真是被他……”
荀况点点头,道:
“而且,十二年前,他是唯一从梅村幸存下来的人,当时……”
“逍翼刚好在梅村。”
荀歌接话道。
荀况又点点头,说出来自己的结论:
“你说水寒有没有可能是逍翼的孩子?”
荀歌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但随即便道:
“不可能。”
荀况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神和人是不可能结合的,但……”
“我不是指这个。”
荀况还没说完,荀歌便打断他,随即便从袖口掏出一件东西,荀况一看,那是择院深修时新生填写的报名竹简,荀歌道:
“这是水寒填写的竹简,按净地规矩,竹简上均画有八卦感知神符,你看看吧。”
荀况接过竹简,打开一看,原先本应该写着学院信息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幅八卦图,只见那八卦感知神符之上空空荡荡,只有一处有明显亮起,八卦图上唯一一处亮起的地方所示写着两个工整的字,雷震。
“先天雷震,怎么可能?”
荀况大吃一惊,这八卦感知神符是净地为了了解各位学生的法力属性情况而设立的,法力属性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遗传,自然也有极个别在先辈的基础上产生变异的特殊体质,但众所周知,剑神逍翼是先天水坎属性的法力,就算再怎么结合,变异也不可能由至纯的先天变成另一个至纯先天的啊。
“哈哈哈……”
荀况忽然的笑了,声音,不辨喜怒,良久,道:
“看来我的猜测错了,不过,这小子居然如此天赋异禀,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荀歌听到父亲这样的笑声,有些心疼,他清楚只有一提到这方面的事情,自己的老父亲就会显得有一些走火入魔,在他的心中,始终放不下。
过了一会儿,荀歌道:
“那巨子,就这样放在水寒身边吗?”
荀况似乎恢复了正常,道:
“那小子能召唤巨子绝对不简单,御灵殿的人大概也发现了这件事,他们没有再追究便是默许了,既然御灵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自是静观其变即可。”
“明白。”
“还有。”
荀况又道:
“我看过了逐风他们交上了的报告,看上去桃源要遇上**烦了,那帮被称为罗生门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总觉得他们在计划着什么。”
“你是不是怀疑桃庵居民中毒的事也是他们干的?”
荀歌似乎看穿了老爹的心思。
荀况摇摇头,道:
“说不好,就算是,我不明白他们这样小打小闹的目的是什么?”
荀歌忽然想起一件事,道:
“有件事情,不知是不是与他们的目的有关。”
“什么事?”
荀歌道:
“有弟子回报,在桃源外发现水寒的小溪边上,有个被烧成废墟的黒木屋。”
荀况道:
“这我知道,据说水寒就是点着的那屋子才被桃源居民看到的,好像那屋子还是狼木制的,刚好易燃而且烧起来能够产生浓烟,说起来水寒那小子还真是幸运呢。”
听了荀况的话,荀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但还是被犀利的荀况察觉了,道:
“怎么了?”
荀歌道:
“你不觉得这简直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吗?”
荀况觉出了这话中的意味,道:
“什么意思?”
荀歌道:
“弟子们在那间黑屋的废墟中,发现了三具焦尸,是刘老汉一家。”
荀况一惊。
“水寒失手烧死了他们?”随即想了想感觉不大可能,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坐以待毙,道,“他们是早就死了,被人抛尸在那黑屋里的?”
荀歌点点头,道:
“根据对伤口的分析,应当是被某种形状奇特的鞭子勒死的,而且凶手好像是有什么变态的癖好,两个老人都是一击毙命,独独他们孙女的尸体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看上去,死前应当是经历了一番虐待。”
荀况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他觉得值得怀疑的东西太多了,可疑的碎片也太多了,可是他还是没有理清这一切,他无法将这些碎片拼合起来,他明知道自己十分的被动,可是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很绝望,他需要找到那条串联一切的线,他隐隐的感觉,五毒门的目的绝对和二十年前苍陵覆灭,乃至十二年前雪国梅村浩劫有关。因为,在鬼蛊的报告中提出了《开天宝鉴》这个名词,《开天宝鉴》,何等熟悉却又陌生的一个名词,这是一场博弈,而且,是堵上整个净地乃至整个桃源的博弈,他,荀况,十二年前已经输过一次,这次,绝对不能再输。
荀况对着夫子石像,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鬼蛊的故事
药王山谷位于楚国以南蛮荒地区,就地理位置而言算是极差的了,但蛮荒之地多山多水,多森林沼泽,倒是孕育了诸多珍贵的植物,这对于炼药师而言确是一处好的居所。鬼蛊的家族从很久以前便定居在药王山谷,鬼氏一族乃是上古大神神农的后裔,当年神农氏遍尝百草,乃为一代药师大圣,鬼氏一族作为其后裔,这炼药的本事,自是盛名在外,但药王山谷一个小小的地界,非国亦无封,它能够享誉三界,靠的绝不仅仅是炼药这一门技术,药王山谷神农部族的人天生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他们生来就能够与异界灵兽有种莫名的感应,这种能力后来被族人开发成了一种术式,这就是三界药王山谷独有的召灵术。
关于召灵术,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术式,之所以说它特殊,是因为召灵术完全是一种脱离在人界主流的法力体系之外的术式,它的释放原理并非是依靠法力,而是依靠于鬼氏一族独有的灵力。所谓灵力,即是起源于灵魂的一种力量,全称是灵魂感知力,这灵魂感知力,是鬼氏一族与异界灵兽沟通的基础,召灵术即是通过自己的灵力与灵兽达成契约,从而在契约条件内让灵兽任其驱使的一种强大术式。
一般来说,达成契约的灵兽分为两种,一种叫伴生灵兽,这种灵兽相对较多,但能力较为一般,与其召灵师的关系也就是单纯的利益驱使,召灵师奉献出自己的灵魂养分供养灵兽,伴生灵兽则为其办事,而另一种,被称为本生灵兽,这种灵兽只能有一个,是与其召灵师灵魂融合为一体的天生而来的灵兽,会伴随召灵师的一生,基本上,就是人兽合一,双生双修的性质。召灵师的实力水平是按照他所能操控的灵兽数量以及本生灵兽的战力值来决定的,能够操控的灵兽越多说明其灵力越强大,本生灵兽越强,说明灵魂和灵兽的融合程度越高,若两者兼强,便足以称得上是一位召灵师大家了。
这样的大家,药王山谷千年难得一遇,而鬼蛊的父亲,药王山谷前任大祭司——鬼流仞,便是这样一个大家,其能力出众,享誉三界,以致到后来加入御灵殿,成为当时人界最强天团“苍陵”的一员,结果却忽然消失,至今御灵殿方面还没有给出让药王谷满意的答复。鬼流仞死后,其弟鬼流炎继任大祭司一职,之后的药王山谷,便迅速沉寂下来,似乎一切的风头就这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平淡下来,鬼蛊和鬼舞这两兄妹作为前任大祭司的遗孤,也便一直寄宿在叔叔家中,一晃便是数年。
那一年,鬼蛊八岁,也正是在那一年,他牵着小舞的手从山上采药归来,刚回到叔叔家,便得知了一个消息,自己的叔母生出了一个男孩,照理说,大祭司得子,在药王山谷这个地方,本来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但是在那一年,这件事的确轰动了全谷。因为那孩子的本生灵兽,是鬼灵童,而鬼灵童,正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鬼流仞的本生灵兽,所有人都预感到,药王山谷很有可能又将出现一个千年不遇的奇才,出于某种心理,这个孩子的名字,便叫鬼灵童。
在灵童出生之前,药王山谷公认的最强本生灵兽,是小舞的白虎,但小舞自小灵力单薄,无法自如地操控本生白虎,自然也就不在族人的重点培养名单上。
此刻,鬼蛊拉着小舞的手,站在自己叔母的床前,他们没有理会身边叔叔抱着的万众瞩目的婴孩儿,他们所看到的,是叔母流血不止的下体,就在他们进入房间之前,门内便传来叔叔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孩子的指令,那声音,十分的决绝,听得鬼蛊心头一颤。果然,作为天才诞生的代价,自己的叔母,一个把自己一生献给她男人的可悲的女人,因流血过多,死在了自家的床上,而她最后的眼神定格的目标,是自己的丈夫,而叔叔的注意力全在他怀中刚刚出生的天才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其他。
鬼蛊看着自己的叔母,想起了她以前的点点滴滴,多么贤惠的一个女人,对待自己和妹妹犹如己出,就连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也是叔母数夜未眠赶制出来的。他用手轻轻抚平了她尚未闭合的双眸,在这个全谷大庆的日子里,鬼蛊的心中,却有种莫名的空洞,也是从那天起,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冷漠了。
灵兽之中,有四大仙灵,七大凶灵,这些灵兽是站在灵兽界顶峰的存在,小舞的白虎便是仙灵之一,但药王山谷人竟皆知,在实力上,凶灵绝对稳压仙灵,这七大凶灵,人称“七宗罪”,其中最为强大的一只,便是贪婪之罪鬼王童,而鬼灵童,便是鬼王童的幼体。所以,灵童的本生灵兽并不是天生绝强,鬼灵童需要经过漫长的成长才能够成为鬼王童,而这成长过程绝对是艰难的,鬼流仞当初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使得灵兽成长完全。
灵童出生后,作为药王山谷一号培养对象,鬼蛊和鬼舞几乎没怎么见过。基本上,他每天都呆在隐蔽的地方进行本生灵兽的培养修炼,具体怎么修炼,鬼蛊不知道,他也不关心,他照旧每天拉着妹妹的手上山采药,在固定的时间去祭拜一下自己的叔母,清除清除墓地边的杂草,这几年鬼蛊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而山谷内也是一片风平浪静,只是自己的叔叔变得有些奇怪,他经常和其他部族搞一些奴隶交易而且还喜欢在半夜的时候出去然后很久才回来,不过这些,对于鬼蛊来说,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意外,他的生活可能会永远这么持续下去。
那个意外让他,小舞,灵童三个人的命运交错缠绕起来,意外起源于小舞的一次惊人发现,那天,小舞气喘吁吁地跑到鬼蛊身边,她的小脸上有着流露出巨大的的惊恐,鬼蛊一生也忘不了那个表情,他急忙问:
“怎么了?”
小舞声音颤抖,道:
“后山……后山有个小黑屋……里面有妖怪吃……吃人。”
刚开始的时候,鬼蛊并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想来是小舞去后山采药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鬼蛊本没有放在心上,但看到小舞的表情,他意识到此事绝对非同小可,他先安慰着小舞,一路把她送回了家,之后他借机出来,绕到后山,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把自己妹妹吓成这样。
他在后山搜寻了半天,到天快黑的时候,他才找到了妹妹所说的小黑屋,那间小黑屋十分的隐蔽,想必小舞也是机缘巧合才发现的。看着那间十分普通的小黑屋,鬼蛊十分的奇怪,因为他在药王山谷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这后山居然还有个房子。鬼蛊凑近过去,这房子是全封闭式的,没有开窗户,大门也是锁着的,但鬼蛊明显感觉到这房子绝对不是荒废了的,因为那锁很明显有被经常开动的痕迹。
鬼蛊从门缝里朝房子里面看过去,里面一片漆黑,加之外面天也快黑了,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就在靠近门缝的时候,他明显可以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那声音类似于“咯吱,咯吱”一类的响动,听得鬼蛊倒吸一口凉气,想到小舞的话,他立刻便觉得,这声音简直就像是牙齿在咀嚼撕咬什么东西时发出的,听得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当时的鬼蛊虽说害怕,但早熟的他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十分强硬,他觉得此事特别蹊跷,莫非真像妹妹说的,这屋子里,有什么妖怪?
他必须弄清楚这件事,声音还在持续,鬼蛊翻了翻那门上的锁,发现这锁上竟然带着自己叔叔独有的咒印,鬼蛊心中更加的奇怪,自己的叔叔的术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叔叔把什么怪物封印在这里,可是如果是封印,为什么这锁会有时常被打开的痕迹呢?
天,渐渐黑了下来,黑暗笼罩了周围的一切,小黑屋在夜色之下,变得越发不可捉摸。
其实,此时鬼蛊的心中已经猜到了六七分,因为他在书上看到过,鬼灵童速成培养法中,有一门十分阴毒的秘法,那就是每天给鬼灵童喂食死尸。这样尸气在体内聚集,只要能够达到一定的数量,鬼王童便可速成,但此法由于过于阴毒被设为禁忌,灵童以修炼为由多年不在谷内,而自己的叔叔这几年也十分奇怪,经常一个人半夜出门,加上小舞之前的话,一切合情合理,只是他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不相信自己的叔叔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他要等待,如果他的猜想不错,那么,再过几个时辰,在全谷的人都入睡的时候,自己的叔叔一定会来到这里。
子夜时分,一个男人来到了小黑屋前,那个男人正是药王山谷现任大祭司,鬼蛊的叔叔。那个男人结下法印,解开门锁,里面立刻一声啸叫,冲出来一个东西,那东西一头凌乱的毛发,脸上全是鲜血,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只断臂,鬼蛊躲在一旁的草丛里,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想野兽一样的东西居然是自己的表弟,鬼灵童。
鬼蛊一切都猜对了,自己的叔叔真的为了速成鬼王童把自己的孩子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整天给他喂食死尸。
大祭司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具尸体,扔在地上,那尸体,一看便是奴隶模样,鬼蛊现在明白自己的叔叔买那些用不着的奴隶的目的了,为了修炼邪法而滥杀无辜,还要吃掉尸体,这简直是忤逆人伦,看着鬼蛊的心中一阵颤抖。
灵童一看到尸体便立刻扑了上去,大祭司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道:
“都这么久了,这鬼王童何时才能练成啊。”
那晚,鬼蛊在一旁一直待到天亮,他没有做任何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只是看着,把这一切看进了心里。从此,鬼蛊的心上多出了一道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疤,永远,都愈合不了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继续鬼蛊的故事
那夜,鬼蛊蹲在一旁的草丛中,只是看着,没有做任何事情,天亮的时候,鬼蛊回到了药王谷,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撞到叔叔推门出来,后面,跟着面色淡漠呆滞的灵童。看着现在干净清爽的灵童,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少年在昨夜还满身血污像野兽一样吃掉了一个人。
看来,刚刚是好生梳洗了一番呢。
鬼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径直向前走去。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大祭司停下脚步,道:
“你,刚回来?”
鬼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答,只点点头。
大祭司继续道:
“昨晚,去哪了?”
鬼蛊依旧没有言语,只是盯着大祭司,眼神犀利却不带情感,久久。
大祭司被盯得有些瘆的慌,心中也是明了,于是便无奈道:
“没事别乱跑,多陪陪你妹妹。”
这句话看似是一句良言,但鬼蛊心里清楚,这是一种威胁,而且,是十分不容商榷的一种威胁。他知道,他不能失去小舞,所以他知道,他绝对不能说出去。
说完这句话,大祭司便迈开了步子,鬼蛊没有任何反应,收束起自己的心思,推开门,进去了。
灵童目送鬼蛊进门,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鬼蛊刚进门便看到了小舞,小舞一脸暗淡,看到鬼蛊脸色一变,立刻便扑入他的怀中,带着哭腔道:
“你去哪了?”
鬼蛊没有回答,只是抱住小舞,紧紧,眼中噙着泪,久久。
“小舞,从此之后,我就只有你了。”
小舞没怎么听懂,但她知道,从此刻起,自己的哥哥终于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心中,只剩下彼此了。
近日来,桃源交换生的消息在谷内闹得沸沸扬扬,为了这件事,药王山谷经大祭司和各大长老商议之后,决定在谷内举办一个比武大赛,谷内优秀青年强者皆可报名,而能够在大赛中夺魁的,便可以夺得药王山谷唯一一个桃源交换生的资格。大家都清楚,这是一个怎样珍贵的机会,桃源号称三界枢纽,其重要地位自不必多说,若是能入其内院“御灵殿”,便有机会成为像前任大祭司鬼流仞那样冠绝三界的绝强者。这个唯一的资格,便是进入桃源,打开通往三界绝强大门的钥匙。
因而,谷内少年个个奋勇报名,但报名完后却又开始有了一丝考量,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名额,鬼灵童势在必得。所有人都不知道灵童的本生灵兽已经成长到了什么程度,但所有人,都从大祭司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知什么时候起,坊间流传,鬼灵童,已是交换生的内定人选,之所以举办比赛,不过是要让灵童有个展现实力的平台罢了。
鬼蛊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事实上,现在的他,对于除了小舞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可偏偏,这件本来与他和小舞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却以一种十分奇怪的方式打到了他,而且,打的很重,那天,鬼蛊回到家,他没有如往常一样看到小舞扑向自己,心中一阵不妙,而后,他找到小舞的房间,他在小舞的床上,看到了一个鬼,一个纯黑的鬼,鬼蛊一开始的想法,是这样的,但仔细看去,他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一个戴着鬼面,穿着黑袍的人,鬼蛊心中一阵惊悸,看那人的架势,大概也猜出了小舞应当是遭遇了不测,只是,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要跟他们这样平凡的兄妹过不去呢,他的心中,除了自己的叔叔,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大祭司派你来的?”
鬼蛊开门见山。
那人轻晃一下,似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道:
“大祭司?他为什么要派我来?”
鬼蛊一惊,心中更是不解,道:
“那你是?”
那人站起身来,语调混沌,明显是故意隐去了自己本来的声音,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不过我有个代号,叫五毒,你应该知道,你妹妹在我们手上。”
“你有什么要求?”
鬼蛊不想问多余的话,机智如他,十分清楚,多余的话真的很多余。
那人明显很是欢喜鬼蛊这样明事理,道:
“你该知道药王山谷桃源交换生的事情,我要你拿到交换生的资格,去桃源帮我一样东西。“
鬼蛊道:
“这件事情,你该找灵童。”
五毒笑了起来,道:
“我考量了一下,觉得抓你妹妹来威胁你和抓你叔叔威胁他这两个方案还是前者比较可行。”
鬼蛊有些惊讶,试探问:
“你抓不了大祭司?”
五毒摇了摇头,道:
“我是觉得绑架他根本就威胁不了鬼灵童。”
鬼蛊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继续道:
“那你怎么能肯定我能打败灵童夺得魁首呢?要知道灵童的本生灵兽可是绝强而且也已经修炼多时,实力深不可测。”
“哈哈哈……”
五毒突然笑了起来,良久,道:
“你在装什么呢,再怎么绝强,能够有你强?”
说完后,五毒便狂笑着离开了,鬼蛊站在原地,冷汗直流,这家伙,真是知道不少事情呢。
药王山谷比武论剑大赛很快的举行,也很快便就结束了,大祭司之子鬼灵童毫无悬念的胜出,夺得了成为桃源交换生的资格,奇怪的事情有两件,那便是大祭司的缺席以及鬼蛊的未参加。那天,天降大雨,灵童走在回家的路上,身上,被淋得很湿,前方的雨里,隐隐约约有一个人,那人撑着伞站在雨里,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灵童走近一看,正是鬼蛊,鬼蛊眼神淡漠,却是死死的盯着自己,让灵童很不舒服,他道:
“站在这儿干嘛?”
鬼蛊静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道:
“你从修炼到现在,吃过多少人?”
灵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冷静得让人害怕的眼神,苦笑一声,道: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
鬼蛊继续道:
“本生灵修炼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灵童突然狂笑起来,就好像疯了一样,良久,笑声渐退,他露出狰狞异常的面目,道:
“你,想知道?”
刚说完,灵童的额头上便立刻显现出一个十分特别倒牛角形的符印,看到那显现出来发着红光的符印,鬼蛊立刻便绷紧了心神,他很清楚,这是药王山谷神农传人所特有的图腾。据说这种图腾,乃是上古大神一脉独有,而图腾的显现,对于鬼氏一族,便意味着召灵术的发动。果然,鬼蛊瞬间便感觉到周围一阵强大的气息传来,眼前顿时一黑,只见灵童的背后登时便出现了一个黑色巨婴,那黑色巨婴体型大的夸张,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瞳孔一周泛着紫光,显得十分阴森恐怖,随着黑色巨婴的降世,周遭的雨水仿佛被隔绝了一般都向四周射去,那场景,十分骇人。
鬼蛊打着伞,看着眼前的巨婴,眼神十分淡漠,道:
“也只到这种程度吗?”
灵童额头图腾发着光晕,冷冷道:
“这种程度?你倒是很自信嘛。”
鬼蛊道:
“毕竟那些被你吃掉的人也只是一些没有法力的奴隶,所以到现在你还是没有练成鬼王童吗?”
语气十分淡漠,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不太相干的事情。
灵童笑而不语,而身后散发黑气的鬼灵童已然将手掌伸出,一张大手就这样硬生生朝鬼蛊拍了过来,那手虽说巨大,但是拍过来的速度却是惊人的快。鬼蛊没有躲闪,只站在原地,身上散发出黑气,黑气散落于空气之中,逐渐凝聚成成千上万只黑色的蝴蝶,那些黑色的蝴蝶向鬼灵童拍过来的手飞过去,由于数量惊人,竟然将那样一只巨大的手掌团团覆盖住,那手竟然就被硬生生的阻隔在了半空中,丝毫不能动弹。
灵童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不禁一惊,道:
“暴食之黑蝴蝶,想不到你的本生灵竟然也是‘七宗罪’之一。”
鬼蛊依旧没有说话,他撑着伞站在原处,感觉十分的不对劲,因为他从见到灵童开始,便在他的身上感觉出一股十分熟悉的力量,他很清楚,那力量,是属于自己叔叔的,而他现在再看灵童的脸时,更是觉得狰狞许多。
灵童又笑了起来,道:
“不错,你这么强,为什么没有去参加大赛?”
鬼蛊道:
“我去找了大祭司。”
灵童一脸狞笑,道:
“你找他干嘛?”
鬼蛊道:
“讨论一些关于你的事。”
鬼蛊的心有些疼了,其实他是想找到叔叔和他商量一下小舞的事情,希望可以让灵童把交换生的机会让给自己,让自己去救出小舞,因为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去参加什么大赛,以免在人前暴露自己的本生灵兽,他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去的,他觉得,叔叔看着小舞长大绝对不至于对她见死不救,但是,他还是太天真了。
“那你肯定是失望了。”
灵童表情依旧定格在狞笑,没有什么变化。
鬼蛊道:
“我没有找到他。”
转而鬼蛊的左眼隐隐约约显出了图腾,他继续道:
“你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
声音,是颤抖的。
灵童狂笑出声来,那笑声,在空中回响,十分恐怖,良久,他邪魅道:
“这不是很正常嘛,我可是他儿子啊。”
语气十分古怪,说着,眼神一阵犀利,额头上的图腾显得更加的耀眼,身后的鬼灵童也顿时巨大数倍,身上的黑色气息逐渐变成了暗红色,皮肤也是黑的更加的深沉,瞳孔外的紫色光圈越发亮堂,竟是瞬间蜕变成红色,原先绑缚在手掌上的黑蝴蝶群一下被震散,沦为尘埃,散落在空气之中。伴随一阵惊天动地的啸叫,鬼蛊知道,鬼王童出世了,只是,他还是不敢相信,灵童居然为了本生灵兽的进阶吃掉了自己的父亲,虽说自己对叔叔也是没什么好感,但此刻他的心中,全然是一片悲凉,怎么能这样?
鬼蛊丢掉手中的伞,任由暴雨扑打在自己的脸上,眼神坚定而决绝,他盯着灵童,左眼的图腾红的深刻而明艳,忽而,天地异动,伴随着这异动,鬼蛊的眼中渗出股股鲜血,那流淌着鲜血的眼睛深邃而悲凉,盯得灵童很不舒服。
“你……”
其实叔叔错了,药王谷最强并非灵童,要说最强,绝对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完全解放开来的鬼蛊,灵童也错了,鬼蛊刚刚召唤出黑蝴蝶的时候甚至连图腾都没有明显显露出来,那种程度的召唤对于鬼蛊而言可以说是毫不费力,黑蝴蝶本来就并非鬼蛊的本生灵兽,只是鬼蛊十分喜爱的伴生灵兽而已,而他的本生灵兽,现在,才刚刚出现。
仅仅一个呼吸之后,天,恢复了原来的面貌,鬼王童也消失于无形,鬼蛊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地上满身污血,濒临死亡的灵童,没有任何表情,而灵童,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只一瞬间,号称最强灵兽的鬼王童朝向鬼蛊拍出的一掌,竟然竟然硬生生地打在了自己身上,而下一秒,自己的本生灵兽竟然,活生生,被鬼蛊活生生地吸走了,这简直超出了灵童的理解,他呆呆的望着鬼蛊,已然说不出话来,满脸尽是不解与不甘,鬼蛊左眼的图腾渐渐逝去,他擦了擦眼角的血迹,没有继续看灵童,转身,径直离开了。
雨,依旧在下着,不远处,隐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正是五毒,他刚刚已然目睹了一切,五毒依旧戴着鬼面,骷髅鬼面面具之下,露出一黄一蓝的异色双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奋发
鬼蛊的故事到这里便大概结束了,关于与灵童的对战,他只是寥寥几句略过,显然是不愿多讲。后来,鬼蛊便与五毒达成契约,进入桃源,开始了他盗取《开天宝鉴》的计划,水寒在一旁,听完鬼蛊的讲述,觉得这件事情也太过诡异了,那个五毒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日初撑着脑袋,做沉思状,过了一会儿,她道:
“那你对鬼谷那个地方知道多少?”
鬼蛊道:
“鬼谷我曾经应五毒的邀请去过几次,不过我也不是很熟悉,只是总觉得那地方绝对隐藏着什么。”
水寒听罢,立刻插话道:
“对啊,我们还在里面碰到了什么汨罗幻镜,差点困在里面出不来。”
“汨罗镜?”
鬼蛊十分惊讶,道:
“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汨罗镜应该是……”
“是上古八大神王权杖之一。”
日初接话,语气倒是冷静。
“神王权杖,那是什么?”
水寒不明所以。
日初道:
“相传上古有八大神王,他们有分别持有象征其权力与力量的神器,号称八大神王权杖,它们分别是创世神盘古所持开天斧,诸神之父重黎所持耀明令,诸神之母华胥所持灵犀杖,造物主少典所持天机盒,灵王神农所持松栊鼎,轩辕黄帝太昊所持轩辕剑,九天玄女女娲所持三生石以及人皇伏羲所持汨罗镜,而这汨罗镜便是人皇伏羲所持有的神王权杖,只是……”
“只是什么?”
水寒问。
“只是这八大神王除了女娲大神现在还在执掌神界以外,其他的神王都已神游,销声匿迹三界千万年之久了,这汨罗镜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不知名的山谷里呢?”
鬼蛊听了,闷声不语,似乎是没有什么头绪。
水寒觉得即将冷场,又想起了一件事,道:
“你说五毒让你到桃源来盗取开天宝鉴?”
鬼蛊点点头,似乎看出了水寒的心思,道:
“你是想问为什么鬼谷内的黑白兽面中又会出现《开天宝鉴》?”
水寒点点头,五毒让鬼蛊去偷的东西在自家兽面口中,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鬼蛊继续道:
“关于这本书,五毒和我讲过一些,它好像是一本非常古老的书,分为上下两卷,本来这上下两卷都是存放在那黑白兽面之中的,黑白两兽的口中各持一卷,但不知什么原因,那白兽面口中的一卷《开天宝鉴》在很多年前被桃源的人夺走了。那天我拿到的,是黑兽面中的另一卷《开天宝鉴》,而五毒要我偷的,是白兽面口中的那卷,据说那卷就藏在桃源之中,但我在桃源暗中搜索这么久,依旧是没有什么线索。”
水寒听着,又问:
“那些血茧又是怎么回事呢?”
鬼蛊道:
“这个五毒没有告诉我,但据我的猜测,那些血茧是在向那黑兽面口中输送那些茧中死尸的血。”
水寒点点头,道:
“我也这么想,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鬼蛊思考半晌,道:
“既然五毒的目的是为了打开那黑兽面的嘴拿到里面的古籍,那么那些血很可能是打开那兽口的钥匙。”
水寒想了想,感觉有些道理,点点头示意鬼蛊继续。
鬼蛊继续道:
“我觉得那个兽口应当是要吸食到足够多数量的鲜血后才能够打开,而那天刚好就达到了那个量,兽口便恰好开了。”
水寒继续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是,日初突然道:
“还有一种可能。”
水寒和鬼蛊一齐看向她,日初继续道:
“或者那些死尸是用来进行某种实验的,那个兽面可能是要吸食某种特定的鲜血才能够张开,而那些人就是抓过来用来实验不同的血液以找出那个特定的鲜血来打开兽口的。”
水寒一听,感觉也有些道理,若只是为了量大,那干嘛不直接往里面灌血呢,随即又想到自己好像也被那冰蚕丝吸了一些血,然后那兽口就开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该不会自己的血……
水寒立刻晃晃脑袋,觉得这想法有些可笑,这怎么可能呢。
日初思考了一会儿,道:
“算了,这些事情怎么想也与我们无关,还是先放下吧。”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鬼蛊道:
“对了,昨天荀庄主找过你了吗?”
鬼蛊看了看日初的表情,觉得避无可避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鬼蛊略显苦涩的神情,水寒想起了昨天老爷子和自己喝酒的情景,立刻气上心来,自己本来还想着要帮鬼蛊求情来着,却被那小老儿给灌醉了,原来他也找过鬼蛊了,看上去,鬼蛊也没捞到什么好果子吃,真是被活生生摆了一道呢。
水寒看着鬼蛊淡漠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相处久了,水寒也略微能够了解到他这样的表情并不是没什么事发生,而是他一直就是这个表情。
鬼蛊似乎是觉得只是点点头显得有些不妥,补充道:
“没什么事的,只是找我了解了一下情况。”
漫长的谈话似乎就这样结束了,虽说漫长,但水寒觉得,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没有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毕竟,彼此都保留太多了呢。
水寒与日初跟鬼蛊作别后,便一起离开了,路上,日初沉闷不语,水寒道:
“想什么呢?”
日初看着水寒,道:
“你觉得桃源会怎么处置鬼蛊呢?”
水寒道:
“鬼蛊不是说没什么事吗?”
日初看着水寒天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手指不经意间指了指一个方向,水寒莫名其妙,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鬼蛊房子的侧面,水寒可以看到,那边隐隐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普通服饰,却又十分隐秘的人,水寒道:
“那人谁啊?”
日初立刻便伸手弹了水寒的额头,道:
“你小声点,看不出来么,那明显是桃源派来监视鬼蛊的。”
水寒听了这话,立刻便想起了仲丘的话,然后会意地点点头,想来鬼蛊犯了这么大的过错,那小老儿看似满不在乎,但实则粗中有细,想必也是已经做好了一系列措施了吧。想来他们刚刚的对话,也是被听得一清二楚,水寒突然又有些开心,看来刚刚充满保留的气氛,也并不全是因为关系冷淡啊。
日初道:
“桃源一向作风强硬,那些高层们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按照我读的资料,我猜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鬼蛊就要被遣送回药王谷了。”
水寒听着,心中平添一分伤感,看来,相处的日子已经没有多久了。
水寒回到拳宗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斜眼盯着挂在墙上的巨子。那是一柄典型的巨剑,剑身巨大,剑刃迟钝,血红的剑格上机关密布,剑茎上绑着略显破旧的白色绷带,怎么看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真是无法想象这样一把剑竟然是“苍陵十三刃”之一,曾经还是剑神逍翼的佩剑。
其实,水寒对于这把剑也是有所听说的,毕竟是闻名天下的“苍陵”,虽说不知道后来因为什么原因销声匿迹了,但在水寒心中,那十三个人和那十三把剑也算是一个传奇了吧,可现在,这把剑竟然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到了自己手上,而且竟然没有人来找他要,也并没有人关心自己持有这把剑的事情,所有人都好像可以的对这件事充耳不闻。水寒站起身来,拿起巨子,感觉除了重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感觉,看来这剑应当是因人而出名的吧。
水寒的心中忽然平添几分伤感,想想,重鸾那家伙也离开有些日子了,到最后,他都没能搞清楚这件事情,而那个似乎知道一切的人,竟然就这样忽然消失了,而且完全就没有再回来的迹象。
水寒想到了重鸾消失之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什么变强,保护日初之类的,呵,真是,不知所云呢。
水寒复又躺到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仲少早起,他推开门,此刻刚到寅时,太阳还没有出来,天地虽有微光但却依旧昏暗,仲少一向在这种时间练功,他喜欢这个时间练功,因为清静而且凉快。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因为本该清静的时段,仲少却听到了一些令人不舒服的声响,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的眼神定格在隔壁的那个少年身上,满是惊讶,那个瘦长的少年,居然正在一步一划,有板有眼地练功,虽说练的只是练体最为基础的初级入门身法——练功十八法,一般这种身法,市井都有流传,是十分基础低级的仅仅只能锻炼身体的身法,但显然他练的十分的认真,而且身上已经湿透,不知已经练了多长时间了。
仲丘饶有兴致地看着水寒,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子,受什么刺激了吗?
其实,仲丘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行动便是水寒思考一夜所得出的结论,既然只有变强才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既然只有变强才能有能力得到一切的线索,既然只有变强才能守护好身边的人,那就,努力,拼命地变强好了。
就,这样好了,至少,自己也不算是什么也没做了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雪璃
仲少看着水寒,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着实是有一点转性的意味,曾经懒散废柴的他如今虽说仍然是个废柴,也在练着市场上廉价的练功十八法,但这家伙居然这么勤奋起来,这点倒让仲少这个勤奋了多年的人有些惊讶,也让他之前对水寒的不顺眼减轻了不少。在仲少的心中,最讨厌的便是像多年以前的自己一样的整天漫无目的的废柴,但对于勤奋刻苦的废柴,他倒是并没有那么讨厌。
仲少看着水寒略显蹩脚的动作,许久,忍不住还是说话了。
“喂,小子,动作也太不标准了吧。”
水寒刚刚还沉浸在练功的氛围中,忽而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惊觉似地回过头,看到不远处的仲少正倚在木人桩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水寒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尴尬,于是便吐出一个字。
“早。”
说着还朝着仲少摆摆手,显得十分做作。
仲少倒是没有理睬,自顾自继续道:
“练功十八法,是练体修炼最基础的功法之一,是通过锻炼身体的各个部位以达到体质突破的炼体流法门,其功法共十八式,分别为颈项争力,左右开弓,双手攀云,开阔胸怀,展翅飞翔,铁臂单提,双手托天,转腰推掌,叉腰旋转,转臂弯腰,弓步插掌,双手攀足,左右转膝,仆步转体,俯蹲伸腿,扶膝托掌,胸前抱膝以及雄关漫步。这十八式虽说招式十分简单,但对于动作准确度和练习的力度要求确实极高,就拿这颈项争力而言,要做到腿直立,稍宽于肩,两手叉腰,大拇指向后,两腿尖稍外撇,双眼平视前方。身体保持正直,头向左转至最大限度,目视左肩,然后还原成预备姿势;头向后转至最大限度,目视右肩,再还原成预备姿势。身体保持正直,抬头后仰望天空,然后还原为预备姿势;低头俯视地面,再还原为原姿势。如此做四至八次,以颈部肌肉有酸胀感为度。”
说着,仲少竟对着那木人桩练了起来,看他有板有眼地做完一整套颈项争力,一副言传身教的样子,水寒目瞪口呆,仲少看着木讷的水寒,心中顿生一种孺子不可教的感觉,道:
“这木人桩是老爹做了送给我的,对于矫正动作有奇效,对着它练,日积月累便可以做到身法准确,到时再脱离木人桩,绝对事半功倍,看你练功身法,虽说不够准确,但也不很生涩,想来以前也是经常练习,这木头桩子以后就借给你用好了。”
水寒看着仲少,点了点头,的确,这练功十八法是自己以前在集市买来的,闻胖子从来不教他武功,所以他这几年来对于这唯一的一本可以算得上与武功搭边的书也是没少练。虽说自己也知道,这练功十八法最多也只能强健体魄,可是自己也没有其他选择,想不到练了这么多年,动作居然还不准确,今日若不是仲少指点,自己可能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了,想想,突然又觉得有些奇怪,问: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吗?”
仲少没有回答,转而道:
“你为什么又忽然转性变得这么勤奋了呢?”
水寒苦笑,淡淡道:
“谁知道呢,可能是想要守护某些东西或者是想要达成和某人的约定吧。”
仲少不明所以,忽而又觉得有点意思,不免笑笑。
水寒看到仲少笑了,便立刻凑近他,道:
“多笑笑就对了嘛,整天板着个脸多难受啊。”
仲少听了这话,立刻止住了笑,示意水寒不要得寸进尺。
水寒继续道:
“不过,我有个问题,那个炼体是个什么东西啊?”
仲少一阵眩晕,无奈道:
“你这家伙,对于人界修炼体系一无所知吗?”
水寒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确实不太清楚。
仲少道:
“我说他们为什么要选你来当交换生啊。”
转而,忍住随即就要出口的你这个废物一类的话,道:
“算了,今天会有关于这方面的课程,是书宗的易庵先生来上的,你到时去听一下就行了。”
说完,仲少便离开了,离开之前丢下一段话,这段话在今后的日子里也是成为了水寒不敢松懈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段话是这样说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通的,不过你记住,修炼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半途而废,你是幸运的,至少你现在还没有失去什么东西,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变强,不要等到失去了再抱怨自己的无能,如果会变成那样,我可能会非常非常非常地讨厌那时的你。”
其实,这段话,最让水寒重视的是仲少居然用了三个非常,由此可见,他该是有多讨厌那样的事情发生啊。
其实,水寒不清楚,那样的事情,曾经,就发生在了仲少的身上,而他真正讨厌的,不过就是以前那个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却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罢了。
早晨,水寒在拳宗的小食堂里吃过简单的早饭后边踱步来到了讲课堂。想起昨天的情形,水寒仍然心有余悸,不过好在今天没有迟到,水寒进了课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桃源的课程是开放式的,所以如果一个老师的课程受欢迎,那么即使他是在拳宗这样的小学院开课,也会有很多其他学院的人来听课,而易庵,便是这样受欢迎的一个老师,水寒刚坐下来没多久,他所在的这个小课堂里,便已经基本坐满了,水寒看着周围诸多陌生的面孔,水寒感觉一阵莫名,莫名过后,一个幽蓝的身影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水寒看着一旁一脸心安理得的日初,道:
“你怎么来了?”
日初看了看水寒,依旧是一脸的心安理得,伸出手指指了指一旁一位有着栗色长卷发的可爱少女,道:
“陪朋友来的,我自己也想了解一下人界的功法体系,入乡随俗嘛。”
那可爱少女对着水寒露出一个十分夸张的笑容,道:
“你好,我叫雪璃,大雪雪,王离璃,你就是日初常说的水寒弟弟吧。”
“水寒,弟弟?”
水寒看着一脸坏笑的日初,觉得自己生生被摆了一道,而日初则是对着虚空弹了弹自己的手指,水寒立刻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把一颗刚欲发作的心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雪璃看着水寒,忽然一脸坏笑,道:
“怎么,这个称呼不好听?”
水寒用力点了点头,怎么说,弟弟,这也太那啥了,刚想说直接叫水寒就行了,想不到雪璃比他更快,抢先一步道:
“我也觉得,那就叫你寒酱好了,寒酱,寒酱,真好听。”
看着眼前少女完全沉醉的样子,水寒已是满脸黑线,他没想到这看似可爱的姑娘居然可爱到完全不顾他人的程度,其实,水寒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称呼,雪璃以后,会一直叫下去,而以后,自己也逐渐适应了这个称呼。(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人界修炼体系
到了上课的时间,课堂里忽然便安静下来,水寒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周围的气氛让他很不自在,小声问日初:
“这易庵老师是什么来历啊,这么有面子,人还没来,就这么安静了。”
日初也压低声音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这易庵老师可是书宗的门面,书宗的人皆是博学多才,而这易庵先生更是通达古今,尤其精通辩术和棋艺,且为人和蔼,心性淡薄,在整个桃源的威望都很高。”
水寒听易庵这个名字,觉得有些意思,莫非这易庵先生竟然和自己同姓,日初似乎是看出了水寒的心思,道:
“想什么呢,易庵先生可是鼎鼎有名的公孙名家传人,诡辩术尤其了得,只是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才来到桃源,与本家也再无联系,也算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水寒貌似很懂的点点头,想不到这易庵先生竟然有如此不为人知经历,真是不免让人好奇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随着一阵淡淡的檀木香味飘来,一个白色的身影进入了课堂,水寒看着朝讲台缓缓移动的来人,那人一头乌黑的长发,眉若垂柳,眼似桃花,面犹粉黛,肤如凝脂,手执羽扇,嘴角微扬,和煦得像一缕春风飘进,丝毫不会让人产生突兀的感觉,水寒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一张脸,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可当看到他的下体只是,水寒的心着实抽搐了一下,这样的一个翩翩公子,竟然是一个残疾人,但虽然双腿无力,只得靠轮椅慢慢移动,但,他的身形,依旧是那样的自然,似乎,他只是坐在一张普通的椅子上,正准备喝一被上好的茶,品一曲最美的音,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留有遗憾却又完美无缺的人。
身后已然被忽略的小童推着轮椅引易庵上了讲台,众人的目光随易庵的身影而移动,而这众人,自然又包括了水寒,其实在易庵之前,水寒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是日初,而此刻,水寒觉得日初在这位先生面前,倒甚至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人来听课,不论他讲的什么内容,就算光看着这个人,便也觉得是道风景了吧。
易庵安然坐在轮椅上,看着堂下众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开口道:
“今天我们讲人界的修炼体系。”
声音,空灵而纯净。那堂课,或许除了水寒以外,几乎没什么人是在认真听易庵讲的内容的,一旁的日初和雪璃早就满眼星星闪耀了。
水寒倒是没有忘掉自己来的目的,易庵先生讲的也是真心不错,十分详细,通过这堂课水寒对人界的修炼体系也有所了解了。
人界修炼体系,分为两大道路,即武修和法修,所修的分别是武技和法术。武修炼体,炼体是通过锻炼本体来强化自身实力的修为方法,修炼者先要突破寻常人所处的锻体期,才能够进行炼体,特点是要日积月累的锻炼,才能够有所成就,专修的便是实打实的搏击,以及各路武器的运用,而法修则是炼气,将世间散气凝成自家之法,这相对于武修而言要复杂的多,门槛也要高得多,必须要出生拥有法力渊源的人才可炼气,若是平常人,体内气息散乱且无任何特征,是无法炼气的,而法力渊源这种东西,相当于一种炼气的天赋,就是体内要存在有某种特征的气,才能够遵照那种特征炼气凝法。这种天赋,基本都是天生,遗传居多,而即使是拥有法力渊源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炼气凝法,这需要经过艰苦凝炼过程,这过程也一般说来也是不易,修炼者需要将体内万千散乱气象聚成六十四小气象,再将六十四小气象汇成三十二大气象,而后将三十二大气象交合成八大初元气象,最后便可将这八大初元气象凝成体内的法力,这样便算是炼气凝法成功了。
初始的法力一共有八种,按八卦属性排列,分别为天乾,地坤,火离,水坎,雷震,泽兑,风巽,山艮八种属性,法力的成型属性便是由最初体内散气的特征来决定的,这种修炼方法凝成的八卦阶法力,被称为后天八卦,意为后天炼气所凝成的法术。这八种属性的法力所处的境界称为法修的八卦阶境界,而八卦阶只是法修最低一层的境界罢了,其上还有五行阶,四象阶,两仪阶,太一阶四大阶段,而每一大阶段都有四重修为小境界,分别为初境,中境,上境以及巅峰境。
就拿八卦阶来说,入初境算是炼气凝法刚刚成功,中境时体内法力已然成型,可以自由运用,由于八卦中境是人界修炼的平均水平,所以达中境便可称为修者,上境之后可以悟出自己的奥义,奥义算是针对自己法力的一种具有极强自身特色的技能,持有奥义者,便可以算是当世强者了。巅峰境后,奥义逐渐执掌熟练,甚至可以悟出多个奥义,修为精进之后便可以向五行阶发起冲刺了。
当然,这样的修炼方式只是最为教科书式的一种,法修与武修最大的不同就是,武修十分公平,只要你勤奋练习多年之后,必定有所成,而法修这东西,十分考验天分与机遇,有些人可以通过以上的修炼途径成为修者,而有些人穷极一生,甚至连炼气凝法都做不到,还有一些人,悟性极强,一夜悟道,修为突飞猛进,乃至直接越级修炼,更有甚者天生便是修者,这类人可谓天之骄子,不用炼气凝法,体内自然存在法力,这种法力便称为先天八卦,这类人由于极其稀少,便不被列入主流修为体系之中,但拥有先天八卦的人,一般都会成为一个时代的传奇,就比如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剑神逍翼,便是先天水坎,一招水中花,打遍天下无敌手,到现在还是一个传奇。
以上基本便是人界修炼体系的大体内容,当然这里所说的人界修炼体系,只是最为主流的一种,还有很多体系是脱离于这种修炼体系之外自成一派的,例如药王山谷的鬼氏一族,便是以灵魂感知力为基础自创出召灵术,利用灵兽代替本体战斗,也算是三界一绝。
水寒听完这堂课,走出课堂,看着头顶的天空,自觉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看上去自己今后也应当确立一个目标了呢。
拳宗后院。
仲丘正坐在石案边喝茶,石案上,放着一卷摊开的古籍,那古籍散发出妖异的气息,其上书写着一些文字,仲丘盯着那些文字,毫无头绪。真是想不通,要这样一本看不懂的书,有什么用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密文
天渐渐凉了起来,拳宗后院的石案旁,仲丘盯着眼前的《开天宝鉴》,完全不明所以,甚至不知道这卷古籍为什么叫《开天宝鉴》,准确的说,这些犹如鬼画符的文字怎么可能读得懂,而且自己已经检查过了,这上面并没有任何法术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上面写的就是实打实的鬼画符,亏得自己瞒着荀庄主先拿过来研究研究,看上去,丝毫没什么进展嘛。
一阵徐徐的清风拂过,伴随着这阵清风,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仲丘旁边,厉声喝道:
“大胆仲丘,竟然敢私藏重要物件不上交,有何目的?”
仲丘耷拉着眼睛,完全不理身边的人,十分不耐烦道:
“行了,吓唬谁呢,不是正准备给老爷子送过去嘛。”
说着,又看向身边故作严肃的荀歌,觉得有些好笑,不禁便笑出声来。
“哈哈……,小歌你假装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啊。”
荀歌听了这话,也便立刻收起了脸上的严肃,道:
“你还是老样子,什么东西都要自己过过瘾才肯上交啊。”
听了这话,仲丘立刻便回敬道:
“你不也是每次都不厌其烦的来找我讨要,我什么时候真正过过瘾呢?”
荀歌无奈,只得坐下来,随手便摸到了案上的竹简,道:
“这便是《开天宝鉴》?”
仲丘道:
“嗯,在鬼谷时听五毒和鬼蛊的谈话应当是的,可是这上面……”
仲丘指了指竹简上的鬼画符,显得十分不解。
荀歌自是明白仲丘的意思,道:
“这上面,是不是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仲丘暗暗吃惊,道:
“你不是看不见吗?”
荀歌微微一笑,道:
“这卷古籍,我以前见过。”
仲丘不明所以,荀歌继续道:
“二十年前,那时我的眼睛还没有瞎。”
仲丘道:
“你是说,在你眼睛还没瞎的时候见过?”
荀歌点点头,道:
“二十年前,那时你还没到桃源,算起来也算是一件机密的事情了。”
荀歌说到这儿,泯了一口茶,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上缠绕的绷带显得有些飘忽不定,似是要讲起那段往事,仲丘立刻便竖起耳朵,想来自己进入桃源较晚,对于二十年前那场苍陵覆灭浩劫完全没有什么具体的了解,虽说这自己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听故事这种事情,一向是仲丘为数不多的几个消遣之一。
荀歌缓缓开口,似是在诉说一个时代。
那个时候,荀歌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荀老爷子也才四十不到,但那时的桃源却是处于鼎盛时期。当时,桃源拥有轰动三界的最强猎魔组织——“苍陵十三刃”。所谓“苍陵”,乃是桃源净地联合其上属机构御灵殿挑选出来的人界最强战力所组成的团队,当时的“苍陵”一共有十三个人,每人又都配备一把绝世名剑,所以被称为“苍陵十三刃”。其实“苍陵”在之前早已经存在,御灵殿每十年都会进行一次选拔,但在之前几个十年里挑选出来的队伍只是略微有些名气而已,而这届“苍陵”却是历史公认最强的一支,那种强大是绝对经得起印证的,“苍陵”为世人所知的主要任务,便是与魔界对抗,防止魔界进攻人界,相当于是人神两界联合挑选出来对抗魔界骚扰的一把利剑。之前的“苍陵”虽说对于魔界也有多多少少的抵制作用,但决计不如三十年前所选出来的“苍陵十三刃”,有他们坐镇的人界,甚至数年来不见一魔一妖,即使是在他们覆灭之后的很多年内妖魔们依旧是心有余悸,不敢有所大肆的行动,其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苍陵”虽强,但桃源当时的强盛,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苍陵”,在桃源,被称为“桃源七子”的七个正值当打之年的大叔们,亦是名满天下,“桃源七子”就是指当时桃源中其为极富才能与威望的七位弟子,也是净地创始人凌修最为得意的七个弟子,而荀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可惜的是,后来在二十年前“苍陵”覆灭之后的第八个年头,魔界大举进攻人界,首当其冲的便是孕育出令妖魔们忌惮多年的“苍陵”的桃源,净地所有战力拼死与妖魔们激战数日,虽然最终保得桃源不灭,“七子”却是逐个凋零于那场战役之中,只剩下一个荀况,而这件事也成为了荀况一生的伤痛,从此之后,桃源便再也不复往日雄风了。
而荀歌所说的事情,便是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时“苍陵”奉命去一个被称为“血色水晶”的地方执行勘察任务,之后数月便是杳无音讯,大家都隐隐感觉到不妙,但由于这项任务牵扯极大,十分机密,就算是在净地除了御灵殿几个高层以及当时的庄主凌修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对那个任务以及那个地方一无所知,所以即使有心搜寻,也是无处可寻。
后来,御灵殿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妙,就命凌修带领御灵殿几人秘密前往到“血色水晶”去实施救援,但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仅仅只带回了十一把剑和一卷秘密古籍,当时人们议论纷纷,而御灵殿却对此事讳莫如深,他们几乎销毁了与那次任务有关的所有资料,也不对外界做出任何解释,似乎“苍陵”十三人以及十三把名剑中的巨子和少伤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这次事件的唯一线索,那卷古籍,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当时的荀歌正值少年,按他自己的说法,他那个时候属于“苍陵十三刃”的狂热崇拜者,所以他在暗地里开始了对这件事情的调查,就在那个时候,他利用老爷子身份之便有机会能够看到了那卷古籍一眼,那上面密密麻麻尽是一些看不懂的奇怪图案或者文字,之后荀歌也仔细查阅过了留存下来为数不多的关于那次事件的卷宗和档案,那几十天他几乎天天泡在桃源收藏卷宗的阁楼——里。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本卷宗中他发现了一张苍陵随行任务笔记的残页,通过上面的记述,那卷古籍应当是被称为《开天宝鉴》,其上记载的文字乃是一些密文,很有可能是上古某位大神或者圣人所书,但这些调查终归是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再加上十二年前魔界大举进攻桃源,几乎所有的的资料古籍都已经在战火中付之一炬,现在要查,更是难上加难。
仲丘听完荀歌的讲述,道:
“密文?那是什么东西,密码之类的吗?”
荀歌道:
“我当时就这件事情请教了很多人,我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密文应当就是指特殊的当世之人所无法理解的文字。”
仲丘更加不能理解了,道:
“既然无法理解,那那卷古籍写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荀歌道: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书写之人发现了在他的时代不能被认可的事物或者理论,他无法用通用的语言写出来又不想自己所发现的东西被埋没,所以才自创了一种所有人都不能够理解的密文书写了自己所发现的东西。”
仲丘摸摸头,觉得有理,又问:
“那第二种可能呢?”
荀歌道:
“第二就是这卷古籍上记载着一些绝对不能够被人们所看到的东西,比如,预言或者一些上古的秘密。”
仲丘听得莫名其妙,道:
“什么意思?”
荀歌道:
“我打个比方,如果这本书是一本预言书,他预言了之后会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么,作为不可改变历史的我们,应当知道这上面的内容吗?”
仲丘觉得荀歌这个想法有些好笑,道:
“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预言书这种东西呢?”
荀歌见仲丘并不感冒,叹了口气,道:
“看来要用复杂的想法去忽悠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还真是难呢。”
仲丘听出这句话是在骂他,但他倒是不怎么介意,继续问:
“既然你看过那卷古籍,那它不是应该身在桃源,怎么又会出现在那个鬼谷呢?”
荀歌道:
“前天老爷子见过鬼蛊了,根据他的说法,这《开天宝鉴》似乎分为两卷,其中一卷自是在桃源,而这一卷似乎就是那另外的一卷。”
说着,荀歌拿起案上的古籍,揣入袖中,道:
“茶也喝了,话也交代了,我这就带着这东西回去了复命了。”
仲丘刚反应过来,荀歌已然离开了,案上只剩下半杯未喝完的残茶还在冒着断断续续的热气。
“真是,狡猾呢。”
仲丘无奈。
鬼蛊房间。
鬼蛊看着躺在床上的小舞,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苍白的脸上也是不显神态,忽而一缕黑气从体内冒出,在空中汇成一只黑色的蝴蝶,那正是鬼蛊的召灵兽,黑蝴蝶。
鬼蛊看着身边飞舞的黑蝴蝶,无奈道:
“你怎么这时候出来了,外面有人监视着呢。”
黑蝴蝶细碎道:
“比起这个,我还是觉得出来提醒一下你比较重要,再说,旁人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鬼蛊不置可否,的确,这黑蝴蝶的话语也只有它的主人才能够听得懂吧,静默了一会儿,他道:
“有什么事吗?”
黑蝴蝶道:
“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你的身体,你体内的毒越来越重了。”
鬼蛊冷笑了几声,道:
“这也是吗没办法的事,要不是小舞,我可能已经死掉了。”
黑蝴蝶看着床上的小舞,有些心疼,道:
“你那时在鬼谷的时候结下的那个术印,是想召唤出鬼王童吧。”
鬼蛊看着黑蝴蝶,点点头。
黑蝴蝶继续道:
“你应该知道,你刚刚吸收鬼王童不久,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召唤,加之你当时又身中剧毒,若是当时术式成功发动的话,你很有可能会当场毙命,要不是小舞发现了你的意图及时承接了术式,将鬼王童的术式改成了白虎,恐怕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你了。”
鬼蛊沉默着,没有任何反应,其实有一件事情,他一直瞒着水寒和日初他们,五毒为了进一步控制自己,在他来桃源之前,便给自己下了一种慢性|毒药,中了那种毒之后,便要定时服用暂时性的解药,定期将体内的毒物排除,方能将体内的毒控制在一个较低的水平内不至于毒发。当时,鬼蛊以为凭借自己的药理知识,定可以研制出彻底的解药,一劳永逸,他与水寒日初见面的那天晚上,自己就是在研究解药,还为了救他们让五毒给察觉到了,想不到就因为那次见面导致了今天的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他已经背叛了五毒,解药的事情就等于基本没什么希望了,而现在他又对这种毒毫无头绪,短时间内不可能研制出解药,看山去也就只能等死了呢。
黑蝴蝶看着鬼蛊,有些心疼,其实在它的眼中,自己的主人一向是一个看似强大又冷血实则细心又温情的人,他拥有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本生灵兽却刻意掩藏从来都不去满足自己的野心,倒和自己这个不算强大的伴生灵兽保持着良好关系;他能够好不眨眼的杀了自己的兄弟又不假思索就吸收了他的强大灵兽,眼角的血痕中却是夹杂着泪光;他能够在任何危急的情况下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却总是在他在乎的人出事时放弃所有的理智,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让那些人好好活下去。
鬼蛊并不知道黑蝴蝶的想法,他只是心疼小舞,对于原本就灵力单薄的她来说使用召灵术基本上是一项禁忌,况且她的本生灵还是白虎这等灵兽,可以说每一次的召唤都是对生命的一次考验,而小舞又何尝不知,只是聪慧如她,已然早已看透了鬼蛊当时的心思,估计就连鬼蛊苍白的脸色下硬撑着的被毒物充斥的身体也是明了于心,她当时也应当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吧。真是个傻丫头呢,都不知道哥哥会担心的吗?
鬼蛊摸摸小舞的额头,手指拂过她的鼻尖,气息依旧平缓而稳定,他深深地舒了口气,幸而这次没什么大事,小舞这条命貌似也是保住了,说实话鬼蛊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强行召唤出白虎小舞的身体还会没事,不过也不愿再去想这些事情,他现在只想自己能够亲眼看着小舞醒过来的样子,鬼蛊回过头,淡淡地对黑蝴蝶道:
“我还能活多久?”
黑蝴蝶无奈道:
“照现在的毒性扩散速度,最快三月最慢半年,你便会毒发生亡。”
鬼蛊淡然一笑,时间,还很多嘛。(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先天雷震
这几天水寒着实是把练功十八法好生修炼了一番,虽说是低阶的功法,但水寒靠着仲少的木人桩矫正了动作,加之自己以前也有些底子,现在的水寒也算是踏入了修炼的正轨。对于这种充实的修炼生活,水寒是十分喜欢的,因为,他发现,自己自从努力用功之后,仲少对自己的态度倒是转变了好多,关于这件事,水寒的想法是,努力的人终归是招人喜欢的。
今天水寒照例去上课,这算是仲丘上的第一堂修炼课,修炼课在室外上,所有人都集结在练功场,虽说是所有人,但实际上只有水寒,仲少,孝天三个人而已,流云还在医宗躺着,至于决阳,自从他来到拳宗后,基本上处于失踪状态,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在干嘛。仲丘对于这件事是十分恼火的,但没有办法,桃源的课程是开放的,也就是说听或不听完全出于自愿,只要能够通过学期末的考核就行了,加之决阳这种交换生,实力自是万里挑一没的说,所以他不来上这种没有意义的课也是合情合理,仲丘虽说不爽,也实在说不了什么。
仲丘看着场下三人,道:
“你们的实力以及法力发展方向,我大概也了解了,我们宗门既然名为拳宗,自然是以武修为主,法修为辅,但你们之中有人先天便是炼气奇才,所以我也会因人而异,进行定点培养的。”
水寒听了这话,有些莫名,炼气奇才?左看看,右看看,仲少虽说实力强悍,但很明显是因为后天的努力,而且看他一身腱子肉,怎么想都应当是炼体流的,孝天的实力自己虽说不太了解,但看上去也是一般,至于自己,更是不用多说,想来想去他们这三个人也不像是什么奇才的样子。
仲丘不理会底下三个人的眼神,继续道:
“仲少,体内气息混乱且无特征,无法炼气,但身体机能过硬,属于炼体的好苗子,往后多加修炼,必有大成就。”
转而对着孝天道:
“孝天,气息温和而又磅礴,有八卦阶天乾气象,炼气也已经达到天乾初境,加之自幼锻炼锤法,体能尚可,可法武双修,以后也是要勤加修炼,对了,你那锤子叫什么?”
仲丘指了指孝天背在身后的大锤子,孝天做了个揖,道:
“老师,这锤我叫它‘休兵’,取平息兵祸之意。”
仲丘点点头,道:
“好名字,如今生逢乱世,身为桃源之人就应当以黎明百姓安居乐业为己任,此名足以明志。”
水寒在一旁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仲丘平时吊儿郎当的,上起课来倒是有板有眼,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孝天平时看起来默默无闻的,居然已经八卦阶入境,这净地果然是没什么一般人啊。
接着,仲丘对向水寒,道:
“易水寒,体内气息异常,乃是具有先天八卦的炼气奇才,假以时日,必可悟得奥义,成为当世修行强者。”
说着,看向水寒,水寒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炼气奇才,居然是自己,不只是自己,就连一旁的仲少和孝天也是一愣,似乎受到了惊吓,水寒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仲丘:
“老师,那我是什么属性的啊。”
仲丘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这小子已然清楚自己的实力,想不到他竟然对自己为先天八卦之事一无所知,看来闻仲那家伙是有意不让水寒成为修者啊,想了一会儿,他道:
“你的法力属于先天雷震,这种法力十分适合结合武功招式使用,所以,你也很适合武法双修,不过你要记住,拥有先天法力之人虽说天生基础便是八卦中境,高人一等,但由于缺乏后天炼气凝法的修为积累,所以在修炼难度上自然也是难于后天修炼者数倍,而且雷震属性的法力若要运用自如,对身体机能的要求很高,以后应当勤加炼体,这样体能强硬,才能够在炼气上更加自如,明白吗?”
水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
“既然我是先天雷震,那我怎么一点可以使用法力的感觉都没有呢?”
仲丘看着水寒,有些不可思议,这小子居然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真是够可以的,这么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天生的修者,这在仲丘眼中简直就是浪费上天的馈赠嘛,看着水寒木讷的眼神,他无奈道:
“你小子,不会还不知何为悟道吧。”
“悟道?那是什么?”
水寒莫名。
仲丘道:
“悟道,乃是一名修者引导出法力的最基本的参悟过程,炼气与炼体与极大的区别,炼体主要靠练,而炼气除了要练还需要话大量的时间去参悟,只有成功悟道,才能够引导出体内的法力,也就是说,即使你现在已经达到了先天雷震中境水平,若你不能够成功悟道,还是与常人无异,并不能够驾驭体内的法力。”
“那要怎么悟道呢?”
水寒继续问,语气显然有些急切。
仲丘道:
“所谓悟道,重在参悟,即是闭目凝思,聚气于丹田,让自己的神魂浸入于精神世界,再借由神魂寻求出自己的法力本源,领悟法力本源之后,体内原本封存的法力便会融入体内各处,到时便可运用自如,懂了吗?”
水寒愣子原地,完全听不懂仲丘的话,仲丘看着水寒呆呆的样子,有些失望,道:
“这悟道有些抽象,但唯有这点是他人绝对帮不了你的,悟道是每个修者必须要独自经历的过程,本来身为修者,天生应当对于体内法力本源有所感应,你,难道没有过这种感觉吗?”
水寒摇摇头,道:
“完全没有。”
仲丘一阵无语,只得道:
“把手伸出来。”
水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仲丘可能要做些什么,便伸出了手,仲丘也不解释,直接抓住了水寒的手腕,稍稍用力,瞬间仲丘的手上泛出青白色的光芒,水寒觉得手臂上热热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仲丘,额头上渐渐冒出来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很大,而且看脸色,十分的震惊。
水寒觉出不对,闻:
“怎么了,老师?”
仲丘放开水寒的手,一脸不解,道:
“奇怪,我刚刚用自己的法力来牵引出你体内的法力,但是很奇怪,你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你体质特异,要发挥出你体内的法力,看来唯有你自己悟道这一种方法了。”
水寒听了仲丘的话,有些失望看来自己要成为修者还得多加努力才行啊,想了想,只得道:
“既然如此,我会努力试试的。”
此刻,一旁的仲少和孝天倒是十分惊异的,看上去,这个以前一直认为没什么能力的瘦高少年居然是一个非主流的修炼奇才,不过这非主流不知是好是坏,因为若是一声无法悟道功成,那水寒纵使拥有强**力基础,也只能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其实最为惊异的人是满头大汗的仲丘,因为他很清楚,法力牵引这种事情的原理便是用强大的法力牵引出相比较而言弱小的法力,以达到成功凝法的效果,但是以自己八卦巅峰的法力去牵引水寒体内仅仅中境的法力居然牵引不出来,要是仅仅牵引不出来还好说,因为那样也有可能是水寒的法力和自己相差没有那么大,形不成明显的浓度差,但是仲丘刚刚握住水寒手腕的时候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居然被水寒吸走了!
而且,速度极快,若不是自己及时收手,恐怕现在的自己已经被榨干了,这种情况除了水寒体内的法力远远超过了自己,仲丘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先天雷震,也仅仅只是中境,怎么想也是没有可能远远超远自己上境的法力的,仲丘又想到了闻仲,心中蒙生了一个想法,莫非,这就是闻仲明明知道水寒是天生奇才却一直不教他修炼的原因吗?的确,若是水寒体内真的有如此强的力量,那么以他的体质,绝对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的。
仲丘想到这儿,看了看眼前一脸努力状的水寒,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如此特殊,不知是福是祸,将来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是闻仲那家伙的话,应当是希望他一辈子都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吧。
远处的天空,一片霞辉,几只苍鹰在空中翱翔,仲丘看着这片宏大的光景,他很清楚,有些动物,注定是不会安于地面的,比如雄鹰,有些人,是注定不会平凡一辈子的,比如水寒。
那么,就给我竭尽生命地修炼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青花巷
水寒上完仲丘的修炼课,基本上已经是虚脱了,这么大强度的体能训练,他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经历,虽说基本上就是一些基本的炼体动作,但居然能够反反复复做到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外加几十次,水寒几次都觉得快要死掉了,但说实话,他是没有很大的抵触情绪的,因为现在的他,修炼的**空前的强大,他太想变强了,令他不解的是,仲少那家伙,在做了几百组动作之后,居然没什么反应,继续又淡定的做了几百组,水寒当时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看着一边同样累的不行的孝天,他觉得,仲少此人,绝对就是个怪物。
临近结束的时候,仲丘还留下一句十分突兀的话,一听就知道是某本书上的结语,原话是这样的:
“武炼巅峰可成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炼气凝法可成仙,仙之上者,悯生天地。”
关于这句话,水寒的想法有两个,第一是关于仲丘的,仲丘明显在有意显摆他那蹩脚的学问,第二是关于自己的,既然自己暂时对悟道没什么头绪,那就先好好炼体,想想,为国为民,似乎也挺伟大的。
往后的几天里,水寒基本上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清晨和仲少起的一样早,对着他的木人桩练习身法,晚上盘坐在床上,气聚丹田,尝试悟道,久而久之,体格是变得越来越好了,但悟道,依旧是没什么进展,每次闭上眼,过不了多久,水寒便自然而然的睡着了,完全没有什么神魂浸入的感觉,看来自己名义上虽说是个炼气奇才,但着实是悟性低下呢。
这一天,水寒破天荒地没有修炼,因为这几天沉浸于修炼下来,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已经身无分文了。老实说,在净地的开销并不是很大,因为洗澡,住宿之类的事情都是免费的,但是人活着,仅仅这些最基本的物质需求着实是远远不够的,想来这几天潜心修炼,不停地击打摩擦,衣服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鞋子也快见底,而且由于修炼的缘故,伙食费自然也是成几何倍数增加,自己从醉仙楼带出来的钱本来就不多,闻胖子走之前除了一封戒酒信什么都没留下,想到这件事水寒就在心里暗骂,闻胖子这个不靠谱的,居然就这么不管自己死活离开了。
水寒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觉得必须要去搞点钱来了。他想到的第一个方法是去借,但借钱这种东西着实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水寒随即在心中筛选了一下借钱对象,话说自己来到桃源之后也没有多少朋友,要说比较熟识的,只有日初,鬼蛊和孝天这三个人了,首先水寒排除的是鬼蛊,这家伙深不可测,而且小舞现在正躺着,自己去借钱,显然有些不厚道,在剩余两人之中筛选了一下,水寒果断就选择了日初,想来身为神女,应当是吃喝不愁的吧,而且算起来,自己和日初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呢。其实,水寒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快选择日初的真正原因的,但有一点水寒可以确定,他,有些想她了。
当水寒站在日初面前的时候,几乎想直接抽自己两巴掌,果然,水寒还是没有考虑到最为重要的一点,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要找一个女生借钱,这简直太不要脸了。
日初倒是没看出的心思,道:
“找我干嘛?”
水寒听了这话,刚想说些话岔开话题,但日初的眼神明显在盯着自己身上陈旧的衣服以及自己瘪瘪的独自,看上去也是瞒不住,没办法只得道:
“你已经看出来了吧。”
日初眼瞪得溜溜圆,道:
“是,你变壮了。”
水寒一阵眩晕,这姑娘真是够了,随即变换眼色,做泪眼朦胧状,道:
“我,没钱了。”
日初依旧盯着水寒的身体,道:
“哦。”
哦,是什么意思?水寒顿时满头黑线,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傻子,果然借钱这种事情还是得放弃尊严才行。
就在水寒连下跪的准备都做好的时候,日初倒是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道:
“走吧。”
水寒不知道日初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人自然需要甘愿做牛做马,只得跟着她。
日初带着水寒出了礼宗,接着又穿过礼宗外的桃花小道,绕到了一个略微偏僻的地方,水寒看日初放缓了脚步,知道应该是到了,他便仔细看了看四周,不看不知道,净地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这是一个小巷子,和外面的花街柳巷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正因为没什么不同,水寒才会觉得吃惊,因为这可是净地啊,这种儒道盛行,纤尘不染的地方居然会有这种巷子,实在忍不住,水寒道:
“这里是哪啊,净地里居然会有这样的地方。”
日初道:
“这里被称为‘青花巷’,是净地为了学生们就近买卖东西,方便生活而让桃庵以及桃山的村民们入住进来做些生意所开设的巷弄。”
看着水寒新奇的眼神,日初蹙了蹙眉,继续道:
“你没来过吗?说起来,你们学院的决阳在这儿生意可是做得风生水起呢。”
听到日初这么说,水寒才想起还有决阳这号人物,说起来,这家伙自从到了桃源之后就没再见过他,这几天的课他也都基本缺席,想不到竟然在这儿做起了生意吗,真是会赚钱呢。
“那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啊?”
水寒摸摸脑袋,问。
日初嘴角上扬,道:
“当然是带你去赚钱啊。”
日初说得波澜不惊,但水寒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立即便想到了外面的烟花柳巷,想到了那里面的一些男男女女****不堪之地,立刻便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胸膛,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做宁死不从状。
日初看着水寒滑稽的样子,有些好笑,道:
“想什么呢,这边有很多店面急需招人的,有好多净地的弟子都在这儿工作呢。”
水寒听了这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心了许多,想想也蛮好的,自己正当赚钱总比借钱要理直气壮的多,日初转而又道:
“不过……”
“不过什么?”
“先陪我逛逛呗。”
看着日初一脸谄媚的样子,水寒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无奈,道:
“好……啊。”
刚说完,日初便拉着水寒直直的进入了青花巷之中。
半个时辰过后,水寒看着自己手中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终于发现带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水寒看着完全把自己当做男仆的日初,无奈道:
“真的要买这么多东西吗?”
日初看着水寒,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神情,潜台词是,哪里多了,转眼又看到路边小点里挂的一件黑白条纹的衣服,立刻便又去买了下来,水寒心想这人真是胸大无脑,人傻钱多,又赶忙在她付钱之前提醒了一句:
“那件事男生的衣服。”
日初眯着眼,道:
“我知道呀,这是给你买的。”
看着日初理所当然的神情,又想到自己身上的确有些破旧的衣服,心想,这姑娘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人了,虽说她是一番好意,但自己好歹也是又尊严的,俗话说,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刚想拒绝,日初道:
“你不要的话就扔了吧。”
水寒一阵慌乱,立刻便道:
“要要要,我很喜欢。”
水寒尴尬的笑笑,想着自己果然还是斗不过日初的。
水寒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跟着日初在青花巷里闲逛,不久便碰到了决阳,其实碰到这个词并不准确,水寒着实没有想到的是,短短几天的功夫,决阳居然已经在青花巷上摆起了摊位,而且,这生意,还真是风生水起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