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两个怪物
荆门看到头顶黑压压一片,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忽然被关到小黑屋一样,十分的压抑与不舒服。很快,荆门就看清了那东西,就在他看清的那一个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正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那是一只十分巨大的蜈蚣,其巨大程度,已经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地步,在荆门的认知里,一只蜈蚣长得和一座房子一样大,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同时他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立刻便意识到了眼前的这帮人的可怕之处,刚刚在他们战斗之时,那条蜈蚣应该就一直潜伏在这片土地的地面之下,现在仔细看看这片土地,简直就像是刚刚被山洪冲刷过一样,原本的植被一片狼藉,地面之上乱石林立,由此可见这个怪物还有多大的力量,要是这家伙刚刚出其不意给他们来一下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段和鬼蜘蛛踏在那条巨大蜈蚣的头上,冷冷地看向桃源众人,鬼蜘蛛眼光扫视一圈,那一双灵动的眼睛落在荆门的身上,停住了,荆门就这样被居高临下地看着,感觉十分的不爽,只听那妮子道:
“大叔,下次要是你能打败我的话,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哦。”
声音十分的挑逗,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说出来,与其说是**,倒更像是嘲讽。
看着那条巨大的蜈蚣渐渐远去,众人无可奈何。
九道看着周围那些黑衣人逐个遁形至地下,消失无形,立即便甩掉剑刃上的血迹,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怎胖子道:
“走吧,我们还有任务。”
闻胖子立刻回过神来,说实话,比起那只巨大的蜈蚣,他倒是更加害怕眼前这个白衣翩翩的公子哥,九道这个人永远带着一种能够应对各种情况而淡然不惊的强大气质,就像现在,明明被对手狠狠地戏耍了一番,却是依旧想着自己没有完成的任务,简直就是一个绝对不会被撼动的怪物嘛。
是啊,九道永远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从不会为了任何没有意义的人事或者情感而改变自己的行动原则,所以在那些黑衣人遁走时,他果断地收剑,因为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不会在无用的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更不会在去挽留任何人,至于那帮人有什么目的,这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也完全没有兴趣,或许,有一天,桃源灭亡了,他也就只会呵呵两声,然后继续去完成自己要去做的事情了吧。
实力超强又极其理性,这两者相加,才是九道最为可怕的地方,换句话说,这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
虽然,九道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弱点其实很明显。
“呵。”
荆门惨淡地苦笑一声,无论如何,这条路,还得继续走下去呢。
鬼谷中不明塔状物底部。
水寒准备好了一切,他有一个自认为非常完美的计划。计划是这样的,按水寒的推论,里面的情况可能会朝两个方向发展,第一,是谈判失败,两方大打出手,这样的话,就凭他们三个人肯定不敌,第二,是谈判顺利,那么鬼蛊肯定会提出确保他妹妹安全离开之类的要求,那么只要他们还在这里,依旧还是没有什么安全可言,所以水寒的想法是,不论如何,仲丘他们三个人应当都是先出来,然后五毒等人紧随其后,那么自己可以在他们三个人刚出来而五毒等人还在甬道里面的时候便用手中的撬棍撬倒面前的巨石挡住五毒那群人,关于这根撬棍,水寒着实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说是撬棍,其实这就是鬼蛊刚刚抢夺古籍之时顺手扔在一边的节符,水寒将上面的幡旗取下,试了试硬度,发现相当的合适。
这看似简单的行动,水寒由于思维定势花了很久才完成,想到自己还屁颠屁颠地到处找棍,水寒就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但在这寻找撬棍的过程中,水寒倒是发现了一件事情,他在抬头向上张望的时候发现这座塔的顶部似乎有一些影子,仔细去看时,登时就看到那顶部的黑暗中闪现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的光芒,水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虽说距离太远,看不太清,但这血红色的光芒,他太熟悉了,他曾经就被这样的血红盯得几乎崩溃,那是斥鹫血红而犀利的双眼!
虽说不明原因,但那眼睛在黑暗中是会发光的,水寒看着那些光点惊人的数目,立刻就在心中暗骂,娘的,难道这里的顶部还有一个斥鹫巢穴,那么它们为什么不攻下来呢,难道是因为那些在塔壁上点着的长明灯吗?水寒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完全无法思考,他立刻转移了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而那些斥鹫,也始终没有攻下来,以上的插曲,着实让水寒心烦,不过现在的他拿着撬棍,等待着仲丘他们出来,心情倒是平复不少。
当时的水寒,完全不清楚,正是这样的插曲,最终,会拯救他们所有的人。
水寒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知道他们快出来了,他的心开始狂跳,同时在心中默念,快出来吧,快出来吧。忽然,水寒听到一个声音从里面传过来,声音十分的简短,语气似乎非常焦急,水寒仔细去听立刻便听清了那声音,只有两个字:
快跑!
几乎就在同时,水寒感觉到地面剧烈的晃动起来,一阵巨大的声音在距离水寒极近的地方炸开,恍惚过后水寒看清了眼前的那个东西,那是,什么啊?
那种程度,水寒惊呆了,手中的撬棍也不自觉的掉了下来,在这种怪物的面前,自己计划好的一切是多么的愚蠢,这是,神吗?(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神侍之白虎
日初和仲丘偷偷跟在一众人后面,他们在黑暗的甬道中行走。这个甬道和日初之前走过的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但日初走在这个甬道中有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慢慢接近一个十分不好的事物一样。走了有段时间后,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些昏暗的类似烛光的光芒,光芒呈红色,十分的飘忽不定,仲丘一抬手,示意日初停下,日初立即站住脚,她很明白,他们不能暴露在光下,而他们现在的位置,刚好是在那些光所能照到的极限范围的边缘,站在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里面的情况。
那是一个不大且极其不规则的区域,大体轮廓应该就是一个山洞。那山洞的地上和墙壁上,嵌着些许好像是水晶的红色晶体,那些飘忽不定的红光就是那些晶体发出来的,日初心里十分奇怪,所谓水晶,并不能自己发光,它们只能通过反射其他的光来发出光芒,可如果这些晶体不是水晶,而是夜明珠这类的东西,那为什么它们发出的光是像烛光一样闪动着飘忽不定呢?这个问题,等到日初明白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而到了那个时候,日初已然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早已淡忘了自己此时此刻小小的疑问,但她不会发现,就是这样的一个被她忽略的小小的问题,竟然是最接近事情核心的。
可等到她最终明白之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一个故事之所以会那么长,是因为它一直在用以后的时间来弥补之前的缺憾。毕竟只要是好的故事,终归不是一帆风顺的。
日初透过那些昏暗的光仔细看去,发现那些红水晶之中掩映着一个人,但光线太暗,只能够看到一个娇小的轮廓,五毒朝着那个人走去,道:
“东西交出来,她归你。”
鬼蛊看着不远处面容憔悴的妹妹,淡淡道:
“小舞,你怎么样?”
日初十分惊讶,因为她从来没有听的过鬼蛊如此温柔的声音,在他的眼里,鬼蛊属于那种对谁都冷冰冰,连说话的都像嘴里含着块冰的那种面瘫男,但此时的他,光听声音,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温暖的邻家大哥,看来,外表再冷淡的人,也是有软肋的啊。
人类,毕竟是这么矛盾的生物,这也是人类的软肋所在,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纯粹的没有情感或者只有一种情感的人。
鬼舞看上去十分虚弱,在鬼蛊眼中,这个女孩永远都那么的虚弱,他知道原因,这是召灵世家的宿命,鬼舞背负着和自己一样的命运,而她却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而已,看着她凌乱的米黄色头发和憔悴的面庞,娇小的身体裹在大得有些不合身的黑色斗篷之中,显得越发的娇小,鬼蛊一阵心疼。
小舞抬起自己原先耷拉的眼皮,看着鬼蛊,一阵欢喜,道:
“哥哥,你来接我了吗?”
声音犹如广袤夜空中的游丝,渺小异常,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喜悦。
鬼蛊伸出手想去抚摸小舞的头发,却被五毒拉住,同时五毒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小舞的头发,那姿势看得让人心疼。
五毒冷冷道:
“交出来吧,不然我可不保证这姑娘的死活。”
其实这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威胁手段,以五毒对那卷古籍的重视程度来看,只要鬼蛊不交出那卷古籍,他就绝对不会伤害鬼舞,要是在平时,鬼蛊肯定冷冷一笑,继续淡然以对。然而,此时,他看着鬼舞痛苦的样子,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就快动摇了。
就在此时仲丘一个眼神,日初已然明了,立即结下法印。
神术式--耀舞流明!
巨大的光幕立即盖过了红色的光芒,所有人眼前骤然一片茫然,仲丘借着光势做出来快速地行动,强大的光幕消失之后,寂静的洞穴中定格出这样一副画面:仲丘已然将鬼舞抱在了怀中,和日初鬼蛊两人背靠背站成一个三角形,五毒以及其余约二十人围在一旁,除了日初和事先有所准备的仲丘以外的所有人都被刚刚的强大光幕影响,耳膜一阵阵地鸣响,但他们同时也都知道大战一触即发。
寂静过后,众人才对面前的情况反应过来,五毒最先道:
“想不到还有两个接应,不过,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鬼蛊看着仲丘,又转向日初,道:
“你们终归是来了,水寒呢?”
日初道:
“他在外面,我们先想办法逃出去和水寒汇合,你的事以后慢慢算。”
鬼蛊淡然一笑。
“那也要能逃出去才行啊。”
说完将那卷古籍塞给仲丘,摸了摸鬼舞的额头,道:
“保护好小舞,拜托。”
仲丘觉得鬼蛊的语气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答应,鬼蛊已经转身,开始结起了法印,那是一个非常长的法印,看着鬼蛊的手法,仲丘想到了鬼蛊刚刚拜托他时的神情和语气,那是一种非同寻常的淡然,如此复杂的术式,莫非是......
仲丘立刻意识到不对,刚想伸手制止鬼蛊继续结印,想不到却被另一只**先一步抓住了鬼蛊的手,那是一只小巧稚嫩的手,仲丘低头去看,竟是怀中的鬼舞,只见她牢牢地按住了鬼蛊的手,可以看到她的手指上被咬破了个口子,鲜血从那伤口处流出,流在了鬼蛊的手上,那娇小的姑娘口中喃喃道:
“术式启承,神侍立现,白虎降世,妖魔退散,破。”
吟唱过后,鬼蛊大喊一声:
“不要!”
但,一切已经太迟了,鬼舞慢慢闭上了眼睛,之后,人们看到一个巨大的光圈出现在空中,在那光圈中,慢慢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浑身发光的展翼白虎,日初不知道这样形容准不准确,但那凛然的气息,简直让人有种想要对这个庞然大物下跪的冲动。
鬼蛊浑身颤抖,道:
“骑上它,离开这儿!”
声音也是颤抖的。
“可是......”
日初刚想问些什么。
“快!”
鬼蛊的声音不容置疑。(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不合理中的合理
水寒看到那只巨大白虎时的反应是没有任何反应,确切的说是大脑一片空白而做不出任何反应,那只老虎,说实话,并没有水寒感觉的那么大,水寒之所以会觉得它大,是因为浑身发着白光,让水寒产生了错觉。
那白虎出来的时候伴随着不小的地震,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震慑在原地,除了鬼蛊,他现在带着妹妹和日初,仲丘骑在白虎背上,而五毒一群人则在身后追赶,虽说有了白虎,现在的形势可谓瞬间逆转,但鬼蛊很清楚,白虎的召唤时间有限而且此处地形狭窄,十分不利于白虎的发挥,如果不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形势迟早会被再次逆转过来。
仲丘向呆在原地的水寒伸出手,大叫道:
“抓住我的手上来。”
这里有必要说一下水寒的计划,其实现在水寒的这个计划可以说是没什么实质性的可行性了,因为白虎出来的时候几乎把那些巨石都震倒了,水寒考虑了一下,觉得现在绝对不是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便立刻把节符扔掉,抓住了仲丘的手,上了白虎的背。
鬼蛊看着仲丘,道:
“现在怎么办?”
水寒道:
“从那边的甬道出去。”
下一秒,水寒感觉有些尴尬,因为并没有人回应他,他去看众人的脸,大家都面色暗淡,水寒感觉莫名其妙,再去看那出口,一下便愣住了,那个甬道口,已经被倒下的巨石堵住了,而后面的那群人纷纷拿起节符对白虎发起来密集的攻击,虽说暂时没什么明显的效果,但这样下去,绝对不利。
“现在怎么办?”
现在轮到水寒来发问了。
仲丘现在十分为难,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不仅仅是白虎,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施展,稍不留神就会波及到水寒,鬼舞他们,而五毒那帮人显然在采取消耗战术,再这样下去,他们绝对会被困死在这里。
就在仲丘脱掉衣服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了几声长长的嘶鸣,那声音在这狭窄空间中回响,听了让人不寒而栗。
日初道:
“怎么回事,这地方也有斥鹫?”
水寒道:
“嗯,就在顶部。”
“咦?”
日初觉得很奇怪,道:
“刚刚在上面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此时,下面那帮人的攻击已经显现出成效,白虎虽然皮超厚,但在他们如同箭雨一般的攻势下已经是伤痕累累,而鬼蛊还要尽量安抚着白虎,免得它做出一些太大的动作把这地方震塌了,这就好比一群人干一个关在笼子里的猛虎,其结果可想而知,真他娘让人不爽。
仲丘也很快加入了战斗,但情势依旧不利,仲丘接触了那些黑袍人才发现他们的身体就像是幽灵一样,根本没有实质,要想一击必杀他们根本不可能,长久下去,真的会被耗死在这里!
日初的话让水寒脑袋一震,他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对啊,刚刚在上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些斥鹫,而且,那些斥鹫从刚刚开始就只是鸣叫,却并没有攻下来。那么,现在和刚刚他们在上面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呢?那些斥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上面却始终不攻下来呢?
其实,水寒倒是很能理解那些斥鹫为什么不攻下来,它们应该是惧怕那些长明灯,可是如果那些斥鹫是为了守护这座塔状建筑物所设置的话,那又为什么又要点起这些长明灯呢?
以五毒的心思,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失误,如果一个地方里面的一切事情都是不合理的,那么它的合理之处往往就在它的外面,如果这些斥鹫不是为了塔里面而准备的,那么它们绝对就是为了外出巡逻而准备的,刚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当然是时间了!如果刚刚是夜晚,斥鹫还在外巡逻,而现在已然是白天,所以它们就回巢了。这一切的分析都推出了一件事,一件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事,那就是这上面肯定是有出口可以通往外界的。
水寒向日初和鬼蛊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日初抬头张望着顶部,对着下面的仲丘叫道:
“老师,快上来。”
仲丘摆脱了身边的黑袍人,跃至白虎背上,鬼蛊立刻示意白虎向上飞去,此刻的鬼蛊脸色苍白,水寒看着有些担心道:
“你没事吧?”
鬼蛊摆摆手,道:
“我没事。”
白虎立刻起身,直直向上飞冲而去,途中那些横杆被撞得散落一地,其上的血茧也被弄破了不少,紫色的雾气从哪些血茧中冒出来,鬼蛊立刻将鬼舞抱入怀中捂住其口鼻,同时道:
“是尸毒,大家闭气。”
不久后,白虎就飞到了塔的顶部,那里确实有一个洞口,是向下开的,其目的应该是为了避光。
“大家抓好,我们冲出去。”
鬼蛊回身将小舞交给水寒道:
“我来护法,你照顾好小舞。”
水寒还没来得及反应,鬼蛊便已经回过身结下法印,闷喝一声:
“紫罗结气阵。”
众人立刻便被紫色的气罩包围住,白虎顺势冲了出去,只听嘭的一声,犹如天崩地裂的巨响过后,一只巨大的展翼白虎冲出天际,紧随其后的是一大团紫色的雾气,水寒还没来得及为看到阳光而高兴,只见背后的那团尸气正在扩散,而且速度奇快,水寒叫道:
“尸气逼上来了,怎么办?”
“抓紧了,要加速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的很小但却能决定一件事走向的意外发生,就比如现在,鬼蛊的这句话,抱着鬼舞的水寒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和怀中的鬼舞掉在了半空中,而尸气,在他们四周围弥漫。
搞,什么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飘零落幕的夜晚
逐风站在一棵树的顶点,看着前方一大片被紫色雾气包围的林区,就在刚刚他们小队到达了这里,然而,他的心里很清楚,其实,已经晚了,他能做的,只是在这个位置静静等待。
荆门和九道站在树下,看着急急朝他们走过来的闻胖子,闻胖子一脸阴沉。
荆门问:
“怎么样?”
闻胖子摇摇头,道:
“前面都被尸气围住了,我们没办法进去。”
荆门长叹一声,道:
“还是来晚了一步。”
时间在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尸气团依旧没有退散的趋势,就在荆门他们快要放弃的时候,逐风突然从树顶上下来,对荆门他们道:
“他们回来了。”
荆门刚开始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下一秒,一只巨大的展翼白虎毫无征兆地从天空中降落下来,荆门觉得有戏,仔细去看,看到上面有三个人,这三个人,是仲丘,鬼蛊和日初,他们看上去都十分疲倦,其中鬼蛊已经晕过去了,还算清醒的仲丘看到荆门一群人,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时迟那时快,那巨大的白虎身形即刻便溃散于空气之中,闻胖子看到这个情形,立刻上前拉住仲丘道:
“水寒呢?”
仲丘看着闻胖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考虑良久,道:
“应该,已经死了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闻胖子第一时间是没有相信的或者说是他在内心并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但过了一会儿,他立刻便感觉到一阵眩晕。他很认真地盯着仲丘的眼睛,但那双眼睛也竟是那么的认真,他的心,开始有些不安定了。
“发生了......什么事?”
声音是颤抖的。
仲丘道:
“白虎突然加速,水寒掉了下去。”
仲丘止住了声音,其实说到这边便已经足够了,这片林子布满尸气,水寒全无修为,掉入其中必定当场毙命,他看了看已经晕倒的鬼蛊,叹了口气,若这少年此时清醒,那么他应该是最为伤心的一个才对,因为当时水寒手上正抱着鬼舞,就在刚刚那一个瞬间,这孩子同时失去了妹妹和朋友,个中滋味,谁人能知。
“嘭。”
兀然落地的声响,仲丘对着前方丛林跪了下来,众人有些吃惊,但仲丘的神情是那么的认真。
仲丘道:
“是我无能,鬼蛊突然脱力晕倒,我没有办法控制住白虎的行动,那个距离我也无法做任何事。”
仲丘没有泪水,他的语气也是没有任何的颤抖,但荆门心里清楚,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的忏悔行为。
看着眼前紫黑之气笼罩的丛林,一切都是那么让人窒息与绝望,荆门转头看向九道,问:
“有什么办法吗?”
九道看着那些尸气,良久,道:
“这些尸气十分凶悍,我想大概是某种邪魅之祀才会使用的凶悍尸气,这种程度,就算是我在没有任何装备的情况下进去也绝对撑不到晌午,唯今之际,只有先返回桃源,准备充分方可进入搜寻,但……”
九道突然停住了,所有人都知道,等他们在回来,林中之人,恐怕连骨头都化了。
那一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晚上他们就在那片丛林旁休整,仲丘告知了荆门一行人他们所经历的情况,桃源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然而他们却并不清楚对手是谁,也完全不了解他们的目的。鬼蛊后来醒了,当他听说小舞和水寒掉入尸气之后,他整个人便处于一种失魂状态,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但眼神却是暗淡无光的,非要形容那种感觉的话,那便是有一件事情,你坚持了好久,付出了所有,当你以为快要成功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又都失去希望时的那种感觉,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的话,鬼蛊或许便会就此消沉下去吧。
闻胖子的心里感受估计和鬼蛊差不多,但他终究不是什么深沉有内涵的人,水寒又不是自己的儿子,虽说在他心里,早就把水寒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想来他也算是活了有些年头了,却是尚未成家立业,过去的那段日子,水寒陪伴他的时间太多太多了,他对水寒,与其说是有什么很深的情感,倒不如说是成为了一种习惯,然而,就是这样已经习惯了的一个人突然就消失了,难免会感觉到空虚寂寞冷的吧。
“真是的。”
闻胖子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又狂吞了一口酒,大骂自己: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出息。”
远远的,看到有个人坐在前方的小土坡上,闻胖子走上前去,看到日初正坐在那里眼看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说来这个丫头,今天算是表现最为平淡的了,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闻胖子把酒递到日初跟前,道:
“丫头,来口?”
日初看了看酒袋,拿过来,立刻便饮下一大口,这让闻胖子有些莫名的亲切感。
“爽快!”
日初拿着酒袋,道:
“这是什么,好难喝。”
闻胖子对于这个问题有些始料未及但立刻便反应过来,想来这妮子是神界中人,应当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闻胖子立刻便道:
“这是酒,在咱们这儿,只要是伤心了或者高兴了都会喝这玩意儿。”
日初道:
“大叔你平时和水寒在一起也喝这个吗?”
闻胖子想了想,道:
“不,水寒是个好孩子,不太喝酒的。”
日初哦了一声,又继续看向天空。
闻胖子随着日初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看不见,天空中依稀只有寥寥几颗星星,着实算不上是景色。
闻胖子道:
“你在看什么呢?”
日初沉默了些许时间,话风一转,道:
“水寒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闻胖子有些奇怪,道:
“干嘛对那小子那么有兴趣?”
莫不是被我们家水寒小帅哥给迷住了?闻胖子想到这儿,悲情又涌了上来,毕竟人都不在了呢,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日初道:
“我不太确定,但有的时候他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哦?怎么像了?”
闻胖子着实想不出水寒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日初道:
“总是那么让人不放心,却又老是给人惊喜,说不上来,反正很像。”
闻胖子又吞了口酒,叹了口气,道:
“是吗?”
日初又道:
“大叔,你知道吗?我一直抬着头,是为了不让眼泪留下来哟。”
闻胖子有些惊讶,看着日初微妙的表情,不知她要说些什么。
日初抿了抿嘴,对着天空淡淡道:
“如果是水寒的话,一定会在我这滴眼泪流下来之前回到我身边的。”
就像是那个人一样,不管多久她都会等下去,何谓十二年,就算一百二十年又如何呢,誓言这种东西,正是因为时间久远才更加显得美好的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贤圣居
夜,已央。
桃源一向是个神秘的地方,至少在外人看来,是神秘的。每一个神秘的地方,都有一些具体奇怪的方面,就比如桃源中大部分的河流溪水都是被雾气所缭绕的,虽说这极有可能是山间的自然现象,但人这种生物,一向都是倾向于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而这一点,则正中了桃源下怀。
几只小舟在平静的河面上缓缓的划行着,小舟上载满了人,船夫缓慢而有节奏地撑着桨,过了些许时间,他们来到了小河的尽头,尽头处左右各竖立着一块巨石,巨石上发着幽蓝色的光晕,仔细一看,是那巨石上刻着的符文所发出的光晕,那左右巨石光晕相连成一道光幕。船夫将船停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那幽蓝的光幕中散落着些许光子,凝成了几只同样散发着光的蝴蝶,这样的场景实在有些奇异。
在大雾弥漫的小河流的尽头,几只小舟停在一处幽蓝的光景之前,舟上人眼神虔诚,就像是看着一处神迹,其实这两块巨石所代表之地,确是桃源人心中如神迹般的存在,因为过了这两块巨石,后面即是镜湖,而镜湖,正是桃源医宗——贤圣居的所在。
贤圣居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基本上桃源就是因为有了贤圣居才会一直存在到现在的,如果说净地是桃源的核心,那贤圣居便是净地这个核心的备用能源,如果说有一个人干什么都不虚,那么这个人除了自身实力强大,绝对还有一个相当牛逼的后台,现在净地能够在三界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医宗绝对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这是一个道理。
船夫放下船桨,对着空气做了个揖,然后尊敬道:
“琉璃大人,这些都是桃庵的村民。”
那些蝴蝶绕船飞了几圈,停在那船夫的前面,空气中淡淡地传来飘忽不定的声音。
“他们,中毒了?”
船夫回头看了看船上的众人,那些村民尽是脸色发紫,一脸虚疲无力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
“是不是中毒弟子不敢妄言,但此事庄主已深悉。”
不久之前,净地儒殿。
“这是怎么回事?”
荀况的声音响彻大堂。
底下的人一脸的无奈,回答道:
“不清楚,只是桃庵已经有很多人出现了这种症状,掌柜才让我来通报您。”
荀况感觉到有些无力,事实上他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最近的事情真是纷乱,水寒那边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偏偏这个时候,桃庵又派人来说爆发不明原因的疫情,思考片刻后,他对着一旁的荀歌道:
“立刻安排船夫载着那些村民前往医宗,另外让东方派人去桃庵调查此事。”
“是。”
荀歌出了儒殿,立刻下去着手安排,如果他的眼睛能看见的话,他也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不过,这并不算什么,更让他担心的,是眼前的处境,桃源突然进入了多事之秋,此间必定不能太平,抬起头,隔着绷带,他似乎能感觉到,天空中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桃源罩住,让人窒息。
巨石前,名为琉璃的幽蓝蝴蝶道:
“那,过去吧。”
船夫却是迟迟不走,片刻后,道:
“村民们身体虚弱,大人能否先解除结界?”
琉璃道:
“此间结界乃为探知心性而设,是保护医宗的重要屏障,虽说符文所带的灵力游丝会极度压迫人的神经,但并无实质性的伤害,再者,若我们解除之,让歹人混入,岂非违背与东方那小丫头的约定,此事没有商量余地,速速通过即可。”
船夫见那些灵体这么决绝,有些尴尬,本来这也是一些村民怕疼而让自己求求情来着,但明知是面对一群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顽固,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来自己也真是自讨苦吃了。
船夫对着后面的村民道:
“既是如此大家忍一忍吧。”
船很快驶过了那两块巨石,村民们在通过时纷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只有一个留着水蓝色头发的少女,脸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琉璃蝶绕着船只飞了几圈,随即目送着他们驶进了湖的深处。
一只蝴蝶对着另一只道:
“静心石并没有反应,应当无事。”
另一只蝴蝶并没有什么反应,默默地飞远了。
……
一大早,流云睁开惺忪的双眼,他已经在医宗待了一天了,经过贤圣居阁主东方白的医治,身上的毒也已经威胁不到生命了,也不知道水寒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流云的心中也是着实有些担心。
虽说东方先生让他务必要好好休息,但流云现在实在是睡不着了,他起身下床,挪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镜湖,几只小舟正缓缓地驶了过来,看来,又有病人了呢,而且数目不少,桃源应该出来大事了。
真是的,最近,事情真是多呢。
流云感叹。(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邂逅
流云看到那些正在向贤圣居缓缓驶来的几只小舟,心中立刻意识到桃庵必定是发生了大事,因为船上的那些人,明显就是桃庵的村民,这一点身为一个在桃庵生活来许久之人,他在清楚不过。
桃庵是桃源最靠近外围的一片区域,比起净地,桃庵的运营模式到更像是一个安宁的小村子,而流云工作的桃庵酒店,可以说是桃庵的标志了。酒店老板昌甫是桃庵资格最老的前辈,也是桃庵的村长,昌家是结界世家,而昌老爷子作为一家之长更是曾经担任过净地的大结界师,在当年也算的上是一位声名大噪的人物,却不知为何原因离开净地,退居桃庵,从此不问江湖之事。
据说净地现在的外围结界还是他布下的,其影响力可见一斑。昌甫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名为仙桃,二女儿名为君桃,但也是不知何故,大女儿早早便去世了,流云曾经特别想知道仙桃是怎么死的,但老爷子和君桃姐对这件事情出奇默契的讳莫如深,似乎十分不愿意再提起,因此,流云认为老爷子离开净地,绝对与仙桃的死有莫大的关系,当然,这只是流云自己的猜测罢了。
流云从很早起就开始在桃庵酒店端盘子了,事实上,端了这么久的盘子,流云到来净地之前干的,还是端盘子。桃庵酒店有个规矩,酒店的老板是昌老爷子,掌柜是君桃,其他人都是伙计,不会有任何升迁的机会,每天干的也都是相同的活计,所以在桃庵这儿长期工作的基本上都是对未来没什么念想的人。
虽说君桃姐对自己还算不错,但流云虽然性格内敛,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所以他能够在桃庵干这么久,绝对不是因为与个别人的情意,而是他来桃庵酒店之时,就与昌老爷子立下个君子协定,干满五年,昌甫推荐你进净地。基本上,这就是流云来桃源的前因,至于为什么要来净地,这个问题昌老爷子曾经在与他定这个协定的时候也问过他,当时流云回应以一个无神而又深邃的眼神,然后淡淡道:“我想变强。”
昌老爷子拿着他手中的烟杆,悠然地吐出嘴中的烟气,又问:“变强之后要做什么呢?”
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在桃庵酒店昌老爷子的房间里,流云第一次吐露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要杀一个人,我去桃源也是为了接近那个人。”
那次的谈话,是以这句话结束的。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户,流云任那些光点照在自己的脸上,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被送来医宗之时正是毒气蔓延体内,大脑迷糊之时,所以他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他第一次醒过来见到的人是一个身着白袍,一身威严的女人,他见到那女人时甚至以为自己是见到了仙女,后来流云才知道,那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贤圣居阁主同时也是医宗宗主的东方白。
说起来自己能够保住一条小命,还真是要多谢这位东方先生。后来东方白就把流云安排在了这个房间内让他安心静养,流云一向是一个很听话的人,所以他就真的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没出去过,而现在他看到大批桃庵之人来到这儿,他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定要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桃庵的船只渐渐靠近了那座水上楼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在他们眼前的巨大楼阁,竟然是直接建在镜湖中心之上,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浮空在水面上方的楼阁一般,而近看,这座神秘的楼阁却是一艘巨大且造型奇特的船,非要形容的话,这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海岛,且明显是经过严谨规划而建成的。
楼阁之上,一个翩翩少女看着船上那些看傻眼的人们,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东方白说:“真是的,这些人每次来都会有这种表情。”
东方白微眯着眼,她那十分清秀以至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矜持的笑,淡淡道:“这要多亏了琉璃,它们一直守着净心和褪忆,所以每个来这儿的人,都必定心无恶念,而他们离开这儿时,也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少女眨巴着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道:“我们是不是活得太过小心了。”
听了这话,东方白一成不变的脸上闪过了些许不悦的神色,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她很快便回复了平静,对女孩道:“我不想再重蹈十二年前的覆辙,小心些总归是好的。”
女孩立刻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大姐是一个永远都会克制自己情绪的人,小心翼翼,矜持有礼是她做人的准则,或许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稍有动容的也只有十二年前的那场灾难了。
东方白起身,对女孩道:
“芙蓉,叫上海棠,下楼接客。”
女孩应了一声,离开了。
船夫将船靠在了贤圣居的泊口,引着大家上了岸,船上的人都十分虚弱,他们相互搀扶着走向贤圣居的大门。大门处,站着三个人,三个风度翩翩晃若仙子的女子,他们就是贤圣居的门面,东方三贤圣,这三姐妹皆医术超群,且风姿绰约,在桃源,或许有人会谩骂诸侯君王,但绝对没有人会去诋毁东方三姐妹,在桃源人的心中,地位是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尊卑的,只有那些品格高尚,技艺高超之人才会真正受到人们的尊重,而门前这三个人,治病救人不问贵贱,只要入医宗者,皆一视同仁,她们正属于这样的人群。
流云躲在二楼的围栏边,看着楼下,慢慢靠近过来的一群人中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但其中有一个蓝发的少女他确是没有任何印象,那女孩有种特别的气质,那气质让她与旁边的人们区分开来,让流云一眼就关注到了她,他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女孩慢慢将头抬起,直到他们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多么澄澈的眼睛,流云无法形容,但他自己知道,那双眼睛,已经让一向腼腆的他无法移开视线了。久久,女孩莫名地笑了,笑得很轻,但流云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脸有些红,事实上,直到那天晚上他的脸一直是红的,心也一直是滚烫的。
镜湖水面之上,一股莫名的情愫荡漾开来,却是福祸难料。(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苏醒
逐风一群人是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回来的,荀况当时正在儒殿前院的小桌子旁和荀歌喝着茶,说起来他们父子也是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回来却唯独少了水寒,在观察众人脸上的神情,他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荀况泯了口茶,道:
“回来了。”
声音充满了慈祥,虽说他心里清楚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但他很明白,这时候自己着实不该去刨根问底。
逐风作了个揖,道:
“详细情况过后我会写成报告上交,先告辞了。”
说完,逐风便离开了,荀况看着剩下的众人,道:
“你们也都写一份交给我,散了吧。”
众人纷纷散去,只有闻仲站在原地,荀况叹了口气,道:
“水寒他?”
闻仲看上去十分低落,道:“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还没等他说完,一旁的荀歌突然道:
“不在了?怎么可能,我可是能很清楚地感知到他的生命波动呢。”
闻仲愣住了,他很清楚,荀歌是桃源精神力最强者,他既然还可以感知到水寒的生命波动,就说明水寒现在必定还活着。
在三人所在的小桌子旁边,儒殿前庭中心的位置,长着一棵参天的桃树,阳光透过花影照射下来,光彩异常,日初背倚在树后,嫩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没那么容易死掉呢。”
水寒缓慢而艰难地睁开眼睛,周围,深重的迷雾遮蔽了视线。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意识有些模糊,除了脑子不清楚,水寒身体的感觉也十分不好,喉咙处就像是吞了火碳似的,火辣辣的疼,他现在根本无法正常思考,钻心的灼痛感让他坐立不安。水寒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忽然感觉到一阵很凉爽的气息浸透了全身,他的意识瞬间清楚许多,看了看四周,依旧是视野模糊,但他很清楚,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之前的地方了,身体的触感,和完全封闭的呼吸环境让水寒意识到自己应当是在挣扎的过程中掉到水中了,不知怎么回事,水寒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了,看上去那些尸气似乎是无法在水中传播的,所以,这水让水寒十分的舒服。
关于水中闭气的功夫,水寒倒还颇说得过去,在水中待了一会儿后,水寒逐渐想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他想起了小舞似乎是和自己一同掉下来了,想到这茬子,水寒立刻有些痛恨自己也太手残了一些,居然直接一个没坐稳就被气流冲了下来,随即一想感觉坐不稳好像是脚的问题,这么说自己应该算是脚残,毕竟掉下来的时候自己好歹还是紧紧抱住小舞的,可是自己连这个问题都搞这么久,岂不就是脑残?关于水寒到底是手残还是脚残还是脑残的问题他考虑了相当之久,就是没想起来有个叫小舞的姑娘很有可能还在这片尸气弥漫的林子里生死未卜呢。
当水寒猛然醒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久,他立刻从水中探出双眼,四下张望了周围环境之后,在河边的一棵树下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因为周围尸气太重,视力被阻碍得很严重,所以水寒并不能看得清,但水寒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片区域内的尸气明显稀薄很多,水寒也不多想,立刻憋了一口气游上了岸,朝着那棵树冲了过去。
谢天谢地,水寒最终看到了树下那安详躺着的少女,他有些兴奋地靠近小舞,想不到竟然一口气没憋住,又吸了一口气,想到刚刚喉咙灼烧的感觉,水寒不住懊悔,懊悔完后,他很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哥忽然发功万毒不侵了?不科学啊,有这本事自己以前怎么一直没发现呢?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躺在自己面前的小舞,小舞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袍子,似乎和罗生门的那种袍子是同款,她还保持着昏迷的状态,但是脸色十分的安然,呼吸也十分协调,看上去就像是熟睡了一般。
虽然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这姑娘一起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毫发无伤,但水寒绝对相信这姑娘不简单,因为这尸气竟然不会扩散到小舞的周围,或者说小舞的周围似乎有一层罩子隔绝了周围的尸气,这也正是水寒刚刚大吸一口气却安然无恙的原因。真神了,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水寒瞬间感觉到这个世界充满希望,他打起精神,想着该怎么离开这片林子。刚刚尸气弥散,应当是已经侵袭了周围很大的一片区域,要徒步走出林子,看上去是不可能了,水寒试着叫醒小舞,但他很快发现,这姑娘怎么叫都没什么反应,这更加坚定了水寒的想法,凭水寒的方向感和体力,自己要走出去都很困难,更别说还要拖着一个姑娘了,况且这周围尸气弥漫,天知道小舞的能力能持续多久,万一走到半路断片儿了,那自己岂不是要跟着玩完了。
良久之后,水寒自认为耗尽毕生智商想出来一条绝顶妙计。妙计如下,根据自己的地理常识,眼前的这条河必然是易水河的支流,这样一来自己只要坐一条简易的小木筏,顺着水流就能够回去了,水寒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天衣无缝,于是便立刻开始行动,他拿起巨子,开始削木头,身为隔三岔五上山打柴火回客栈烧火的资深伙计,这种事情对于水寒来说轻车熟路,他忙活好了木头,又把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和树皮筋结合在一起用来绑木头。很快的,“水寒号”木筏便完工了,水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小舞搬上了木筏,于是,无人瞩目之下,“水寒号”令人不安的出发了。
其实,说无人瞩目也不准确,至少,五毒是会很在意这件事情的,因为,若是他们不能安然离开,那自己演了这么久,岂不是全无效果吗?
快回去吧,快回到桃源去吧。
密林内,阴冷的气流吹拂着鬼舞宽大的黑色袍子。(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彼岸花开
桃源外的小溪终年大雾弥漫,其岸周的桃林倒是完全不受什么影响。尤其是在这初夏时节,桃源特有的晚季桃花正是开得繁盛,粉色的花朵繁密而浓郁,压在枝头上,被风轻轻一吹,便顺势掉入溪水之中,沿溪水的流向而下,观之倒像是花海一般让人迷醉。
今次,这鲜少有人烟的花海之中却是多了一木筏,木筏之上躺着两个人。两个人一男一女,皆已经昏迷,男的身材瘦长,长发凌乱,脸虽污垢不堪,尽显疲态,但仔细瞧去,倒是有六分可爱,三分帅气,一分莫名,身上的衣服虽已经破烂不堪,有失体面,但隐约之中,确是肌肉分明,肤色健康,活脱脱一个一十出头的少年郎,这少年,便是水寒。
其实水寒本是想着撑到木筏顺着水流回到易水主流,最终得到救援之后再回桃源美美地睡上一觉来着,但他却犯下了两个错误,第一,他们顺水流而下并没有回到易水主流而是到了桃源外的小溪,照理说这应当算是一个阴差阳错的好消息,但问题是第二个,水寒在半路撑不住,晕了过去,现在昏迷不醒的他和昏迷不醒的鬼舞在这荒郊野外,等到桃源的人发现,恐怕早就真的死掉了。
迷糊之中,水寒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很快便想起了荆门第一次带自己来桃源时的情境,瞬间心中一阵狂喜,虽说和自己的预想有偏差,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桃源之外,那岂非天助我也。水寒的狂喜在他看到自己的木筏被一块石头卡在了岸边的时候便立刻消失了,现在自己的身体极度虚弱,而这里离桃源也颇有一些距离,水寒试了试用巨子挪开那快石头,但他很快便放弃了,因为现在的他,连巨子都拿不动了,就在手中刚抬起半截的巨子掉落在木筏上的时候,水寒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很清楚,过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便会支撑不住,水寒躺倒在木筏上,看着身边的鬼舞,又看了看四周,很快他便发现岸上不远处,有一些黑色的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是一些黑色的木头房子,她摸了摸身上有的东西,一摸,竟然摸出了一个火折子,这火折子还是自己去执行任务时待在身上的,后来因为日初有发光法术的缘故也一直没有用上。火折子,黑木头房子,他立刻便想起了闻胖子以前给他讲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要是点了这黑木头房子,这里离桃源不远,桃源的人看到烟,必定派人过来,若是看不到,也只能认命了,唯今之际,只有赌一把了。
水寒拖着形将崩溃的身体爬上了岸,手拿火折子,慢慢地走向那黑木头房子,此刻他的脚上似乎是挂上了千斤重的枷锁,眼皮也变得异常的沉重,明明近在眼前的黑木头房子,却似是亦幻亦真,怎么也走不到它的跟前,水寒心急如焚,最终支持不住,倒在了黑木头房子边上,火折子也掉在了地上,就这样,结束了吗?
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意识,随即一片黑暗,死寂一片。
迷雾之中,一个身着黑色宽大袍子的女孩,踩过水寒身边的草地,拿起火折子,拔开,吹起,小小的纸卷上,火光骤起。女孩立刻将其扔向黑木头房子,这干净利落的完成一系列动作的女孩,正是先前一直昏迷不醒的鬼舞,此刻,小舞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燃起的熊熊烈火,火光在她的眸子里跳动,那光景,明艳中透着一丝莫名的诡谲。
火光照耀之下,小舞转过身来,看着水寒,忽而嘴角上扬,淡淡道:
“有意思。”
声音,十分的奇怪。
不知是否是光影的错觉,小舞当时的表情,竟是无尽的狰狞。
……
贤圣居。
东方白安顿好了刚刚从桃庵过来的几十号人,神情显得有些疲惫,芙蓉看着自己的大姐,有些心疼,大姐虽说在他们三姐妹中年纪最长,但毕竟也是一介女流,这些年来一直肩负祖宗遗训,独自包揽医宗大小事物,想必在这一向平静若水的外表之下,也会觉得很累的吧。东方白注意到了芙蓉看自己的眼神,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
“不用担心,我无碍的。”
芙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顺势抬手拂去眼角的细泪,立刻岔开话题道:
“我查看过了,那些人所中的毒十分奇特,似乎和先前来的那位叫流云的少年所中之毒相似,却又不甚相同。”
东方白点了点头,道:
“这种毒沿法力经络直向上传播,在常人体内虽说不会太快的危急生命,但长久下去,必定会蔓延至脑部,让人精神溃散,现在我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他们的重要脉络,但这种方法只能算是拖延时间罢了,关键还得等海棠查到毒源再说。”
东方芙蓉看向窗外,少女特有的娇小身体在窗外微风吹拂之下更显娇小稚嫩,与东方白成熟女性的气质形成对比,竟有一丝莫名的喜感,她道:
“二姐她应当快到桃庵了吧。”
东方白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窗外,镜湖彼岸,花开正盛。(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清晨的桃源
数日后的清晨,桃源一片宁静祥和,紧张的气息似乎一下子平息了下来,就连一连几天没怎么合眼的荀老爷子也终于回卧房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因为就在不久前,发生了一件事情,桃源外不远处忽冒浓烟,已经神经高度紧张的桃源众人闻讯,差点没把神经崩断掉。荀况立刻派人前去查看又有什么烦心之事,却在桃源外小溪岸边发现一处已经烧成黑炭的一坨不明物,那不明物,目测应当是个小房子,房子边不远处,躺着两个人,正是水寒和鬼舞,当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净地众人悬挂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最开心的莫过于闻胖子和鬼蛊,闻胖子当晚就邀请鬼蛊去桃庵酒店喝酒,开始的时候,鬼蛊是百般推辞的,在闻胖子说了我买单这三个字后鬼蛊便爽快地答应了。男人之间喝酒,不免较真,于是当晚他们便在桃庵酒店展开了一场酒斗。这场酒斗的结果便是,闻胖子不仅钱被喝得一文不剩而且他竟然烂醉如泥,醒得比累死累活,力竭而晕的水寒还要晚,而鬼蛊,很淡然地拿着闻胖子的钱袋付了酒钱,又很淡然的将神志不清闻胖子扶回了净地,关键是,走的时候,这位平时冷若冰霜的少年还回头给柜台上正在算账的君桃以一个极有挑逗意味的笑容,搞得姑娘家脸红了好几天。
很久之后,流云似乎是得知了这件事,出于内心曾经对君桃的那点小算盘,他从此便对鬼蛊这个白发少年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式的戒备,这场酒斗还导致了另一个结果,那就是闻胖子戒酒了,这件事情,对于从小看着闻胖子喝酒长大的水寒来说,是一件堪比公鸡会下蛋之类事件的超自然事件,当水寒得知这件事后,他的结论是,鬼蛊这个人,绝对有资格当我小弟。
水寒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张望着极具有净地建筑特色的天花板,那是一种十分古朴却有简洁干净之感的建筑风格。水寒看到这天花板,瞬间便感觉到无比的轻松,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净地了,虽说之前发生的事情犹如一场噩梦一般让人心惊,但一切都过去了,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水寒也不愿去多想,毕竟,他已经回来了,他现在躺在净地的床上,他终于解脱了。水寒没有察觉到,从某个时间点开始,他已经深深的依恋上了这片人间净土,或许,那某个时刻,就是现在吧。
略微地平静了几分之后,水寒从床上起来,穿好床边为自己准备的衣服,推开木门,一股浓郁却不失温柔的香气夹杂在晨露的清凉之中沁人心脾,水寒一阵晕眩,几乎要醉了过去,仔细看去,原来是屋前植着的桃花正在清晨雾气的掩映之下,尽情的散露着自己如水的妖艳,或者说是妖艳得那样平静,就像裸露而又安静纯洁,出淤泥而不染的少女,那样的矛盾,又那样的美好。
水寒走在桃花开遍的小径之上,整个人都是轻松的,如果可以,他愿意就这样走着,走一辈子,但他现在迫切想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流云,孝天,仲少,仲丘老师,闻胖子,鬼蛊,小舞还有日初,他很担心他们,他很想见到他们。
水寒计划是想要先去拳宗的,想不到刚走出小径,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已然身在拳宗之内,一出来,迎面便撞见了拿着个大木盆的孝天,孝天看到水寒,一双眯眯眼更加的眯了,他上前对水寒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我正准备给你送换洗衣物呢。”
水寒看了看孝天手中木盆里装的全是衣服,觉得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话,便道:
“我床边不是有衣服了嘛,你看,这不是已经穿在身上了。”
谁知孝天竟盯着水寒的衣服仔细的看了好久,很不可思议道:
“这好像是昨儿晚上仲丘师傅练完功来看你时顺便脱了扔在你床边那件。”
水寒立刻便觉出了这话里的意味,瞬间便觉得身上衣物有种黏黏的感觉,在心里大骂了一顿自己的老师之后最终还是听了孝天的话,被他领到拳宗的公共澡堂里洗了个澡,重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至于那件仲丘的练功服,水寒也听从了孝天的建议,把它洗得干干净净,上午开课的时候,毕恭毕敬的还给了仲丘老师,仲丘接到那件衣服的时候,脸红得,全然向上一个做错了事的学生。的确,在净地这种地方,像仲丘这样不修边幅的老师绝对是不多见的。
还完衣服之后,水寒顺势问了仲丘其他几人的情形,得知除了小舞昏迷不醒,闻胖子醉酒不醒之外大家都相安无事之后便放了心。
“不过……”
仲丘一句不过,明显有续言。
水寒问:
“不过什么?”
“不过鬼蛊他这次所犯罪过不小,恐怕老爷子那边是会严厉惩处的。”
水寒一听这话,继续问:
“虽说鬼蛊有错,但他只是为了救他妹妹,应当从轻处罚才是吧。”
水寒说完这话才发现,自己的内心原来是完全倾向那白毛小子的。
仲丘一本正经,道:
“具体的还没决定,我也不清楚,不过以前也有人做过背叛桃源之事,他们……”
“他们怎么样?”
水寒迫不及待的问。
“他们……都死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发带
拳宗上午开的是生活指导课,作为来到拳宗的第一堂课,主要讲的便是拳宗大概的生活模式,包括上课在哪儿上,吃饭在哪儿吃,洗澡在哪儿洗,更衣在哪儿脱裤子,练功的在哪儿换衣服等等杂七杂八之事,但这堂课没上到一半,基本上就已经变成了水寒个人奇遇记了,水寒对着拳宗众人讲述了他的英雄事迹,其中不免添油加醋了许多,几个人连上仲丘这个原本的讲师算是被水寒大肆忽悠了一番,这个上午,整个拳宗算的上是水寒的主场了。
晌午时分,在拳宗的小食堂吃过饭后,水寒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的宿舍,便是之前他待的那间门外有桃花小径的屋子,水寒对这间屋子倒是十分的满意,推门进去,水寒好好地省视了一下自己的这间屋子,省视之下才发现,并没有什么好审视的,因为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古朴的床,靠墙的地方有个挂衣服的架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水寒爬上床叠好被子,便按照仲丘的嘱咐匆匆出了门,仲丘在吃饭的时候对水寒说荀老爷子让自己醒了之后务必去儒殿见他。
水寒刚刚带好门,一眼便撇见了一旁正对着木人桩练功的仲少,水寒的屋子旁边隔着一棵桃树的距离,便是仲少的屋子,仲少的屋子前有一个木头桩子,据说是他自己做来每日练拳所用,此刻只是刚吃完饭没过多久的时候,仲少已然裸身汗湿一片,看那木头桩子,已是伤痕累累,不知被练了多少时日。水寒并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叫仲少的少年要这么努力地虐待自己,就在水寒看得入神之时,仲少忽然转过脑袋,眼神刚好对上了水寒,水寒被那犀利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尴尬地笑笑,远远地道:
“功夫不错。”
仲少没有任何回应,神情倒是越发的严肃起来,水寒忽然感觉到背后丝丝凉意,逃也似的离开了,以前就觉得这小子对自己满是恶意,如今看来,果然不是自己神经质,先前小天还说什么那件事之后,莫非这家伙真是受了什么刺激,从此不能容下比自己帅的男生了?
小天是水寒给孝天取的昵称,水寒觉得小比孝顺口可爱得多,于是便这么叫了。正在水寒一个人胡思乱想地跑远之时,仲少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就是瞧不惯水寒这种无所事事,没什么压力的生活态度罢了,看到水寒,他就会想起那个令人痛恨的曾经的自己。
水寒一路小跑来到了儒殿,在儒殿外的的桃树下,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倚在参天桃树下的蓝衣少女,水寒一眼便认出来那是谁,径直便走上前去,抬手打了个招呼。
“日初,安好?”
水寒觉得自己这样的措辞简直天衣无缝,想不到日初竟是抬手就弹了自己的额头,水寒早已经对这个动作习以为常,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
“又来?”
日初终于别不住,笑出声来,道:
“你这是要去见荀庄主?”
水寒道:
“嗯,大概是想向我了解一下这次事件的情况吧。”
“你找我,有事?”
水寒补充问道。
日初没有回答,只是从背后掏出一件东西放在了水寒手上。
“喏,给你。”
水寒看着掌心,那竟然是一条墨白相间的发带,水寒摸了摸自己披散凌乱的长发,一双黑色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日初,心中有股莫名的暖流在上涌。
日初的脸泛着红晕,道:
“以前就看你的长头发很不爽了,这条发带,就送给你好了。”
水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道:
“谢谢你,日初。”
想不到刚道完谢,日初一把又抢过了那墨白色发带。
“你干什么?”
“转过来,给你系上。”
阳光下,日初掂起脚尖,替水寒系上了那根长长的墨白相间的发带。
水寒转过身来,日初端详良久,道:
“不错,像个人了。”
水寒觉出这话不对,刚想争辩,日初已经跑远,只一句话在空气中余音未绝。
好好戴着。
水寒看着日初渐行渐远,终于回过身来,心中,自有暖意存留,毕生不愿挥之。
然而,日初脸上的笑却是透出了一抹深沉的哀伤。
水寒,要原谅我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荀蝶
别过日初后,水寒最终还是到了儒殿,刚进门他一眼并没有看到荀况,因为水寒的预想情况是,荀老庄主正襟危坐在大厅中央,周围一群小弟来向自己问话,而现在,水寒第二眼,却是看到一个席地而坐的白发老者正一手举着一个酒碗,一手拿着一坛燕国上好的花雕烈酒“火云烧”。在闻胖子的醉仙楼,这种酒算的上是招牌,但这“火云烧”虽说很有名,却并非是什么很名贵的酒,论烈度它不如闻胖子珍藏的“十八年烈云烧”,论香气它不如各国贵族常喝的“竹叶青花酒”,总之“火云烧”虽好,但却只能算是老百姓阶层的好酒,着实难登大雅之堂。而现在,身为净地庄主,平时一本正经的荀老先生,竟然在象征着桃源最高权威的儒殿如此随便地歪坐在地上喝着如此随便的酒,水寒觉得有些尴尬,但想了一下,感觉现在要尴尬的应当是荀况才对,于是水寒便故作镇定地上前,道:
“庄主,找我?”
荀况眼皮抬了一下,点点头,将手边的一个什么东西扔给水寒,悠哉道:
“闻仲走了,这是他走前留下的。”
水寒接过那个东西,原来是一封信,水寒本以为这封信会是诀别书信一类的东西,但拆开来没读到两行,水寒便只想要喷血,这竟然是一封宣誓戒酒的信件,开头便开始痛斥喝酒的种种坏处,水寒很认真的看到了这封信的最后几个字,上面写着“我已去矣,小子在桃源好自为之,切记酒不可沾,慎之慎之。”
水寒读完这封信,觉得莫名其妙,问:
“他,怎么了?”
于是荀况便将闻胖子和鬼蛊喝酒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水寒强忍住笑,觉得这件事情简直荒唐,但心中不免对于闻胖子的突然离开感觉到有些意外。
水寒问道: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荀况泯了一口“火云烧”,鼻尖微红,道:
“不知道,他酒醒之后便来向我辞别,还特地嘱咐事后再告知于你,免得不舍。”
说着,荀况看了看手中的酒碗,道:
“他有他自己的路,而你,也需要学会独自面对今后的一切。”
水寒现在的心情不可名状,一方面,他绝不能否认自己对闻胖子是有感情的,另一方面自己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水寒觉得每个人所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是有其理由的,而这些理由,水寒并不需要知道,反正闻胖子也只是暂时离开了,既然如此,以后还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如此没什么反应的反应,荀况着实有些惊奇,这个叫易水寒的少年若非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那他的心思,可真是足够淡然的,荀况拿起酒坛,道:
“不过他走之前倒是把这上好的火云烧留给了我,怎么样,尝尝?”
水寒看到举到自己面前的火云烧,想起了刚刚闻胖子的那封信,立刻便爽快地接过火云烧酒,喝了一口,因为水寒平时不怎么喝酒,这一口下去,把水寒呛得不轻,他憋红着脸,又吞下一口,大喊一声:
“爽!”
水寒知道,他内心甚至可以让自己以为自己很不在乎,但是,在灵魂的最深处,他早已把闻胖子骂了千百遍。
“该死的闻胖子,竟然就这么瞒着我走了,还留下了封什么狗屁戒酒信,哼,小爷今天就偏要喝个痛快。”
那天,净地儒殿之中,一个刚入净地不久的小伙子,和一个年过半百的执掌净地多年的老头子喝了一个下午的酒,而这件事,竟是一直无人发现,晚些时候,两人皆喝得有些醉了,水寒指着荀况的红鼻子开始添油加醋地给眼前这个白发老头讲起了自己的英雄事迹。
“你知不知道,当时一片漆黑,周围全是斥鹫,斥鹫知道吧,就是那种比人还要大的怪鸟,那些怪鸟眼看就要袭向日初,我眼疾手快,反手便抓住了它们的鸟头,直接摔飞八丈远,那家伙……”
荀况不声不响地听着,他之前已经看过众人提交上来的报告,自然知道这小屁孩是在信口雌黄,他现在唯一不知道的,便是巨子的事情,众所周知,水寒被找到的时候身上是带着巨子的,而所有人的报告整合起立,唯独遗漏了巨子到水寒手里的过程,而荀况,则对这件事情有着浓厚的兴趣,能从御灵殿人间道使徒炎夕爵的手中隔空取走巨子,这在荀况眼中,简直就是除了那个人以外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那巨子呢?你怎么搞到手的?”
荀况小心翼翼地问。
水寒一听这话,似乎来了兴趣,他朝荀况勾了勾手指,示意荀况靠近,荀况俯耳过去,水寒傻笑几声,道:
“这可是我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水寒的头脑昏昏沉沉的,他艰难地爬起身来,四下张望,发现自己竟然在自己的宿舍里,想起昨天的事情,他顿觉一阵不妙,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一开门,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原来已经是快到中午了,水寒迅速穿好衣服飞奔至拳宗讲学堂,发现学堂前面一个顶眼熟的女老师正在给小天和仲少讲课,水寒想从后门遛进去,但一阵曼妙却严肃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
“这位同学,你在干什么?”听了这话,水寒只好待在原地,看着那女老师,一看之下,有些吃惊,他想起了自己刚来桃源的那个夜晚,那站在前面的女子,正是当日花轿中的荀蝶。他道:
“老师,我认得你,你是荀庄主的女儿,怎么,刚结婚就来讲课啦,对了,昨儿我还和荀庄主喝酒来着。”
听了这话,原本在台下想为水寒圆场的孝天顿时觉得水寒不可救药,索性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静候水寒倒霉。
荀蝶强压着怒火,道:
“哦,是吗,那就请你站在哪里,好好地面壁。”
水寒顿觉不妙,刚想伸辩,荀蝶又加了一句。
“没我的话,不准出声,也不准离开。”
当荀蝶讲完课的时候,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仲少直接便离开了教室,看都没看水寒一眼,孝天跑到后面,对正在面壁的水寒投去一个很同情的目光,水寒瞥了一眼台上正收拾书籍的荀蝶,低声道:
“什么情况?”
孝天一脸无奈,道:
“你昨晚喝得不省人事被人抬了回来,刚好今天是礼宗的荀大先生来我们学院将礼仪课的日子,你一醉不醒,流云又在医宗躺着,咱们学院本来就只有四个人,现在到课的只剩下我和仲少两个,大先生本来就不高兴了,你刚刚还那样口不择言,不是找罚嘛。”
水寒顿觉自己被荀况那个不厚道的白胡子老头给坑了,正想着,抬眼便看到荀蝶向自己走了过来,孝天见状,说了声好自为之,立刻便一溜烟跑走了,荀蝶来到水寒跟前,道:
“你,怎么不走?”
“先生说了,没您的话,不能离开。”
水寒说的理直气壮。
荀蝶柳叶弯眉微微上挑,脸上掩饰不住有一丝笑意,道:
“你看上去倒是很不服气嘛。”
水寒道:
“先生不问原因,草草便让学生面壁,自是不服。”
“哦?”
荀蝶来了兴趣,道:
“你无故迟到半节大课,有何原因?”
水寒面不改色,道:
“先生可知为人师表应当教人向善才是。”
荀蝶道:
“自是如此。”
“那怂恿学生酗酒之事岂是君子所为?”
荀蝶莫名其妙,道:
“自是非也。”
水寒继续道:
“那净地庄主,是否算为人师表?”
荀蝶回道:
“净地之大,师表众多,老爷子当为众师之表。”
水寒笑道:
“先生倒是对自己的父亲颇为推崇啊。”
荀蝶也笑:
“有什么问题吗?”
水寒道:
“先生可知昨日正是荀庄主勾引学生我喝得大醉,才有今日迟到之事?”
荀蝶有些不可思议,道:
“竟有此事?那我倒是应当向荀庄主问罪咯。”
这话一出,水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摆了摆手,道:
“那倒不必,只是先生以后应当问清缘由行事才是。”
水寒刚欲迈步离开,荀蝶道:
“谁让你走的?”
水寒回过头,刚想说不是都解释清楚了之类云云,但抬眼正撞上荀蝶那诡异的神情,顿觉不妙。
荀蝶继续道:
“我刚刚说了,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你现在离开了,那为人师表惩罚一下不听话的学生,是否合理呢?”
听了这话,水寒顿时万念俱灰,妄费自己诸多口舌之辩,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老师嘛。
水寒离开的时候,鼻子是青的,脸是肿的,之前的整个过程,仲丘和孝天躲在墙角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孝天得出的结论是,水寒此人,纯属作死,但出于台面上的同情,他转头对身边的仲丘说道:
“老师,你怎么不去劝劝?”
仲丘无奈的摊开手,道:
“小蝶,我可不敢惹。”(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拼合不上的各种怀疑与碎片
水寒回到桃源已经有一天了,他觉得,再不去看看小舞会显得自己有些情商低下,然而,自己刚被荀蝶揍了一顿,现在鼻青脸肿的着实是不能够见人的。考虑良久之后,水寒还是决定去探望一下,在水寒的心中,小舞,这个身为鬼蛊妹妹的小姑娘,自己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和她有了过命的交情,这件事情,想想就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鬼舞被送回来后便被射宗医站的医生诊治过,说是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神经过度劳累导致的昏迷,要多加休息,之后,便被送到鬼蛊的房间去了。
关于医站,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桃源医宗,可谓天下闻名,但却着实是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家贤圣居也是远在镜湖,那么遇到那种十分着急医治以及不宜跋涉的病人就会显得远水难救,为了应对这一类问题,在其余各大宗门内,医宗都设有医站,医站相当于医宗外设的小诊所,里面常驻外派医宗弟子用来应急和治疗一些常见病痛。其中,射宗作为八大宗门中最为庞大的一个,其医站也自当是最高配置,其中光驻医师就有半百,领头者更是贤圣居阁主最为得意的一个弟子华茗钥,据说其医术造诣已然不在东方三姐妹之下。
水寒找了个冰袋敷在脸上,慢步至射宗鬼蛊居处,刚到射宗门口,水寒远远便看见宗门中央广场上的那座巨大的剑形石碑,那石质巨剑高约百丈,巨大无比,直插在广场地面之上,已然成为了射宗的标志,射宗又称剑宗,很大程度上和那把巨大石剑有着莫大渊源。
水寒和守门弟子打了声招呼,说明来意,那守门弟子看了看水寒的脸,摊了摊手,最终还是让他进去了。水寒扶着冰袋进入剑宗,绕过中央广场便到了学生住宿区,水寒径直来到鬼蛊居所的门前,门,是开着的,水寒刚到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些许熟悉的声音,进门一看,日初居然坐在鬼蛊床边,水寒愣了一下,一个不小心手中的冰袋便掉在了地上,日初瞪着大眼睛看着水寒,良久,道:
“脸怎么了?”
看到鬼蛊的床上躺着的小舞,水寒随即意识到大概日初也是出于和自己一样的目的,便放下了心,但对于她的这个问题,水寒觉得若是如实回答,太过于丢脸了,想了想,便道:
“不小心摔了一跤。”
水寒的一大特点便是他老是会找一些自认为十分有理但事实却是十分脑残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小秘密,看着日初犀利的眼神,水寒瞬间转移话题,对坐在一旁的鬼蛊道:
“小舞她怎么样了?”
鬼蛊看了看水寒,眼神依旧如从前一样的淡漠,脸色也是越发的苍白,他淡淡道:
“没什么事,谢谢。”
水寒有些后悔自己来看小舞的这个决定,鬼蛊这人,简直让人没有说出第二句话的念想。
好在日初打破了僵局,她道:
“你来得正好,我和鬼蛊刚刚正要讨论一下先前发生的事情呢。”
听了这话,水寒显得饶有兴致,立刻便捡起地上的冰袋,小跑到鬼蛊身边坐下,道:
“话说这件事情我也觉得有些迷糊,你快说说,你是怎么和那些家伙勾搭上的,还有那些人到底是谁啊?”
说实话,虽说水寒并不愿意去回忆在鬼谷发生的一切,但他有些地方实在是搞不太明白,在好奇心面前,所有的一切恐惧都会变得无足轻重。
鬼蛊默不作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水寒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满上,静静地泯了一口,淡淡道:
“这是一个有点长的故事,你们要听吗?”
水寒和日初竖起耳朵,等着鬼蛊的讲述。
净地,儒殿。
荀况面对着夫子的石像,道:
“想不到那个叫易水寒的小子身上居然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荀歌在一旁,道:
“听说老爹你昨天和他喝酒了?”
荀况呵呵两声,道:
“是啊,那小子还是抵不住诱惑,真是枉费了闻仲的戒酒信了。”
“听说那小家伙今天因为睡过迟到被小妹教训了一顿,老爹还真是不厚道呢。”
荀歌无奈道,明明就是老爷子自己下的套,现在反倒是怪罪起水寒来了,这样是又给到了闻仲的嘱托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父亲还真是老奸巨猾呢。
“哦?”
荀况一脸吃惊,道:
“小蝶她还真是不给我面子啊,不过,我若是不把他灌醉,怎么能知道那孩子竟是如此有趣呢?”
荀歌似乎也来了兴致,问:
“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荀况不直接回答,反而道:
“你说,易水寒和逍翼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意思?”
荀歌一脸不解,一个是震慑一代的剑神,另一个则是实力微弱的小孩子,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我先前也不敢想象,可是如果我告诉你那孩子会使用召唤巨子的咒诀呢?”
“什么?”
荀歌大吃一惊,道:
“巨子真是被他……”
荀况点点头,道:
“而且,十二年前,他是唯一从梅村幸存下来的人,当时……”
“逍翼刚好在梅村。”
荀歌接话道。
荀况又点点头,说出来自己的结论:
“你说水寒有没有可能是逍翼的孩子?”
荀歌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但随即便道:
“不可能。”
荀况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神和人是不可能结合的,但……”
“我不是指这个。”
荀况还没说完,荀歌便打断他,随即便从袖口掏出一件东西,荀况一看,那是择院深修时新生填写的报名竹简,荀歌道:
“这是水寒填写的竹简,按净地规矩,竹简上均画有八卦感知神符,你看看吧。”
荀况接过竹简,打开一看,原先本应该写着学院信息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幅八卦图,只见那八卦感知神符之上空空荡荡,只有一处有明显亮起,八卦图上唯一一处亮起的地方所示写着两个工整的字,雷震。
“先天雷震,怎么可能?”
荀况大吃一惊,这八卦感知神符是净地为了了解各位学生的法力属性情况而设立的,法力属性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遗传,自然也有极个别在先辈的基础上产生变异的特殊体质,但众所周知,剑神逍翼是先天水坎属性的法力,就算再怎么结合,变异也不可能由至纯的先天变成另一个至纯先天的啊。
“哈哈哈……”
荀况忽然的笑了,声音,不辨喜怒,良久,道:
“看来我的猜测错了,不过,这小子居然如此天赋异禀,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荀歌听到父亲这样的笑声,有些心疼,他清楚只有一提到这方面的事情,自己的老父亲就会显得有一些走火入魔,在他的心中,始终放不下。
过了一会儿,荀歌道:
“那巨子,就这样放在水寒身边吗?”
荀况似乎恢复了正常,道:
“那小子能召唤巨子绝对不简单,御灵殿的人大概也发现了这件事,他们没有再追究便是默许了,既然御灵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自是静观其变即可。”
“明白。”
“还有。”
荀况又道:
“我看过了逐风他们交上了的报告,看上去桃源要遇上**烦了,那帮被称为罗生门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总觉得他们在计划着什么。”
“你是不是怀疑桃庵居民中毒的事也是他们干的?”
荀歌似乎看穿了老爹的心思。
荀况摇摇头,道:
“说不好,就算是,我不明白他们这样小打小闹的目的是什么?”
荀歌忽然想起一件事,道:
“有件事情,不知是不是与他们的目的有关。”
“什么事?”
荀歌道:
“有弟子回报,在桃源外发现水寒的小溪边上,有个被烧成废墟的黒木屋。”
荀况道:
“这我知道,据说水寒就是点着的那屋子才被桃源居民看到的,好像那屋子还是狼木制的,刚好易燃而且烧起来能够产生浓烟,说起来水寒那小子还真是幸运呢。”
听了荀况的话,荀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但还是被犀利的荀况察觉了,道:
“怎么了?”
荀歌道:
“你不觉得这简直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吗?”
荀况觉出了这话中的意味,道:
“什么意思?”
荀歌道:
“弟子们在那间黑屋的废墟中,发现了三具焦尸,是刘老汉一家。”
荀况一惊。
“水寒失手烧死了他们?”随即想了想感觉不大可能,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坐以待毙,道,“他们是早就死了,被人抛尸在那黑屋里的?”
荀歌点点头,道:
“根据对伤口的分析,应当是被某种形状奇特的鞭子勒死的,而且凶手好像是有什么变态的癖好,两个老人都是一击毙命,独独他们孙女的尸体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看上去,死前应当是经历了一番虐待。”
荀况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他觉得值得怀疑的东西太多了,可疑的碎片也太多了,可是他还是没有理清这一切,他无法将这些碎片拼合起来,他明知道自己十分的被动,可是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很绝望,他需要找到那条串联一切的线,他隐隐的感觉,五毒门的目的绝对和二十年前苍陵覆灭,乃至十二年前雪国梅村浩劫有关。因为,在鬼蛊的报告中提出了《开天宝鉴》这个名词,《开天宝鉴》,何等熟悉却又陌生的一个名词,这是一场博弈,而且,是堵上整个净地乃至整个桃源的博弈,他,荀况,十二年前已经输过一次,这次,绝对不能再输。
荀况对着夫子石像,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鬼蛊的故事
药王山谷位于楚国以南蛮荒地区,就地理位置而言算是极差的了,但蛮荒之地多山多水,多森林沼泽,倒是孕育了诸多珍贵的植物,这对于炼药师而言确是一处好的居所。鬼蛊的家族从很久以前便定居在药王山谷,鬼氏一族乃是上古大神神农的后裔,当年神农氏遍尝百草,乃为一代药师大圣,鬼氏一族作为其后裔,这炼药的本事,自是盛名在外,但药王山谷一个小小的地界,非国亦无封,它能够享誉三界,靠的绝不仅仅是炼药这一门技术,药王山谷神农部族的人天生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他们生来就能够与异界灵兽有种莫名的感应,这种能力后来被族人开发成了一种术式,这就是三界药王山谷独有的召灵术。
关于召灵术,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术式,之所以说它特殊,是因为召灵术完全是一种脱离在人界主流的法力体系之外的术式,它的释放原理并非是依靠法力,而是依靠于鬼氏一族独有的灵力。所谓灵力,即是起源于灵魂的一种力量,全称是灵魂感知力,这灵魂感知力,是鬼氏一族与异界灵兽沟通的基础,召灵术即是通过自己的灵力与灵兽达成契约,从而在契约条件内让灵兽任其驱使的一种强大术式。
一般来说,达成契约的灵兽分为两种,一种叫伴生灵兽,这种灵兽相对较多,但能力较为一般,与其召灵师的关系也就是单纯的利益驱使,召灵师奉献出自己的灵魂养分供养灵兽,伴生灵兽则为其办事,而另一种,被称为本生灵兽,这种灵兽只能有一个,是与其召灵师灵魂融合为一体的天生而来的灵兽,会伴随召灵师的一生,基本上,就是人兽合一,双生双修的性质。召灵师的实力水平是按照他所能操控的灵兽数量以及本生灵兽的战力值来决定的,能够操控的灵兽越多说明其灵力越强大,本生灵兽越强,说明灵魂和灵兽的融合程度越高,若两者兼强,便足以称得上是一位召灵师大家了。
这样的大家,药王山谷千年难得一遇,而鬼蛊的父亲,药王山谷前任大祭司——鬼流仞,便是这样一个大家,其能力出众,享誉三界,以致到后来加入御灵殿,成为当时人界最强天团“苍陵”的一员,结果却忽然消失,至今御灵殿方面还没有给出让药王谷满意的答复。鬼流仞死后,其弟鬼流炎继任大祭司一职,之后的药王山谷,便迅速沉寂下来,似乎一切的风头就这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平淡下来,鬼蛊和鬼舞这两兄妹作为前任大祭司的遗孤,也便一直寄宿在叔叔家中,一晃便是数年。
那一年,鬼蛊八岁,也正是在那一年,他牵着小舞的手从山上采药归来,刚回到叔叔家,便得知了一个消息,自己的叔母生出了一个男孩,照理说,大祭司得子,在药王山谷这个地方,本来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但是在那一年,这件事的确轰动了全谷。因为那孩子的本生灵兽,是鬼灵童,而鬼灵童,正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鬼流仞的本生灵兽,所有人都预感到,药王山谷很有可能又将出现一个千年不遇的奇才,出于某种心理,这个孩子的名字,便叫鬼灵童。
在灵童出生之前,药王山谷公认的最强本生灵兽,是小舞的白虎,但小舞自小灵力单薄,无法自如地操控本生白虎,自然也就不在族人的重点培养名单上。
此刻,鬼蛊拉着小舞的手,站在自己叔母的床前,他们没有理会身边叔叔抱着的万众瞩目的婴孩儿,他们所看到的,是叔母流血不止的下体,就在他们进入房间之前,门内便传来叔叔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孩子的指令,那声音,十分的决绝,听得鬼蛊心头一颤。果然,作为天才诞生的代价,自己的叔母,一个把自己一生献给她男人的可悲的女人,因流血过多,死在了自家的床上,而她最后的眼神定格的目标,是自己的丈夫,而叔叔的注意力全在他怀中刚刚出生的天才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其他。
鬼蛊看着自己的叔母,想起了她以前的点点滴滴,多么贤惠的一个女人,对待自己和妹妹犹如己出,就连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也是叔母数夜未眠赶制出来的。他用手轻轻抚平了她尚未闭合的双眸,在这个全谷大庆的日子里,鬼蛊的心中,却有种莫名的空洞,也是从那天起,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冷漠了。
灵兽之中,有四大仙灵,七大凶灵,这些灵兽是站在灵兽界顶峰的存在,小舞的白虎便是仙灵之一,但药王山谷人竟皆知,在实力上,凶灵绝对稳压仙灵,这七大凶灵,人称“七宗罪”,其中最为强大的一只,便是贪婪之罪鬼王童,而鬼灵童,便是鬼王童的幼体。所以,灵童的本生灵兽并不是天生绝强,鬼灵童需要经过漫长的成长才能够成为鬼王童,而这成长过程绝对是艰难的,鬼流仞当初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使得灵兽成长完全。
灵童出生后,作为药王山谷一号培养对象,鬼蛊和鬼舞几乎没怎么见过。基本上,他每天都呆在隐蔽的地方进行本生灵兽的培养修炼,具体怎么修炼,鬼蛊不知道,他也不关心,他照旧每天拉着妹妹的手上山采药,在固定的时间去祭拜一下自己的叔母,清除清除墓地边的杂草,这几年鬼蛊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而山谷内也是一片风平浪静,只是自己的叔叔变得有些奇怪,他经常和其他部族搞一些奴隶交易而且还喜欢在半夜的时候出去然后很久才回来,不过这些,对于鬼蛊来说,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意外,他的生活可能会永远这么持续下去。
那个意外让他,小舞,灵童三个人的命运交错缠绕起来,意外起源于小舞的一次惊人发现,那天,小舞气喘吁吁地跑到鬼蛊身边,她的小脸上有着流露出巨大的的惊恐,鬼蛊一生也忘不了那个表情,他急忙问:
“怎么了?”
小舞声音颤抖,道:
“后山……后山有个小黑屋……里面有妖怪吃……吃人。”
刚开始的时候,鬼蛊并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想来是小舞去后山采药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鬼蛊本没有放在心上,但看到小舞的表情,他意识到此事绝对非同小可,他先安慰着小舞,一路把她送回了家,之后他借机出来,绕到后山,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把自己妹妹吓成这样。
他在后山搜寻了半天,到天快黑的时候,他才找到了妹妹所说的小黑屋,那间小黑屋十分的隐蔽,想必小舞也是机缘巧合才发现的。看着那间十分普通的小黑屋,鬼蛊十分的奇怪,因为他在药王山谷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这后山居然还有个房子。鬼蛊凑近过去,这房子是全封闭式的,没有开窗户,大门也是锁着的,但鬼蛊明显感觉到这房子绝对不是荒废了的,因为那锁很明显有被经常开动的痕迹。
鬼蛊从门缝里朝房子里面看过去,里面一片漆黑,加之外面天也快黑了,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就在靠近门缝的时候,他明显可以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那声音类似于“咯吱,咯吱”一类的响动,听得鬼蛊倒吸一口凉气,想到小舞的话,他立刻便觉得,这声音简直就像是牙齿在咀嚼撕咬什么东西时发出的,听得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当时的鬼蛊虽说害怕,但早熟的他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十分强硬,他觉得此事特别蹊跷,莫非真像妹妹说的,这屋子里,有什么妖怪?
他必须弄清楚这件事,声音还在持续,鬼蛊翻了翻那门上的锁,发现这锁上竟然带着自己叔叔独有的咒印,鬼蛊心中更加的奇怪,自己的叔叔的术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叔叔把什么怪物封印在这里,可是如果是封印,为什么这锁会有时常被打开的痕迹呢?
天,渐渐黑了下来,黑暗笼罩了周围的一切,小黑屋在夜色之下,变得越发不可捉摸。
其实,此时鬼蛊的心中已经猜到了六七分,因为他在书上看到过,鬼灵童速成培养法中,有一门十分阴毒的秘法,那就是每天给鬼灵童喂食死尸。这样尸气在体内聚集,只要能够达到一定的数量,鬼王童便可速成,但此法由于过于阴毒被设为禁忌,灵童以修炼为由多年不在谷内,而自己的叔叔这几年也十分奇怪,经常一个人半夜出门,加上小舞之前的话,一切合情合理,只是他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不相信自己的叔叔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他要等待,如果他的猜想不错,那么,再过几个时辰,在全谷的人都入睡的时候,自己的叔叔一定会来到这里。
子夜时分,一个男人来到了小黑屋前,那个男人正是药王山谷现任大祭司,鬼蛊的叔叔。那个男人结下法印,解开门锁,里面立刻一声啸叫,冲出来一个东西,那东西一头凌乱的毛发,脸上全是鲜血,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只断臂,鬼蛊躲在一旁的草丛里,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想野兽一样的东西居然是自己的表弟,鬼灵童。
鬼蛊一切都猜对了,自己的叔叔真的为了速成鬼王童把自己的孩子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整天给他喂食死尸。
大祭司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具尸体,扔在地上,那尸体,一看便是奴隶模样,鬼蛊现在明白自己的叔叔买那些用不着的奴隶的目的了,为了修炼邪法而滥杀无辜,还要吃掉尸体,这简直是忤逆人伦,看着鬼蛊的心中一阵颤抖。
灵童一看到尸体便立刻扑了上去,大祭司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道:
“都这么久了,这鬼王童何时才能练成啊。”
那晚,鬼蛊在一旁一直待到天亮,他没有做任何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只是看着,把这一切看进了心里。从此,鬼蛊的心上多出了一道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疤,永远,都愈合不了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继续鬼蛊的故事
那夜,鬼蛊蹲在一旁的草丛中,只是看着,没有做任何事情,天亮的时候,鬼蛊回到了药王谷,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撞到叔叔推门出来,后面,跟着面色淡漠呆滞的灵童。看着现在干净清爽的灵童,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少年在昨夜还满身血污像野兽一样吃掉了一个人。
看来,刚刚是好生梳洗了一番呢。
鬼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径直向前走去。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大祭司停下脚步,道:
“你,刚回来?”
鬼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答,只点点头。
大祭司继续道:
“昨晚,去哪了?”
鬼蛊依旧没有言语,只是盯着大祭司,眼神犀利却不带情感,久久。
大祭司被盯得有些瘆的慌,心中也是明了,于是便无奈道:
“没事别乱跑,多陪陪你妹妹。”
这句话看似是一句良言,但鬼蛊心里清楚,这是一种威胁,而且,是十分不容商榷的一种威胁。他知道,他不能失去小舞,所以他知道,他绝对不能说出去。
说完这句话,大祭司便迈开了步子,鬼蛊没有任何反应,收束起自己的心思,推开门,进去了。
灵童目送鬼蛊进门,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鬼蛊刚进门便看到了小舞,小舞一脸暗淡,看到鬼蛊脸色一变,立刻便扑入他的怀中,带着哭腔道:
“你去哪了?”
鬼蛊没有回答,只是抱住小舞,紧紧,眼中噙着泪,久久。
“小舞,从此之后,我就只有你了。”
小舞没怎么听懂,但她知道,从此刻起,自己的哥哥终于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心中,只剩下彼此了。
近日来,桃源交换生的消息在谷内闹得沸沸扬扬,为了这件事,药王山谷经大祭司和各大长老商议之后,决定在谷内举办一个比武大赛,谷内优秀青年强者皆可报名,而能够在大赛中夺魁的,便可以夺得药王山谷唯一一个桃源交换生的资格。大家都清楚,这是一个怎样珍贵的机会,桃源号称三界枢纽,其重要地位自不必多说,若是能入其内院“御灵殿”,便有机会成为像前任大祭司鬼流仞那样冠绝三界的绝强者。这个唯一的资格,便是进入桃源,打开通往三界绝强大门的钥匙。
因而,谷内少年个个奋勇报名,但报名完后却又开始有了一丝考量,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名额,鬼灵童势在必得。所有人都不知道灵童的本生灵兽已经成长到了什么程度,但所有人,都从大祭司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知什么时候起,坊间流传,鬼灵童,已是交换生的内定人选,之所以举办比赛,不过是要让灵童有个展现实力的平台罢了。
鬼蛊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事实上,现在的他,对于除了小舞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可偏偏,这件本来与他和小舞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却以一种十分奇怪的方式打到了他,而且,打的很重,那天,鬼蛊回到家,他没有如往常一样看到小舞扑向自己,心中一阵不妙,而后,他找到小舞的房间,他在小舞的床上,看到了一个鬼,一个纯黑的鬼,鬼蛊一开始的想法,是这样的,但仔细看去,他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一个戴着鬼面,穿着黑袍的人,鬼蛊心中一阵惊悸,看那人的架势,大概也猜出了小舞应当是遭遇了不测,只是,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要跟他们这样平凡的兄妹过不去呢,他的心中,除了自己的叔叔,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大祭司派你来的?”
鬼蛊开门见山。
那人轻晃一下,似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道:
“大祭司?他为什么要派我来?”
鬼蛊一惊,心中更是不解,道:
“那你是?”
那人站起身来,语调混沌,明显是故意隐去了自己本来的声音,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不过我有个代号,叫五毒,你应该知道,你妹妹在我们手上。”
“你有什么要求?”
鬼蛊不想问多余的话,机智如他,十分清楚,多余的话真的很多余。
那人明显很是欢喜鬼蛊这样明事理,道:
“你该知道药王山谷桃源交换生的事情,我要你拿到交换生的资格,去桃源帮我一样东西。“
鬼蛊道:
“这件事情,你该找灵童。”
五毒笑了起来,道:
“我考量了一下,觉得抓你妹妹来威胁你和抓你叔叔威胁他这两个方案还是前者比较可行。”
鬼蛊有些惊讶,试探问:
“你抓不了大祭司?”
五毒摇了摇头,道:
“我是觉得绑架他根本就威胁不了鬼灵童。”
鬼蛊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继续道:
“那你怎么能肯定我能打败灵童夺得魁首呢?要知道灵童的本生灵兽可是绝强而且也已经修炼多时,实力深不可测。”
“哈哈哈……”
五毒突然笑了起来,良久,道:
“你在装什么呢,再怎么绝强,能够有你强?”
说完后,五毒便狂笑着离开了,鬼蛊站在原地,冷汗直流,这家伙,真是知道不少事情呢。
药王山谷比武论剑大赛很快的举行,也很快便就结束了,大祭司之子鬼灵童毫无悬念的胜出,夺得了成为桃源交换生的资格,奇怪的事情有两件,那便是大祭司的缺席以及鬼蛊的未参加。那天,天降大雨,灵童走在回家的路上,身上,被淋得很湿,前方的雨里,隐隐约约有一个人,那人撑着伞站在雨里,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灵童走近一看,正是鬼蛊,鬼蛊眼神淡漠,却是死死的盯着自己,让灵童很不舒服,他道:
“站在这儿干嘛?”
鬼蛊静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道:
“你从修炼到现在,吃过多少人?”
灵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冷静得让人害怕的眼神,苦笑一声,道: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
鬼蛊继续道:
“本生灵修炼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灵童突然狂笑起来,就好像疯了一样,良久,笑声渐退,他露出狰狞异常的面目,道:
“你,想知道?”
刚说完,灵童的额头上便立刻显现出一个十分特别倒牛角形的符印,看到那显现出来发着红光的符印,鬼蛊立刻便绷紧了心神,他很清楚,这是药王山谷神农传人所特有的图腾。据说这种图腾,乃是上古大神一脉独有,而图腾的显现,对于鬼氏一族,便意味着召灵术的发动。果然,鬼蛊瞬间便感觉到周围一阵强大的气息传来,眼前顿时一黑,只见灵童的背后登时便出现了一个黑色巨婴,那黑色巨婴体型大的夸张,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瞳孔一周泛着紫光,显得十分阴森恐怖,随着黑色巨婴的降世,周遭的雨水仿佛被隔绝了一般都向四周射去,那场景,十分骇人。
鬼蛊打着伞,看着眼前的巨婴,眼神十分淡漠,道:
“也只到这种程度吗?”
灵童额头图腾发着光晕,冷冷道:
“这种程度?你倒是很自信嘛。”
鬼蛊道:
“毕竟那些被你吃掉的人也只是一些没有法力的奴隶,所以到现在你还是没有练成鬼王童吗?”
语气十分淡漠,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不太相干的事情。
灵童笑而不语,而身后散发黑气的鬼灵童已然将手掌伸出,一张大手就这样硬生生朝鬼蛊拍了过来,那手虽说巨大,但是拍过来的速度却是惊人的快。鬼蛊没有躲闪,只站在原地,身上散发出黑气,黑气散落于空气之中,逐渐凝聚成成千上万只黑色的蝴蝶,那些黑色的蝴蝶向鬼灵童拍过来的手飞过去,由于数量惊人,竟然将那样一只巨大的手掌团团覆盖住,那手竟然就被硬生生的阻隔在了半空中,丝毫不能动弹。
灵童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不禁一惊,道:
“暴食之黑蝴蝶,想不到你的本生灵竟然也是‘七宗罪’之一。”
鬼蛊依旧没有说话,他撑着伞站在原处,感觉十分的不对劲,因为他从见到灵童开始,便在他的身上感觉出一股十分熟悉的力量,他很清楚,那力量,是属于自己叔叔的,而他现在再看灵童的脸时,更是觉得狰狞许多。
灵童又笑了起来,道:
“不错,你这么强,为什么没有去参加大赛?”
鬼蛊道:
“我去找了大祭司。”
灵童一脸狞笑,道:
“你找他干嘛?”
鬼蛊道:
“讨论一些关于你的事。”
鬼蛊的心有些疼了,其实他是想找到叔叔和他商量一下小舞的事情,希望可以让灵童把交换生的机会让给自己,让自己去救出小舞,因为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去参加什么大赛,以免在人前暴露自己的本生灵兽,他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去的,他觉得,叔叔看着小舞长大绝对不至于对她见死不救,但是,他还是太天真了。
“那你肯定是失望了。”
灵童表情依旧定格在狞笑,没有什么变化。
鬼蛊道:
“我没有找到他。”
转而鬼蛊的左眼隐隐约约显出了图腾,他继续道:
“你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
声音,是颤抖的。
灵童狂笑出声来,那笑声,在空中回响,十分恐怖,良久,他邪魅道:
“这不是很正常嘛,我可是他儿子啊。”
语气十分古怪,说着,眼神一阵犀利,额头上的图腾显得更加的耀眼,身后的鬼灵童也顿时巨大数倍,身上的黑色气息逐渐变成了暗红色,皮肤也是黑的更加的深沉,瞳孔外的紫色光圈越发亮堂,竟是瞬间蜕变成红色,原先绑缚在手掌上的黑蝴蝶群一下被震散,沦为尘埃,散落在空气之中。伴随一阵惊天动地的啸叫,鬼蛊知道,鬼王童出世了,只是,他还是不敢相信,灵童居然为了本生灵兽的进阶吃掉了自己的父亲,虽说自己对叔叔也是没什么好感,但此刻他的心中,全然是一片悲凉,怎么能这样?
鬼蛊丢掉手中的伞,任由暴雨扑打在自己的脸上,眼神坚定而决绝,他盯着灵童,左眼的图腾红的深刻而明艳,忽而,天地异动,伴随着这异动,鬼蛊的眼中渗出股股鲜血,那流淌着鲜血的眼睛深邃而悲凉,盯得灵童很不舒服。
“你……”
其实叔叔错了,药王谷最强并非灵童,要说最强,绝对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完全解放开来的鬼蛊,灵童也错了,鬼蛊刚刚召唤出黑蝴蝶的时候甚至连图腾都没有明显显露出来,那种程度的召唤对于鬼蛊而言可以说是毫不费力,黑蝴蝶本来就并非鬼蛊的本生灵兽,只是鬼蛊十分喜爱的伴生灵兽而已,而他的本生灵兽,现在,才刚刚出现。
仅仅一个呼吸之后,天,恢复了原来的面貌,鬼王童也消失于无形,鬼蛊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地上满身污血,濒临死亡的灵童,没有任何表情,而灵童,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只一瞬间,号称最强灵兽的鬼王童朝向鬼蛊拍出的一掌,竟然竟然硬生生地打在了自己身上,而下一秒,自己的本生灵兽竟然,活生生,被鬼蛊活生生地吸走了,这简直超出了灵童的理解,他呆呆的望着鬼蛊,已然说不出话来,满脸尽是不解与不甘,鬼蛊左眼的图腾渐渐逝去,他擦了擦眼角的血迹,没有继续看灵童,转身,径直离开了。
雨,依旧在下着,不远处,隐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正是五毒,他刚刚已然目睹了一切,五毒依旧戴着鬼面,骷髅鬼面面具之下,露出一黄一蓝的异色双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奋发
鬼蛊的故事到这里便大概结束了,关于与灵童的对战,他只是寥寥几句略过,显然是不愿多讲。后来,鬼蛊便与五毒达成契约,进入桃源,开始了他盗取《开天宝鉴》的计划,水寒在一旁,听完鬼蛊的讲述,觉得这件事情也太过诡异了,那个五毒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日初撑着脑袋,做沉思状,过了一会儿,她道:
“那你对鬼谷那个地方知道多少?”
鬼蛊道:
“鬼谷我曾经应五毒的邀请去过几次,不过我也不是很熟悉,只是总觉得那地方绝对隐藏着什么。”
水寒听罢,立刻插话道:
“对啊,我们还在里面碰到了什么汨罗幻镜,差点困在里面出不来。”
“汨罗镜?”
鬼蛊十分惊讶,道:
“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汨罗镜应该是……”
“是上古八大神王权杖之一。”
日初接话,语气倒是冷静。
“神王权杖,那是什么?”
水寒不明所以。
日初道:
“相传上古有八大神王,他们有分别持有象征其权力与力量的神器,号称八大神王权杖,它们分别是创世神盘古所持开天斧,诸神之父重黎所持耀明令,诸神之母华胥所持灵犀杖,造物主少典所持天机盒,灵王神农所持松栊鼎,轩辕黄帝太昊所持轩辕剑,九天玄女女娲所持三生石以及人皇伏羲所持汨罗镜,而这汨罗镜便是人皇伏羲所持有的神王权杖,只是……”
“只是什么?”
水寒问。
“只是这八大神王除了女娲大神现在还在执掌神界以外,其他的神王都已神游,销声匿迹三界千万年之久了,这汨罗镜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不知名的山谷里呢?”
鬼蛊听了,闷声不语,似乎是没有什么头绪。
水寒觉得即将冷场,又想起了一件事,道:
“你说五毒让你到桃源来盗取开天宝鉴?”
鬼蛊点点头,似乎看出了水寒的心思,道:
“你是想问为什么鬼谷内的黑白兽面中又会出现《开天宝鉴》?”
水寒点点头,五毒让鬼蛊去偷的东西在自家兽面口中,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鬼蛊继续道:
“关于这本书,五毒和我讲过一些,它好像是一本非常古老的书,分为上下两卷,本来这上下两卷都是存放在那黑白兽面之中的,黑白两兽的口中各持一卷,但不知什么原因,那白兽面口中的一卷《开天宝鉴》在很多年前被桃源的人夺走了。那天我拿到的,是黑兽面中的另一卷《开天宝鉴》,而五毒要我偷的,是白兽面口中的那卷,据说那卷就藏在桃源之中,但我在桃源暗中搜索这么久,依旧是没有什么线索。”
水寒听着,又问:
“那些血茧又是怎么回事呢?”
鬼蛊道:
“这个五毒没有告诉我,但据我的猜测,那些血茧是在向那黑兽面口中输送那些茧中死尸的血。”
水寒点点头,道:
“我也这么想,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鬼蛊思考半晌,道:
“既然五毒的目的是为了打开那黑兽面的嘴拿到里面的古籍,那么那些血很可能是打开那兽口的钥匙。”
水寒想了想,感觉有些道理,点点头示意鬼蛊继续。
鬼蛊继续道:
“我觉得那个兽口应当是要吸食到足够多数量的鲜血后才能够打开,而那天刚好就达到了那个量,兽口便恰好开了。”
水寒继续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是,日初突然道:
“还有一种可能。”
水寒和鬼蛊一齐看向她,日初继续道:
“或者那些死尸是用来进行某种实验的,那个兽面可能是要吸食某种特定的鲜血才能够张开,而那些人就是抓过来用来实验不同的血液以找出那个特定的鲜血来打开兽口的。”
水寒一听,感觉也有些道理,若只是为了量大,那干嘛不直接往里面灌血呢,随即又想到自己好像也被那冰蚕丝吸了一些血,然后那兽口就开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该不会自己的血……
水寒立刻晃晃脑袋,觉得这想法有些可笑,这怎么可能呢。
日初思考了一会儿,道:
“算了,这些事情怎么想也与我们无关,还是先放下吧。”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鬼蛊道:
“对了,昨天荀庄主找过你了吗?”
鬼蛊看了看日初的表情,觉得避无可避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鬼蛊略显苦涩的神情,水寒想起了昨天老爷子和自己喝酒的情景,立刻气上心来,自己本来还想着要帮鬼蛊求情来着,却被那小老儿给灌醉了,原来他也找过鬼蛊了,看上去,鬼蛊也没捞到什么好果子吃,真是被活生生摆了一道呢。
水寒看着鬼蛊淡漠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相处久了,水寒也略微能够了解到他这样的表情并不是没什么事发生,而是他一直就是这个表情。
鬼蛊似乎是觉得只是点点头显得有些不妥,补充道:
“没什么事的,只是找我了解了一下情况。”
漫长的谈话似乎就这样结束了,虽说漫长,但水寒觉得,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没有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毕竟,彼此都保留太多了呢。
水寒与日初跟鬼蛊作别后,便一起离开了,路上,日初沉闷不语,水寒道:
“想什么呢?”
日初看着水寒,道:
“你觉得桃源会怎么处置鬼蛊呢?”
水寒道:
“鬼蛊不是说没什么事吗?”
日初看着水寒天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手指不经意间指了指一个方向,水寒莫名其妙,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鬼蛊房子的侧面,水寒可以看到,那边隐隐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普通服饰,却又十分隐秘的人,水寒道:
“那人谁啊?”
日初立刻便伸手弹了水寒的额头,道:
“你小声点,看不出来么,那明显是桃源派来监视鬼蛊的。”
水寒听了这话,立刻便想起了仲丘的话,然后会意地点点头,想来鬼蛊犯了这么大的过错,那小老儿看似满不在乎,但实则粗中有细,想必也是已经做好了一系列措施了吧。想来他们刚刚的对话,也是被听得一清二楚,水寒突然又有些开心,看来刚刚充满保留的气氛,也并不全是因为关系冷淡啊。
日初道:
“桃源一向作风强硬,那些高层们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按照我读的资料,我猜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鬼蛊就要被遣送回药王谷了。”
水寒听着,心中平添一分伤感,看来,相处的日子已经没有多久了。
水寒回到拳宗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斜眼盯着挂在墙上的巨子。那是一柄典型的巨剑,剑身巨大,剑刃迟钝,血红的剑格上机关密布,剑茎上绑着略显破旧的白色绷带,怎么看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真是无法想象这样一把剑竟然是“苍陵十三刃”之一,曾经还是剑神逍翼的佩剑。
其实,水寒对于这把剑也是有所听说的,毕竟是闻名天下的“苍陵”,虽说不知道后来因为什么原因销声匿迹了,但在水寒心中,那十三个人和那十三把剑也算是一个传奇了吧,可现在,这把剑竟然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到了自己手上,而且竟然没有人来找他要,也并没有人关心自己持有这把剑的事情,所有人都好像可以的对这件事充耳不闻。水寒站起身来,拿起巨子,感觉除了重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感觉,看来这剑应当是因人而出名的吧。
水寒的心中忽然平添几分伤感,想想,重鸾那家伙也离开有些日子了,到最后,他都没能搞清楚这件事情,而那个似乎知道一切的人,竟然就这样忽然消失了,而且完全就没有再回来的迹象。
水寒想到了重鸾消失之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什么变强,保护日初之类的,呵,真是,不知所云呢。
水寒复又躺到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仲少早起,他推开门,此刻刚到寅时,太阳还没有出来,天地虽有微光但却依旧昏暗,仲少一向在这种时间练功,他喜欢这个时间练功,因为清静而且凉快。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因为本该清静的时段,仲少却听到了一些令人不舒服的声响,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的眼神定格在隔壁的那个少年身上,满是惊讶,那个瘦长的少年,居然正在一步一划,有板有眼地练功,虽说练的只是练体最为基础的初级入门身法——练功十八法,一般这种身法,市井都有流传,是十分基础低级的仅仅只能锻炼身体的身法,但显然他练的十分的认真,而且身上已经湿透,不知已经练了多长时间了。
仲丘饶有兴致地看着水寒,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子,受什么刺激了吗?
其实,仲丘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行动便是水寒思考一夜所得出的结论,既然只有变强才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既然只有变强才能有能力得到一切的线索,既然只有变强才能守护好身边的人,那就,努力,拼命地变强好了。
就,这样好了,至少,自己也不算是什么也没做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