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2章: 她为杀伐而来
轻歌笑了笑,道:“你们都是学院的弟子,被人冤枉了,我身为长老,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做牛做马倒是言重了,若真想报答,就好好修炼,让天地学院的威名更上一层楼吧。”
“是。”弟子异口同声,如是道。
“都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日后别轻易跪着。”轻歌道。
“是。”
几名弟子,血气方刚的年纪,都是容易冲动的男儿,偏生,在轻歌面前,一个个乖顺的好似小绵羊。
轻歌见此,脸上不由挂起微笑。
她所畅想的未来,似乎很美好,她希望,能够把这种美好延续下去。
两三年的时间,她从千夫所指,到万民敬仰。
再过去几年,兴许又是不一样的光景。
轻歌看着天地学院的弟子,朝气蓬勃的模样,笑意盛满了眼底。
离开几名弟子,白媚儿搀扶着轻歌朝学院内走去,小扶希就跟在轻歌身旁。
那几名被佣兵协会冤枉的弟子,望着轻歌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底里竟是衍生出了向往,那是一种仰望的情愫,强大优秀的人,往往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在人群中,散发着光,让人挪不开眼睛,甚至还想探究。
今日过后,四星大陆上,将会有一个全新的天地学院,这些弟子们,即将蜕变,化茧成蝶。
许多时候,正因为某种信念,才促使着人的成长。
轻歌进了屋内,小扶希拿出赤羽炼制的药剂递给轻歌。
轻歌接过药剂,一口饮尽,入口即化。
与虞姬对峙了那么久,精神高度集中,中了残毒和饮血针后,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虚弱的很,如今服下药剂,这才喘过气来。
“王上的身体,很不好。”白媚儿皱紧眉头,担忧的道。
“调养调养就好了。”轻歌道。
她坐在榻子上,扭头看了眼扶希。
扶希长高了许多,白白嫩嫩,干干净净,再想起漠北城初见时,小孩瘦骨嶙嶙,满脸脏污遮掩住了他的光辉。
这会儿,白媚儿为轻歌倒了杯茶,说:“王上,我过几日为你调制几副能够强身健体的药,还有驻颜的效果,可好?”
轻歌手执茶杯,端起,轻呷了一口,听得白媚儿的话,轻歌动作一顿,嘴角的笑凝固住,她故作镇定,淡然如初,抬眸,黑瞳深邃,看了眼白媚儿,道:“要是药效好,当然可以,就怕麻烦你了。”
白媚儿连忙道:“不麻烦,不麻烦,能为王上调制药剂,是媚儿的荣幸,只要王上身子好起来就行,媚儿别无他想。”
轻歌笑了笑,点点头,不再说话。
白媚儿调制的药剂……
白媚儿今日所做的事,让她信任,同时又让她怀疑。
轻歌一向是谨慎的人。
当然,她不会把这种怀疑表现出来,只会压在心底。
此时,忙完所有事情的轻纱妖走进来。
“轻纱姑娘。”白媚儿笑着相迎。
轻纱妖淡淡瞥了她一眼,“嗯。”
虽然还是很冷漠,不够热情,但已不再像之前那样针对白媚儿了,可见白媚儿检查尸体,为天地学院解决掉威胁的事,让轻纱妖加了分。
“晏院长方才醒了,得知幽狼佣兵团之事已经解决,服药之后,情绪也镇定了下来。”轻纱妖道。
她在轻歌身旁坐下来,抓住轻歌的手,张了张嘴,想要什么,恰似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但那份情谊羁绊,在彼此之间涌动着。
轻纱妖自从知道夜轻歌这个人,便一直欣赏,了解夜轻歌的事迹后,一度认为和夜轻歌是同一种人,她坚信着,夜轻歌与她一样,有着逆天能力毒辣的心,她俩若是并肩作战,定能将轻纱一族带出沼泽深渊。
果不其然,哪怕在此之前,夜轻歌拒绝了她无数次,甚至没给过好脸色。
但,就是她,解放了轻纱一族,又誓死守护着天地学院。
轻纱妖觉得,此生,她亏欠夜轻歌太多。
许是如此,上天才让她对夜无痕的兄长心动,与夜轻歌成为一家人。
往后,她的儿女,都要冠之夜姓。
轻歌嘴角勾勒出浅淡的一抹笑。
她理解轻纱妖,她也知轻纱妖想要说什么,但轻纱妖不懂,佣兵协会并非针对天地学院,而是在算计她夜轻歌罢了。
轻歌转眸看了眼白媚儿,心神微动,旋即从空间袋里,拿出一把许久之前炼制的血色短匕,放在桌上,再推到白媚儿跟前。
“王上,这是……”白媚儿错愕。
“今天做的不错,赏给你的,这匕首内,注入了我的血,短小精致,便于携带,你是医师,多少会有些精神力,日后若是出了事,便将精神力灌入匕首之中,再捅进敌人的心脏,能够保你一命。”轻歌道。
血匕。
用鲜血浇灌出的兵器,兵器里,藏有她的力量。
从前,经常有人找炼器师炼制出血匕,博得美人一笑,这类兵器,更利于女子携带防身,只不过,炼制的过程有些艰难罢了。
轻歌能够把血匕赠送给白媚儿,说明白媚儿已经进了她的心。
她也认可了白媚儿这个人。
白媚儿拿着血匕,心花怒放,眉眼弯成了月牙儿,是由衷的高兴。
“王上对媚儿真好。”白媚儿笑着说。
轻纱妖看着白媚儿脸上的笑,恍惚着,兴许,她误会了白媚儿,白媚儿就是白鸿海的骨肉,不会做出伤害轻歌的事来。
“以后就好好跟在本王身边,若是遇到了心仪的男子,就跟本王说,就算是绑,也会把他给你绑来。”轻歌打趣儿道。
比之以前,轻歌与白媚儿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并不疏离。
白媚儿娇羞的低下头,“王上就会取笑我。”
垂头的瞬间,白媚儿眼底闪过两道寒芒。
今日之事,环环相扣,一套一套,局外有局。
好在,她顺利得到了夜轻歌的心。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白媚儿眉眼,皆是柔情妩媚。
轻歌若是看到这样的白媚儿,兴许,会认为白媚儿和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很像。
白媚儿双手,紧紧抓住血匕。
看似满心欢喜,实则,她的眼里,充斥着凛冽杀意。
她为杀伐而来。
此时,轻纱妖在旁侧与轻歌将天地学院的事,轻歌则悄然的观察着白媚儿。
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
“第六大势力的事还不急,你何时去落花城?”轻纱妖问。(未完待续)
第1383章: 她的皮,被人偷了
落花城。
轻歌敛眸,抬手,无意识端起茶杯,抿了口。
一旦走进落花城,便真正陷入权利漩涡了。
轻歌咬了咬下嘴唇。
此时,虚无之境里的杀戮血狼,跃了出来,巨大身形,匍匐在轻歌脚边。
它抬起一双血红的眼瞳,犹如宝石般熠熠生辉,望着轻歌。
自从杀戮血狼突破高等魔兽后,便能化作人形,但它极少这么做。
在轻歌面前,永远是兽态。
似乎,是在告诉她,它会一直守护她。
轻歌伸出手,揉了揉血狼的脑袋。
“过些日子吧,我在学院,也能震慑住其他势力的的人,我若是走了,怕会出乱子,而且晏院长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轻歌道。
她希望天地学院彻底在四星大陆奠定基础,成为第六大势力,将迦蓝取而代之后再走,可实际行动起来,却是有些困难。
佣兵协会的掺和,幽冥岛神秘势力的虎视眈眈,以及秦家的伺机而动,轻歌都不能忽略。
要想让天地学院真正强大起来,还差一点火候。
白媚儿站在一旁,乖巧如斯,一身白衣胜雪,每当看向轻歌时,她的眼里都盛满了笑意。
听见轻歌与轻纱妖的谈话,白媚儿情不自禁开口:“王上,你若是去了落花城,媚儿可以跟着吗?”
轻歌挑眉,看向白媚儿,唇红齿白,清秀妩媚,是个很有魅力的姑娘。
她能感受到白媚儿的衷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如水。
轻歌想,若她是男人,一定会爱上这样的女子。
轻歌笑了笑,道:“这是自然。”
“王上真好。”白媚儿喜逐颜开。
似是想到什么,白媚儿咋咋呼呼,“啊,我想到了一个药方,能让晏院长更快恢复身体,王上,我先去晏院长那里。”
轻歌点头后,白媚儿如一阵风,小跑了出去。
轻纱妖回头看了眼白媚儿消失的方向,摇摇头,笑道:“轻歌,这姑娘,也挺可爱的,留在身边也好,可能在血雨腥风里挣扎久了,看谁都是坏人,既然她是白鸿海的女儿,应该不会对你不利。”
“的确。”
轻歌应道,脸上却浮现了意味不明的神情。
“小希,你喜欢媚儿吗?”轻歌看向扶希,问。
扶希正喝着茶,闻言,愣了下,旋即皱着眉,苦思冥想,好半天过去,才耿直的摇头,“不喜欢。”
轻纱妖说:“我看小扶希谁都不喜欢,就喜欢他家姐姐。”
扶希裂开嘴,笑的一脸灿烂。
见此,轻纱妖并未多想。
倒是轻歌,继而揪着白媚儿问:“那你觉的媚儿今日的表现如何?”
“完美,漂亮。”扶希毫不吝啬的赞美,随后,话锋一转,小眉头皱了皱,道:“可就因为太完美,反而显得不真实,四星东部,夜神之草,杀人如魔,剧毒入骨,正因为夜神草的存在,四星东部才如地府炼狱,无人敢靠近,佣兵协会摆明着算计天地学院,既然如此,就不会犯这么地级的错误,而且,就算佣兵协会不让白姐姐检查尸体,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如果天地学院真被灭了,世人只会称赞佣兵协会,何必多此一举,让白姐姐检查尸体,反而落下把柄,天香一派,虽名声很旺,可不成气候,不至于威胁到佣兵协会。”
轻纱妖听得扶希沉稳冷静的分析,也陷入了沉思。
她无比在乎天地学院,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天地学院,正因为如此,当白媚儿扭转乾坤,解救天地学院后,轻纱妖才会在一瞬之间,对白媚儿改观,甚至放下之前所有的怀疑。
如今沉静下来,轻纱妖发觉,这件事,的确有诸多诡异处。
“难道说,白媚儿有假?”轻纱妖问。
轻歌摇头,道:“不急,往后再提。”
轻纱妖与扶希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画面转移。
佣兵协会,冷清的宫殿。
冥千绝坐在水晶棋盘前,修长如玉的手,摆弄着晶莹剔透的棋子。
“主子。”
背后,响起脚步声。
虞姬慢步走进来。
冥千绝看也没看,全神贯注,专心于面前的棋局。
虞姬走至冥千绝身旁,半跪下,为冥千绝烹茶。
许久,冥千绝才问:“如何?”
“进展顺利,不过……”虞姬道:“夜轻歌是谨慎的人,经过今天的事,当真就会相信白媚儿?”
冥千绝落下一粒棋子,听到虞姬的话,淡淡一笑,道:“夜轻歌此人,最大的优点是重情重义,但,这也是她的缺点,只要她相信白媚儿是白鸿海的女儿,且有了今日之事,白媚儿便能博得她的信任,而这,将会葬送她。”
说至最后,冥千绝嘴角弧度上扬,笑容嗜血。
与此同时,他将手中的一粒水晶棋子放下,发出轻响。
虞姬看着冥千绝,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主子出手,夜轻歌之流,自然手到擒来。”虞姬说。
冥千绝伸出手,擒住虞姬的下巴,他低下头,慢慢与虞姬靠近,近在咫尺,在虞姬耳边呵着热气,“他日,本尊如愿以偿,便娶你为妻,决不食言。”
“主子……”
虞姬微微睁大眼眸,满是惊喜和不可置信。
这一刻,她梦寐以求,心驰神往,想念着多少个日夜。
她以为,她只能卑微如婢女,在冥千绝身边,战战兢兢,忐忐忑忑。
不曾想,冥千绝的心中,真的有她。
冥千绝松开虞姬,继续观望棋盘,说:“安溯游那老头,在佣兵协会可还习惯?”
“还行,没有闹出什么麻烦。”虞姬说话时,有些断断续续,“只不过,最近安溯游跟幽冥岛的人,来往密切。”
“无事,一切都逃不过本尊的眼。”冥千绝道:“白鸿海女儿的尸体,处理好,最好焚烧掉,不要留任何痕迹。”
冥千绝清楚,他的一点疏忽,便是致命的破绽,他绝不会给夜轻歌留机会和希望。
这天下,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冥千绝双眼如冰,寒冷凛冽,可怖惊悚。
“是。”虞姬道。
同时。
当晚,佣兵协会宫殿外,有几名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在皎洁月色下,焚烧一具女尸。
这具女尸,身上没有皮。
她的皮,被人偷了。(未完待续)
第1384章: 有孕
月下,夜色如墨,氤氲着淡淡的黑烟。
大火烧的旺盛,那一具尸体逐渐化为灰烬。
从此往后,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将成为一个秘密,埋在坟墓里。
在这个晚上,轻歌犹如老僧入定般盘腿坐在院子里修炼,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透过她身上的万千毛孔,钻入体内,洗涤筋脉,在丹火处盘旋。
轻歌的身子很虚,可诧异的是,她的恢复力惊人。
赤羽在医师界也颇为名气,他认为,轻歌起码要半年的时间,好生调养,才能慢慢恢复,可才过去十来天,轻歌基本就好了一半,虽说还有些后遗症,可只要服用赤羽炼制的药剂,便能好许多。
月光洒落,分外皎洁。
轻歌脸上溢满了冷汗,却如琉璃一般,她起身,朝后院走去,沐浴过后,身着红色长衫,打着赤足,推开门,走进屋内。
轻歌在梳妆镜前坐下,三千白发半湿,耷拉着肩上。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双眉之间,染着一抹蓝焰,透露出几分清寒气息。
轻歌垂着眸子,从虚无之境将永生石和大灵师书拿出来。
兴许,在别人眼里,她的修炼速度,堪称变态。
可对于轻歌来说,她在二剑灵师停留太久。
她是个稳扎稳打的人,修炼一途,不能操之过急,然而,只要修炼与心境感悟跟上,随时便能突破。
唯有在先天境界的时候,不能一心寻求突破,而忽略了根本,导致修炼的基础不好,先天十三重若是塌了,往后如何努力,都弥补不回来。
轻歌曾在激发暗黑师潜力的时候,得到过许多无比精纯的灵气,这么源源不断的灵气,隐藏在她的丹火深处,足以支撑她突破好几个阶级。
一旦她突破了三剑,亦或者是四剑灵师,四星大陆的格局,将要彻底改变。
而她,便是那个称王的人。
这个世界,往往现实残酷,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生存,能够掌握他人生死。
轻歌对这天下,对众生,从未有过想法。
诚然,她努力拼搏,却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她毒辣如蛇蝎,却也淡泊名利,从不在乎那些庸俗的事。
她拼了命,哪怕头破血流的也要往上爬,无非是想守护心中净土罢了。
再者,她若不拼,若不爬,又怎能站在姬月身边,让妖域众魔信服?
屋内,烛火幽幽,夜明珠将室内照的通亮。
梳妆镜内,倒映出一张绝色的脸。
忽然,轻歌白发两侧,生长出了尖锐的耳朵,她的瞳眸,渐渐被幽绿晕染,一张脸,皮肤细腻柔嫩,白皙如雪,吹弹可破,仿佛能掐出水来,当真是人间尤物。
每当轻歌体内的精灵血脉有所变化时,轻歌的身体,也会发生改变。
精灵一族的人,以妖孽称之,他们,不伦男女,甚至老少,只有美,没有丑。
相传,很久以前,精灵一族还存在的时候,高贵而圣洁,他们生活在神秘的丛林,有的精灵,脊背会长出美丽的羽翼。
精灵一族的女子,倾国倾城,红颜祸水,让人都舍不得说她是狐狸精,至于男子,貌比潘安,俊美无俦,隽逸清贵,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不仅如此,男性精灵的美貌,不失于女精灵,正因为如此,导致许多高官贵族,会建立密室,捕获精灵,囚禁在密室之中,不论男女,都是他们的宠物,给他们带来欢愉。
至于精灵的感受,无人眷顾。
古时候的帝王,也常常以娶到精灵而自鸣得意。
慢慢的,精灵消失在大陆,乃至于各个角落。
可以说,是一个个贪得无厌的庸俗之人,将精灵灭了。
轻歌坐在椅上,脊背挺直,眸光突地一闪。
方才,她的脑海里,突地出现许多与精灵有关的事,似乎,一瞬间,她便了解了精灵的历史。
轻歌闭上眼,她能听到屋外的雨滴声,能闻到百里外的芬芳,还有婴儿在无助哭啼。
她的感官,嗅觉,全都发生了改变。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错觉。
轻歌茫然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慢地抬起手,想要抚摸那尖锐的双耳。
可当她的指腹触碰到耳朵轮廓时,她的耳朵,竟然又缩了回去,恢复如初。
轻歌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精灵血脉蠢蠢欲动,随时都会让她的身体在人前发生变化,对此,她也无计可施。
轻歌无奈摇摇头,起身走至床前,休憩。
“夜丫头。”精神世界,响起魇的声音。
“嗯?”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怀了孩子,该如何处置。”魇语重心长的道:“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四星大陆的诸多上位者视你为眼中钉,秦家,幽冥岛的神秘势力,还有你的精灵血脉以及暗黑师身份,若是暴露,必死无疑,就连生存,都将会是一件奢侈的事。”
魇很严肃。
纵观大局,得居安思危,现在看来,轻歌是四国王,是落花城义子,还是炼器工会金蝉大师的徒儿,可这些为她带来了荣耀,随之而来的还有危险。
试想,若轻歌怀有身孕,那是姬月的孩子,她哪怕头脑再清醒,再理智,都不会舍弃这个孩子,即便要在泥潭里挣扎,她都不会放开。
可正因为她的这点执拗,才麻烦了。
孩子,将会成为她的把柄,她的肋骨,恶人杀死她的凶器!
轻歌听到魇的话,心脏猛地一颤。
似是想起了那晚的**,轻歌皱眉,抿紧唇瓣,眸如秋水,神似雾。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思考过。
然而……
该如何是好呢。
轻歌伸出手,抚摸着小腹。
时间还短,医师还查不出是否有孕。
沉默了良久,轻歌笑了笑,道:“我这么强悍,不怕。”
她也只能如此说。
走一步,看一步,唯独放不下的,是心中执念。
若是真有了孩子,她又怎么舍得杀掉姬月的骨肉。
轻歌闭上眼,躺在床上,道:“魇,不早了,歇息吧。”
之后,再无声音。
精神世界里,魇幽幽叹气。
一路的相依为命,让他着实心疼她。(未完待续)
第1385章: 涅槃
翌日,清晨。
轻歌准时醒来,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修炼,淬炼吐纳着丝丝缕缕精纯的天地灵气,直到满身大汗淋漓而落。
便见她微微张开嘴,吐出一丝气,而后打开双眸,勾唇一笑,走下床,走进后院浴池沐浴。
等轻歌再回到房间时,白媚儿等候已久。
“王上。”白媚儿望见轻歌,双眼眯起,笑得天真无害。
轻歌转眸,看向白媚儿身旁的檀木桌,桌子上放着几碟小菜和白粥,还有一碗散发着药味的汤汁,如黑墨般浓稠。
轻歌点点头,在桌前坐下,看了眼药汤,问:“这是……”
“这是我昨晚为王上调制的药剂,王上平日里总是被各种事情缠住,又忙的不可开交,身子骨差,这种药汤,能为王上调养好身体。”白媚儿说:“以前在村子里,我经常被人欺负,身体虚,母亲便日日为我熬制这种药汤,时间久了,竟也慢慢好起来。”
轻歌挑了挑眉。
昨日,白媚儿便与她说,要为她调制能够强身健体的药剂,没想到,短短一晚,就出来了,倒是让轻歌颇为诧异。
轻歌不着边际的看了眼白媚儿。
白媚儿两眼放光的望着她,似乎,在她面前,白媚儿犹如一个稚童。
轻歌的目光,落定在药汤上,紧抿双唇。
“这种药汤得在饭前喝,效果才好。”白媚儿用勺子,搅拌几下,再递给轻歌。
轻歌接过药汤,端着。
“王上要趁热喝。”白媚儿见轻歌没有动静,连忙催促,焦急的望着轻歌,好似非常担心轻歌的安危。
“我不太喜欢喝熬制的药汤。”轻歌微微一笑,面不改色,施施然地将手中药汤放下,拿起筷子,端起白粥。
“王上不喜欢吗……”
白媚儿眨了眨眼,满脸失落,怪委屈的模样,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将药汤端起来,欲要朝外走去
“慢着。”轻歌道。
白媚儿停下脚步,疑惑不解的看向轻歌,“王上?”
轻歌伸出手,“给我。”
白媚儿眸光闪烁,依旧满头雾水,轻歌朝着白媚儿手里的药汤抬了抬下颌。
白媚儿反应过来,眉开眼笑,欣喜若狂,笑着将药汤放在轻歌面前。
轻歌端起药汤,一口饮尽,味道有些苦涩,她皱起眉头。
轻歌能吃苦,但她怕苦,入口的苦味,简直难以言喻。
白媚儿见轻歌喝完,接过空碗,笑道:“以后每天我都会熬制药汤给王上喝,三个月后,王上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就辛苦你了。”轻歌道。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王上做事,是媚儿的福气。”白媚儿道:“王上,昨晚熬制药汤用了太久时间,媚儿有些乏了,就回房休息了。”
“去吧。”
“王上要把粥喝完哦。”
白媚儿如是说,直到轻歌点头答应,白媚儿才心满意足,喜逐颜开的走出去。
轻歌望着白媚儿窈窕的背影,眼前似有迷雾逐渐晕染开,她发觉,这个背影,似曾相识。
仿佛,在哪里见过。
白媚儿消失在轻歌的视野。
轻歌起身,走至窗台,停下。
窗台上,有一个牡丹花盆。
轻歌抬起手,食指指腹向下,朝着花盆土壤。
但见,一滴墨色水珠,从轻歌指腹溢出,落进土壤里,之后,黑水珠越来越多,全被泥土给吸收。
轻歌脸色透白。
半柱香过去,她将所有药汤都给逼了出来。
轻歌吐了口气,身子虚弱了不少。
屋子里的药汤味,非常浓重,轻歌凝起双眸,心神微动,一簇簇精神之火,骤然间在屋内绽放,将花盆泥土里的药味掩盖。
做完这一切,轻歌神色如常,走至桌前,在梨木椅上坐下,慢条斯理地喝粥。
她参悟了虚无境,能将喝下的药水,再逼出体外,且一滴不剩。
“你在怀疑白媚儿?”魇问。
“不。”轻歌喝了口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来到四星大陆,足足三年,她愈发的谨慎。
“也是。”魇说。
“……”
接下来,轻歌在天地学院待了足足半个月。
她在天地学院,除了修炼之外,便是调养身体。
虽说她的恢复力惊人,但以她这样的身体,还不能出去战斗,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轻歌不在乎身体,但,在修炼方面,决不能马虎。
四星大陆的人,都在猜测,夜轻歌,何时会突破三剑灵师。
她一旦突破了三剑灵师,便奠定了天地学院在大陆的基础,让天地学院取代迦蓝,成为第六大势力。
不仅如此,夜轻歌何时去落花城,也是个关键。
众所周知,她是永夜生的义女。
而且,她麾下的屠杀军,因那五千头高等魔兽,名望越来越大。
树大招风!
她若只是想在天地学院当她的山大王,反而会弄巧成拙,让一干人,对那五千高等魔兽起心思。
每个势力之主,都怕她的成长速度。
但,她要是去了落花城,又会是另一种局面。
轻歌深知这一点。
她突破三剑灵师之际,便是她去往落花城之时。
这半个月来,白媚儿早晨都会为轻歌熬制独门药汤,亲眼看着轻歌喝完才走。
殊不知,白媚儿走后,轻歌就把药汤给逼了出来。
窗台花盆的泥土,像泼墨一样黑了,死气沉沉。
这日,午时。
轻歌看着花盆里的黑土,陷入了沉思。
她派人查探过,白媚儿熬制的药,没有任何问题,的确是大补的药剂,可……
这泥土……
许是她多虑了吧。
轻歌冷冷一笑,朝院子里走去。
坐在院内石椅上,轻歌翻看英武侯留下的大灵师书。
她现在需要的,便是参悟三剑灵师的心境感悟。
一旦参透,便能突破。
可她遇到了个瓶颈,难以突破。
三剑灵师的心境感悟是,涅槃。
如何才能涅槃?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轻歌轻声喃喃着。
涅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正在轻歌一筹莫展时,她的身后,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那么的熟悉。
“歌儿。”轻歌心脏蓦地一颤,旋即,眼神如刀锋凛冽。
她背对着老人,心里默念出那人的名。
安溯游!(未完待续)
第1386章: 从未怪罪,何来原谅?
轻歌安静的坐着,握着大灵师书的手,不由微微攥紧了些。
轻歌轻咬着下嘴唇,脸皮抽动了几下,她垂着眸,一言不发。
片刻,轻歌将大灵师书合上,收进空间袋里。
她站起身子,忽视掉了身后的老人,径直朝屋内走去。
轻歌忽然想到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初遇时,安溯游不过是个老顽童罢了。
再提及往事,那些被掩埋的秘密,轻歌心中,没有任何的涟漪波澜。
只当做不存在的空气罢了。
“小丫头,还在怪为师吗?”树下,安溯游眼神复杂的看着轻歌的背影,出声。
轻歌脚步顿住,背对着安溯游,头也不回,唇角勾起,道:“为师?多日不见,安院长真是愈发的厚颜无耻了。”
安溯游怔住。
轻歌转身,回头,看向安溯游,道:“安院长,我的师父,是炼器工会的金蝉大师,看来安院长是认错人了。”
“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听到轻歌提起金蝉子,安院长眼神冷了几分,片刻,他问。
安溯游一直坚信,自己是对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夜轻歌好,他认为,假以时日,许久之后,夜轻歌会感激不尽。
轻歌眉头皱起,半眯双眸。
看到安溯游,她便会想起极北之地经历的绝望,她像狗一样匍匐,在泥潭里挣扎崩溃,而她所谓的师父,那样的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他只要伸出手,便能解救她。
轻歌闭上眼,红唇微启,吐出了一口气。
时间,并不能埋葬曾经的种种。
她不怪安溯游,只是在那一瞬间,心冷罢了。
她所有的期盼,希翼之火,刹那,被冷水浇灭。
轻歌再睁开眼时,冷血无情,她漠然的观望着安溯游。
上一回见面,还是迦蓝被灭之际。
那时,安溯游也如同一个旁观者,他的态度,甚至让轻歌有种错觉,他下了一个局,让夜轻歌把迦蓝毁灭的局。
他和冥千绝合作,与虎谋皮,让她一次次经历绝望,再从十八层地狱下爬出来,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突地,轻歌双眸闪耀着寒光。
霎时,她的脑海中,一道电光稍纵即逝,仿佛,正有什么呼之欲出。
三剑灵师的心境感悟,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她轻轻一戳,便能捅破。
轻歌虚眯起眼。
一阵风吹来,撩起发如雪。
白发撩乱,迷人眼。
轻歌发觉,安溯游老了许多,头发更加的白了,脸上多出了许多褶皱,岁月从未对他留情过。
轻歌释怀了。
她轻轻一笑,道:“安院长,本王从未怪罪过你,又何来原谅?安院长这般说话,真是抬举本王了,时候不早,安院长早些回去吧,不然冥公子找不到安院长,会误会的呢。”
如今,她笑里藏刀,绵里带针,说的话,语气虽轻松,但一句句,夹枪带棒,火药味十足。
“日后,你就会知道为师的用心良苦了。”
安溯游往前走了几步,距离轻歌近了些,他看着面前精致绝色的脸,恍如隔世。
时间,当真会改变一个人。
现在的她,没了轻狂和嚣张,沉着冷静,像个王者,让人信服。
“罢了。”安溯游摇摇头,道:“丫头,你放心,只要为师还活着,就没人敢要你的命,哪怕是他冥千绝也不行。”
安溯游说完,意味深长的望着轻歌。
他似是还想说些什么。
如鲠,在喉,千万言语,一句也说不出来。
轻歌愣住,望着安溯游,眨了眨眼,似有些不知所措,云里雾里,片刻,轻歌哈哈大笑,泪水似乎都要笑出来。
“安院长,你也配说这话?我不死在你的手里,已经是庆幸了。”轻歌眉眼凌厉,言辞犀利,“别拿着假仁假义当道德,虚伪的话也不必说了,安院长,告辞,后会无期!”
轻歌拱起双手,拳与掌相碰之声,响彻。
说罢,轻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个瞬间,便消失在安溯游的目光里。
安溯游站在原地,一袭灰色长袍,身影颇为萧瑟。
“为师不会错的,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安溯游喃喃自语。
自从迦蓝被灭后,冥千绝便用各种方法把他留在佣兵协会。
安溯游知道,冥千绝是想要软禁他。
如此,冥千绝才会对他放心。
他在佣兵协会,不知自己信仰是什么,直到,他挺几个小佣兵说,羡慕夜轻歌的命,羡慕她有那么好的一个师父。
那个叫做金蝉子的人,愿意为了自己的徒儿,不顾一切。
安溯游承认,他嫉妒了。
他两眼发红,不顾虞姬的劝阻,千里迢迢,赶来佣兵协会。
甚至,他也不知是为什么。
人性使然罢了。
兴许,人啊,年纪越大,越像是孩童。
砰地一声——
轻歌走进屋内,将门关上。
她站在窗前,隔着缝隙儿,看向院落。
安溯游还站在那里,两眼呆滞,沧桑,老态十足。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茫然,还有些愤怒。
“老人家……你是?”突地,一道声音,惊起了安溯游的注意力。
安溯游回头看去,便见白媚儿疑惑的看着他。
安溯游皱了皱眉,不苟言笑。
安溯游没有理会白媚儿,迅速离开,来去如风,刹那间,便消失了。
白媚儿愣了愣,撇了撇嘴,走进轻歌屋内。
见轻歌站在窗前拨弄着盆栽,白媚儿一脸狐疑的说:“王上,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了一个好奇怪的老头。”
“有多奇怪?”轻歌问。
“像个幽魂一样,吓我一跳。”白媚儿说。
白媚儿看了眼窗台上的花盆,惊奇的说:“呀,这土怎么是黑色的,好稀有。”
轻歌挑了挑眉,不着边际看了眼花盆里的黑土,随即道:“兴许,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缠上了吧。”
白媚儿眸光闪烁,恍惚着。
“媚儿。”轻歌道。
“嗯?王上,怎么了?”
“去告诉轻纱,最多三日,我便会去落花城,你也要收拾好行囊。”
“这么快?”白媚儿无比的惊讶。
轻歌点头。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轻纱姑娘。”白媚儿小跑出去。(未完待续)
第1387章: 夜羽出事
屋内,仅剩轻歌一人。
檀木桌上,才煮好的茶,袅袅升起了烟雾。
“你就这么自信,能够在三日内,突破三剑灵师?”精神世界,魇好奇的问。
他清楚,轻歌一直停留在二剑灵师,并非是修炼问题,而是心境感悟没有跟上,许多时候,若是修炼灵气遇到瓶颈,再努力一把,兴许就能跟上。
但心境感悟不同,很多人,之所以一直停留在某个阶段,便是因为心境感悟久久无法取得突破,兴许,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故此,魇听到轻歌说的话,甚是惊讶。
轻歌勾了勾唇,“会突破的。”
脑海里呼之欲出的感悟,闪过的灵光,她能够完美抓住。
就在此时,白媚儿回来,身旁跟着轻纱妖。
“轻歌,你要去落花城了?”轻纱妖诧异的问。
显然,她也没想到,轻歌会这么快去往落花城。
轻歌点头,旋即起身,走至桌前,手执狼毫笔,沾着浓墨,在白纸上写下一行行字,而后将信封好。
轻歌写了两封信,她将这两封信,递给轻纱妖。
“寄往落花城,阎家、城主府。”轻歌道。
轻纱妖看了眼手中的信,旋即点头。
“会不会太赶了?”轻纱妖把信收好,担忧的说。
轻歌摇摇头,“不赶,天地学院暂且交给你了,晏院长也没有了性命危险,经过佣兵协会那么一闹,其他势力最近也不敢乱来。”
见轻歌临行之前,还在为天地学院做打算,不得不说,轻纱妖心里满是温暖,脸上不由挂起笑。
“在北月时,兄长跟我说过,处理完了夜家的事,就会来天地学院找你,陪着你,想来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过来,有兄长陪着你,我也不担心了。”轻歌说道。
提及夜无痕,轻纱妖难得出现小女人的一面,几分娇羞,又有点儿幸福。
轻歌看着轻纱妖,微微一笑。
她能感受到,轻纱妖以往,是活在黑暗地狱里的人,夜无痕的出现,就像一缕光,能将她的世界照亮。
当然,也因为夜无痕的关系,轻纱妖才能走进轻歌的心,让她看重。
白媚儿站在一侧,听着轻歌与轻纱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无非是一些关心的话。
白媚儿脸上扬起笑,说:“王上,轻纱姑娘,媚儿这就去收拾东西。”
白媚儿朝外走去。
她本是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但,她分外高兴。
白媚儿离开。
轻歌望着白媚儿消失的方向。
轻纱妖循着轻歌的视线朝门外看过去。
“也许是我多虑了,现在总觉得这孩子不像坏人。”轻纱妖说。
“挺好的姑娘。”轻歌悄然地收回视线,眼神如寒,她转眸,不着边际的扫了眼窗台上的花盆。
轻纱妖朝窗台看过去,讶然:“这土怎么变黑了?”
这花盆是她亲手摆放的,她自然记得,摆放在窗台时,花盆里的泥土颜色,非常正常,如今,竟黑了。
轻纱妖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季节变化的原因吧。”轻歌淡淡的道。
门外,响起脚步声。
扶希一路小跑过来,倚着门楣,弯着腰,气喘吁吁,“姐姐,夜家主来了。”
夜家主!
轻歌与轻纱妖对视了眼,随后站起来,“是兄长,他在哪里?”
轻纱妖干咳了两声,眼神别扭的看向别处。
“在大厅。”扶希喘了两口气,说:“夜家主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话时,扶希多看了轻纱妖两眼。
轻纱妖忧心忡忡。
“去大厅。”
轻歌带着扶希二人,朝大厅走去。
轻歌皱眉。
小扶希说,夜无痕心情不好。
夜无痕一向和善,也特别护短,他如此深爱着轻纱妖,千里迢迢来到佣兵协会,即将见到心爱的人儿,怎么会不开心?
难不成……
轻歌不敢往下想。
她是个不孝孙女。
她也不知和梅卿尘成亲的消息,夜青天知不知道。
夜青天的病,一直都很严重,只是近来好了些,她便彻底放松。
轻歌紧皱起眉。
若她是一位优秀的炼丹师,该多好。
也许,她能治好夜青天的病。
想至此,轻歌脚步不由加快。
她绝不会让夜青天出事。
她还有许多秘密,未跟夜青天分享。
她还要去诸神天域,把夜惊风那个不孝子带来,给夜青天磕头认错,让夜青天惊喜。
他的儿子,还活着。
轻歌走路的速度,犹如疾风,飞快。
扶希和轻纱妖,默默跟上。
终于,到达大厅。
轻歌跨过门槛,朝内看去。
大厅,夜无痕坐在椅上,眉头紧锁。
“兄长。”轻歌开口。
闻言,夜无痕看向轻歌,目光落定在轻歌身后的轻纱妖上。
轻纱妖看见夜无痕,只觉得夜无痕憔悴了许多,可依旧如初,像是太阳,照耀她,温暖她。
大厅内的氛围,甚是凝重。
“轻歌,家里出事了。”夜无痕说。
“何事?是爷爷的事吗?”轻歌问。
夜无痕摇头,“不是。”
听得夜无痕的回答,轻歌彻底松了口气。
“那是……”
“小羽她危在旦夕,找遍了京城的医师,都说无力回天。”夜无痕皱了皱眉,说。
轻歌眸光一颤,心又提了起来。
最初,夜羽的确嚣张跋扈,可后来,轻歌也把她当成亲人。
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轻歌知道夜羽的身体不行,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她的母亲,秦岚。
“小羽说,想见见你。”夜无痕道。
夜羽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想着见她最后一面。
轻歌咬了咬牙,抿紧了唇瓣。
“好,我这就去帝都。”轻歌看向扶希,“小希,跟媚儿说一声,我要去北月。”
“好。”扶希走出大厅。
“马儿已经备好,现在出发?”夜无痕问。
夜无痕怕时间来不及,骑马虽然比坐马车辛苦,但速度极快。
“嗯。”轻歌应了声。
轻纱妖默不作声,坐在一旁。
夜无痕走至轻纱妖身边,拉住轻纱妖的手,皱了皱眉,“手怎么这么冷,衣服也不知多穿些,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轻纱妖:“……”
兄弟,现在是大夏天。
不过她也知,夜无痕整颗心都放在夜羽身上。
“我会注意的。”轻纱妖说。
夜无痕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轻纱妖的脸颊。(未完待续)
第1388章: 王回来了
夜无痕心思沉重,无法顾及儿女情长,只想着夜羽的安危,但看见轻纱妖时,他多日来的疲惫,好似都烟消云散。
握住轻纱妖手的刹那,夜无痕心中柔软正触动着。
轻歌坐在旁侧,低头喝了口茶,眉头紧紧蹙着。
夜羽想见她最后一面……
她与夜羽的交情很淡,但经历了几年的是非,得知夜羽生命垂危的那一刻,轻歌心脏骤然紧缩,一时间竟是窒息。
想来,有些羁绊,早已在无形中产生。
夜无痕看了眼轻歌,道:“夜羽当初冥顽,却也知错,你离开夜府后,夜羽经常去寺庙,一待就是几个月,说你在外颠簸,爷爷年迈,为你和爷爷祈福,儿时的事,她一直都耿耿于怀,万分愧疚,现在她药石无医,只想着在临终前,能够见见你。”
夜无痕向来不是多话之人,可他的心,隐隐作痛。
他始终无法忘记,夜羽瘦骨嶙峋,脸色苍白,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气若游丝,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夜无痕的袖子,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着什么。
夜无痕犹豫了会儿,凑上前,这才听清。
夜羽颤颤然的说:“轻……轻……歌。”
夜无痕问:“你想见轻歌?”
夜羽费力点头,而后昏了过去。
医师用上等药剂以及参汤给她吊命,就为了让她能活到轻歌回来。
医师说,夜羽的命,是靠她用信念撑着。
不然,早几日就归天了。
之后,夜无痕骑着烈马,一路狂奔,风驰电掣,在短时间内,赶到天地学院,跟轻歌说明此事。
“我知道了。”
轻歌淡淡的道,面无表情,看似神色如常,实则心里已经起了波澜。
不多时,扶希带着白媚儿走进来,白媚儿一脸茫然,肩上背着包袱。
“王上,要回北月吗?”白媚儿问。
“嗯。”轻歌应道:“离开北月的时候,应该就要去落花城了,时间紧迫,现在就走。”
轻歌果断起身,朝外走去。
走至轻纱妖身旁时,轻歌停下脚步,看向轻纱妖。
“轻纱,天地学院和晏院长,就交给你了。”轻歌道。
轻纱妖怔了怔,旋即点头。
夜羽是夜无痕的妹妹,夜羽出事,她也想去北月。
但,天地学院现在正是危险期,轻歌走了,晏院长病了,若连她也走了,那天地学院就没有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了。
轻歌此话,也是给轻纱妖一个台阶下,且让她能够安心的待在天地学院。
“我会打理好一切的。”轻纱妖说。
轻歌伸出手,极为郑重地拍了拍轻纱妖的肩膀。
“走吧。”
说罢,她往外走,跨过门槛。
万丈青阳,烈日之光,浓浓厚厚,洒落在她的身上。
像是烈火之中,怒放的红莲。
一阵热风,白发三千,飘扬如絮。
屋内几人,皆是恍惚,仿佛,她当是如此,熠熠生辉,好似悬于天际的星月,夺人眼目,正如盛放的黎明之花,永不凋零。
软靴停下,轻歌回头看向屋内,“兄长?”
夜无痕微微一笑,道:“该走了。”
夜无痕紧握住轻纱妖的手,不舍放开,他低头看着轻纱妖,皱了皱眉,“男人都是豺狼虎豹,下回多穿点,给别人看一眼都是损失。”
“知道了。”轻纱妖在夜无痕面前,难得的乖巧。
她的风格一向如此,血腥,毒辣,性感,随心所欲。
在她的眼里,男人女人,都是死人。
她的手,残忍地捏爆过一颗颗心脏,鲜血四溅的刹那,她快活着。
可夜无痕是不同的,夜无痕能让她收敛脾气,软弱无力,乖巧的像只猫儿。
夜无痕低头,在轻纱妖眉间,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旋即毫不犹豫的离开。
白媚儿与扶希全都跟上。
四人一行,往天地学院的大门口走。
沿路,经过的弟子,看见轻歌时,都会停下脚步,毕恭毕敬的喊一句——夜长老。
俨然,她已经是天地学院的灵魂。
是众多弟子的信仰,亦是万千少年少女膜拜的对象。
她总能让冰冷的血沸腾起来。
轻歌骑上雪色骏马,而后朝扶希伸出手,扶希把手放在她的掌心,轻歌猛地用力一拉,扶希便上了马,坐在轻歌怀里。
轻歌看向白媚儿,问:“会骑马吗?一路奔波,必然会累,你可以留在天地学院,之后我会来接你去落花城。”
“会骑。”白媚儿轻咬了咬下嘴唇,说:“媚儿想一直跟着王上。”
不离不弃。
“那行,上马。”轻歌一笑,道。
夜无痕扶着白媚儿骑上马后,便也上了另一匹马。
三匹骏马,在疾风中奔驰。
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直奔北月帝都城。
许是奇迹,此番前去北月,两个昼夜的不休,轻歌双手勒紧缰绳,马儿停下,她终于在群山迷雾中,看到了帝都城池的轮廓。
轻歌长吁了口气。
她的身体尚未恢复,这般颠簸劳累,伤身。
扶希见此,连忙将轻歌每日都要服用的药剂拿出来。
轻歌服下药剂,这才舒服。
“王上,到了帝都。”
白媚儿坐在马上,喘着气,看着那座城池,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再赶下去,她吃不消。
轻歌轻瞥了眼白媚儿。
白媚儿虽累,但她骑马的姿势,过于正式。
常年生活在山村里的人,极少骑马。
当然,白媚儿离开山村,这么长时间来,颠沛流离,兴许能学会。
这个世上,有一种秘术,被称之为易容术。
但,再高级的易容术,也躲不过轻歌的眼。
尤其,当她身体内的精灵血脉觉醒后,她的双眼,更加犀利断裂。
正因为如此,轻歌才愿意相信白媚儿。
“到了。”轻歌说:“走吧,只剩一点点路,再坚持坚持。”
因走的匆忙,连干粮都没准备。
不眠不休的两日,轻歌几人肚子里没进过一点食物,饿了渴了便饮山间溪水。
轻歌嘴唇干涸,泛着淡淡的白色。
她骑着马儿,进了帝都城。
满城的人,兴高采烈。
声音此起彼伏。
“王回来了。”
“王上,快看,那是王上。”
“……”
夜府,小院,屋内,床上。
一直昏迷不醒的夜羽,竟是奇迹般的睁开了眼。
灵童趴在床边,见此,高兴的手舞足蹈。
夜羽听到了满城百姓的声音。
王上。
是轻歌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1389章: 百岁无忧
“小羽,你醒了,你吓死我了。”灵童泪眼汪汪的看着夜羽,黑色的小辫子垂在肩前,灵童揪着锦被一角,见夜羽憔悴虚弱,心脏一阵阵抽搐。
他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只要一想到,夜羽不久后,将死亡,灵童就非常的难过,喘不过气来,生机好似被人抽离。
灵童紧握住夜羽的手,生怕一松开,夜羽就消失不见。
灵童瞪大水汪汪的魇,憋着气,不让眼泪流出来,苦涩,在眼眶蔓延,灵童撇着嘴,倔强的看着夜羽。
明明还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夜羽却产生了某种错觉,她的灵魂,被重锤狠狠撞击着。
夜羽费力抬起手,颤巍巍,轻抚灵童的脸颊。
“别难过,我只是有些乏了,可能要睡一觉。”夜羽很无力。
她以为,她随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然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夜羽发现,她留恋尘世,非常不舍,她还没看着灵童长大成人,还没看到爷爷洪福齐天,没看到夜轻歌一统四星。
就这样死去,会遗憾的吧。
夜羽的触碰,让灵童憋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是迦蓝五长老,可因为这具稚童的身体,他永远无法长大,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无所畏惧的放声大哭,发泄心中的感情。
“小羽,你别睡,别睡好不好。”灵童低着头,抹了把泪。
夜羽眸光温柔的注视着灵童,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那是临死之前的安详。
房门,被人打开,夜青天走了进来。
“爷……爷……”
夜羽张开嘴,嗓音沙哑。
夜青天叹了口气,“你别说话,留着力气,轻歌回来了,你不是想见她吗?”
夜羽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犹如绽放的花朵。
此时,小丫鬟熬完的参汤端来。
“给老夫吧。”
夜青天端着参汤,坐在床沿,一勺勺的喂给夜羽。
汤汁从夜羽嘴角流出来,夜青天拿着软布,耐心的为夜羽擦掉,周而复始,当汤碗见底,夜羽不过才喝下去了几口。
现在的她,成了个废人。
夜羽眸光黯淡,了无希望。
夜青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人都是自私的,他夜青天更自私,尤其护短。
至始至终,在他眼里,就只有夜轻歌一个亲人,夜轻歌是他的至宝,掌上明珠,若夜轻歌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他也不会独活。
可,夜羽待他是真,跟前跟后的喊着爷爷,夜羽离世,他必然会伤心难过。
夜青天将汤碗放在一侧,扶着夜羽坐起来,拿着把木梳,为夜羽捋顺长发。
曾经名扬帝都,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夜二小姐,竟也能像江南女子般温婉,病娇之美,堪比西子。
灵童的一双小手,一直拽着床单,双眼泛红,眼巴巴的看着夜羽,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爷爷,我要去见爹爹和娘亲了。”
死去的夜正熊,死去的秦岚。
哪怕他们不曾对她好过,她的心里,依旧会有触动。
夜青天梳发的动作一顿,太息了声。
“傻孩子。”夜青天不知说什么。
夜羽看着夜青天,突地感到委屈,她问:“爷爷,为什么母亲眼里从来就只有夜雪,甚至为了夜雪的前途天赋,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我,我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咳……咳咳咳……”
夜羽用尽最后力道,嘶哑的吼着。
夜羽眼睛微微睁大,鲜血从嘴里喷出来,染红唇齿。
她撕心裂肺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
灵童沉默的坐在边上。
她以为,夜羽一向温婉,原来,她也有不甘,她也想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大喊不公。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苍白。
直到,最后一抹生机消失。
再目送她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灵魂走上黄泉路。
夜青天不忍看着夜羽,看她临死前的哀嚎。
她几年来的惊慌失措,夜里徘徊等待死亡的恐惧,所有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如火山喷发般,爆发了出来。
外面,响起脚步声。
轻歌跨过门槛,风尘仆仆赶来。
一连几日的不休不眠,不吃不喝,让她疲惫憔悴了许多。
看见夜羽时,轻歌愣住。
夜羽的唇上,满是鲜血,那血,在雪白的床单上开了一朵梅。
轻歌紧皱着眉。
夜羽越来越瘦了。
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
悲从中来。
轻歌朝夜羽走去。
“我回来了。”轻歌说。
“回来了,回来就好。”夜羽每说一个字,便有血液从嘴角溢出。
“想吃什么吗,我让丫鬟去煮。”轻歌说。
夜羽无力摇摇头。
她看向窗外,淡淡的说:“这么热的天,应该不会有梅花绽放吧。”
闻言,灵童眼中闪过一道光。
“小羽,你等我,不要睡,我要去茅厕。”灵童轻拍了拍夜羽的手背,再如疾风一般,掠了出去。
夜羽看着灵童,微微一笑。
轻歌捻着软布,为夜羽擦去嘴角的血。
夜青天与夜无痕对视了眼,屋内的人,都相继离去,只剩下轻歌与夜羽。
“你看你,头发都乱了,我为你绾个发髻吧。”夜羽说话时,喘气声特别的重。
“你……”
夜羽现在,说话都非常困难,更别说为她绾发。
夜羽不言,直直的望着她。
轻歌与之对视,最终妥协。
她不愿夜羽走来,便使用精神之力,将梳妆台搬来,铜镜正对着她。
夜羽拿着方才的木梳,将轻歌的头发捋顺。
她的动作,看起来非常吃力。
轻歌透过镜子折射的画面,看着夜羽。
夜羽半跪在床上,不停的咳嗽,她的手疯狂颤抖,木梳落在了地上。
轻歌连忙弯腰,将木梳捡起。
“别了……”轻歌说:“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些个花样。”
夜羽拿过木梳,道:“现在不,以后就没机会了,轻歌啊,你跟我不一样,你韶华正好,前途似锦,一定要长命百岁,别像姐姐,是个短命鬼。”
夜羽一面梳,一面说:“你说,死了之后,我还能不能见到母亲?我恨她,她让我不人不鬼,让我萎靡不振,她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夜雪,而我,不过是一个牺牲品。”(未完待续)
第1390章: 将死
轻歌抿紧唇,一言不发。
心情,特别的沉重。
夜羽压抑了许多年,如今,认为自己时日不多,便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轻歌深深叹了口气。
命运多舛,天道不公,人心,有纯善,也有险恶。
她曾跟赤羽讲过有关夜羽的事,赤羽说,抱歉,他无能为力,夜羽只有一死。
轻歌忽然感到时光匆匆,原来,一晃,已经三年了。
她依稀记得,夜羽当年的冷嘲热讽。
至于这具身体过去的记忆,已经慢慢模糊,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迷雾遮住。
轻歌不需要接过话茬,只要安静的聆听,让夜羽最后的宣泄即可。
夜羽咳嗽了几声,虚弱的说:“小时候,我羡慕你,即便是个废物,哪怕丑的惊人,爷爷依旧最宠你,而你,享受着爷爷的宠爱,却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像个懦夫一样,不敢面对那些欺凌你的人,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愤怒,更嫉妒,这样的你,凭什么?”
她每每看到夜轻歌瑟瑟发抖的模样,便怒从心头起,恨不得过去朝夜轻歌甩几鞭子,她曾对夜轻歌做过许多过分的事,她认为,夜轻歌不配成为夜家人,不配拥有夜青天的宠爱。
直到后来,莫名其妙,夜轻歌发生了改变。
不再软弱,反而张狂,与以前,判若两人。
北月的天变了。
夜轻歌名扬四海,声望震天下。
从前心爱的人,她不屑一顾,举手投足间,是大将之气,帝王之息,她可以三言两语撩乱朝廷,也能轻而易举覆了这地。
夜羽,在她面前,渺小如尘埃。
那时候,夜羽恍然大悟。
她曾经的行为,那么可笑。
夜羽拿着梳子的手,用尽了所有的力,还在不停的发抖,夜羽脸色惨白,她直直望着手中的梳子,手颤的像筛糠。
夜羽额头,溢出了冷汗。
可见她有多吃力。
夜羽微微喘息,好半天过去,她才渐渐恢复,攥着梳子,捋顺轻歌的发。
“轻歌,将盒子里的鸾凤步摇拿来。”夜羽说。
轻歌把桌上的盒子打开,却是皱起了眉头。
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诸多首饰,金光闪闪,轻歌分不清。
她寻了个类似于凤凰的步摇,递给夜羽,“是这个吗?”
夜羽微微一笑,将步摇拿来,“不错,就是这个,我这几年,天天在家陪着爷爷,没什么事做,便学了这个,一直想做一个步摇送给你,没想到,一做就是好几年,还没有完成,你看这步摇之下,像孔雀翎一样的尾巴,九尾堪称高贵,可惜,我只做了八尾,这最后一尾,可能来不及了。”
九尾的鸾凤步摇,是四星大陆诸多爱美姑娘的追求。
当然,市面上有许多次品,那些步摇,做工粗糙。
精神世界,魇说:“这丫头尽心了,鸾凤步摇上的绿宝石,被称为绿麒麟之眼,放眼从前,都是很珍贵的宝贝,冬暖夏凉,常年戴在身上,还能延年益寿,这种宝石,很难寻到,夜羽怕是费了不少工夫。”
轻歌眸光轻颤。
鸾凤步摇。
她对首饰珠宝,不曾留恋,可夜羽赠送的步摇,却牵扯她的心。她想,日后,怕是任何魅力的步摇簪子,都比不上这一个。
夜羽为轻歌束起高高的发髻,再将步摇插入发间,顿时,明媚生辉,春暖花开,好似凤凰临时,贵气逼人。
“果然,很适合你,只可惜,少了一尾。”夜羽叹息道。
“咳咳……咳咳咳咳……”
忽的,夜羽剧烈咳嗽,她跪在床上,咳嗽完了,夜羽颤抖的放下微蜷的手,掌心,一滩血,鲜红的颜彩,刺了她的眼。
夜羽无力的往后倒,躺在床上,死气沉沉,脸色白的吓人,双眼无神。
轻歌蓦地拿软布擦掉夜羽手中的血,她紧紧握住夜羽的手,夜羽四肢冰冷,像是寒冬腊月的雪。
轻歌心里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哪怕早有准备,接受夜羽将死之事,可看着了无希望的夜羽,轻歌忽然不舍,亦不想她孤独一人的踏上漫漫黄泉路。
“轻歌啊,我想睡了,好累啊。”
活着,真是件辛苦的事。
可千千万万人,谁又想死去?
夜羽眼眶湿润,她闭上双眸,握住轻歌的手。
“别……别睡……”
许是两日来的奔波疲惫,又兴许是如鲠在喉的触动,轻歌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夜羽睫翼微颤,眼角湿润,她紧闭着眼,依旧有泪痕滑下。
夜羽颤声说:“我还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没有嫁人生子,没有享受该享受的一切,你说,地下的世界,会不会太寂寞了?”
“没事的,乖,别睡。”
轻歌眼圈微红,她伸出手,抚去夜羽眼尾泪痕。
她的心,抽搐发疼。
“轻歌啊,我走了后,用火烧了我吧,骨灰替我收着,放在夜家,这样,就不是孤魂野鬼,其他的妖魔鬼怪就不敢欺我了,毕竟,我可是有家的人。”夜羽说。
她的嗓子,沙哑的边缘。
她的眼神,呆滞无望,空洞清灵。
将死之人,会看到不一样的画面,会感受到死神的氛围。
夜羽的视线,落在鸾凤步摇上。
她希望啊,轻歌以后,如同凤凰,展翅高飞万万里。
往事,历历在目。
夜羽尤其后悔,儿时仿佛恶魔般,一遍遍的欺凌着夜轻歌。
轻歌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她握着的手,卯足了劲。
轻歌不是个悲伤的人。
可此时此刻,她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医师说,夜羽靠一股信念撑着,她的信念,莫不是见她最后一面。
见到了,她便放弃挣扎,等待死亡的到来。
夜羽闭上了双眼。
轻歌眸子微微睁大,这一刻,她像是孩子,手足无措。
她急忙拍了拍夜羽的脸,“别睡,听到了吗,不要睡,灵童还没回来呢,你怎么能睡?”
夜羽的眼,缓缓睁开。
她看着轻歌,“我困了。”
声音,很小很小。
“不要睡。”
轻歌除了重复这三个字,不知该说什么。
她一直搓着夜羽的掌心,试图让夜羽热起来。
可,愈发的冷。
夜羽看着轻歌悲伤的神色,忽的欣慰了。
原来,她死了,她会难过。
夜羽想起多年前的记忆,那会儿,她年纪虽小,脾气却大,小小轻歌,会拉着她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她,说,姐,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了。(未完待续)
第1391章: 丧事
夜羽始终无法忘记,那时,她盛气凌人,一把推开夜轻歌,说,滚。
而后,她扬尘而去。
临走前,夜羽回头看了眼。
小小轻歌摔在地上,额头似乎撞倒了石桌的桌角,顿时青肿,溢出了血。
她委屈的看着夜羽,抬起手,碰触额头上的伤,闪电般的把手抽回,呲牙咧嘴,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小轻歌脸颊上的胎记那么明显,像是魔障一般,覆盖了大半张脸。
无比的丑陋。
唯有那双天真纯善的眼眸,清澈如水。
夜羽叹息。
如今仔细想想,彼时的轻歌,除了胎记外,五官清秀,瘦小精致,也没那么难看,不过被大众丑化罢了。
许多嘲讽,仅仅是因为嫉妒,譬如她,又譬如夜雪,都嫉妒这样的一个废物,能独自一人享受夜青天的所有宠爱。
世界,是个大染缸。
哪怕人初性善,久而久之,那颗心,会变黑。
夜羽气若游丝,软弱无力的躺在床上。
呼吸,是一种奢侈。
空气变得稀薄,她感到窒息。
夜羽的脸,森然的白,像是被人抽干了鲜血。
她望着轻歌,那么的近,可眼前,仿佛笼罩着迷雾。
轻歌的脸,如此模糊,她看不清,只隐约能看见,轻歌的唇,一张一合,颇为焦急,似是在说什么,可惜,她听不见。
真累啊。
夜羽身心俱疲。
她将要陷入长眠。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若有来生,她不要大起大落,荣华富贵,只愿有个三口之家,是家里的掌中宝。
夜羽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温婉的笑。
轻歌不停喊着她的名字,见夜羽闭眼,轻歌慌了神。
轻歌连忙起身,打开屋门。
门外,夜青天几人都在,灵童不知去哪儿了,兴许还蹲在茅厕思考人生吧。
“怎么了?”看着轻歌的神情,夜青天有种不好的感觉。
轻歌脸色透白,急道:“医师在哪,快去请医师来。”
“听到了吗,快去把医师找来。”夜青天吩咐下人。
旁侧,夜无痕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远远的,便看见夜羽如同睡美人般,躺在床上。
夜无痕走至床边,停下,颤抖的伸出手,放在夜羽鼻下,他能够感受到微弱的呼吸。
夜无痕惊喜道:“还有气,有气……”
此时,医师走了进来。
“王上。”医师朝轻歌行了个礼。
“快看看她的情况,没那么多礼数。”轻歌道。
“是。”
医师走向夜羽,坐在边上,先是把脉,随后用银针插进夜羽身上的几个穴位,银针拔出,并未有什么异样,轻歌松了口气。
可她到底是个门外汉。
医师看着银针,却是狠狠皱起了眉头。
见此,轻歌的心,再次提起。
医师用软布擦拭银针,再把银针放下。
“怎么样?”轻歌问。
医师叹了口气,“王上,夜长老,夜家主,抱歉,老朽无能为力,请准备……后事吧。”
夜青天坐在桌旁,端着一杯凉茶,正要喝一口,听到医师的话,眼神一个闪烁,手一松,茶杯便从手中掉落,碎裂,茶水溅了一地。
后事。
准备后事么。
轻歌虚眯起眼。
是让她准备如何用一场大火,来将这个年轻的生命燃烧殆尽吗。
“本王知道了。”轻歌淡然的说,她面色不变,唯有心中的情绪产生了波动。
“王上,二小姐最多只有三日的时间了,她的情况,非常特殊,恐怕炼丹府府主来了,都束手无策,老朽开的方子,能够尽量延续二小姐的命,三日,已是极限。”医师诚诚恳恳的说。
“辛苦了,下去吧。”轻歌道。
医师说:“老朽这就去为二小姐熬药,服用药后,应该能让她醒过来,但是断断续续的,至于二小姐能坚持多久,老朽无法确定。”
轻歌点点头。
医师双手拱起,躬身告退。
轻歌狠狠皱了皱眉头。
人的生命,怎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她看着床上的夜羽,真瘦啊。
想来,这几年,她饱受精神折磨。
也是,死亡并不可怕,可等待死亡的那段日子,度日如年,当真难熬。
不一会儿,丫鬟端着医师熬的药进来。
轻歌接过药,耐心的给夜羽喂着。
奈何,夜羽状态不好,一勺子下去,一滴药都没入口,全都从嘴角溢了出来。
轻歌极少做伺候人的事,此时也没有任何办法,但她很有耐心。
便见轻歌用手掐着夜羽的下颌,让其张开嘴,脑袋微微往后仰,轻歌再舀了一小勺,送进夜羽嘴里,分量虽然不多,但还在被夜羽喝下去了。
接下来,轻歌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夜羽枕在她的肩膀上,她的手,不仅得喂药,还要扣着夜羽下颌,时间久了,便麻了。
一碗药下去,夜羽还是昏迷不醒。
轻歌撑着夜羽的身子,让她躺下,为她捻了捻被子,擦去夜羽嘴角的药渍。
轻歌放下碗,看向夜青天、夜无痕二人,“出去吧,让她一个人静静。”
轻歌转眸看了眼丫鬟,道:“好好看着二小姐,一有动静,便来找我。”
“是,王上。”丫鬟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说话时,丫鬟将头压的很低,瑟瑟发抖,双肩微颤。
轻歌伸出手,挑起一根长指,顶着丫鬟下巴,丫鬟便将脸抬起来。
轻歌看着这张脸,眼中闪过冷意。
“怎么了?”夜无痕问。
轻歌摇摇头,“走吧。”
轻歌往外走。
若她没有记错,方才那丫鬟,一直跟在夜羽身边,没少欺负过夜轻歌,这丫鬟心狠手辣,许是认为夜轻歌欺负,又嫉妒夜轻歌的身份,常常半夜三更,独自一人去找夜轻歌,拿针扎夜轻歌。
有时,夜轻歌休息时,被这丫鬟一巴掌扇醒,再拳打脚踢。
罢了,都过去了。
轻歌不是宽容的人,可,夜羽将死,她若对一个丫鬟下手,岂不是不人道?
轻歌走在鹅卵小道上,身旁是夜无痕与夜青天。
烈阳火热,直射下来,有些刺眼。
轻歌抬起手,放在眼前,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向万丈之上的太阳。
像她这种与黑暗如影随形的人,在烈日下,会被烧成灰烬。
“爷爷,兄长,准备丧事吧,最好是火化。”轻歌顿住脚步,说。(未完待续)
第1392章: 火葬人
丧事。
夜青天深深太息,吐了口气。
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都有点儿忘了,十多年前,夜惊风走的时候,他如何送葬,又有多痛苦。
只知,那段日子,他浑浑噩噩,行尸走肉,当他听见婴儿时期的轻歌,奇迹般,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爷爷,他便慢慢振作起来。
他不能倒下,他还有人要守护。
轻歌看着夜青天的脸色以及黯淡的眼神,便知透过夜羽,夜青天想起了夜惊风。
轻歌抿唇,沉默。
氛围,甚是沉重。
三人走上了附近的亭子。
几年前的晚上,轻歌与夜无痕在这亭子里,喝着梅子酒,畅所欲言,把酒临风,何等的痛快。
几人都陷入了回忆。
夜无痕不是个命好的人,更不是个慈悲心怀的人,当初的他,也曾杀人如麻过,夜正熊死后,他才安稳的做个夜家主,陪着夜青天颐养天年。
“爷爷,父亲当初是入土为安吗?”轻歌忽然问道。
不远处,有丫鬟端着托盘走来,在亭内的桌上,放了几坛梅子酒。
梅子酒,桃花酿,是轻歌最为喜欢的酒。
如今,这两种酒,在帝都买的可贵。
只要有酿酒师造出梅子酒和桃花酿,便会被一个财大气粗的神秘人买走,导致诸多爱酒之人,怨声载道。
想至此,轻歌嘴角勾起了笑。
夜青天总是爱做些幼稚的事,永远都不嫌夜府的酒多,生怕她没酒喝。
短短几年的时间,夜府后院便多了几个酒窖,都是夜青天到处收集的酒,其他人,碰都不能碰。
夜青天把这几个酒窖当成宝贝。
墨邪父亲,墨云天来找他要酒喝时,夜青天不肯给,墨云天便在夜黑风高之时,跑到酒窖,撬开石门,走进密道,本想着盗走两坛极品好酒,怎知揭开封口尝了一口,就根本停不下来。
第二天,夜青天右眼皮跳动,夜青天鬼使神差的去了酒窖,看到喝得酩酊大醉的墨云天,十几坛好酒,白白被浪费了,夜青天那叫个气,把墨云天踹醒,追着墨云天狂奔了几条街。
墨云天一面跑,一面喊:“不就几坛子破旧,老子赔你就是,连多年的兄弟情义都不讲,你这糟老头够狠。”
夜青天不说话,也不知提着哪里的锄头,就疯狂的追墨云天。
此事,倒是被帝都的人笑话了许久。
等墨云天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中,还被妻子苏雅给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都多大的人了,还偷酒喝。
……
轻歌知道这件事时,也觉得好笑。
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过如是。
亭内,丫鬟为三人斟满酒。
夜青天听到轻歌的问题,皱起花白的眉,使劲想着以前的事。
他说:“是火葬,后来将骨灰放进棺材,埋入地底,和你娘亲的坟墓连在一块。”
“火葬?”轻歌眸光微闪,问:“能描述下当时的场景吗?”
夜青天疑惑的看了眼轻歌,不知好端端的,轻歌为何会提到这件事
不过,见轻歌如此殷切的问,便仔细想了当年的事。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夜青天也老了,许多事,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当时你父亲穿着盔甲,母亲穿着正服,那火葬人说,火葬时,将去世者的身子画满古老图腾,便能超度灵魂,让死者早日投胎,他跟我提过这意见,我也同意了。”夜青天说。
他记得很清楚,夜惊风和颜碧瞳的身体上,画满了古老神秘的画,他也调查过,确有此事,火葬人并没欺骗他。
轻歌听着夜青天的话,若有所思。
片刻,轻歌说:“父亲、母亲身上都画满了图腾,那脸上呢?”
夜青天想了想,道:“脸上也都是,覆盖了全脸。”
轻歌蓦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夜无痕奇怪的看着轻歌。
轻歌摇摇头,望向夜青天,问:“爷爷,你可知当年那火葬人是谁。”
“你想知道些什么?”夜青天察觉到了异样。
夜无痕道:“爷爷,这不是要准备小羽的后事吗,轻歌可能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超度灵魂,好让小羽早日投胎,了解痛苦。”
轻歌转眸,与夜无痕对视,夜无痕面无表情,神色如常,淡然自若。
轻歌嘴角抽搐,犹豫了会儿,才说:“是的。”
夜青天狐疑的视线在轻歌、夜无痕二人身上来回穿梭,许久,道:“那火葬人已经关门了,不接火葬的生意,后来我派人去问,关于这种超度灵魂的图腾,无人能画,只有他可以,若是能找到,也是好的,我只记得他住在城东,单名一个信字,至于姓氏,不记得了。”
“爷爷,那我便去城东了。”
夜青天点点头。
夜无痕淡淡的道:“我让阿努去调查,城东那里,我陪你去,两个人,会好点。”
“也行。”轻歌说。
“爷爷知道了,你们去吧。”夜青天喝了口酒。
夜无痕起身,与轻歌一同去往城东。
去城东前,夜无痕找到阿努,吩咐下去,着手调查城东十几年前的火葬人,单名一个信字。
偏僻的亭子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喝着美酒,眼神迷离,笑意朦胧。
似是能想到,年轻的他,英俊潇洒,持枪而战。
他一个人孤独了这么多年。
白的发,更加白了。
夜青天叹了口气。
人生啊,不就是一场单枪匹马的战斗。
谁能解他忧愁?
儿子,妻子,都已离世。
唯有他在这片大陆上苦苦挣扎。
夜青天叹息。
猛灌一口酒。
他已经忘记了很多事。
他知道,他是个有病的老头,每天都不能忘记吃药。
医师说,慢慢的,他会痴呆,会没了记忆。
他也感觉自己时好时坏,坏的时候,他总爱钻牛角尖。
此时,轻歌与夜无痕乘坐马车。
马车朝城东驶去。
“轻歌,你在怀疑夜叔叔和婶婶的死因?”夜无痕眼神敏锐。
轻歌也不打算瞒着夜无痕,“我爹娘可能没死。”
夜无痕双眸睁大,“没死?”
轻歌点了点头,说:“我娘不知道,我爹可能在诸神天域,图腾超度亡魂之事有些奇怪,我想去问清楚,此事不要让爷爷知道。”
“我会闭紧嘴的。”夜无痕说,心情忽然激动了起来。
夜惊风,颜碧瞳,这两人,真的没死吗?
那轻歌就是有爹娘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1393章: 揭开,秘密!
马车,在帝都城东停下。
外面,车夫勒紧了马儿,郑重开口:“王上,夜家主,城东到了。”
“嗯。”气息懒懒,轻歌漠然的应了声。
雪白纤细的手,将珠帘掀开,气质优雅,缓慢走下马车。
随后,夜无痕跟着下来。
城东算是帝都比较偏僻的一个地方,换而言之,这里,是穷苦之人的家,被帝都诸多贵族瞧不起。
难以想象,北月王朝的帝都,竟也有这般地方。
一条条臭水沟,就在屋子旁侧,来来往往的人,两眼呆滞,匆匆而走,对于水沟里散发的异味,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大夏日,这种味道更是浓重。
阴暗的小巷,潮湿,垃圾随处可见,许多甚至已经发霉。
轻歌面不改色,倒是夜无痕皱起了眉。
“都说住在城东的人常被贵族欺压,没想到如此严重。”
夜无痕是夜府家主,是这座城池的上位者,怎知小人物的悲哀和辛酸。
对此,轻歌倒没什么看法,只说:“不要以为繁华的地方人人富贵,也有为生存而奔波劳累的人。”
这种事,前世,轻歌见得太多了。
那些繁华的城市,夜夜笙歌,灯红酒绿,当然,也有很多很多穷人,挤在了臭水沟,跟生活抗争。
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呢。
生活也不仅仅只有美好和幸福安康。
轻歌走进小巷,手里拿着一叠资料。
这是方才夜无痕所找来的资料,上面写着城东所有单名一个信的人,以及住址。
“城东这里,单名信字的人还挺多,资料上有许多模糊的地方,火葬人的身份也没调查清楚。”轻歌道:“先将这几个年龄、身份都不可能的人排除掉,再一个一个去找,然后等着阿努的消息。”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能找到吗?兴许那人已经离开帝都了。”夜无痕皱眉,道。
“有志者事竟成,想找,总能找的。”
轻歌一面说,一面走至小巷至深处,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人是个中年妇女,眼角多是褶皱,她很迷茫的看着轻歌。
城东的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为生存挣扎,大多数,也只知帝都有个四国王,却不会去关心这四国王长什么样子。
故此,妇女并不认识轻歌。
但她见轻歌光鲜亮丽,颇为惶恐忐忑,咽了咽口水,惴惴不安的问:“姑娘,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甄信的家吗。”轻歌问。
“是,甄信是我丈夫,可惜,两年前他得病去世了……”提及亡夫,妇女脸上满是落寞。
“已经去世了吗……”轻歌喃喃自语。
“姑娘找他是有什么事吗?”妇人问。
轻歌浅浅笑了笑,说:“阁下,你丈夫生前有当过火葬人吗,我想找到当初为我父亲火葬的人,聊表感谢。”
“火葬人?”妇人摇摇头,道:“他是个木匠,也是个专一的人,一辈子就干一件事,不曾当过火葬人,姑娘应该是找错人了。”
听到轻歌称她为阁下,有些浑浊的眼,闪烁着希望之光。
在这片大陆,有诸多的修炼者,唯有面对值得尊敬的人,才会称之为阁下。
她就是个妇人,自卑进尘埃里,此刻,却在心里开了花儿。
“抱歉,打扰了。”轻歌从空间袋,拿出一小坛桃花酿,放在妇人手上,“这是陈年的桃花酿,女子喝来,有驻颜的功效,若是不嫌弃,阁下便收了吧。”
“这是给我的吗,真的吗?”妇人小心翼翼地捧着酒坛,不知所措,不可置信的看着轻歌。
轻歌微笑,“是的,阁下,告辞。”轻歌扭头看向夜无痕,“兄长,我们走吧。”
夜无痕点了点头。
两人继而走向拐口,欲要进入另一条小巷。
妇人忽然喊住轻歌,“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轻歌顿住,回眸一笑,明媚生辉,这臭味四处弥漫的小巷,春暖花开。
轻歌说:“夜,轻歌。”
说罢,两人朝前走,消失在妇人的视野。
妇人若有所思,低声念着:“夜轻歌?”
此时,妇人家中的小孩走出来,问:“娘亲,什么夜轻歌啊?那不是四国王的名字,有忌讳的,你可不能乱叫。”
“四国王?”妇人惊愣,这才想起,四国王是个女子,年纪很小,有着一头雪白的发。
妇人惊喜的望着手中的酒,眼中含着泪。
另一侧,轻歌敲开了一户又一户人家的门,始终没有找到当年的火葬人。
回到巷子口,轻歌咬了咬唇。
所有的对象都找了,没有任何消息。
这中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此时,阿努骑着马儿赶来,手上捧着一叠资料跃下马,走至轻歌、夜无痕二人身边。
“怎么样?”夜无痕问。
阿努说:“家主,王上,我查到了,这火葬人原名李信,十七年前改名李伯仙,住在城东郊外的雪原山下。”
“郊外?改名?”
轻歌抓住两点重要讯息,与夜无痕对视一眼。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走,去城东郊外。”夜无痕说。
两人坐上马车,阿努骑着马,几人迅速朝城东郊外赶去。
郊外很远,足足一个时辰过后才道。
雪原山很大。
轻歌走下马车,在茫茫山下,看见一座很小的木屋。
木屋前,用篱笆围着院子,院子里,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费力的劈柴。
阿努下马,找出画像,看了看老人,“王上,他就是李伯仙。”
轻歌打开院门,走进去。
走近了,老人才察觉。
老人停下砍柴的动作,看向轻歌,“几位是……”
“李信?”轻歌说出老人的原名。
老人手中的斧子,掉在了地上。
“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人故作镇定。
轻歌冷笑,道:“李伯伯,我是夜轻歌,我的父亲叫做夜惊风,我的母亲是阎碧瞳,这样,你还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轻歌能够明显感受到,老人的脸,彻底白了。
万分震惊过后,老人叹了口气,缓过神来,“进来吧。”
老人走进木屋。
轻歌与夜无痕一并走进去。
轻歌半眯起眼,望着老人伛偻的身影。
十几年的秘密,将要揭开。
许多时候,她只是猜测夜惊风还活着罢了。
但,这个老人,能让她坚信。
轻歌跨过门槛,在简陋的椅上坐下。(未完待续)
第1394章: 赐,死罪!
城东,郊外。
雪原山。
小木屋。
屋内,老人烹茶,茶味很淡,并非什么上等好茶,却别有一番清香萦绕。
轻歌喝过茶后,老人才问:“姑娘儿时我还抱过,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了,还是堂堂四国王,不愧是夜大将军的女儿。”
轻歌轻瞥了眼老人,老人面目慈祥,不像是坏人,眉眼间,倒是透出胆小怕事之气。
许是火葬了太多的人,见过许许多多的尸体,老人身上,有着独特的气质。
“李伯伯,我想问关于可以超度亡魂的神秘图腾之事。”
轻歌放下茶杯,手放在破旧的木桌上,食指、中指轻敲出一连窜有节奏的音来。
老人的心脏,随着此声而剧烈跳动。
老人有点儿紧张。
他看了眼轻歌,随即又迅速将视线收回。
见老人不说话,轻歌也不急,轻笑出声,道:“老人家,明人不说暗话,你无非是在害怕什么,只要你问心无愧,本王绝不会怪罪于你,当然,你若敢说一个字的假话,本王手中的屠刀,也不介意对着上了年纪的老人,你虽生活在郊外,与世无争,但本王杀人如麻不见血的事,也应该听说过。”
轻歌的语气非常平和,淡淡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
然而,就是这样温和的声调,让老人的太阳穴,疯狂跳动。
一颗心,塞满了恐惧感。
老人突然颤抖着跪在地上,将头压的很低。
轻歌眸中冷光乍现。
她不急不缓,起身,双手托着老人肩膀,动作轻柔地将老人扶起。
“老人家,你是聪明人,不要害怕,本王只想求一个真相罢了,才上门打扰。”轻歌说着,将李信扶在椅上坐下。
李信再次站起来,走至隔间,拿出了一坛酒。
揭开封口,李信痛喝了一口,满是褶皱的脸颊,泛起了深红之色,白花花的胡子上,都是酒水。
酒壮怂人胆。
李信说:“王上,这件事,一直压在老头心里啊,当年夜将军夜夫人的尸体由我负责看管,也由我来火化,能为这两位大人物火葬,那简直就是我的荣幸啊,我非常认真,可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什么了?”夜无痕问。
李信又喝了口酒。
他的力气很小,拿着酒坛的双臂都有点儿颤。
然而,只有酒的烈性,才能让他把深埋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说出来。
喝完后,李信继而道:“尸体不见了,两具尸体不翼而飞了,那个晚上,我疯狂的找啊,可怎么都找不到,几个看护尸体的侍卫,也都非常震惊。”
轻歌抿唇。
李信说:“我是尸体的负责人啊,这两个人可大有来头,尸体不见了,诛我九族啊,我怎么敢说出去,之后,我和几个知情的侍卫,商量过后,决定用计策掩盖此事。”
“我找到夜长老,说在尸体上画古老的图腾,能够超度亡魂,夜长老经历了丧子之痛,也没想那么多,听到可以超度灵魂,就同意了。”李信停下来,喝了口酒。
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了,李信被酒水呛到,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轻歌伸出手,轻轻为其拍着后背。
李信受宠若惊,“王上,使不得,使不得……”
轻歌面无表情,不苟言笑,语气冷漠,道:“所以,你们就找来两具与我父母亲相似的尸体,画上图腾,以假乱真,蒙混过关,之后,你不再当火葬人,过了不久,你隐姓改名,躲在雪原山下,老人家,本王说的对吗。”
李信脸色大变,再次下跪,“王上,我有罪,我有罪啊。”
这一回,轻歌没有把李信扶起来,而是问:“老人家,本王赦你无罪,不过,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尸体消失前的情况,比如说,有没有什么异样,让你觉得奇怪。”
说此话时,轻歌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有什么细节,李信又怎能记得。
可接下来李信的话,让轻歌欣喜。
李信说:“当时的确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夜将军虽然死了,但他的心脏在跳动,我偷偷找来医师好友,友人说我胡言乱语,可每当夜深人静时,我凑在夜将军身边,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心跳!
那是活人才拥有的!
轻歌双眸之中,闪过一道亮光。
李信偷偷看了眼轻歌,见轻歌没有怒意,松了口气。
李信皱了皱眉,犹豫了会儿,最终,一鼓作气。
反正他都是个老头了,半只脚踩进棺材,有些事,藏在眼里,反而郁结,倒不如说出来。
大不了一死。
不就是脑袋掉地,他一个老头子怕什么。
轻歌问:“那我的母亲呢,可有心跳之声?”
李信摇摇头:“夜夫人就如同一个正常的死者,四肢发冷,僵硬,没有异常。”
轻歌皱眉。
而今,听到李信的话,她可以断定,夜惊风还活着,并且就在诸神天域。
然而,阎碧瞳呢。
关于阎碧瞳的一切,她知道的少之又少。
还有她身上的精灵血脉,以及当初在迦蓝焚月殿,屏风世界里听到的阎碧瞳求救声,都让她惊奇,疑惑。
她有种直觉,阎碧瞳还活着,却没有跟夜惊风在一起。
这所有的所有,都陷入了重重迷雾深深的沼泽中。
轻歌想不通,头痛欲裂,便狠狠掐着眉心。
夜无痕安静的坐在一侧,看着轻歌眉心的深红痕迹,不由心疼。
“继续说。”轻歌道。
李信说:“那会儿我还察觉到了一件事,此事说出来,若王上想要杀了我,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何事?”
“那天晚上,我看到夜将军的手指动了,可是有心跳之事在前,我又不想惹事,便隐瞒了,我一直认为夜将军没死,但,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我就当做此事没有发生,就当做他是个死人,把他火葬后,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我没想到的是,尸体会不翼而飞,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事。”
说至此,老人跪下,不停磕头。
“王上,请赐老臣死罪。”
老人心怀愧疚十几年,说出真相的这一刻,灵魂分外轻松,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未完待续)
第1395章: 他会回来的
轻歌坐在椅上,眼神颇为空洞。
老人说,深夜时,他听到了夜惊风的心跳声,还看到夜惊风的手在动,种种迹象表明,夜惊风当时没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人怕被人认为他疯言疯语,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但,这件事,一直梗在他心里,十七年的时间,夜夜被梦魇纠缠。
轻歌狠狠皱起眉头。
现在她只想知道,阎碧瞳是不是与夜惊风在一起。
两具尸体若一同消失,必然是去了同一个地方。
她能够断定夜惊风没死,是因为有种种证据,可阎碧瞳不同,关于阎碧瞳还活着的可能,非常飘渺,唯有当初屏风世界里的呼救声,让轻歌怀疑。
轻歌头痛欲裂,转眼间,眉心已被揉的大红。
老人看了眼轻歌。
女子眉如远山,舒展开,像两条柳枝,但皱起时,却异常凌厉,给人一种阴绝凶煞的感觉,生人勿近。
夜惊风与阎碧瞳都是当年的风云人物,老人都见过,夜惊风气势惊人,但正义凛然,阎碧瞳倾国倾城,所过之处,似冷风四起。
可夜轻歌是不同的。
她冷漠出奇,亦正亦邪,从骨子里透露出的阴森,让人不敢靠近。
然而,女子笑时,好似百花绽放,大海之浪,让人挪不开眼。
老人一生,当了几十年的火葬人,达官贵人见的不少,可以说,阅人无数,但他从未见过这般极端的人,却又那样的恰到好处。
老人似是想到什么,开口道:“王上,我还想起一件事,当时,有个护卫跟我说,夜将军与夜夫人,两具身体并非一同消失的,那天傍晚,他去看了眼尸体,只有夜夫人的尸体,护卫四处寻找,徒劳无功,哪儿都没有,等护卫回去,发现夜将军的尸体也没了,这才找到我,跟我说明此事。”
闻言,轻歌一个激灵,拍桌而起,“你是说,两具尸体消失的时间不一样?”
老人点头,“这么些年,老头记忆虽然衰退,但当年的事,却一直历历在目,从未忘过。”
轻歌缓缓坐回去。
如此,她便能断定,阎碧瞳与夜惊风,不在同一个地方。
但可以肯定的是,夜惊风必然在诸神天域。
阎碧瞳还活着吗?
若活着的话,她在哪里。
轻歌紧紧攥着双手。
时间,当真会改变一个人,她再也不是孑然一身的铁血佣兵,她就是夜轻歌,她想找到自己的父母。
许是她心里的一点儿执念罢。
她也想体会一遍,有爹疼,有娘宠的滋味。
就算是跨越山和海,哪怕在不同的位面,将要去其他种族,她也绝不退缩。
“本王知道了。”
了解了一切,轻歌心情好了许多。
跪在地上的李信,愣住。
他还等着夜轻歌赦他死罪,诛他九族。
当然,他孤家寡人一个,莫说九族,九十族他也不惧。
想至此,老人竟是偷偷笑了起来,白花花的胡子,一抖一抖。
夜无痕莫名其妙的看着偷笑的男人,嘴角抽搐了几下。
轻歌把老人扶起来,说:“当初,你的确做错了,你发觉父亲的手在动,听到了心跳声,应该告诉爷爷,而非其他人,或者是隐瞒起来,念你年事已高,本王不怪罪你,不过,今日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爷爷也不行,否则,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这些事,她暂时不能让夜青天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
夜青天年纪大了,修炼不动了,这样的他,去不了诸神天域。
当然,夜惊风也下不来。
她之所以想去诸神天域,便是想带夜惊风下来,来四星大陆,给夜青天磕头认错。
让夜青天惊喜。
轻歌转身离开木屋,与夜无痕走上马车。
李信慢吞吞走至木屋前,看着一车一马渐行渐远。
李信低声说:“夜将军,你真是有个了不得的女儿啊。”
李信回身进屋,自言自语:“没有火葬,那夜将军还活着吗?”
世间万事,扑所迷离。
李信叹了口气。
马车,前往帝都城内。
车内,夜无痕说:“要来下盘棋吗?”
“跟帝都有名的大师下棋,我岂不是自取其辱?”轻歌笑了笑。
氛围轻松了许多。
夜无痕扬了扬眉,他一直认为夜轻歌心思缜密,算无遗策,这样的一个人,不会下棋,乃是遗憾。
棋盘布局,是许多智者最乐意做的事。
“听那老人家的话,夜伯伯肯定是还活着的。”夜无痕说。
“他在诸神天域。”轻歌喝了口茶,道。
马车摇摇晃晃,她轻靠着软垫,闭目休憩。
“那你要去诸神天域吗?”
夜无痕眼眸闪烁着光。
诸神天域,四星大陆外神秘的位面。
据说,那里卧虎藏龙,强者如云,只有实力到了大灵师的人,才会被神秘者带去诸神天域。
诸神天域,实力的象征,尊者的天地。
夜无痕之所以知道诸神天域,也是因为在外历练的几年,得到过机缘,无意中得知。
“去。”
薄唇轻启,女子淡淡的道。
一个字,气势凛然。
她如今是二剑灵师,突破七剑,成为大灵师后,九界守护者的人,自然会带她去诸神天域。
路漫漫其修远兮。
轻歌唯一怕的是,她修炼的速度,比不上夜青天老去的速度。
夜无痕望着轻歌,陷入沉思。
夜轻歌的路,很长。
她的征途,她的未来,在那九天之上,在那云霄之巅。
马车在夜府门前停下。
轻歌走进府内。
整个帝都城的人都知道,夜家二小姐,时日不多。
四国王前来送她最后一程。
“去小羽那吗?”夜无痕问。
“灵童应该陪在她的身边,我们就不过去了。”轻歌说。
跟在后面的阿努,听到这话,连忙接过话茬,“王上,灵童少爷走了。”
“走了?去哪了?”轻歌皱眉。
“不知道,只不过走的很急。”阿努如实回答。
轻歌眸光微闪,她挑起一边眉头。
想起之前夜羽所说的话,轻歌抿紧了唇。
她想,她应该知道灵童为何而走了。
“这个时候了,他会去哪里。”夜无痕不悦。
夜羽挺喜欢灵童,临走之时,灵童陪在身边,走上黄泉路,也不难受。
“别急,他会回来的。”
说罢,轻歌往前走。
夜无痕满头雾水。(未完待续)
第1396章: 一路,走好
傍晚。
大家伙儿,都聚在夜羽的房间。
饭菜飘香。
整整一桌,都是夜青天亲自下厨所做。
夜羽躺在床上,轻歌动作缓慢地将她扶起。
夜羽看着不远处满桌的山珍海味,眼眶湿润,弥漫水雾,在她的印象中,夜青天心里眼里就只有夜轻歌一个孙女儿,其他的人,他根本不在乎,哪怕走进厨房,也是为了夜轻歌。
这几年,她日日夜夜留在夜家陪伴夜青天,这却是夜青天为她做的第一顿饭。
轻歌扶着夜羽在桌前坐下,夜羽的椅子,独一无二,拥有靠背,两侧还设计了扶手,身下是软垫,腿上盖着绒毯。
夜羽双手软而无力,拿筷子都非常艰难。
但她执意如此,不想让丫鬟来代替。
“小羽,让……”夜青天本想来丫鬟来替夜羽夹菜喂饭,剩下的话,却被夜羽打断。
夜羽抬眸,执着的望着夜青天,游目四顾,而后,夜羽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饭碗上,说:“以后可能吃不到爷爷做的饭菜了,我想自己来。”
夜青天看着夜羽瘦弱的样子,忽然有些伤感。
哪怕并非亲孙女,可夜羽这几年的表现,非常之好,他还是有感情的。
夜羽费力地拿起筷子。
仿佛,手中的,是两座山。
其他人,都在吃自己的,就像平常一样,不要去侧目,不要去多想。
轻歌端着酒杯,抿了口梨花酿。
一顿饭后,众人离席,夜羽喊住了她,“轻歌。”
轻歌停下脚步,回眸看去。
“没事儿,就喊喊你名字,去歇息吧,去吧……”说至最后,夜羽的声音,虚无缥缈。
轻歌灵魂猛然一颤,仿佛什么,在轻轻撞击着她的心脏。
她开始震撼,身体僵硬,她想要往前走,却迈不开腿,只能望着骨瘦嶙峋的夜羽,发着呆。
“好。”
最终,轻歌吐出一个字。
她皱了皱眉,旋即转身,跨过门槛,往外走。
两扇门的缝隙间,夜羽望着她,渐行渐远,慢慢消失,湮没在浓浓夜色里。
“该睡了。”夜羽轻声呢喃。
丫鬟扶着夜羽上了床,夜羽双眼朦胧,合上。
厚重锦被,盖在她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四肢发凉。
夜府。
风月阁。
白媚儿伺候轻歌换衣,脱下外衫时,白媚儿说:“王上,若是早一年,我可以救下夜羽姑娘,可惜,如今太晚了。”
轻歌挑眉,惊讶,“此言当真?”
“媚儿绝不敢欺瞒王上,媚儿会的不多,跟在娘亲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些医术,娘亲治好过许多疑难杂症,我倒也略懂一二。”白媚儿道:“若娘亲还在的话,应该能治好夜羽姑娘,可惜,我没有娘亲的本领。”
轻歌叹了口气。
换而言之,夜羽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回天无力。
这三年来,她与夜无痕,找过许多医师。
奈何,这些医师的回答,都一样。
轻歌之所以诧异,正是因为夜羽太难治了,只能等死,就连赤羽,也束手无策,可白媚儿说,若是早一年的时间,她能治好。
可见,白媚儿医术之高超。
“罢了,命中注定的事,你下去休息吧。”轻歌道。
一连几日的疲倦,见到夜羽时的心情沉重。
从生到死,短短几十年。
她忽的想到,姬月,是存活了无数年的妖王,若没有经历厮杀,他会苍老,会死亡吗。
轻歌不知道。
不知不觉,轻歌走至床边,盘腿而坐,修炼一番后,混混沌沌,进了被子,半睡半醒。
时间,流淌。
如白驹穿梭。
深夜,轻歌的脸,苍白无血色,额头,溢出了冷汗。
她的眉头紧紧蹙着,好似,正在梦魇中挣扎。
黑暗中,她看到一双猩红的眼,那双眼,没有黑白之分,像是被灌满了血液。
画面,犹如旧电影般转换。
慢慢的,轻歌看到了一张脸,那双猩红可怖的眼,便镶嵌在这惨白的脸上。
红的发,飞扬舞动。
寻王,寻无泪!
他像是魔障,剧毒,纠缠着轻歌,不死不休,给她的灵魂,上了枷锁,让她不得而逃。
轻歌耳边响起了吵杂之声,密密麻麻,刺激着脑袋。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轻歌的脸上,如羊脂玉,晶莹剔透。
突地,轻歌睁开眼。
她抬起手,摸了把额头,全都是汗。
轻歌感到口渴,嗓子非常的干,她咳嗽了声,沙哑的很。
外面,非常的吵。
轻歌蹙眉,不解,大半夜,怎么会这么吵?
好在,让她醒来。
这些日子,她时常梦到寻无泪。
他就像是妖魔鬼怪,跗骨之蛆,黏着她。
轻歌抬起手,指腹揉了揉眉心,吐了口气。
门外,响起脚步声
“姐姐。”是扶希的声音。
轻歌走下床,将门打开。
门外,不只有扶希,旁侧,还站着白媚儿。
“怎么了?”轻歌看着焦急的两人,心中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
“王上,夜羽小姐,走了。”白媚儿双眸里,全都是泪水,像水雾一样溢开。
“什么!”
不是说三日吗,怎么这么快。
“医师说她不恋世,走的很安详。”白媚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轻歌愣了愣,只穿着休息时的单薄衣衫,往外走去,急急忙忙地赶去夜羽的房间。
夜无痕,夜青天,都在。
“轻歌。”夜无痕无奈的开口。
“我已经知道了。”轻歌走进屋内。
夜羽还躺在床上,是的,如医师所说,她很安详,甚至嘴角还有一丝丝上扬的弧度。
如水藻的青丝,散开。
她身上,毫无生机。
轻歌缓慢走至床边,她伸出手,轻抚夜羽的脸颊。
轻歌张了张嘴,许多的话,鲠在咽喉。
轻歌站起来,闭上眼,怆然道:“一路,走好。”
夜无痕走到轻歌身旁,安慰似得,拍了拍轻歌肩膀。
“别难过。”虽是这般说,夜无痕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轻歌点点头,一言不发。
这一晚,夜府,都在忙着。
第二日一早,整个帝都的人,便都知道,夜家二小姐走了。
死了。
夜府。
白条挂满了所有的屋子,随着风,飘着。
当那个小身影风尘仆仆赶来,甩了甩头上的小辫子。
他脸上都是笑意。
然而,当他看到无数雪白的布条时,愣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