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丹田反噬
在林崇说话时,男人的领口处,忽然探出了一个硕大且圆鼓鼓的小脑袋,一双泪眼汪汪的瞳眸,可怜兮兮的看着轻歌。
小眼神儿还会勾魂呢。
轻歌挑起长指,在青鬃麒麟的脑袋上,轻轻一弹。
青鬃麒麟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吓得缩了缩脑袋,两只爪子想朝脑袋上揉去,奈何,爪子太短,摸不到头。
于是,青鬃麒麟在林崇的衣襟处,举起一双爪子,维持着奇怪滑稽的姿势,让人不由捧腹大笑。
这样笑着,轻歌便觉得头也不再那么疼了。
林崇臭着一张脸,眼神如幽灵般飘忽的往下看,只觉得这青鬃麒麟太蠢了,太丢他脸了,便一巴掌把青鬃麒麟塞回了衣襟里面。
青鬃麒麟挣扎着想要出来,林崇威胁道:“再敢乱动就断肉,不给你肉吃。”
顿时,青鬃麒麟便安静下来了。
头可断,血可流,三餐不能缺肉!
麒麟宝宝的座右铭。
轻歌额上似是落下了两排黑线,她很无奈的看着林崇衣襟包裹下凸起的一部分,表示很怀疑,这厮,当真是神兽麒麟吗?
不过转而想想她家火焰龙因害怕金针检查而咬帕子泪眼朦胧的模样,轻歌便释怀了。
说不定,神兽都如此奇葩。
神兽:这黑锅,我们神兽不背。
“李上将也在此?”轻歌诧然的看过去,练武场的一侧,李沧浪盘着双腿,老僧坐定,专心修炼。
林崇点头如捣蒜,“李上将契约了高等魔兽后,实力突飞猛进,想要趁热打铁,一举突破三剑灵师,只是心境感悟怎么也跟不上去,不过,他的速度,算是快的了,若我能在他这个年纪突破二剑灵师,光宗耀祖,死而无憾啊。”
“三剑灵师?走,过去看看。”
轻歌一面说着,见李沧浪有异,便朝练武场的角落走去。
“糟糕,李上将要被灵气反噬了。”林崇见李沧浪面色忽然涨红,急促担心的喊道。
一时之间,练武场上的刑天战队成员们,都停止了锻炼,忧心忡忡的看向李沧浪。
轻歌冷着脸发号施令,“继续训练。”
成员们面面相觑,虽焦虑,却也不敢违抗女子的命令,便退回去修炼了。
少了黑压压的人,顿时,海阔天空。
轻歌站在李沧浪面前,蹲下身,仔细端详着李沧浪的面容,脸庞涨红,印堂发黑,眉头紧蹙,脖颈上青筋凸起,太阳穴不断的跳动,是灵气反噬的迹象。
灵气反噬,也可称之为丹田反噬,是以,急功利切,用力过猛,在心境感悟跟不上,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想要一举突破,丹田内的灵气不受控制的往外涌,压迫脏腑、心脉、骨髓。
若没有及时阻止,被反噬的修炼者,轻者丹田碎裂,重者危及生命。
“老大,怎么办……”
林崇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无头苍蝇般,没了理智,急的眼睛都红了。
“闭嘴。”轻歌一记眼刀砸过去,林崇噤若寒蝉。
青鬃麒麟小脑袋又伸了出来,疑惑的看了看,还没看够,便被林崇给压了回去。
眼见着李沧浪的情况愈发不好,轻歌沉下心,盘腿坐在李沧浪面前,伸出双手,掌心朝外,在精神之力的作用下,李沧浪的手,被她以意念控制,缓缓抬起,与她的掌心贴合。
林崇蹲在旁边,看了看危在旦夕的李沧浪,又看了看夜轻歌,满头雾水。
轻歌并未给林崇解释那么多,而是将丹火内精纯的灵气,传输至双臂掌心,再灌入李沧浪的筋脉之中,将他原来发狂暴走要反噬脏腑的灵气取而代之。
李沧浪的灵气无处可去,则沿着两人严丝密缝的手掌,进入到了轻歌的体内,犹如天雷般横冲直撞,捣乱轻歌身体机能。
至此,林崇才反应过来,瞪大眼,不可置信,惊慌失措,喊道:“老大,你疯了吗?你竟然要把李上将的反噬灵气转移到自己身上。”
因林崇这一句话,一直在观察这边动静佯装训练的刑天战队成员们,一个个都坐不住了,饶是轻歌有下令,也都再次聚集了过来。
轻歌双眸微闭,眉睫轻颤,一股股透明似仙雾般的天地灵气,游转在她与李沧浪的周围。
林崇等人能够清晰的看到,轻歌将无比精纯泛着白玉之光的灵气送入了李沧浪的体内。
丝丝缕缕黑色的气息,像是天穹之上密布的乌云,自李沧浪掌心肆无忌惮、嚣张的涌进了轻歌的体内,摧残筋脉,吞噬鲜血,断裂脏腑,再朝心脏处汇聚而去,想要侵蚀轻歌的生命之源。
林崇双手紧攥,很是担心,却无能为力,只能焦急的在一旁看着。
其他的男人们,光着膀子,肌肉上流淌着汗水,一双双眼睛,复杂而感动的看着轻歌。
于夜轻歌来说,李沧浪不过是个下属而已,虽然阶级较高,但也没必要让她拿出命来。
这可不是苦肉计,须知,将反噬转移到自己身上的人,会更加痛苦,甚至会一不小心就丢了命。
试问,谁的苦肉计会做到这种地步?
只能说明,在她的眼中,没有下属,只有兄弟!
轻歌倒也没想很多,只是她认为,自己的身体经历了雪灵珠的淬炼后,会比李沧浪强悍许多,若是李沧浪遭到灵气反噬,只怕下半辈子就毁了。
可她不一样,就算遍体鳞伤,也有雪灵珠的治愈之力能够修复,即便是没了一簇丹火,她还有另一簇。
她的小腹,有两簇丹火,一红一紫,红似曼珠沙华般妖冶浓烈开在地狱边缘,紫如曼陀罗优雅神秘,怒放于南冥。
那是两种极端的颜彩,也是最强的象征。
魇在轻歌的精神世界里,呆若木鸡,瞠目结舌,愤怒的碎碎念着,“惨了,惨了,这下惨了。”
他无法理解夜轻歌的思维,不过是个下属而已,就算是个二剑灵师,没了一个李沧浪,还有徐炎和杨智,有必要搭上性命吗?
可他不懂的是,五位受苦受难的上将,她已经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尸骨未寒,不可能再看着李沧浪在她面前因反噬而身亡。
否则,她会遗憾终生。(未完待续)
第993章 食肉之苦
是的,这才是夜轻歌,有血有肉,重情重义。
因反噬而黑化的灵气在她的身体里暴走,那疯狂的姿态,好似刽子手里的染血砍刀,要摧毁她脆弱的所有。
林崇等人,万分焦虑。
杨智、徐炎两位,听到此事后也都连忙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杨智冷静的问。
林崇便把来龙去脉说了遍。
此时,高等魔兽们,也都慢慢聚集在周围。
经历过了诸多事情后,他们对夜轻歌,心服口服,没有任何的不怨,愿忠心追随,生死不弃。
有主如此,此生何求?
“小主子真是傻。”徐炎怒道,瞪了眼状态不佳的李沧浪,“我都说了吧,没有感悟好心境,就别鲁莽的突破,现在好了,要搭上小主人的命了,这要是日后下了黄泉,我老徐要如何跟夜将军交代?”
杨智横了眼徐炎,“你能不能说句吉利话?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想想,如何亡羊补牢。”
噗——
二人说话间,李沧浪口中喷出了黑色的血,同时,他脱离了轻歌的掌心,身体猛然朝后翻去,好在林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才不至于让李沧浪撞在岩石上。
李沧浪底子有些虚,他艰难的睁开眼。
事情的经过,他虽在走火入魔中,却也清清楚楚。
他复杂的看向轻歌,热泪盈眶,似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感动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暗暗忏悔自己鲁莽行事,冲动突破。
轻歌面上,泛着漆黑的气,那黑色的灵气,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下游走,肉眼可见,触目惊心。
看见此景,李沧浪等人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
轻歌盘腿坐着,手背上青筋暴起,眉宇之间的蓝焰被黑云取代,她蓦地睁开双眼,瞳眸之中,没有眼白,一片漆黑,她的浮于半空的手臂,也被黑色的颜彩覆盖。
邪恶的气息肆意蔓延,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流动。
“小主子——”
李沧浪坐在地上,靠着林崇,他瞪大眼睛看着遭受折磨的轻歌和那一双全黑的眼。
李沧浪睚眦欲裂,眼眶之中,似有热泪凝聚,黄豆般大,沿着久经风霜的面庞,滑落了下来。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林崇都要哭了,五官皱在一起,声音哽咽。
杨智在轻歌旁侧盘腿坐下,道:“既然小主子能将李兄身上的反噬煞气转过去,那我也可以。”
“杨兄,不要冲动。”徐炎见杨智就要伸出手掌启动灵气,连忙阻止。
杨智双眼充血,赤红可怕,他冷冷地看着徐炎,声音沙哑,言语似是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徐炎,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小主子去死吗?我做不到!我这条命,就是小主子的,如果小主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去陪葬,什么家和天下,都是屁话,没有小主子,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徐炎攥着杨智的双手,道:“杨兄,你先冷静些,转移反噬灵气本就是破天荒头一遭,行不通的,小主子可以,是因为她骨骼惊奇,天赋过人,又身怀异宝,再说了,这反噬煞气已经转移了一次,就算你搭上命,说不定转移不了,还会把小主子推到更惨的地步。”
听得徐炎的话,杨智这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只是那通红的眼,宣泄了他的情绪。
李沧浪虚弱无比,却无心身体,而是担心的看着轻歌。
轻歌的双眼像是被人浇了一层浓墨,大白日里,也让人毛骨悚然,惧怕不已。
好似有黑白无常从天而降般,整座练武场,都弥漫着森然的阴气。
黑色的颜彩,已经完全覆盖轻歌的身体,犹如魔障,蔓延至轻歌的脖颈,还在往上生长。
魇在精神世界里踱步走来走去,急的团团转。
练武场上的热血男儿们,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高等魔兽,闷声不响,面上也都写满了忧虑担心。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的等死。”杨智说话时,身体都在颤抖。
徐炎皱着眉,攥着手,视线落于轻歌上。
轻歌盘腿坐着,她只觉得,体内像是住了一个魔鬼,魔鬼想要掏空她的身体,让她行尸走肉,将她制作成傀儡。
难以想象的痛苦,钻心刺骨。
翻滚的血河,在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上纵横。
轻歌眼前一片漆黑,宛如失明了般,双耳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才领悟的虚无境奥义,也不见踪影了。
直到此刻,轻歌才懂得了灵气反噬的厉害。
但,她不后悔。
即便是死——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不过如是。
轻歌仿佛置身于宇宙的虚无之中,一缕幽魂在空荡荡的位面游荡,她痛苦不堪,撕心裂肺,清醒的承受着那痛楚,却并未发出哀鸣呐喊。
似乎,她早已习惯了。
在极致的痛苦之中,轻歌好似灵魂出窍,去了各个位面游荡,看见了妖域的巍峨恢弘,诸神天域的大气磅礴,万千世界的繁华。
这,似乎也是虚无境的奥义。
转瞬,轻歌又在痛苦里挣扎。
她似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受食肉之苦,轮回之灾。
身体里的魔鬼,一遍遍,将她的灵魂碾压成齑粉,似要将那邪恶的气息,渗透进她的灵魂,让她堕落,沉沦,在九幽炼狱里,来一场末日狂欢。
终于,她受不了这折磨。
“啊——”
夜府,练武场上,一声悲恸凄惨的咆哮,犹如利刃,划破寂静。
他们看见,双眼全黑的女子,仰起头,张开嘴,痛苦的哀鸣,那从嗓子里发出的惨叫,异常沙哑。
三千白发,在长空中舞动。
因痛楚而逼出的汗水,打湿了黑衫。
她是如此的难受。
“老大……”
林崇喃喃着,双眼深红,水雾聚满,他瞪大眼,偏不让眼泪落出。
老大说过,真男人,流血不流泪。
可,他也忍不住了。
泪流满面。
林崇抽了抽通红的鼻子,哀声道:“老大,你说你还会好多曲儿,都没有教给我呢,你还说要建立魔兽军团,你说要让高等魔兽们有家可归,有枝可依,你说要去玄月关战胜百国联盟,你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啊,国之危难,你死了,兄弟们都没有拿刀的勇气了,你还说有朝一日你突破了大灵师的话,会再跳一曲湖上刀舞,夜长老的病还没好,姬公子还没回来,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就走了啊,没了你,兄弟们就没了家啊。”
说至最后,林崇泣不成声。
魔兽们,男人们,都悲哀着。(未完待续)
第994章 生死一线
林崇抹了把泪,咽喉酸痛,看着轻歌说不出话来。
此时,黑色的灵气,已然覆盖至轻歌削尖的下巴。
那漆黑没有眼白的双目,空洞清灵,没有任何的焦距。
轻歌瞳孔紧缩的刹那,身体震颤,往前弯曲,吐出一口漆黑的血,喷洒在练武场的地上。
所有的人,此刻都是心惊肉跳的,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如此敬佩的那个人,遭受灵气的啃噬,魔鬼的摧残。
李沧浪虽说被轻歌救回了一条命,但因也经历了一回灵气反噬,身体无比的羸弱,脸色惨白,可以说,如今的清醒是他死命扛下来才吊着的一口气。
他怕,双眼一闭,再醒来,她就真的倒下了。
她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
爱之我所爱,恨之我所恨,怒发欲冲冠,素手动乾坤,一剑指九天。
李沧浪不相信,这样豪气干云怀有雄心壮志的她,会死在反噬之下。
可,他却是异常担心,以至于双眼内陷,瞳孔呈放射状,他无力的靠在林崇身上,双手颤巍巍地攥着林崇的衣袖。
是的,他慌了。
不,练武场上的人都慌了。
“去,通知夜家主,不要告诉夜长老。”徐炎冷静的下令。
侍卫点头应下后,转身就走,踏风而去。
轻歌皱着眉头,梗着身体,黑色的灵气,蔓延到了她的鼻翼处,下颌仿佛罩上了一层墨色的纱,神秘高贵,却危险毕露。
轻歌双唇被鲜血渲染的猩红,精致面庞,被一分为二,白如雪,黑似夜,成为两种极端。
她痛苦的痉挛颤抖着,面对灵气的反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亲眼看着自己堕入那炼狱深渊。
“老大——”林崇哀嚎着。
杨智闭上眼,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徐炎在杨智身侧跪下,轻声喃喃着,“小主子,要挺住。”
虽是如此说,但古往今来,天妒英才,多少厉害之人,死在了反噬之下。
丹田反噬的魔爪,谁也不能逃过。
他们不过是在期盼,期盼奇迹出现,上天能眷顾她,留一丝侥幸。
可当轻歌身体倒在地上,黑色的血从万千毛孔里溢出来,凝为血泊时,所有的人,仿佛都停止了心跳,窒息。
林崇身体绷紧,僵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那意气风发的人儿,就这么倒下了?
不!
他不相信!
杨智跪在地上往前挪动,颤抖着伸出手,置于轻歌鼻下。
杨智的手,突然一个打颤。
他回过头,几乎说不出话来,但那崩溃的神情,已经诉说出轻歌如今糟糕的情况。
杨智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话来,通红的双眼,爬满了血丝,终于,几个字,从他喉咙深处吐出来,“没——没呼吸了。”
李沧浪犹如天打雷劈了般,浑身震悚着,他软若无骨地瘫倒在地上,竟是承受不住这打击昏死了过去,摔在黑血里面。
“老大——”
林崇一声悲恸惨叫,穿云裂石。
他挪着身体,到了轻歌边沿,捧起轻歌的上半身,置于双腿上。
林崇抬起手,粗糙的指腹抚摸着轻歌发黑的脸,林崇五官皱在一起,他用尽力气的瞪大眼,热泪却还是从眼眶里溢出,溅落在轻歌的脸上。
周围,全是跪下的人群。
就连高等魔兽们,也都跪地不起,一言不发。
氛围,那么的悲哀。
啊——
林崇闭上眼,仰头,哀嚎着。
束发的玉冠被冲天而起的灵气碎裂成齑粉,发冲冠,三千青丝,全都朝天齐,林崇像是疯魔了一般,涨红着脸,满腔悲愤,堵在咽喉处。
“啾咪?啾咪啾咪——”
奇特的叫声,突兀的响起。
青鬃麒麟从林崇的衣领里,探出了个圆鼓鼓的小脑袋,水汪汪的眼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最终,视线落定在轻歌身上。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青鬃麒麟撇着嘴,满脸难受。
林崇只顾着悲伤,也忘了把某只小奇葩按回去。
小麒麟四只小爪子并用,沿着林崇的衣裳,笨拙地爬了下来,一屁股压在轻歌脸上,小麒麟站了起来,小爪子揉了揉吃痛的屁股。
它见所有人都在看它,竟是人性化的恶狠狠给瞪了回去。
小麒麟往下爬,站在轻歌的下巴处,看着轻歌被泼了墨汁般的脸,也没有在轻歌身上感受到生气,本就水汪汪的眼,更是布满了水雾,“啾咪”“啾咪”叫个不停。
两行眼泪,簌簌而落。
林崇反应过来,想把小麒麟塞回去时,见小麒麟一脸哀伤,也没有硬来。
小麒麟瞪着异常大的眼睛,粗短的四条爪子,拍了拍轻歌的脸,它满眼期望,期望轻歌的回应,见轻歌僵直不动,小麒麟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它低着头,舔了舔轻歌的睫毛。
也就在此时,暗青色的光芒绽放出了妖冶的花儿,包裹着轻歌。
众人不解的看着这一幕。
徐炎担心不已,就要出手,倒是被杨智给制止住了。
徐炎转头不解的看向杨智。
杨智眉头紧蹙,眼神冷酷,“且慢,林崇的兽宠,似乎是治愈系的灵兽。”
如此说着,徐炎归于绝望的心,像是被灌入了炽热火焰般,疯狂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看着轻歌的双眼里,满是希翼之光。
青色的雾在轻歌身体周围氤氲,钻入轻歌的毛孔之中,渐渐地,雾气里有了一层薄薄的黑,直到最后,那黑色颜彩越来越浓郁,与此同时,镶嵌在轻歌肌肤上的黑色灵气,仿佛被一种莫名恐怖的力量给吞噬了,变得寡淡。
小麒麟身上释放出来的青光,不着痕迹的将那股反噬灵气给治愈了。
众人见此,心情也激动了起来。
几十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轻歌看。
小麒麟似是也察觉到了黑灵气的消失,又勤快地多舔了几口。
枕靠在林崇腿上的轻歌,混混沌沌的,仿佛处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世界。
她,只是一缕幽魂,渺小若尘埃,可以忽略不计。
在那浑浊昏暗的天地里,轻歌隐约能看见崇山峻岭,灰白的颜彩里,有一道光,似补天的石头般,夺人眼球,绚烂流霞。
轻歌费力,集中精神,仔细看去。
那点光里,浮动着一块玉石。
千年玉!
她当初在凤山执行任务要找的千年玉!(未完待续)
第995章 想做小?先自宫!
不,不是千年玉,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千年幽灵玉才对。
千年幽灵玉里,仿佛迸射出了强大的吸力,轻歌的一缕幽魂,几乎不可控制的朝千年幽灵玉靠近。
轻歌悬于幽灵玉面前,缓慢伸出手,欲要抚摸这块神秘伟大的玉石,也就在此时,她的双手、双腿被捆上了无法挣脱的束缚桎梏。
轻歌低头看去,寰宇四方,缥缈云雾里,悉悉索索地伸延出了四条雕刻着游龙戏凤图腾的铁链,铁链有手臂般粗,圈住了她的四肢,将她囚在天之彼岸。
轻歌挣扎着,却是无果。
因她的动作幅度大,铁链发出的铿锵之声,异常明显,灵魂也随之震悚。
轻歌抬眸看去,天穹云巅上,似是站着一位手拿拂尘的老人,老人身旁有一名风华绝代气势过人的女子,女子身着黑袍,眉目冷漠,上下透露出凛冽的杀气,不死不休般。
老人甚是慈祥,霜眉雪发,白袍雕花,道骨仙风。
轻歌双眼变绿,极力睁大眼,想要看清老人、女子的容貌,可天空上,像是覆盖了迷雾,除了模糊的轮廓外,她什么都看不清。
轻歌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此时,天穹上,仿佛有一座阁楼,老人、女子相对而坐,桌面置放棋盘,二人下棋的动作很快,奇异的是,轻歌能够看清那张棋盘,即便是她不懂棋道,但是侧面敲击,也能看出,双双都是棋艺精湛的人。
轻歌敏锐的发现,随着二人下棋的动作,等棋局形成雏形时,天地间,抽茧剥丝般,一条条线,在轻歌头顶、脚下交织勾勒成巨大的网。
天地两张网,将轻歌包裹。
网上纤细的丝,如刀似剑般,锋锐犀利,要将轻歌的身体贯穿来。
那一刻,轻歌好似看见,楼阁里的老人、女子,淡漠的朝她看去。
轻歌移开视线,看向棋盘。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描绘出一个“歌”字。
轻歌甚至来不及思考什么,天罗地网已扑面而来,要将她脆弱的身体撕裂开。
漠北的荒丘上,卷起了沙尘暴。
千年幽灵玉散发出的那一点光,愈发妖冶,清贵。
幽灵玉,镶嵌进轻歌的眉宇。
天地之网,撕裂了她的身体。
漫天血雾,凄惨的洒下。
夜府练武场上,枕靠着林崇大腿的轻歌,迅速打开双眼。
她出了一身的汗,本该清寒的双眼里,此刻写满震惊。
“老大,你还没死,还活着?”
林崇贼兮兮的伸出一根手指,在轻歌脸上戳了戳。
轻歌:“……”
这话,咋的越听越别扭?
“啾咪,啾咪——”小麒麟见轻歌醒来,在轻歌衣领口欢快的跳着,这一跳,就不得了了……
轻歌黑着脸,垂下眸子扫过去。
小麒麟失禁了。
尿在她身上。
轻歌头疼,果然,有林崇这样的主人,就有小麒麟这种不靠谱的灵兽。
小麒麟一双爪子捂着失禁的某处,另外两条蹄子夹紧,面色发红,羞涩胆怯地扭了扭屁股。
人家——
憋不住嘛。
轻歌伸出两根指头,夹起小麒麟,塞进了林崇的衣襟里。
小麒麟躲在林崇的衣襟处,探出小脑袋,水汪汪明媚的大眼睛,朝着轻歌眨巴眨巴的放电。
轻歌想要起来,但四肢乏力,林崇便小心翼翼如护珍宝般扶着她。
“小主子,身体可有不适?”
即便是亲眼看见轻歌醒来,众人还是一脸惊奇,再之后,喜出望外,杨智紧张的看着轻歌,小眼神儿上瞅瞅,下瞄瞄,见轻歌的确没有什么问题,跳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回了原位。
“就是有些无力,休息休息就好了。”
轻歌看了眼昏死的李沧浪,皱眉:“怎么回事,还不把李上将送回房间,请医师来看看有没有后遗症之类的,关系到日后的前途,可不能马虎。”
“小主子……”杨智哽咽。
其他人也都惆怅着。
这女人啊,都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醒来也没注意自己的身体,反而对下属如此上心。
“快去。”轻歌冷声道。
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只是透支了灵气和体力,可李沧浪不一样,若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日后的修炼造诣只怕就止于此了。
徐炎见轻歌一脸郑重,便朝其行了个礼,而后把李沧浪横抱起,走进别院。
“林崇,你房间在哪,出发去玄月关之前,我睡你房间。”轻歌虚弱的道。
她现在回风月阁,怕遇见夜青天,若夜青天看见了她这副样子,会担心死。
林崇一听,怔愣住,而后,整张脸,像是被火烧了般红了起来,他双手绞着,扭扭捏捏的低下头,瞥了瞥轻歌,小声说:“那个,老大,别说房间了,林崇整个人都是你的,只要姬公子不介意,林崇做小的也没关系。”似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话,林崇郑重其事一本正经的点了点脑袋。
众人:“……”
抱着李沧浪尚未走远的徐炎,听见林崇这话,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个四脚朝天。
轻歌黑着脸,嘴角眼角齐齐抽搐。
她机械般,僵着脖子转过头,冷冷的看着林崇,“想做小?”
林崇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从其衣襟处露了个脑袋的青鬃麒麟,梗着脖子仰起头看了看林崇,有样学样,睁着可怜兮兮的双瞳,眼巴巴的看着轻歌,不知所云地点了点头。
轻歌:“……”
嘴角扯出一缕冷笑,轻歌道:“没关系,姬公子不会介意,只是有个必要条件,得先自宫。”
轻歌挑了挑眉,“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林崇双腿一个夹紧,委屈的看着轻歌,“老大,老林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了,可不能断子绝孙。”
“还做不做小了?”轻歌冷哼。
林崇讪讪的笑着,“甘愿为老大做牛做马。”
小麒麟也露出几颗特别大明晃晃的门牙,对着轻歌笑了笑。
轻歌浅笑,无奈的看了眼林崇。
就在林崇扶着轻歌朝房间走去时,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轻歌顿住,回头看去。
东陵鳕与夜无痕两人并肩走来,面无表情。
东陵鳕走近,问,“要去哪里?”
“怕爷爷担心,先在林崇房间睡一觉。”轻歌笑了笑。
东陵鳕蹙眉,一个大步上前,精神之力托起林崇,将其移走,而后把轻歌横抱起。(未完待续)
第996章 春秋之悲,四海在手
轻歌呆愣着,转头看向东陵鳕,柳眉轻蹙,“东陵……”
东陵鳕侧脸朝她,目不斜视,面若冰霜,瞳眸郁然,却见他淡淡的道:“你若是不惜命,来找我,我杀了你。”
那一刻,冰清玉洁的男子,浑身上下,透露出冷厉萧杀之气。
他站在练武场上,横抱着她,一身白衣胜雪,却像是个九五之尊的帝王,君临天下。
夜无痕复杂的看着东陵鳕,这个男人,骨子里流淌着两种血,或是哀伤,春秋之悲,或是为王,四海在手。
不过,如今他是支持东陵鳕的。
当他与东陵鳕在正厅议事,得知夜轻歌将李沧浪的反噬灵气转移至自己身上后,夜无痕也是相当愤怒的。
轻歌想要脱离东陵鳕的怀抱,奈何,无力。
东陵鳕若是强硬固执起来,她也没办法。
东陵鳕搂着她,走出练武场。
林崇与杨智不约而同带着刑天战队的成员把东陵鳕包围了起来,林崇道:“东陵皇,没有老大的同意,你不能带走她。”
“东陵皇,抱歉。”杨智双手抱拳,道:“小主子有婚约在身,你这样,于理不合。”
此时,将李沧浪放在房间由医师诊治的徐炎,走了回来。
练武场上,剑拔弩张,徐炎二话不说,拉弓搭箭,站在东陵鳕前面,挡住了男子的去路。
轻歌见气氛如火如荼,就要燃起,她无奈,刚想出声……
“滚——”东陵鳕先她一步,冷冷道。
而后,抱着她,往前走。
徐炎、杨智两位二剑灵师从东西方向夹攻,林崇默契地在后方偷袭,刑天战队成员摆出阵法来,高等魔兽们也都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战斗,一触即发。
轻歌张嘴,想要说话,阻止,东陵鳕猛地垂下头,目光深郁的看着她,就要吻下去,轻歌瞳孔紧缩,然而,两唇相隔咫尺时,东陵鳕停了下来。
男人雷巢里的精神之力,蜂拥而出,飓风四起,雷霆乍现,他执着的往前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智、徐炎二人,尚未夹攻成功,便被强大的精神之力给丢了出去。
林崇亦如是。
即便是几十头高等魔兽前仆后继,他自优雅,在清风行走,似乎,所过之处,冰天雪地,露水凝霜。
那么多的高等魔兽,竟然在呼啸凛冽的精神之力外,近不了他的身。
就这样,他光明正大地抱着她,离开了练武场。
而练武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精神之力笼罩,林崇等人,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离开。
林崇愤怒着,就要冲过去,拦住东陵鳕,肩膀却是被人按住。
林崇转过头去,见是夜无痕。
夜无痕道:“东陵不会伤害轻歌的,何况,皇宫里的御医比府上的医师要好,能更有效治疗轻歌的身体。”
“可……”
“他与轻歌,是朋友,不得乱想。”夜无痕沉声道。
杨智与徐炎对视一眼,却是心惊。
两位二剑灵师,整个刑天战队,甚至有几十头高等魔兽,别说拦住他了,连靠近他都没办法。
那个男人,是有多强大?
这,才是精神师的厉害之处吗?
东陵鳕抱着轻歌,踩着高墙,精神之力控制速度,踏着长风,入了皇宫,落在他的寝宫。
走进房间,东陵鳕把轻歌放在榻子上,冷着脸,找出几枚丹药来,准备给轻歌喂下。
“东陵……”
东陵鳕冰凉的指腹放于轻歌唇上,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见轻歌沉默,他才把手拿开,执着的把晶莹剔透的丹药放在轻歌嘴边,轻歌无可奈何,张开嘴,咬下,入口即化,尚不知味道如何,丹药便渗透进了她的筋脉脏腑。
刹那间,轻歌只觉得神清气爽,无比舒适,那透支的体力,好似又回来了。
“药效不错。”轻歌笑着道。
板着脸冷冰冰的东陵鳕,让她无所适从。
东陵鳕目光薄凉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沉默地站起身来,坐在柜前,打开一个精致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把血红的匕首,匕首出鞘,东陵鳕撸起袖子,而后一刀在手腕上重重割下,鲜血喷薄而出,源源不断。
轻歌猛地从榻子上站了起来,一跃而过,攥住东陵鳕的手,眉头打了死结,声音因怒而颤,“你这是在干什么?”
东陵鳕冷冷的看着她,“日后,你若出事一次,我便割自己一刀。”
啪——
轻歌把东陵鳕手中的匕首一把拍掉,“胡闹!”
轻歌手忙脚乱,翻箱倒柜,找出纱布和药粉,想要为东陵鳕上药。
刀口很深,筋脉都削断了一般。
轻歌洒药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着,忽然,她把装了药粉的水晶瓶砸在地上,红着眼朝东陵鳕看去,“你疯了是吗?你是不是疯了?你不要命了?”
东陵鳕漠然的垂下眸子,薄唇轻动,轻柔的声音好似那悲凉的春风,“所以,你为什么明知是火坑,还往里面跳呢?”
轻歌双手攥着拳头,尖锐的指甲镶嵌进掌心,破开皮肉,鲜血在指甲缝里肆意横流。
她无奈的看着东陵鳕,看着东陵鳕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和流满鲜血的手。
轻歌的双眼,弥漫上了一层猩红的雾气。
“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李上将死在我面前吗?我做不到。”轻歌转身快步走出去,“我去找御医来,你先用精神之力止住血。”
“那么,你也不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失血而死。”东陵鳕如是道。
轻歌脚步停住,脊椎骨僵硬。
她猛然回过头朝东陵鳕看去,东陵鳕姿态优雅的蹲下身,把被她拍掉的染血匕首给捡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血迹,套鞘,放入柜子里。
“东陵鳕!”轻歌咬牙切齿,声嘶力竭。
东陵鳕站在华丽的宫殿之中,微笑的看着她,鲜血沿着手上的伤口,往下滴落,溅开了朵朵血莲。
他抬起修长的腿,从容不迫,慢步走至轻歌面前,眼神忧郁,如酒痴醉,动人心魄。
东陵鳕修长如玉的手指挑起,指腹在伤口处一抹,沾上血液,再沿着轻歌的唇形涂抹。
感受到嘴唇的清凉,闻着血腥的味道,轻歌身体战栗了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心疼和无奈。
她阻止不了,阻止不了这个同样极端固执的男人。
直到她的唇,猩红可怕。
那是血的种子。
东陵鳕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温柔的注视着她,道:“轻歌,我的血,为你而流,所以,你要记住它的味道,好好爱护着它。”(未完待续)
第997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血的味道弥漫开来,轻歌双瞳紧缩。
她突地轻笑出声,“东陵鳕,你是想要压垮我吗?”
她身上的责任,已经够重了,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瞻前顾后,再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不可能永远不受伤,若她每次受伤,东陵鳕都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阻止,那她,会疯的。
东陵鳕深深的凝望着她,许久,轻叹了口气,酸涩的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别轻易拿生命去赌,若你输了呢?你输了,我怎么办?我怎么跟姬兄交代?至少,三年后,让我把完好无损的你,交给他。”
那一瞬,轻歌只觉得骨髓被人抽走,毫无力气,酥麻的感觉密布全身,她看着东陵鳕翡玉般的脸,眼睑下的泪痣显得分外忧郁,双眸清澈明亮。
这样的东陵鳕,让她心头的怒火,被冷水浇灭。
“我去找刘御医。”
轻歌看了眼东陵鳕手腕上还在汩汩流着鲜血的伤口,转身朝外走去,几乎落荒而逃。
东陵鳕看着轻歌的背影,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低声喃喃着,“我,好像惹她不高兴了?”
是自言自语吗——
谁知道。
且说轻歌来到太医院,本想把刘御医带去东陵鳕寝宫,却是恰巧遇上来太医院换药的辛阴司,辛阴司头上包着白布,脸庞灰白,看起来气色很不好,轻歌一眼便看清了辛阴司脖颈上隐约发黑的青筋,眼皮猛地一跳。
看来,詹婕妤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辛阴司看见轻歌,一扫阴霾,勾起邪佞的笑,道:“竟然能在太医院遇见王上,真是三生荣幸。”
轻歌冷冷看了他一眼,“本王已安排人,今日下午那婢女就要处以极刑,西寻王可得到场。”
提及此,辛阴司面色大变,铁青着脸,他欲要说些什么,轻歌却是先一步走进了刘御医的屋子,辛阴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迸射出滔天的杀意。
轻歌见到刘御医,说明了东陵鳕的伤势后,待刘御医准备好伤药,回到寝宫时,轻歌站在门槛前,猛地一拍脑袋。
她对于雪灵珠的掌握,越来越好,已经能用雪灵珠治疗他人的外伤了,然而,关心则乱,她竟是完全忘记这一茬了。
不过刘御医已经来了,干脆将错就错。
“王上,怎么了?”刘御医见轻歌停住脚步,便回头看去。
轻歌摇了摇头,跨过门槛。
走进宫殿内,便看见坐在榻子上的男人,男人雪白的衣裳上开出了血色花儿,他一只手血淋淋,另一只手拿着古书翻阅,认真的模样甚是迷人,让观者挪不开眼睛。
“东……东陵皇。”刘御医行了个礼,他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处变不惊的人,血流量那么可怕,竟还有看书的闲情雅致。
“御医,血已经止住了,包扎吧。”东陵鳕伸出手,半截手和袖子,全都是刺目的猩红。
轻歌靠在一旁的青天柱上,双手环胸,歪着脑袋看着东陵鳕。
东陵鳕放下书,微笑着,“轻歌,我渴了……”
轻歌吐了口气,很想硬下心肠就这么走,奈何,最终还是走至桌边,倒了杯凉茶,递给他。
“手抽筋了,喂我。”东陵鳕笑着,双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轻歌沉默着,打开盖子,为他喂茶水。
“我想吃梨花酥。”东陵鳕又道。
刘御医一面为东陵鳕清洗伤口、洒下消炎的药水,一面听着东陵鳕无赖的话,刘御医满头大汗。
“没有。”轻歌淡淡的道。
东陵鳕咬了咬唇,垂下眼眸,一言不发,甚为倔强的面容惹人怜。
轻歌:“……”她要抓狂了。
无可奈何,轻歌只得出去,找北凰,要梨花酥。
不过,因北凰从未纳妃,后宫空缺,梨花酥这样女子偏爱的点心,早就停了。
“东陵想吃梨花酥?”北凰诧异。
轻歌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北凰,道:“梨花酥有什么问题吗?”
北凰微怔,而后摇头,“只是很奇怪,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这种小家子的点心罢了。”
说话间,北凰端起一杯茶,若有所思。
轻歌去妖域的那段时日,东陵鳕时常在夜府陪着夜青天,当个厨房小助手,最拿手的便是梨花酥,后来,他与东陵鳕无意中聊起,才知,梨花酥源于东陵,来自一个充满了诗情画意的故事传说。
据说,很多年前,有个叫梨花的女子,与丈夫伉俪情深,相濡以沫,后来,女子的才貌传进了东陵皇宫,国王一见倾心,日思夜想,后以皇权,逼女子入宫,女子万念俱灰,想与丈夫双双殉情,却被破门而入的士兵救下。
就这样,女子被带进了皇宫,国王控制了她的爱人,若她敢了断自己的生命,便将丈夫折磨成猪狗,女子惶恐不安,日夜绝望,苟延残喘,几年后,女子扮作宫奴进了皇殿禁地,关押丈夫的地方,她把灌了毒的梨花酥给饱受折磨的丈夫喂下,许下来生之约。
丈夫死后,国王已经无法控制她,却中了她的毒,情深深意浓浓,女子便利用国王的感情,母仪天下,成为后宫之主,使得君王不早朝,被骂红颜祸水,遗臭万年,再往后,她勾引与国王的小儿子,甚至可以说是狼狈为奸,荼毒了国王的性命,在国王病危时,当着国王的面,与小皇子做出苟且之事,活活将国王气死。
据说,这位传奇皇后,在凌晨,天亮未亮时,吊死在一棵梨树上。
此后,梨花酥,被赋予了浪漫。
赠之梨花,酥之以情,许之来生,不负如来不负卿。
“制作梨花酥的材料小厨房那里应该有,时间也不会很长,只要说一声即可。”北凰抿了口茶水,放下茶杯,道。
轻歌应了声,便往小厨房走去。
北凰看着轻歌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长着。
还搭在茶杯上的手,指腹摩挲着杯身的纹路。
东陵,你想要她的来生吗?
而后,北凰抬起眸子。
那一缕窈窕曼妙的身影,如惊鸿般,一闪而过。
北凰漠然。(未完待续)
第998章 我会亲手弄死他
轻歌到了皇宫里的御用小厨房,跟厨子说了梨花酥后,厨师便找来了所需材料。
厨子看了眼轻歌,眉目里满是敬畏,他胆怯的问了声,“王上,梨花酥很容易制作,若王上是送人的话,不如亲手做做看?”
并未有多少人知道姬月已经离开,但四大帝国却流传着两人的佳话,关于梨花酥背后的故事,厨子自然是知道的,以为轻歌是要送给姬月,才斗胆一问。
轻歌挑了挑眸,想着东陵鳕那病娇模样,苦笑一声,道:“你教本王吧。”
厨子一喜,拿出材料,分为两份,让轻歌跟着他做。
梨花酥的确不复杂,因轻歌是炼器师,捏出来的模样,甚至比厨子还要专业,只是糖水放多了,厨子刚想说,见轻歌兴致盎然,便住口了。
多点糖,又不会死人,他可不想为了这个,打扰王上的雅致。
“王上,好了。”
半个时辰过去,厨子将蒸好的梨花酥放在木制饭盒里,递给轻歌。
轻歌接过饭盒,心情雀跃地走了出去。
毕竟,第一次下厨就有如此效果,还是可以得意一下的。
轻歌回到寝宫时,刘御医已经走了,东陵鳕受伤的手,虽用纱布包好,也已经止血了,但,仍然有血迹晕染开来。
窗明几净,山水秀丽,他轻靠在贵妃榻上,认真读着古书,声音爽朗,像是勾魂的无常,“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读至最后,古书往下移,露出一双星目,含笑朝轻歌望去。
轻歌抿紧了唇,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把饭盒放在榻子上,“你要的梨花酥。”
东陵鳕仔细的发现轻歌衣袖上沾着白粉,喜问:“梨花酥是你做的?”
“在那等着也无聊。”轻歌漫不经心的道。
东陵鳕开心不已,他急迫的打开饭盒,取出陶瓷托盘,托盘上,静置三片梨花酥,修长的手夹起一片,往嘴里送,不得不说,俊俏的男人,吃起东西来,都像是一幅画,优雅尊贵,干净清澈。
“好吃吗?”轻歌问。
“好吃。”东陵鳕笑道。
轻歌伸出手,欲拿起梨花酥来吃,东陵鳕却像是护犊子般,单手端起瓷盘,置于怀里。
轻歌的手,凝滞在空中。
东陵鳕涩涩的笑了笑,“就三片,你吃了就没了。”
轻歌:“……”
小气,太小气了。
后面两片梨花酥,东陵鳕囫囵吞下。
夜轻歌做的梨花酥,许是糖水放多了原因,甜的让人骨头都要酥麻。
“东陵,凌晨我就要出发去玄月关,你只要好好守住东陵国即可。”轻歌道。
东陵鳕微微一笑,点头。
殊不知,他想守护的,是你啊。
轻歌看了眼他,而后走了出去,她在东陵鳕面前尽量冷淡是因为,她给不了回响,而东陵鳕的性子不像是墨邪,墨邪嘻嘻笑笑喝上几杯酒就过去了,双方都不会尴尬。
但东陵鳕过于认真,认真的让人心疼。
寝宫里,东陵鳕抱着还残余着梨花酥粉渣的瓷盘,眸光氤氲的看着轻歌渐行渐远的背影。
午时,东陵鳕收拾行囊,准备打道回府。
北凰讶然,“这么快就要回东陵?”
东陵鳕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已经在北月打扰了这么多天,是时候回去处理朝野之事了。”
北凰笑着摇了摇头,“她不在的地方,你就一点儿也不留恋吗?好歹我们也相谈甚欢过。”
“来日再会。”东陵鳕抱了抱拳,就回了寝宫。
从东陵带来的宫奴正在收拾行李,看见东陵鳕,问:“皇上,这些全部都带回去吗?”
“不了。”东陵鳕走过来。
宫奴不解的拧起眉头。
东陵鳕从柜子里拿出那把血红的匕首,用锦布包好,和装过梨花酥的瓷盘,一同放入饭盒之中,再将木制的饭盒提起,道:“只要带这个回去就好,其他的,都留在北月吧,东陵不缺。”
宫奴一头雾水,带个饭盒回东陵?
难道东陵缺饭盒吗?
当然,伴君如伴虎,帝王的想法不能随意揣测的,哪怕宫奴大惑不解,也只是默默地包好饭盒。
东陵鳕跨过门槛,站在长廊上。
他扬起脸,浓烈灿烂的阳光照耀而下,泪痣如流霞般绚烂夺目。
男子嘴角勾起浅淡的笑。
北月,再见了。
却说轻歌走出宫门时,正遇见沐七、沐盈盈,沐七一脸无奈,沐盈盈拽着他不放,看见轻歌时,沐七颇为尴尬。
沐盈盈看了眼轻歌,笑着打了声招呼,“王上。”
而后,沐盈盈转头看向沐七,固执的道:“皇叔,我不嫁给他。”
“盈盈,不要胡闹。”沐七此刻的想法,甚是复杂,一面窃喜,一面担忧。
沐盈盈咬了咬唇,道:“我想嫁的,是皇叔你,不是什么状元郎。”
“胡闹。”沐七皱起眉,凌厉的道。
沐盈盈眼中泪光闪烁,似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问:“皇叔,如若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也要赶走我,让我嫁给别人吗?”
说话时,沐盈盈神经紧绷,身体僵直,她怕沐七说出让她崩溃的回答来,如今她厚着脸皮,无非是被轻歌那日的话说动了。
不经历风雨的感情,见到了彩虹,也没有欣赏的心情。
所以,她不要了脸面尊严,只为他一句回答。
沐七看着沐盈盈苍白的脸,心仿佛被人用手攥住,狠狠触动着,似乎,下一个瞬间,他就要失去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
优柔寡断不是大丈夫行为,最终害人害己。
沐七硬着心,倨傲的说道:“盈盈,你不可能怀上我的孩子,就算怀上了,也不过是个孽种,我会亲手弄死他。”
沐盈盈眨了眨眼睛,似是没反应过来。
而后,她身体往下倒,被轻歌一把扶住。
沐七看着沐盈盈那软弱的模样,甚是心疼,极为不忍,可是,他若是动摇了,那就真的是覆水难收。
他是她的叔。
这份感情,不被世俗接受,是没有结果的。
沐七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犹豫。(未完待续)
第999章 蛊已成型,毒也入骨
沐七走的很快,若他回头的话,便能看见沐盈盈衣裙上晕染开的鲜血。
她被轻歌横抱起,双手攥着轻歌的衣襟,脸上全是冷汗,轻歌正要喊住沐七,沐盈盈微拱起身体,双唇颤抖张开,不断翕动,许久,才吐露出沙哑无比的声音,“不——不要——不要告诉他——”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
轻歌低下头去,心惊。
沐盈盈的双眼,猩红,绝望,崩溃之中又犹如出许许坚强执拗。
“好。”
轻歌从空间袋里拿出一块斗篷,盖住沐盈盈,抱着沐盈盈去了太医院,找到刘御医,将沐盈盈放在隔间的床上。
“这……”刘御医呆讷。
“刘御医,别说那么多了,快看看她怎么样。”轻歌道。
刘御医后知后觉,为沐盈盈把脉,开药方,熬药。
最后,在隔间外,站在垂下的流苏幔帐后,刘御医一脸凝重的道:“王上,这位姑娘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因沐盈盈是南皇国的公主,就算来了北月,也只是待在寝宫里,很少出来,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病,故此,刘御医没认出很正常。
“保不住了?当真?”
轻歌皱着眉头,若孩子真的保不住了,那么,这个孩子会成为压死沐盈盈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与沐七之间,就再也没以后了。
沐盈盈骨子里是叛逆大胆且一根筋的。
轻歌头痛不已,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不知,要不要跟沐七说,说了,又能如何,不说,会不会遗憾?
这会儿,刘御医道:“这位姑娘郁结于心,情绪焦躁,此次应该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身体底子太虚、太弱,以后一定要好好保养,否则下次受孕,很难成功生下孩子。”
“我知道了。”
轻歌说完,小药童端着熬好的药送过来,轻歌接过,掀开流苏幔帐,走进隔间,坐在床边,扶着沐盈盈坐了起来,而后沉默的喂药,沐盈盈也沉默的喝着。
在此之间,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隔间外的话,沐盈盈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药汤见底,轻歌放在了木盘上,复杂的看着沐盈盈。
“别跟他说。”沐盈盈虚弱的道:“小时候,父皇总说我这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迟早要吃亏,栽跟斗。”
沐盈盈握住轻歌的手,“王上,你很好,世人不懂你的好,我懂,你不介意我这份恶心的感情,甚至想要成全,鼓励我,可,我已经尽力了,甚至为此摔的粉身碎骨,连孩子都没了,我以为,我非他不可,我执着了十几年,到头来,当孩子化为血液流淌在我双腿间时候,那滚烫的触感,让我的心渐渐冰凉,看来,我是时候放下了,该重新上路,你说的对,我得收拾好自己,以最好的姿态,去迎接那个未知的人。”
轻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沐盈盈浅笑着,道:“王上,我们就当做这个孩子,从未出现过吧。”
孩子的父亲,说,要亲手杀了他。
从那一刻开始,沐盈盈的心,便不再跳动。
她的血,被冰封住。
追着他赶了十几年的路,也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沐盈盈以为,这一刻来临,她会痛苦到不能自己,其实,也没那么难熬,她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局,也对他的拒绝习以为常。
恶心的感情,还是让她独自咽下。
由她开始,也由她终止。
轻歌为沐盈盈重新换了衣裳,染血的旧衣裳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如同她那逝去的感情。
轻歌抱着她,去了寝宫,将其放在床榻上。
睡一觉。
睡一觉醒来,天还是那个天,地也还是那个地,除了一个小生命的离去,没有任何变化。
哦,还有她的心灰意冷。
轻歌为她盖好被子,走出宫时,心是拔凉的。
路过御花园,轻歌遇见赏花的詹婕妤。
两人隔着很远,詹婕妤笑望着她,比之以往的黯淡,此刻的詹婕妤是娇艳欲滴的。
轻歌走上前,一步开外,停下,开口,“做的不错。”
“蛊已成型,毒也入骨,只要王上一句话,我要他三更死,他就活不过五更。”詹婕妤说话时,眼底是神采飞扬的。
不知不觉,卑微的姑娘已逃离了那浓郁的阴影。
轻歌淡漠一笑,道:“九转玉寒体很是难得,好好修炼,只要付出努力,肯定就要收获,我期待你从此翱于天际。”
“借王上吉言。”詹婕妤微低下头。
“我听疏朗说过,你很喜欢海?”话题一转,轻歌忽而问道。
詹婕妤蹙眉,有些不解,而后道:“的确,海很辽阔,象征自由,我很喜欢,当初喜爱迦蓝,也是因为迦蓝依山傍海,碧落海连接迦蓝、西海域,无边无际,让人感到舒畅,心驰神往。”
“是吗?”
轻歌扬了扬眉,垂下眼皮,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抬起眸子,细细的凝视着詹婕妤,突兀的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作为你辛苦下蛊的回报,我送你观望落之海啸吧。”
詹婕妤怔愣着。
落之海啸,史上最大的海啸,也称之为碧落海啸。
青石镇的市井歌谣里,便流传着这句话,碧落一出,百里尽淹,生机萎靡,四季枯萎,日月无光,不再长青!
可见落之海啸有多恐怖。
那么,夜轻歌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詹婕妤费尽脑力,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问,轻歌却已走远,看似优雅,速度平缓,实则一个瞬间,就已去了遥远之地,霎时,就到了宫门口。
片刻后,詹婕妤瞳孔一个紧缩。
她似是知道轻歌要做什么了。
可——
那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
太冒险,太大胆,太疯狂了。
轻歌回到夜府之前,去了趟云府。
云月霞与释音暂且居住在云府,而她凌晨就要前往玄月关,冥幽与花影在七王府上也不安全,毕竟,墙头草两边倒的北岭海,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谁也不知哪天这厮就爆炸了。
为了防患于未然,轻歌决定让冥幽与云月霞搭上线。
两人都是占卜师,应该相见恨晚有共同话题才对。
而有了占卜师克星不死花的云月霞、释音,也能牵制住冥千绝,她就能放心大胆的去做自己的事。(未完待续)
第1000章 八星阵
云府的奴才看见轻歌,先是一愣,而后惶恐的跪下行礼。
轻歌说明来意后,云府管家弓着身子带着轻歌先去见了云远山。
云远山坐在堂殿侧位上,颇为复杂的看着轻歌。
想当初,皇后被废,虞贵妃**水涨船高,因虞贵妃维护夜轻歌,与夜府来往也甚是密切。
云家在这北月王朝摇摇欲坠,欧阳家根基不稳,墨、萧、夜三家同气连枝,墨家有天赋异禀的儿子墨邪,萧家平和,夜家有夜青天,甚至出了个惊才艳艳的夜轻歌。
也就在北月皇被囚时,前皇后云月霞一同失踪,云远山甚至以为云家无望了,然而,云月霞以占卜师的出现,说她为夜轻歌卖命,之后,云远山惊叹浮世,唏嘘变化,此后也向夜府聚拢。
欧阳家在欧阳澈成为家主后,以夜府马首是瞻,可以说,夜府在北月国的势力,无人可及,更别谈还出了个四国王。
饶是如此,北月皇帝也没有任何的忌惮。
“王上要见月霞?”云远山明知故问。
轻歌颔首,轻放下茶杯,道:“去玄月关之前,有些事要与云娘商议,云家主该不会介意吧?”
云远山脸色一变,连忙道:“王上这是哪里的话,月霞能为王上效命,云某开心还来不及,怎敢介意。”
“如此,甚好。”轻歌微笑。
“蔡管家,这个时辰,月霞应该在与释音公子讨论占卜之道,带王上去凉月亭吧。”云远山道。
“王上,这边请。”
蔡管家点头哈腰,领着轻歌朝凉月亭走去。
走至玄关时,轻歌回过头,目光氤氲着凉薄,冷漠的朝云远山看去,云远山抬头,与之对视,那一眼,心惊肉跳,好似他的所有都被洞悉,秘密也不再是秘密。
轻歌勾起唇角,笑靥如花,“云家主,说话之前要三思,做事之前,也得三思啊。”
说完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轻歌走出玄关,背影在日光里摇曳。
云远山眼皮疯狂跳动,难道,夜轻歌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怎么可能?
良久,蔡管家送完轻歌回到了堂殿,脚步有些急促。
“家主,吴家的人,又开始闹了。”蔡管家面露难色,道:“小姐已经感染时疫,面容也毁了,本以为吴家会退让一步,谁知那吴家主的女儿来了,说小姐是狐狸精,勾引她父亲,要杀了小姐。”
云远山垂在椅把上的双手紧攥着,他垂下的眸子,隐约浮现雷霆之怒,他沉下脸,道:“吴家,欺人太甚!”
虽说当初吴家给出的诱惑让他有些抵挡不住,但吴家此举,无非是给云府一个下马威,若真把云绾交了出去,云府,就算有云月霞撑腰在北月王朝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世家之所以能够代代相传,源远流长,是拥有那种刻骨追求的精神魂魄,不畏生死刚正不阿的尊严。
“家主,这可如何是好?”蔡管家急道。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云远山满眼阴鸷,脑海中响起夜轻歌先前的话,似有惊雷炸起,云远山惊出了一身汗。
凉月亭,轻歌来时,释音正在用木桩摆出七星阵法,嘴里念念有词,“云娘,你看,十二星宿,明月囚歌里有记载,能够摆出十二星阵法,七星阵法是最为通灵普遍的,因在星宿最中,是个分水岭,能够比其他阵法更容易窥测天机。”
云月霞认真观看着木桩勾勒出的七星阵法,点了点头,她洒下一把木子粉,连成光圈,在凉亭的阴影下,闪烁着忽明忽暗的星点,“虽是这么说,但古往今来,除了轮回大师外,谁也无法开辟出其他的阵法,七星以下的星宿,根本无法布阵,七星以上,过于复杂,奥妙无穷……”
“我们几人之中,扶希虽小,但天赋最好,且有明月囚歌的本体书和七星瞳,他应该是可以开拓出其他星宿阵法的,奈何,天妒英才,双眼失明,悲哉。”释音公子无不惋惜的念道。
说话时,释音耳朵灵敏的听见熟悉脚步声,转头望去,见轻歌走了过来。
把轻歌送至凉月亭,蔡管家就急匆匆的走了。
轻歌踱步走上凉月亭,看了眼木桩摆出的阵法,适才释音、云月霞的对话,她也全部听出。
轻歌挑了挑眉,精神之力微动,远处层层叠叠的木桩,便掠了一个过来。
轻歌抬起手,一把攥住,勾唇浓烈一笑,眼神虚眯起,凉亭内的七道木桩,都移了位置,轻歌再把手中的木桩置放于空位上。
如此,八道木桩,便位于八方。
轻歌双手环胸,依靠着凉月亭的廊柱,笑道:“八星,八卦,以乾坤之术,阴阳之法,结合天象星宿,兴许能布出阵法。”
“八星阵法?以八卦图腾?”释音双眼一亮,“绝妙的想法。”转头看向云月霞,“云娘,可以一试,若真布出了八星八卦阵,绝对是一大突破,届时,兴许不用不死花,也能牵制住冥千绝。”
云月霞笑着点了点头,感激的望着轻歌,“一语惊醒梦中人,轻歌,你真是我与释音公子的福星。”
轻歌撇了撇嘴,“你们俩是我的福星才对,占卜之道,我一窍不通,无非是对布阵有些经验,若没有你们相助,只怕我也得处处受冥千绝牵制。”
“自己人,就不说客套话了。”释音道:“夜姑娘,与天鹰阁合作的消息已经传去落花城了,不日便会有结果的。”
“是吗?那很好。”轻歌淡淡的应着。
若林尘能够与释音背后的人合作,得到拍卖场的鼎力相助,距离成功,起码能缩短一半的时间。
“二位可记得佣兵协会会长冥幽?”轻歌突地问道。
“冥幽?”释音、云月霞对视一眼。
关于冥幽,二人知道的不多,只听轻歌提过,是冥千绝的双生子,在占卜之道上,也有一定的造诣。
轻歌道:“那次西海之战,冥幽救下了冥千绝,冥千绝架空了冥幽在佣兵协会的权利,囚禁了冥幽,冥幽便与其侍女逃至北月,与七王爷北岭海接应,不过,北岭海似乎想以此为引投靠冥千绝。”(未完待续)
第1001章 我的土地,我的子民
“冥幽在北岭海那里不安全,你们都是占卜师,若是与你们在一起,结合三人的占卜之力,又有不死花在手,冥千绝就算是有通天的能力,也找不到冥幽。”轻歌淡漠的道。
“当初西海一战,在那么惊险的战斗中,冥幽都能救下冥千绝,若他用的是占卜之力的话,那这个冥幽,实力不容小觑。”
云月霞满脸凝重的道:“兴许,冥幽的占卜天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释音道:“说不定冥幽与扶希一样,拥有某种特定的天赋能力。”
云月霞点头,“轻歌,若他不会叛变的话,我很高兴与他的见面。”
“西寻王后詹婕妤擅长蛊毒。”
轻歌道:“我的时间不多,得尽快赶去玄月关,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们了,若是想要控制北岭海的话,最好下蛊,至于冥幽那里,临走之前我会打个招呼,不过,行事还得小心些,冥千绝死而复生后,整个人都变了,他的着重点似乎不再是复仇,而是喜欢上了折磨我看着我痛苦的快感。”
说至此,轻歌冷嗤一声。
若说之前冥千绝只是为了历练打磨她让她从逆境中爬起坚强的话,那么,从他出现在圣罗城的那一刻开始,便只剩下了扭曲变态的心理。
若非如此,他不会那样对无忧。
“好。”云月霞道:“那就提前恭祝你旗开得胜,凯旋而归了。”
轻歌挑眉,“希望如此。”
释音忽的道:“夜姑娘,今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本想讨论完星宿阵法便去找你的,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说了。”
“什么消息?”轻歌问。
释音道:“佣兵协会的人,在找明月囚歌的本体,已经找到漠北城了这条线索了,我怕他们顺藤摸瓜找到扶希身上。”
“是冥千绝。”
轻歌嘴角垮了下来,脸色如霜,音色清冽,却见她冷冷的道:“这件事,我会有办法,不过,明月囚歌的拓印与本体,难道有很大的区别吗?”
“区别很大。”云月霞严肃的说着,“拓印虽然记载的很详细,但最为重要关键的事,还是在本体上,而且,据说,轮回大师曾将一缕魂魄赋在本体之上,若得到了本体的明月囚歌,说不定能激发那一缕魂魄,不仅对占卜修炼有很大的帮助,甚至能窥测天机,偷天命。”
“偷天命?”轻歌眉头微抖。
“俗称逆天改命。”云月霞道:“轮回大师是占卜之术的创始人,是他夜夜观望星宿,发现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有与之息息相关的命格星,命格星记录着生到死的过程。”
释音赞同道:“明月囚歌本体,对于占卜师的诱惑,就相当于是在饥寒交迫的乞丐面前摆上一桌的山珍海味。”
轻歌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如若明月囚歌本体真如释音云月霞所说有那么大的诱惑力,想来,冥千绝要是得知了本体就在扶希身上,只怕会为了得到明月囚歌而不择手段。
不过,不得不说,云月霞、释音都是浩然之人,哪怕当初看到了本体,也没有起贪婪之心,至多也就是惊讶羡慕而已。
“扶希在玄月关找千枝莲,希望能治好他的眼睛。”轻歌叹息道。
云月霞皱眉,犹豫了会儿,才道:“就算找到了千枝莲入药治好了眼睛,也不一定能够恢复七星瞳。”
轻歌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她眸色氤氲,幽深暗沉,如古井无波般,死水寂然。
从位面隧道下来后,她过于自负,认为有扶希有七星瞳身边又有无忧这样强大的中级圣兽不会出事才对,所以,她贪婪与姬月在一起的片刻温暖,没有及时去与无忧、扶希会合,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轻歌双手微微攥紧着。
她啊,真想强大起来,守护着心中净土,无人敢欺,无人会死。
云月霞抬了抬眼皮,朝轻歌看去一眼,见轻歌面色透白,与释音相视,两人的瞳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愫。
有时,他们就是愿意无怨无悔的追随着这样的她,有血有肉,为兄弟插自己两刀,义气冲天,豪迈潇洒,一壶酒,一声朋友一生情。
云月霞走上前,握住轻歌的手,笑道:“轻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南华寺求签了,是难得的大吉签,传言,南华寺由轮回大师一手建立,南华寺的签,最是灵验,你看,双重命格星的你,能从大凶走到大吉,所以,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会陪着你,见证这一段路程,记录每一个美好瞬间,即便等你到了高处,也不会感到高处不胜寒,因为,我们,都陪着你,不惧生死,心甘情愿,即便是有来世,也愿再走一回此生路。”
云月霞声音平淡,肺腑之言,说的话,无疑,犹如高山上被阳光温暖过的泉水,流淌在轻歌的心头。
轻歌看着云月霞,笑了。
是啊,就算登高望四海,天地何漫漫,她也绝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抛头颅洒热血的背后,有着他们誓死追随。
成功路上,花开半世,也不孤独。
“云姑,出事了,出事了。”蔡管家气喘吁吁,一路小跑过来。
因云月霞特殊的身份,在云府,奴才们也只能称之为云姑。
“什么事?”云月霞眉头紧锁着。
“吴家的人来踢门了,说是不杀了小姐誓不罢休。”蔡管家擦了把汗,道。
云月霞眸光闪动,冷声道:“吴家的人真是给脸不要脸,走,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我云家女儿。”
“轻歌,你交代的事情我都会做好,凌晨你就要赶去玄月关,先回去收拾行囊吧。”云月霞道。
轻歌凝视着云月霞,又看了看蔡管家,眼中冷芒一闪而过,随即笑道:“云娘,你主攻占卜之道,吴家既然敢来杀人,想必实力也都不低,让我来吧,我身为四国王,落花城吴家的人想要在我的土地上杀我的子民,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
狂风四起,树叶萧杀。(未完待续)
第1002章 是谁想踏平云家?
云月霞看着轻歌,以她对轻歌的了解,因为她的存在,夜轻歌对于云府的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置身事外。
只是——
云月霞想到了什么,声音陡然冷寒了几分,“不行,轻歌,这件事你不能掺和。”
轻歌笑道:“你是想说,云家主故意在我来云府的时候与吴家杠上,让我插手此事……”
云月霞垂下眸子,无奈的道:“云家是云家的事,你若是掺和进来了,势必与吴家杠上,那些人,在落花城以外的地方,都有优越感,若你杠上了,势必是挑衅落花城的威严。”
吴家来北月王朝很久了,也在云远山挑衅过太多次,但每一次,都被云远山搪塞过去,没有闹到太大,为何,偏偏在轻歌在的时候,态度强硬了起来,无非是云远山想让夜轻歌也走进这一趟浑水之中,不得干净。
云月霞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她不想利用朋友,云家是云家,云月霞是云月霞,她亦不想给轻歌平白无故增添太重的负担。
“云娘,此事,我管定了。”轻歌道。
说完,便朝蔡管家走去,并未停下脚步,只是与蔡管家擦身而过时,说了句,“蔡管家,带路。”
兴许,为了不惹麻烦,她可以一走了之,云月霞也是这样希望的,但若她就这么洒脱走了,让云月霞独自一人面对吴家的刁难,那她与云月霞之间的情谊,势必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朋友,无非如此,生死之间,彼此都希望对方能够逃出生天,但是,若对方当真不顾自己的死活,就这么走了,那,就真的很奇怪了呢。
云月霞看着轻歌的背影,颇为感动。
她这一去,是在挑衅落花城权威!
释音走至云月霞身边,搂住云月霞的肩膀,轻笑道:“云娘,走吧,让吴家的人看看,帝国世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云月霞眸光微颤,看了眼肩上的手,耳根子竟是红了起来。
虽说她曾嫁做人妇,甚至是北月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今的她,眉角眼梢都有些细纹,那是岁月抚摸下的痕迹,极具韵味,国色天香,偏生怀着少女心。
释音见云月霞没有发怒,便搂着云月霞走下凉月亭。
云月霞干咳了声,道:“释音公子,那个——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太好。”
“放心,我没把你当女人。”释音灿烂一笑。
云月霞:“……”
却说云府门前,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生得英俊,女子如花似玉,丝绸绣衣,烟罗上裳,着百花曳地裙,脚踩牛皮靴,梳着高高的朝月髻,斜插伶仃步摇,走起路来,叮铃作响,恰似催魂的冥音。
她手持一柄红缨枪,枪身雕镂着毒蛇纹路,栩栩如生,半假半真。
女子站在府门外,一枪击去,蛇出洞,似有灵气虚化成的毒蛇,在空中一分为二,罡风阵阵,撕裂开长空,将屹立在云府前的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给轰炸成齑粉。
府门处,云远山一脸阴沉,负手而立。
女子妖娆笑着,“哟,云家主,终于不做缩头乌龟,敢出来了?”
云远山冷冷的道:“小女容貌已毁,染了时疫,配不上令尊,阁下又何必苦苦相逼?莫不是阁下欺我四国无人?”
闻言,女子嗤鼻冷哼,“云绾这狐狸精,自然是配不上我父亲,只是世人皆传,这狐狸精宁愿自毁容貌,也不愿嫁给我父亲,云家主,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既然她如此贞烈,宁死不屈,与其在世上苟延残喘,倒不如让我解决了她,死了一了百了。”
“吴紫灵。”云远山一声怒喝,“想杀小女,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我念你是吴家的女儿才礼让三分,阁下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紫灵挑了挑眉头。
云远山,竟也一身傲骨了起来?
若是如此,前面几次挑衅,为何要做缩头乌龟呢?
云远山手心全是冷汗,若只凭他一己之力,还不足以与落花城吴家对抗,至少,如果夜轻歌不在云府,他还真不敢得罪吴家,与吴家正面对抗。
只是,事已至此,吴紫灵又咄咄逼人,云远山天天躲在府里,也不是办法。
故此,当看见轻歌时,想起云月霞所说,与夜轻歌一起同患难共甘苦,而夜轻歌的性情又是出了名的讲义气。
故此,云远山不打算再躲,甚至隐隐有些与吴紫灵杠上的意思。
“敬酒不吃吃罚酒?”吴紫灵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极其夸张了笑了起来。
她半眯起狭长四**光的眼,打量着云远山,而后道:“云远山,把云绾交出来,不然,别怪我踏平你云家。”
旁侧,女子身边的男子,骤然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一剑灵师!
云远山皱眉,他的实力,还不至于能够与一剑灵师杠上,没想到,吴家不仅派出了一位千金,甚至还来了个一剑灵师,看来,吴家是真的想要云绾去死。
云远山没想到,落花城里的人,竟如此自傲自负……
吴紫灵看着云远山难看的脸,唇角勾起嘲讽的笑。
也就在此时,云府内,响起一道清寒银铃般的声音。
“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想踏平云家。”
说话间,那身影已走至门口,黑衣着身,风轻云淡,三千白发,如雪飘零,她气质清冷,淡漠下却蕴含着暗潮涌动,掀起了惊涛骇浪。
云远山蓦然回头,眼中精光一闪,看来,他果然押对了宝,夜轻歌虽聪慧,也懂得审时度势,能辨利弊,然而,在感情义气面前,她就算明知山有虎,也会走向虎山。
这是难得的性情,但,也能因此翻船。
心不狠,何以谈天下?
轻歌走至云远山身边,目不斜视,眸光薄凉的看着吴紫灵,却是对着云远山轻声道:“云家主,看来,你很得意。”
云远山身体猛然一颤,心脏好似被人用双手给撕裂开,他心惊不已,下意识转头看去,女子面部轮廓柔美,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双镶嵌在精致脸庞上的清瞳,似寒潭玄冰。
“你是谁?”
吴紫灵打量着轻歌,攥着红缨枪的手,微微用力,蜷缩。(未完待续)
第1003章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吴紫灵出身落花城,在帝国疆土上虽高傲,但也没到愚蠢的地步。
她半眯起杏眸,犀利的端详着突然而至的女子,女子气度雍容,眸光清冽,似是覆着淡淡一层血雾般,那杀戮冷锐的气势,如久经战场的将军,却更像是运筹帷幄的君王。
雪白的发,柔顺的垂在肩上。
白发——
吴紫灵眼皮猛地一个抖动,而后脸上扬起了灿然的笑,瞥了眼云远山,讥诮的说:“我就说,缩头乌龟今日怎么有胆子出来,原来是搬来救兵了,想来,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四国王,夜氏夜轻歌吧?”
“正是本王。”轻歌负手而立,双眼淡漠。
此时,释音与云月霞走了过来。
“月霞。”云远山喊了声。
云月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疏离失望刺痛了云远山。
“四国王该不会是想插手吴、云两家之间的恩怨纠葛吧?”吴紫灵阴阳怪气的道。
诚然,吴紫灵极其看不起落花城以外的势力疆土,与生俱来的身份地位,让她飘飘然,可她也识时务,既想保全吴家的面子,也不想与四国王争锋相对。
然而,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云家府门前,逐渐聚拢了越来越多凑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轻歌抬眸,眉目璀璨,华光流转,“既然是恩怨,本王自然不插手。”
云远山闻言,脸色铁青,再发黑,他蓦地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轻歌。
他本有些沾沾自喜,即便夜轻歌看出了他的想法又如何,还不是要落入他的圈套,按照他的设想所走,可他偏生想不到,关键时刻,夜轻歌竟想袖手?
“王上——”话说出口,声线已然有些轻颤。
“怎么?云家主很失望吗?”轻歌终于朝云远山看去,嘴角裂开一缕弧度,似笑非笑,看得云远山一阵胆寒。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且不等云远山说完,府门前的吴紫灵大笑了起来,“云远山,看来,你搬来的救兵,并不想搭理你呢。”
吴紫灵转头朝轻歌看去,“识时务者为俊杰,四国王,你很好,是个聪明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么——
轻歌勾起唇角,冷笑。
看来,这姑娘已经得意忘形了呢。
她不想明来,不过是暂时不想与落花城相对,区区吴家,算什么东西?
吴紫灵看着轻歌,忽然打了个寒颤。
她以为,夜轻歌是惧怕落花城吴家的威严,才临阵脱逃,置云家于不顾,难道,她想左了吗?
“吴姑娘,云家、吴家的恩怨本王管不着,只是,四大帝国之内,姑娘想杀云家人,本王,就非管不可了。”
轻歌轻描淡写的道:“帝国以外的疆土,姑娘想怎么玩,杀多少人,本王绝不过问一句,但,姑娘只因与人打赌,便来帝国嚣张杀人,岂不是说本王软弱无能?连帝国子民都护不住?”
说话间,虚无之境里的九龙王座,陡然消失,化为黑雾。
同时,轻歌身下,轻烟堆积,一张泼墨而成的王座屹立在阶梯之上。
轻歌优雅端庄坐下,双腿交叠,细嫩白皙的手,置于双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吴紫灵。
她之所以能看出云远山的想法,是因为在吴家人来北月王朝无理取闹后,便派人找了林尘。
林尘的酒楼早已扎进落花城,虽说覆盖率不够全面,但打听一些消息,还是不成问题的。
吴紫灵之所以要对云绾痛下杀手,无非是与落花城内贵族的后辈打了个赌,赌注是一千万灵气丹和龙涎丹,只要吴紫灵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云绾,赌注,便归吴紫灵所有。
云绾的事,于情于理,轻歌都管定了。
她与云月霞的关系摆在那里,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府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
再说,她身为受百姓尊敬,德高望重的四国王,若是让落花城的人在帝都城光明正大的杀人,岂不是让子民寒心?
故此,她不走后门秘密的找云月霞讨论事情,是想在临走之前,为云府把吴家这个麻烦给根除了,奈何,云远山自以为是的先下手为强,让轻歌生出不悦。
她会心甘情愿的帮,是情分,但若让人利用,被当成枪来使,味道,可就变了。
一众人,石化,皆是错愕的看着坐在王座上优哉游哉的女子。
其中,心思最为复杂的,莫过于云远山。
适才,他以为轻歌不想插手此事,如今看来,不是不想,只是想借此告诉他云远山,做事之前,三思,不要自作聪明,什么人都敢利用。
云远山脊背骨发凉。
吴紫灵咬紧牙齿,朝轻歌瞪去,“四国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轻歌双手环胸,淡淡的道。
“你该不会以为,小小的帝国,也能媲美落花城吧,真是好大的野心。”伶牙俐齿一张嘴。
轻歌眸光四闪,吴家丫头有意思的很,虽说目中无人,但也不全是有勇无谋,至少,吴紫灵四两拨千金,三言两语,就给她按了一个罪名。
云月霞担心的看了眼轻歌。
轻歌把玩着垂在肩前的一律青丝,觑了眼吴紫灵,嘴角噙着浅浅淡淡的笑,红嫩的唇,似淬了血般魅惑。
忽然,轻歌手掌朝王座椅把上猛然一拍,天地好似一颤,山河崩断,所有人灵魂微凛,皆是被那突如其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给吓到,就连吴紫灵,也都吓了一大跳。
那一拍,轻歌在掌心灌入了灵气,赤红筋脉里的吞噬煞气与精神之力,也在悄然无声的蔓延,侵蚀在场所有人的心智,神魂。
故此,刹那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惧怕。
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只敢用余光小心的瞧着那王座上的女子,不敢正面直视。
敬畏,惶恐。
吴紫灵脸色煞白,她身边的一剑灵师男子,倒是面色如初,显然,没有被震慑到,只是诧异落花城外,也有如此惊艳的女子,不由多看几眼。
“吴紫灵,你好大的胆子,落花城是四星的中州,强者云集,群雄荟萃,是所有英雄修炼者都向往的神圣之地,你一个吴家女,竟敢代替落花城跟本王说话,做出有辱落花城的事来,亵渎落花城神圣之威名,甚至想挑拨帝国与落花城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你想要以下犯上,还是你背后的吴家在觊觎权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女子妙语连珠,先声夺人,气势十足,威仪八面,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的吴紫灵脸色变了又变,精彩万分。(未完待续)
第1004章 贪念,陷阱
“夜轻歌,你不要血口喷人。”
吴紫灵到底是未曾见过世面年轻的小丫头,的确有几分聪明伶俐,但被轻歌一震慑,便乱了阵脚,慌了神。
不过也是,莽莽大陆上的所有人,没人敢与落花城为敌。
“本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吴姑娘又何必恼羞成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姑娘你做贼心虚呢。”
轻歌面上褪去寒霜,浮现温和的笑。
吴紫灵心头衍生出惧怕,而后一想,她是吴家的人,来自于落花城,若是怕了帝国人,回到落花城,岂不是被人笑话死?
归根究底还是贪念作祟,只要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云绾,她就能得到一千万灵气丹和能够改造骨骼的龙凤丹,这样的买卖,不要太划算!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杀了云绾,哪怕有四国王在,不过一个先天修炼者而已,还是个女子,她怎会怕?
况且,若是今日她能够折断四国王的双翼,让四国王当着百姓子民的面颜面尽失,她也算是为落花城、为吴家长脸了。
回去之后,父亲说不定会奖励她,不仅如此,那个赌,她也赢了。
人呐,一旦陷入了死胡同,便会循环,一根筋,一叶障目,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殊不知,诱惑的背后,是深渊万丈。
吴紫灵便是如此,她聪明,但不精明,无法顾全大局,只注重眼前利弊。
“夜轻歌,吴家世世代代忠心耿耿,效忠于落花城,绝不敢有二心。”
吴紫灵酝酿了会儿措辞,说话时,双手抱拳,朝东方举了举,爽朗一笑。
吴紫灵唇角飞扬,眸中闪烁着毒辣光火,而后看向轻歌,布下陷阱,道:“早便听说四国王的名声,越级挑战不在话下,甚至能以女子之身,坐上四国的王位,统一四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在下佩服,只不过,云家云绾,欺人太甚,四处辱骂我父亲,甚至还想刺杀我,不杀她,难解我心头之恨,不过,既然四国王出面了,吴家也不可能不留情面,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不知四国王意下如何?”
吴紫灵轻咬了咬唇瓣,微笑着看向轻歌,发出邀请。
今日,她会让这个骄傲的四国王知道,不要试图挑衅落花城的人。
那样,是在玩火。
吴紫灵似乎看见,一千万灵气丹、龙凤丹,在跟她招手。
吴紫灵笑着,落花城十年一次的比试就要开始了,若是有龙凤丹,那她就能在比试之前脱胎换骨,突破自身,再拿个好成绩,一鸣惊人。
吴紫灵把未来想的很美好。
只是,她不知,现实永远是很骨感的。
轻歌看了眼吴紫灵,眸色淡漠,声音清寒,“哦?不知吴姑娘想出了什么绝妙的办法?”
至于吴紫灵说什么云绾辱骂吴家老头,刺杀她,都是她吴紫灵瞎编乱造的,轻歌也不反驳。
吴紫灵见鱼儿上钩了,微抬下颌,扬起粉嫩俏脸,指向身旁男人,道:“听说,王上实力过人,这位,是吴家的精英,若王上能战胜他,云绾的命,我不要也罢,如若不能,那么,明年今天,便是她云绾的忌日,王上,你觉得如何?”
她不相信,一个先天十二重的修炼者,能战胜灵师。
轻歌突破先天十三重,并未有多少人知道,至多在那日大宝殿透露了实力。
至于极北之地的一场恶战,因有血族的存在,战斗之后,血族的势力参与其中,将极北之战描绘的很含糊。
故此,大陆之中,并未有多少人知道,先天十二重的她,能够与一剑灵师的夏夙势均力敌,甚至反杀了夏夙。
越级挑战的变态修炼者,也有,但没她这么变态的,至多,越一阶已经是极限,还是在拥有辅助灵器的情况下。
实力越高的修炼者,越级战斗更难。
而这,也是吴紫灵会自信满满的原因。
她自以为湖里的鱼儿上了她的钩,任由她宰割,殊不知,她才是那只待宰的小绵羊。
轻歌坐在王座上,并未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吴紫灵,眼眸迸射出危险的光烈。
轻歌的这副样子,落入吴紫灵的眼中,却是害怕胆怯的意思。
“放肆,四国之王,也能与你吴家的精英对战?”
云月霞一步走出,气势凛冽,眉宇之间,尽显英气,她立于阶梯之上,站在轻歌身下王座旁侧,俯瞰着吴紫灵,威风不减旧时,“吴紫灵,你该不会欺我四国无人吧?当年,落花城城主永夜生大人说,帝国安静祥和,落花城不应打扰世俗之地,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推翻了永夜生大人的话?且不将永夜生大人放在眼里?”
云远山诧异的看过去,似是想起了很多年前,云月霞英姿飒爽,红装裹身,说是要保家卫国,出战沙场。
可惜,为了那个男人,放弃所有,卸下戎装,坐上六宫之主的位置,愈发憔悴。
时间一晃啊,好多年就过去了。
吴紫灵愤怒不已,不过,云月霞这般维护,只能说,夜轻歌一旦对战,就只能输。
吴紫灵低下头,掩去嘴角冰冷的笑。
她要的,就是夜轻歌输,云绾的命!
吴紫灵敛起怒气,抬起头,朝云月霞看去,笑着道:“这位阁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不是想推翻城主的话,也不是要搅乱帝国的安宁祥和,只是,云绾,吴家不得不杀,而我本人,也很仰慕四国王,女流之辈,竟能担当如此大任,听说,百国联盟已逼至玄月关,四国王要御驾亲征,而玄月关在岔道口,四通主城,八达邻国、帝都,若是输了,那四大帝国百姓的安居乐业,就该到此为止了。”
顿了顿,吴紫灵盈盈一笑,又道:“想来,百姓们应该也在怀疑四国王能不能战胜回来,毕竟,四国王只是个年轻丫头而已,今日一战,先天十二重的四国王,对上落花城吴家一剑灵师的精英,若是赢了,所有的质疑就不攻自破,既能让百姓们相信四国王,也能让帝国士气高涨,此举,并不是我要挑衅四国王,无理取闹,胡作非为,相反,我是在为四国王和帝国百姓们,构造出一座友好桥梁。”(未完待续)
第1005章 你所不屑的夜轻歌啊!
吴紫灵的话,说的很漂亮,滴水不漏。
周遭,风声如泣如诉,百姓们皆是期待的看着轻歌。
虽说无知愚昧的人群,也都不敢相信轻歌能以先天十二重修炼者的身份战胜一剑灵师,但轻歌如今是四大帝国的灵魂人物,而吴紫灵又代表了落花城,夜轻歌若是不应战,便是害怕落花城权威。
虽说人人都害怕落花城,但她是四国王。
所以,她,不可以!
吴紫灵见人心已然煽动,便添油加醋又来了一句,“四国王,若你觉得我们吴家欺负人,那就作罢,吴家做事光明磊落,绝不会打扰四国祥和,今日此举,不过是为四国王着想,顺便解决和云家云绾的恩怨罢了,一举两得,不过,四国王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也是,是我想多了,那么,就算了吧……”
吴紫灵说的很绝,若轻歌今日不应战的话,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便会直线下跌。
所以,夜轻歌不得不战。
“且慢——”轻歌淡淡出声。
吴紫灵垂下的睫翼掩住了眼眸里的惊喜,她,钓了一条好大的鱼儿呢。
暗处,高墙上,一身着华服的男人躺在上面,翘着腿儿,双手抱着后脑勺,面上覆着冰冷的金色面具,遥远望去,神圣富贵,神秘奢华。
他虚眯起一双星目,斜睨了眼云府门前,目光扫及夜轻歌,兴趣盎然,最终,落于吴紫灵身上。
男人,笑了。
是美丽的姑娘在钓鱼,还是鱼儿在钓人呢?
一切,都是未知。
“四国王的意思是?”吴紫灵笑望着轻歌。
轻歌不语,缓慢地自九龙王座上站起来,霎时,王座在她身下化为黑烟,重归虚无之境中。
轻歌站在台阶的边沿,冷冷的看着吴紫灵,不苟言笑,寒瞳慑人,目光所过之处,似有冷风呼啸。
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低头顺眉,惶恐如斯。
沉吟半晌,轻歌轻笑一声,道:“既然吴姑娘盛情相邀,如此为本王着想,本王又怎会拒绝呢?再说,本王,一直都很向往落花城,若是有机会,也想见见高深莫测的永夜生大人。”
吴紫灵诧异,虽然高兴,但也疑惑,夜轻歌恭维的话,听起来,好生奇怪。
怎么感觉,是要撇开吴紫灵与落花城之间的关系……
而吴紫灵接下来,也不能再拿落花城说事。
的确,轻歌正有此意,只要排开了落花城,一个吴家,她也不用忌惮。
吴紫灵甩去脑海里一闪而过奇怪的念头,脸上浮现了笑,她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眼身边男人,道:“去吧,吴钢,四国王既然这么自信,你也要全力以赴才好。”
说至全力以赴四个字时,吴紫灵的声音压重了许多,她的双眸之中,似有狠色稍纵即逝。
吴钢心领神会,往前走了一步,仰视了眼站在台阶上的夜轻歌,双手抱拳,道:“四国王,请。”
“轻歌……”云月霞担心的看着轻歌。
极北之战时,她并没有亲眼目睹,后来也只知那一战的凶险,不知轻歌的实力。
所以,她担忧轻歌会走进吴紫灵下的套里去。
释音握住了云月霞的手,十指相扣,“云娘,放心吧。”
那个人,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云月霞还想说些什么来阻止,却是说不出来,如今,轻歌已然骑虎难下。
想至此,云月霞看着云远山的眼神寒了些许,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被释音攥在怀里。
她转头朝释音看去,释音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眉目含笑,仿佛,握着云月霞手的那只爪子,并非释音的。
此时此刻,百姓越来越多,氛围也都高涨。
云绾躲在后院,但时不时的有丫鬟过去,仔细的说着府门前的情况。
云绾躺在床上,床的四周,垂着轻纱幔帐。
她低着头,心思复杂,轻声道:“夜雪,想不到吧,两年了,今时今日,能护我性命保我安康的那个人,竟然会是夜轻歌,你所不屑,你曾践踏的夜轻歌啊。”
时过境迁,世事的变化,往往出人意料。
府门前,轻歌脚尖点地,身轻如燕,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台阶之下,站于吴钢的不远处。
玉手,缓缓伸出,明王刀破空而出。
“那我就不客气了。”
轻歌紧攥着明王刀,眼中迸裂出疯狂的战意,体内的嗜血因子在蠢蠢欲动着。
她一直都是恋战之人,甚至能到疯魔的地步。
而她也想知道,突破了先天十三重的她,若是与一剑灵师战斗的话,要多久才能取胜?
无疑,当初与夏夙之间的战斗,有太多别的因素。
吴紫灵仔细观察着轻歌的表情,疑惑了。
这女子,怎么没了之前的迟疑?
反而,兴奋了起来?
难道她能战胜吴钢?
先天十二重的修炼者能战胜吴钢吗?
笑话,那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这般想着,吴紫灵又自信了起来,不再担心,站在一侧,津津有味的看着。
吴钢腰配宝剑,他看了眼轻歌的刀,淡淡的道:“四国王,为了公平,我不用兵器。”
“当真?”轻歌问道。
吴钢答:“千真万确。”
骤然,轻歌冷下脸,“那,就让本王看看,你的手厉害,还是本王的刀更为锋锐!”
须臾,电闪雷鸣之间,轻歌风驰电掣而过,浮光掠影,速度快到极致,只在长空留下道道残影。
阴风阵阵,她跃起时,双腿曲起,转瞬便到了吴钢的上空,将源源不断的灵气尽数灌入了明王刀之中。
她双手握刀,身体快速下降的同时,明王刀朝吴钢当头劈去,刀身锋锐,蕴含着狂暴的灵气和吞噬煞气。
日月当空,战意浓浓。
轻歌释放出属于先天十三重的气势,灵气犹如汪洋的大海,撩起千万层的惊涛海浪,朝四周席卷而去。
“先天十三重!!”吴紫灵惊呼着。
夜轻歌,竟然早已突破了先天十三重。
两年时间,从丹田破碎的废物,成为先天十三重与灵师只差临门一脚的修炼者,这等突破的速度,让人望尘莫及。
不过,吴紫灵转念一想,又释怀了。
先天十三重而已,依旧不是灵师的对手。
先天和灵师,可相差了一个修炼领域啊。(未完待续)
第1006章 激烈之战
电光火石。
须臾,轻歌犹如稍纵即逝的流星般暴掠而下,漆黑似深夜的明王刀攥在手中,刀身表面闪烁着涟漪的光纹。
吴钢站在府门前,仰头看去,日光之下,白发飞扬间,一把锐利的刀,直逼他而去,速度快而敏锐,攻势猛而凶残,刹那间,似有一股寒意自吴钢脚底陡然升起,直冲天灵感。
吴钢激发出丹田内的灵气,灌入四肢。
是以,速度得到了提升。
他并没有与轻歌硬抗硬,而是转身躲开,明王刀砍断了他的一缕碎发,滑翔而下,劈在了铺着青岩石的地上。
以牢固坚硬闻名的青岩石,竟是被那犀利的刀给砍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尘烟四起,火光飞溅,远远看去,刀身之下,仿佛是一道亘古的沟壑。
沟壑四周,裂痕更是如蜘蛛丝般朝八方无规则的扩散开来,密密麻麻,氤氲着淡薄透明且无形的灵气。
轻歌双手攥着明王刀,单膝跪在地上,与吴钢背对着背。
她低垂着头,嘴角噙着妖冶的笑,眸色却冷漠如雪。
她抬起眸子,站起身来,提着明王刀,转身的刹那,直接朝吴钢的脖颈侧面劈去,以一种极为刁钻的姿势,撕裂开长空,直指吴钢。
吴钢只觉得身体表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甚至连缓冲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那一刀的气势给震慑到,吴钢只能靠着本身的反应连连后退。
轻歌单手握着明王刀的刀柄,走着偏锋,划出残影,变戏法般快速劈砍。
一把刀,被她使得神乎其胡,令人惊叹。
吴钢实战经验也很足,一剑灵师的速度也不容小觑,轻歌不断朝他砍去,他便不停后退,迅速闪躲。
几个回合间,吴钢就已落了下风,轻歌把握全局,攻势凶猛,一招接着一招,灵气好似不要钱般,汹涌的喷出,在刀身上流连。
渐渐,吴钢额上已有了冷汗,他显得很是局促。
吴紫灵皱着眉头,双手紧攥衣袖,因紧张而咬着下嘴唇,屏住呼吸的观望着这场对战。
夜轻歌,似乎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好对付。
虽说夜轻歌只是个先天十三重的修炼者,但她身上释放出的灵气更为犀利、精纯,不仅如此,她的招式,千奇百怪,却刀刀蕴藏着杀机,就算是面对一剑灵师,也能保持完美,不受压制。
“不能输,吴钢,不能输的!”吴紫灵轻声喃喃着。
输了,她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落花城,可若是赢了,那她日后的前途,是非常可观的。
人的贪念,便在于此。
只有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得来的,才是自己的,就算把其他人的宝物占为己有,终有一天,也会消失,那你就会可悲的发现,其实啊,你什么都没有。
这会儿,轻歌与吴钢的战斗,已然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如火如荼,刀光冰寒,拳硬重重,你来我往之间,端的都是一击毙命。
百姓,愈发的多了。
甚至,年轻的修炼者们,都赶来看这极其精彩的一场战斗,能够汲取经验,甚至可以如愿参悟心境感悟。
故此,越是强者的战斗,越有人观看,于修炼者来说,除了实战经验外,唯有观察强者战斗时的形态,才能由内至外的突破。
轻歌一把明王刀,已然把吴钢逼得束手束脚。
吴钢也知轻敌了,可不用兵器的话已经放了出去,现在抽剑,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吴钢在挡住轻歌攻势之时,朝吴紫灵看去,吴紫灵双眼幽然的看着他,唇动无声,眼神落在吴钢腰间的宝剑上。
意思简单明了,要他出剑。
若不出剑的话,如此下去,只怕吴钢就会丹田枯竭,直到战败。
至少,现在看来,夜轻歌丹田里容纳的灵气,比先天十三重的修炼者要多得多。
吴钢剑眉轻皱起,在这个间隙里,刀芒朝他直劈而去,吴钢下意识敏锐的侧躲开,饶是如此,臂膀依旧被剜去了一块肉,鲜血喷涌而出,刺痛感涌上心头。
吴钢痉挛着,双眼爬上猩红之色。
但见他一声怒吼,像是发了狂的猛兽,拔出腰上宝剑,剑出鞘,寒光乍现,似有雷霆隐约而起。
吴钢眯起眼睛,一身萧杀的气势。
轻歌不再咄咄相逼,立于飞檐,拿着一面手帕,不疾不徐地擦拭着刀上血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吴钢。
轻歌浅笑一声,不咸不淡的说:“吴公子,本王还以为你不准备拔剑了呢。”
吴钢面色惨白,臂膀上流着鲜血,拿着剑的手都在颤抖着。
他抬起头朝轻歌看去,眼底闪过一道凶狠之光,“不拔剑,岂不是让人说我吴钢看不起四国王?”
轻歌勾起唇角,冷嗤,奚落道:“本王能与你对战,便是看得起你了。”
吴钢咬牙,看了眼臂膀上的伤口,而后从空间袋里拿出一个药瓶,囫囵吞了几颗中级治疗系丹药。
不过片刻,便见他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飞快的愈合了起来。
直到恢复如初,吴钢丹田内的灵气喷薄而上,注入宝剑之上,却见吴钢笔直的站着,朝飞檐上的夜轻歌抱了抱拳,郑重而道:“四国王,那吴钢就不客气了。”
音落,长风舞动,吴钢脚掌猛地一个踩地,灵气包裹着他,身体直飞而起,朝轻歌狂掠过去,速度惊人的快。
轻歌立于飞檐,风姿绰约,身影曼妙,她扛着一把硕大的刀,笑靥如花的看着抱着杀心而来的吴钢。
吴钢拔剑后,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战斗力疯狂猛涨,凌空朝轻歌攻去。
飞檐之上,吴钢剑走偏锋,挽起朵朵灵气之花,灵气花锋芒毕露,铺天盖地的砍向轻歌,所过之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高墙外的一颗参天大树,更是被那灵气花给削成屑片,天女散花般洒开。
而这,才是一剑灵师的威力。
比之轻歌所爆发出的实力,还要惊骇。
百姓们的心,随着那灵气花起伏不定。
这一击,夜轻歌能不能躲过?
吴紫灵微笑着——
就算有强悍的战斗值和爆发力又如何?在一剑灵师面前,在实力碾压下,是无法扭转乾坤,死地逢生的。
“夜轻歌,看来,你惹吴钢生气了呢。”
吴紫灵脸上的笑,愈发娇艳。
生气的吴钢,是很可怕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