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4章斩帝刀!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姬月就是个来路不明空有几分姿色的男宠罢了,与那风尘女子,皆是上不得台面。
祭天仪式必须虔诚认真,姬月翻开《清风经》,是对祭天仪式的侮辱。
迦兰大师看向了王运河等人,“众生皆平等,诵读《清风经》一事,怎是你们可以指手画脚的?”
“迦兰大师,若女帝不自己翻开,岂非不敬?”王运河再问。
迦兰大师语气温和:“敬与不敬在于心,而非肤浅于表面。他的举动是在帮助女帝,而你是在打扰诸位独立之王,你的行为,更像是大不敬。”
寥寥数语说得王运河不敢再言,迦兰大师太偏颇女帝了。
迦兰大师在诸神天域有着极高的威望,世人对佛,心中多少存有敬畏,哪怕不信,也不敢不敬。
他的话,有时比那九五之尊的金口玉言还让人敬畏。
而后,轻歌看一页,姬月便翻一页。
诵毕,独立之主们纷纷归还圣经,起身朝天地四方行礼。
迦兰大师手执圣水,洗涤独立之主们在凡间的烟尘气和污秽。
他再次来到轻歌的身旁时,轻歌不由问:“大师,我们见过吗?”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实在是太浓郁了,甚至让轻歌认为,她一定在某个地方遇见过迦兰大师。
只是数年里,见人无数,过客匆匆,纵与佛有缘,也仅仅见过几次佛道中人。轻歌敢肯定,那些人,皆不是眼前的迦兰大师。
其他修炼者们闻言,嗤之以鼻,以为轻歌靠此来拉近和迦兰大师的关系。
“见过。”迦兰大师的话,又叫人诧异。
“何时?何地?”
“我的梦里。”
“……”
这竟是佛礼教大师说的话。
姬月陡然炸毛,狐疑地盯着佛礼教看,心想防天防地,连老和尚都要防了吗?
姬月的眼神如刀子般锋利,审视着迦兰。
九辞摸着下巴看迦兰大师,眯了眯眼,微抿双唇。
原来他是迦兰大师?
药宗山下,轻歌入万金鼎时,过度恐慌的九辞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而今听到轻歌的话,九辞抖了抖眉梢,目光来回地在迦兰大师身上打转。
这迦兰大师一定和他妹妹有一腿!九辞终于得出了结论。
九辞同情地看了眼姬月,再无奈地看向轻歌,想不通妹妹怎么连出家人都不放过呢。
九辞悄然地走向姬月,手肘搭在姬月肩上,身子倚向姬月,叹息一声:“歌儿不懂事,以后我会好好督促她的,尽到我这个当哥哥的责任。”
姬月望了眼九辞,目光下移,落向搭在他肩膀的手上,九辞触电似得把手抽回,讪讪的笑。
“歌儿还小,经不起吓,你别吓到了她。”姬月说道。
九辞满头冒汗,眼前的男子到底是青帝,而且他因为神骨之事对姬月心怀愧疚,每次在姬月的面前,九辞都怂了。
轻歌从金缕台走下里,一蹦而起,姬月顺手抱着扑来的姑娘。
轻歌窝在姬月怀里,闭上眼睛就睡。
闻着心上人的清香,如睡在白月光,安心,温柔,无杂念。
姬月宠溺地抱着她在椅上坐下,再寻了一个姿势。
距离祭天仪式的比武,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修炼者们难免议论。
数万人相聚,互相讨论,那声音可不是一般的大。
姬月垂眸望着轻歌,轻抚她的双眼遮去刺目的光。
四周的吵杂声越来越大,声音最大的无非是灵虚匠师座下几个徒儿找沐如歌讨论比武之事。
“吵死了……”低低的声音响起,如审判众生的神,在那九天之上俯瞰江河。
明明很轻,却是骤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忽然看向坐在椅上的姬月,那个传说中勾了女帝心的男人。
男子身上没有一丝灵力,好似除了俊美的容貌以外一无是处。
精神世界里的老怪物翻翻白眼:废话,肯定没有灵力,堂堂青帝要什么灵力?
金缕台诡异的寂静,如深夜之时,意外的是,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这青天白日里仿佛有厉鬼蛰伏,谁敢大声喧哗,魂儿都要被索去。
九辞啧了啧嘴,不愧是青帝,这等气势,诸神天域恐怕无人能比。
沉默的修炼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男子,是怕正在睡觉的女帝被吵醒?
轻歌醒来之时便奇妙地发现,周围众人全都苦不堪言地看着她,眸子里充满了哀怨。
轻歌诧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好像引来了众怒。
“他们怎么了?”轻歌勾着姬月的脖颈问。
“他们嫉妒你的美。”姬月厚着脸皮说。
轻歌在姬月颈窝蹭了蹭。
众人:“……”这位公子就不能摸着良心说话吗?
雄霸天与雪女并肩而立,笑嘻嘻地望着轻歌:“师父随便捡个风尘男子,都这般有气势,不愧是我师父。”
“霸天,你师父像是三心二意的人吗?”
“不像。”雄霸天摇头。
“那便对了。”
雪女笑看向姬月:神秘的夜神宫主,你终于出现了。
比武的时间已到,杨宏已安排好顺序,在台上朗声道:“第一战,四部黑暗神殿,钟林山!”
每一个独立之地,都要派出十名战士,说是切磋,其实生死由天……
沐如歌出阵,走上金缕台,立在金缕东侧。
“殿主大人,让我去吧。”夜菁菁半眯起紫黑的眼,睨向沐如歌:“那一头银发,真想一把火烧了。有些东西,她不配!”
“真是个护短的小家伙。”黑暗殿主揉乱了夜菁菁的发,“菁菁乖,听我的话,先让人去摸清虚实,不要贸然迎战。”
“灵虚匠师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绝非泛泛之辈,他的徒儿,紫云宫主的义女,务必小心。”幻月宗主道:“不求四部摘榜首,但求四部战士全都平安走出金缕。”
“菁菁不怕。”夜菁菁双手握拳,眼中唯坚定之色。
黑暗殿主:“可我担心你,你在我这儿若是受了伤,你那女帝姐姐还不得把你抢回去?我怎么舍得。”
夜菁菁撇着嘴,委屈地看着黑暗殿主。
殿主宽慰道:“好了好了,稍后沐如歌再出战,你便去。”
如此,夜菁菁才心情放晴。
黑暗殿主派出了一名年轻的暗黑师,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名为章宇。
章宇脚掌点地,跃上金缕台西侧,右手晃动时出现一把油纸伞,伞面画着美人图,左手轻捏兰花指,倒是有些娘气。
杨宏点头,侍卫猛敲锣鼓,响声震天。
登时,金缕作光,覆盖战台。
若非战斗结束,金缕无法穿破。
“沐如歌,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斩帝刀吧。”章宇手中油纸伞指向沐如歌。
“你……也配我刀出鞘?”
说罢,沐如歌身影消失不见,长空中却是狂风骤起。
章宇周身萦绕着黑雾,定睛看去,想要找到沐如歌。
殿主说过,当速度快到极致时,肉眼难以捕捉到。
轻歌坐在姬月的腿上,抿唇望金缕,她看见了,快,很快的速度,章宇绝对闪避不了。
“你在找我吗?”
章宇身后,响起了鬼魅般的声音。章宇回头之时,油纸伞合拢犹如刀剑刺向神出鬼没幻影难寻的沐如歌。
沐如歌一手握着油纸伞,另一只手化作铁爪攻向章宇左侧胸腔。
破开皮肉,直伸进去,五指扣住心脏,猛地用力,碎裂为血!
章宇睚眦欲裂,嘴唇流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沐如歌。
“去死吧。”沐如歌低声喃喃,“恶心的东西。”
她把手伸出时,鲜血从窟窿里喷发而出。章宇倒下,跪在地上,沐如歌垂眸望着他,冷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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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5章龙吟鞭
章宇承受不住痛苦,脑袋往下耷拉,嘴和胸腔的窟窿还在流着粘稠新鲜的血。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再无生机。
失去心脏的人,怎还有活路?
……
然——
还没有结束。
沐如歌一掌打在章宇头顶,天灵盖破碎,整具躯体烟消云散。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数万人眼皮子底下被废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祭天仪式数百年的比武历史里,从未有这么血腥残暴的手段。
世人对沐如歌的了解,还在于昨夜明远小山的徒手擒神兽,却没有想到,圣洁如白月光般的十七岁少女,竟这般狠辣。
轻歌瞳眸紧缩,指尖微颤,眼里倒映出冷漠的沐如歌。
在她十七岁那年,她亦如此残暴,手段与此刻的沐如歌如出一辙。
捏碎心脏,是她最为愤怒之时才会做出的事。
轻歌有着惊人的发现,此刻的沐如歌,正是十七岁的她!
金缕四侧,倒吸声此起彼伏,夜菁菁凝眸看着沐如歌,最可怕的是,沐如歌即便杀了一个章宇,也没有暴露出真实实力。
甚至还没有拔刀。
等沐如歌拔刀之时,实力更会翻倍。
“殿主……”幻月宗主叹声:“这……”
“菁菁,你不能去。”黑暗殿主道。
“殿主,我要为四部带来荣耀。”夜菁菁不依。
殿主忽然给夜菁菁施了一层禁制,“不许。”
夜菁菁无法走出禁制,只仰头看向殿主,“殿主大人怎不相信菁菁?”
“小家伙乖乖听话。”黑暗殿主说罢,又派出一人。
女子在四部也算是小有名声的暗黑师,四部的年轻修炼者们,俱知她张雨大名。
有了碎心的事后,谁也不敢小觑沐如歌。
张雨硬着头皮站在沐如歌的对面,手里握着一把黑墨色长剑,忽然,张雨手中剑被沐如歌夺去,一剑封喉,血溅三尺!
张雨倒地时,沐如歌一脚踩在张雨的侧脑,足底青色火焰,将张雨焚烧至灰烬。
又是很长的一阵沉寂……
纵使祭天仪式的历史上,出现过不少比武杀人的事,可从未有一个人像沐如歌一样,在金缕借比武之名大开杀戒。
“四部的废物们,继续来吧。”沐如歌道。
“且慢——”幻月宗主白皙着身,如雪美好,往前坐去数步,望向了杨宏庄主:“杨庄主,沐如歌她不是比武,她是杀人!我代表四部,中止祭天比武。虽说比武没有规则,但年轻修炼
者们作为天域的未来,怎可没有仁义道德和怜悯之心?”
幻月宗主怒指金缕之上沐如歌,长臂微颤,“她是在比武吗?她是在杀人!我四部平白无故死去两名暗黑师,这算什么?”
幻月宗主是出了名的脾气好,笑面虎,再是生气,也不会在世人面前露出怒容。
而今日,四部连损两名暗黑师,沐如歌手段如此残忍,幻月宗主想到两名四部弟子死去的画面,便异常愤怒。
杨宏也是很难做人,他既不想看沐如歌残暴对待比武一事,可紫云宫主身份尊贵,不得不违抗他的命令。
“幻月宗主,祭天仪式不是第一次死人了。”杨宏说道:“若不然,四部认输吧,反正输给钟林山也是常理之中的。”“杨庄主,你可真会说笑,我四部开国这么多年,的确输过,可谁见我四部人投降过?”黑暗殿主望向紫云宫主:“紫云宫主,你是主持祭天仪式的大人,沐如歌是你的义女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区区四部殿主,怎么跟紫云宫大人说话的?”上官睿皱眉瞪向殿主。
殿主扯了扯脸皮,冷漠而笑,“怎么,要本座跪下来说话?这便是自诩公正公道的九界规则是吗?那狗屁规矩,哪有公正之意,分明是用来欺负人的!”
宝器龙吟鞭,凭空出现,飞速打在了殿主的脸上,一道血痕骤现,转而满面鲜血流出。
“这便是你与本宫说话的态度?”紫云宫主轻笑一声,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喝了一口。
谁也没有想到,紫云宫主会直接动手。
黑暗殿主受之龙吟鞭罚,导致禁制变弱,夜菁菁一怒之下冲破禁制,满身阴鸦飞出,冲向了紫云宫主。
“该死!该死!”夜菁菁怒道。
“菁菁,不要……”黑暗殿主终是晚了一步,阴鸦还是扑向紫云宫主。
紫云宫主坐在檀椅,手持龙吟鞭,一鞭甩出,发出石破惊天的一道爆响声。
龙吟鞭撕裂开阴鸦群,打向了夜菁菁。
轻歌蹙眉,飞掠出去,拔出明王刀,对上龙吟鞭。
轻歌稍稍有些吃力,身子不断下沉,额上沁出冷汗。
“不自量力。”紫云宫主说罢,抵在明王刀上的长鞭发出龙吟之声,此声直击轻歌魂灵。
九辞、雪女等人全都要动手的一瞬间,一道风力击在龙吟鞭上,长鞭节节败退。
谁也不知那道风力来自何处。
轻歌失去阻力,收刀担心地看向夜菁菁,“菁菁,可是受伤了?”
夜菁菁摇摇头。
紫云宫主握着抽回的龙吟鞭,朝周围看去,“是谁?”
紫云宫主不服,再一鞭打出,这一鞭出现了苍龙,直扑轻歌。
同样,又一道风力打向苍龙,紫云宫主虎口发麻,甚是刺痛。
他座下的檀椅被冲击震碎,整个人倒在地上。
而这一次,观战的众人终于知道了何人出手。
全都机械地转过头,一双双眼睛看向了坐在椅上的妖孽男子。
他站了起来,走向轻歌,为轻歌擦去额上的汗。
“你是何人?”紫云宫主爬起来瞪着眼睛问。
“我是……”
姬月回头看去,眼神妖冶,尾音拖得极长,众人竖起耳朵等待着下文,却见姬月轻描淡写吐出两个字:“你爹。”
“……”
众人满脸呆滞。
这公子生得好看,怎么还骂人呢?
紫云宫主再也绷不住,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身为紫云宫大人的他,何时被人当众羞辱过?
姬月拦腰抱起轻歌,回到椅上,哄孩子似得说:“是不是吓到了,不怕不怕,我在呢。”
众人瞠目结舌,只觉得匪夷所思。
女帝一脸冷漠,像是被吓到了吗?
被吓到的应该是紫云宫主吧?
“疼。”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女帝还伸出手了右手,委屈地说。
姬月吹了两口气:“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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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6章琴宗
老怪物顿觉没脸再看,这会儿倒是和古龙残魂达成同一阵线了,一怪一龙实在不懂,这俩人怎么能随时随地虐人呢?
而不得不说的是,古龙前辈心叹,若他不是残魂状态的话,应该也去找一头清秀的小母龙沐浴春风。
老怪物亦是想起了记忆深处死在他手中的那个女子……
人间情爱初见时,彼此都像是春风秋水互相吸引,眉眼里的对方都夹杂着无法磨灭的光。
最难能可贵的是,数月、数年、数百年后,眸底的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化作永恒。
……
夜菁菁瞪着眼睛看姬月,心里已经骂娘了,不过此刻还是较为担心黑暗殿主的伤势。
幻月宗主拿出药物敷在了黑暗殿主脸颊的伤口,轻擦去面上的血,颇为心疼地望着黑暗殿主,“这伤,大概要留疤。”
“不重要。”黑暗殿主眯起眼眸看向不远处稍稍狼狈的紫云宫主。
幻月宗主轻蹙眉:“不要以卵击石。”
“欺人太甚。”殿主咬了咬牙:“数百年来,我四部子弟流过血,流过泪,却没给人下跪投降过。”
“殿主,投降只是权宜之计,若不然的话,还有再损八名弟子,那也不是你我想看到的场景。”幻月宗主叹了口气。紫云宫主强硬冷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四部夹缝生存,别无他法。而且,数百年里钟林山一直是天域之王,四部输给钟林王也不丢脸,只是黑暗殿主咽不下那一口气
正在此时,阴鸦尖啼,一道身影稳当当地落在金缕台。
“菁菁……”幻月宗主轻声呢喃时,殿主一手以药捂脸,蓦地抬眸看向金缕台,“菁菁,给我下来!”
殿主疾冲过去,万道金缕光交错,彻底笼罩着明远山庄的这座高台。
台上,夜菁菁侧眸望向殿主,殷红的唇勾着一抹笑,紫黑面具覆在脸上,挡去了那张刀痕交错的脸。
她的眼神如锋刃般犀利,闪烁着凛冽的光,冰冷寒芒,充斥势在必得的信念。
沐如歌胆敢伤杀她四部兄弟,她绝不会绕过沐如歌。
“四部,永不认输。”夜菁菁只淡淡说出几个字,殿主刹那间热泪盈眶,双眸微红,尽是复杂地看着那小小纤细的身影。
分明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孩,为何已扛起了四部的一片天。
在此以前,殿主知道夜菁菁心系女帝,若她松开手,夜菁菁会毫不犹豫奔向东洲。
而此刻,夜菁菁是代表四部而战,为四部弟子的尊严血拼到底。
“去战吧……”殿主终于不再劝阻,松开了捂脸的手,几道血痕,笑容灿烂,似在鼓励着备战的夜菁菁。
殿主回到四部所在的地方,挺起脊背而站,目不转睛地望着金缕台。
幻月宗主落足在殿主身旁,一同抬头,看向她们都喜爱的小姑娘,“一晃啊,菁菁都这么高了呢。”
“是啊……”
那年黑暗殿主通过九界把夜菁菁带来神殿,一见面就很喜欢这小家伙,也欣赏小家伙的能力。
还记得,彼时问夜菁菁:你为什么而修炼?
她言:为了姐姐一世无忧不被人欺。
小丫头眉眼始终青涩稚嫩,但她握着拳坚定地说,瞬时,殿主恍然,被夜菁菁打动。
殿主想啊,菁菁的姐姐一定很幸福吧。
殿主缓缓地侧过头去,看向了轻歌,其实,女帝也还只是个孩子,比菁菁大不了多少。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优秀了。”殿主感叹道。
幻月宗主微笑,随即回头看向了自己宗内的一名男子,男子黑发紫眸,面无表情,单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立在后侧。
此人乃是夜倾城之师,琴宗。“菁菁眼中除了姐姐以外,还能有你我,有大祭司,有四部的弟子们。可倾城那孩子,谁也走不进她的心了。琴宗对她再好,只要女帝一句话,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幻月宗主摇了摇头。
琴宗默不作声,淡漠地看向夜倾城,他的倾城,可真是铁石心肠呢。
“不要尝试着去打动一块石头,那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幻月宗主意有所指道。
琴宗若无其事般,在一旁的青石桌前坐下,提着一壶酒两茶杯走向了夜倾城。
夜倾城抱着伏羲琴,认真地观看一触即发的战斗……
钟林山的天才少女和四部的不祥之神,谁更胜一筹?
“在明远山庄居住数日,也不见你来拜访为师?”琴宗故作自然,不经意地说。
“师父……”夜倾城礼貌性地点头。
琴宗眸底寒光涌动,“多日未见,倾城愈发红润,看来在东洲的日子甚好。”
轻歌靠在姬月的肩窝,仰头望着琴宗,在神域九州时,她倒是见过琴宗。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那时的夜倾城,突然魔怔,体内有邪气。
这也是她为什么让夜倾城留在东洲的原因。
她想找到其中的缘由,夜倾城自从去北月夜府参加族比后,就跟在她身边。
至少在四星的时间里夜倾城是没有任何魔怔的迹象,为何跟着琴宗短短半年就魔怔过一次?
轻歌在炼药一道上小有成就,而朝夕相伴的观察,也没有找到夜倾城魔怔的缘由,这段日子里,夜倾城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邪气入体的迹象!
轻歌非但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担心。若是肉眼可见,表面能够观察出的邪气有办法对症下药,就算很难,也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唯有那些不易察觉的,在关键时刻才会是最为致命,叫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轻歌望着夜倾城冷漠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心疼。
东洲子民喜爱柳爷、梁萧、雪女等人,与他们的平易近人相比,夜倾城看起来太过于不近人情了。
而轻歌比谁都理解夜倾城,她不是不近人情,只是害怕敞开心扉后的万丈深渊。
夜倾城不会去信任世上的任何一人,除了她。
兴许,在两年前,夜倾城也对一个男子心动过,只是与北凰的结局,反而让夜倾城更加封闭了心。
夜倾城总是害怕,怕她身旁的兄弟朋友越来越多,夜倾城就没那么重要了。
“喝一口?”琴宗摇晃着酒杯。
夜倾城摇头,“稍后要上金缕台,喝酒会误事。”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琴神,真是为规矩而活。”琴宗笑了笑,一口饮尽杯中酒:“女帝,照顾好倾城。”琴宗望向了轻歌。
“我会的。”轻歌道。
“多日未见,倾城是真的不想为师?”琴宗再问。
夜倾城睫翼轻颤,旋即颔首低头,看起来乖巧听话,只见她轻声说道:“倾城知错,日后倾城会努力想办法去想师父的。”
轻歌:“……”倾城真是个榆木脑袋呢,这种事情还要去努力想办法的吗?
琴宗看着夜倾城认真正经的模样,没有发怒,反而笑了,捏了一下夜倾城的脸,“金缕台上用心去战,莫要丢了为师的脸。”
“是!”
“傻徒儿,既然不愿想为师,就不要勉强了吧。”琴宗喝着酒走回四部之地。
夜倾城旋即仰起头来,深深地看着琴宗的背影。
她的确是个无心的人。
师父于她而言,不需要感情的付出。
这个人可以是琴宗,也能是别人,生与死,她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有时她真的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人,没有人的感情,温暖,像蛇蝎一样冷血。
她冷眼对待人世,鲜血像是被冰霜封住,无情而冷漠,。
然……只要事关夜轻歌,哪怕是掉一根头发丝的事,也会让夜倾城发疯。
她像是着了魔般,心里只有这么一个人,却不敢过多的打扰,她把自己的面目狰狞和自私让夜轻歌不适。
柳烟儿曾不止一次的打趣过,夜倾城合该男儿身,方不负此生。而夜倾城亦窗前吹冷风,心知此情无关风月,却比风月还要猛烈。
她是两个极端的矛盾体,或是冷如冰霜,或是火山喷发,显然后者只对夜轻歌一人。
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的今日未曾改变过,反而更加的炽烈!
琴宗哼着小曲儿坐在青石椅,双腿交叠架在桌上,一手提壶,一手握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望浓烈的酒能消除他的落寞。
砰!
金缕台上缠斗在一起,跃至半空的夜菁菁和沐如歌各自发力猛然碰撞后,皆是退回东西两侧的边沿。
交织的光里阴鸦尖啼声刺耳而起,凭空氤氲的一场风暴,在金缕台的最中央汇聚,夜菁菁体内涌出源源不断的阴鸦,绕着风暴的四周旋飞。
阴鸦越来越多,愈发的黑,似一个磁场,正在酝酿着难以估算的力量。
而赤手空拳再次猛然掠而出,战上夜菁菁,氛围剑拔弩张,如火如荼,杀气和敌意似炽热的火燃烧旺盛。
沐如歌的两手燃起了碧青色的焰火,青火摇曳,仿佛能焚烧人世间一切固若金汤之物,钢铁城墙,百骸之骨,俱会火下灰烬!
沐如歌两拳虎虎生风,随即两条手臂满是青火,再到整具躯体,而在与夜菁菁对战的时候,沐如歌终于爆发出了自己的真实实力。
九阶玄灵!
九阶玄灵意味着什么呢……
距离本源境仅仅只差了三个小段位而已。
最重要的是,她才十七岁啊!
放眼诸神天宇……不,应该说,所有的高等位面,十七岁的九阶玄灵师,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轻歌沉了沉眸,亦感到棘手,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倒映出两簇青火……
青莲异火……
轻歌想到了姜如烟的话,命星之劫,需以火焚木……
沐如歌是灵虚匠师的徒儿,轻歌越了解,越心惊肉跳。
她不懂,沐如歌的青莲异火从何而来,若是灵虚匠师四处找寻倒能理解,如若是因为某种秘法复制她的,便不得不防。
沐如歌若能复制一个青莲异火,就说明往后还能复制更多。
轻歌在千族处理妖魔战争的时候就有提防过,以为沐如歌会趁她闭关越俎代庖,没想到灵虚匠师和沐如歌沉住了气,甚至还让沐如歌在祭天仪式上露相。
灵虚匠师在想什么?又准备做什么?
轻歌不得而知。沐如歌以青火攻向夜菁菁时,夜菁菁手击长空,双腿翻空而过,换了个方向一路闪避,迅速来到沐如歌的身后,化守为攻,双手展开吞噬风暴,阴鸦发出刺耳尖啼的时候围剿沐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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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7章失败是成功她娘
风暴凝聚,呼啸如奔雷。
夜菁菁跃上半空,足踏风暴之上,轻蔑地望着沐如歌:“还不拔刀吗?再不拔刀,你可要死了。”
倏地,一道红光破开阴鸦,狂风席卷开来,阴鸦四散,沐如歌红衣飞扬,银发轻舞,手握斩帝刀。
那把斩帝刀通身赤红之色,刀身的弧度有些弯曲,比一般的宝刀要长,还大!
而观战的柳烟儿等人纷纷震惊,全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轻歌,一阵阵的心慌。
那刀,与明王刀如出一辙,甚至比明王刀更强!
沐如歌握着斩帝刀,周围都是往下坠落的阴鸦,那些阴鸦在可怕的刀锋之下,皆被分作两瓣。
沐如歌歪头望着柳烟儿,瞳眸微缩,如染血的杀手,眼中裂开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斩帝刀被她扛在肩头,一步两步往前走,“刀出鞘,人必死,夜菁菁,一路好走!”
沐如歌出刀时,龙的嘶吼声出现,轻歌定睛看去,沐如歌头顶光影覆盖半壁天,在云间若隐若现。
那是,恐龙明王!
在沐如歌那里,不叫明王,叫斩帝。
斩帝二字,已暴露了沐如歌的野心。
一刀毫不留情劈向夜菁菁的天灵盖,夜菁菁堪堪闪避看开,沐如歌的斩帝刀再次横砍而来,速度极快,出手狠辣且准,欲将夜菁菁腰斩。
夜菁菁双眸彻底紫黑,两手握住斩帝刀,手掌虽已割开裂痕,瞪向沐如歌的时候,两只阴鸦扑向沐如歌的眼睛。
沐如歌躲闪不及,阴鸦啄眼,连连后退,疼得失声尖叫。
夜菁菁的一双手也已经血肉模糊,低头看了眼手,将黑暗邪气灌入手掌伤口,一只血鸦冲出,轻盈敏捷,冲向沐如歌。
九阶玄灵师夜菁菁的确不敌,可多年来的实战经验让她知道如何与之周旋。沐如歌握着刀劈砍血鸦,可血鸦的行踪难以察觉,速度又快如疾风,迅似闪电,转眼间就在长空留下红烟,斩帝刀在沐如歌的手中过于笨重,又因被啄伤眼,一时无法制
服血鸦。
血鸦在沐如歌身上啄出了许多个窟窿,可沐如歌好似没有感受到疼,再退了几步稳住身形,睁开了双眼。
两边尾侧眼白的部分,充血猩红。
血鸦直冲往上,准备再朝沐如歌的眼睛啄去时,沐如歌右掌燃火,迅速握住了血鸦,青火将血鸦燃烧!
“投机取巧。”
沐如歌说罢,提刀朝夜菁菁冲去,夜菁菁迅速往沐如歌头顶翻孔闪避,同时两手的长指撕破了沐如歌肩上的衣料,留下几道血痕。
沐如歌这一刀劈砍在金缕台,只见坚硬的金缕台,骤现一条沟壑般的裂缝,那一瞬地动山摇,斩帝恐龙光影怒吼时,天地亦为之震颤。
如同失心疯般,一个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目之所及,唯血腥处!
沐如歌追向夜菁菁,一刀又一刀朝夜菁菁劈去,都被夜菁菁躲开,毫无疑问,接连十几刀落在金缕台。
坚固的金缕台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缝沟壑。
难以想象,刀若是落在夜菁菁的身上,夜菁菁的血肉之躯是否比金缕台还要坚硬呢。
夜菁菁渐渐不敌,越来越吃力。
“此战,四部输了,结束比武吧。”黑暗殿主道。杨宏正要令山庄侍从敲锣,紫云宫的人出现了,笑呵呵地说:“四部神殿的殿主,我们宫主说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精彩比试,让她们继续比下去,也能让大家伙儿看个过
瘾。”
“看过瘾?人死了,才叫过瘾是吗?”黑暗殿主反问道。
“殿主哪里的话,死不死的,多晦气呢,好好的祭天之日,别说晦气的话。”
“……”
黑暗殿主不再与侍从扯皮,急着看向夜菁菁,高声喊道:“菁菁,不要胡闹,出来吧。”
万道金缕光,从里面走,比武自动停下,也意味着输掉了这场比试。
夜菁菁正上头,自不会听黑暗殿主的劝阻,紫云宫主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派仆从前来阻止杨宏敲锣。
夜菁菁闪避几十次,许是怒了,两手黑光出现长剑,在沐如歌间隙的时候刺向沐如歌的腰部。
两把宝剑刺穿沐如歌的皮肉,至此,夜菁菁再是用力也没有办法往前贯穿了。
怎么会……
夜菁菁蹙眉抬头。
沐如歌的骨头,比那铁还硬!
这真的是凡体人骨吗?还是说,沐如歌身怀护骨法宝?
但是夜菁菁在沐如歌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法宝气息。
夜菁菁可以断定沐如歌的体内绝对没有护骨法宝,若是如此,她用力的一剑,就算是九阶玄灵师,骨骇怎会如此之硬?
“菁菁小心!”
正在夜菁菁疑惑的时候,沐如歌一刀朝夜菁菁的肩胛骨劈砍而去,这一刀若是落下,夜菁菁半边臂膀肯定是没了的。
突然之间,一声兽吼响起,沉默许久的一号,立在人群里的蓝眸少年,四肢并驱长空,猛踏出去,朝前一路狂奔。
“那万道金缕破不开的……”黑暗殿主还没组织一号,这句话尚未说完,就见固若金汤的万道金缕出现了裂缝,少年从中扑出。
数万修炼者们的肉眼只见一道光流星追月般自沐如歌的斩帝刀下掠去,仅仅一个瞬间后,有人擦了擦眼,惊奇地看着金缕台。
沐如歌的刀下,已无那不祥之神夜菁菁。
刀势已无法收回,这一刀劈在金缕台的平地。
风过明远山庄,数万人的视线俱是不约而同往前移,只见沐如歌的身后,金缕台的最边沿,身手敏捷的少年立在上侧,怀中横抱着黑裙少女。
湛蓝如海的眸深情而温柔地望着怀中少女,低头在其额上亲吻。
黑暗殿主等人怔住……
他们只在乎夜菁菁,鲜少关心一号,直到一号身手不凡,却没想到一号能够轻轻松松破开万道金缕!
那一刻,一号体内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他像是一头被封印桎梏的野兽,一旦挣脱枷锁,必然要祸害人间。
“你不该来。”夜菁菁皱眉,“你破坏了规则。”
“你受伤了,我会难受的。”一号说道。
“我不会受伤!”夜菁菁鼓着脸瞪一号。
“我爱你。”
“……”
措不及防的情话,叫夜菁菁脑子发懵。
一号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把积压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全部给宣泄出来。
天知道当他看着斩帝刀砍向夜菁菁的时候,他的心都被撕裂了。
他不敢相信,夜菁菁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承受……
一号抱着夜菁菁往下走,山庄侍卫和紫云宫仆从拦截:“战斗还没结束,不可……”
“四部已经输了,你这眼睛既然瞎了可以送给需要的人,还不快去敲锣?”一号沉着脸说,蓝眸一眯,寒芒涌动。
虽说是战败之人,却是以胜利者的气势走出,简直不要太狂妄。
紫云宫和明远山庄的人不敢阻拦,给其放路,一号横抱着夜菁菁前去。
回到四部之地,夜菁菁从一号身上跳下,失落地低下头:“殿主大人,菁菁输了……”
“古人言,失败是成功她娘,你已经朝成功迈出了一大步,本座与四部子民皆为你感到自豪和骄傲。”黑暗殿主温声说。
殿主从不是温和如春风之人,但在夜菁菁面前,总是会有长辈的温柔关爱。
幻月宗主给菁菁倒了杯茶,“累了那么久,辛苦小家伙了,歇会儿吧。”
轻歌侧目看来,面含微笑,倒是欣慰,有这么多的人关心夜菁菁。
菁菁啊,终于从那一片无望的深渊走了出来。谁也不知她吃了多少苦,哭过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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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8章谁能开弓?
现在有这么多人关心夜菁菁,轻歌自是由衷高兴。
只是欢乐愉悦的时光往往短暂,紫云宫骑兵军队乘马而来,还有数百弓箭手足踏飞行魔兽立在半空,手中的箭全都指向了一号。
夜菁菁见此,顿时放下茶杯站在一号面前,半眯起眼眸看向骑兵和紫云宫的弓箭手们。
黑暗殿主扭头看去,强忍着怒气,沉声问:“紫云宫主,此乃何意?四部何罪之有,需要紫云宫这般兴师动众?还真是看得起我殿了。”
紫云宫主轻描淡写,气定神闲,从容地坐在椅上,修长的手轻弹去袍上的灰和方才的狼狈,好一番故作优雅后,才不缓不慢地望向了黑暗殿主。“殿主,你在四部数百年,不会不知祭天仪式的规矩吧?比武乃神圣之事,关系到天域蓬勃的朝气,还有未来的好景,你殿大祭司擅闯金缕台,这可是诛九族之罪。纵然本
宫灭你黑暗神殿,幻月神宗,将你四部夷为平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殿主用不着发怒。”紫云宫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用最敷衍的态度,说着最气人的话。
紫云宫主慢悠悠地抬起手,挑起食指,指向了一号:“真好看,把他的眼睛挖了吧。”
天空数百弓箭手,紫云箭若是射下,四部肯定无人生还。
还有诸多紫云骑兵拦其后路,围剿四部。可以说,紫云宫主一声令下,世上再无四部。
黑暗殿主怎么也没想到,一场祭天仪式,竟酿成大祸。
对于四部的危难,无人关心。
事不关己,明哲保身方为智,贸然开口是自找死路。
“紫云宫主,祭天仪式的规矩,是我天域的规矩,九界来管,未免于理不合?”轻歌懒懒地说。
“九界掌管高等及以下的位面,高等,亦由九界掌管!破坏规则的人,自然要由九界来惩罚。”紫云宫主道。
轻歌微抬下颌,靠在姬月的怀中,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唇边勾着戏谑的笑。
那一抹笑意竟叫紫云宫主恐慌,而轻歌一言不发,只笑望着不远处的紫云宫主。
“今日,本帝便要看看,在本帝面前,谁能开弓。”
轻歌言罢,起了身,高举左手,光芒涌动时出现一把碎锋神弓。
无极弓神,万兵来贺,谁人敢放肆?
轻歌没有发箭,却是拉开弓弦,犹如琴弦般,一道声音回响很远,很长,很久。
紫云宫主和围观的修炼者们全都看向飞行魔兽上的紫云宫弓箭手们,紫云宫主偏不信这个邪,举臂高喊:“开弓!”
紫云弓箭手们得令,全都准备搭弓拉弦放出紫云箭,怎知神奇的事出现了,弓箭手们面面相觑,互相看去,数百弓箭手,竟没有一个人能把弦拉开。
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长弓都在不断地发颤,像是胆小的人儿遇见了威严的九五之尊,如同万兽朝拜它们的王。
此刻,唯独轻歌高举过头的碎锋神弓耀眼而华丽,道道弓意散开,此弓外,都是废弓!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紫云弓箭手们,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百步穿杨,箭无虚发,而今竟然拉不开弓弦?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一定不会相信。
女帝再一次震彻世人,让人们记起了她的弓神之名。
“女帝,你既不服九界管教,是想推翻九界吗?”紫云宫主几言几语就给轻歌戴了个大帽子,让轻歌与整个九界为敌。
轻歌现在还在九界之下,得罪九界所有人是不明智的事。轻歌还未言语,靠着石柱而站的九辞,轻晃扇面带出几缕风,轻蔑地说:“女帝只是看你不顺眼而已,你却妄想代替整个九界,看来,在你的眼里,九界都已经是你的了。
九界如同诸神天域一样,由几个势力守护,各司其职,紫云宫便是其中之一。
“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在天域兴风作浪了,否则的话,今日,谁也别想活了。”九辞合起扇面,动了动胳膊脖颈,发出骨骼碰撞的咔咔声,阴鸷的眸望向了紫云宫主。
紫云宫主想起了九界有关于九辞的传闻,此人,游走位面空间,猎杀过太多的生灵。
莫叔曾言,九辞是为鲜血而生的猎杀者。
而且,九辞做事从来不在乎场合的重要性,我行我素惯了,谁也降不住他了。
九辞言下之意明明白白,已经忍耐多时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再继续下去,九辞也不会给他面子,让他狼狈而归。
若是血拼起来,九辞肯定不如紫云宫主,可有一句话说的好,光脚的怕不要命的。
九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若他手握屠刀,天下将永无宁日。
紫云宫主曾经不晓得莫叔的意思,一个九辞,还制服不了?
但——
他的确不敢在这个疯子正面冲撞。
九辞不惧生死,他却要脸面!黑暗殿主感激地看着九辞兄妹俩,四部危难时刻,明远山庄内,金缕台前,数万豪气凌云的修炼者们冷眼旁观,两袖清风,唯独女帝不惧得罪紫云宫主的代价站了出来,
以一己之力,让弓箭手们开不了弓。
每一次,都能给她带来惊喜。
让她越来越能理解,夜菁菁为何执迷于女帝姐姐了。
那侧,紫云宫主还是不死心,正在此时,诸多足踏紫焰的九界守护者们从天穹而来。
“莫叔有言,高等大陆诸神天域五十年一次的祭天仪式由九辞殿下来主持,紫云宫主,你请回吧。”
在九界,势力之外,却是位高权重者,共有五人,莫叔便是其中之一。
而莫叔正是当年从乱葬岗把九辞捡走的人。
这也是九辞我行我素却能活到今日的原因。
谁人不给莫叔三分薄面呢?
九辞懵了,有些不懂莫叔,上一次东洲和神域大战时,寻无泪勾结九界守护者,九界问责九辞,莫叔对此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甚至默认了那些人的做法。
在此之前他有跟莫叔说过想主持祭天仪式,莫叔说是考虑一下,之后让紫云宫来主持,而今又改变主意让他主持。
莫叔是他的养父,可十几年来,他从来都琢磨不透莫叔这个人。
有时亲近,有时冷漠。时而给他买昂贵的衣裳,时而又推他去深渊猎杀百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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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9章三千杀音
紫云宫主不解地看着九界来人,在祭天仪式前,他已给莫叔报备过,莫叔亦是默认,而今换人来主持祭天仪式,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奈何莫叔的话他也不敢反驳,只得生生把这一口气给吞下去,强颜欢笑,躬身道:“既是莫叔的意思,那便让九辞来吧。”
九辞大摇大摆朝紫云宫主的坐位走去,坐下之前,嫌弃地踢了一脚,“来人,换一把椅子,小爷一向不喜欢脏东西。”
紫云宫主瞪眼:“莫九辞,你不要欺人太甚,花无百日红,别以为没人能治你。”
九辞掏了掏耳朵,翻翻白眼,旋即潇洒地摇开美人扇:“紫云宫主,你怎么跟娘们一样婆婆妈妈?”
紫云宫主深知嘴皮子功夫不如九辞,到底是九辞厚颜无耻,而且什么话都敢说,这方面紫云宫主倒是甘拜下风。
杨宏派人把新的桌椅搬来,九辞坐在椅上,这才开始主持祭天仪式,就已经嘚瑟起来了。
九辞喝了口茶,还咂咂嘴,闭眼深叹一口气,摇头晃脑地说:“此茶,甚好,甚好……”
轻歌看着哥哥的样子,摇了摇头,唇角眉梢却是染上了笑意。
“九辞殿下,黑暗神殿大祭司冲金缕破坏规则之事该是如何处理?”杨宏庄主问道。
九辞放下茶杯,扯了扯唇,冷笑:“那是破坏规则吗?那是在救人,杨庄主,本殿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非不分?你该去褒奖大祭司救人,还想怪罪?”杨宏连连点头弓腰往后退:“是是是,九辞殿下教训的是,神殿大祭司是在救人,古人有云,见义勇为者,俱是真英雄也。明远山庄应该是大祭司一些奖励才对,只是不知
该奖一些什么?”
“杨庄主,你觉得应该奖什么呢?”九辞身子前倾,手肘撑膝,长指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杨宏,意有所指地说。
杨宏庄主与九辞对视的刹那,猛吞口水,倏地停止了脊背,脱口而出:“赏仙鹰神兽一头!”
“杨庄主真是大方,你若想赏便赏吧。”九辞懒洋洋地说。
杨宏:“……”难道不是这位爷让他赏的吗?这会儿成了他想赏?
杨宏忍下泪往肚里吞,面朝一号,皮笑肉不笑:“大祭司,祭天仪式结束后,记得前来明远山庄领取奖赏。”
“还不快谢过杨庄主。”殿主道。
一号双手作揖,“四部大祭司,谢过庄主。”
杨宏的心都在滴血。
原以为紫云宫主很难缠了,听说换人主持祭天仪式,杨宏就差没去敲锣打鼓放鞭炮了,这会儿看着恶魔般的九辞,便怀念起了紫云宫主。
紫云宫主让出了主持的位置,却没有与九界守护者们离开,而是留下来打算看完祭天仪式的结果再走。
“祭天仪式是为祈福,太血腥可不好了,虽说以往的祭天仪式都是生死由天的规矩,但是此次既然由爷来主持,那么,小爷说的话就是规矩。”九辞言罢,睨向金缕之上的沐如歌,嗤笑一声,道:“祈福之时,小爷不想看到任何的晦气,杀人的事,谁要是敢做,就别怪小爷不留情。毕竟这世上,没人比小爷更懂杀
人。”
九辞右手微起,长指轻弹,打了个响指后,映月楼数千杀手汇聚长空,全部落在金缕四侧。
“映月战士何在?”九辞问道。
“吾等……在!”
“都给我听着,不守规矩的人,不必讲究情分,祭天仪式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谁若敢闹事,全都杀无赦,一个不留!”
刹那间,风起云涌,肃杀之气弥漫金缕,映月杀手们面朝九辞,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喝:“是!”
从此时开始,谁也不敢用敷衍的态度来对待祭天仪式。
万丈日光,洒于金缕。
轻歌远远地望着九辞,满目的复杂色。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的哥哥究竟经历了怎样不为人知的痛苦。
她有爷爷,有祖爷,还有小月月的陪伴,在那段漫长而无望的日子里,心怀温馨熬过去。
可九辞孤苦无依,孑然一人,身边只有个喜怒无常难以琢磨的莫叔。
对于往事,他总是轻描淡写,面对轻歌等人,亦是乐呵,轻歌却偶尔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隐忍的戾气。
九辞闭眼假寐,两腿架在桌上。
沐如歌看着九辞,清寒如雾的美眸里不知涌动着怎样的情愫。
杨宏高声道:“该进行祭天比武了,四部钟林第三战……”
“且慢……”九辞摆起手。
“九殿?”杨宏不解。
“钟林是不是该换个人了?”九辞问道。
“换人?祭天仪式历史上没有必须换人的规矩……”杨宏正在一本正经地解释,却见九辞冷笑一声:“那现在有这个规矩了。”
杨宏讪讪笑了,无奈地看向钟林王等人:“诸位,这……”
钟林王停下修炼,声音沙哑地说:“换人吧。”
沐如歌阔步从金缕走下去,路过四部的营地时停下来,黑暗殿主护着夜菁菁,冷眼望向沐如歌:“沐姑娘年纪轻轻就已是心如蛇蝎,可真是叫人惊讶。”
沐如歌似是没有听到黑暗殿主的话,也没打算回应,两眼锋锐犀利地望着夜菁菁,良久,才笑道:“好好珍惜活着的日子吧,可怜的失败者。”
“站住!”沐如歌往前走时停下脚步,夜菁菁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你有心吗?”
沐如歌回眸,怜悯而同情地看向夜菁菁:“手下败将,废物东西,话真是多。”
沐如歌轻拨耳边银白的碎发,身姿绰约,迈动着修长的双腿往前走,身影在夕阳余晖下尽显曼妙。
难以想象,如月姣好的女子,杀人的手段竟那样残忍。
蛇蝎美人,说的就是沐如歌这种人。
四部、钟林第三战时,钟林山出战的依旧是灵虚匠师的女徒弟,只不过不再是沐如歌,而是灵虚座下大师姐沐卿雪。
沐卿雪身着白衣,跃上金缕,头上青丝斜插一根步摇,风过时看向正在休憩的九辞,波澜不兴的眼底多了一丝炙热之意。
四部前来参战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腰间别着长笛,出自幻月神宗,与夜倾城算是同门。
“幻月神宗的笛安,看来,我这是遇到对手了。”沐卿雪挑眉道。
“沐姑娘,请——”
男子取出腰间碧色长笛,轻抵薄唇,吹起霏霏之音。
笛音悠扬,渐渐地扯动了听者的心。
肉眼可见,一条乳白色音龙在笛声下出现。
音龙冲向沐卿雪,沐卿雪弯身往后堪堪躲过,同时两掌打出,绿叶薄如刃,瞬间变出万千,铺天盖地满满都是,毫不客气砸向笛安。
笛声高昂时,如壮士奔赴战场,似将军一去不复返,像有君王登上九重宫阙,散开浑然的气势!
沐卿雪以风为盾,以叶为矛,一手精神力,仿佛能崩山断海,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风破音龙,绿叶全都扎在笛安的身上。
笛安手一抖,长笛落在地上碎成一分为二,浑身上下都是叶刃。
笛安蹙眉,低头看去,手腕被一片绿叶割开筋脉,而在他张嘴惊呼时,刻在他胸腔的一片叶刃化作绿光进入了咽喉深处。
“啊……”笛安痛苦地大喊,咳出了一口血,金缕台的血里躺着一片锋利的绿叶。
笛安惊恐地捂着喉咙,“我的嗓子……”
他拿出地上的断笛,尝试着呼气吹箫,却发现每一次呼气,喉咙都是犹如刀割般的痛。
沐卿雪没有杀人,但她的手段并不比沐如歌温柔,反而更加的狠辣。
对于修炼笛术的人来说,喉咙被废,无法吹笛,是比杀了他还要残忍的事情。
笛安无力地跪在地上,两手撑着地,微微张开的嘴里不断地流出粘稠血液,笛安用手扣着嗓子,眼睛通红一片。
站在轻歌身旁的夜倾城抱着伏羲琴的手轻轻用力,她记着这个笛安,在她初去幻月神宗的时候,比琴宗还关心照顾她。
有一些人瞧不上她低等大陆的出身,听说她在四星也仅仅是夜族旁系一脉,则更加看不上了。
是笛安在保护她。
这位师兄,像他的笛一样,干干净净。
轻歌侧眸看去,目光落在夜倾城用力握琴的手上,便问:“你的朋友?”
“曾帮过我,是性子很好的一个师兄。”夜倾城道。
轻歌难得见夜倾城说人性子好,颇为诧异。
金缕台上的师兄还在吐血,满下巴都是,幻月宗主亲自过去把他带下来。
“灵虚匠师的徒儿,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阿笛,我们走。”幻月宗主道。
笛安哭着看向幻月宗主,哑声说:“宗主,我不能吹笛了……”
幻月宗主眼眶微红,笛安的天赋兴许不是最好的那一个,却是如春风一样让人感到舒适。
这个孩子自小就心怀善意,怎能遭受这样的罪?
这哪是什么比试,分明是虐待,折磨!
而比起章宇、张雨二人的结局,笛安至少还活着。
“没关系的,我们先回去。”幻月宗主扶着笛安往台下走。
身后,沐卿雪右手长指把玩着跳动的绿叶,嘲讽地说:“四部还真是专出废物呢。”
幻月宗主停下脚步,轻揉了揉笛安的手背,安抚笛安愤怒的情绪,示意笛安保持镇静。
夕阳美如画,暗红的光倒映了半边天。
幻月宗主左手伸出,地上的一片绿叶便落在她的指缝。
绿叶放在唇边,吹起天籁之音,倏地,如十面埋伏四面楚歌般紧张起来,道道杀音直奔沐卿雪。
沐卿雪四肢无法动弹,站在原地惊动地看着已经凝为实质鲜红如血的杀音朝她袭来!
沐卿雪两眼睁大到极致,有两道杀音似要剜去她的双眼,近在咫尺时却又及时停下。
三千杀音环沐卿雪之身,只要幻月宗主有所杀心,沐卿雪活不下来。
“年轻人,你还小,路还长,别把话说的太满,也别把事做的太绝,你怎不知我弟子的今日,不会是你的明日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且拭目以待。”
幻月宗主扶着笛安回到四部营地。
“小安,可还好?”等四部医师查看伤势后,黑暗殿主问道。四部医师摇了摇头:“以后终生都不能吹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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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0章柳爷上——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黑暗殿主紧紧蹙着眉。
“殿主,纵是药王在此,也是没有对症之策。此伤过于狠辣,目的就是毁了他的嗓子……”四部医师为难地说。
幻月宗主轻拍笛安的后背:“没关系的,以后会更好。”
“不能吹笛的我,与死了的我,有区别吗?”就连笛安现在每说一个字,咽喉都像是被刀刃割裂般疼痛。
幻月宗主犹豫少顷,走向东洲营地:“青月药宗主,可否看看我宗弟子的伤?”
药宗宗主则是望向女帝,轻歌点头后,药宗主和大宗师全都来到笛安面前。
笛安张开了嘴,二位药宗前辈观察了一会儿后,都摇了摇头。
“幻月宗主,此伤特别严重,以后说话都是问题,更别提继续吹笛了。”药宗主道。
笛安彻底的绝望,如行尸走肉般没了灵魂,瘫坐在地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是幻月神宗的老好人,心怀善意,也用长笛救过许多人。
笛安三岁习笛,可能天赋不如人,但他对笛的热爱,不属于任何的音道术师!
笛安抬起了手遮眼,一双绣花软靴停在旁侧,空灵的声音响起:“坐起来,让我看看你的咽喉。”
青年放下了后,沿着面前的衣裳往上看,望见了绝色的脸。
东洲女帝……
“女帝,你……”幻月宗主诧异。
“我的医术不算大乘,却也想尽一份力,让我看看吧,兴许歪打正着了呢?”轻歌微微一笑。
幻月宗主与黑暗殿主对视一眼,皆点头同意。
笛安听话地张开了嘴,喉咙里深红一片,刺鼻的血腥味冲出,轻歌眯起了眼。
沐卿雪是故意的。
轻歌查看过后,笛安合上了嘴唇,呆讷地看向别处。自己的嗓子,自己再清楚不过,这一生可能都无法吹笛了。
想至此,笛安便是痛不欲生。
“女帝,如何?”幻月宗主也算是破罐子破摔,毕竟药宗宗主、大宗师以及四部医师们都束手无策的伤,年轻的女孩怎么能做到呢,哪怕她是享誉天域的女帝。
“能治好。”轻歌拿出了两枚丹药,分别是止血丹和凝风丹,放在了笛安的手里:“止血丹化开,凝风丹一直含着,等祭天仪式结束后我会为你治好嗓子。”
“真的可以吗?”幻月宗主问。
“可以治好,不过过程有些痛苦,你怕疼吗?”轻歌笑意盈盈地望着笛安。
笛安摇头如拨浪鼓,“不怕,笛安不怕疼。”
“含好凝风丹,不要吞咽了。”轻歌道。
“笛安,你回山庄阁楼休息吧。”幻月宗主说。
“还是留在这里继续观望比较好。”轻歌浅浅一笑:“精彩还没开始,若是错过,可是会遗憾的呢。”
幻月宗主、黑暗殿主两位全都深深地望着轻歌,似乎能明白轻歌的意思。
只是,东洲的修炼者们她们都了解,没有几个实力过人的,甚至不如死去的章宇二人。
女帝究竟有什么信心,认为东洲可以谱写精彩?“姐姐……”轻歌要回到东洲营地的时候,夜菁菁小声嘟哝了一句,轻歌走过来捏了捏夜菁菁的脸,“殿主待你很好,姐姐也放心,我们家菁菁受委屈了,不要担心,不要害
怕,万事有姐姐走。”
夜菁菁的心倍感温暖,却还是眼眶红红,不甘心地说:“我讨厌她的头发,讨厌到想全部烧毁了。”
她的姐姐,红衣银发,美如精灵,倾城之貌,怎是跳梁小丑可比?
夜菁菁瞅着犯恶心。
“好,一把火烧毁了。”轻歌微笑,旋即离开四部营地。
“……”
两个独立地之间的对战,各需五回。
五局三胜。
自笛安一战后,杨宏敲锣,对众宣出钟林山的胜利。
杨宏继而道:“此战,由东洲对战神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激起了千万层涛浪,四下里众人喧哗,睁大眼睛打起精神看向还没战斗就已经针锋相对暗潮涌动的神域、东洲。
世人都知,东洲曾是神域的五大洲之一,这东帝还是曾经的神主亲封,而今互相仇视,倒是修炼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锣鼓敲响时,杨宏朗声说道:“东洲、神域,请派出年轻的战士吧。”
轻歌闭眼假寐。
“这第一战,让我来吧。”柳烟儿擦拭完残月刀,将帕子收起:“我的残月刀,已经落寞了很长的时间。”
轻歌睁开双眸,笑:“柳爷,等你凯旋。”
柳烟儿往前走背对着轻歌,一手扛着刀,一手轻轻摆动,红裙及臀下,修长雪白的双腿甚是诱人,而她眉眼间到锁骨的那快血红刀疤,增了太多的凶气。
“战士,上金缕!”杨宏说罢,柳烟儿和神域派出的战士一同跃至金缕台。
神域派出的是王运河的小儿子,王轻鸿的弟弟,王上道。
北洲王府小公子!
王上道立在金缕,两手握剑,眉间凌厉有英气,面如冷霜。
他从未忘记过哥哥王轻鸿的死,东洲疆土上的每个人,都是罪犯。
他们以女帝为首,无情残忍,合伙害死了他优秀的哥哥。
自从王轻鸿离开人世,哪怕王运河日日镇定如常,但王上道时常看见王运河在窗前叹气,也会走进书房看王轻鸿的画像,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王运河用了几十年培养出的优秀儿子,就这么没了。
王上道双手侧开,剑场铺开,覆盖了整座金缕台。
手中两柄长剑泛着炫目的光,王上道低声暴喝的一瞬间,疾冲而去,所过之处留下道道残影。
两剑一上一下,分别刺向柳烟儿的眉心和腰部丹田所在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谁也不想多说废话,干净利落地战!
柳烟儿掌心残月刀旋飞之时,突地丢准了方向,足踏剑尖身轻如燕往上飞掠,一刀无情斩向王上道的左肩。
“道儿,小心!”王运河喊道。
南洲容府的小姐碧玉青皱眉:“不是说东洲柳爷实力还没到幻灵师吗,为什么她的爆发力这么可怕?”
李元侯一顺不顺地盯着金缕台,以他的实力,到底是看得眼花缭乱。
他必须聚精会神认真的对待祭天仪式。
昨夜,他从紫云宫主那里收到了来自青莲的消息。
保护姐姐的摄政王倒台,进入冰牢。
姐姐已经失踪了……
姐姐保护了他这么多年,他得赶快强大起来,像以前姐姐守护他一样,去保护好姐姐。
“姐姐,元儿长大了,元儿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坏人去欺负你!”李元侯紧盯着战斗之地,两手握拳,心里默念。
王上道两剑与柳烟儿碰撞时,竟未能撼动柳烟儿分毫。
柳烟儿身子横悬高空,手中刀往下劈。
王上道双手高举过顶,两剑交错抵着残月刀的进攻。
柳烟儿嗤笑一声,趁其不备,一脚踹在王上道的下颌,王上道身体后倒,飞了出去,砸在金缕台的边沿。
说时迟那时快,柳烟儿迅速往前,一刀扎向王上道的胸膛,王上道爆发出幻灵师的气势,柳烟儿倒飞,接连后退。
六宗幻灵师!
王上道都已经这么强了吗?
众人互相对视,满是惊诧。
以往人人都知王轻鸿,不晓王上道。
王轻鸿走后,王上道的实力竟一飞千里,突破如此之多!
王运河坐在李元侯的身旁,与南洲、北洲诸位家主,还有天山宗主低声窃窃私语。“王家主,你这儿子不得了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看来这次的祭天仪式,将会是他一鸣惊人的时刻。”燕家主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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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1章天域东洲找女帝
燕家主之子燕留芳坐在轮椅之上,抿唇望向金缕台,目光穿过正在对战的柳烟儿和王上道,最终落在女帝的身上。
与其他四位独立之主相比,她太年轻,太妖娆,过分的美丽。
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诸神天域的姑娘们,个个背着刀想要成为肩负重任的侠女,找炼药师炼制改变发色的药剂。
她们想要一头银白如雪的发,也喜欢猩红似火的衫衣,行走在茫茫天地间,眉梢慵懒,眼角清寒,不惧人间的风雨。
少年们都喜欢玩刀,还喜欢拉弓,也爱穿着红袍游走在丛林险地。
这些修炼者的心中都有一个信仰,是创造了一代人传奇的女帝。
她是……
夜轻歌!
燕留芳亦如是。
他曾在冬天的大雪里,在院中赏梅,对南洲的贵客们说:“每个少年的心中,都会有一个夜轻歌。”
不是梦中圣洁的女神,而是他们向往的肝胆侠义,豪气凌云。
王运河中气十足的声音把燕留芳的神识拉了回来:“上道这孩子天赋一向不错,以前倒是我忽视他了。”
王运河喝茶垂眸,面无表情。
他年纪已大,再生个儿子不现实,索性把所有的资源全都砸给了王上道。
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天。
那么多的珍稀丹药砸下去,王上道再是个庸才也能突破。
王上道展开幻灵师气势后,柳烟儿转瞬就落了下风,节节败退,渐有不敌。
反观王上道,一路摧枯拉朽,高歌前进,打得柳烟儿措手不及。柳烟儿已经被王上道逼至金缕边沿时,王上道再出两剑,击向了柳烟儿的面门;柳烟儿双足踩着金缕边缘,身子往后扬,四周又没办法借力,这种情况只要是个正常人都
会摔下金缕台的。王上道面颊浮着夸张的笑,两剑再逼柳烟儿。
天山宗主笑道:“看来结果已经出现了,王家主,恭喜啊。”
“王兄,恭喜恭喜。”燕家主说。
王运河势在必得,似乎笃定了战斗的输赢:“道儿能为神域争光,是他的荣幸。”
天启夫妇亦是看得无比紧张。
“夫人,这柳烟儿怕是不敌,区区大灵师,与幻灵师战斗太难了,毕竟世上只有一个东帝,而只有东帝才能越段挑战。”天启王道。
“现在下定论还早了些,相信东帝的眼光吧,她的身旁,绝不会有鸡鸣狗盗之流,绝对都是即将爆发的强者们!”天启夫人道。
“可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柳烟儿还在苦苦撑着……”
“再等等……”
四部黑暗殿主和钟林山沐如歌等人亦是仔细观望着金缕台,不屑而笑,轻蔑冷嗤。
沐如歌不愿再看,正打算修炼:“东洲养着一群废物,无趣的战斗,不必再看。”
几乎全部的人都认为柳烟儿会从金缕台上掉下来。
柳烟儿身子后仰时,手中残月刀刺在台上,寒风吹拂,霜雾凝结成冰。
她的身后,风与寒霜助力将她推起,侧身闪开了王上道的双剑。
“想赢你柳爷,你配吗?”
柳烟儿说话时手中的残月刀表面浮现了寒霜,泛起淡蓝的光,转而成为了一把冰刃。
手握冰刃的柳烟儿,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身气息改变,凌厉逼人!
一个瞬息间,柳烟儿接连劈砍出十几道残月刀的冰刃,全都砸向王上道,同时一手出冰,寒冰封住了王上道的两把剑。
冰刃砸在王上道的身上,登时出现了许多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柳烟儿朝前狂奔,膝盖顶在王上道的小腹,将王上道撞起来。
一道寒风掌打在王上道面门,王上道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往后飞,重重地砸在了金缕台外面的地上。
再看整座金缕台,挂起来了刺骨的寒风,柳烟儿的身体和残月刀,都浮着冷霜。
她缓步走向边侧,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王上道,唇角是若有似无的笑:“你……给柳爷提鞋都不配。”
她的阶级实力的确不如王上道,可王上道的实战经验没有她丰富,她能够来到诸神天域,可都是一路杀过来的,什么敌人没有遇到过?
再者,自从觉醒了寒冰煞体后,又有雪女指点,柳烟儿在寒冰体质方面的天赋造诣远非灵师境地可比。
王上道想赢她,岂非做梦?
而这样的结果,是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的。
王运河脸上的笑凝固住,天山宗主、燕家主等人,亦是吃了苍蝇似得的表情。
王上道跌在地上,身旁是两把剑,他慌慌张张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柳烟儿,“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这个贱人破坏了规矩!”
他可是高贵的幻灵师,区区大灵师怎么能战胜他?
他满载父亲的希望来到明远山庄,日夜修炼,废寝忘食,不是为了在祭天仪式上丢父亲的脸。
长兄不在,他想代替哥哥为父亲带来荣耀,可现在遍体鳞伤狼狈落魄的他,在数万人的注视之下,甚至不敢去看王运河的眼睛。
他害怕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井底之蛙的可悲便是以己度人,对付你一个小蝼蚁,还需要你柳爷作弊?姓王的,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哥哥我都不放在眼里,你,又算什么东西?”柳烟儿说完,
跃下金缕台,走向轻歌。
众人原以为女帝会夸赞柳烟儿凯旋,怎知女帝板着脸说:“速度太慢,以你的实力,不需要动用寒风掌和冰刃,也能对付他。”
柳烟儿躬身弯腰,“让女帝失望了,回到东洲后我自行领罚。”
众人:“……”这是什么令人窒息的操作?
赢了比武,还要去领罚?
让人羞愧哪家强,天域东洲找女帝!
一双双眼睛瞅着轻歌,满是复杂。
这东洲,怎么尽出怪物呢?
“这柳烟儿好像是中等位面而来的,在夜轻歌还没来诸神天域前,可是在风云镇呆了好几年,怎么跟着女帝去了东洲,如此的凶残?”
“越段挑战难道是他们东洲人的专属吗?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吧。”
“羞愧吗?人家东洲柳爷越段挑战赢了比武还要领罚,你我庸人还有脸活在世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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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2章王家绝后
从此往后,东洲将要再出一个传说级的人物。
又一个越段挑战的传奇!
金缕台旁,王上道捡起两把剑,不敢直视王运河的双眼。
如若哥哥还活着就好了,优秀的哥哥从来都不会让王运河失望。
哥哥……
王上道双眸含泪,两眼通红,一头凌乱的发往下披散,缓缓抬头,瞪向人群里的一个人。
天域最年轻的女帝。
“父亲,道儿绝不会让你失望的。”王上道咬咬牙,从空间宝物里取出一方高阶灵器,用长剑割破了掌心的血,朝高阶灵器浇灌。
围观者们面面相觑,实在是疑惑不解,不懂王上道都已经输了比赛,还想做什么。
“道儿,住手!”王运河似是知道了什么,蓦地拍桌起身,瞪着眼睛看向王上道低喝。
高阶灵器以极小的幅度极速震颤,频率越来越高,脱离了王运河的后,如一道血色光团悬浮中央。红光映照在王上道的面颊,王上道紧抿着唇,泪流满面,回头看向了着急万分的王运河:“父亲,道儿这辈子没有为王府做过什么事,永远都不如哥哥出色,这一次,道儿
不想让父亲失望。”轰!巨大的声音响起,震耳发聩,众人脑子里一阵嗡鸣空白,旋即定睛朝王上道看去,只见王上道一剑破开了自己腹部的皮肉,泛着刺眼猩红光芒的高阶灵器便钻进了王
上道小腹的皮肉里,只见狂风四起撕裂了王上道的一身衣裳,裸露肌肤时,姬月沉着眉,抬起手捂住轻歌的眼,低声沉沉地说:“别脏了眼。”
衣裳破碎后,王上道的肌肤都已猩红,一根根血管往外暴起,像蝶翼的表面一样。
呯呯呯!
突破的声音接连响起。
转眼间,王上道已是一阶玄灵师。
四周的修炼者们满目好奇,那高阶灵器是个什么玩意儿,竟能让王上道飞速突破?
然,突破之声尚未停止,还在继续,像是失了控般,一道道光圈出现在足底,光柱拔地而起,古老的符文在圣光里漂浮涌动。
“十二阶玄灵师,这也太恐怖了……”
“本源!他突破了本源境!”
“……”
诸神天域没有本源之气,王上道却自主衍生出本源之气。
灵器里迸发出来的红光,冲破了她的静脉血管,按理来说,正常人都会被废了的,而王上道在爆裂筋脉后,反而更加的强大,那一股骇然的气势,如阴间的厉鬼。
爆裂的筋脉里积存多年的气力全部被高阶灵器挖出,一路吞噬了丹田和真元,将所有的气力合为一,会是更恐怖的爆发!
一颗血色灵珠,悬浮在肋骨之间。
“那是自爆性的毁灭灵器,搜刮躯体里所有的力量,以自爆身躯为代价,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
“自爆……王上道不过输了一场比武,竟然要自爆?他是疯了吗?”
“若非万不得已,九死一生,若非血海深仇难以回天,谁能做出自爆的事?王上道自小养尊处优,是北洲显赫的贵族子弟,竟然自爆。”
“王上道为何而自爆?若仅仅是不想活了,自刎即可,偏偏自爆,他要对付谁?”
“女帝!”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数万人的目光瞬间全都汇聚在慵懒的女帝身上。
女子端坐在椅,轻捧茶杯,银发半挽,素衣裹身。
那雍容自若的气度,世间几人可及?
世人只学到了她的一份狠辣,两分绰约,便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而这千古第一女帝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稳的。她淡漠地看着还在蓄力自爆的王上道,悠闲地喝茶,似是没有发现快要到来的危险,还在与柳烟儿说:“柳爷,恋战不是什么好事,以后改掉恋战的毛病,最好速战速决。
“是。”柳烟儿低下头里虔诚地回道。
“女帝,小心!”梁萧急道。
轻歌饮完一杯茶,右手轻晃,从虚无之境里出来一壶断肠酒,轻歌倾斜酒壶,浓烈的酒水从壶嘴里流入了茶杯。
茶香酒重,别有滋味。
王上道蓄力完毕,脸上有枝桠般交错在一起的血痕,细细长长,覆满了脸。
黑发全部竖起,两手握着锋利的剑,直直地看向轻歌,双眼紧缩睚眦欲裂欲裂,两行泪水源源不断似得流出。
“女帝,还吾兄命来!”王上道大吼一声,持剑冲出,这致命的一击女帝必然躲不掉。
本源灵师的攻击,七宗幻灵的女帝如何闪避?纵观东洲部下,有谁能与本源灵师相争?
轻歌还在倒酒,嘴里轻吟:“一杯断肠,半杯断魂……”
轻歌浅笑,如在坟前,杯口中的酒水洒了一地。
轻歌风轻云淡的笑。
王上道两剑斩来时,一道身影掠过,双手长指俱是轻轻夹住了王上道的两柄宝剑。
王上道缓慢地抬起头,震惊地看过去。
姬月立在椅前,长指轻用力,王上道和他的剑全都往后退。“王公子,九幽黄泉,六道轮回,一路,好走。”轻歌倒下半杯断肠酒,一口饮尽,笑望着王上道:“奈何桥上,忘川河前,令兄等你多时了呢。一家人,可得整整齐齐的才
好。”
王上道露出了惶恐,他以生命为代价,只想要女帝的命祭奠死去的哥哥,可现在的结局完全不同,女帝安然无恙,东洲战士们春风得意,只有他即将灭亡。
王上道再举剑斩去,万千红光暴雨急骤而下,道道锋利如刃,朝轻歌当头劈去。
这一万道杀伐之光里,只要有一道打在夜轻歌的身上,女帝就活不下去了。
他就不信,眼前的男人能全部挡去。
一场大雪骤起,每一朵雪花泛着晶莹的光,以柔化刚之势,吹拂掉杀伐之气,。
噗嗤!
王上道一口血吐出,把胸腔肋骨间的灵珠也吐了。
那颗灵珠黯淡无光,没有了灵珠的他,已是一具废躯。
适才还是本源灵师,这会儿就毫无灵气了。
“道儿……”王运河快步而来,扶着身体损伤特别严重的王上道,面露痛苦之色,“道儿,你糊涂啊,你怎能这样做?”
自爆的危险性太大。
就算以生命为代价得到的力量,使用的时间也很短暂。
王上道并未在自爆的时间里杀死轻歌。
王上道满身是血,皮肤如枯叶蝶,他倒在王上道的怀里,身下全都是血泊。
“道儿想看父亲笑……”王上道哭着说。
“父亲……你笑……”
王运河咧开了嘴,扯脸皮,笑得比哭还难看。
王上道抬起手去捧王运河的脸,染血的手在王运河面颊留下了红痕。
“道儿想哥哥了……”
王上道靠着王运河的胸膛,头部像是没了力气朝一侧倒去,王运河颤抖的手缓缓抬起放在王运河的鼻下,如触电般一抖猛地收回。
他摇了摇王上道的肩,“道儿,道儿……你别吓为父……”
一瞬间,王运河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年内两次丧子之痛,没人能接受的了。
王运河抱起了血淋漓的王上道,竟是走向轻歌,姬月拦在轻歌面前,冷漠地看着王运河。
“女帝,别怕夜晚,别担心做梦,天道轮回,终有轮到你的一天,我两个苦命的孩儿,一定会去找你索命。”
王运河闭上眼,青黑蟒袍被王上道身上的血给染红。
“夜轻歌,你没有心吗?你真是个冷血的野兽。”
王运河抱着王上道往回走,“道儿莫怕,外面冷,为父带你回家。”
轻歌微微往后扬,轻抬下颌,两眼一条缝儿,慵懒清冷地看着王上道的背影。
突地,轻歌朗声道:“子不教,父之过,王家主,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呢?”
王上道自爆杀她,未能得逞,竟成了她的不是?王运河脚步顿住,蓦地回头看向轻歌,“人外之人,山外有山,天外九重天,女帝,山高路远,我们走着瞧。有生之年不报杀子之仇,我自**与北洲大殿,死后亦被压在
十八层地狱,无颜再见父母。”
王运河看向了夜惊风:“夜剑尊,你所育一儿一女,都是残忍歹毒,无情冷漠,你可真是个失败的父亲。”夜惊风沉着脸:“王家主,我夜家的儿女,轮不到你来管教,我儿九界殿下,吾女东洲一帝,你一双儿子却是短命,王家绝后,有这时间管教我的儿女,不如回府跪在灵堂向
你王家的列祖列宗谢罪吧。”
夜惊风难得说话刺耳,每个字儿比那刀剑还要扎人,夜惊风想到王上道竟然自爆来杀轻歌,便是一阵后怕,又听王运河把一切罪过都推给轻歌,怎能和颜悦色?
王家绝后……
这四个字,如针尖儿般扎在了王运河的心上。
他让王上道潜心修炼多时,便是为了在祭天仪式上出风头。
一个种族的衰败和兴盛,除了要看人丁是否兴旺以外,更要看年轻一辈的成就。
譬如夜轻歌虽然出身低等位面,可她功勋成就远远超出了当代年轻人一大截。
只要有夜轻歌高坐宝座的一天,夜家就永远不会没落,只会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王轻鸿曾是神域第一天才,有着不可估量的潜力,他日后是要突破本源境去往千族的。
王上道纵然资质天赋再差,王运河相信,只要他悉心教导,再用无数的天材地宝来辅佐,肯定会有出息的。
他了解王上道这个孩子了,这些日子来吃苦踏实修炼,就是为了给王家争一口气。
怎知不仅输了,还是输给大灵师境地的柳烟儿,王运河丢不起这个脸,王府更丢不起,而王上道不敢去看王运河……
这一切,酿造了王上道的悲剧。
他是个庸才,资质不如人,注定不能承载着厚望。
王上道的臂膀往下耷拉,皮肤皱巴巴的堆积在一起,身上流着的血往下滴。
王运河离开了比武的地方,抱着他来到了明远山庄旁侧的桃花林,在桃花树前徒手挖土,挖出了一个巨坑,再把儿子埋在了里面。
“道儿,终有一日,为父会拿女帝的人头祭你在天之灵。孩子,一路好走,为父绝对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
女帝还在天地院的时候,他有能力杀了夜轻歌,可他没有这么做。
现在看来,都怪他心慈手软了。王运河站在新挖的坟前,两手自然垂下,用力攥紧,仰起头来紧闭着眼,双肩轻颤,下颌骨轻微地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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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3章渔翁温敏
王运河徒手挖坟埋葬了最后的儿子,一身蟒袍染血,两手全是泥土和恨。
清风过林,桃花芬芳。
落英缤纷之际,王运河踩着一地娇花往前走。
桃林深处,渔夫钓鱼,一人等候已久。
江边静放一叶小舟,渔夫烹茶摆香,不过三十而立的青年,两鬓却生华发,眉眼低垂,如老实人家。
血如猩红之花绽放的蟒袍在旁侧摇摆,渔夫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轻喝了一口香茶,闻到血腥味,扭头望向王运河。
“王家主,好久不见。”渔夫笑道,轻挥手额:“坐——”王运河在渔夫的对面坐下,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旋即捏碎茶杯作齑粉,“道儿死了……果真如你所说,今年有道儿的生死劫,是我沉浸在轻鸿之死的背悲伤中,过于大意
了。”
“女帝命克诸神众生,克死令郎,是迟早的事。”渔夫看着江边的芦苇草说道。
“温敏大人,你……可准备好了?”王运河问。
“嗯,我将代替空虚大人,亲自送女帝上黄泉。”温敏说道。
王运河蹙眉,脑海里闪过一张妖孽的脸庞:“大人,女帝身旁有一身份不清来路不明的男子,实力深不可测,只怕……”
“他一人之力再强,敌得过芸芸众生和数以亿计的百姓吗?抵得过那些日渐恐慌的修炼者吗?”温敏道。
“大人,女帝善于阴诡手段,又专破而后立一道,务必万全!”王运河担心地说。
温敏轻笑了一声:“王家主放心,空虚大人输在吃亏,我不会。”
温敏放下茶杯,走上小舟,坐在上侧平心静气地钓鱼。
愿者上钩。
温敏笑了,“听说四星来了两个天机师,我已派人把他们请到天机楼了,失去了两大助力,女帝啊女帝,看你如何渡此命星劫。”
有温敏之言,王运河稍稍安了心,立身朝桃花林走去。
明远山庄桃花林,集天下之美,绚丽如霞。
温敏江边钓鱼,看落英四飞,闻江河之气,嗅桃花清香,谈天机一道!
温敏,天机楼副楼主,曾在路边饥寒交迫,行将饿死,空虚将其带回天机楼,成为了天机楼的杂役。
后再经空虚提拔,成为了如今的副楼主,享誉一方,受万千修炼者的景仰。
温敏手握鱼竿,江面波纹四起,温敏笑时手腕用力,提起鱼竿,一条鱼儿水花四溅,挂在鱼钩上挣扎。
“清蒸红烧,哪一个比较好呢?”温敏摸着下巴低声说,旋即敦厚的笑了:“那便红烧吧。”
温敏提着鱼,在江边架起了锅。
桃花林外,金缕台前,第二次的比武正式开始。
东洲派出叶玄姬,神域乃碧玉青。
“叶玄姬,你这个叛国贼,在你叶府当大小姐不舒服了,要去东洲当一条走狗是吗?”碧玉青咬牙道。
叶玄姬面不改色,“不必多言,动手吧。”
叶玄姬一手执剑,旋即与碧玉青交缠。
呲呲,呲呲……
四侧,凌空骤起了许多红珠异火,化作獠牙毕露的鬼面,打向了叶玄姬。
叶玄姬挥剑而战,轻松应对。
好歹也是叶府的天才,怎会不敌碧玉青?
碧玉青见叶玄姬游刃有余,咧开嘴笑了,再一道红珠异火打向了叶玄姬,叶玄姬专心应付,很轻松夺去。
“小心!”轻歌眸光一闪,担心地喊道。
而在叶玄姬侧身躲开红珠异火的时候,两道火焰刺向叶玄姬的双眼,灼痛叶玄姬的眼球。
铿锵两声,叶玄姬手中的剑落在地上,重心不稳难以站立,跌跌撞撞往后退。
刺啦!
一剑贯穿了叶玄姬的肩胛骨。
碧玉青鬼魅般‘呼出’一口气的时候,宝剑骤然燃起了异火。
红珠异火焚烧叶玄姬的骨骇,叶玄姬疼得上半身猛颤,曾在西洲祭坛朝比时,叶玄姬的肩骨就有旧伤,虽说被轻歌治好,二次贯穿带来的伤害,可是无法形容的!
叶玄姬眼中流出两行血泪,原是清高的一个人,此刻竟满身伤害,还被灼烧了双眼。
轻歌手微颤。
姬月轻眯起眼睛。
适才一瞬间,一股桃花香蔓延过来,让他有些晃神,也就在这一瞬间没有救到叶玄姬。
碧玉青拔出剑刃,一脚踹在叶玄姬的肩胛骨伤口上,叶玄姬从金缕台倒飞出去。轻歌一掠而起,半空中迅速抱住了叶玄姬稳稳落地,叶玄姬两手惶惶,血泪不止,泣不成声:“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女帝,我好怕,
我好怕黑啊……”
轻歌眉染哀愁,抱着叶玄姬回到东洲营地,段芸、雄霸天、药宗宗主等医师们全都过来为其治疗。
轻歌看着叶玄姬百般痛苦,眼角湿润。
那桃花香……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人在叶玄姬受伤的一瞬间都晃了神!“东洲的垃圾们,真是可悲又可怜,神域永远都是你们的爷爷,一群蛮夷人,还以为跟着一个半路女帝就能飞黄腾达了,不过是废物的自欺欺人呢。”碧玉青如恶魔般咧开
嘴笑,分明是一张精雕玉琢的粉嫩小脸,却毫不犹豫的羞辱东洲。
东洲战士们怒不堪言!
倏地,光影掠去。
下一个瞬间,女帝出现在金缕台。
轻歌一手扣住碧玉青的衣襟将其高高举起,一路往前飞去,撞碎了十几颗参天大树。
碧玉青的脊背抵在一面墙,轻歌一拳打在碧玉青的脸上,碧玉青身后的正面墙都坍塌了。
碧玉青仓皇时想要使用红珠异火,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红珠异火正要烧向轻歌,轰然之间,轻歌周身迸射而出青莲异火,将红珠异火尽数吞噬。
轻歌膝盖高高顶起,撞在了碧玉青的小腹,碧玉青的身体如长弓般以奇异的角度弯起,吐出了一口血。
轻歌的异火正要毁了碧玉青的眼睛,以牙还牙!
一道琴音骤响,如清辉明露,洗涤了轻歌的杀戮。
青莲异火止住,轻歌朝后看去,夜倾城抱着伏羲琴,弹奏清心之曲。
“女帝,该第三战了。”夜倾城微笑道。
与夜倾城对视的一瞬间,轻歌挑眉而笑,提着碧玉青走向金缕台。“是啊,第三战了……”轻歌面颊的笑,叫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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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4章命中无福,以牙还牙
轻歌一路往回走,随手把碧玉青丢上了金缕台,慵懒地坐在椅上,冷眼看着碧玉青。
她身为独立地之主,贸然动手伤人,只会落下让人口舌的诟病。
那侧,南洲叶府的贵妇,叶玄姬之母步履匆匆来到北洲容府等人面前。
叶母冲向了容家主,“你们的女儿,好狠的心啊,竟毁我儿的眼,你们良心何在啊?”
容家主面色淡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非九辞殿下立了规矩,你女儿能不能活着都说不定。按理来说,你还得感谢青儿的不杀之恩。”
“一个修炼者没有了双眼,你要她如何活啊?她还这么年轻?这么年轻!”叶母泣声哭诉,双手扒拉着容家主的衣裳。容家主蹙眉,一手甩开了叶母,垂眸睥睨狼狈倒地的叶母:“没了眼睛,不是还有命在吗,急什么?而且是她命里无福,注定失去双眼,可怨不得别人。既然没那个金刚钻
,就别揽瓷器活啊,若无几把刷子,也有勇气走上金缕台?”
“回来。”叶父把叶母扶起。
叶母抓着丈夫的手,颤声说:“你看见了吗,玄姬那孩子流的眼泪都是血,是血啊,若非碧玉青心狠手辣,玄姬何至于遭受此罪?我不管,北洲容府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啪!
清脆剧烈的巴掌声,震彻了整个金缕台,金缕四方的修炼者们纷纷看向叶父。
叶父一掌打得叶母人仰马翻,珠钗落地,唇角带血,脸上掌印清晰明显,她捂着脸茫然地看着丈夫。“还没闹够吗?是叶玄姬她自己技不如人,怪得了旁人吗?她已经不是你我的女儿了,你还在为一个白眼狼说话,她有把你当成过母亲来对待吗?这些日子她前往无名荒地
路过南洲有进叶府见家人吗?不忠不义不仁的白眼狼,管她去死,便让她自生自灭,被废一双眼,实数活该!”叶父闷哼一声,双手负于身后,快步回到南洲众人之间。
南洲燕家主劝慰道:“叶夫人也是爱女心切,你别放在心上了。”
“妇人之仁,假情假意。”叶父冷笑。
叶母从地上爬起,不甘地看了眼容家众人,在容家修炼者的嘲笑声中离开此地。回到丈夫的身旁,叶母几次看向正在被段芸、雄霸天等人医治的叶玄姬,欲言又止,满目担心,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凶悍的丈夫,终是不敢迈动双腿前去关心伤势很重的
女儿。
轻歌眸光清寒,自叶母、叶父身上一带而过,若有所思。
都说天下不会有糟糕的父母。
可总有孩子苦不堪言。
一场闹剧到此结束,轻歌对碧玉青的出手也算是点到即止,再者主持之人是九辞,也没人小题大做。
杨宏说罢第三战开始时,东洲阵营夜倾城请求出战,轻歌点头过后,夜倾城走上金缕台。
金缕台对面还是碧玉青,方才歇息之时,碧玉青服用了一些丹药,身上虽然有伤,不过不会影响比试。
碧玉青擦了擦唇边的血,冷漠地看着夜倾城,她能废了一个叶玄姬,更不介意多来一个夜倾城。
相比碧玉青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夜倾城仿若是冰雪里走出的女子,清冷如霜,淡漠以对。
万道金缕封闭这座台,夜倾城盘膝而坐,伏羲琴便放在了双腿之上,微微低首,不经意间拨动琴弦,发出几道美妙琴音。
碧玉青见夜倾城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瞬间被点燃。
据她所知,这夜倾城也不过是低等大陆而来的修炼者而已,与女帝同样出身。
“我啊,最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卑贱的低等人,在我们天域耀武扬威,不把天域弄得乌烟瘴气,你们永远都不会善罢甘休的。”碧玉青两眼发狠,斜睨叶玄姬:“叶玄姬,你听着,你根本不配在天域人,不配为叶府的女儿,你身为叶府正系大小姐,竟与四星人氏厮混在一起,为此连家都不会。畜生都干不出这种事来,你根本没有脸活在这世上,今日废你一双眼,是给你的教训,告诉你饮水思源,做人莫要忘本。那女帝再好,能比得上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父母双亲
?你还是个人吗?”
叮——
夜倾城的手波动琴弦,一道音刃如风而过,袭向碧玉青。
碧玉青不再破口大骂,及时止了嘴,身子侧闪,躲开音刃。
夜倾城双手接连而动,几十道音刃朝碧玉青扑去。
碧玉青执剑游走在音刃之间,音刃越来越多,宛如狂风骤雨。
碧玉青轻松躲掉音刃的攻击,再以红珠异火焚烧音刃,琴声戛然而止。
“琴神,就这么点儿本事?东帝身旁的狗,也不过如是嘛。”碧玉青立在金缕,长剑于掌心快速旋飞,戏谑地望向了稳然而坐的夜倾城。
一代琴神,也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
夜倾城面如冷霜,眸光淡漠,如方外之仙,对这人世不含感情,一心只有伏羲琴。
那布满了老茧的纤长双手,弹奏音刃的速度越来越快,音刃汇聚,从四方包裹了碧玉青。
碧玉青稳了稳重心,沉下双眸,聚精会神的感受。
旋即,碧玉青一笑,身影如光冲出堆积的音刃里,飞跃至半空,当她如雏鹰展翅翱翔的那一瞬,身后足下的音刃皆被红珠异火燃烧完毕。
碧玉青居高临下地看向了夜倾城,大笑数声,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而去,迅如疾风,猛若奔雷,那一刻碧玉青的身体四周都浮现了可怕的红珠异火。
夜倾城的音刃扑灭了大半的异火,却还有两道叶子大笑的红珠异火,掠向夜倾城的双眼。
碧玉青还想毁了夜倾城的双眼!
她倒是想看看,失去了双目的琴师,还能不能弹奏出那动人的音。
碧玉青脸上的笑扩开,狰狞而扭曲,充斥着毒辣的戾气。
便在无数人都以为两道红珠异火必然毁去夜倾城双手时,夜倾城的双手再弹琴音,这一回,全是杀音。
杀音刺耳,修炼者的耳膜都在疯狂鼓荡,似要碎裂。
夜倾城以音驱动自己的身子离开原地,出现在碧玉青的左侧,两手弹一道《杀曲》,三千杀音入耳,世上再无清风人!
两道杀音直穿碧玉青的双眼,碧玉青眼前血液飞溅,下一刻就已是漆黑、空洞,痛苦!
啊!
碧玉青跌倒在地,随着‘嗤嗤’的声音响起,红珠异火全部熄灭。
叮!一道杀音而至,直进碧玉青的体内,将红珠异火的红珠粉碎,又撕裂了真元。
碧玉青抱着受伤的小腹在金缕台上打滚,秋风吹来,掀起夜倾城堆积在地的衣袍。
一双手,一道琴,杀音不止。
幻月宗主震撼道:“三千杀音,倾城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能使出三千杀音吗?”
“三千杀音应该使不出,大概是三百杀音左右。琴宗说道。
幻月宗主倒吸一口气,“即便是三百杀音,那也很惊人了。”
“倾城,前途无可限量。”琴宗叹息。
“……”
金缕台。
万道金光未曾破,对战双方没有一人跌下台,就算成了单方面的折磨,战斗依旧是没有分出胜负。
夜倾城淡定地弹琴,一道杀音打在碧玉青身上,衣裳破裂,皮开肉绽,其躯猛然颤了一下,疼得发出尖叫声。
“啊啊啊……”碧玉青喊破了喉咙,嗓子已经彻底的沙哑。
一道,两道,三道……
数以万计的修炼者便这样看着,一道道杀音宛若毒鞭打在了碧玉青的身上。
碧玉青到最后已经叫不出来了,身中杀音时还是会痉挛发颤。
碧玉青双手捂着眼睛,指缝里全都是鲜血。
这样残忍的战斗,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
“够了!”容家主怒道,质问轻歌:“女帝,这便是你们东洲的作风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如此虐待人?”
“容家主莫急,令千金的命不是还在吗,眼睛被毁,身受重伤,是她命中无福,怨不得旁人。”轻歌说完,无精打采死气沉沉的叶母猛地抬头看向女帝。
轻歌的说辞都是从容家主那里学的,一字一句,原原本本还给了容家主,把容家主堵得说不出话来。
叶母看了看女帝,又看向金缕台上指尖杀音不曾停下的夜倾城,甚至有一个瞬间觉得叶玄姬的选择是对的。
跟着这样的君主,身旁有义气的朋友,有何不好呢?
“夜轻歌,你真是个……”容家主忍不住大骂,即将把最难听的两个字说出来时,对上了姬月的双眼,刹那心惊肉跳,慌慌如丧家之犬。
容家主猛吞口水,忐忑不安地轻瞥着姬月,甚至不敢正视姬月的双眼。
容家主心里就奇了怪了,他堂堂北洲容府的大家主,怎会惧怕一个难登台面的女帝面首呢?
金缕台,碧玉青已经昏死过去,夜倾城转音。
琴音如春风而过,也叫碧玉青清醒。
下一刻,杀音再起,打在碧玉青的身上。
周而复始,三百杀音,每一道都没有落下,全被碧玉青的血肉之躯承受了去。
天山宗主低声说:“这东洲的女子,都是怪物吧……”
低等大陆走出来的夜家三女,一个比一个狠啊……
虽说夜菁菁在金缕台输了战斗,但四部之中,谁人不知她夜菁菁。一柄明王刀,一把伏羲琴,一道阴鸦煞,这四星夜家真是不得了。
第3305章叶母
三百杀音毫不留情地打下,倒在血泊里的碧玉青几乎失去了半条命,疼得发出轻微的呜咽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碧玉青完全成了一个血人儿。
夜倾城抬起头来,乌黑的碎发垂下,清寒如雪的黑眸直视碧玉青,另一只手往下迅速拨拉,十道音起,犹如飓风扫过,碧玉青的身体被丢出了金缕台。
夜倾城拂了拂衣袖,弹去灰尘,抱着伏羲琴缓缓站起,走至金缕台的边沿,寒星般的眸轻蔑地看着碧玉青和神域部下。
“一群废物,真是不经打。”
言罢,夜倾城抱着伏羲琴跃下金缕台,裙琚轻摆,走至女帝跟前,躬身弯腰,下颌收起,沉声说:“倾城恋战,浪费了许多时间,回到东洲便与柳爷一同领罚。”
众人震惊的下巴往平地掉去。
东洲的天才们是故意的吧?
一个个赢了比武前去领罚,打脸是不要不要的。
容府的修炼者忧心忡忡,在碧玉青摔出金缕台的时就已快步过来,把碧玉青抱起,请来医师医治。
可惜,神域的药宗都被女帝给挖走,纵观现在的神域,还真没有几个像样的医师。
再者碧玉青身受重创,双眼、真元、火种都已经被毁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
在这成王败寇崇尚聚气的时代,不论是哪个位面,最残忍的事不是死,而是被人废了自己最骄傲的修为。
譬如笛师的喉咙、叶玄姬的双眼以及碧玉青的火种……
很显然,夜倾城是为叶玄姬打抱不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玄姬吃过的苦,她百倍还之。
倒不是夜倾城路见不平,只是守着的东洲,不能损失一兵一卒!
容府数百人,围剿东洲部下。
“女帝,把夜倾城交出来吧,她害我女儿,休想活着走出明远山庄!”容家主怒指夜倾城。
轻歌不疾不徐,再添上一杯断肠酒,轻呷了一口,闭上双眼回味无穷,那优哉游哉的模样,着实把容家众人气个半死。深深回味了一口断肠酒,轻歌睁开眸子,望向了容家主:“不过神域北洲的一个家主,也配与本帝说话?让你们家元君滚过来跟我说,若想神域、东洲开战,本帝奉陪到底
。”
容家主蹙眉。
神主还在的时候,东洲那一战元气大伤,女帝也因此战闻名天域,奠定了她女帝的身份,也开始了东洲成为独立之地的路!
容家主看着满身伤痕的碧玉青,实在是感到心痛,他只是来讨一个公道,却没想到身为上位者的女帝,竟然动辄两军开战,实在是鲁莽冲动。
容家主不由想到,这些年来之所以没有年轻的君王,便是因为年轻人心性太差,也不够成熟稳重。
“容家主,没什么事的话,就滚一边儿去吧。”轻歌懒懒地开口,又喝了一口断肠酒。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断肠酒还要美味的了。
容家主欲言又止面色铁青,瞪着轻歌嗫喏了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曾经的夜轻歌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无名小卒,不被任何人看在眼里。
两年前,夜轻歌若是出现在容府,还得仰望。
而今容家主站在女帝的面前,竟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冷静下来的容家主愤然甩袖,带着容家众人回到神域阵营的地盘。
“容家主,你冲动了。”燕家主道。
“青儿受伤,我这个当父亲的,怎还能淡定?”容家主一拳捶在檀桌。叶母看着容家主,咬了咬牙,忍不住开口:“容府青儿是人,我们玄姬就不是人,就合该被人毁了眼睛是吗?好歹叶、容两家都为神域效力,何必把事情做这么绝呢。玄姬
年纪还小,任性不懂事,再是与叶府断绝关系,那也是我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啊,我这个当母亲的,又怎么能淡定面对?”“男人说话,没你妇人家的事。”叶父皱眉道:“玄姬翻脸无情,心无神域和南洲,就活该被毁。容家主,莫气,这件事着实是女帝过分了,女帝小小年纪,就已经心狠手辣
了,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如此说来,那碧玉青是天道轮回,合该被废。”叶母咬牙道。
啪……
叶父当着数万人的面,又一掌打来。“我们男人说话,有你什么事?那叶玄姬就是随了你,大是大非拎不清,无情无义比野兽还冷血,若非你心慈手软让她放纵,叶玄姬也不会沦落至此。看着吧,跟着那女帝有什么好下场?她不是说女帝非池中物,早日会去千族为龙为凤吗,现在看看叶玄姬的下场,失去了双眼的她,这辈子算是完了,而你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真
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母亲!”叶父急得面红耳赤,怒指跌倒在地的叶母,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把叶母说得不是人。
指责完了叶母,叶父面朝容家主堆起了和善的笑:“贱内不知事,容家主莫要往心里去。”
“女人都是这样,倒也能理解。老叶啊,不是我说,你们家玄姬太不是东西了,与叶家断绝关系跟着女帝走,这像话吗?真的是给你们叶府丢脸!”容家主越说越气。
“叶玄姬她就不是个东西!”叶父附和道。
叶府的女人们把叶母扶起,带着叶母来到一旁安慰。
叶母红着眼,咬了咬牙,最终甩开这些人,朝东洲营地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做什么?要去见那个孽障?”叶父怒问。
叶母往前走了数步,身后再次传来叶父的怒喝声:“你去吧,你去了就别回来,叶玄姬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原以为吓唬几声叶母会和以往一样怕了,怎知叶母只是驻足顿了顿,便继而迈动双腿。
叶母走出十几步后,叶父顿感丢脸再也坐不下去了,怒冲冲拔出缠绕在腰部的软鞭,两眼怒瞪,一声低喝,鞭子瞬甩出去,打向了叶母的后背。
叶父出鞭的时候,叶母的身子下意识地颤抖,被丈夫殴打了这些年,深入灵魂习惯性的恐惧无法消除。
她害怕男人,也怕鞭子,更害怕无数个失声尖叫的黑夜。
长鞭即将落下时,一只白嫩的小手,皓腕盈盈,轻松抓住了长鞭。
叶母顿足,侧眸看去,身旁的女子风华绝代,雍容华贵,正朝她挑起眉梢,笑靥如花。
“女……女帝……”叶母诧然。
“东洲女帝,此乃我叶府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叶父用力地拽了拽长鞭,鞭子尾端被轻歌轻松握在手里,就算叶父使出了全身的力都扯不动。
轻歌看了眼身形单薄的叶母,解下披风盖在叶母的身上,轻声安慰:“玄姬不会有事的,眼睛能治好。”
叶母轻啜:“真的能治好吗?”
“相信我们。”轻歌道:“玄姬很想夫人,此时此刻,夫人若能陪在她的身侧,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叶母哭着点点头,拢着轻歌为她系上的披风走向叶玄姬。
“站住!”叶父怒道。
叶母害怕不已,惶恐忐忑,轻歌把手搭在叶母的肩膀,扶着叶母松掉长鞭尾端朝前走。
“女帝,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东洲已是独立之地,而南洲不属于你们的疆土,叶府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吧?”李元侯面色苍白,咬字极重。
读了一遍《摄魂经》后,李元侯如堕玄冰,凛冬时节,裹着厚实的外袍还觉得冷,尤其是神魂处时常一阵一阵的钝痛。
众人目光所及,女帝伸了个懒腰,沉着冷静,毫不在乎李元侯的话。
良久,轻歌回眸一笑,杀气云涌:“本帝插手又如何?”
李元侯瞪眼不敢言,只能看着那猖獗嚣张的女子带着叶母回到东洲阵营。
独立之地的王,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忐忐忑忑,这厮倒好,面对天域数万精锐,竟还能这般猖狂!
叶母来到叶玄姬的身旁,看着叶玄姬的伤,捂着嘴泪流不止,“玄姬,我苦命的孩子……”
龙释天轻拍叶母的肩,宽慰道:“叶夫人,药宗主说了,只要找寻到药材,玄姬的眼睛不会有问题。夫人且宽心。”
“没问题就好……”叶母蹲下来,握着叶玄姬流满了血的手,“娘亲不逼你了,只要你好好活着……”
还在昏迷的叶玄姬轻握叶母的手,无意识地喃喃:“娘……”
闻言,叶母哭得伤心欲绝,握着叶玄姬的手,捧在自己面颊:“都是娘亲不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叶父阴鸷的眼恶狠狠瞪着这侧。
燕家主安慰道:“莫要气了,叶夫人也是关心女儿,天底下有哪个当娘的不心慈?”“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俩人都要被扫地出门,往后就算跪着来叶府,也不要给她们开门,最好死在东洲,看看女帝有什么本事,能给她们带来什么好处!”叶父很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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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6章半妖,白寒
金缕台血战至此,神域、东洲之间的比拼已是两胜一败。
只要东洲再拿下一局,就能结束和神域的战斗。
第四战,天山宗主之子白流光,东洲龙释天!
龙释天一身青衣而立,腰配长剑,风姿飒爽,眉间英气可抵万马千军。
她与白流光几乎同时出现在金缕台,万道金光普照下来,形成一个坚硬牢固的保护罩。
“西洲天山,白流光。”白流光双手抱拳,颔首低头道。
龙释天亦是有礼,拳掌相碰,说:“东洲龙释天。”
这龙释天的身份倒是多重,以前混迹在天启海,又是神域九州的大周皇子,如今倒成了夜轻歌的追随者。轻歌望着龙释天,微微凝眸,这场战斗难说,天山宗的白流光也是当代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龙释天这些日子已经加倍修炼,实力比之数月以前有了质的飞跃。不过,想
要战胜白流光,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这次的祭天仪式轻歌并没有拔得头筹的想法,只是想要磨练磨练柳爷、叶玄姬等人。
日后会有许许多多的危险,她希望这些人能陪着她乘风破浪!
下一个瞬间,龙释天就已经和白流光打上了,龙释天每一剑力道凶猛,白流光次次逢凶化吉。
虽说龙释天是发起攻击的那一方,但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已经有所吃力。
轻歌目不转睛地看着金缕台,生怕错过精彩的一幕。
能够走上金缕台的,都是天域未来的核心人物,而在硬碰硬的实战里,才能找到自己的不足。
砰!
气力相碰时,白流光和龙释天全都飞出了金缕台。
竟是……不相上下……
故而这一局,乃是平局。
龙释天战得畅快,笑望着不远处的白流光,“天山白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东洲真是能人辈出,叫我惊讶。”白流光执剑抱拳道。
突地,龙释天头顶束发的玉冠碎了,三千青丝落下,那一刻,龙释天的眉眼别有韵味。
白流光诧然,看得挪不开眼,“你是姑娘家?”
龙释天不慌不忙束起长发,“是与不是,很重要吗?”
说罢,龙释天回到东洲营地,果然如众人所料,龙释天诚恳的领罚。
而后便是第五战,东洲尤儿出战,神域则是一个看起来病态羸弱的小少年。
小少年亦是出自天山宗,一眼望去甚是乖巧,看见尤儿,彬彬有礼道:“神域天山白寒,见过尤儿姐姐。”
轻歌眯起眼眸,细细地打量着软糯糯病恹恹的小孩,在西洲朝比时她见过这个小孩,机灵可爱,天资聪颖。
只是那个时候看起来生龙活虎,不像现在弱不禁风。
尤儿长枪指向少年,“废话少说,我可不会对小孩手下留情的。”
“尤儿姐姐,请——”白寒摆出绅士的手势,尤儿刚猛性强,一杆银枪扫过,直捣黄龙!
白寒犹如风的化身,身体看起来不堪一击,却是柔弱得恰到好处,宛似棉花般轻飘飘挡过了银枪。
白寒连躲尤儿十几下攻击后,轻歌沉眸:“他在故意让尤儿白白消耗体力和灵力,只要尤儿有所疏忽,就会被他击败。”
“这小孩比白流光还要强,那是什么,风吗?”柳烟儿蹙眉问。
“妖域天术之一,风……”姬月淡淡地说。
轻歌侧眸看了眼姬月,能领悟参透妖域四大天术的,除了像她这种有妖魔异骨的以外,便是只有妖人才能做到。
那小孩是怎么回事?
“他是半妖。”姬月道。
半妖……
这种级别的比武,属于凡体人类的战斗,明令禁止半妖的参加。
天山宗主可知白寒半妖的身份?若是知道,为何要冒险送白寒上金缕台?
尤儿正一腔刺向白寒,白寒的小手抓住了尤儿的银枪,仰头看去,虚弱地说:“姐姐,你输了。”
尤儿对上白寒的双眼,心脏咯噔一跳,不过须臾,飓风骤起,把尤儿飞了出去。
摔出金缕台的瞬间,尤儿有些懵了。
她输给了一个小孩?
最后关键的一战,败在了她的手里?
尤儿失魂落魄,仓皇扭头看向轻歌,轻歌温柔地望着她,没有任何的怪罪之意。
正因为美人师父的理解,尤儿更加的愧疚,每个人为了祭天仪式日夜不断地努力修炼,东洲的未来怎能断送在她的手上呢……
“尤儿,回来,我东洲英雄,赢得起,也输得起。”轻歌昂声道。
尤儿捡起地上的银枪,白寒从金缕台走下,站在了尤儿的面前,“抱歉,尤儿姐姐,我必须全力以赴。”
“是我技不如人,你不必抱歉,你年纪还小就这么羸弱,可得好好注意些身子,若没调理好身子,日后必有大祸患。”尤儿说完,红着眼低头走向轻歌。
白寒看着尤儿的背影神情恍然,沉思了许久,旋即笑容灿烂如阳,尽显小孩的天真无邪:“谢谢你,漂亮的姐姐。”
“输给了一个小屁孩,真是有够丢脸的。”尤儿说。
“那小孩可是西洲的第一天才,年纪虽小,前途无量,你别小觑了他。”帝云归说。
尤儿抿唇不言,眼睛通红一片,“师父,尤儿给你丢脸了。”
“不会,你的枪特别好,为师为你感到骄傲。”轻歌笑道。
“可是输了比武……”尤儿哽咽。“重要的永远都不是输赢,而是你们能否重新站起来,再勇往直前。”轻歌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一锅心灵鸡汤熬得真是火候极好,若非时机不对,都要给自己拍掌鼓舞
庆祝了。
比挫败更可怕的是一蹶不振,半生萎靡。
精神世界,古龙残魂疑惑地问:“你既知半妖不符合规矩,为何不点破?只要点破,这战东洲必胜。”
“那小孩跟晔儿一样可爱。”轻歌说。
古龙沉默了许久。
他有时真的琢磨不透这丫头。
有时残暴无情,有时却是温柔人。
有时杀人不眨眼,有时心怀芸芸众生。
有时刚正不阿,有时又小人行径。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呢……
而正是那让人想不通的矛盾,形成了令人深陷其中的魅力。
厌她者,恨之入骨。
爱她者,此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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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7章再现融妖火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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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不懂,有时轻歌爱财如命,有时又视金钱如粪土。
但他知道的是,这丫头做人做事永远都有所原则。
于轻歌而言,东洲迟早是要成为天域之尊的,而她不想破坏了白寒身上的笑。
不必以这种方式取胜,她东洲自要赢得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轻歌想至此,不由感叹,这人呐,一旦有权有势了,就想要一身正气。
轻歌唇边苦笑,无奈地摇摇头。
曾经颠沛流离无家可归,能够活着都很困难,谁还有时间去正义凛然呢?
夕阳如画,暗红的余晖下,金缕台旁的小孩虽然病弱,笑容却是粲然至真。
数年过去轻歌从来没有忘记,那是她最想守护的纯粹。
白寒深深凝望着轻歌许久,折身回走,正在此刻,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让小少年白寒停下了脚步。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乃是天启夫人。
天启王顿感疑惑,不解地看着妻子:“夫人……?”
天启夫人给了天启王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迈动双腿往前走,两眼锋利直视白寒。
那目光如炬,竟叫白寒心生惧意,小短腿接连退了数步,忌惮地看着压过来的天启夫人。
天山宗主心道一声不好,“天启夫人,天色不早,还有一场比武,有什么话等比武结束后再说吧。”
“我要说的话便是与比武有关,天山宗主却要我等到比武结束后说,天山宗主,你觉得我是三岁稚童还糊弄是吧?”天启夫人冷笑。
“天启夫人,你可有话要说?”幻月宗主问道。“自是有话要说的。”天启夫人临近白寒,指向白寒:“他不是人,是半妖,数百年来,祭天仪式不可半妖参加是规定,在诸神天域不能与半妖往来也是规定,天山宗主,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仅与半妖关系密切,竟然还把他送到了祭天仪式神圣的金缕台。神域元君,天山宗主乃你座下之臣,对于这件荒唐的事,你是不是应该站出来
给天域百姓们,给在座的诸位一个交代?”
天启气质如风温和,此刻倒是一改娴静,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她不知轻歌早已发现白寒半妖之事,只当轻歌还被蒙在鼓里,轻歌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怎能眼睁睁看着恩人失去一场比武?
轻歌没有阻止天启夫人。
她不会指出半妖之事,但有人指出,她绝不会阻拦。
归根究底,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天启夫人是为她着想,她又怎能去拆天启夫人的台?
而天启夫人的话震惊四座,明远山庄内的人们全都看向了白寒。
一道道火热的目光,带着探究。
白寒觉得自己如猴儿般,被人剥了衣服把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白寒到底是个孩子,不知如何面对此事,手足无措,惊恐地看向了天山宗主。
天山宗主是他的救命稻草。
“半妖……?天启夫人,此话可真?”杨庄主问。
“杨庄主,我活在世上半生之久,你见我骗过谁?”天启夫人道。
杨宏移步九辞身侧:“九辞殿下,您看此事……”
“自己处理。”九辞活像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见此,杨宏冷汗潸潸地落,也不敢再问,只能亲手来处理这件棘手的事。
最要命的是,紫云宫主也没离开明远山庄,那眼神似要吃人,九辞殿下也不是善茬,杨庄主不管怎么处理都里外不是人。
杨庄主抹了把辛酸泪,挥了挥手:“来人,取融妖火坛来。”
走进融妖火坛,便知是人是妖。
听到荣耀火坛,白寒原就苍白的小脸,更加煞白如纸了。
白寒连连摇头恐慌不已,撒腿就跑,明远山庄的侍卫围剿而来,擒拿白寒。“不要……我不是半妖,我不是……”白寒哭着大喊,猛地摇头,正要使用天术风力的时候,杨庄主道:“白小公子,明远山庄是辅佐九辞殿下主持祭天仪式的,你若是伤了
明远山庄的人,那可就不是一句两句能扯清楚的了。”
白寒被杨庄主唬的收起了所有的天术风力,如误入狼群的小羊,发抖,忐忑,满是不安。
“杨庄主,他还是个孩子,这样对他合适吗?”天山宗主压着嗓音沉声质问。杨庄主笑容可掬,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说:“合适与否杨某人不知,只知祭天仪式必须公平公正,谁也不能破坏祭天仪式的规矩。天山宗主,若你神域问心无愧,既是
正气之人,何必惧那融妖火坛,正所谓身正不怕影斜,你慌什么?”
杨宏话已至此,又有数万双眼睛看着,天山宗主心里有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看着杨宏派人去取融妖火坛,在这里干瞪眼等着。
“父亲,融妖火坛取来,也好证明寒弟的清白。”白流光耿直地道。
天山宗主不敢直视白流光炙热的双眼。
许久,融妖火坛已经取来,就放在白寒的面前,杨宏许是念及白寒还小,亲自过来:“白小公子,请吧——”
白寒瞪着眼前的融妖火坛,身旁有几十个侍卫拦着自己,他回头看向天山宗主,天山宗主咬了咬牙,终是不言。
“住手!”李元侯道:“他还是个孩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杨庄主,你真是个禽兽!”
杨宏面色一黑,忍着怒气道:“杨某只是按规矩行事,元君若是看杨某不爽,大可上告九界。”
李元侯坐在神域营地的主位,年轻稚嫩的脸有些不悦,到底是沉不住气。
轻歌轻轻摩挲着酒杯表面的纹路,嗤之以鼻,寒笑一声。
这君王之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李元侯啊,还不够格。
“白公子,请——”杨宏再次摆出‘请’的手势。
事已至此,无路可退。
白寒深吸一口气,深红双眸,抬起腿沿着五道阶梯走上融妖火坛。
站在五道阶梯的顶端,白寒的小足往深红一片的融妖火坛里伸去。融妖火坛里的火光映照在白寒的面颊,满脸通红,眼睛深处是隐忍克制。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第一狂妃:废柴三小姐》,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showcontent("77616","70783468");
第3308章九头狼身
白寒的小足才碰到火面,就快速缩回,恐惧不已,惶恐发颤,疯狂地摇头,泪水涌出:“我不是半妖……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我怕火……我怕……”
白寒绝望如斯,满面的眼泪。
杨宏无情道:“把他送进去。”
“是!”
侍卫们点头后,齐齐用力一推,身体瘦弱的白寒推着扑进了融妖火坛。
纷然炽热的火舌将他吞噬,白寒消失前众人只听见他发出了一道凄惨的喊声。
融妖火坛里平静如初,再无白寒的身影,杨宏蹙眉:“不应该啊,若是半妖会现形,若是人类完好无损,这是什么情况?”
刺刺……
细微的声音响起。
杨宏耳根轻动,低头看了去,火坛四面蔓延开了裂缝。
轰!
火光扑向四周,犹如狂风散开,火坛支离破碎的碎片瓜飞出去。
其中一块夹火的碎片打向了杨宏的左眼,好在杨宏反应及时又身手敏捷,堪堪躲开,且用右臂挡去残余的火渣。
杨宏的整条右臂都被融妖之火烧毁,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杨宏震惊地看过去,不远处的轻歌蹙眉眯眼,目之所及,狼身蛇尾九头妖兽出现。
他的身上有诸多伤口,明显是被融妖之火灼伤的。
九头摆开,鹤发童颜,凶悍有力的狼身,细长的蛇尾,竟还有龙的鳞片和四爪。
它仇视着周围的人,肃杀之气酝酿成风暴。
人群渐渐恐慌。
“半妖,真的是半妖,天启夫人没有骗我们。”
“这是什么恶心的怪物,真可怕。”
“他会吃了我们的。”
“弄死他,快点弄死他!”
“……”
九头狼身瞪着赤红的眼眸看四周,早已恨之入骨。
杨宏愣住,随即再看向九辞,“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九辞懒懒地打开眼,“多白净的小孩,怎么变成妖兽就丑陋不堪了呢?至少也得变个帅气的妖兽吧。”
众人:“……”这真的是重点吗?
“天山宗主,你可还有话说?”杨宏怒视天山宗主问道。
九头狼身迅速回头,九头九张脸全部面朝白流光,适才还信誓旦旦自信非凡的白流光,正后退了数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寒。
“寒弟,你……这不是真的……”白流光摇头后退。
在祭天仪式上破坏规矩,神域是要被踢出局的,并且以后不能再参与任何与祭天仪式有关的活动。
这个惩罚与代价,神域承受不来。
真相揭露之时,天山宗主两手颤颤,心坠入谷底,经历过漫长如几个世纪般的挣扎后,天山宗主终于做出了决定。
再睁开眼,天山宗主两眼坚定,看向白寒的双目残酷而无情。
“元君,事实已经败在眼前……”杨宏笑道。
“孽畜!你这个孽畜!真是该死!”天山宗主掠到了九头狼身的白寒面前,一刀劈砍下去,剔了几十道泛着金光的鳞片。
妖兽满背的血,天山宗主咬紧牙关:“我如此厚待你,没想到你竟然是半妖,你欺骗我这么久,本宗竟还想着为你寻找良医来治病!你这个畜生!”
“杨庄主!”天山宗主放下了刀,双手拱起:“此妖以人躯欺骗了我的双眼,既然有杨庄主在此,那么就有请杨庄主帮我解决了这个脏东西吧。”“既然白寒是半妖,就算不知者无罪,与东洲的比试也是你们输了。天山宗主,西洲向来半妖居多,但我相信你不会和半妖同流合污的。”杨宏说道:“白寒的话,就送去屠
妖堂吧。”
“任凭杨庄主处置。”
屠妖堂,半妖们的地狱。
白寒失望地看着冷漠的天山宗主,眼尾落下一滴泪。
白流光还在恐惧之中,根本就没想过白寒正在面对什么。
杨宏拿出一瓶药剂洒在了白寒的身上,消除了融妖之火的痕迹,九头狼身再次变作病弱的小少年。
“爹……”白寒是天山宗主的养子,适才被天山宗主用刀刮去鳞片后,此刻化为人形,满背都是鲜血,完全湿透了后背的衣衫。
白寒走向天山宗主,天山宗主恐慌后退:“孽畜,离本宗远点。”
白寒停下,远远地望着天山宗主,眼眸里蓄满了泪,终是淌落在面颊。便在这个距离,白寒闭眼,泪水再涌出,两手作揖,鞠了一躬:“儿子与爹无缘,原来生投胎做人,不是鬼怪妖魔,不给爹丢脸。儿子隐瞒了半妖之事,只望父亲一世平安
,儿子就算黄泉路上做了鬼,也会怡然。”
天山宗主别过了脸去。
白寒知道天山宗主是要弃车保帅摆脱嫌疑,小小年纪的他承受了太多,懂事乖巧的让人心疼。
纵使在座的大多数人知道白寒是九头狼身蛇尾狰狞可怖的半妖,望着知书达理心地善良的白寒,到底是狠不下心。
白寒走向杨宏,肉嘟嘟的小手擦了擦泪,强颜欢笑,故作轻松,仰头看着杨宏努力地咧开嘴笑:“杨庄主,寒儿给你添麻烦了,请把我送去屠妖堂吧。”
这些年来,因为半妖食人的缘故,多数修炼者对半妖深恶痛绝,恨不得赶尽杀绝。
头一次,他们对半妖心疼了。
白寒的乖,让杨宏都于心不忍,可规矩在此,他又不能开个后门。
杨宏叹气:“你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只是我不得不……”
“杨庄主。”
一道空灵之声响起,轻歌起了身走向白寒。
轻歌朝白寒伸出了手,“跟我去东洲吗?”
白寒仰头望去,眨了眨眼睛。
他一直都记得女帝。
早在西洲朝比时,就难以忘记那道火红的身影。
不论何时,她是永远的夺目,就像是为辉煌而生的天选之女。
在所有人都抛弃他的时候,在父亲权衡利弊丢下他,在杨庄主不得已送他去屠妖堂时,只有女帝走向了他,力排众议,向深渊里的他伸出了手。
“东帝,你难道想伙同半妖不成?”天山宗主阴冷的笑。
轻歌笑而不语,只温柔地望着白寒。白寒盯着轻歌的手看了许久,忐忑不安地开口:“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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