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9章风情楼中人,人间女阎罗!
数万的三宗弟子,早已无蓬勃之朝气,一个个瘦骨嶙峋,脸颊两侧的皮肤往下凹陷,眼底覆着偏黑的乌青之色,而面色惨白,透着可怕的病态。
这数日的时间,他们惨遭半妖之病的折磨。
他们仰着头,张开嘴,却无法为自己辩解说话。
在行刑的前夜,那些强大的神域军队,把他们当作牲口,灌下药水,将他们毒哑。
绝望到来时,他们突然没有了恐慌,只剩下愤怒与憎恨。
若是可以,他们甘愿化身野兽,将神主的皮肉骨骇,全都一一拆解吞入腹中。
如此,方可解心头之恨。
此时此刻,他们再也不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三宗弟子,是连猪狗都不如的阶下囚。
烈日的光稍许刺眼,弟子们的眼中有着痛苦的泪。
即便生活再是艰难,若能活着,即便苟且偷生,谁又愿死去呢?
至于神主的出师之名半妖病,没有比他们更清楚是如何来的了。
在那一天,他们百人一组,被关进黑魆魆的房间里。
他们的眼睛蒙着黑布,眼前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恐慌,害怕,未知的危险缓缓靠近。神主的招数很毒,并没有割裂开这些人的皮肉,而是用尖锐的银针,在染病的半妖血里浸透三日后,再用银针扎进这些年轻弟子的身体里,足足半日后,直到血液里的病
完全弥漫在身体中,他们才肯把银针拔掉。
一拨又一拨的人,不出几日,所有的三宗弟子,全部染病。
当蒙在他们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摘掉后,他们望见了刺眼的光,还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有气无力,似个病秧子。
不多时,就有人把魔骨链锁在他们的脖颈上,排着队走向死亡。
……
巨坑旁的壮汉们,默契地放下见底的铁桶,拿来装满树开油的铁桶。
几百铁桶,全都倾斜,如潮水般的树开油,再一次往下浇。
神域的刑罚,不只是要活活烧死他们。
锁在脖颈的铁链,一旦点火,滚烫的程度,能一次性见骨。
而巨坑一侧的数百壮汉,足旁都放着锃亮的铁锹,点火的同时,亦是挥土活埋。
那样的场面,乃是前所未有的壮观。
神域诸洲,亦有许多的修炼者闻声前来观看,所谓壮观之景。
四下里,窃窃私语,讨论声四起。
“这刑罚,真正是残忍,也不知何人所想?”“看见没,那身着青衣手执红剑的女人,乃南洲叶府姑姑,更是宗府信任大护法。听说神主极为器重她,而今日定北郊之刑罚,便是她出的主意。焚烧又活埋,真是残忍。
“这些三宗弟子,也太可怜了吧。”
“可怜什么,染病的人,都该死。你现在觉得他们可怜,如若因为他们的缘由,把半妖之病传染开了,该死的就是我们了。”
“……”
对于此次刑罚,众人亦是意见不同。
神主身旁,有五十二位兵门门主,浑身上下,散发出骇然的气势。
能为一门之主者,绝非泛泛之辈。
那叶青衣,宛如一个女将军,神色充斥着傲态,手中红剑抵在地面,宛如青松而站,面颊扬起了笑容。
这一次的定北郊之事,除却五十二兵门军队镇守之外,神主全权交由叶青衣负责。
至于半妖之病,也是叶青衣一手把关。
叶青衣诚然明白,这件事后,她在神域的身份地位,一飞冲天。
当然,定北郊这件事,绝对不能失败,否则她这个冲锋陷阵的人,是第一个死的。
叶青衣望向三宗弟子,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敛起周身的萧杀之气!
神主看了眼叶青衣,颇为赞许,微微点头。
座下火麒麟,虽为坐骑,却透着优雅慵懒的气质。
“麒麟,你说,东帝会来吗?”神主灵魂传音问,似笑非笑的语气。
“不知道。”火麒麟摇摇头:“神主,不是我说,你真的不考虑下我的建议?”
金光面具下,神主的脸色愈发黑如墨。
火麒麟的建议,自然是把夜轻歌娶了。
只是神主当然明白,夜轻歌野心勃勃,绝非他可以驾驭的。
能在他身旁的女人,必是富有涵养的大家闺秀,出身不凡,有超凡远见,却不如夜轻歌这般是个毒妇。
纵是倾国倾城色,却是蛇蝎毒妇,到底是可惜了。
须知,方狱何等的聪慧,原可以有更高的成就,却止步于此,甚至马失前蹄,追其根本原因,还是贪色。
“这么美的姑娘,炼成丹药,不大好吧?”火麒麟惋惜轻叹。
“越美丽的姑娘,药味才越香。”
神主说完,仰头望向天。
时值傍晚,余晖如金,西边的残阳将层层雪云染为暗红之色,好一派风光!
“区区诸神天域,怎配本座栖身?待我突破本源境,九界千族皆在足下踏,这诸神天域再也入不了不本座的眼。”神主淡淡地说道,面具里藏着张扬的笑容。
若非当年与黑暗殿主那一战,只怕他早已离开这个位面。
区区神主之位,他不稀罕,他的野心之大,在天地之上。
“四部黑暗殿主、幻月宗主到!”
风卷黄沙,黑烟四起,残阳余晖被黑的雾色遮住。
昏昏沉沉的一片天地,隐约可见一点夕阳光。
朝西边尽头看去,天穹云际,成群的人出现。
黑暗殿主,身骑黑龙,八面威风,龙麟贴合似羽,展开如刀剑,锋利可破骨!
龙尾扫荡**,吞喝风云,覆天地!
龙脊之上的女子,花开半面妆,黑发柔顺轻垂下,简约黑裙,似暗花怒放!
她的眉间,烙印着一点黑色‘朱砂’,眼尾有泪痣,美眸狭长,两面妆各不同。
左面千娇百媚,风情如楼中人!
右侧黑烟氤氲,半唇黑红,血纹轻点,宛似人间女阎罗!
四部黑暗殿主,传言其威震八荒,而今真实出现,便知此女绝非凡物,当得起殿主二字。
巨大黑龙,鳞片起合,翩翩一女子,站在风云黑烟处。
她的脊上,背着一把三人高的剑,是一把尾部有缺口的断剑,这个缺陷并不掩其锋利,更显妖绝!“狗东西,我们又见面了。”殿主妖冶而笑,眸光落在了神主身上,笑容狂妄,且含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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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0章断之一臂!
殿主之声,略娇微俏,不算响亮,却叫定北郊的每个修炼者听得清清楚楚。
神主的好心情,在殿主到来的一瞬间化为须有。
自从那一次切磋之战后,他便再也没有遇见黑暗殿主,各自疗伤。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比夜轻歌还要难缠!
也是,从深渊里爬出的厉鬼,不疯不成魔!
只是定北郊乃神域之地,而他神主是神域之尊,在自己的地盘,被殿主这般羞辱,面子上实在是说不过去。
在黑暗殿主的身旁,幻月神宗的宗主,白裙盛雪,目光微柔,娇小玉足踏在一片靑靑竹叶上。
风来,吹拂竹叶,竹叶轻动,竟响起了丝丝悦耳动听的乐律之声。
再往后,神殿之女夜菁菁,神殿大祭司蓝眸少年。
最后,便是一支数量庞大的暗黑师军队了,以及幻月神宗的琴师舞女等人。
黑暗神殿,幻月神宗,都是四部疆土上的势力,在诸神天域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其地位之高,不在神主下!
夜菁菁赤着双足,肩上轻立黑鸦,足踩黑烟出现。
她看了眼巨坑里被浇了树开油的三宗弟子,紫黑眼眸微凝,骇然的杀伐之光一闪而过!
“黑暗殿主,不得侮辱我主!”叶青衣倒是摆出了宗府大护法的架子,冷着一张脸,咬牙怒喝。
叶青衣手中的红剑,指向了踩在龙脊上的黑裙女子。
神主甚至来不及阻止,见此,神主眸底闪烁冷光,低声冷喝叶青衣愚昧!
砰地一声,叶青衣手中黑雾散开,只见她虎口发麻,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力道,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手中的红剑,化作齑粉,只剩下一截剑柄在她的手中握着。
而这,亦不是最恐怖的。
让叶青衣惊恐而震惊的是,那弥留在长空中的黑烟并未散去,化作千丝万缕,贯穿叶青衣的手臂。
叶青衣疼痛尖叫,脑子里一片恐怖,花容失色,早无优雅傲然之态。
神主目光一闪,微抬手,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宛如利刃,劈砍掉了叶青衣的一侧臂膀,连皮带骨,毫不犹豫!
叶青衣跌坐在地,只见烟雾从掉落在地的断臂里衍出,而那一截完好无损的断臂,竟成了齑粉血水。
叶青衣恐惧如斯,身体疯狂的颤抖,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若神主没有及时出手砍断她的臂膀,她这条命,只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都说黑暗殿主是个疯女人,她从未见过,对于她来说也很遥远。
她以为,神主器重她,而她又是宗府大护法,在定北郊,她一定要维护好神主的威严。
不曾想到,对方这般不给面子,竟起了歹毒的杀心!
挽发的珠钗落地,叶青衣瞪着断臂血水,披头散发,好是狼狈。
最终,叶青衣颤巍巍地抬头,惊悚地望向龙脊上的女人。
“殿主,今日定北郊之事,乃半妖之病,你二话不说斩我神域宗府大护法,是不是过分了些?”神主压低嗓音,沉声冷喝。殿主挑眉,冷笑:“神主,这点你便错了,养在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死了便死了,还会有前仆后继的狗过来。不得不说一句,神主啊神主,你的眼睛真是瞎了,这眼光越来
越差。这女人是个什么东西,也为宗府大护法?本殿瞧你那神域宗府,早点拍手解散了好,免得在诸神天域丢人现眼。”
叶青衣惶恐的同时,听到殿主轻蔑而不屑的话语声,不由得咬牙愤怒,偏生有断臂之鉴,叶青衣即便心有不甘,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既是如此,殿主,那你身边的这条狗,本座是否也能杀之?”
神主说罢,眼瞳紧缩,金光如水中纹路一圈圈散开,由眼内,至身外。
只见一道金印凭空而出,宛如沉重的巍峨高山,携万千杀意,风驰电掣般,以极快的速度砸向了殿主身旁的神殿之女夜菁菁!
夜菁菁目光微闪,她和肩上的黑鸦,都变得无比的凶!
却在此时,殿主玉手一伸,轻轻松松化解金印!
殿主戏谑地望了眼神主,笑意盈盈,轻声说道:“神主,你这眼睛耳朵不大好使,难道连脑子都没有了吗?你身边的是狗,而本殿身边的,是至朋好友!”
夜菁菁诧异地看向殿主,眼神里写满了复杂。
殿主培育之恩,她从不敢忘。
前南洲荒地之事,黑暗殿主不建议她来,她却违背殿主意愿,私下前往。
从夜神宫回到四部神殿后,夜菁菁‘负荆请罪’,然而殿主丝毫没有怪罪她,只是宠溺而无奈的叹一口气。
殿主说:东洲女帝是你姐姐,本殿又何曾把你当做外人?
完毕,殿主离开,背影落寞。
那一刻,夜菁菁隐隐约约,半懵半懂,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除却姐姐之外,她的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亲人。
陪伴多年的少年,走过无数的苦难和无光的黑夜。
犹如伯乐的殿主,为她指点迷津,让她找到正确的方向,并且为之努力。
夜菁菁眼眶湿润,心中微暖。
反倒是神主,震怒无比。
而叶青衣的脸色则更加难看了。神主正要怒喝,再次出手,那微笑旁观的白衣女子幻月宗主终是轻声说:“神主,何必计较这么多呢?你乃天域四洲之主,斤斤计较,倒显得小肚鸡肠,没那宽广心胸,怎
配为至尊天子?”
正是幻月宗主这轻飘飘的话语,让神主呕血,有怒却不得发。
要知道,黑暗殿主气势汹汹,话里话外满是嘲讽,又出手断叶青衣一臂,这位幻月宗主可未曾开口劝说。
他想讨回公道,找回颜面,这幻月宗主却说他锱铢必较?
神主算是明白了,众目之下,与女人争吵,是一件极不理智的事。火麒麟见神主这般憋屈,叹气道:“我早就说了,遇见疯女人,绕路而行,你倒是好,往枪口上撞,不吃亏不行。幻月宗主,黑暗殿主,还有那东洲女帝,哪一个是好惹的
?要我看,你把这三个女人,纳入后宫,以后在诸神天域,你横着走都没问题,钟林山都要对你俯首称臣。”
听见火麒麟的狗.屁主意,神主更是头痛不已。
这厮分明是个有热闹看不嫌事大的。神主实在匪夷所思,这世间怎会有这么热爱八卦的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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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1章月姬,吾手足也
“殿主,神主,今日我们汇于定北郊,暂且放下四部神域之恩怨,是该为天下百姓之福祉所着想。”幻月宗主声音温和,宛如淡淡春风而过,纯净的面颊浮着微笑,且道:“众所周知,半妖之病乃是诸神天域疑难杂病之一,天域内,放眼钟林四部,天启神域,皆无医师有对症之策,治病良方。而让人恐惧的并非是病症,而是此病的传染性,极其之强,黏性甚高。正因如此,多年来,人们对半妖心怀恐惧。医师们找不到治病之策,只能预
防感染,在此方面炼制出许多强而有效的丹药。”
宗主之声,似好听的乐律音,传遍了定北郊的每个角落。
仿佛燥热炎炎的盛夏午后,突来一场凉雨,抚平心头的燥火。
听着幻月宗主的话,周遭的人都点了点头。
这一次定北郊相聚,可谓是极为壮观,天域诸神,盛大来此。
四部黑暗殿主,神出鬼没,一把二十四尺破天刀,可开天辟地断山抽水,足下黑巨龙,呼风唤雨搅天翻地覆。
且说那幻月宗主,一笛一琴,让人不知不觉死在美好的幻境和音乐里。
四部有一狼和一虎,独狼殿主,黑裙风华。笑面虎自是幻月宗主,谈笑间杀人而无形。
即便幻月宗主杀人,亦是面带笑容,而死在乐律之下的人们,竟不会去怨怪幻月宗主。
而这,才是幻月神宗的厉害之处,让人心甘情愿去死。
除此之外,海域霸主天启王,一统无边海域,铁船战无极。
再看那钟林山,隐世强者,方外之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锋芒毕露时,天域谁敢争锋?
东洲女帝,年仅二十,算是第一个来自低等位面的独立之主。其父剑尊夜君横扫**,其兄映月楼主风云九界,女帝自身潜力天赋,乃当代第一人,毫不夸张!
风云汇聚,变幻莫测,天地为此颤,九霄因其变!
黑巨龙甩尾,似羽如器的鳞片,脱离了龙躯,在长空中,以龙尾为始,放置出龙鳞阶梯。
殿主身背大刀,踩着龙鳞往下走,眉梢微翘,眼眸狭长,冷光乍现时似有雷霆迸射!
正在殿主沿着鳞片阶梯往下走的同时,琴声四起,四部军队纷纷而至,在定北郊灰尘四飞的地上,铺上极有质感的黑毯与檀木桌椅。
殿主双足踏地,所有的鳞片回归原位,黑巨龙便化作一道黑光,钻入殿主的眉间。
檀木桌椅旁,一把贵妃榻,殿主朝贵妃榻上躺去的同时,背在身后的二十四尺破天刀,脱离其脊,悬立于贵妃榻旁。
殿主轻靠贵妃榻,慵懒散漫,微垂双眸,似在小憩。
定北郊乃神域之地,殿主落落大方,气势十足,如临自家小院。
正是殿主这样张狂而不可一世的姿态,叫神主怒不可遏,满面怒气。
不过,想到了来定北郊的真实目的后,神主决定咽下这一口气。
且看她黑暗殿主张扬猖獗,来日必一败涂地!
华贵的金色面具之下,薄唇勾着无情的笑容。
“天启钟林还有东洲女帝他们,何时到?”神主问宗府的另一位护法。
护法答道:“天启王的夫人,感染风寒,天启王可能要晚一些到。”
诸神天域人人俱知,这天启海之王,实在是宠妻第一人。
据说,其夫人曾染病,是不治之症,后来天启海出了一名神秘人,乃月主月姬。月姬此人,年纪难测,据说出自何西楼的和风海域,带领和风海域的众人,在大海之上杀出一片天,且得云王之爱慕,天启之青睐。月姬擅医,一剂良方,竟治好了天启
王的夫人。每每谈及月姬时,天启王通常都会说一句:“月姬,吾手足也。”
由此可见,天启王和月姬的感情尤其坚固。
当然,让月姬名扬四海,震彻天域的不是海上之战,而是屠榜。
修炼榜上,月姬原是无名,一夜之间,屠戮修炼榜,冲至第一位。
直到现在,那宗府修炼榜上的第一人之名,还是月姬二字。
“钟林王呢?”神主问道。
护法再答:“属下不知。”
神主轻点头。
若论实力,钟林王在所有的独立之主以上,只是钟林王爱好和平,隐世专研大道,倒无心这些纷争。
关于钟林王是否能来,何时来,神主心里没底。但来与不来,都不重要了,至少神主已把请柬放了出去。
这等为民着想的大事,钟林王不来,只会遭世人非议罢了。
同理,神主的请柬放了出去,东洲女帝身为曾经的药宗大师姐,若不来定北郊,只怕夜轻歌此前苦心经营的仁君形象,将会功亏一篑,彻底被击碎。
神主是聪明的,定北郊一事,不论怎么朝哪方面发展,都脱离不了他布下的轨道,百利而无一弊。
坐在贵妃榻上的殿主,似是在休憩。不过,听到了神主与宗府某护法的谈话,微睁开双眸,轻抬眼皮,目光慵懒地望着神主。
她今日能来此,倒不是当真在乎半妖之病,而是想看看,这个来自低等大陆的女人。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黄毛丫头,究竟靠得什么,能够在这片天地搅动风云?
而且,旁人不知,她还会不知吗。
好端端的三宗弟子,怎会突染半妖之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神主的计。
神主毒辣狠绝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数万三宗弟子,没有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
这是给东洲女帝布下的局,若夜轻歌当真眼睁睁看着三宗弟子死亡,岂非残忍无情,冷漠没心!
可夜轻歌真的出手相救,却是违背了天下的人。
救感染半妖之病的人,就是害那些身体健康的无辜百姓。据黑暗殿主所知,神主暗中与青莲的人物有联系,就算夜轻歌找到了治病之策,且不说天下人是否相信,纵头顶有九界九辞,父亲剑尊,雪女大人,可也不敢随意出手,
触了青莲的忌讳,只怕这些大将,都会一一折损。
殿主来此,是看戏的。
她轻瞥了眼站在旁侧的夜菁菁与一号,这少年少女,天赋好得吓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也正是这么两个人,忠心追随夜轻歌,倒是让殿主有些好奇,那东洲女帝,究竟何许人也。
黑暗殿主第一次对夜轻歌有印象,倒不是因为夜轻歌在诸神天域创下的战绩,而是因为,当她觉得夜菁菁和一号是可造之材时,特封二人为圣女、大祭司。那一夜,二人在她的椅下跪地匍匐,说他们心里有一个谁也无法取代的人,他们努力修炼,只为有朝一日能保护那个人。故而,他们觉得自己对黑暗神殿不够诚心,不愿
成为神殿之女和神殿大祭司。
对于二人的不臣之心,黑暗殿主很是愤怒,而见两个小年轻,如此的诚实,黑暗殿主又很欣慰,至少,她没有看走眼。
当时的她,派人去查了一下夜轻歌,的确小有名声,然而在她的眼里,只是个无名小卒罢,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不曾想,短短的时间里,彼时的无名小卒,成了大名鼎鼎威风凛凛的女帝。
黑暗殿主红唇微掀,轻笑了一声。
“菁菁,今日定北郊,你打算如何做?”殿主问道。幻月宗主看了眼夜菁菁,嗓音温柔好听:“菁菁,你已不是小孩,知道什么事该做。我和殿主不反对你追随女帝,但是你现在乃是神殿之女,背负着神殿责任,行为举止,
都关系着黑暗神殿的未来,更应该考虑四部才对。”
夜菁菁抿了抿唇,想起了姐姐的话,犹豫少顷,目光坚定,点头道:“菁菁幸得二主栽培之恩,莫不敢忘,定不辜负二主厚望!”
见此,幻月宗主脸上的笑愈发浓郁,轻拍夜菁菁的肩:“你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我与殿主甚是欣慰。”
“菁菁还小,你莫给她加那么多的压力。”殿主目光宠溺,轻声道。
“这不是怕你把菁菁给宠坏了。”幻月宗主微笑。
殿主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她既能宠夜菁菁一世,也能宠其一世。
夜菁菁感激地看了眼二主,心里却为轻歌感到忐忑不安。
她也知自己的身份是神殿之女,若因一时冲动贸然为轻歌出手,反而会带来反效果。
只是——
她担心姐姐。
在数年的时间里,每个难熬的夜晚,她都会想起四星夜府的日子。
那时的她还很小,轻歌保护着她,抱着她,逗她玩。
在外人面前凶悍残酷的姐姐,却会对她笑,用百倍的温柔来哄她。
姐姐说,我们菁菁啊,一定会觅得如意郎君,替姐姐照顾菁菁。
那时,夜菁菁还想着要嫁给墨邪。
往事说来也是好笑,又很温暖。
一号转眸,沉默地看着夜菁菁的侧脸。
他答应过主子,照顾好夜菁菁,这不仅是承诺,更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夜菁菁似是察觉到什么,看了看一号,与之对视良久,夜菁菁浅笑,挽起了一号的胳膊。
幻月宗主和殿主都笑了。
“啧啧,天要下雨,我们小丫头要嫁人咯。”殿主笑道。
夜菁菁脸颊难得一红,幻月宗主亦说:“不如挑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办了吧,不然我们俩个可真是要操碎老母亲的心哟。”两人在夜菁菁面前,不像是神殿之主,幻月宗主,更像是慈祥和蔼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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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2章天启夫妇
世人俱以为,黑暗殿主不近人情,残酷冷血。
而今在定北郊,以殿主所躺的贵妃榻为中心,连带着幻月宗主在内,真是难得的温馨。
旁若无人的聊天,打趣儿,偶尔发出温柔的笑声。
殿主眉目含笑,眼尾的泪痣略显柔和,然,悬立在贵妃榻旁侧的二十四尺破天刀,却叫人闻风丧胆,不敢质疑她的身份。
传说中,黑暗殿主,谈笑杀人,一把破天之刀,饮血方归,手段之残忍,叫人毛骨悚然。
因此,诸神天域倒是流传了一句俗话:宁见九幽阎罗王,不惹四部神殿主。
由此可见,殿主之名让人深入灵魂的恐惧。
难以想象,这谈笑风生,娇美绝色的女子,竟是让世人闻风丧胆的殿主。
那侧,被斩断一臂的叶青衣,已处理好了伤口。神域南洲燕家主,西洲天山宗主以及北洲王运河走来,面色古怪而复杂,片刻,天山宗主面带关心地问:“叶大护法,定北郊之事不容出错,而今你手臂断了,伤势过重,
还是好生休养吧。至于定北郊和三宗弟子,交由我们来处理即可。”
叶青衣如惊弓之鸟,听得此话,面色骤变,眸中冷光乍现,漠然地望向三位来者。叶青衣脸色煞白,从空间宝物里取出几粒珍贵的丹药服下,眼神微暗:“天山宗主的好意,青衣心领了。只不过神主将定北郊一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意味着神主信任我,器重我。区区一臂,没了便没了,若能维护我主之威严,是我叶青衣之荣幸。而今日在定北郊,我叶青衣定不辱命,绝不辜负神主之望!三位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绝
对不出纰漏!”
说话时,叶青衣刻意蓄满了灵力,不远处的神主听得一清二楚。虽然说在神主的眼里叶青衣被砍一臂是咎由自取,他甚至愤怒叶青衣没有脑子,才让他颜面扫地。但不得不说的是,叶青衣这般慨然且以表忠心的话,听在神主的耳里,
是极为舒服的。世人都爱听好话,即便是天子也不例外。
天山宗主愣住,只觉得叶青衣太拼了,手断了也不带歇的?天山宗主眼角余光下意识地看向神主,神主不易察觉地点头后,天山宗主才露出了笑:“叶大护法之心,天地可鉴,我们几个虽比叶大护法年长,却也该向叶大护法学习这
耿耿忠心。不过叶大护法受了伤,诸多事若有不便时,尽管喊来我们三个。我等俱是神主之臣,必是竭尽全力。”
听到此话,叶青衣松了口气。
天山宗主三人走后,叶青衣瘫倒在地,再拿出血色药粉,洒在伤口处,随意的包扎断臂血窟。
对于神域四洲而言,宗府是最高级别的管理处。
叶青衣出身权贵世家,更明白宗府大护法的位置意味着什么。
而这一次的定北郊之事若处理的完美,必能再次加官进爵。
宗府多任护法中,她叶青衣最年轻的一个。
哪怕断臂受伤,疼痛难耐,理智和野心都在告诉叶青衣,绝不可放弃,否则功亏一篑,眼前荣华将全部失去!
婢女为叶青衣换了身衣裳,避免气色过差,还让妆娘抹了胭脂。
叶青衣带伤在身,定北郊一事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处理事情的能力倒是让神主认可,而她的忠心也叫神主心里舒坦。
毕竟,才在殿主那里吃了大亏,面子荡然无存,只得在叶青衣这里汲取点安慰与温暖。
叶青衣忙前忙后,劳累过度,伤口也疼,却也因此,从骨子里衍生出了优越感。
叶青衣挺直身躯,看向了躺在贵妃榻上的殿主,微微眯起了双眸。
有朝一日,她也能成为这样的女人。
“钟林、天启双王到!”有人高声喊道。
只见左侧的天,似被大海覆盖,倒映着梦幻迷离般的镜花水月。
一辆海鹿马车,沿着白云之下的天穹海浪轨道,缓缓而至。所过之处,皆在身后留下了难以消散的白烟痕迹。
通体晶莹如宝石的海鹿,天蓝色的毛发,锃亮而柔顺,如树枝般的犄角在头颅两侧。
海鹿身后的马车,四面透风,雪色轻纱吹拂,隐约可见俩人坐在里面,是一对夫妻,恩爱的依偎着。
右侧,一支庞大的黑衣军队,从天而降。他们宛如夜的使者,低调而内敛,当出现在天地时,却是不由自主散发出骇然的气势。那是来自强者的气场碾压与蔑视!
为首的男人,蟒袍着身,长枪而立,黑衣如墨,戴着简陋的斗笠,如一个寻常百姓人家的丈夫。
只是,他便是站在那里,亦叫所有的人,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打扰到了他身上的这份沉寂。
天域钟林王,隐世最强者,从不踏山门,出山便是神。
此乃修炼者们对钟林王的评价。
钟林王对修炼的执着,让修炼者们敬畏。
若非此次半妖之病,过于严重,钟林王绝不出山来定北郊。
“钟林兄,殿主、宗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天启王携夫走出海鹿马车,面涌春暖之笑,格外的亲和。
天启王在海域呼风唤雨,极具威严,却也是最亲和朴实的一个王,没有那么多的富丽堂皇和挥霍。
天启王对妻子的感情,更是天下女子所羡慕的。
然而——
随之一番话笑着说出,定北郊的气氛却是陡然冷凝,陷入了奇怪的氛围之中。
神主望向天启王,若有所思,眼中有着疑惑。
他与天启王,最早相视,四部与神域发动战争的时候,天启王还未他说过话。
逢年过节,各自送礼,不说情同手足,却也有几分感情在。
以往的天启王,见到他异常热情,就算没有热情,也不至于刻意冷落。
譬如此刻,天启王走出海鹿马车,眼睛里看见了所有人,唯独没有他神主。
这一点让神主非常的奇怪,他扪心自问,从未得罪过天启王,何至于受此冷板凳?
关键是,此前黑暗殿主出现,断护法一臂,已让神主丢尽了脸。
天启王弄这么一出,更让他无颜在此了。
天启王扶着夫人走下来,夫人脸颊覆着一层面纱,眼尾虽有细纹,却风韵犹存,优雅大方。
殿主笑道:“天启王与夫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果真如此,真是叫人好生羡慕。”
天启王看了眼殿主,无奈摇摇头:“你也该找个人陪伴着了。”
殿主双手环胸,微抬下颌,纤纤玉手,指腹自那二十四尺破天刀上一带而过。
却见殿主不屑一笑,狂傲嚣张,冷嗤出声:“天下之大,庸人如狗,哪个男人配与我并肩而行?”
殿主说完,所有的人都已愣住。
这样的话,若是旁的女子说,只会被人诟病,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若是从殿主的嘴里说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的确,天下如此多的男人,谁配站在她身旁?
能在殿主身旁的,只有那三人高的二十四尺破天刀。
据说,此刀威力无穷,二十四刀可破天。
诚然,自不是真正的去破天,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
钟林王带着队伍站在一侧,有人拿来一张乾坤图腾毯,钟林王便盘腿而坐,安心的修炼。
论其钟林王一生,悟道,修炼,追随大道,永不停歇。
他与神主等人极不相同,修炼突破,并非为了江山美人权力地位,而是寻找修炼的真谛,去大道的尽头看看。
钟林王的每时每刻,都是在修炼悟道,其他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反而心生敬佩。而钟林王带来的队伍,数千人,一同打坐修炼,风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
天启王见钟林王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倒也不怒。
钟林王就是这种人,给别人多说一个字,都是在耽误自己修炼的时间。
幻月宗主微笑:“听说天启海有一位神秘人,乃月主月姬,传言她治好了夫人,原还不信,没想到确有此事,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宗主的声音格外好听,宛如那琴音笛乐,与春风秋雨微微响起,洗涤心灵。
神主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走来,若无其事地开口:“前些年有幸见过夫人一面,今日再见,夫人美貌韵味,不输当年。”
天启夫人是优雅随和的,与人友善,不会因身份的高低贵贱,而看人说话。
夫人正在与殿主、幻月宗主几人相谈甚欢,突地听见了神主的话,夫人皱着眉看过去。
她下意识拉开了距离,不理神主,继而望向殿主,说道:“终会有一个有缘人来到你身边,陪你度过漫漫余生的。”
“无所谓。”殿主满不在意。
神主甚是尴尬,以拳抵唇干咳了一声,笑望着天启王:“多日未见,天启兄还是英俊如常。”
“神主今日似是有些话多?”天启王皮笑肉不笑,突如其来的严肃叫神主哑口无言。
很明显的,天启夫妇,不想理他。
神主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一对夫妇?
神主扯了扯脸皮,张张嘴,终是未言,回到椅上坐下。
思来想去,还是找不到缘由,想不出一个所以来。在过去的时日里,他绝对没有得罪天启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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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3章死得其所
神主自找无趣了好几次,自然不会再去热脸贴着冷屁.股。
却看天启夫妇,正与黑暗殿主、幻月宗主几人谈笑风生,好是乐趣。
不知是不是错觉,神主总觉得,天启夫妇二人偶尔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难言的敌意。
天启海与神域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他跟天启王也有点交情,不至于这样。
神主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
巨坑里,数万被毒哑的三宗弟子发出无法辨别的呜咽之声。
叶青衣处理完一切,走向神主,单膝而跪:“神主,酉时将至,该行刑了。”
魔骨火,树开油,数万生命将为黄土一抔,魂归东去。
神主点点头,威严道:“行刑。”
“且慢。”
突如其来的打断声叫人怔愣住。
定北郊上的所有人,全都下意识地看向天启夫人。
只见夫人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
“天启夫人可有异议?”叶青衣问道。
夫人走至巨坑旁,颇为不忍地看了看巨坑里的三宗弟子们,轻微摇头,叹息道:“这些孩子,都还年轻呢……”
夫人一声关心的话,却叫所有准备死亡的三宗弟子,泪流满面,感激地看向夫人。
哪怕夫人不能拯救他们出水火,一声叹息,足矣让他们安心赴黄泉,至少心不再是冰冷如霜的。“我知夫人怜悯之心,只是这些人身患半妖之病,不得不处之刑罚,否则无法向天下人交代。我主也知这都是鲜活的生命,而他们也都是神域的子民,若非万不得已,我主
绝不会下此痛心的命令!”叶青衣眼眶微红,好似真心心疼那些弟子们。
夫人淡淡地望着叶青衣,陡然间,不再温柔如水,目光变得锋利逼人。
就连周围的风,好似都已急骤起来,冷锐如刀剑之风。
“夫人,神域命令,酉时行刑,不得误了时辰。”叶青衣知道神主等不及了,便道。
夫人微笑:“我知此事的严重性,只是,东洲女帝还没到来,此刻行刑,似乎不大好?”
定北郊上的诸人,早已忘了那叱咤风云的东洲女帝,听见夫人的话,脑海里才逐渐有了一个风华绝代的轮廓身影。
“听说神主把定北郊的请柬送去了东洲,那么,就该等到东帝前来,再行刑也不迟呢。”夫人又道。
天启王点了点头:“神主,夫人所言极是,殿主,你如何看?”
“那便等东帝来,反正神主也不差这么点时间。”殿主慵懒道。
神主听到这些话,面具下的额头青筋暴起,怒气陡生,疯狂蔓延开来。
神主之所以会给轻歌请柬,也是思前想后考虑颇久,但他没想到,这也掣肘了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天启夫妇,为何执意等夜轻歌的到来?
神主的脑海里隐隐约约出现一道灵光,奈何捕捉不到,依旧是糊涂的状态。“东帝年纪尚小,东洲成为独立之地的时间也很短,她只怕什么都不懂,也管不了什么事。而今天启神域四部钟林的人都已到齐,便不必等东帝到来吧。半妖之病涉及数万
人,此事不得马虎。”叶青衣语气里,有着自己的偏见。
她承认夜轻歌是个天才,只是想到这一家人幸福温馨,而自己断臂孤独,便心生憎意。
“叶大护法,谁说本帝管不了的?”
一道清冷的喝声,从天而来。
只见寒烟四起,如覆云雾。
刹那间,所有的人俱都站起,循声望去。
映月楼数千杀手在长空中铺道,轻歌身着华服,头戴珠钗,坐在那轻微摇晃极致奢华的轿辇上。
轻歌斜卧于轿辇,长指轻托脸侧,似笑非笑,戏谑而讥诮地望着叶青衣,漆黑美眸,暗藏一道惊骇的杀光。
十一等杀手,抬着轿辇落地。
轿辇两侧,分别是九辞和雪女在护法。
柳烟儿走过去,在轿辇前行了个礼,而后朝轻歌伸出手。
“东帝,此乃定北郊。”柳烟儿轻声说。
轻歌浅笑,玉手柔弱无骨,轻放在柳烟儿的手背,优雅地走下,笑望着一众人。
最终,轻歌的目光看向了叶青衣,似两道直射的光,似能洞悉一切。
“叶护法,您说说看,本帝不懂什么,又管不得什么?”轻歌满面笑意,看似毫无威胁,实则满是危险!
叶青衣看着轻歌,目光微闪,四肢发寒,竟无法言语。
而旁侧的殿主等人,都在好奇地打量着轻歌。
虚无之境里的九尾血鸾小少年,把脸埋了下去,不敢去见黑暗殿主。
“阁下便是东帝?”天启夫人走来,满面慈和,双眸微亮,好奇地望着轻歌。
她是这几日才知道东帝便是月姬的事,就去寻找夜轻歌的各类资料,发现此女乃人中龙凤。
本以为传言已是夸大,没想到现实一见,东帝之风华,叫夫人另眼相看。
“正是,这位想必就是天启夫人了。”轻歌笑了:“晚辈轻歌,早便慕名,今日一见,实在是晚辈之幸。”
夫人捏着帕子,笑得乐开了花:“你这丫头,面和心善,伶俐得很,真是讨人喜欢。”
“夫人,你与东帝是旧相识?”叶青衣敏锐的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问。
闻言,神主亦是竖起耳朵来听。
天启夫人对夜轻歌过于热情,让人不得不怀疑俩女之间是否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旧相识?还别说,我与东帝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听说姑娘善解人意,温柔贤惠,貌美如花,乃至纯至真之人,今日相见,果然如此。”夫人笑得眯起眼睛。
这一番夸奖,听在耳中,纵使轻歌是个厚脸皮的,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就连九辞都在目瞪口呆,这夸人……也太假了吧。
温柔贤惠?
善解人意?
他这个当哥哥的都不想承认。
……
天启夫人和轻歌之间的热情,让定北郊的众人,各怀心思。
独立之地,乃真正的厉害。而独立君王之间的关系,更是牵扯了许多利益链。
天启夫人在天启海不是当家做主的帝王,但天启王是个妻管严,这便意味着,想要动东洲,还得掂量掂量是否有胆子惹怒天启王。
神主想至此,怒而起身,想要说什么,却是一言不发。神主闭上眼,强压下腾腾怒气,悄然间给了叶青衣一个眼神。叶青衣会意,忍着断臂的疼,保持优雅的笑,目光晶亮地望向轻歌与天启夫人:“夫人,东帝已到,应该可以
执行刑罚了吧?”
“执刑之前,我们各大势的人,应该查看一遍这些人,是否真的感染半妖之病。”天启夫人道。
“这是自然,诸位,请检查吧。”叶青衣道。
“一号,你去看看。”殿主懒懒地道。
一号点头,行礼过后走下巨坑,拿出工具,查看三宗弟子们的病情。
而后,钟林山、天启海域亦派人查看,结果统一。
“看来,半妖之病的是,神域医师没有误诊,也没有冤枉这些人。”叶青衣往前走去,惺惺作态,眼尾落下一行泪,深深叹出一口气,才道:“若非半妖之病,我怎忍心把你们送上断头台呢。每个人都有生活的权力,你们亦如此。只是半妖
之病,无医师可治,这是不得已的决策。”
有侍者为叶青衣递来一杯酒,这些侍者,亦把酒杯递向了在座的每一个人。叶青衣一口饮尽烈酒,面朝三宗弟子,悲泣:“诸君好走,愿诸君来世愿为健康人。诸君之名,我都一一记在宗府,叫神域的子子辈辈们铭记你们的壮举。你们今日之死,
是为天域而牺牲,我谨代表神主,向你们保证,你们的家人将由宗府照顾,埋葬的墓地,绝对是风水极好的地方。诸君,黄泉路上走好!”
叶青衣的声音甚有感染力,听到这些话,一些旁观者都落泪了。
唯独巨坑里的三宗弟子们,发红着双眼,恨恨地瞪视着叶青衣。
兴许,如果他们是无意感染半妖之病也会觉得该死。可让人痛不欲生的是,他们是好端端的健康人,是被人陷害。
他们心里跟明镜似得,这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宗府,是假仁假义的神主大人。
这些人因感染半妖之病,瞳仁的颜色像是无意流进的红墨,眼眸的地方,出现了规则不已的红斑。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怒视神主。
神主举杯而至,一口饮尽,再装模作样朝巨坑的方向鞠躬。
“尔等之死,死得其所。”神主哀哉痛哉:“今,损我三宗数万天才,实在是本座之痛,是宗府之哀。”
“叶大护法,我怎么不知道,感染半妖之病的人,还会成为哑巴?”夫人手执酒杯,笑着问道。
轻歌眸光微闪,眯起眼眸细细观察。
哪怕神主的手段高明隐蔽,轻歌亦能一眼看穿,这些人是被药物毒哑的。
而天启夫人的问题一针见血,也叫在座的诸位明白到了这一点,感到疑惑。这些三宗弟子,何至于一言不说,只发出呜呼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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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4章背信弃义真小人
神主宛如一个事外人,旁观者,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对于天启夫人的怀疑,亦是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叶青衣微微而笑,踏步走出:“天启夫人,你所说的这一点,我们早已发现。”
说罢,叶青衣轻挥右手,一个凌厉的眼神看去,低声道:“把人带上来。”
稍后便见,几名盔甲士兵,押着一个‘无脸’犯人走来。
犯人身穿囚服,瘦骨嶙峋,一身的伤痕可见血液深红。
之所以说其无脸,实在是因为那一张脸,早已面目全非。
至于是何种程度呢,毫不夸张的说,已经分辨不出五官了。
一片焦黑,好似被热火焚烧,又像是感染了某种叫人深恐的剧毒。
亦不知是男是女。
冷无无情的士兵,一脚踹在犯人的后膝盖,犯人身体脆弱无比,往前栽倒。
“跪下!”士兵喝道。
“这是……?”夫人蹙眉,疑惑地望着这一幕。
犯人的身上,传出了难闻的恶臭味。
轻歌抿唇望着这个犯人,眸底闪过微亮的光,心中生了警惕。叶青衣嫣然一笑,她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夜惊风夫妇,随即收回视线,望向天启夫人:“夫人,这位,便是毒哑三宗弟子的凶手。这名凶手,好是奇怪,神域军队缉拿他的时候,他以火**,好在军队及时阻止,留下了他这条命。后来关押在定北郊地牢时,此人接二连三想出法子自杀。我只觉得奇怪,这是唯一的线索,绝对不能断了。
所以,他不能似,我便派人日夜看守,不让他自杀。至于此人的身份,还在追查之中。关于三宗弟子被毒哑一事,我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神域西洲,天山宗主走过来,微笑道:“是啊,三宗弟子突染半妖之病,已是必死之人,究竟是什么人,连这些三宗弟子都不放过呢。”
“想来,背后下手之人,怕三宗弟子说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吧。”燕家主似笑非笑,意有所指地说。
“……”
定北郊的氛围甚是奇怪,叶青衣等人引言怪气的话,把事情推上了一个诡异的**。
如今,听到话语的每个人都在暗中思考,究竟是谁,要毒哑这些三宗弟子。
天启夫人愣了愣,欲言又止,有一瞬间的错觉。
她好似被人当枪使了?
轻歌转眸,淡漠地望着三宗弟子们。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空洞微红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
即便还能呼吸,有着血肉之躯,却如傀儡般,早已失去了灵魂。“东帝,东洲才为独立之地,与其他独立之地相比,东洲稍有逊色。姑娘的帝位,是神主亲赐的,即便你要脱离神域,建立独立之势,吾主宽宏大量,自不会计较太多。这
一次来定北郊之前,神主就交代了,若东帝来定北郊,一些事,完全可以交给东帝处理。神主相信东帝的能力。”
叶青衣笑道:“不如这样,关于三宗弟子被毒哑之事,就交给东帝来处理?”
这是个烫手山芋,接不得,不接更不行。
轻歌乃药宗大师姐,若不管三宗弟子被恶人毒哑,传了出去,实在是对名声不利。
“叶护法,东帝还小,此事过于血腥,还是由更为老辣的人来处理比较好。”天启夫人道。“夫人心疼东帝,我是明白的,只是东帝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她注定不凡,乃九五之尊,更应该磨练才对。若连这样的小事情都无法处理,又怎么让人相信她能统治好东洲呢?神主此意,除却提拔青睐东帝以外,更是想看看东帝的能力。东洲曾是神域的疆土,东洲百姓曾是吾主的子民,唯有东帝表现出真正的诚意和能力,神主才放心把
地广人密的东洲,交给东帝。”叶青衣一番话说得极其漂亮,可谓是滴水不漏,然言下之意,却值得深思,说是话里有话,绵中藏针而已不过分。
东洲要想成为独立之地,就得彻底的脱离神域。叶青衣字字句句的高傲和优越感,无非是在说,东帝这个人,到底是神主亲自提拔,就算东洲为独立之地,始终是神域的附属之国。除此之外,更为狠辣的是,这一番话
,算是把轻歌推到了道德的负面点。
夜轻歌出身低等大陆,能混到今日的地位,完全可以说是个奇迹,简直不可思议。
而叶青衣这般说,便让人恍然大悟,不屑一笑。
仔细瞧去,周围的旁观者们,已有一些人嘲讽地看向轻歌,眉眼里写满了轻蔑。
是的,叶青衣明里暗里都在指责夜轻歌忘本。
当初,夜轻歌不过无名小卒,是神主看重她的能力,即便因她间接害死了宗府一支军队,神主看重她的能力,还是决定提携她,亲封她为东帝。
这姑娘倒是好,忘恩负义,非但不效忠神主,为神域做出贡献,甚至还违背忠义,分裂五洲,将东洲建设成独立之地。
野心勃勃是真,背信弃义亦是真。
天下修炼者,俱是江湖人,其中男儿较多,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忠义二字。
对于大多数的修炼者来说,一声兄弟情,战场纷争并肩行,是比成家立业还要重要的。
尤其是千里马遇伯乐一事,在阶级森严的时代,怀才不遇是英雄们的痛。
夜轻歌遇神主伯乐,却弃神主而去,此等不忠不义的小人,怎配为明君?
……
轻歌沉默着,微笑着,淡淡地望向叶青衣。
今日定北郊,注定不得太平。
神主好心思呢。
她没有回答叶青衣的话,而是抬头看向天穹。
“古龙前辈,看见了吗?”一抹灵魂传音至虚无之境。
“看见什么。”古龙残魂微愣。
轻歌巧笑嫣兮:“来人了。”
只见万丈高空,层云之上,一支军队,踏云而来。
居高临下,俯瞰天域万里江山,为首之人,乃一风华绝色女。
女子红衣银发,眉染狠戾,眸光凛冽,珠玉着身,好一副贵气。
她的眼神,穿透所有的风与云,终是望向了定北郊上傲然而立的夜轻歌。姑娘不是旁人,正是那李家李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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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5章照斩不误!
直到夜歌以及她的部下由远至近,自此地高空出现,悬浮而立,古龙残魂才察觉到这些人的气息。
古龙残魂蓦地怔住,适才那样的距离,这丫头是如何得知的?
她对危险的感知,未免太敏锐惊人了一些?
古龙残魂久久不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东帝……?”叶青衣微笑:“此人,你是否审讯?”
轻歌垂眸望了眼地上的人,肉眼完全分辨不出此人的原貌,然而,轻歌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是这种感觉,让轻歌宛如蛰伏的豹子般警惕起来。
叶青衣和神主要她来审讯犯人,查找三宗弟子被毒哑之事,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突地,轻歌抬腿,一脚踹在犯人的面门上,犯人宛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重重摔下,砸碎了一张木椅。轻歌微抬下颌,面色如霜,眉眼间是不容亵渎的高傲,偶尔笑时,
略带嘲讽。
再看那犯人,摔在木椅碎片与狼藉之中,浑身酸痛,被轻歌踹了的脸颊,早已是血肉模糊,触目惊心。“混账东西,即便吾三宗师兄弟身染半妖之病,却是堂堂正正的人,即便死,也是死作豪杰,怎允许你这脏东西来亵渎?”轻歌冷笑,震怒之时散发而出的气场,叫天上地
下的诸人,瞠目结舌,毛骨悚然。
此乃东洲霸主,千古女帝!
叶青衣眨了眨眼,眸光微闪,竟震慑于女帝之威,有一刹那的时间无法开口应对。
轻歌目光微转,妖冶而寒,薄凉地望向叶青衣时,叶青衣灵魂一颤,浑身震悚。
那一双美眸,似会杀人!
“叶护法,吾虽为东帝,曾也是神域药宗大师姐,肩有重任,怎可推卸?”轻歌笑道。
“来人,把犯人抓住,暂且羁押。”叶青衣道。
“是。”
立即有士兵们走上前,把满面血迹的犯人抓住,羁押在侧。
叶青衣不卑不亢,微笑:“东帝,你该派人查看三宗弟子的半妖之病了,确证无误的话,就该用刑了。”“本帝为医师,又是药宗师姐,本帝该亲自前去查看。”轻歌说道:“若我三宗师兄弟有罪,我身为药宗大师姐,不必你等动手,我自亲手了解。但是,三宗师兄弟们若是无
罪,谁也敢动,得先从我夜轻歌的躯体上踏过去。”
“东帝,半妖之病感染性极强,你亲自查看,似有不妥?”叶青衣犹豫地道。
轻歌冷笑:“唯有废物,才惧生死,本帝既为药宗大师姐,医术自是过人。”
“东帝医术的确妙,但这半妖之病,无人可治,乃是绝症之病!”叶青衣道。
轻歌放言大笑,颇为潇洒轻狂:“世人庸医不可治,你怎知本帝也是庸医?叶护法,本帝问你,若本帝能治好半妖之病,那我三宗弟子们,是否可以无罪放行。”
叶青衣微微怔住,她与东帝,你言我语,看似毫无章法,实际她处于被动,皆按照夜轻歌的话而走。
叶青衣有些许的疑惑,难道,东帝可治半妖之病?
不应该啊……叶青衣不敢私自决定,便望向神主,神主点头过后,叶青衣才一鼓作气道:“三宗子弟俱是神域子民,吾主爱民如子,若非半妖之病过于严重,怎会出此下策。吾主痛心,
神域丧失人才,是神域之悲啊!”
轻歌瞧着泫然欲泣还在惺惺作态的叶青衣,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
并未回答叶青衣的话,轻歌径直朝巨坑走去,毫不犹豫跃下巨坑。
“去,保护好东帝。”叶青衣微点头,便有士兵跟着轻歌去了巨坑。
轻歌面色凝重,仔细查看着这些弟子们的身体状况。
呜——
有个年轻的男子发出呜咽之声,轻歌停下脚步,明眸细望此人。
男子眼眸里布着些许血斑,正期待地看着轻歌。
“你有话要与我说?”轻歌问。
男子用尽所有的力道点头,他伸出了手,撸起袖子。
掀掉袖子后才发现男子的两条手臂,青筋暴起,血斑密布。
轻歌身后的神域士兵,一巴掌打在男子的脸上。
“老实一点!”士兵凶道。
男子朝地上倒去,偏生脖颈被锁链捆着,无法全身倒地。
身中半妖之病者,肌肤薄如蝉翼,异常脆弱。
这一章下去,只见男子的半边脸流出了鲜血。
轻歌回头看去,士兵将一截宝剑拔出,笑着恭维轻歌:“东帝莫怕。”
轻歌微笑,“你倒是个好人。”
“东帝谬赞,此乃属下职责所在,必是竭尽全力保护东帝。”士兵笑得两侧嘴角都要咧到耳侧去。
“嗯……”
轻歌淡淡轻哼一声,尾音极长,尽显魅惑。
忽然,轻歌面色凶戾,一身怒意,反手一掌,打在士兵的脸颊。
此掌力道极猛,毫不客气,士兵的头颅朝一侧扭去,脖颈微裂。
而士兵的身体,更是往左上侧飞。
咔嚓!
明王刀出,光刃闪过。
鲜血淋漓的头颅滚地,最终滚在了轻歌的脚边。
轻歌足踏士兵颅,明王刀进鞘,冷眼望着无头之躯落在地。
“东帝!你这是做什么!”叶青衣跨步至巨坑边沿,愤怒出声。
与此同时,五十二兵门门主,全都拔出兵器,围剿巨坑,指向轻歌。
轰!强大的剑场施展开来,剑意凛冽如冬日寒风,冰冷无边,覆盖面积极大的定北郊!
夜惊风手执宝剑,怒视五十二兵门门主。
风雪骤降,雪女身后雪翼展开,一双银瞳,漠然地望着众人。
黑雾封天,九辞满身邪佞气:“谁敢!放肆!”
……
漫天乌鸦鸣叫,夜菁菁一步踏出,眼神之锋利,宛如神器!
天启王轻抬手,天蓝的海浪似秋风卷去,如一个屏障保护着轻歌。
这一刻,剑拔弩张,唯有狂杀气!
神主、叶青衣俱是呆若木鸡,呼吸都是急促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
轻歌扬起俏脸,冷冽一笑:“不过杀个小畜生而已,神主也要兴师动众?”
“那是神域的士兵!”叶青衣怒道。
狂风四起,寒芒至。轻歌眼神如杀,凶似狼:“你神域士兵是人,我三宗师兄弟便不是人了吗?众目睽睽之下他胆敢伤我师兄弟,无人之地,他该如何猖狂残忍?臣之错,君之过!士之错,将之过。叶青衣,何人带此士兵,本帝一并斩了。就算是你叶大护法,本帝也照斩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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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6章他国视如肥肉
清冽冷戾如寒的嗓音,响彻于定北郊。
周遭的人,无数视线皆汇聚在她的身上。
年轻的女帝笑意盈盈,杀气四开,微抬起下颌,眸光凛然地望着那在风中如细柳般不堪一击的叶青衣。
叶青衣早知夜轻歌猖獗狂妄,却不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神域的地盘,一个小小的东洲女帝,也敢说出斩宗府大护法的话来?
定北郊一事,原由叶青衣全权处理,而在旁侧观望的神主,见事情渐渐失控,便不再坐着,站起身子,走向轻歌。
巨坑里陷入绝望的三宗弟子们,或男或女,都是修炼一途的佼佼者。
尤其是那被士兵打了一掌的男子,早已习以为常这种折磨,无法掌控自己生命的自由,在强者面前,永远没有人权。
可谁也不曾想到,药宗大师姐,哪怕在危险之中,亦不忘他们。
一双双爬满血斑的眼,全都复杂地望向轻歌。这些人也在世俗中,有一部分的人知道一个低等修炼者要成为药宗大师姐时,他们只觉得这个世界必是疯了,觉得药宗的前辈们一定昏了头,才会做出这样糊涂荒唐的决
定来。
他们大多数的人,家在天域,一路倒也顺风顺水,没什么灾难和大起大落。
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他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厌弃来自中、低等的修炼者。
根深蒂固的观念早已形成,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日积月累,只会更加糟糕,也更加笃定。
只是,在危难到来的这一天,是他们的大师姐为他们说话。
就算不能活着走出定北郊,哪怕死在九泉下,这份恩情,亦会铭记。
轻歌抿唇而立,手执明王刀,刀尖抵地,似笑非笑,张扬到了极致。
火红的长裙,在狂风中叠起,似那怒放的血莲,美艳动人。
那侧,神主与火麒麟已至巨坑,神主一怒之下,抬起手来,道道金光冲天而起,最终由上至下,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地砸向轻歌的天灵盖,似要把轻歌彻底的粉碎。
轻歌仰头望去,幽幽黑眸里倒映出犹如烟火绚丽般的金光,殷红的唇勾着一抹笑,发出一道轻微的冷嗤声。
然而金光如巍峨之山砸下的一瞬间,层层海浪铺开,再裹着轻歌,似一个法阵,保护着轻歌。
金光砸在海浪,似砸向了柔软无力的棉花上。
海水涌动的声音,带着一种空旷奇妙之感,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神主微怔,随即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狭长的眸,燃着怒焰,直视天启王:“天启王,你难道要纵容此等孽障吗?”
天启王颇为儒雅,即便人到中年,依旧有温润如玉之感。听见神主愤怒的声,天启王只淡淡的微笑:“神主,莫要动怒,东帝这孩子还小,做事和想法,都不如我们这般周全。说到底,这孩子也没错,九界可没有哪条规则说染病之人必须得死,当年我们几大势力讨论半妖之病时,也是说尽量杜绝病源。染病之人,亦有活着的权力才对。再者说了,这些三宗弟子,为了造福苍生,为了不将病源传
出去,祸害天下人,才聚在定北郊,视死如归。”
天启夫人亦是笑道:“夫君所言甚是,三宗弟子们俱是英雄,一个小小的神域士兵,怎可动辄打骂?如此一来,岂非虐待?”
“神主,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人小姑娘斤斤计较,你害臊不害臊?”殿主轻蔑地望着神主。幻月宗主气质温和,掩嘴而笑,轻柔道:“神主呐,东帝的初衷总归是好的,我也听说,东帝爱民如子,这样好的君王,哪里去找?你与东帝到底有些交情,今日大家伙儿
都在,你若撕破脸,那夜不大好看对不对?而且,你神域占不到理,岂不是要叫天下人耻笑?”
四周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神主堵的说不出话来。
唯独钟林王和他的队伍,盘腿而坐,专心修炼,自成一阵法,隔绝纷杂的世界。
轻歌站在巨坑之内,放下了明王刀,双手环胸,戏谑地望向神主,眉眼间不见一丝胆怯之色,倒是叫人刮目相看。
“三宗弟子,是我的师兄弟,亦算是我的手足亲人。亲人受辱,本帝怎能袖手旁观?神主,你冷血如兽,我却是个真正的人呢。”轻歌一番话下去,叫神主面色难看至极。
其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神主不是人吗……
神主才消的怒气,陡然而起,愤然地瞪视着轻歌,双手之中再氤氲而出剧烈灿烂的金光。
杀机四起,暴戾如魔,神主周身泛起的杀气,似要凝为实质,碾灭夜轻歌!
吼!
龙啸之声震荡定北郊,冲九霄。
只见殿主斜卧贵妃榻,眉梢微挑,眼眸藏娇。
黑巨龙破空而出,如锐器利刃般的龙爪撕裂一片虚空,自虚空中猛跃而出。
猛虎下山之势,雷霆万钧现,无数的黑色鳞片脱离脱身,化作箭矢,围剿神主!
神主的四面八方,俱是危机,头顶乃巨龙,身侧是鳞化的利器!
神主震怒,猛地看向贵妃榻上的黑裙女子:“殿主,你是想重复当年之战,要生灵涂炭,黎民水火?”
殿主仿佛没有听到神主的话,斜卧榻而假寐,唇角微扬,笑含讥讽。
“本殿怕你?”良久,殿主慵懒邪魅地说出四个字,直叫神主瞳眸微缩。
四部和神域,多年的恩怨,不是三俩句能算清楚的。
这些年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彼此都是恨之入骨。
轻歌望向贵妃榻上的殿主,有些好奇,殿主是为她出手,还是纯粹的不爽神主?
兴许,二者俱有之。
轻歌眸光微亮,悄然地观望着坐在地上的钟林王。
从她出现到现在,神秘的钟林王和那支队伍,全都争分夺秒的修炼。
不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这些人的心情都很平静。
轻歌曾以为,自己在修炼方面,算是夺命小三娘,如今才知人外有人。
钟林王如今的成就,是世俗多少人穷其一生都达不到的。
他却不曾挥霍,炫耀,反而在修炼方面,一如始终,保持着敬畏的心。
对于这样的人,轻歌亦是敬重的。
再看神主久久不语,也知今日之事只在定北郊,若与殿主出手,一如既往,必然两败俱伤。
到时,东洲虎视眈眈,他国视如肥肉,只怕神域危矣!神主忍下怒气,理智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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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7章你为什么看着我
定北郊,一派刀光剑影。
黑巨龙咆哮,其声之大,震耳发聩。
麟器自八方来,遵循黑巨龙的指令,包裹着神主。
只要斜卧贵妃榻的女人一声令下,必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殿主是个疯子,不计后果,甚至不怕输掉一切。
但神主不同,他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兢兢业业,害怕失去所有,思考着如何更加强大。
叶青衣有些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如置混沌,迷迷糊糊。
她不过为了维护神域和神主的尊严,呵斥了夜轻歌一声,事情怎会演变至现在这样呢?
叶青衣百般不解,好在叶青衣足够的聪明,暗中揣摩着神主的心思。
这个时候的神主,骑虎难下。若是继续惩处夜轻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这样不了了之的话,置神域的权威于何地?
叶青衣仔细观望着神主,隔着冰冷的金色面具,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犹豫片刻后,断臂的叶青衣走至神主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满面泪水:“神主,青衣有错,请惩罚青衣。”
“哦?你何错之有?”神主问道。叶青衣的神情极为生动惟妙惟肖,眼泪说来就来:“神主你让我处理半妖之病一事,千叮咛万嘱咐,这些染病的弟子们,都是好孩子,即便因祸而死,也不该遭受凌辱。生
命最后的时刻,衣食住行,皆不可克扣。我亲自选出精锐士兵来照顾这些弟子们,可我到底是疏忽了,请神主责罚!”
“你疏忽了什么?”神主语气渐好。叶青衣擦去脸上的泪水:“适才那名士兵,是宗府上任大护法林鹤山的部下,林鹤山因东帝而死,这名部下,一定憎恨着东帝。平时他对待三宗弟子们都很友好,今日只怕
是见到东帝,受了刺激,才动了粗。此事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我的过失。如若我足够的心细,就能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
叶青衣的理由不算完美,却能够把大部分的责任推脱给夜轻歌。
而她和神主想要的,不过是顺着台阶往下走而已,最好快点揭过这一页。
“叶护法真是巧舌如簧,好一张能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嘴。”殿主冷笑。
叶青衣低着头,委屈如斯:“请神主责罚。”
神主伸出双手,握着叶青衣的双肩将其扶起。
“神主?”
“此事错不在你,意料之外的事谁也无法预知。”神主斜睨轻歌:“你若真心为三宗弟子着想,就是该找到治病之策,而非惺惺作态,兔死狐悲。”
轻歌眸光一亮,嫣然而笑:“神主真是聪明,治病之策,我的确有!”
此话一出,无数的人,精神一颤。
半妖之病,乃是特别恐怕的病症,纵是药宗前辈们联手炼药,也无法找到对症之策。
神主亦没想到,他只不过随口一说,却是成了真。
此刻,神主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此行定北郊,东帝怕是有备而来。
火麒麟看了看神主,又看了看轻歌,讪讪的笑:“我去夜神宫送请柬,偷偷溜达,的确看到有很多人在炼药,药材味特别的浓呢。”
“你既发现,何不告知于本座?”神主似要癫狂。
火麒麟一脸无辜:“你也没问我,你要问了我,我还能藏着掖着吗,而且路途遥远,早就忘在半路了。”
真相其实是,火麒麟去小厨房偷了几块肉,又循着淡淡烤鸡香味,去到了夜神宫后山。
可惜,人去鸡没,只剩下几簇小火,还有凌乱散落在地的烤鸡架子。
火麒麟在烤鸡架子旁,闻香止饿,过了一会儿才去寻神主。
诚然,夜神宫炼药之事,早已被火麒麟抛诸脑后,若非夜轻歌此刻提出,只怕火麒麟想不起来。
神主强压下杀死火麒麟的冲动,这厮,从来就不靠谱。
若非火麒麟实力超凡,神主绝不允许这样的神兽在自己身边!
火麒麟朝着神主,忽然歪头,傻傻一笑:“还被说,剑尊夜惊风的厨艺委实不错。你若将东帝收了,剑尊就是你的岳父,我们就有难得的山珍海味。”
神主:“……”这个馊主意,火麒麟从来都没忘记,还一直都在坚持不懈的怂恿他。
神主握了握拳,仰头看了眼天,也不知青莲大人物,是否来了。
正在此时,一人骑马而至,少年眉目如画,格外英俊,系着赤红如火的披风,远道而来。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前不久恢复神域伯爵一位的李元侯大人。
鬃毛火红的骏马平稳停下,李元侯从马背上跃下,激动地走向神主。
“元侯,你怎么来了?”神主问。
“神主大叔,我收到了信,姐姐今日会来!”李元侯下意识抓住神主的手。
在李元侯的眼里,神主倒像是他的长辈,无微不至的关心着他。
神主垂眸看了眼李元侯的手,眼里满是嫌弃,却是笑道:“若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了。”同时,神主稍稍安心,这便意味着,青莲的人,绝对会来!
李元侯宛如个孩子,开心的笑。
他挽着神主的臂膀,亲昵地挨着神主。
神主大叔是天选之子,九五之尊,是神域的君王,对每一个人都是威严冷漠的,唯独对他温柔宠溺。
李元侯正在兴奋时,似是察觉到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
他下意识地抬眸看去,只见东帝,淡漠地望着他。
李元侯与神主谈话的声音并不小,每个修炼者都能听清,轻歌亦不例外。
李元侯的姐姐要来了……
轻歌仰头望天,眸光凛冽,脸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
她只察觉到青莲的人来了,却不曾想,是李翠花。
此时,层云之上,夜歌看见李元侯后,冷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夜歌温柔地望着李元侯,冰冷的心,渐渐有所温暖。
定北郊的土地上,李元侯与轻歌对视许久,眼神渐渐犀利。
“你为什么看着我?”李元侯指向轻歌。
李元侯曾认为,东帝应该不是十恶不赦者。
然而,便是这样的女人,背信弃义,不顾神主大叔的提携之恩,一心建设独立之地。
李元侯的目光和话语里俱充斥着敌意,夜歌见此,心里愈发的暖。
至少,还是有亲人站在她身旁的。
这个弟弟,会永远的陪伴着她,永远不背叛。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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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8章没文化,真可怕
隔着九重天与层层叠叠的云海,几乎无人发现,夜歌与她的军队早已来到。
她静立在层云之上,俯瞰着定北郊的莽莽土地,轻蔑嗤笑,冷眼望着一场闹剧。
唯独轻歌和古龙早早发现,有人在注视着这个地方。
夜歌早已来此,却没有要出现的打算。
经历了冰牢的事,哪怕没有十年之久,也足以把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伤痛与绝望过后,她不再和以往那样,愚不可及,自以为是。
不入险地,不知城府深。
夜歌微抬起手,把玩着垂落在肩前的一缕青丝,银白的发柔顺垂下,宛如水瀑,风来时微微扬起。
一袭血红长裙,没有过多的修饰,淡雅雍容,尽可能的摆出高姿态。
银发之中,斜插一根步摇,算是画龙点睛的一笔,叫人眼前一亮,难以忘怀的不只是美貌,还有绰约的气质。
夜歌的目光自李元侯身上收回,淡漠地望着轻歌,微微一笑。
锋利的眸光,如刀似剑,能将人的躯体割裂开!
“殿下,何时现身?”一名黑衣侍者前来,躬身问道。
夜歌微挑眉梢,戏谑的笑:“不急。”
“上头吩咐了,此行必须胜利,已有人把消息通知给了青莲王。除却天域定北郊一事之外,还要与四海拍卖场邪恶之势的鬼王见面。”侍者说道。
“鬼王……已经安排好了吗?”夜歌问。
侍者点头:“路都已经为殿下铺好了,只欠东风罢。”
夜歌眉头舒展,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嗯,我知道了。”
仔细瞧着,便会发现,夜歌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太像轻歌了。
以前仅仅只是貌似,而今竟有几分神似,真是叫人诧异。
定北郊的巨坑里,轻歌只淡淡地看了眼李元侯,旋即收回了视线,望向神主,笑道:“神主之言,可还作数?”“东帝呐,自古以来,多少济世救人的医师钻研半妖之病,终是无可奈何,放弃了此症。你有治病之策?谁会相信呢。天启王也说了,你年纪小,理应多照顾你一些,但你
如今可是堂堂东帝,可得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神主冷声道。
轻歌不言,只见旁侧走出一人,月牙白的袍子,洵洵儒雅,彬彬有礼,手执一把山水扇。
此人一来,朝着四面八方的人一一鞠躬行礼,叫人瞠目结舌,不知所以。“在下东方破,师从仁族药王,没错,就是传说中药道无上学府的药神殿里的药王。初次见面,在下没有备礼,实在是疏忽,还望诸位不要见怪。在下听说三宗弟子感染半
妖之病,特地从仁族赶来,风尘仆仆,千里迢迢,可谓是极为辛苦艰难。风餐露宿,一路跌跌撞撞,险些饿死在路上……”东方破说至最后,几乎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东方破挺直脊背而站,手里的山水扇偶尔合拢,时而打开,长指如玉,极是优雅。
用轻歌的话来说,那就是一通乱七八糟,花里胡哨。
轻歌额上青筋微起,眉头猛地跳动,没由来一阵懊恼。
这厮是在卖弄什么?
天域诸君,无数精锐,都在看他‘猛如虎’的操作?
“说人话。”轻歌忍着一脚踹去的冲动,沉声道。
东方破似是察觉到轻歌的怒气,连忙言简意赅语气极快地说道:“在下东方破,愿以家师药王的项上人头担保,可治半妖病!”
轻歌紧蹙的眉渐渐舒开,只是……
东方破这般坑师父,药王知道吗?
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招数,不管三七二十一,动辄以家师人头保证。
殊不知,亦是从药王那里学来的,东方破年少时,药王动辄以爱徒寿命担保……
正在某个山洞里泡着壮.阳泉的老头,舒适地眯起眼睛。措不及防打了个喷嚏,老头茫茫然地看向四周。
“定是宜春楼里的翠花小娘子在想我这个糟老头。”老头捂着嘴笑眯眯。
书上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古人诚不欺老夫也。
……
“谁知你是不是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你说你是药王之徒,你便是药王之徒了?”神主冷笑。“阁下便是天域神主吧,只怕没出过高等位面,不知天之宽阔广袤,更别谈去见识仁族之繁华,药神殿之壮观,不知我这药王徒身份的真假,有所疑虑,倒是正常的。”东
方破微笑道。
比之和气生财的幻月宗主,显然,东方破更是个笑面虎。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神主没见过世面,偏生一针见血,说到了点子上。
神主努力这么多年,还真没出过诸神天域。
纵然这只是个高等位面,却也不是他神主一家独大,更别说高等以上的位面了。
轻歌微微侧着头,目光一闪,唇角含笑。
她还在担心东方破没办法应对,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以往怎么没发现东方破这般厉害。
也是,轻歌以雷淬体,又御雷杀人,而东方破好巧不巧,是个怕打雷的小伙子。
难得对姑娘怦然心动,偏生被那猛烈的惊雷吓走,在轻歌面前乖巧的如孙子一般,纵有小聪明也使不出来。
神主听到东方破的话,微愣住,安然思索。
当着天域诸君的面,夜轻歌自然不敢卖弄聪明。至于这小子是否为药王之徒,有七分的可信度。
据他所知,在四海城的那段时间,夜轻歌实则去了神月、青莲,保不齐遇到了仁族的人。
便是说,夜轻歌当真找到了治病之策?
若能治好半妖之病,他岂非出师无名?
故而——
他绝对不能给东方破机会,让其拿出治病之策。“胡闹,仁族乃九界以上的千族,在千族之中,亦在上三族之内,仁族药王,曾与长生界的人打过交道,何等的尊贵,其之徒,怎会出现在高等位面?”神主愤而甩手,怒
视东方破,沉声冷喝!
“没文化,真可怕。”东方破无奈地摊开手,只觉得神主极为白痴,轻蔑地看着神主。东方破哼哼唧唧:“都说天域神主,威风凛凛,震颤八方,如今一看,也是个不带脑子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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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9章萧日臣,陷忠良!
东方破的低声嘟囔,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神主瞪视着东方破,真是有气无处发。
若对方真是药王之徒,那事情可难办了。
只是他绝对是不能承认的,否则前功尽弃。
有了方狱的前车之鉴,神主可算是明白了,对付夜轻歌这样的敌人,必须每时每刻都警惕着,哪怕是一瞬的松懈,也会成为要人命的破绽。
然,东方破那般言语,神主真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神主冷声道:“前有三宗数万弟子被毒哑之事,我不得不怀疑,有人要暗中害我三宗英雄。如今突然冒出来个仁族药王爱徒,谁会相信?”
“本王相信。”天启王道。
“他既说了有治病之策,让他试试不就知道结果了。”天启夫人轻声温和。
黑暗殿主双手环胸,冷嗤一声:“神主,本殿看你是做贼心虚吧?”
幻月宗主微笑道:“神主,数万人的生命,的确得慎重处理。若是能活之人,全部处死,这可是造孽的事呢。”
“……”
每个人都在为夜轻歌说话,这让神主感到了无边的恐慌。
不知不觉,一个无名之辈,竟混到了如此地位。
区区夜轻歌,竟能撼动天域的半壁江山?
黑暗殿主、天启王,都是些什么人,是神主想方设法都拉拢不了的。
然而,就是这些人,竟然都偏心夜轻歌。东帝何德何能?
想至此,神主更加笃定定北郊一事的想法,决不能让夜轻歌有翻身之地。
夜轻歌能把归属于神域的东洲变为自己的土地,他日神域只怕也是此女的囊中之物。
再联想到夜轻歌卖下了前南洲荒地,那片地虽无资源矿物,面积却是极大,都成了夜轻歌的!
神主后知后觉般的后怕,四肢发凉,面具下的脸颊苍白无血色。
“神主,便让他试试吧。”天启夫人道。
“不行!”神主低吼。
天启王不悦:“神主,你这是做什么?”
神主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不对,而对方是天启王的爱人,当即恹恹地道:“抱歉,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
“怎么?神主看起来,不希望三宗弟子被治好呢?”轻歌飘飘然的一句话,让人深思,用复杂和怀疑的眼神看向神主。
神主猛地望向轻歌,眸光锐利如刀剑,咬牙切齿,偏生还得装作风平浪静波澜不起的模样。
他若再度失控,的确会让人往不好的方面想。只是,殿主、天启王等人都在助阵夜轻歌,他要如何应对,才能阻止东方破呢?
“来人,把此等江湖术士拿下。”旁侧,叶青衣一挥手,五十二兵门门主和士兵们,瞬间包围了东方破。
五十二兵门的确隶属于宗府,不过叶青衣的身份,还不足以在这些人面前指手画脚。
只是这次算个例外,数日前神主就已下令,叶青衣的话,如同神主之语,一言九鼎,不可违背。东方破惊慌失措:“我只是一手无寸铁济世救人的柔弱小医师,你们这是做什么?来人呐,救命啊,有人要杀仁族医师了。神主,我告诉你,我师父若知道此事,定不放过
你!”
东方破大声囔囔,吵得轻歌脑子都疼了。
早知东方破嘴皮子厉害,一个顶俩,轻歌便早点把这厮放出来了。
九辞见此,嫌弃地撇撇嘴,庆幸这厮不是自己的妹夫,否则老夜家的脸都要丢光了。
“神主,你这是几个意思?你不让人试试?”殿主自贵妃榻上坐起,冷然地望着神主。
“此等江湖术士,别有用意,只怕有其他企图,本座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胡作非为?”神主喝道。
“如今在胡作非为的是谁?”殿主站起:“好个虚伪狡诈的神主,就算他是个骗子,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该放弃。”
“半妖之病,乃是绝症,不得治!”神主道。
叶青衣跨步走出,左手拔出挂在士兵的腰部的剑,抵在东方破的眉间:“现在承认你的罪行,吾主必宽宏处理。”
“神主杀人了,不要脸啊,医师为民为人,救苦救难,却惨遭此毒手,天理不容啊。”
东方破宛如站在断头台上的英雄壮士,有着视死如归一去不复返的气概。
轻歌只叹息东方破生错了时代,否则的话,奥斯卡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东方破在卖力破声大喊的时候,还朝轻歌微微眨了眨眼,仿佛在问他的表现能得几分。
轻歌欲走出巨坑,却发觉适才挨了一巴掌的男子,正伸出手,抓住轻歌。
轻歌回头看去,只见男子塞了什么东西在轻歌的手中。
是被揉作一团的布料。
这时,轻歌发现男子的双臂有些发青,明显是半妖之病的正常症状,只是轻歌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那双手臂青紫处,好似有伤口……
轻歌想起了一件事,曾经在夜府,年纪尚小的夜轻歌被爷爷保护着。
那些人欺负小轻歌时,为了不被发现,用尖锐的针尖去扎。
从手臂,到足底,再到后背……
轻歌眸光一闪,似是想到病源是如何传染至这些弟子身上的了。
而现在最为重要的便是证据,那么,这名男子塞给她的东西,是什么?
轻歌不着痕迹地把染血的布料放进了虚无之境,铺展开来,以精神之力查看。
满是褶皱痕迹的染血布料上,有着歪歪斜斜的字。
萧日臣,陷东帝!
隐约可辨的六个字。
轻歌精神一颤,想起了什么,勾唇微笑。
神主忘了,他毒哑了数万人,可他们还有手,还能写。
轻歌亦不知,在艰苦的环境下,男子是如何找到资源,写下这六个字的。
诚然,兴许神主毒哑三宗弟子的真正目的,并非是让数万弟子闭嘴,而是别有用途。
之所以给她发请柬,也是想要瓮中捉鳖罢了。
那侧,又响起东方破鬼哭狼嚎的声音。
东方破宛如即将割腕而死的壮士,满脸悲愤,眼中含泪,是个真正的英雄。
轻歌见好戏开始了,玉手一挥:“谁敢残杀忠良医者,杀无赦!”映月楼数千杀手,如狼似虎,又仿佛鬼魅,出动后只需瞬间,就已移形换影,包围兵门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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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0章如出一辙的容貌
似箭在弦,不得不发。
五十二兵门对上映月杀手,一瞬之间,仿佛谁也讨不到好。
其中,弓门门主楚长歌,依旧光着膀子,骚包的红裤衩,绣着精致的明黄菊花。
楚长歌随意懒倦地挥动弓箭,悄悄然望向轻歌,一脸的挫败感,仿佛在说:身在曹营心在汉。
东方破嗷呜大喊,就差被人以为是杀猪了,关键人家那兵器也没落下。
叶青衣与神主见轻歌胆敢与之对峙,皆是愤怒不已。
叶青衣怒喝:“东帝,你这般作为,只怕会让人以为你带这么个江湖术士前来是别有用心!”
神主阴冷而笑:“夜轻歌,你以为本座会怕你吗?”
轻歌缓步朝前走去,外围的映月杀手们俱为圣女让出一条路。
与此同时,五十二兵门的士兵,见此情形,惧怕不已,竟不由自主朝两侧避开。
适才还剑拔弩张,即将厮杀,这会儿只见那曼妙的身影,如过无人之地,出现在东方破面前。东方破喜极而泣:“东帝啊,你终于来了,天道不公,神主无义,不顾数万人之生死,要残杀忠良医师啊。神主非人哉啊,可怜我那师父,孤苦伶仃一人,为医而生,却要
白发人送我这……”
东方破正欲说出白发人送黑发人,却见东方破这玩意儿卡壳了一般,拔出一根头发看了看,这头发的颜色,说黑倒也不黑,严格来讲,是个棕色的。
东方破了然于心后,适才还面无表情,如同三月的天,变戏法般,陡然间嚎啕大哭:“却要药王师父白发人送我这棕发人啊,可怜天下师父心啊。”
轻歌:“……”不知为何,有种想装作不认识这厮的冲动。
周遭的人听见东方破的话,俱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仅不想救东方破,巴不得兵门军队们早些出手,让这家伙闭嘴吧。“药王之徒,身份尊贵无比,上三族的仁族在千族之中的地位不言而喻,而药王在药神殿,乃宗师级别的医师,在炼药一道,乃泰山北斗,受人景仰。你看看你这德性,说
你是江湖术士都是抬举你了。若论药王之徒,你配吗?”叶青衣不屑地道。
叶青衣的确说到了点上,对于中等位面的修炼者来说,九界千族都过于遥远。
而之所以是上三族呢,也大有说头。
九界之上,当真仅仅只有千族吗?
不,有无数个种族。
而唯有实力底蕴在千名之内,才称得上是千族。
所谓上三族,便是千族之中的上三百个种族,乃千族之中的王侯伯爵。
而中三族,乃是三百至六百之间,可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乃是贵族。
至于最为平庸者,则是下四族,乃是千族之中的最后四百种族。
曾经,梦族有段时间,实力底蕴,到了上一族。
奈何还未重新拍卖,就因千毒瘟症被人屠族。
上一族呢,便是前一百的种族。这里的‘一族’,乃是一百个种族宗族的总称。
千族的故事,源于开天三大族,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再看定北郊,东方破如个受伤而委屈的小媳妇般,捻着袖子,躲在轻歌身后,哀怨地望着神主、叶青衣和兵门军队们,佯装出一副瑟瑟发抖恐惧不已的模样,实则是内心
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吃剑尊大人做的饭菜。
想想看,青帝岳父做的饭菜诶,他竟然吃了好多顿,真是此生无憾。
想至此,东方破倒是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蓦地推开了轻歌,走在最前面,就差没北郊自刎了。
“来吧,杀了在下,在下不惧。在下必名垂青史,而你们,都是历史上的人渣。”
“……”
轻歌头疼无比,太阳穴疯狂跳动,隐隐有怒气喷发,似克制不住。
东方破怕是火雀鸟天赤上身吧,怎么戏这么多?
东方破回头看来,挑眉一笑,那眼巴巴的样子,好似觉得自己表现不错,希望剑尊大人的晚饭里,能多加几个鸡腿。
轻歌攥着东方破的肩膀,将其提起,朝巨坑里丢下去,摔得东方破嗷嗷大叫,揉着臀部泪眼汪汪。
“拿出你的治病之策,来堵住这些人的嘴。”轻歌冷笑。
“是!”
东方破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去找已经藏起来的空间宝物。
轰隆隆。
一道雷声从天而降,其声之大,震耳发聩,吓得东方破一个哆嗦,躲在了角落里。
不过一瞬间的事儿,东方破面色惨白如纸,身体如筛糠般颤个不停,双眼发怵。
从未遗忘的记忆和画面,历历在目,像是真实存在一般。
无情的屠夫,温柔的母亲,尖叫的族人,流淌于床底的血。
屠夫赤着的脚上,用刀刻着彼岸花的图腾,后边托着染血的刀,四处走来走去,似是在找最后一个活着的生命。
他捂着嘴,睁大眼,听见了雷声和雨声。
鲜血到了他的脚边,湿透了腿脚的衣料,恶心的味道让人作呕。
东方破再无方才顽皮的样子,像是个行将饿死的人,无声的发抖。
轻歌听见雷声,皱着眉,蓦地看向东方破。
东方破每一次都是这样,害怕不已。
正在此时,天穹之上,一支军队出现在定北郊。
青莲的光,宛如晚霞,绚丽无边,绽放于长空。
青莲之中,红衣银发的女子,踏在莲上,微微一笑,清雅高贵。
那是……
“青莲的人?”殿主蹙眉,喃喃自语。
更让人意外的不是青莲来人,毕竟各大独立之主的人互通了消息,神主可能抱上了青莲某位大人物的腿儿。
只是……那美丽的青莲女子,为何与东帝,如此的相像!
如出一辙的容貌,**分相似的神态!
若说不同,便是东帝狂傲杀伐,有血腥之气,时刻绽放着从骨子里迸射而出的狂!
至于那青莲女子,多了些秀气和阴鸷之色。
说白了,便是小家子气。
若说是个绝色美人,风华无双,倒也贴合。
但——若说王侯之气,将军风范,却是远远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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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1章善人之举
青莲光芒淡淡消散,夜歌双足立在定北郊的平地上,眉目婉转,故作出来的高傲姿态,以睥睨般的目光,冷冷地望着周围的人。
曾经,这些人都是她仰望的存在,而今,都是她足下的泥泞,卑贱渺小如蝼蚁,不堪一击。
夜歌早早便明白这个道理,弱者和底层之人的生命不堪一击。
正是因为她知道生活在底层是多么恐惧的一件事,只要她能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就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去改变自身的命运。
她要成为万人之上的那一个,踩着无辜的血肉,走上九重宫阙。
“姐姐!”
正在神主身侧的李元侯望见了夜歌,眉眼弯弯,喜出望外,兴奋地冲过去,如个孩子般张开手想要热情而亲昵的拥抱。
两侧有士兵前来,架住了李元侯,李元侯站着不动,茫然无措地看着夜歌,不确定地问:“姐姐……?”
夜歌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揉了揉李元侯的脑袋:“元儿,莫得淘气。”
李元侯听见夜歌的声音,咧开嘴笑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姐姐了,自从姐姐去了那个叫做青莲的地方。
即便荣华富贵名利地位都已拥有,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冷漠的李翠花,李元侯却觉得有几分陌生。
兴许,让他怀念恋恋不忘的,并非至高无上的地位,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是一穷二白时姐弟相依为命的日子吧。
以往的姐姐,分明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哪怕满脸污垢,一身的泥,脸颊也是笑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高高在上,身上簇拥着许许多多的士兵。
那时,身无分文的李翠花,会去喂野兔,会把最后的一点粮食,分给流浪的独行客。
李元侯问:“姐姐,你自己都不吃,为何要给他吃呢?”
李翠花咧开嘴,浑身上下最白的地方就是两排牙了,漆黑的眸里仿佛藏着璀璨若辉的光亮。
“姐姐的人生,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哪怕现在还是活着的状态,但已经早已死去了。可他不一样,给他一口饭吃,他一定能去到我向往的地方。”李翠花笑着说。
李元侯把自己的馒头分给了姐姐,李翠花捏捏李元侯的脸:“姐姐不饿。”
“可姐姐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李元侯哭腔道。
李翠花揉了揉小腹,怔住,颇为恍惚。
两天了吗?
她怎么感觉不到饿?
哦……她吃樟树皮,不至于营养丰盛,却能饱腹嘛。
那日傍晚,李翠花回到家中,恰巧看见李元侯把馒头分给了其他的人。
第一次,李翠花抄起木棍,把李元侯狠狠地暴揍了一顿,险些把肋骨打裂。
李元侯哭着大喊:“姐姐,不打……元儿疼……”李翠花没打了,元侯以为姐姐是心疼自己,怎知李翠花蹲在角落低声哭喊:“是啊,不能打元儿,若是受了伤,就得花钱治病呢。”贫穷的生活,真的是太苦了,不敢受伤
,不敢生病。
治病需要钱呢……
“我学姐姐善人之举,姐姐何至于下次狠手,不顾元儿死活?姐姐让元儿好难受。”元侯擦着眼泪说。
李翠花看向元侯,说:“姐姐已经废了,可元儿不一样,元儿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元儿不能饿着,饿着就长不高了。”
年纪尚小的她,哪能赚到几个钱,也没那本事。
天赋和运气,一样都没有的她,怎么熬出头?
在此之前,元侯有一日生病,发了高烧。
李翠花在医师门前,跪在石板上,哭着大喊。
方圆百里,就此一个半吊子的医师,是个势利眼。
李翠花的哭声,惊动了过路的男人,男人有个在怀孕的妻子。
那一夜,月光格外的亮,脸上的脏污被泪水洗涮掉,露出一张还算清丽的眼。
怀里的弟弟昏死了过去,李翠花无助地嚎啕大哭。
男人瞧见那张脸,心中一紧。
方圆百里,哪个不是农夫泼妇,即便是富人家的女儿,也没这般好看的。
那一刻,男人只觉得,权贵之女的美貌,也不过如此。
原来古书上形容的绝色容颜,并非吹嘘作假,而是真实存在的。
“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翠花听到男人的声音,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你,救救我的弟弟。”
“哎,真是可怜的孩子,你这弟弟,有点严重呢。”
他拍开医馆里的门,见到男人,医师笑脸相迎。
“把这小孩治好吧,我来出钱。”
医师见此,倒是意外:“看来你这弟弟的命,阎王不收。”
医师在治疗元侯的时候,她与男人坐在院子里等。
“听说水湖那里长着治疗孩子病的仙草,兴许对你弟弟有帮助呢?”男人笑着开口,长相平平无奇,语气却是格外的温柔。
李翠花眨了眨眼,眸里燃起一簇火:“仙草,真的有吗?这位叔叔,可以带我去吗?”
“要叫哥哥。”
“……哥哥。”李翠花犹豫了会儿,才开口喊。
男人带着李翠花,来到了偏僻的水湖。
李翠花弯着腰,寻找传说中的仙草。
那时的她,才十二岁的样子,眉目稚嫩。
男人从后面抱住了她,李翠花吓得尖叫,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男人轻咬其耳垂,呵着热气:“你弟弟的命可是我救的,你不该以身相许吗?你若再喊一声,只要我说一句话,你弟弟可活不过明晚。只要你从了爷,往后我还会帮助你们
姐弟俩,不说其他,至少吃喝不愁。”
女孩吓得发抖,的确被男人的话唬住了。
弟弟是她的命。
绝望的是,没有这个男人的帮助,弟弟真的有可能活不过今晚。
那晚,水浒的月色格外好看,波光粼粼的湖水涟漪散开,微微荡漾。
却也不知,荡漾的是哪般。
女孩笑着落泪,许是前世背负了太多的债,才有了多灾多难的今生。
男人走后,只在她身旁丢了两个钱子儿。“以后你便是哥哥的人了,哥哥会好好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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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2章这尊严,不要也罢
李翠花感到百般的屈辱,在夜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声,丝毫没有了稚嫩。
她拿起俩个钱子,愤怒地丢进了水湖里。
随着哗啦两声,钱子湮灭于湖。
李翠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在这个年代,十二岁不算小。
李翠花偶尔在水缸里洗干净脸,透过水面,望着自己的五官,觉得不比任何人差。
她一定能觅得如意郎君,用余生的温柔来抚平她过去所有的伤痛。
只是不该如此,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来说,残忍的堪比杀之。
痛苦过后,李翠花怔了怔,像是发疯一样,跳进了水湖里。
扑腾了很久很久,李翠花游出来,在水湖边沿大口喘气。
她的右手攥着拳,缓缓抬起,舒展开来,掌心里是两个钱子。
尊严……
哪有活着重要。
若能换来弟弟的命,这尊严……不要也罢。
李翠花拿着两个钱子,在街上给弟弟买了一套衣服,还买了弟弟最喜欢的荷叶鸭。
医馆里,医师笑眯眯地说:“上天保佑,你弟弟熬过来了。”
李翠花干笑了两声,湿漉漉一身,提着衣裳和荷叶鸭走进了屋子。
“姐姐,你去哪了,元儿好想你。”李元侯无力地说。
李翠花拿出购来的食物衣裳放在了李元侯的面前:“元儿快看,姐姐给你带什么来了。”
一件没有缝补的小袍子,一个不是别人吃剩的荷叶鸭,是李元侯儿时的梦。
他只觉得姐姐是神人,竟能做到这一切。
不过元侯也知姐姐有多贫苦,便问:“姐姐,哪里来的钱?”
“昨夜去水湖,给你找治病的仙草,在泥里捡到了钱。”李翠花轻描淡写。
李元侯兴奋:“真的吗?原来真的能捡到钱。姐姐,元儿太爱你了。世上只有姐姐最好了。”
“快去试试衣裳。”
李元侯怕弄脏了衣裳,先吃的荷叶鸭。
狼吞虎咽。
“姐姐,你不吃吗?”李元侯问。
“傻子,你在休息的时候,姐姐已经吃过一只了。”
荷叶鸭,她一口都没吃。
嗝。
李元侯吃饱,前所未有的满足,只觉得人生最幸福不过如此了。
元侯像是在做一件事神圣的事,他把手上的油渍洗干净,又洗了个澡,才穿上那件小袍子。
“姐姐,好看吗?这小袍子,真是帅气!”
“元儿穿什么都好看,以后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姑娘。”
“哼,元儿日后就算成家立业,有了媳妇儿,姐姐依旧是元儿心里最重要的人。”
“……”
看着元侯脸上满足的笑,那真诚不虚假的话,李翠花所有的无奈和疲倦,全都烟消云散。
有一瞬间,李翠花竟觉得,值了?
姐弟俩回到破旧的房子,李元侯把那件小袍子脱了下来,穿上别人不要的旧衣服。
“元儿何故不穿新衣?”李翠花问。
“姐姐给元儿买的,元儿要藏起来,时刻告诫自己,一定要发愤图强,等元儿以后有出息了,让姐姐吃世上最贵的荷叶鸭,给姐姐买绫罗绸缎的衣服。”
李翠花眼中含着泪。
后来,男人时常找她,每一次都留下两个钱子。
那是李翠花唯一的经济来源。
“阿花乖呀,要听哥哥的话,以后哥哥会宠着你,爱着你,不让你受人欺负。”
兴许由屈辱开始,可年纪小的她,还是听信了甜蜜的话。
原来,世上有人会对她好。
对于第一次的侮辱,男人只说:“阿花太美了,让我情不自禁地靠近,阿花一定要原谅我。”
那时,李元侯吃的很好,个子见长,也胖嘟嘟的。
可惜好日子到头了,几个月后,在干活的李翠花,看见几个女人带着男人过来。
“哥哥。”李翠花看见男人,眼里是浓浓的爱意。
啪。
女人一掌打在她的脸上,李翠花摔倒在泥地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只见她心爱的哥哥,被女人揪着耳朵,像狗一样没了尊严。“好你个贱蹄子啊,竟趁老娘怀孕,勾引我丈夫,你年纪小小,心眼倒是不小,才十二岁,就学会勾引男人了?若把你送到那楼里去,必是当之无愧的花魁啊。”女人怒气
冲冲。
怀孕,丈夫。
懵懵懂懂的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几个女人把她暴揍了一顿,满身都是伤痕。
男人不敢为她说一句话。
李翠花伤痕累累,躺在泥地里,男人悄悄叫医馆的医师,带了几个钱子和药给她。
她麻木了,拿着送上门的钱,去找弟弟。
元侯看见李翠花的伤,吓得哭了:“姐姐这是怎么了?姐姐……”
“没事的,出门遇见了几只恶狗。”
“元儿,给姐姐上药。”
“……”
很久过后,李翠花才问:“元儿,你愿意跟姐姐离开吗?”
“姐姐在哪里,元儿就在哪里。”
“那我们走吧。”
她离开了这个地方,去了另一个地方。
周围的人都陌生了,一如从前的只有贫苦。
她的美貌,还是吸引了人。
只是她再也没有粉碎她的骄傲,只有那一次。
她被几个少女打了。
少女们嫉妒她的美貌,拳脚相加。
每一日都要打她一次。
李翠花不在意,她这条贱命,本来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有一日被李元侯撞见,李元侯发疯似得,如一头牛撞来。
男孩虽小,可力气总比少女们打。
他拿着树枝,把几个少女打的鼻青脸肿。
少女们的家人得知,哥哥父亲们前来,把李元侯暴揍了一顿。
李翠花如何都阻止不了,哪怕她跪地求饶,把头磕破,鲜血流出,只被人一脚踹开。
那些人走后,李翠花哭着怒吼:“元儿,你怎能不听话?”
“元儿不想姐姐被人欺负,元儿长大了,可以保护姐姐了。姐姐不要哭,元儿会心疼的。”李元侯说。
年少的时候,李元侯是她心里的唯一温暖,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累了苦了,至少并不孤独,还有人知道心疼她。
夜里,她找到了曾经拒绝的男人。
男人是个老头,在当地有钱有势。他问:老夫虽然好色,却不强迫人,你可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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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3章青莲仙姬李翠花
李翠花: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她们,都死!”
一夜之间,几个少女的家,被土匪血洗。
李翠花在尸体旁,笑得花枝乱颤。
第二日,李翠花带着李元侯,连夜离开这个地方。
她不怕自己声名狼藉,却怕连累李元侯。
一定要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人说李元侯的姐姐是个贱.货了。
在李元侯的眼里,姐姐是坚强神圣的,她决不能让李元侯知道,她做过那么肮脏的事。
大几年后,她遇见了一个人。
那人问:“你是李翠花?”
“是。”
“你可知青莲?”
“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李翠花,唯有青莲夜歌。”
“……”
寒夜的夜,轻歌的歌。
真好听的名字。
她真的可以忘记李翠花的阴暗,开启夜歌的人生吗?
有贵人相助,得了机遇,她走出了泥潭,带着弟弟享受荣华。
但是她没有忘记曾经的苦恨,她把那些人,全给杀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这是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可惜曾经没有做。
老幼妇孺,恶人们的家人,也都没有放过。
无辜?
他们无辜,那她又何其无辜?
世上没有无辜的人,只有该死的畜生!从此,穿着华服,都是以前不敢奢想的绫罗绸缎,就连足上的软靴,料子都是极好的。出行有婢女跟着,哪怕很小的日光,也有侍女打着油纸伞。回到房里,摆放着各类
书籍,桌上还放着珍品燕窝汤。
来之不易的富贵,她一定会狠狠抓住。只是原生的一切,影响了她十几年,并不是一夕之间能改变的。
定北郊。
李元侯乖巧地站在夜歌身边,就算夜歌变得冷漠了,依旧是他最爱的姐姐呀。
“阁下何人?”天启王问。
“青莲仙姬,夜歌。”夜歌微笑道。
轻歌勾着唇,冷嗤而笑。就连名号都要照葫芦画瓢吗,前有大帝姬,后有仙姬,可真是有趣至极。
这一次,只怕不是青莲族长隋灵归在推波助澜;那么究竟是谁,有那通天的本事,能把夜歌从冰牢里拯救出来呢。
夜歌。
夜轻歌。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是巧合吗?不仅面貌相像,就连名字都是那么的相似,只差一字而已。
夜歌的出现,让大多数的人感受到了诡异。
众人不知仙姬在青莲是怎样的位置,但是能调动一支军队,怎么也是有人有脸的人物吧。
幻月宗主一步踏出,微笑道:“不知青莲仙姬天域,有何吩咐。”
“半妖之病,与千毒瘟症有关,青莲派本宫前来查看,若是传染无辜者,实在是极大的罪过。”夜歌摊开手,指向一人:“此乃青莲张医师,出自仁族药神殿。”
药神殿的医师,的确让人信服。
而由青莲仙姬带来,自然没人会去怀疑医师的真实身份。
“仙姬大人,这里有一位小公子,说自己是药王之徒,有治病良方,可是真的?”神主恭恭敬敬行礼。
“药王之徒?我与药王,是多年的交情了,他那徒儿见到我,还得叫一声师叔呢。”张医师捋着雪白的胡须,轻声说道。
“把药王之徒带上来。”夜歌冷声道。
只见青莲的几位士兵在叶青衣的带领下,看见了被砸在巨坑里的东方破。
天上偶有雷声响起,虽不曾下雨,却也把东方破吓得够呛。
青莲士兵将东方破带出来,东方破面色苍白,身体发抖。
神主看向张医师,问:“张医师?”
张医师细细端详着东方破,随即摇摇头:“此人绝对不是要药王之徒。”
张医师这一番话说出来,就连幻月宗主和天启夫妇都开始怀疑东方破的真实身份了。
此前几人倒是相信轻歌,毕竟轻歌没有叫人假冒的动机,而且天启夫妇是护短。
如今,让人不得不怀疑。
倒不是不信任轻歌,只是比之东帝的言语,青莲仙姬和仁族张医师的话,更让人信服了吧。
再看那东方破,仿佛受到了惊吓,都没法开口说话了,一看就是个做贼心虚的。
如此情况下,叫人怎么去相信轻歌与东方破呢。
“来人,把这假冒药王爱徒的孽障带下去!”神主说道:“东帝,此乃欺君之罪,按理来说,应当斩立决,不过看在你东帝的面子上,本座给他一条活路。”
这哪是活路,分明给他自己后路。
若东方破真是药王之徒,他把药王唯一的徒儿杀了,岂不是得罪了仁族药王?
仁族没有青莲家大业大,却也是上三族之一,而且青莲也不会因为他得罪仁族。
神主做事,未雨绸缪,思虑周全,也可以说是瞻前顾后,害怕祸患。
“且慢。”轻歌淡淡一声,让士兵们停下了动作。
轻歌走至东方破面前,轻叹一声,给东方破喂了一粒宁神丹。
而后,再从空间指环里取出披风,盖在东方破的身上。
轰!
雷声响起,东方破即将恢复的清醒,再度没了。
东方破面颊白得吓人,仿佛被人抽干了鲜血。
轻歌仰头看去,此雷并非天雷,所谓天雷,乃自然发生的雷电。
这雷是修炼者控出的惊雷。
轻歌摇了摇头,叹几口气。
看来东方破怕雷的事,有些人是知道的,故意以此来动摇东方破的理智。
只是——
这些人难道不知,她可是玩雷的祖宗吗?
轻歌高举起左手,众人不知所以,不明白轻歌这是要做什么。
青莲仙姬夜歌,微眯起眼眸,戏谑地望着轻歌,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倒要看看夜轻歌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陡然,暗青色的雷电之力,自九重天汇聚为一股力量,终是以飞快的速度,从天而降,滑翔而下。
强悍的雷电之力,宛如青麟蛟龙,砸在了轻歌身上。
那样的雷电之力,足以让一个玄灵师葬身于此,粉身碎骨。
然而,东帝她安然无恙,被雷劈后,反而面带微笑。东方破被雷声吓坏了胆儿,轻歌只拍了拍他的肩:“乖了,没雷了,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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