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蚀骨!
房内的动静太大,夜倾城二人听到声响之后急忙过来,将门打开的刹那,夜倾城双眼充血,布满伤痕的手紧紧攥起,尖锐的指甲镶嵌进血肉之中,难掩愤怒。
她看见轻歌倒在地上,破裂的贵妃榻摔在轻歌的身上,额上似乎有一丝血液蔓延出来,衣衫不整,香肩袒露。
跟在夜倾城后边的夜菁菁看见房内的一番场景,天真无邪的眼里好似涌入了无尽的煞气,四肢发凉,百骸毒化,体内的鲜血颜彩,竟是逐渐变深。
由猩红,至黑紫。
正想抬起脚往轻歌身边走去的北月冥,听见开门声,回头看向夜倾城二人。
七情毒的淡紫烟雾弥漫出去,夜倾城二人体内的精力,仿佛正被人一点点的抽干。
可夜倾城似乎没有察觉到这致命的一点,她只知道,不能让那个女人受到伤害。
轻歌躺在地上,眸光淡薄的看向门口,当看见夜倾城时,心脏蓦地跳动,胸腔里似有火焰燃烧,刺痛无比。
她凝起赤红的眸,想让夜倾城赶快走,唇动无声,说的即是离开二字。
夜倾城的目光自轻歌身上扫过,兴许是听见了轻歌的话,可骨子里的偏执让她不能就此离去,反而拼了命的往屋子里边走。
烟雾进了夜倾城的身体,软而无力,她费尽力气,艰难的到了轻歌面前,一双纤细狰狞的手用力的扳着椤木制成的贵妃榻,似乎想将压在轻歌身上的贵妃榻移走,可七情毒将她的身体完全抽空,没有半分力气。
夜倾城脸色通红,似是用了余生之力,终于将的贵妃榻移开,她看着躺在地上的轻歌,伸出手,心疼的将轻歌额上的血液抹掉。
然。
由于她旧伤未好只是结痂,适才搬贵妃榻的时候将伤口撕裂开。
她想擦掉轻歌额上的血,但自己手上伤口中流出的血液覆盖了轻歌的整张脸,夜倾城望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模糊的血肉化了脓,粘稠的血汩汩而流,夜倾城的眼里尽是无助,她想将轻歌抱起来,“我带你走,我们去把血洗干净。”
血液自睫翼流进了轻歌的眸中,轻歌闭上眼,眼球似要爆裂,血的味道散开,刺痛异常,身体虽然没了力气,可百骸洪荒之下,少女之怒,滔天沃日!
她就知道,无论如何阻止,夜倾城这个傻子都不会停下朝她走来的脚步。
夜倾城从未在乎过自己的生死,看不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她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只要轻歌受到伤害,哪怕脚下是岩浆烈火,她依旧是义无反顾的朝她冲去。
这个女人,固执的让人头疼,也让人心疼。
几道脚步声响起,北月冥出现在了夜倾城的身后,他站在轻歌二人的面前,睥睨着没了爪牙的两人。
突地,他拽起夜倾城的头发,朝旁边摔去,夜倾城整张脸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身下是碎了一地的花瓶,玻璃片将她白皙的皮肤割开,又是血泊一片。
她无心自己的伤口,只是朝轻歌担心的看去。
轻歌身体滚烫,惨白的皮肤上泛起了红润之色,体内的火似要将理智湮没。
而这,正是七情毒的厉害之处。
再如何强大的人,也难逃七情之毒。
偏生,七情毒只对女人有效。
北月冥蹲了下来,因老茧而粗糙的手掌温柔的抚摸着轻歌的脖子,当手落在一块衣裳上时,用力一扯,“刺啦”的声音响起,衣袂丢了一地。
“姐姐!”
门外的夜菁菁小跑进来,双眼之下流动着黑紫的血液,诡谲妖媚的气息在无尽长河之中缓缓流动。
轻歌一直都想要护着的白纸,又黑了一角。
黑色的污垢如浓墨般晕染开,速度极快,无人能阻止。
北月冥冷冷的扫视了眼她,嘴角绽入一抹邪然的笑,夜菁菁狂奔进来时,却见北月冥将灵气灌入软靴之中,而后一脚踹去,正中夜菁菁的胸膛,本就瘦小的身躯如稻草人般撞在了墙壁之上,七情毒的烟雾尽数进了夜菁菁的体内。
淡漠的紫色缠绕在她的无数筋脉之中,而后吞噬,鲜血完全成了黑色,体内的百道骸骨像是被蝼蚁吞噬,蚀骨之痛,让夜菁菁仰起脸,张大嘴,痛苦了叫出了声。
啊——
声音之惨,宛如孤鸿断翼,猿猴失尾。
天穹之上,似有星辰陨落,“啪”的一声,又是一盏明亮的青灯,被血河覆盖。
夜菁菁体内的最后一丝血性被激发,而轻歌的这张白纸,终于全部成了黑色。
钻心刺骨的痛,让夜菁菁的脸完全扭曲,双眼充血,爬满了血丝,身体蜷缩在一起,可当她看见北月冥想将手放在轻歌身上时,像是愤怒到了极致,体内深处无端涌出了滔滔烈火,她忍心泣血,掠到北月冥的身边,抱着北月冥的大腿,猛地张嘴一口咬了下去,狠辣程度闻所未闻,竟是堪堪咬下了一块肉来。
不仅如此,夜菁菁抱着北月冥的腿,还不想放手,双眼之中尽是疯狂之色。
她什么都不清楚,也不想明白。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要欺负她的姐姐。
腿上的疼痛不仅让北月冥的脸庞扭曲了起来,那颗向来高贵的心如今也玉碎斑驳,扭曲的不成样子,没有半点人性可言。
他转眸看了眼身旁的花瓶,恶向胆边生,大手挥起,覆在花瓶之上,花瓶被他猛地抬了起来,高举……
“不!”
夜倾城的眼球似要爆裂,她趴在地上,双手染血,愤恨不已。
轻歌蓦地睁开双眼,眸光喋血,可偏偏无能为力,她看着北月冥脚边的夜菁菁和那高举起的花瓶,心里的怒火燃烧着无边旷野,瞳孔紧缩着,身体不停的颤抖,她想将灵气运转而出,可七情之毒的烟雾,让她无路可逃,灵气也好,精神之火也罢,都成了枯萎的话,颓废萎靡。
嘭!
花瓶在夜菁菁的头顶炸裂开,火树银花般绚丽,染着鲜血,碎了一地。
夜菁菁松开嘴,唇上尽是鲜血,她跪坐在地上,四肢无力,双眼呆滞,花瓶的碎片自头顶落下,鲜血蓦地涌出,覆了她一脸。(未完待续)
第288章 落荒
夜菁菁上半身朝后躺,倒在地上,赤红的瞳孔空洞无神,血纹之中,有黑色的毒障将往日的清明覆盖,明明才十来岁的丫头,明明无邪青涩,可如今,一脸的鲜血妖冶娇媚,嗜杀残生,凶煞之气,自其百骸流露出来,连空气都染了毒。
轻歌的身体止不住的痉挛着,她不顾剜心的痛,天灵盖下,脑海中的精神之火将七情之毒的网给燃烧,附在虚无之境的外边,将这片空间彻底的封闭。
她不想让姬月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哪怕姬月正在沉睡之中,若是得知她有危险的话,会不顾一切的再次醒来。
她怕。
怕他再也醒不来了。
轻歌双眼之上像是蒙了一层迷雾,朝夜菁菁看去,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剑无情的贯穿。
北月冥将地上的轻歌横抱起,往一侧的床上丢去,轻歌紧咬着唇,直到将下嘴唇咬破,鲜血弥漫出来。
“你就这么讨厌我?”动作轻柔的将轻歌脸上的血擦去。
“恶心。”
轻歌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北月冥眸中似有阴电汇聚,他一把将轻歌的外袍扯了,只剩亵衣,轻歌紧皱着眉头,脑海之中尽是痛苦,小腹处燃烧的火涌遍全身,若非她神魂过人,理智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北月冥突地伸出手掐住轻歌的脖子,恨不得将轻歌掐死来。
轻歌无法呼吸,脸色异常难看,双手都没了温度,体内本就脆弱的筋脉,再次爆裂,流出了鲜血。
当无数条筋脉被鲜血渲染,轻歌身体中,只剩下浓郁的鲜血,她躺在床上,犹若一具死尸,了无生气,北月冥并没有发现这个异象,只是异常的愤怒,到了最后力道逐渐减小,他颤抖着手,碰触轻歌胸前的衣襟,想将遮羞的布料扯掉,北月冥的脸上,浮现一抹狰狞之色,他的手就要扯掉轻歌的衣襟时,床上的少女双眸骤然赤红,犹似鲜血弥漫,眉宇之间的血魔花妖冶如斯,闪烁着嗜血的光弧,她身体猛地一颤,微微张嘴,浓稠的血吐了北月冥一脸。
北月冥震愣的望着煞气缠身的少女,她的手突然抬起,扣住北月冥的脖子,翻身而起,一把将北月冥往床上摔,砸碎了床。
“姐姐……”
虚弱的声音响起,轻歌转眸看去,眸光嗜血,当她看见满脸鲜血的夜菁菁和一地花瓶残渣的时候,双瞳之中登时燃烧起熊熊怒焰。
她移开手,单膝跪在地上,拽着北月冥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猛地朝地上砸去。
嗜血,冷漠,无情,如魔。
筋脉的第二次断裂,让沉睡在轻歌体内的血魔花彻底苏醒,那样惊天的煞气,似要流成河的血才能激发。
在真正的血魔花面前,七情毒?算什么东西?
算个屁!
北月冥玉冠不知何时碎了,披头散发的好不狼狈,鲜血的味道和粘稠之感让他惊恐不已,他瞪大眼,只觉得从未像现在这样,距离死神那么近,他相信,这个女人是铁了心的要杀他,哪怕他不明白为什么七情毒忽然没用了,但他知道,他现在有危险。
他是那样骄傲尊贵的一个人,却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这一点,和他老子一毛一样。
他蜷缩着身体往外爬,蓦地起身,落荒而逃,轻歌背对着北月冥,赫然伸出的手上一把明王刀破空而出,手指漆黑如墨的明王刀,女子嘴角绽入一抹弑杀之笑,绝情嗜血,她转过身,寂如死水般的眸中,一抹南冥血莲,在阴风之下,悄然绽放。
轻歌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她一步一个血印往门外走,目光落在那慌张逃跑的男子身上,这冲天的杀气,似要将偌大的夜家府邸给掀了。
明王刀的刀尖抵着地面,不断的摩擦着,发出“呲呲”的声响,犹如通往阴司的冥音,青天白日,无端让人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毛发全都倒竖了起来。
北月冥慌张的逃出了风月阁,一回头,却看见少女有条不紊往外走,看似闲庭漫步,实则不过几个瞬间,就到了他的身后。
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北月冥只觉得一颗心,被浓浓的煞气包裹,让他无法呼吸,也逃不走。
那颗怕死之心,在惶恐之中摇摆不定,他不想死,他怕死,他疯了一样的逃,轻歌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手中的明王刀犹如古战场的一把阴诡利器,所过之处,白骨堆积成山,鲜血流成江河,天地万物,宇宙洪荒,明王刀下,齑粉成灾。
当北月冥冲出夜家时,夜家的守卫奴仆们都错愕的看着落魄不堪的北月冥和凛然肃杀的轻歌。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行人商贾纷纷立于两侧,一道漆黑的身影,突地慌张的跑了出来,如丧家之犬般,众人仔细看去,这不是小王爷么。
更让人惊讶不已的是,墨衣染霜的女子浑身的肃杀之气亦步亦趋的跟在北月冥身后,看似云淡清风,其实一直都在北月冥身后。
北月冥仿佛无论如何都逃不了,如降桎梏。
“这不是安国郡主吗,她在干吗?她竟然在追杀小王爷!”
“我的天,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敢!”
“她不是爱小王爷爱的死去活来吗?这女人会不会心太狠了!”
“……”
众人议论不休,絮说纷纷。
白驹过隙,时间仿佛回到了一年多前,轻歌初来北月,衣衫不整的自沉睡中醒来,彼时她的,哪怕受尽千夫所指,面对杀雨漫天,也不曾有一丝畏惧。
时隔一年,她成了最狂妄的那个。
华容巷的尽头,是一堵铜墙铁壁,北月冥无路可逃,四周围聚了看热闹的百姓,北月冥回过头,震愕的看着一身杀气慢步走来的轻歌。
女子双瞳猩红,嘴角含笑,墨色的长衣宛如暗黑之地的曼陀罗,极致怒放。
“怎么不跑了呢?”女子声音冷淡,清华无双,妖冶到极致竟成了另一种美。
若有人见过姬月的风采,而今再看这墨衣白发的少女,必然会惊讶的发现,少女身上,隐约有姬月的影子。
据说,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久了,会变成另一个他。(未完待续)
第289章 问罪
华容巷前,北月的百姓子民将巷子口围个水泄不通。
尽头的浮云墙前,男子摔坐在地上,仰头惊恐的望着迎面而来的少女。
少女手执砍刀,狂风将三千白发撩起,她勾唇嗜血一笑,往前走了几步,走至北月冥的跟前,居高临下,猩红的眼眸睥睨着往日惊华而今狼狈的男人。
一次次!
北月冥一次次的挑战她的极限和耐心,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放过。
就如日后她不会放过北月皇一样。
“夜轻歌,我是北月的王爷,你敢!”北月冥见轻歌将明王刀举起,惊惶的道。
轻歌勾唇冷冽一笑,手起刀落,一条臂膀落地,北月冥悲惨的叫声响彻云野,众人都震愣的望着这血腥的一幕。
轻歌面若冷霜,体内的血魔刃迸射而出,朝北月冥呼啸而去,无数的血魔刃自北月冥的身上穿梭而过,身上的黑色袍子转眼便称了一堆衣屑落了满地,白花花的身体展现在众人面前。
寒冷的风刮在北月冥的身体上,北月冥低头看去,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袒露着,他再抬眸,轻歌身后,围聚了诸多人,这一次,没人会为他盖上外袍,他北月冥,彻底沦为了北月的笑柄,成了北月史上最滑稽的王爷。
轻歌走上前,蹲了下去,拽着北月冥的头发转身就走,北月冥**着的身体在地上拖着,狼狈不堪。
堵在华容巷前的众人看见少女走来,皆是朝两侧避开,为轻歌让出了一条璀璨的道来。
轻歌眸光狠辣,双瞳猩红,一手执刀,一手拖着北月冥往外走,一地鲜血,装饰着孤寂的街。
黄昏。
残阳如血。
街道上的众人全都朝轻歌看去,还有轻歌手中那个滑稽的王爷。
她一向都是心狠手辣之人,没有最狠的,只有更狠。
若别人只是对她出手,她会给个痛快直接将人杀了一刀了断,可北月冥伤到了夜倾城和夜菁菁,这两个拿命护她的女人!
她杀伐果断的心里,有一片净土,净土之上装着她爱、她想守护的人。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狼生暗刺,窥之则杀。
所以,北月冥必须得死,还得让他死不瞑目。
所有的账,今天都要算了。
管她是王爷还是皇帝,她若想杀,苟且偷生十余年,风云变幻杀气涌,她也会千里追杀将那人一刀砍了,毫不留情,毫不客气!
日后,少女狠辣之名震彻寰宇,世人皆言,地府阎罗,地上轻歌,这说的,即是安国郡主夜轻歌。
不过,莫说安国了,她将要祸国。
“夜轻歌,放肆,给朕住手!”
步辇之上,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威武霸气,在他身后,是铺天盖地的三千死士,这些死士身着黑衣,头戴黑色斗笠,如墨的轻纱被风吹如水纹涟漪时,一双双冷肃的眼释放出无尽死气,仿若是没有灵魂的傀儡,行尸走肉。
三千死士,风云如狂,天地寂静,万籁无声,那个九五至尊,目光冷寒的望着轻歌,杀机隐隐。
像是蓄谋已久的战役,又仿佛是鬼使神差之后冥冥之中该有的巧妙安排,轻歌只身一人面对三千死士,临危不惧,墨色的长衣无风自吹,白发垂肩,血瞳猩红,那凌人的气势,谁敢比肩?
“若我说不呢?”
她将手中的明王刀横插进冰冷的地面之中,她一手拽着北月冥的脖子,另一手放在北月冥的天灵盖上,指尖缠绕着汹涌的灵气,她仰起脸,笑靥如花,狂妄的不可一世,却也妖孽的如九尾之狐。
“你敢!”
北月皇见轻歌杀意毕露,怒道,却并未让身后的死士动手,只是坐在被宫奴抬着的步辇之上,与轻歌对视,如雷的双眼,狂放着弑杀之气。
轻歌嘴角绽入一抹笑容,她凑在断臂的北月冥耳侧,吐气如兰,“看见没,你的父亲,你的父皇,倒是很希望你死呢。”
北月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步辇之上问鼎天下的男人,他虽愤怒的让轻歌住手,可却没有任何行动。
他在等!
等轻歌杀了北月冥之后,再出手将轻歌擒获。
他为了杀轻歌,甚至不惜拿北月冥当做诱饵,给轻歌安上一个顺理成章的罪名。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北月冥歇斯底里的喊着,眼里有了一线生机。
他不想死,他不要死。
轻歌眉眼妖冶,嫣然一笑,“北月冥,死去吧。”
双手用尽力道,把北月冥的脑袋一扭,脖子凹断了,轻歌把北月冥丢在地上,笑望着步辇之上不怒自威的男人。
她一身坦荡荡,嗜血,如杀。
北月冥至死也无法相信,会是他的父皇,将他推进了深渊。
“夜轻歌,你简直大逆不道,罪不可恕!”北月皇大手一拍,整个步辇都在震动,抬着步辇的八名宫奴,胸口齐齐一颤,吐出淋漓的鲜血。
轻歌浅笑,面对当今圣上神采飞扬,谈笑自如,眉眼间的妖冶惊艳了世人的眼,“皇上,轻歌何罪之有,王爷对我下七情之毒,欲行不轨之事,我是北月的郡主,一代战神的遗孤,正当防卫,有何罪?”
“好个正当防卫。”盛怒之下,北月皇倒是大笑了起来,“正当防卫杀了朕的儿子?夜轻歌,看来惊风不在,你心愈发野了,朕要替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皇上没有资格提及我的父亲。”轻歌冷声道:“当年皇上设下十面埋伏,以三万死士击杀我父亲,皇上能有今日的风采安稳,怎会没有我父亲半点功劳?艰难困苦熬了过来,皇上一朝成龙,却暗中杀害我的父亲。”
“皇上。”
轻歌一声怒喝,将所有人的神经都吓了一跳,北月皇更是神魂颤动。
步辇前的少女,往前走了一步,道:“即便是有罪,那么罪女轻歌想问问皇上,想问问北月的一代明君,我父亲十六年尸骨未寒,当年的战士们各奔东西壮志难酬,这些可都是当年保家卫国拥有无上荣耀的勇士,面对这些人,午夜梦回时,皇上可有过半分内疚?可有心惊胆战过?”
声音如雷霆,响彻云霄。
五湖,四海,皆是倒映出墨莲般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290章 星辰
夕阳之下,少女身长玉立,方刚血气不输战场勇士,声音如雷贯耳,响彻数十里,街道上蜂拥的人,眸色之中尽是震愕和惊艳。
步辇上身着龙袍的男人,眉宇之间氤氲着秃鹫般的死亡之气。
“夜轻歌,你好大的胆子。”
灵气涌入喉,北月皇出声之时,灵气锋刃骤然凝聚,大面积的朝四周扩散,八名抬着步辇的宫奴的胸腔齐齐一颤,鲜血倒流,自七窍涌出。
宫奴倒地,华丽奢侈庄严大气的步辇,重重的砸在地上。
北月皇不曾想到,轻歌会这样堂而皇之明目张胆的列下他北月君王的罪责。
昨晚子夜,他噩梦惊醒。
他梦见青雉的少女手握大刀将他逼在角落里疯狂的,一刀一刀的砍着,不曾停下,眉目凶狠。
北月皇满头大汗,吓得跑进了露水台的密室之下,将双生蛊的蛊虫用焰火燃烧殆尽后才心安休憩。
只是,少女没死!
次日,他得知此事后彻底慌了神,连忙把北月冥叫来皇宫,拿了个新的七情毒给北月冥。
此七情毒,没有之前给北月冥的那么凶悍,若轻歌真能再和以前一样创造奇迹的话,就能抵抗住此毒的威力,若是不能,那就成了北月冥的女人。
他在布一个弥天的局,他拿自家儿子的身家性命当诱饵。
若是不出他意外,以轻歌而今弑杀残忍的脾性,必定会杀了北月冥。
届时,只要北月冥一死,他就能光明正大的拿下她。
谁也不曾想到,这个男人,会将最宠爱的一个儿子,一步步的,推进死亡之地。
“来人,将罪女夜轻歌给我抓进来丢进刑法库的地牢里,择日问斩。”
北月皇一声怒喝,三千死士风云而来,将轻歌包围,连个缝隙都没有,滔天般的死气在四周绞杀。
少女站在其中,墨衣如夜,殷红的唇妖冶的眉间之花,她微微侧着脑袋,狭长的凤眸之中氤氲着凉薄,唇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意。
三千死士,手拿刀枪剑戟。
剑光闪烁,刀影重重,无边的炼狱瞬时笼罩而来,漫天的杀气全都针对少女一人。
人群之中,少女风华绝代,惊才艳艳,明明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寒眸里透露出冷意却让人肝胆俱颤,体内衍生出的杀机似要凝为实质,化作一把远古之剑。
当死士动手的那一刻,轻歌蓦地伸出手,入木三分插在地面上的明王刀骤然出现在轻歌手中。
如墨古朴的刀身不停的发颤,似有龙声嘶鸣,天穹之外,是暴怒的恐龙,血河之下,白骨盈盈。
日落西沉,如血的残阳在厮杀的战场后湮没。
月色清明,寒夜冻人。
街道之上,当夜明珠亮起的那一刻,犹似修罗般的少女,一把明王刀,自三千死士之中穿梭而过,手起刀落,一分为二,血腥腰斩,残忍无情。
凶戾如下山猛虎,矫健似出水蛟龙,街道旁驻足的人,待永夜过后东方欲晓,哪怕过了百年尸藏棺木,恐怕也忘不了这日少女的英姿。
那样的杀伐果断,狠辣无情,一眼覆天下,一手遮乾坤,浩浩渺渺,气势凌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沙场征战金戈铁马一代战神将军该有的戾气。
杀机。
疯狂。
这是一朵怒放在乱世的血蔷薇,枯萎之时,万里江山顷刻坍塌,还有何天下可言?
不过尔尔,平日里繁花似锦的街道上,一地的残肢断骸,鲜血淋漓四溅,犹如一场末日血雨,比起这些生来傀儡的死士,手执明王刀的少女,俨然更像个死士。
出手从未留情过,或是腰斩,或是尸首两处,或是挑断筋脉……
步辇之上的北月皇,目露凶光,冷冷的看着这残杀的一幕,瞳中的杀意没有任何消减,反而无端生长。
轻歌不死,他余生难休。
月朗星稀,空气沉闷。
轻歌将丹火之中的两种灵气尽数灌溉在明王刀中,她的丹火,一紫一红,平日里修炼只能运转红色丹火上的灵气。
姬月说,只有到了灵师才能运转出储存在紫色丹火中的灵气,而今几场厮杀,竟是把紫焰丹火内的灵气给逼了出来。
当两种灵气交织尽数灌溉在明王刀上时,刀身止不住的颤抖,犹如地震过后的山崩,若非轻歌意志坚定不放手,明王刀恐怕早就冲出了她的手掌。
捅破这寰宇。
北月皇不可置信的看着轻歌手中的明王刀,机械般的抬眸朝天穹看去,夜幕之下,群星璀璨,万点熠熠的星辰之光布满夜幕,连成一头嗷叫的恐龙。
奢华辉煌,银花火树,光华了整片夜空。
轻歌蓦地单膝跪在地上,无数死士朝她蜂拥而去。
低头,垂眸,笑意似魇。
她手握明王刀,蓦地抬起,而后一刀劈下,星辰之光覆盖在地上,一道道光柱拔地而起。
当光火覆盖在死士身上时,这些死士身上像是燃烧着烈火,身体扭曲了几下后化为血雾洒落下来。
她自万点星光中走出,漫天的血雾飘扬,黑衣如墨,白发似雪,猩红的眼瞳宛若妖冶的血魔。
无数死士死后,又有大片的死士冲上来。
这些死士,实力最低也有先天五重。
她浴血奋战,袍摆翩飞,脚踏浮云步,手执明王刀,来去过兮,山河颠倒,血涌成灾。
丹火内的灵气逐渐枯竭,轻歌手中的明王刀砍下一个又一个死士。
最终,灵气没了。
轻歌一身疲惫,体内的筋脉破裂涌上鲜血,眉宇之间的血魔花释放着煞气,仿佛是亘古以前的弑杀之神,以血为引祭了天下!
手中的明王刀贯穿一个死士的身体,鲜血涌出,轻歌把明王刀拔了出来,腿部发软,双手不停的颤抖,眼前一片猩红,已经没有力气再战。
无数把利刃交叉在她身体周围,四面八方都是杀伐,挡住了她的去路。
明王刀自轻歌的手中滑落在地,铿锵的声音让众人灵魂好似都颤抖了一下。
“跪下!”北月皇喝道。
架在轻歌肩上的两把利刃不停的往下压,死士脸上面无表情,轻歌站的笔直,哪怕身体休克,也没有任何服软投降之意。(未完待续)
第291章 跪你大爷
利刃将肩上的血肉破开,她的膝盖,没有半分弯曲!
她曾说过,她的双膝之下,没有黄金,却有她的骨气和尊严。
北月皇脸上爬满了阴霾,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死士们的刀剑不停的压着轻歌的肩,想让她跪下。
偏生少女固执倔强,哪怕成为了战败的一方,一颦一笑,足以让山河失色,日月无光。
不知何人,一脚踹在了轻歌的膝盖上,膝盖骨一痛,轻歌腿部微微曲起,还是没有跪下!
“我跪你大爷!”
一道人影踩着长空而来,声音如惊雷炸开。
那人鹤发苍颜,身上罩着灰色的袍子,虽已年迈,但眉宇之间的凌厉之气,不输任何人。
他落在死士中间,大手一挥,灵气尽数喷涌而出,汪洋如海,似连绵的大火喷发了出去。
老人面前的十几个死士,身体倒飞,于半空破裂,满地的断骇,残尸上的鲜血味四散着。
夜青天来时,一身浩然正气,怒不可遏,所过之处,哪怕是如傀儡一般的死士,内心深处仿佛都氲着惧色,竟是不由自主的往旁侧退去,他自万千死士中穿梭而过,目光凛冽堪比刀剑。
到了轻歌面前,夜青天眸光微凝,寒气四露,架在轻歌身上的刀枪剑戟,立即就震飞了出去。
轻歌膝盖发软,脚步趔趄,将要摔倒之际,夜青天将她一把扶住,凌厉的眉柔和了几分,目光里蓄着宠溺温暖,“不要怕,爷爷来了。”
“死不了的。”
轻歌将灵气汇聚在手心之上,地上的明王刀便到了她的手中。
夜青天看着自家孙女无奈的摇了摇头,虽一身伤,却没半点软弱,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欣慰的同时,又满满的心疼。
他情愿她嚣张跋扈任性野蛮的让人发指,也不想她这样将所有苦痛掩埋在心里,背着血和泪,一脸冷漠的战下去。
“夜长老,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上?”
北月冥自步辇上优雅尊贵的走了下来,明黄的龙袍成了夜明珠下的一抹艳光。
夜青天一手扶着轻歌,一手负于身后,目光之中藏着凌寒之气,声音中气十足,凛然威仪,“皇上说话真是好笑,如若老夫眼里没有你这个皇上,皇上能在这皇帝宝座上坐这么久?做人不能忘本是三岁孩儿都知道的事情,皇上是天子,难道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我夜青天,夜家,战战兢兢赤胆忠心,几十年如一日为北月挡去风霜雪雨,吾儿夜惊风在时,北月更是四大帝国之首,放眼四星大陆,就连迦蓝落花两大极端势力,也得对北月礼让三分。”
言语行云流水般说出口,夜晚的凉风将压低腰青草扶直,寒气沁人,冰窟之中,似有美人过境,祸国殃民。
夜青天脸上布满了皱纹,雪白的头发上没有一点黑,身态有些伛偻。
曾几何时,他也年轻过,南征北战以杀之名杀出了一条王者血路。
在那个时代,夜青天这个名字,响彻四星大陆,让人谈之色变。
他的天赋兴许不是最佳的,但他的血罡之气和赤子之心,让四方英雄敬佩,血雨腥风,侠义江湖,他是冲破浅水滩的一只雏鹰。
“夜青天,你的意思是,你夜家一生戎马,这北月的皇座该是你们夜家来做才对?”
北月皇虚眯起双眼,灵气释放的刹那大风刮过,身后的步辇彻底被震飞,受伤的八名宫奴双瞳瞪大,承受不了巨大的灵气余波,身体撕裂成碎渣。
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自血河之中走过,怒火蔓延天际。
夜青天冷笑,“北月皇座?我夜青天不稀罕,夜家也不稀罕,当年你对吾儿所做之事,老夫可以忽视,但今日你敢动老夫孙女分毫,老夫便搅了你的江山。”
北月皇骨骼分明的手负于身后,手背青筋暴起,怒火雷霆。
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君上,竟遭受如此大辱。
怎能忍?
不能忍!
却见北月皇大手一挥,暗黑之中的人影黑压压的掠来,铺天盖地,蜂拥朝前。
那是……
五千死士!
实力最低,先天六重!
凛冽的灵气呼啸而来,死亡之气覆盖这座孤寂荒凉的城。
繁华了百年盛世王朝,终于在这一刻掀起了战役,那是不休的厮杀。
五千死士站在北月皇的身后,形成了一面坚固的后盾,北月皇抬眸,漆黑的眼瞳犹若星辰上的夜色,浓郁、深幽。
“夜青天,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出夜轻歌,要么……夜轻歌之罪能诛九族,夜家上下,全是罪犯。”北月皇脸庞颇有些狰狞,犹似一头在地牢里扭曲的毒蛇。
“夜家上下,誓死护夜轻歌!”
街道的尽头,男子一袭绛紫色的长袍,袍摆灌风,袖口的鬼纹开出了妖冶的曼陀罗,他疾步走来,浩浩汤汤,身后跟着夜羽、夜倾城、夜离姿等夜家众人。
夜离姿和夜萱本来被夜青天派去山脉历练,得知轻歌得到四朝大战的第一后,连夜赶来想为轻歌庆贺,今日下午才到北月都城,哪知进了夜家之后,看见夜无痕点着夜家死士精英人数,赶往华容巷。
轻歌出事了!
夜无痕走过残尸断骸,不惹尘埃,在北月皇不远处,停了下来,双手朝北月皇拱起,不卑不亢,气势浑然天成,“皇上,夜家与夜轻歌同生同死,若皇上要动夜轻歌,得先从我夜无痕的尸骨上踩过去。”
男子脊背挺直,罡气盎然,器宇轩昂,不见半点胆怯之色。
北月皇看见夜家的人来了,眸底的怒色更甚,额上似有青筋凸起,龙颜震怒,“夜家,好个夜家,好个夜无痕!夜无痕,你这才当上夜家家主几天,就敢在朕面前这般狂妄,看来假以时日,你夜家就要在朕的头上发威了。”
北月皇也未曾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无法控制的地步。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心中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彻底让他红了眼,没了理智。
“墨家也愿与夜轻歌,同生死,共进退。”
又是一道声音,自天穹传来,赫然响起。(未完待续)
第292章 君臣
北月帝都之城,如一锅煮熟的粥,彻底沸腾。
极北之地,身着红袍的男子漫步而来,狂放不羁,桀骜不驯,别人家的公子都是将上好的翡玉玛瑙佩环往腰上挂,墨美人倒是好,总是吊着个破旧泛黄的酒葫芦,即便是盖上了塞子,依稀可闻酒香之味。
那是墨家专有的酒酿。
墨邪两侧,分别是墨云天和苏雅,身后是墨家骨干精英。
北月皇眸色阴沉,暴雷之气在体内四处窜动。
“墨邪,你可别把风头全部占去了,还有我们萧家呢。”另一侧,萧苍与萧如风二人并肩走来,长风摆动间,萧家两千府兵全部到齐。
走来时,浩荡磅礴,天可断地可裂。
临近,萧如风手执逍遥扇,眉眼含笑,洵洵儒雅,气质温和;他将扇子收起,朝北月皇作揖,道:“皇上,夜轻歌曾救我于危难之中,萧夜两家关系一向友好,爷爷萧苍与夜家大长老更是生死莫逆之交,夜家出事,萧家自然不能独善其身。”
比之墨邪,萧如风的一番话,虽说的北月皇震怒不已,但也于情于理,找不到出错。
风起云涌,唳声不息,城郊之外的战马踏碎山河,一骑绝尘,几十匹马染着风霜死气,往华容巷这边畅通无阻的赶来。
火烈马之上,为首的男子手拿缰绳,脸上一道狰狞疤痕看起来尤为可怖,狂风自其脸侧刮过,剑眉星目,冷视前方;男子身后,女子骑着烈马,黝黑的皮肤在夜明珠的琉璃光火之下泛起了光泽,短衣短裤,平坦细腻的小腹露了出来,胸前的柔软呼之欲出,让眉清目秀的少年面红耳赤,摄人心魄,也引人浮想联翩。
三千青丝在这座空城摇曳,四十铁骑在华容巷前蓦地停下,马蹄蹬起,声音嘶鸣,马背上的鬃毛赤红如火,烈马上的诸位佣兵杀气狂涌。
“夜轻歌是我烈云佣兵团的人,要处置也是佣兵协会来处置。”
身着青色蟒袍的男子坐于铁骑之上,不动如山,“北月皇上,你是想站在佣兵协会的对立场?还是觉得我们佣兵协会不足为惧,好欺负?”
屠烈云!
轻歌站在血泊之中,浅白的软靴染上了鲜血的猩红之色。
她举眸望去,屠烈云面无表情,气势却不输北月皇,他身后的明日香将腿曲起,手肘潇洒恣意的放在曲起的膝盖之上,指腹轻抵太阳穴,微微侧脑,皮肤虽然黝黑,但那狂野之色,眉宇间的英气,巾帼不让须眉,须眉也得给她趴着!
“屠兵长,夜轻歌是北月的安国郡主,是北月将军所出,何时成了佣兵协会之人?”
北月皇暴怒,“夜家轻歌,以凶戾手段残害异国郡主,更是心狠手辣的杀了北月的当朝王爷,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留着何用?北月泱泱,礼仪之邦,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她夜轻歌怎能跳出法度之外?”
“本尊竟是不知,北月的一代明君脸皮竟然如此之厚,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春风醉心般的声音响起,血狼对月长啸,万丈夜幕之下,星辰璀璨了半壁天,四头血狼呼啸而来,竹骄之上,男子矜贵优雅,邪肆幽魅的眼瞳之中,蕴着不为人知的血腥和炼狱。
他坐于九天之上,俯瞰着一方土地,邪佞而漠然,浅笑且寂无。
北月皇与众人抬眸看去,竹骄上的男人高贵如斯,俊美无俦,明明他才是北月的皇,可在这年轻妖魅的男子面前,气势足足弱了半截。
像个跳梁小丑。
“冥千绝,你斗兽场的手会不会伸的太长了些?”北月皇双手紧攥,怒道。
“皇上难道不知,我斗兽场没有别的什么优点,就是这手嘛,一向都很长,能伸多长就伸多长。”竹骄上的男子轻笑出声,道。
此言一出,街道上的一些看热闹的百姓险些笑出声,不过还没谁敢这么正大光明笑话北月的皇帝,也只好憋着。
北月皇脸色难看异常,黑得仿佛都要滴出墨来,眼底氤氲着雷电之光,犹如暗夜里的暴风雨。
“提起手长,看来我南皇的手得伸得更长了。”
南侧,黑色骏马之上,身着青衫的男子气质彬彬,眉角眼梢都是温和的笑意。
沐七笑望着北月皇,道。
在其身后,沐盈盈亦步亦趋的骑着体型稍微娇小的一匹马,跟在他身后。
北月皇垂眸,五千死士在他身后围成了一堵墙,坚如磐石固若金汤,一番无懈可击之姿。
“七皇叔,你也要参一脚?”北月皇冷声道。
“参一脚的可不止是南皇,这种热闹的地方,怎能没有我东陵?”红墙青瓦,一处飞檐之上,身着荼色锦袍的男子立于人上,身后是两名气势凛然戴着面具的暗卫。
男子眸光寡淡,忧郁的让人揪心,袍摆的海棠似是怒放一春,将夜色点缀得迷离妖冶。
北月皇心脏猛地一跳,似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往上,冲进了天灵盖,让他一阵炫目。
至此,他四肢发凉,蓦地发现,不知不觉,曾经的那个废物背后,牵扯到了诸多的人。
夜、墨、萧北月三大世家,斗兽场、佣兵协会、甚至还有东陵、南皇二国。
北墓王死后,北月与西寻的关系日渐紧张,他不得不把心思放在与东陵、南皇的关系递进上,可如今,为了一个夜轻歌,南皇老皇帝最疼爱的弟弟七皇叔,东陵未来的君主东陵鳕,都与他两立。
因为一个夜轻歌,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政治格局毁于一旦。
北月皇尤为后悔,当初没有在轻歌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将她杀了,不该任由其茁壮发展至而今这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轻歌的身上,他仿佛看见了当年驰骋沙场英武非凡的战神。
儿时,他最崇拜的人便是夜惊风,那样一个强悍义气的男人,他亲眼看见夜惊风如何为他出生入死刀山火海走一遭的,可当他登上皇位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是君,他是臣。
君王之人怎能盲目崇拜臣子?(未完待续)
第293章 折骨
他是至高无上荣耀所归的君主,可他脚下的土地、身后的黎民百姓心里敬仰的人却并非他,而是另一个男人,那个手执砍刀大杀四方的男人。
北月皇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原来纯粹的心,在那九重宫阙的龙椅上,开始狰狞、扭曲、蜷缩,成了无尽的杀意。
彼时,他崇拜敬佩他。
后来,他想杀了他,不顾一切。
不过,他还没输!
北月皇脸上浮现一抹残笑,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北月皇上。”
飞檐上,东陵鳕抿唇,道:“西寻郡主辛婉君死于四朝大战,那日战斗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厮杀惨烈,不死不休,若辛婉君不死,死的便会是轻歌,何况,历年来的四朝大会,或多或少都有人死于擂台,这些人哪个不是各大帝国的皇孙公子?可有谁问过罪?”
话虽多,可男子气质清冷,说的缓慢有理,说的头头是道。
“再者来说,轻歌是北月的安国郡主,是世家之一夜家的嫡系三小姐。”
顿了顿,东陵鳕又道:“本宫还是头一次看见胳膊肘往外拐的皇上,真是让人惊讶。”
“夜轻歌残杀当朝王爷,该不该论罪?”北月皇怒道。
东陵鳕浅笑,“皇上真是怒的连独立思想都没有了,小王爷北月冥对轻歌下七情之毒,欲图不轨,**之心昭然若揭,皇上不好好安抚安国郡主的情绪,反而怪起来安国郡主了,真是不应当。”
北月皇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他以前怎没发现这少言少语的东陵太子,竟也能这般言辞见血,口齿犀利。
他老子被杀,他还得去安慰凶手?还得问问你手疼不疼?
尽管是他设局害死北月冥的,可那毕竟是间接的,还不为人知,夜轻歌才是直接杀手。
“七禽之毒向来无人能抵挡得住。”
北月皇道:“朕看安国郡主的气色,怎么也不像中了情毒的样子。”
“安国郡主身怀异宝,实力过人,总给人惊喜,七禽之毒算什么?”接过话茬的是沐七,骏马之上,沐七双手拉着缰绳,回头朝轻歌淡淡一笑。
且不说莫里斯大峡谷火焰龙的渊源,那日四朝大战,他与詹秋对上,千钧一发关键时刻,若非轻歌冲上比武擂台救了他,恐怕他沐七的余生,就真的是废人笑话一个了。
两次惊心动魄,都是眼前的少女拉了他一把。
他沐七是感恩戴德之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别说是救命之恩。
轻歌不清楚东陵鳕是为了什么才为她说话,可她知道,沐七是真心实意的,两人虽不是生死之交,可之间的羁绊,命运轨迹运转时,自有论道。
“好,你们很好!”
北月皇怒极而笑,脸色涨红。
他突地目露凶光的看向众人,一声令下,“都给朕上,将罪女夜轻歌,带进地牢,问斩!”
五千死士自北月皇的身后汹涌而过,剑拔弩张,夜、墨、萧北月三大世家中人全都拿出了兵器,屠烈云大手一挥,烈云佣兵团的人全都亮出了刀剑。
佣兵团里的佣兵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重情重义,蛮荒城、流海、凤凰山,一路相随,也让他们把轻歌当成了自己人。
哪怕为其战死在今日,亦不悔。
墨邪释放灵气,先天十三重。
无邪刀亮出,他蓦地冲了出去,死士之中,他是杀伐果断的神,红衣如火,纷然肆虐,无邪刀下,唯有鲜血纵横,尸体堆积。
轻歌从未见过这样残杀成性的墨邪,不仅仅是在她的记忆里,还是在世人的印象里,甚至是史书上的记载,墨家邪公子一直都是个性情中人,敢爱敢恨,镜花水月一场梦,缥缈虚无时又是一场醉。
抛头颅,洒热血,他一把横刀向天,消瘦的身躯能扛起一片天,为身后的女人带来花开暖春。
“爷爷,若皇上非要轻歌死不可,我们必须要杀了他,才能结束这场恶战。”夜无痕与夜倾城走上前,道。
夜青天眉眼低垂,无奈叹息一声,转而又杀意浓,“是他逼我们的。”
他护不住那个只知兄弟情义的儿子,这个孙女,他即便是拿命,也要好生护住。
“有哥哥在,你会很安全。”
夜无痕宽大的身影挡去了月色如勾,夜无痕伸出手揉了揉轻歌的脑袋,而后转身加入战斗。
轻歌看见,这个被她称之为兄长的男人,双手之上无刀无剑,可当那双苍白修长的手伸出手,迎面袭来的死士立即身首异处,他一双手,折断无数人的骨。
他无所顾忌的往前走,高贵优雅的身影像是开在忘川河边的花。
在他身后的死士因痛苦而呲牙咧嘴,他们的手臂被男子徒手卸了,脖颈歪断,虽还活着,可却生不如死。
夜无痕扣住面前一名死士的脖子,死士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就要朝夜无痕的眼睛刺去。
灵气涌动间,夜无痕邪魅一笑,笑意湮没在暗黑幽然的夜色之中。
他蓦地抬眸,漆黑的眼瞳之中点上一盏嗜血之灯,当长剑就要刺进他的眼睛时,夜无痕突地一脚朝其膝盖骨踹去。
这一脚,堪比刀剑,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长剑自死士的手中滑落在地,惨痛的叫出声。
下一刻,夜无痕扣着死士脖子的手,和放在死士天灵盖上的手齐齐猛地用力扭动起来,一道“咔嚓”的声音响起,这个死士的脖子被夜无痕堪堪扳断。
把死士的尸体丢在地上,夜无痕动作轻柔的拍了拍手,自衣袖之中拿出一块月季手帕,将手中的尘埃擦去。
此时,又是一波死士而来。
他们自四面八方包围夜无痕,手中的刀剑高高举起,朝夜无痕劈去。
夜无痕站在无数刀剑之下,头顶是一片杀气,他微微低头,眼瞳古井无波,深不见底,又凛然如寒风,自冬末而过。
战场之外,轻歌被夜青天护着,她看着处于危险之中的夜无痕,心脏仿然一颤。
她不希望夜无痕受伤。
尽管她知道,夜无痕藏得很深,实力不止于此。
可还是止不住忧虑担心。
那个正在为她而战的,是她的哥哥。(未完待续)
第294章 灵师
当死士的刀剑从各个方向落下时,位于刀剑之下的男子邪佞安然,灵气释放的刹那,凝为利刃,自这些死士的身体贯穿而过。
先天十重!
北月皇虚眯起了眼,眸中的杀意似要破体而出,在这空中不休不止。
他的身体不停的轻颤着,双手握拳,愤怒心悸。
夜家又出了一个天赋异禀之人,这人还是夜正熊的儿子,而夜正熊,正是死在他手中的蛊下。
前有先天十三重的墨邪,而今是的先天十重的夜无痕,两人的天赋,都可称为当世翘楚,偏生二人不争不抢,不为名不为利,虽有惊人天赋,可谁人见他们嚣张卖弄过?
萧如风站在萧苍身旁,哪怕在厮杀的战场上,依旧温文尔雅,手腕转动间,逍遥扇打开,他轻摇扇子,眉目柔和,“我一直在想,墨邪和无痕这两个人,会不会到死,都没人知道他们的天赋有多恐怖,而今,世人终于看见了他们的实力,无痕喜欢藏身于黑暗之中将天下大事玩弄于股掌之中,墨邪醉心花月风雪,对于修炼之事从来都不上心,以至于他们盛名才外,只是因为一个是夜家家主,一个是邪公子而已。”
萧苍转过头,看向自家孙儿,捋了捋花白柔顺的胡子,道:“那你呢?”
“我?”
萧如风一愣,旋即笑道:“我只是个普通人,行普通事罢了。”
“是吗……”萧苍垂下一双浑浊的眸子,似是在冥思什么。
厮杀如火如荼,战意之浓冲上云霄。
旁侧,走来一名身着玫红轻装干净利落的女子,走至轻歌面前,她看了眼与五千死士而战的夜无痕,笑道:“先天十重,虽比不上墨邪的先天十三重,可这样的天赋,太让人震惊了。”
轻歌朝夜羽看去,夜羽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似乎也越来越消瘦,她近来总喜欢躲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北月冥死了?”夜羽转头,看向轻歌,眸光四闪。
轻歌点头,“死了。”
“死的好,早就该死了。”夜羽眼瞳之中涌上无穷杀意。
轻歌眸光淡薄,游目四顾,视线落在了夜倾城的身上,夜倾城手上的伤口胡乱随便的包扎着,鲜血黏着包扎的纱布结成了痂,她见轻歌朝这边看来,苍白的脸染上一抹红晕,慌张的将手藏于身后。
她脸上还有血迹和灰色的污垢,看起来很是狼狈,头发紊乱不堪,垂在肩上,可见她丝毫没有顾忌自己,见夜无痕等人要去华容巷,便冲了过去。
“夜倾城知道我们是要来找你,想也没想就要来,她手上的伤口,还是我看不过去给她包的。”
夜羽凑在轻歌耳边,细声道:“我都把药箱拿出来了,结果这个傻子倒也彪悍,直接抢过药也不看是什么药就洒在伤口上,然后胡乱的绑上纱布,我还没说什么她就冲了出去。”
轻歌垂眸,眉眼温柔。
她就知道,这个傻子……
突地,轻歌凝眸,危险的气息蔓延着,她抬头,目光冷漠弑杀的往夜幕看去。
“落花城秦家秦魁在此,谁敢放肆!”
苍老却遒劲的声音赫然响起,浩瀚的灵气自天穹罩下,五千死士与拥护轻歌的人全部止住了战斗,一心对付这从天而降的灵气光刃。
墨邪与夜无痕皱了皱眉,两人对视一眼,将灵气释放,护住这一方战士。
五千死士之后的北月皇,蓦地抬眸,深邃如墨的眼瞳里盛开了一抹冶丽之花,脸上浮现狰狞的笑,他抬眸朝天宇看去,明月星辰之下,一道身影赫然出现,强大如斯,深不可测。
而这,是北月皇手中最后一张王牌!
众人循声仰头望去,视线皆是落在半空之巅的老人身上,老人御着灵气凌空而行,衣袍被苍穹之上的罡风吹起,翻起了滚滚涛浪。
“灵师!是灵师!”人群之中,有人惊恐出声。
夜倾城扶住轻歌,夜青天朝前走了一步护住轻歌,他冷冷的看着苍穹之上的秦魁,面露凝重之色,对身后的轻歌道:“落花城秦家三长老秦魁,二剑灵师,手段狠辣,一旦出手,有死无伤。”
二剑灵师。
轻歌一脸郑重,寒瞳之中翻涌着诡谲的颜彩。
先天十三重之后,方可成为灵师,也算是在修炼一途登门入室了,可这世上的人,能达到灵师的少之又少,若非如此,当日夜青天闭关出来后突破灵师,也不会举国同庆。
只是因为太难了。
可夜青天才突破灵师一年左右,实力在一剑灵师,而灵师之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更是可怖。
这样说吧,一百个一剑灵师,恐怕都不是二剑灵师的对手。
虽只是一剑之差,却是云泥之别,这种差距,对于实力高强的尊者,更是明显。
“秦长老。”
北月皇一步踏出,满面风光,笑道,“朕等候多时了。”
疾风掠下,秦魁的身影落在北月皇面前,他虽是年迈的老人,但脚步矫健的连年轻人都自叹不如,与其他面容慈祥者相比,秦魁面相是比较凶神恶煞的那种,不怒而威。
到了北月皇面前,秦魁冷哼了一声,道:“老夫听说老夫的女儿被夜家人给逼死了?”
“正是。”
北月皇不怀好意的看向夜轻歌,“夜家三小姐夜轻歌对秦夫人心生怨念,设计残害秦夫人,将秦夫人逼进青楼,跳楼自杀,死相惊人,惨不忍睹。”
男人说得悲怆,愤慨不已。
越往后说,秦魁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似乎暴风骤雨聚集而来,这祥和的天地,将永无天日。
“皇上,你怎能如此胡搅蛮缠?颠倒是非?”
夜无痕看见秦魁,双瞳之中的颜彩微深,他朝前走了一步,道:“秦夫人不遵守贞德,有辱夫人之名,家父一怒之下,才将其送进潇湘馆,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愿意看见自己头上的帽子是绿色的?而这一切,与夜轻歌有什么关系?秦夫人偷/情被抓是真的,夜雪并非家父骨肉也是真的,难不成当年还在娘胎里的夜轻歌,能逼迫秦夫人与奴才通/奸?”(未完待续)
第295章 只要你夜轻歌的命
“放肆!”
秦魁只觉得夜无痕的话异常难听刺耳,秦岚不论怎么说都是他的女儿。
哪怕真的做了什么不堪的事情,就这样被夜无痕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岂不是让他这个落花城秦家长老大跌颜面?
怒喝之声响起的刹那,灵气自暗夜里荡过,凌空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夜无痕的脸上。
五道掌印,像是被利刃划破,鲜血流了出来,覆盖脸庞。
夜无痕身子翻倒在地,他抬起手将脸上的血迹擦去,站起身子,目光直视秦魁,声音如雷霆般响起,“秦夫人之死与夜轻歌毫无干系,将她送去潇湘馆的是家父,家父已死,秦长老若是心生怨怼,大可找我,何必狭隘的去欺负一个弱女子。”
说至后边,夜无痕的脸上忽的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轻歌讷讷的看着夜无痕的背影,他想将秦魁的所有怒火都牵引到自己身上,只为保全她。
他曾在死亡之地生活了三年,也曾亲眼看见自己母亲被人残忍杀害,曾在秦岚的杀戮之下苟且偷生十几年。
轻歌知道,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惜命,因为他知道活着是有多么来之不易。
可现在,他临危不惧,丝毫没有想到,秦魁若要杀他,在场之人没有人能护住他。
而他,心思简单到只是想守护自己妹妹而已,哪怕两人的身上没有流着相同的血液……
可,那又怎样?
“是吗?”
秦魁冷笑,“老夫怎么听说夜轻歌心思狠辣,毒害老夫的女儿孙女,你虽是夜正熊的儿子,却与老夫没有半点干系,不过你都既然说老夫心思狭隘了,老夫心思若不狭隘的话,岂不是对不住你这一番犀利言辞?”
落花城内的人,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看不起落花城之外的帝国和势力。
落花城,像是四星大陆的神奇之所,死亡之地,屹立千百年不倒,威望如初。
秦魁朝前踏了一步,地动山摇,灵气在其面前凝聚成锋刃,朝夜无痕袭去。
夜无痕身后,急速掠到一道身影,夜青天站在夜无痕面前,面色凝重,双目如电,大手挥起的刹那衣袖灌风,灵气尽数涌出,迎面击来的锋刃顿时烟消云散。
“灵师?”
秦魁白色的眉毛一挑,旋即嘲讽道,“想把你们夜家也就只有你这一个灵师吧,要知道,像你这样的灵师,在落花城,多如狗。”
言下之意,将夜青天比作狗。
夜青天一脸冷漠,不怒不恼。
被夜倾城扶着的轻歌咬牙切齿,眸光毒辣,喋血残杀,胸腔内的怒火烈烈燃烧,似要将筋脉烧断。
别人辱骂她,她丝毫不介意,可要是有人敢侮辱她的爷爷,那个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的老人,上天下地,她也不会放过那人。
可她现在必须忍住,将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焰压回去。
若她想杀,二剑灵师秦魁又如何?
只要她将火焰龙身上的封印解除,操控月蚀鼎,以血魔之力,还是能和秦魁一战的,不过那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然,最为关键的是,她陷在了自己设下的局中,她得等,等到北月皇死在她的局里,她才有愤怒的资格。
轻歌望着夜青天有些伛偻的背影和夜无痕衣裳上的污垢,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终究太弱,再绝对的面前,她还是只有被践踏的份!
“如风。”
轻歌忽的道。
萧如风凑上前。
“三万屠杀军可能杀一个二剑灵师?”轻歌问道。
“屠杀军,什么屠杀军?”萧如风愣住,疑惑不解。
轻歌垂眸,寒瞳之中像是藏有冰窖,她蓦地抬眸,残酷之色尽显无情,“别装傻,说。”
萧如风望着少女的侧颜,轮廓完美冷硬,鼻翼坚挺,唇红齿白,峨眉婉转,眉间的妖冶之花,如血魔一般。
似是有些晃神了,许久过去,萧如风轻声笑道:“三万屠杀军全上的话,可以与其同归于尽,还能活下来一些。”
“好。”
心思千回百转,轻歌自有想法。
如若三万屠杀军能与秦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就能赢!
秦魁是高傲之人,可高傲之人往往是怕死之人,这样的人,在同等级的战斗面前,面对一群发疯似得不怕死的囚徒,会怕,会逃,会不战而败。
而轻歌,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嘤嘤嘤——”
似魔鬼磨牙时发出的声音,众人只觉得头晕目眩,灵魂都要从身体里抽离出来,痛不欲生。
熟悉的声音让轻歌眸光之中涌满冷意,她回头望了眼夜倾城后朝发出笑声的方向看去,一身殷红长衣的女子**着双足走了过来,两截莲藕翡玉般的臂膀露在外边,三千青丝用紫玉湘簪挽住,眉间一点朱砂,国色天香羞花闭月,从万千尸骸中走过时,身上竟是不染半点鲜血之味。
她的笑声,宛似地府厉鬼因不得轮回而发出的阴诡尖叫,一声声,一道道,犹似利刃,开膛破肚。
鬼音手,魔琼!
上次族比结束之后,魔琼留下一瓶能治好夜雪脸上的丹药后便回了落花城,销声匿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魔琼走至秦魁身旁停下,挽住了秦魁的臂膀,笑嘻嘻的道:“爷爷,我跟你说过,夜雪的天赋很好,可惜被一个叫做夜轻歌的女人毁了丹田。”
秦魁脸色凶悍,“世间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族比切磋,却毁人性命,老夫听说,夜雪生得倾国倾城,天资聪颖,实力脱俗,不论她父亲是不是姓夜的,可她的娘亲确确实实是老夫的女儿,那她就是老夫的孙女,夜轻歌是谁,竟敢这般残害老夫孙女,看来落花城平静许久,在这帝国之中已经没有任何影响力了。”
“爷爷,看见没,那个女人就是夜轻歌。”魔琼嫣然一笑,修长好看的手抬起,指向轻歌。
“夜轻歌。”
秦魁怒道,声似洪雷,四面八方响起,震耳欲聋,“老夫女儿孙女死之凄惨,老夫要你血债血偿,老夫今日,只要你夜轻歌的命,可以放过夜家其余人。”
老人风行雷电,狂妄如斯。(未完待续)
第296章 认罪
秦魁把话说完时,将丹田之中的灵气,全部牵引而出,直指轻歌。
“秦魁,想要老夫孙女的命?除非老夫死了!”夜青天站在轻歌前方的不远处,为轻歌挡去漫天杀伐灵气。
“夜青天,你不过一个一剑灵师而已,莫要太嚣张了些。”
秦魁怒喝。
他似乎忘记了,在这北月的疆土上,最嚣张的那个人是谁。
另一侧,屠烈云给明日香和虎子行了个眼色,明日香二人便跃下火烈马朝轻歌这边狂奔而来。
虎子提着流光枪,明日香将狼牙刀抗在肩上,不远处,墨邪悄然到了轻歌身旁,无邪刀斜指地面,一身浩瀚灵气,只为护她。
“秦长老,夜轻歌是烈云佣兵团的人,她的命与佣兵协会息息相关,秦长老虽是落花城秦家中人,但佣兵协会似乎不惧四星大陆上的任何势力。”
火烈马上,屠烈云脊背直如青松,他的实力虽然不到灵师,但多年的生来死去造就了这一身的凶煞之气。
即便是面对二剑灵师,也不胆怯,不退缩。
秦魁怒视屠烈云,“你在威胁老夫?”
“威胁不敢,只是想好心劝诫秦长老,四星大陆的名字可不叫落花,更不姓秦。”屠烈云道。
他也知道这一番话说出的后果会得罪落花城,更会得罪秦家,烈云佣兵团在北月虽排得上名号,可窥看整个佣兵协会,像烈云这样的佣兵团数不胜数,排名前三的佣兵团实力更是可怖吓人。
故此,佣兵协会不可能为了一个烈云佣兵团去得罪落花城。
而得罪了落花城,落花城有心追究的话,烈云佣兵团日后根本难以发展。
可以说,屠烈云和他身后的佣兵团,为了轻歌,算是仁至义尽了!
秦魁铁青着脸,他是秦家的长老,走到哪里不是被人簇拥尊敬着,如今好不容易出一趟落花城,在这北月国,竟是遭受了莫大的屈辱。
“秦长老,本宫一直以为落花城的长老个个都应该德高望重才对,秦长老当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男子言语之中,尽是嘲讽。
秦魁凶目望去,怒不可遏,飞檐之上,男子居高临下,气若幽兰。
恰似塘中雪莲,濯清涟而不妖,亭亭玉立,娇艳欲滴。
“你是谁?”
秦魁望着东陵鳕的眼,眸中的哀伤忧郁让他的精神为之而颤。
东陵鳕自飞檐之上跃下,一双金丝银绣的软靴稳稳的落在地上,冰冷地面上的鲜血溅了起来,洒在袍摆的海棠之上,晕染开,妖如狐。
他抬起双手,一双手修长如玉,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这是让女子也心生歆羡的手。
男子作揖,不卑不亢,清冷芳华,而道:“东陵太子,东陵鳕!”
秦魁虚眯起浑浊的眼,滔天的灵气悄然朝东陵鳕逼去。
这些灵气并不嗜杀,只是试探。
东陵鳕将身体挺直,双手垂下,藏在宽大的衣袖之中。
他半敛眸子,眼瞳深邃,如泼墨般,当无数灵气袭来的时候,白雾涌起,将灵气覆盖,转而又归于平静。
以精神控万物,毁灵气。
秦魁“咦”了一声,“精神师?”
精神师在落花城内都屈指可数,没想到落花城外还有精神师,并且天赋不错的样子。
“秦长老,你要谁的命本宫管不了,也不想管,但你若要夜轻歌的命,本宫不仅想管,还管定了。”
东陵鳕冷声道,至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未曾落在轻歌身上,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好似都是为了轻歌。
仅仅只是为了轻歌吗?
轻歌抿唇,目光冷然的望着东陵鳕。
东陵鳕的脾性,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可三番五次为她出言,究竟为何?
东陵鳕的话,彻底将秦魁的怒火点燃。
他秦魁是谁,落花城秦家的长老,想杀一个落花城外的人,还得需要别人的同意?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气氛骤然凝固,围聚在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子民们,却是连气都不敢喘。
“老夫倒是想看看,今日谁敢阻止老夫。”
秦魁向轻歌掠去,夜青天眸中电光一闪,朝秦魁逼去,两人对上,属于灵师气势散发了出来。
两道光圈在夜青天秦魁二人的脚底泛现,光圈之中,符文古老,七星之阵法,天南地北七个方向,分别有七把银色光剑,剑尖朝内,不停的浮动。
夜青天脚下的光圈之中,只有一把银剑泛着光亮,其余六把银剑浮动间,皆是黯淡无光的。
而秦魁的脚下,有两把!
“轻歌,不要怕,落花城的人又如何?我们不怕!”明日香将狼牙刀挥出,锋锐的刀刃将空气撕裂,她回头看向轻歌,神采飞扬。
虎子点了点头,毫不惧怕。
轻歌抿唇,内心深处淌过复杂的情绪,很是温暖,很是舒服。
原来,她的身边有这么多人。
墨邪站在她前面,先天十三重的灵气呼啸在她身旁,为她形成一道保护屏障。
夜无痕的脸上滴着血,身体却不曾倒下,夜青天与秦魁殊死一战,沐七手握七绝剑,萧如风虽不说话,心却是向着她的,身后的夜倾城,为她更是做出的一次比一次的疯狂的事情来。
哦,对了,还有……
还有那只已经沉睡的狐狸,轻歌知道,若非她竭力封闭虚无空间,姬月得知她受到危险,哪怕遭受反噬也会出来保护她。
可这一次,是她自己的战斗。
她要用自己手段,将这场厮杀,完美收尾。
灵气光刃四溅,余波将一些离得近而实力很低的人震的口吐鲜血,灵师之间的战斗,让人惊惶。
两个老人,一场战役。
夜青天精光四射的眼中只有决然,只要他夜青天还没死,谁也别想动他孙女,即便是他死了,谁动他孙女,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北月皇身后的死士蓄势待发,这厢,护着轻歌的人也都蠢蠢欲动。
这是一场末日来临前的战役,血色蔷薇怒放极致。
“罪女夜轻歌,认罪!”
泠寒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战斗,皆是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脸若凉霜的无情之人。(未完待续)
第297章 半醉半醒,浮生半梦
夜青天、秦魁二人不约而同将灵气收住,回头朝黑瞳白发的少女望去。
少女眸光凛冽,背部宛若刀剑般挺直,红唇微颤,声音说出口的刹那,似有冷风而过。
夜无痕满脸的血,眉头紧蹙,墨邪蓦地转头,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忧虑和不解。
是的,没有人能理解她。
“夜轻歌,你可是认真的?”
就连北月皇,都怔愣了好一会儿,他以为今日会拼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夜轻歌会认罪!
“我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吗?”轻歌冷笑。
她抬起脚步,往前走去,身姿轻盈血战莲花于无数死士之间走过,挡着她前进之路的死士们,望着迎面走来的少女,肝胆俱寒,心中衍生出几分惊惶,竟是不由自主的为其让路。
夜倾城站在人群中央,月牙色的长衣垂在血泊上,她眸光冷凝,一身肃然杀气。
她恨不得就这样冲过去杀尽一切负她之人,可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她一直都想要保护的少女逐步走进死亡之门。
轻歌朝北月皇走去之前,握住了夜倾城的手,紧攥着,用了很大的力道。
无声胜有声。
夜倾城懂,轻歌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可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
她情愿自己万箭穿心,下婆娑地狱,也不想看到心心念念的她,在腥风血雨里匍匐往前行。
“爷爷,等我。”
与夜青天擦肩而过的须臾,轻歌的声音湮没在浓郁的夜色之中。
夜青天站在一地断骇之中,看着轻歌朝北月皇走去。
夜无痕伸出手,拦住轻歌,“为什么?”
轻歌止住脚步,心疼的看着夜无痕。
她紧抿着唇,许久,抬起手,拈着衣袖将夜无痕脸上的鲜血擦去。
“如若我想活,就算是北月皇他老子来,我也能活下去。”轻歌踮起脚,凑在夜无痕的耳边,声音轻柔,若蚊蝇。
夜无痕眸光复杂的看着那一刻神采飞扬的少女,仿若有曼沙珠华在其眸中妖冶而绽,他看着她浅浅一笑,不卑不亢,宠辱不惊,蕴着一身荒芜之气,走至北月皇跟前,下颌微微低着,“杀北月冥、辛婉君的这个罪名,我认了。”
北月皇眸光狰狞的看着轻歌,许久,大笑,道:“好,来人,给朕将罪女夜轻歌,押进刑法库大牢。”
死士们蜂拥过来,其中两名分别站在轻歌两侧,禁锢住轻歌的双手,动作粗鲁异常。
墨邪站在夜倾城身旁,诡谲桀骜的暗黑眼瞳之中倒映出少女长衣如风,暗潮疯狂涌动,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冲过去阻止她,想执她手,带她走。
离开这是非之地,去那无争之世。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墨邪转头,双眼里的杀意在波澜不惊下蔓延,“萧如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如风微愣,墨邪从未对他这般凶过,至少,与他一起走过十几个年头的墨邪,看似流里流气,实则没有什么事能搅乱他的情绪,即便是萧如风做了再天理难容的事情,墨邪也只是会放肆的笑罢了。
“别去。”
萧如风目光直直的看着墨邪,“我们这么护着她,她不会把自己的命当做儿戏,她这么做,有她这么做的道理。”
他知道轻歌的所思所想,他能做的,就是在尘埃落定之前,让伤害少一些。
“你是让我就这样看着她铃铛入狱,就这样看着?”墨邪低吼着,宛如蛰伏的豹子,衔尸的秃鹫。
“你只能看着。”
萧如风道:“这是她的战斗。”
墨邪怒视萧如风,萧如风目光温和,平静的与之对视。
许久,墨邪像是泄了气,缴械投降,他低下头,无奈的道:“我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萧如风看着这般蔫了的墨邪,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鲜红衣袍自半空摇摆而过,划出的弧度惊艳潋滟,身着红袍的男子转身离开,他吊儿郎当的走着,半醉半醒,浮生半梦,骨骼分明修长如玉的手将挂在腰间的葫芦取了下来,仰头喝了几口,酒香味在只有鲜血弥漫的厮杀战场上四溢,众人的视线皆是落在红衣如火的男子身上。
他摇晃而过,桀骜如斯,如画般的眉眼狂放不羁,他一面走,一面喝着新酿的酒,千军万马之中,他似不得而回的野鬼,只剩下洒脱和一腔热血。
与此同时,轻歌被两名死士带往刑法库地牢,与墨邪背道而驰,杀伐之中,两人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个恣意狂放有酒相伴,一个沦为阶下囚,了无希望。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临走之前,走近东陵鳕的时候,东陵鳕眉头紧蹙,道。
“我想活下去。”
音落,身着墨衣长衫的少女便被死士无情带走,东陵鳕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日香和虎子愤怒不已,屠烈云深呼吸一口,沉声道:“走吧,回去。”
“老大!”
虎子不甘心,将手中的流光枪甩出,青色的电光氤氲枪尖,破风阵阵,好似随时都会破空而出,给人致命一击。
明日香站在虎子身旁,皱着眉头,扛在肩上的狼牙刀泛着寒光。
屠烈云坐在火烈马之上,俯瞰着虎子二人,道:“若她想要厮杀,只要她一句话,我,还有你们,谁也不会退缩,不论前路生死,都会陪她一战,可既然连她都选择了这条路,我们还能干嘛?”
他不相信,那样刚烈性情的少女,会就这样轻易认罪。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拉着缰绳的手加深了许多力道,屠烈云眼眸垂下,目光深邃。
“回去吧,无名她想保全兄弟们。”明日香翻身上马。
“可我不想她死。”虎子眼里,闪过一丝伤痛之色。
轻歌年纪虽与他相仿,可他却是真真切切把轻歌当做师傅的。
他始终记得少女戴着漆黑如墨的鬼纹面具,在西海域历练的风采,在凤凰山上的嗜血,那样的绰约风姿无双绝色,那样的重情重义。
危难之际,她能挺身而出,可如今她困于险境,他不想就这样袖手旁观。(未完待续)
第298章 地牢
虎子气急败坏,他仰头看着明日香和屠烈云,坐在火烈马上的二人平和的与他对视着。
半晌,虎子无奈,上了火烈马。
“谁也不想,可没办法,不是吗?”明日香苦笑道。
虎子低头,不言。
屠烈云面无表情,手拉缰绳,轻喝之后,一马当先,带着烈云佣兵团的人调转马头,高歌前进。
虎子骑着火烈马,往街外的方向驰骋而去,狂风自两侧刮过,青丝乱舞,他回头,目光落在那道墨莲般的身影之上,遭受桎梏的轻歌好似有所察觉,她蓦地抬眸,朝虎子看去,脸上浮现一抹粲然的笑,眉角眼梢,都是醉人的笑意。
枣红的火烈马自街道飞驰,虎子看见那抹笑,不甘忐忑的心,竟是就这样放下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一定要活下去!”
虎子咬紧牙关,视线收回,紧跟上屠烈云等人。
“安国郡主夜轻歌,有辱安国之名,废除郡主之身;其心肠之阴毒,手段之狠辣,残害异国郡主,本国王爷,当诛九族;朕念及夜家衷心,战神遗孤,九族可免其罪,夜轻歌不得不死,明日午时,城西永安郊外,问斩,朕,亲自督之!”
站于血腥死士之中的北月皇,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
正一步步朝刑法库走去轻歌,听见身后洪钟惊雷般的声音,嘴角绽入一抹浅笑。
嗜血,无情。
明日午时,会是北月的末日。
那,才是真正的炼狱。
若北月之王容不得她,那她便让这江山易主,让这北月登基新皇!
世人没有见过这样的阶下囚,虽是戴罪之身,但那一身风雅,无人媲美。
北月皇似是担心后患,五千死士,全部在轻歌身后,将她送去地牢,再之后,是夜家、萧家、墨家三大世家的人,紧随其后,似是送行。
更有南皇皇叔,西寻太子在前,骑着烈马将道路分开,亲自领她过去。
这是他们最后所能做的,哪怕他们不想看见往日眉飞色舞的少女就此堕入地狱。
即便是入狱,他们也要让她风风光光的。
夜青天并未虽他们一起去刑法库,而是站在那厮杀之地,伛偻着背,眉眼昏花,他双手负于身后,似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智者,两仪乾坤,在其股掌之中。
许久,他抬起头,看着无边夜色,迷离幽然。
这夜,下了场雨。
雨声淅沥,朝四方蔓延,像是要洗刷街道上的血迹。
垂暮的老人,站在街道的尽头,在没有边境的昏暗森然之中,苦苦站了一宿。
夜家的大长老,夜青天,也消失了一整夜。
刑法库,地牢。
一座牢房之中,轻歌靠着冰凉的墙壁而坐,耷拉着脑袋,在她的头顶上方,有一个小窗口,微弱的白月光洒了进来,似天上人间蒸腾飘渺的仙气,氤氲成雾。
耳边传来的是,鞭子甩过长空撕裂开皮肉的声音,还有滚烫的铁块在脊背上烙下发出“嗤嗤”的声响,有人张嘴嘶声惨叫,可将死之前的喊叫,尤为沙哑。
他们叫不出声……
他们的舌头在进刑法库之前,都被无情拔了。
刑法库折磨人的手段让人谈之色变,闻风丧胆,以残忍之名,响彻四星大陆。
像是轮回诛仙下的十八层地狱,森然的鬼火在空寂的走廊上摇曳,牢门突地被打开,几排身着黑衣脸上戴着冰冷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把轻歌提起,拖出去。
最首位的男子戴着半张面具,眉目妖娆,如墨的黑袍,衣袖口绣着黑云纹路。
轻歌垂着眸子,当身下长衣在地上拖着发出摩擦之声时,她蓦地抬眸,那双猩红的眼瞳,妖冶成魔,弑杀冷肃。
他们野蛮的将轻歌拽进了一间密室,密室之中,兵器台上倒挂着血淋淋的人骨,火炉上的铁块被烧得滚烫发红。
中央,一把漆黑的椅子静置。
当轻歌被他们推至椅上时,身后的墙壁突地凹进,四条锁链滚动而出,束缚她的四肢。
身着黑云锦袍的男子站在轻歌面前,身材高大,旁侧走来一名侍卫,到了男子面前,侍卫双手拱起,道:“皇上下了密令,废掉夜轻歌的四肢。”
“知道了,回去。”
男子的声音冷淡异常。
那侍卫再次拱手,行礼,转身,走。
直到脚步的声音消失在浓墨的夜色里,长长的走廊中,站在轻歌面前着黑云长袍的男子漠然的道:“废了她的四肢。”
“是!”
两排侍卫之中,走出一名,这名侍卫在火炉上拿过火钳,在烈焰之中夹起一面滚烫的铁块,冷酷凌寒的走向轻歌。
轻歌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四肢被铁链捆住,她双目平静的看着将森然夜色点缀璀璨的火红流光,火钳之上,铁块燃起了一簇簇白烟,这要是落在皮肉上,莫说皮开肉绽,即便是骨髓,似乎也能被这高温融化。
暗红的光,在轻歌眸中,阴晦的晕染开,像是魑魅魍魉夜行下的魔障,在不为人知的夜里,悄然扩散。
男子站在边角之处,漠然的看着轻歌。
侍卫走至轻歌面前,火钳落下,铁块就要朝轻歌的膝盖上烫去,一道身影疾如风掠来,大手一挥,灵气释放,锋刃自侍卫身体上贯穿而过,侍卫瞪大眼睛,嘴角蔓延出一丝鲜血。
骤然间,侍卫的身体出现了无数个血窟窿。
侍卫的手在颤抖,火钳自手中掉下,铁块往轻歌的腿上落去。
漆黑的身影呼啸而来,蓦地伸出手,将滚烫的铁块接住,轻歌抬眸,冷然的看着那人,身着黑云锦袍的男子紧握着铁块,皮肉烧焦的声音嗤嗤而响,白烟从指缝中窜出。
他朝轻歌望去,诡谲一笑,手一用力,滚烫如烧的铁块在他手中立即化为齑粉。
男子握成拳头的手舒展开,红如火的齑粉散在空中。
其余侍卫们看着那个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侍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似乎,习以为常了。
男子动作优雅的拍着手掌,将修长如玉的手中的最后一点齑粉拍掉,他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睥睨着轻歌,嘴角噙着一抹邪笑——
“三小姐,好久不见。”(未完待续)
第299章 逃出去
露重。
夜深。
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被束缚的少女坐在暗黑冰冷的椅子上,当春末的凉风灌入地牢时,少女扬起一张妖孽精致的脸,眼底是娇媚薄凉的笑,“好久不见,夏大人。”
夏宇,刑法库侍卫之首,楚阳养子,与她,也仅有过两面之缘罢了。
彼时,她遍体鳞伤,夜正熊把她带去刑法库问罪,当日在刑法库执法的,便是这夏宇。
只是时隔一年,而今的夏宇,魔诡阴煞,与彼时明媚爽朗的男子,截然不同。
见轻歌认出自己,夏宇似乎也不惊讶,他抬起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面具逐渐往下,露出了凌厉犀利的剑眉,星辰般的眼睛,坚挺的鼻翼还有那紧抿着的削薄的唇。
“出去。”
夏宇背对着众侍卫,冷声道。
诸多行尸走肉般的侍卫,应声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去。
直到,密室之中只剩夏宇与轻歌二人。
“我一直都想再见你,没想到,再次见面,会在刑法库的地牢里。”夏宇在椅子旁边的地上,随意的坐了下来,一腿曲起,他便将手垂放在膝盖之上。
他微微低着头,眉目掩藏在幽深的阴影里,道:“没想到,置你于死地的那个人,会是当今圣上。”
轻歌沉默着。
“你知道吗?”
夏宇抬眸,熠熠如星的双瞳之中,倒映出霞光万丈,“因为你,我整个人生轨迹都改变了。”
轻歌蹙眉。
她和夏宇,貌似不熟?
夏宇将袖子撸起,再将袍摆掀掉,把裤脚裹了起来,轻歌借着昏暗的月光,朝男子的四肢上看去,夏宇的双手手腕上,有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在其脚踝处,疤痕更是明显。
暗夜里看去,毛骨悚然,瘆的慌。
“我双手双腿上的筋脉,被夜正熊挑断过。”
夏宇低头,笑道,“他还想毒哑我,不过好在楚大人来得及时,不然今日我也无缘与你在此相见了。”
男子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与他无关。
轻歌震撼,她怎么也想不到,夜正熊当初竟会残忍到对夏宇动手。
“夜正熊双腿被废,残生无望。”
夏宇道:“他对付不了夜长老,也不敢得罪楚大人,有夜长老护着,你也会很安全,他一腔怒火无处可泄,最后把气洒在了我的身上,楚大人虽救了我,但不打算对夜正熊动手,不管怎么说,夜正熊都是一家之主。”
他动作轻柔的将衣袖、裤腿放下,拂了拂尘,站了起来,笑望着轻歌,“我很想亲自杀了夜正熊,没想到,他福薄,在我还没动手之前,就已经死了。”
“疼吗……”
轻歌目光落在夏宇的身上,眸色幽深。
与詹秋一战时,她体内的二十四条经脉全部爆裂,那种痛苦,让她死生不如,比下地狱受轮回之苦还让人难以忍受。
夏宇怔住,许久,才道:“你想逃吗?我帮你。”
轻歌眼皮微跳。
“明日午时,永安郊外问斩,你只有今晚的时间能逃。”
夏宇站了起来,走至轻歌面前,双手撑在轻歌身下椅子的手把上,他俯下身子,与轻歌面对面,近在咫尺,“我能连夜送你离开北月,你可以活下来的。”
他不想她死。
筋脉挑断之后,他在床上休养了半年之久。
那么长的时间里,他总是听侍卫说夜家三小姐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让人目瞪口呆的。
四朝大战结束时,最后一战,他悄悄去看了,他看见她绝处逢生,一双血眸妖冶邪魅,宛转间霞光异彩,杀气腾腾。
他以为,在四下无人的夜里,他被人挑断了四肢筋脉,是无比惨痛的经历,是不敢碰触的回忆,可当他看见少女在二十四条筋脉尽数断裂之下,还能手刃敌人。
那一刻的震撼,无以复加。
“我不逃。”轻歌的声音将夏宇的思绪拉了回来。
“为什么?”夏宇蹙眉。
“若我想出去,就得堂堂正正的走出去,而非是逃。”轻歌笑靥如花,丝毫没有囚徒之姿。
“你走不出去的。”
夏宇逼近了轻歌几分,热气喷洒在轻歌脸上。
“我能走出去的。”轻歌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夏宇眸色深郁,眼前的少女轻狂如斯,眉宇间释放着自信的光彩,明媚娇艳,在这无边暗夜里,光华璀璨,无法让人忽视。
北月皇宫。
清水殿。
摆满点心的水晶桌前,北月皇与秦魁分别坐在东西两个方向,秦魁身侧,魔琼红衣如火,一点朱砂宛若朝阳,而在北月皇的旁边,坐着虞后,虞后雍容华贵,清华涟涟。
“秦长老,朕敬你一杯。”
虞后动作优雅,手提酒壶,斟酒入杯,北月皇端起白玉酒杯,隔空朝秦魁敬酒。
秦魁捋了捋胡子,一派德高望重的样子,面前宫奴将酒倒入白玉杯内,秦魁斜睨了宫奴一眼,冷哼一声,脸色蓦地沉下,道:“老夫只喝落花城酒师酿的落花酒。”
北月皇脸庞僵住,保持着敬酒的动作,双手凝滞在半空中。
“皇上,近些日子你辛苦了,臣妾敬你。”虞后端庄起身,执起酒杯,敬道。
一言即化解了北月皇的尴尬,北月皇铁青着脸与虞后敬酒之后喝了一口,而后坐下,朝秦魁看去。
“北月皇上,老夫来此的目的是夜轻歌的命,不过你也别把老夫当枪使,之前说好的,可别反悔。”秦魁冷冷的看了眼北月皇,道。
“朕既然允诺了秦长老国师之位,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北月皇强压住内心的火气,道。
尽管他很不满秦魁的态度,可他在秦魁面前,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秦魁是什么人?
他是落花城秦家的长老,是二剑灵师,一言出,天下**。
秦魁双手环胸,瞥了眼北月皇,继而道:“不过琼儿说了,夜轻歌才是害死岚儿和夜雪的罪魁祸首,你这北月的国师,老夫也不稀罕,不过,明日老夫若是看不见夜轻歌的尸体,会看见谁的尸体,老夫可就不能保证了。”
北月皇目光冷寒。(未完待续)
第300章 我情愿死的是他们
天渐亮,风微凉。
幻殿。
庞大恢弘的宫宇之中,俞长老站在最前方,伛偻着的身影的面对三万灵师,以李沧浪、徐炎等五位灵师为首。
这五位灵师都是一剑灵师,灵师一途,想要突破二剑灵师难如登天,除了莫大的机遇外还有厚实的底蕴,以无数上品丹田,堆积出一个二剑灵师来。
故此,四星大陆上,有许多强者,孤身一人,背后并没有厉害的势力,即便是天赋很高,也只能夭折在一剑灵师,到死都没有半分进展。
“午时,随我去城西永安。”
俞长老拄着拐杖,手中的拐杖朝地上猛地一砸,三万灵师齐齐喝了一声,虎虎生威。
俞长老看着杀气缠身蠢蠢欲动的三万灵师,欣慰的笑了。
含辛茹苦十六年,为的便是今朝!
清早,朝阳万道,于天穹洒下。
东方欲晓,晨光熹微。
刑法库地牢的门被人打开,一身墨衣白发三千的少女被送上了囚车,四百刑法库侍卫,前后围聚,将轻歌带去永安郊外,处以斩首之刑。
夏宇站在石狮威仪的台阶之下,看着囚车上手脚都被铁链捆住的少女,明明是阶下囚才对,偏偏是那样京华无双,
街道两旁,人满为患,幸灾乐祸的有之,有落井下石的有之,惋惜轻叹的亦有之……
囚车轱辘前行——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男孩,突地将一个鸡蛋朝轻歌砸去,鸡蛋在轻歌额上绽开破裂,液体溅了轻歌一脸,轻歌面色不变,桎梏于锁链里的指尖无端轻颤着。
“心狠手辣的女人,去死吧。”
男孩表情有些狰狞,他的娘亲见轻歌看过来,犹如瞧见豺狼虎豹般,吓得把男孩抱了起来,打骂道:“小心她剜了你的眼睛。”
似是被吓到,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街道上的众人,都开始指责轻歌,言语之难听,不堪入耳,甚至还有一些人拿石头、新买的菜往轻歌身上丢去。
一时间,世人都要她死,她成了不得好死的那一个。
轻歌站于囚牢之中,狼狈了一身,一颗心,早在这世态炎凉之下,逐渐变冷,杀机隐隐。
对于这些百姓,她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之事,可他们,巴不得她死无葬身,碎骨粉身。
轻歌勾唇,于万千不堪中,浅淡一笑。
看,这些丑陋的嘴脸。
“姐姐!”
马蹄声起,一道软糯的声音响起,轻歌抬眸望去,人群之中,街道中央,殷凉刹骑着骏马飞驰而来,坐在她身后的是夜菁菁。
夜菁菁脑袋上的伤口被包扎着,她看见狼狈不已的轻歌,几乎红了眼的从马背上跃下,朝轻歌跑去。
刑法库的侍卫们一个个都亮出刀剑,轻歌喉咙发痛,眸光转冷,凉如冰丝,她微微攥紧了双手,丹火内的灵气随时迸射而出。
她绝对不允许夜菁菁出任何事情!
让人错愕的是,夜菁菁面对刑法库的精英侍卫们,脸上没有任何的惧色。
当刀剑亮起的刹那,她身影如幽魅般,一双紫黑的眼瞳,逐渐变得毒辣了起来,里边的天真无邪,正一点点的抽离。
刑法库的侍卫们见此,毫不客气,下了杀手。
夜轻歌是北月皇亲自出口说要杀的人,斩首之时,北月皇甚至会亲自监督,在夜轻歌死之前,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一名侍卫手中的长枪朝夜菁菁脑颅捅去,一路狂奔的夜菁菁突地斜睨了眼侍卫,侍卫愣住,那样阴狠残毒的眼神,他从未见过。
阴诡之气在人群中弥漫,夜菁菁冷冷一笑,粉嫩的手立即抓住长枪的尾端,体内的毒血悄然涌动,但见夜菁菁手中的长枪,一瞬之间变成了紫黑的颜色,粉嫩的手一抖,侍卫手中的长枪,便化为了紫色的烟雾,氤氲在血腥的空气中。
侍卫讷讷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怔愣时将紫色烟雾吸入了肺腑中,下一秒,他脸庞抽搐,口吐白沫的,双手扣着咽喉跪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痛苦的扭曲着。
这样挣扎片刻后,侍卫倒在地上不得动弹,身上笼罩着死气。
一张脸,完全变得紫黑,煞是惊悚。
一些侍卫看见他这般惨样,再朝夜菁菁看去的眼神之中,只剩下惧怕惊惶。
夜菁菁在五百精英侍卫之中,瘦小的身躯如过无人之地,到了囚车面前,她攀爬而上,一手伸进囚车握住轻歌的手,另一只手把黏在轻歌头发的蛋液抹去。
“我要杀了他们!”
夜菁菁愤恨不已,黑紫的双瞳里爆发出惊天的杀意,周身氤氲着毒气。
她的姐姐——
她的美人姐姐——
而今被人残害成这副样子,往日的明媚妖孽再也不见,只剩狼狈和落魄。
夜菁菁彻底红了眼,贝齿紧咬。
“乖,回去,姐姐没事。”
轻歌宠溺的望着夜菁菁,伸出手捏了捏夜菁菁的脸,手抬起之时,铁链发出悉悉索索的响音。
自看见夜菁菁的这一刻开始,轻歌的心里对北月皇才有了彻底的杀意。
她知道,她一直想护着的姑娘,而今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可她并非一个人,她的身后有三万屠杀军,有那些战士英魂的寄托和信仰,她要守住的不仅仅是三万屠杀军,还有那个已经垂暮的老人和这些兄弟。
所以,她只能孤勇而去,捧着一腔火热之血,做个了断。
“我不要,我不要你死,我情愿死的是他们,是这些人!”
夜菁菁双目凶狠,她粉嫩的手挥下,指向刑法库的五百精英们和街道两旁的山海之人。
轻歌与之对视,心里分外绞痛。
天知道她多想不顾一切将这囚车劈裂,可她不能!
“小殷!”
轻歌抬眸看向骑马而来的殷凉刹,道。
殷凉刹掠了过去,复杂的望着轻歌,“轻歌,我有免死之牌,是我还在襁褓的时候皇上赏给我的,我可以救你,我也不想你……死。”
免死之牌……
呵——
想让她死的是北月皇,免死之牌又有何用?(未完待续)
第301章 没有对错,只分强弱
“把菁菁带走。”
囚车之上,少女闭上眼,一身冷然。
“姐姐!”夜菁菁倔强的看着轻歌。
轻歌蓦地睁开双眼,“离开这里。”
“走吧。”
殷凉刹虽不舍,却也无奈,她将如八爪鱼般挂在囚车上的夜菁菁,抱上了马,夜菁菁挣扎着想要去轻歌跟前,轻歌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她,夜菁菁的动作忽然止住。
许久,她低下头,乖乖的,软绵绵的。
刑法库的精英侍卫们,将囚车拖走,夜菁菁坐在马背上,目光愤恨的瞪着渐行渐远的囚车。
粉嫩的双手,揪着衣袖,夜菁菁睁大眼,倔强的连哭都不肯。
东宫,太子府。
身着清秀长衫的北凰将紧闭着的檀木门打开,望着屋外之人,北凰淡淡一笑,讶然道:“七皇兄,怎么有空来这东宫?”
北岭海走进屋内,日上中天,晴空万里,可空气却压抑沉闷的很。
“夜轻歌午时斩首,你怎还有闲情逸致摆弄花草?”北岭海看了眼桌上的盆栽,眉头紧蹙,道。
北凰轻笑一声,道:“夜轻歌斩首,与本宫的闲情逸致有何干系?”
北岭海一时愣住,哑口无言,竟答不上话来。
“你难道就不担心?”北岭海问。
“担心什么?担心谁?担心父皇吗?”北凰走至桌前,将剪子拿起,有条不紊的剪断盆栽的杂草。
北岭海本就蹙起的眉头更如死结般难以打开,“父皇?为何要担心父皇?夜轻歌受刑,你与她有几分交情,她……”
“皇兄,你今天话有些多了。”
北凰将一片杂草剪断,蓦地抬眸,朝北岭海看去,打断了北岭海的话。
北岭海怔愣,面前的男子温文尔雅,可那双眼之中的杀伐之气,让他噤声。
“我已经准备好马车去永安城郊了,你去不去?”北岭海问道。
北凰扶额,“本宫见不得血腥的场面,你去吧。”
北岭海:“……”
无奈,苦笑,北岭海转身离开,他走至门口的时候,北凰突然出声喊住了他,“皇兄。”
北岭海顿住,回头看向北岭海,不解。
“今日不论发生什么,你只要做好自己即可。”北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北岭海云里雾里的,“尘世之事没有对错,只有强与弱,能活下去的强者,说的话,做的事,便是对的。”
北岭海想说些什么,北凰却道:“风大,走时记得把门关上。”
北岭海:“……”他会来找北凰果然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关门之声重重响起,北凰眼眸之中泛起深长幽然之色,他一手将盆栽抬起,一手执着剪子将残叶剪断。
剪子咔嚓作响,日光自窗棂洒了进来,北凰的眉眼在盆栽枝叶间显得迷离妖冶,摄人心魄。
那双琥珀星辰般的眼瞳,犹似世间最犀利锋锐的宝剑,出鞘之时,洞悉人心,仿佛没有任何事能瞒过他。
城西,永安郊。
断头台上暗红之色仿佛是被鲜血渲染的,四周围聚了诸多的人。
有侍卫将囚车打开,粗鲁的将车上的少女拽了下来,拖至台子上,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响起,侍卫想让轻歌跪下,轻歌双腿笔直,眸光阴寒,万死不跪!
侍卫见此,一脚踹在轻歌的后膝盖上,轻歌朝前趔趄了一下,双膝依旧不弯曲。
这侍卫怒了,还想逼迫轻歌跪下,一道琴音蓦然响起,轻歌身旁手拿着砍刀的侍卫,突地爆体身亡,七窍流血,铮铮然珠玉落盘的琴声化为的音刃袭来,犹若锋锐的刀剑破开侍卫的身体,一瞬之间,却便死去。
“谁想让她跪?”
女子清冷之声掺和着杀伐之意,凛冽而来。
轻歌抬眸,朝远处看去,峰峦之上,女子盘膝而坐,伏羲琴放于双膝之上,一双修长的手布满了狰狞的伤口,琴弦拨动时果断杀伐!
北月皇怒视夜倾城,不过他此次的目的只有夜轻歌一个,便也忍了,跪与不跪无伤大雅,至多面子挂不住而已,他想要的结果,便是夜轻歌死,和她父亲那样悄然死去。
至于过程,并不重要。
“再让一个刽子手过去,站着也行。”北月皇对身后的暗卫道。
暗卫下去吩咐,便有一个刽子手拿着砍头的刀上了断头台,走至轻歌身旁。
围观百姓,错愕不已,这还是四星大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上了断头台,不是跪着的,而是站着。
即便是断头,也要站着,那是她的骨气和尊严。
女子又如何?
谁敢说她不如男子?
轻歌站在断头台上,墨色的衣裳血迹斑斑,白发之中似乎也染着淋漓的血,犹似千里冰封时迎着霜雪独自绽放的红梅。
她就那样站着,一言不发,游目四顾。
她看见了东陵鳕与他的两个侍卫,看看见了沐盈盈跟在沐七身后,墨邪兀自坐在茵茵青草地上,斜躺着,喝着烈酒醉着人生,屠烈云和明日香等人骑在火烈马之上,气势凛然,夜无痕一脸疲态,夜羽站在其身旁。
心脏蓦地跳动了一下,轻歌眸光四寻,想去寻那个白发苍苍而今垂暮的老人。
找不到……
哪里都找不到。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个对她宠爱万分的老人伤心难过。
眸光突地一跳,轻歌凝视,在一颗梧桐树后看见了灰色袍摆的一角,只一眼,她便知道,那是夜青天。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夜青天想来看她,可又怎么舍得看自己的孙女身首异处?
那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
梧桐树下,老人背后,出现一道人影,那人即是萧苍。
“你要相信你的孙女,她和你儿子不一样,不会心甘情愿的死在别人的手中。”萧苍道。
夜青天闻言,苦涩的笑了,“她和风儿是不一样,可萧苍,你知道那种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被绑在断头台上的滋味吗?我已经死了一个风儿,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孙女。”
“轻歌若是死了,这北月帝国,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老人垂下的眸中,一片肃杀,沉寂了多年的弑杀之神,终是,苏醒。
萧苍无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