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2章 莽莽尘世一浮萍
囚牢空间,已经容不下轻歌。
道道金柱,裂开轻歌的肌肤。
血腥的味道,压抑着,流动着,可怕又悚然。
天地院弟子纷纷别过头去悄悄拭泪,不忍再往下看。
轻歌的身体轻微的颤动,火辣辣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四肢百骸,最后犹如一道炙热的火光,以极快的速度猛然冲向天灵盖,让人措手不及。
柳烟儿双手还扒拉着囚牢金柱,一道道游走的金色电光,足以焚烧于她。
她的伤口深可见骨。
血肉带着骨,何等泣血之疼。
但她全然不在乎,她的眼中只有濒临绝望的轻歌。
柳烟儿充血赤红的双眸滑下热泪。
从风云镇的厮杀,到天启海的锋芒绽,再到九州风云,以及天地院上下一心。
这一路走来,她亲眼所见,夜轻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就因她鲜少哭,有痛有苦自己扛,那些疼痛就可以直接忽略而不存在了吗?
此一生,她还未与轻歌执手上巅峰,星辰明月尚未冉冉东升起,怎能就此陨落呢?
“轻歌……”
“轻歌……”
柳烟儿不断的呼唤着轻歌。
轻歌眸子微睁,银白的发染上了粘稠的血,漆黑冰雪的眸内尽是荒芜薄凉。
轻歌周身满是血痕,那种极致的束缚感,就连灵魂都已囚禁了。
天道何为公!
她以为,她再过段时间可以突破幻灵师,她的路会越来越好走。
可她发现,只要活着,这些荆棘坎坷就从不会消失,也不会停止。
轻歌的双眼愈发的红,一身的血色。
啊!
她蓦地仰起头,发出凄声,犹若远古而来的哀曲,闻者不由动容。
“这群……蝼蚁……”凤栖愠怒,“竟敢欺本后的人,本后要屠戮他们!”
“轻歌,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凤栖怒道。
“不。”轻歌哪怕是灵魂传音,也是气若游丝的。
凤栖微怔,她孤身一人站在轻歌的精神世界里,天地八方皆是水面,昏暗的光芒下,四面都能倒映出凤栖孤寂的摄影。
她微垂下头颅,睫翼浓密在眼睑铺盖出一层浓郁的阴影。
眉角眼梢,皆为浓浓的失望。
凤栖的声音颇为低沉,仿若充斥万年而来的孤寂悲恸:“你不信本后?你怕本后会夺走你的身体。”
“凤栖尊后是个蠢货吗?”轻歌两眸凛冽。
凤栖怔忪,怒意更甚,“你竟敢骂本后?”
“方狱未来之前,王轻鸿有足够的时间取我性命,却不肯,是为何,是要把我逼到绝境,再给以我喘息的时间,让我借助你的力量。他体内有南雪落,万年过去,你跟南雪落的恩怨非但不会减少,只怕会更加的不死不休。王轻鸿这般做,是南雪落想逼你,只怕已经有了对付你的手段。现在你出来应战,可能会……魂飞魄散!”
轻歌朝精神世界抛去这一段话,说完整个人就已奄奄一息。
凤栖彻底的愣住,一双淡漠美眸里写满了浓浓的震惊,不可置信。
原来,正因如此,轻歌才不愿她出来?
她以为,夜轻歌是不愿相信她。
似是由这一刻开始,命运悄无声息的改变,羁绊悄然无声的相连彼此。
每个人都在逼她。
方狱以她来试探九辞的底线。
王轻鸿等凤栖的出现。
天地尚未浩劫,她就已生死之危。
真是可笑的世人,可笑的鬼怪。
轻歌眼眸深处非但没有透露出歇斯底里的狰狞扭曲,反而笑了。
她的双眸清澈碧透,唯独充血而红。她的笑容粲然若阳,一如最初的懒倦散漫。
“那你……如何熬过去……”凤栖甚是担忧。
“不怕。”轻歌自信的说。
凤栖便是不懂,轻歌手中的底牌底气在面对这样的灾难根本无法抵抗,她又是如何而来的超然从容呢?
“听说尊后当年一场战斗,以一敌万?”轻歌轻声说。
凤栖眸色微亮,仿若一如从前,她一袭黑袍,头戴魔珠步摇,唇红齿白,有着狐的娇媚,王的雍容。
哪怕面对百人诛杀,她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甚至笑的愈发娇艳。
哪怕下一刻会死,她依旧自信张扬,那是因为她坚定,那群庸人即便粉碎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凤栖之名,依旧永存,谁也无法撼动!
此时此刻,轻歌的心情与当年的她,必然一样。
凤栖笑了,她低着头,无声的大笑。
一点晶莹水光沿着眼尾顺着面颊往下淌落。
凤栖颤巍巍抬起手,擦拭着下巴上的泪珠。
“泪……”她怎会有泪呢,她只是一缕残魂啊,一个无家可归的野鬼啊。
这泪,从何而来。
凤栖茫然的望着黑漆漆的前方,昏昏暗暗间的水面,倒映出她绝美的脸庞。
“龙释天。”轻歌喊出这个名字。
凤栖不解。
“南雪落肯定在关注着你,龙释天的身体天赋都可以,我若死于此,你便寄宿在她的身体里,你若需要什么,我必竭尽全力。”
“你当本后是什么,什么人的身体都会进去吗?”凤栖愈发的怒。
“尊后,我已是将死之躯,我愿你……留下来。”
她不怕不惧,可她茫然无措,要如何去抵挡这些狂风暴雨般的天灾**呢。
她不过莽莽尘世一浮萍,她不过青山绿水一粒尘,她又能做什么呢?
宏图霸业未施展,千里漫漫路未走,这天,这地,容不下她一粒尘埃,容不下她一个夜轻歌。
四海漂泊的人,都说随遇而安,可谁又不想有家可归,而非颠沛一生,流离无根。
“白痴东西,你如此做,本后会以为你爱上了我。”凤栖更怒。
凤栖从未有一刻,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是尊后啊,她怎么连自己的寄宿者都保护不了呢?
此时,囚牢金柱已化为绳,捆着轻歌。
绳细如刀,肌肤早已不堪,入目的是触目惊心的血红。
轻歌身体微微颤抖,可随着她每一次的颤抖,那种痛苦就愈发的强烈。
“歌儿……我的歌儿……”一道声音响起,荒地之上,出现一人。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那人眼眶流泪,目不转睛的望着轻歌。(未完待续)
第2223章 娘,我好想你……
她的左脚裹着的绣鞋破破烂烂,脚趾都已露出,她的右脚早已没了鞋,满脚都是伤痕。
她的身体早已无力气,还来不及气喘吁吁就飞速奔向轻歌。
方狱在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超然的淡定从容顷刻间破裂,再也维持不住。
他满眼皆是愤怒,咬牙切齿的狠戾。
无数人,全都看向这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乞儿。
不知为何,在听到那满是沙哑的呼唤声后,轻歌的意识逐渐回来。
她僵硬地抬起头,定定的望着乞儿。
乞儿奔向她,眼里是她从来都不敢盼想过的温情。
只一眼,她便知是谁。
只一眼,她的心脏轰然颤动。
“娘……”她低声喃喃,细弱蚊蝇,近乎无声,
阎碧瞳一瘸一拐的狂奔而来,泪流满面,“歌儿……”
在阎碧瞳即将出现于轻歌面前时,阎碧瞳眼前赫然出现一道高大身影,阎碧瞳抬头看见方狱,感受到从方狱身上透出的熟悉气息,阎碧瞳面色大变,那是多年养成的深入骨髓的习惯。
在轻歌的午夜梦回里,曾无数次的想过,有朝一日她与阎碧瞳见面,会是如何的激动人心。
可她从未想过,俩人都是这样的狼狈。
一个为囚,一个为乞。
看见方狱拦住阎碧瞳时,轻歌眼中汇聚着天地间最可怕的屠戮杀意。
感受到那一阵杀意,便连身体四方囚牢幻化而成的绳,都感受到了一瞬的恐惧。
“你在做什么?”方狱努力遏制住无尽的愤怒,温声说。
他伸出手想要拥住阎碧瞳,阎碧瞳恐惧的发抖,可下一刻,阎碧瞳仿若一个战士,满眼视死如归的决然。
阎碧瞳张牙舞爪,纤细的手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她猛然去扣方狱的脖颈,嘴里大喊:“你竟敢这样对待她,你竟敢!”
阎碧瞳的身体一向不好,没有谁比方狱更清楚了。
面对阎碧瞳的打骂,方狱不会还手,更不会去阻止。
他怕无心伤了阎碧瞳。
“别闹了,跟我回家。”方狱抬起手欲要将阎碧瞳鬓间的碎发移至耳后。
阎碧瞳蓦地抓住方狱的手,猛地张嘴咬下去。
嘶……
方狱倒吸一口凉气。
阎碧瞳没有任何的犹豫,用尽了身体所有力道,那股发狠的劲儿,足以让所有人胆战心惊。
阎碧瞳堪堪咬下一块肉,她将嘴里的脏物吐出去,唇齿间的血腥让她作呕。
方狱呆讷着,失望的望着她,渐渐松开了手。
阎碧瞳一把推开方狱,冲向轻歌。
“不要过来!”轻歌喊。
方狱把打开的圣旨逐渐收回,道道符文回归圣旨,金色囚牢化作火光,随后也一同消失。
方狱看着阎碧瞳急促而走的背影,欲言又止,张嘴要言,最终什么都没说。
轻歌的束缚被解开。
她无力落地要摔倒,柳烟儿、龙释天二人急忙扶住她。
阎碧瞳想要抱住轻歌,却怕弄伤了轻歌。
她不安的望着轻歌,从衣裳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她满身脏痕,但锦盒非常的干净。
阎碧瞳打开锦盒,将里面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丹药取出,递给轻歌,“乖,张嘴。”
轻歌犹若机械,闻言,缓缓把嘴张开。
阎碧瞳将丹药塞进轻歌嘴里,入口即化,丝丝温热气息涌动体内。
阎碧瞳有些手足无措。
在轻歌的印象里,母亲该是笑傲江湖的侠女,一身红衣傲立杀伐临危不惧。
四星大陆,提及她阎碧瞳,无不是向往神驰。
在韶华正当的年轻时,阎碧瞳也曾笑傲江湖,一人一剑一红衣,一风一花一佳人,她曾志在四方,也要惩恶除奸,替天行道,她的身影,是绝代的风华。
可现在,她是个乞儿。
她落魄狼狈,早已不见当年的风采。
她伸出的手又颤颤巍巍缩回来,害怕轻歌会嫌弃她。
龙释天等人错愕的看着阎碧瞳,一介乞儿,竟能让方狱收手。
这个人忽然出现,又为何要救轻歌?
“这位阁下……你是……”二长老扶着林院长走来,轻声问。
阎碧瞳慌张失措,多年的不见天日,她早已忘了如何与人交流,她连多年前的自己都已忘了,何等的英姿飒爽,又何等落落大方。
“我路过的……路过……”阎碧瞳咬了咬唇,有些语无伦次,缓缓转过身去欲要离开。
阎碧瞳贪婪眷恋的望着轻歌的脸庞,褴褛之下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她不配为人母。
看见这个模样的她,会失望吧。
这样的母亲,与印象中的风采,与众人口中所谈的阎夫人,格格不入啊。
阎碧瞳垂下眸走向方狱,眼中迸射着仇恨的光。
这个男人,竟敢如此对待她的宝。
可恶至极!
“娘……”阎碧瞳神情恍惚跌跌撞撞往前走时,身后一道温软又颇为暗哑的声音,使得阎碧瞳整条脊椎骨都完全僵住了。
阎碧瞳想要迈动双腿快速逃离这片天地,可她身体紧绷成一根随时可崩断的弦,四肢好似不受控制般动弹不得。
阎碧瞳微睁的双眸一片红,她紧咬着下嘴唇才不至于叫喊出来。
十几年来,她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想,她的歌儿多大了,多高了,可有良配了,可被人欺负了。
她想啊,她盼啊,如今她却不敢相认。
现在的她,低贱卑微进泥泞里挣扎,哪有往日的风姿?
娘——
这一声轻唤,周围人满目震惊。
夜轻歌乃四星人,她的母亲怎会出现于诸神天域,甚至能撼动方狱?
阎碧瞳怔愣了许久,她咬咬牙,用尽力气想要离开。
轻歌眼底一抹惊惶。
她右腿的膝盖始终没好,她便也是瘸着腿追向阎碧瞳,奔跑之时扯动了全身的伤口,钻心刺骨般的疼痛让轻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轻歌蓦地伸出双手自背后拥住阎碧瞳,侧脸枕在阎碧瞳的脊背上,轻歌闭上眼,说:“娘,我好想你。”
阎碧瞳终是忍不住,反抱住轻歌。
轻歌满脸鲜血红,她咧开嘴笑,露出洁白如雪的贝齿,“我一直都在找……娘亲呢。我便知道,我的娘亲,还活着。”
她寻寻觅觅几载,这一刻,终于得偿所愿,哪怕俩人的处境都不太好。
可……
那又如何呢?(未完待续)
第2224章 锦衣玉食富贵命
在此之前,轻歌怨天道不公。
在见到阎碧瞳后,看见了活生生的阎碧瞳,轻歌的灵魂深处似有烟火绚丽,满心的荒芜土壤一瞬之间百花盛放,绿的叶随风而飘。
其实,天不曾亏她。
轻歌小脑袋在阎碧瞳身上蹭了蹭,许是逃亡的原因,阎碧瞳的衣裳混合着各种味道,但轻歌觉得,没有什么比这还动人的香味了。
啊!
一道尖锐刺痛感出现在轻歌脑海,轻歌双眸发直,而后发黑,两眼一黑倒在了阎碧瞳的怀中。
脚步声缓缓起。
方狱缓步而来,他冷漠刺骨的眼神淡淡睨着昏死过去的轻歌。
“你对她做了什么?”阎碧瞳慌张地抱着轻歌,朝着方狱大喊。
她看着轻歌身上的那些血痕伤口,不由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跟我回家,我能保她一命。”方狱朝她伸出手,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优雅姿态,从容而超然。
方狱的另一只手上还有着被阎碧瞳咬碎的伤口。
阎碧瞳却没有丝毫的在乎关心。
“做梦。”阎碧瞳咬牙切齿,近来她刻意讨好方狱,让方狱掉以轻心,又趁乱逃走。
她拔山涩水,逢人便问,你可知夜轻歌在何处。
她听说夜轻歌在中州,她便不辞辛苦去中州。
她听说夜轻歌去了幽南圣地,她便赶往幽南。
她听说在定山坡,她饥肠辘辘,行将饿死,却也只是喝了几口泥水便赶往定山坡。
……
她要保护她的宝。
方狱失望的看着她。
果真如此,若非有心利用,阎碧瞳的温柔从来都吝啬于他。
方狱垂眸,残忍而无情的开口:“神主的旨意,没有人可更改,轻歌是将死之人,除我之外,没人能保护她。你来保护她吗,你拿什么去对抗神主,还是你那个没用的丈夫,他若对上神域,只会被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你别无选择。”
方狱再度拿出金光闪闪的圣旨,十几道金色符文在长空之中浮动,隐隐有直逼轻歌的趋势。
柳烟儿从阎碧瞳出现始便在暗中观察,她见方狱威逼利诱,不顾双手疼痛,拔出残月刀,冰封千里荒地,一个箭步出现在阎碧瞳面前,残月刀横空而出,隔开了方狱与阎碧瞳。
“夫人莫要害怕,轻歌醒来最想见的人,是你。”柳烟儿说。
阎碧瞳坐在地上抱着轻歌,她低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轻歌。
她还记得,那时,轻歌还在襁褓之中,那么小。
真是神奇,十几年一晃而过,当初的小婴儿,竟出落的亭亭玉立。
阎碧瞳擦去脸上的泪,她在衣裳里掏啊掏,好半天过去,掏出一枚碧青色的平安玉坠,挂在轻歌脖颈上。
“愿我儿百岁无忧一世安,愿我儿娇妻佳婿有良缘,愿我儿修炼之路畅无阻,愿我儿锦衣玉食富贵命……”
那是古老的曲子,轻缓的语调,诉说着悲戚。
风锦眼眶一红,跪在阎碧瞳面前,“夫人,不要走。”
“夫人,你何时再回来看她?”龙释天问。
阎碧瞳低头在轻歌额见落下一吻,她眼眸温润欣慰的看着一众人。
轻歌身旁有这些人,她很开心。
可惜的是,身为娘亲的她,始终无法做到陪伴。
的确如方狱所说,神域是诸神天域之尊,没人能抵抗。但方狱能做到……
阎碧瞳在轻歌肩上捡起几根掉落的白发,她小心翼翼扯下脏兮兮的衣袖包好。
她哭到眼睛红肿,上下眼皮只有一条缝能睁开,眸子酸涩微疼。
她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站起身,走向方狱。
方狱握住阎碧瞳的手,脱下身上披风裹着阎碧瞳的身子,又揉了揉阎碧瞳脑袋,整理阎碧瞳凌乱的发丝和不堪的衣裳,见阎碧瞳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方狱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对,才乖。”
方狱揽着阎碧瞳的腰,临走之前,他看了眼王轻鸿、宗府大护法,“轻歌之命,事关重大,诸位,三思而后行。”方狱是代替神主而来,他话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至少在今日,夜轻歌这条命,不论是王家还是宗府都动不得。
听得方狱的话,阎碧瞳的身子不再那么僵硬。
她远远的望着轻歌,眉头紧蹙,眼里是浓浓的担心。
“她不会死的。”方狱轻声安慰,搂着阎碧瞳,白烟在两人身体四周浮动,赫然消失于天地间。
王轻鸿看着倒地的轻歌,双手握拳,“夜轻歌这条命要不得,但碎锋神弓,必须拿走。”
王轻鸿只恨自己拖泥带水,没有早点取掉碎锋神弓。
夜轻歌这条命,纵使方狱不说,旁人都会留一口气,毕竟是映月楼九辞要杀的人,就算是宗府王家也不敢去抢啊,那被灭门屠九族的代价,谁也承受不起。
王轻鸿步步紧逼走向轻歌,手中的剑毫不客气指着轻歌。
过程只需一剑挑断轻歌眉心,断开神魂,取出碎锋神弓即可。
快了——
快了——
想到碎锋神弓随即在手,王轻鸿的呼吸都开始急促加速。
柳烟儿等人对视一眼,就要应战。
天地间,道道魔匕破空而出,罡风声阵阵,撕裂空气,嗤嗤作响。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一把魔匕湮灭王轻鸿的左眼,一道魔气粉碎王轻鸿手中上等的宝剑。
夜蔚身子在长空中翻动,随后稳稳落于地。
她一身粉色衣裳尽显可爱,头上梳着两条羊角辫,戴着猩红如血的宝石珠玉,唯独一双眼以及周身散发出的威势让人胆寒,犹若九五之尊,好似诸天之魔。
她双眸喷火,愤怒的望着王轻鸿。
她微微转动脑袋,脖颈处骨骼碰撞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你,在找死?”
夜蔚蓦地掠至王轻鸿面前,一把抓住王轻鸿的头发,猛地用力往下,按着王轻鸿的后脑勺,迫使王轻鸿脸朝地砸下去。
王轻鸿满脸是血,他乃幻灵师的境地,年轻一辈的翘楚,谁与争锋,唯我独尊,自小养尊处优,从未被人这般欺辱过。
夜蔚双眼渐渐泛红,像恶魔的眼睛,死亡的凝视。
那些黑铁卫,王府精锐,以及宗府大长老皆被夜蔚的气势给震慑住,竟无一人敢上前拦着夜蔚疯狂的暴行。(未完待续)
第2225章 夜殿之怒
王轻鸿吃了一嘴的泥土,脸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疼痛不已,发出呜咽的声音。
他无从挣扎,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夜蔚宰割。
天地院弟子们看着夜蔚,脑子一瞬的卡壳才想起夜蔚便是一直跟在轻歌身旁卖萌的小丫头,却不知她发怒之时如此惊悚,像是炼狱而来的阎罗,血淋漓为她铺盖出了一条荆棘之路,长满锋锐吓人尖锐之刺的荆棘花正沿着她肌肤的纹路悄然绽放。
夜蔚一膝盖跪在王轻鸿的腰部,猛地用力,咔嚓一声,王轻鸿尖叫,王轻鸿的腰部以诡异姿势折断。
夜蔚抓着王轻鸿头发的手再度使劲,把埋在土堆里王轻鸿的脸给拔出来,垂眸冷冷瞥着满脸鲜血的王轻鸿,“她,也是你能动的吗?你是个什么东西?”
滔天的愤怒熊熊燃烧,夜蔚理智全无,只剩下彻底的血腥。
魔族小魔君诞生,三族婆婆传来消息,特让她回去魔族,问清洛神酿。
她不敢说出轻歌,却被三族婆婆关了禁闭,她急急忙忙处理完事,偷偷溜走回到诸神天域,却见如此一幕,怎能不怒?
若是在魔族,她何必拘束,尽情的大开杀戒。
可惜,在诸神天域,她随意杀人,九界绝不会坐视不管,甚至会拖累姐姐。
人,杀不了。
但这口气,她也咽不下去。
既敢对姐姐动手,那代价,也得有。
“南雪落阁下,救我……救我……”王轻鸿惊恐万分。
“死不了。”南雪落说完,陷入百转沉思之中。
魔族公主怎会帮着夜轻歌,看来,她对这个夜轻歌理解太少了。
那个突然出现的乞丐女人是夜轻歌的母亲,还能说动方狱。
现如今她的力量只能用来对付凤栖,绝不可在旁的地方上浪费。
既是魔族公主,只要还有理智,王轻鸿这条命就能保住。当然,一些皮肉之苦少不了,否则又如何消夜蔚之怒呢。
也就是说,不到最后一刻,南雪落便会两袖清风的旁观,任由王轻鸿自生自灭。
夜蔚一手揪着王轻鸿的头发,一手扣住王轻鸿下颌骨,“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这张脸,将会是你永生的梦魇。”
王轻鸿瞳眸剧烈紧缩,眼中倒映出夜蔚的身影,王轻鸿吞吞口水,身体抖个不停。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折磨,见过如此恐怖的人。
眼前的少女不是人,是魔,是鬼怪,是杀人的凶手。
夜蔚起身,拽着王轻鸿的发,拖着王轻鸿往前走,王轻鸿耷拉下垂的身体在定山坡的荒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深深的沟壑。
夜蔚停下脚步,一脚踩在王轻鸿的膝盖骨。
她蹲下身,一下一下拍着王轻鸿的脸,清脆的声响,宛若一曲通往阴司的哀曲冥音。
“本殿赏你一条命来苟延残喘,若有下次,你的灵魂都会被焚烧碾碎世世为魔。”
夜蔚紧盯着王轻鸿的眸,一字一顿的说,嗓音若鬼魅,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夜蔚把王轻鸿往外丢去,而后走向轻歌。
她自然而然从龙释天手中接过轻歌,大护法蓦地反应过来,一声令下,“放肆!还不将此妖物捉拿进宗府大牢!”
夜蔚回头,眼神如刀,眸内一片黑红的雾气。
雾气悄然间肆意弥漫,所有黑铁卫骨头发软,就连大护法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听之命令,却无一人敢往前。
哪怕只是往前走一步,便也是阿罗地狱。
“便是我要去,只怕你们宗府大牢也不敢收下我。”夜蔚眼神邪魅,语气狂傲,叫人不敢反驳,甚至与之对视都是一种折磨,深深恐惧萦绕心头。
夜蔚温柔抱着轻歌朝定山坡之外的地方走去,天地院诸人愣住了好一会儿后,旋即迈动双腿跟上夜蔚。
回到幽南圣地的帐篷处,天穹雷光闪耀,虚空绿烟浮动,夜蔚抬眸看去,咬咬牙,暗暗嗤:“九界这群阴魂不散的!”
夜蔚独自一人抱着轻歌往内走,昏暗无光的帐篷里绿烟浮动,烟雾之中,数道身影骤然出现。
数名九界守护者将夜蔚团团围住。
“魔族夜殿,擅自做主来到诸神天域,伤人类修炼者,此罪,你可认?”其中一名九界守护者嗓音沙哑声若洪钟,他万千走了一步,万均气势自然散开,威逼八方!
“急什么?诸位,我会与你们去九界,但眼下诸位还是不要吵醒我姐姐为好。否则,若动起手来,以你们几人的实力,只怕带不走我。”夜蔚勾唇一笑,满是不屑的道。
九界守护者们面面相觑,隐隐怒意,“你难不成敢弑杀九界守护者?”
“有何不可?”夜蔚淡淡说完,把轻歌放在竹床上。
她的双手和粉色衣裳,被轻歌伤口上的鲜血染红。
那一抹红,刺痛了夜蔚的眼,让她撕掉人皮面具化身为魔萧杀天下。
夜蔚抿了抿殷红的唇,她坐在竹床旁轻柔握住轻歌的手,一丝丝魔力透过手的传递灌入轻歌身体之中。
轻歌躯体微颤,浓密如墨的睫翼上凝结了一层黑霜。
而后便见,轻歌身上的无数伤口,皆为黑霜,在黑霜魔气之下,一处处深可见骨触目惊心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愈合,直到完全愈合,恢复吹弹可破的肌肤。
数名九界守护者们看着夜蔚的身影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魔族公主夜殿,那是个非常恐怖的人。
良久,夜蔚松开轻歌,站起身子,走向他们。
“走吧。”夜蔚微抬下颌,双眸斜睨前方,倒不像是个囚徒,反而更像是个上位者,凌驾于这几名九界守护者之上。
数名九界守护者见夜蔚这般高姿态,个个都很郁结无奈。
绿焰一簇簇的燃烧,嗤嗤的声响,是火焰在焚烧空气。
片刻后夜蔚与九界守护者们全都消失在帐篷。
空荡荡的帐篷里,只有一张竹床。
竹床之上,身着染血长衫的轻歌昏睡着。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极端可怕的梦魇,眉头紧蹙成死结难以打开,纤细的手下意识攥着薄薄的衣袖。
“娘……”
她红唇颤。
她低声唤。(未完待续)
第2226章 方狱受罚!
神域。
道道金光飘飘渺渺而又神圣。
方狱独自一人走进那座鎏金宫殿之中。
殿内一片漆黑,把门关上后,密实不透的窗户,竟无一丝光蔓延进殿内。
阴沉森冷的气息叫人毛骨悚然。
方狱取下斗笠置于一旁,露出那张脸,名为空虚的脸。
他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神色冷漠可怕宛若凝结冰霜。
方狱正缓步往前走,他绕过屏风,站在一面墙前。
白墙为砌,不知哪位大师落笔画出血色残阳。天穹落日,残阳如血,淡淡余晖洒下,像是淋漓的血风杀雨。
残阳下方,荒芜的大漠,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站立着,萧萧风来。
方狱抬起手,指腹轻点残阳。
白墙轰动,但见那一幅画,竟凝为了现实。
方狱走进画中,残阳血光密布于他。
只不过,画上的两道身影全都消失,只剩下一人坐在残阳血云之中俯瞰天下。
“神主。”方狱虔诚的低下头。
“自己领罚吧。”天穹之上的人,淡淡的说了声。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听不出年龄,却透着劲儿和气势。
“是。再给我三月时间,安抚好碧瞳的情绪后,我能斩灭夜轻歌。”方狱道。
“嗯。”神主的声音愈发飘远。
随着那长长的尾音落下,天穹上的血色汇聚在一起,化作一条猩红鳞片的龙。
龙息阵阵犹似狂风骤雨能粉碎万里河山,红龙张开血盆大嘴,露出尖锐森白的牙,一声怒吼,足以惊颤修炼者的灵魂。
红龙俯冲而下速度快到极致,将方狱一口吞了。
红龙周身的鳞片刹那间全都脱离身体,如刀似剑般锋锐,倏地,下一刻,所有尖锐鳞片贯穿轰隆的身体,同时也贯穿了轰隆腹部的方狱。
啊!啊!啊!
……
低吼声,惨叫声,响彻这片天地。
那声音还在继续。
方狱身处猩红的世界,他的身上出现了成百上千的血窟窿,鲜血沿着那些窟窿往外流。
方狱脚下是血河,粘稠的河水漫到了腰部。
恶心发臭的味道让方狱皱起了眉头。
血河之中,随着一道道刺耳的声音响起,无数血蚁从中爬出,爬上方狱的身体,钻进伤口。
啊!
方狱身体剧烈的颤动,他挣扎着想要出去,但红龙的躯体固若金汤,坚硬无比,宛若一座铁牢,空虚根本无处可逃。
四周,八方,皆无退路。
整整三日三夜的惩罚过去,红龙嫌弃的把方狱猛地一口吐了出去。
方狱躺在一堆血水上,狼狈不堪。
“方狱,此等之事,下不为例。这一次,神主已经对你格外饶恕了。”红龙声音清亮。
“谢主隆恩。”方狱颤抖着爬起来,跪在血水中。
红龙点点头,飞掠上天,如烟火绚丽般蓦地盛放,身体炸裂化作画上的红光。
画面美景,已然恢复原样,如初。
方狱走出这幅画,他在鎏金宫殿的药浴里忍着疼痛泡了半天。
方狱收拾收拾,换上新衣,走出鎏金宫殿。
神域最北的一处宫殿。
方狱把门推开,看见蜷缩坐在角落里的阎碧瞳。
此时的阎碧瞳,身上的脏污已被婢女洗净,换上了一条素绿长裙。
阎碧瞳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依旧有着一张姣好的脸。
很可惜的是,阎碧瞳再也没有当初的风采活力,灵动清澈。一双眼,无比的灰暗。
像是陷入绝望即将郁郁而终的亡命之人。
忽然之间,方狱顿感疲惫。
他身上的伤口,缠了好多下白色软布,还洒上了神域特制的药粉,如此便不会有血腥味渗透出来。
可转念一想,方狱突地苦涩自嘲的笑了。
他又何必苦苦隐瞒,反正……阎碧瞳也不会关心他。
阎碧瞳的眼里,一直以来就只有夜惊风与夜轻歌。
他算个什么东西?
方狱见阎碧瞳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眉头皱起,快步而来,将阎碧瞳横抱起。
阎碧瞳挥动四肢发疯似得挣扎,方狱的眼神渐冷,嗓音略带不悦,“我既能让夜轻歌生,也能让她死,你莫要逼我。”
阎碧瞳挣扎的动作幅度愈来愈小。
“你敢伤害我儿,我绝不会放过你。”阎碧瞳想到什么,满眼血红,双手用力的扣着方狱的脖颈。
在阎碧瞳发怒时,动作略大,扯动到了方狱的伤口。
方狱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皱起。
当他看见阎碧瞳犹若血海深仇的瞪着他,方狱闭上眼,轻抱着阎碧瞳,任由阎碧瞳掐他,打他……
阎碧瞳的双手无力,反而弄疼了自己。
方狱轻轻握住阎碧瞳的手,满眼的心疼,“你若想做什么,你告诉我,何必自己动手?”
方狱拿出冰凉的凝膏抹于阎碧瞳的指腹。
他把阎碧瞳放下,起身拿出一条锁链攥住自己的脖颈,并且还在不断的使力当中。
“这样,解气吗?”方狱复杂的望着阎碧瞳,脖颈被锁链勒的深红,似有血迹隐隐渗透而出。
见阎碧瞳不说话,方狱再次加力,锁链似要把他的脖颈勒断。
“还生气吗?”方狱问。
阎碧瞳有一瞬的心软,可她闭上眼就是轻歌遭受折磨的场面。
她的女儿,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痛苦,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方狱,便是把方狱大卸八块都难解心头之恨。
阎碧瞳撇过头去,“你出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无所谓了,歌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个当娘的也只能去地狱里陪她。”
方狱心一紧,满眼的怒火。
阎碧瞳便知道,她才是方狱的软肋,所以把刀朝向了自己。
碧瞳——
你真残忍——
方狱解下锁链,步履沉重的往外走。
走出殿外,关上门,方狱砰地一声晕了过去。
殿内,阎碧瞳窝在床上紧攥着衣袖,满脑子都是轻歌。
若在此前,她还能遏制住思念,可现在,她只想再一次抱抱轻歌。
歌儿长这么大,还未吃过她做的饭,未穿过她做的衣。
阎碧瞳失落的低下头。
对空虚的恨,更加的浓。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以爱为名桎梏着她。
让她二十年来,都是暗无天日,她早已失去了自我,她的灵魂早已死了,她只是一具躯壳而已。(未完待续)
第2227章 她真的会疼啊……
在轻歌的梦里,她独自一人走在奈何桥上,桥下是猩红色的忘川水在缓缓流淌,发出道道轻响声。
她的亲人,她的战友,全都掉进了忘川河,在血红的河水里挣扎。
轻歌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她像是个旁观者,灵魂住在躯体里。
她似魔偶傀儡,很是机械的,麻木的往前走,仿若听不到那些亲人的呼唤。
奈何桥的前方,九幽地府的入口。
双门之间,有一道光,深深吸引着她往前走。
轻歌便这样走啊,走啊……
走向九幽,走向轮回。
忘了亲人,忘了苦痛,也忘了快乐。
“歌儿……”一道温柔的嗓音响起,似梦中故乡,是她心心念念甚是奢望的温柔慈爱。
那声音阻止了她的往前。
轻歌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却只见阎碧瞳笑着从桥上往下跳。
猩红如血的河水淹没了阎碧瞳的笑脸。
轻歌的心开始颤抖,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她的四肢逐渐发凉,冰冷如雪。
她歇斯底里,拼了命的往前冲,狂风急骤,她血红了眼。
扑通一声,她跳进河水之中。
幽南圣地。
帐篷内,凌晨的山脉幽幽暗暗,竹床上的轻歌缓缓打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昏暗,她有一瞬间的迷茫和手足无措。
下一刻,轻歌慌慌张张跌跌撞撞走下竹床,走出帐篷,一路狂奔,一路追寻,也一路疯癫。
娘……
娘亲……
轻歌急忙去寻。
可无论她怎么寻找,阎碧瞳便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哗啦。
轻歌双足踏入江水之中,朝着深处走去。
她狼狈,她落魄,她挣扎。
她站在江水中间,涟漪四起的水面倒映着她的孤独萧瑟的身影,那么的……让人心疼。
轻歌仰头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似野鬼般的哀嚎,她双手捂脸,以灵力逼眼,不让酸涩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她脆弱消瘦的身躯在江水里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她再不是孤傲为尊的王,她已不是追求实力真谛的修炼者,也不是那个叫嚣着天下无魔双眼灵动的女子。
她啜泣悲哀,只愿再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
空虚!
空虚!
啊——
所有的淡然从容烟消云散,甘愿化身为魔朝着这个世界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喊声。
命运的不公,苍天的怜悯,人世的无情。
轻歌闭上眼,双腿微软,她缓缓浸入江水之中。
冰冷的江水没过她的双腿,腰身,脖颈以及那张凄艳绝美惨白若纸的脸庞。
“轻歌……”
柳烟儿在江边见此一幕,惊惶大喊,随之踏水而来。
她踩着江水一路往前,抱住了轻歌。
“没事的,没事的……”柳烟儿甚是心疼。
唯有她知轻歌一身钢筋铁骨,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是有多么的残忍和撕心裂肺才能让她如此无措。
轻歌把脸埋在柳烟儿的颈窝,咧开嘴笑着,两行泪源源不断滑落,她的双眼,写满了荒芜。
“柳爷,柳爷……”她低声的喊:“我什么都没了啊,都没了啊,我如此的没用,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啊!”
轻歌双肩不停的抖动,泪如雨下,满面皆是。
她直起身子,歪着脑袋,满头湿发耷拉在脸颊,脖颈。
轻歌笑若风中残花,头顶黎明破晓时的曙光。
“孩子没了,丈夫没了,就连母亲,也没了。”
她一无所有了啊。
她努力奋斗,舍命拼搏三年,为的便是这一刹的皆空?
她心里有座坟,埋藏着她自己。
她早已是身亡人,游荡在人间的恶鬼,明明只是一缕残魂,又何苦要那情谊温暖?
轻歌笑着,失魂落魄。
她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
这一世,如何过活。
前路坎坷荆棘,如何折断。
她只剩下那座坟,还是归宿。
轻歌无力挣扎开,犹若行尸走肉般往前走,寻着江水深处。
柳烟儿旋即追上去,从背后拥住轻歌,“可他们,都还活着,都还在努力的活着,期盼与你相聚的那一日。若连你都失去了希望,他们,又该如何呢?你并非一无所有,你有一群衷心的追随者,你有亲人,有孩子,有丈夫,他们都深深爱着你,只是上天嫉妒你的好,世人羡慕你的温情,才让你,如此辛苦。”
轻歌的身体僵住,被火焰焚烧的理智,又似乎逐渐回到了脑子里。
“往后的路,纵使再不好走,我也会陪着你。我会看你走上巅峰,看你成家立业,看你儿孙满堂,看你,笑傲这人世呀。”柳烟儿细心的安抚着,见轻歌情绪稳定,扶着轻歌往江水外走去。
柳烟儿暗暗松了口气。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轻歌。
从未……
在江边上,悄悄的暗处,百里清风一袭玄白长衣,远远的望着轻歌二人。
他的双眸微微闪着清光。
原来,再坚强如铁的女人,也是女人。
在接受神主惩罚时的夜轻歌,面无表情,冷清冷心,好似感觉不到疼。
原来,她是会疼的啊。
她真的会疼呢。
百里清风抿紧了双唇——
轻歌回到帐篷,稍稍沐浴,换上新衣。
“孩子……”轻歌脑海里,出现了凤栖的声音。
“嗯?”
“你还有本后。”你并未一无所有。
凤栖说完,彻底消失。
虚无之境内,朱雀双手环胸悬挂在半空,哼哼唧唧,“女人就是麻烦,哭哭啼啼的真是麻烦。”
玄武非常赞成,点了点头。
蛇王默不作声。
便是杀戮血狼,悄然离开了这一片虚无之境。
满身红毛的小狼,匍匐在轻歌脚边,无言的陪伴,胜过所有。
杀戮血狼特意变作迷你形,犹如一个婴儿般大小。
轻歌低头看去,把小狼抱起来。
小狼的爪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火雀鸟也走了出来,立在轻歌肩上,说:“真的战士,有着敢于面对一切苦难折磨的勇气。天降大任于斯任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都说天选之人好运,却不知好运背后的苦难。老大,你能挺过去的,我虽然还是一只小鸟,但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侧,陪你征战八方,陪你……君临天下!”
轻歌苦笑,伸出手轻揉了揉火雀鸟的脑袋。(未完待续)
第2228章 小师妹偷情否?
火雀鸟每一次都是豪言壮志,还会吟诗作对,是一只非常文艺的鸟儿。
但危难当头永远是飞的比谁都快。
尽管如此,一路相随,一路情谊。
……
轻歌永远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在一瞬的崩溃绝望后,她立即从容,淡然若初,收拾好糟糕的心情后必须要重新上路。
只因没有后路,只有深渊。
若不愿跌入深渊万劫不复,唯有往前绝不退缩。
抱着她的满腔孤勇,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最终要凌驾于天地之上。
正午之时,轻歌修炼完毕,走出帐篷,与天地院林院长以及三位长老商榷事宜。
“要解散天地院了,现在想想,还真有些不舍呢。”二长老两眼泪汪汪,别过头去,眼眶红了一大圈,满满的不舍。
“歌儿,很抱歉,天地院没能成为你的港湾,保护着你。”林院长很是自责愧疚,又非常的心疼。
她也才二十来岁,她还是个姑娘,小小年纪为何要承受百般劫难。
每一次,都是她在用心的,竭尽全力的守护着天地院。
在她有难之时,天地院非但帮不上忙,递不上温暖,反而成了累赘包袱。
“小丫头,你别乱想,这是天地院的劫难,与你无关。”大长老温和慈爱。
三长老点点头,“天地院早便有此一劫,解散天地院,也是为了那些弟子好。”
“我们几个倒也是无用呢,连自院弟子都守护不住。”林院长自嘲的说,苦涩的笑。
轻歌看着几位老者,颇为动容。
此次天地院得罪了王家和宗府,少不了一劫。
解散天地院,是明智之举。
轻歌抿了抿唇,旋即点头,应声道:“去一趟天地院吧。”
诸位老者对视一眼,太息。
三日后,一行人回到天地院。
天地院弟子们站在大门前方成了两排,一张张朝气蓬勃年轻的脸,满是活力,一双双闪闪发光炯炯有神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向往。
“夜师妹!夜师妹!祝贺夜师妹凯旋,为我院争得荣光。”
“入我天地院,知我夜师妹,此生路途远,此生心无悔。”
“柳师妹!欢迎师妹回家,回到天地院!”
“……”
渐渐的,轻歌成为了天地院诸弟子的信仰,成为了她们的灵魂。
林院长看着那些弟子们,想到解散天地院的话,如鲠在喉,难受又惆怅。
几位长老的眼睛微微发红。
这是他们生活了很多年的家,谁愿意解散自己的家呢。
若非穷途末路,若非山穷水尽,谁愿?
夜晚,一众弟子喝着烈酒,在月下狂欢。
轻歌坐在桌前,与不同的弟子敬酒。
其中有名壮汉,也是天地院的一名弟子。
他捧着一坛酒,醉醺醺而来,红了一张脸。
壮汉走至轻歌面前,非常耿直,干净利落的扑通跪下,果断磕了三个响头,惹得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夜师妹,此前对你多有误解,是我小人之心,怪我庸俗不堪,夜师妹是全天下最好的夜师妹,愿夜师妹以后山高水远,终斩荣耀!”
壮汉直起身子,酒坛敬向轻歌。
轻歌眸光微闪,笑靥如花,端起酒壶,与之相碰后一饮而尽。
一酒泯恩仇,从此四海皆为我兄弟。
壮汉傻呵呵的笑着,看呆了,“夜师妹,你笑起来真是好看,像九天下凡的仙子。”
“熊老二,我呸,你别傻乐了,夜师妹是姬宫主的,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这只熊哪凉快呆哪去。”风锦一脚飞走这名壮汉。
那笑,太猥琐了。
风锦着实是看不下去。
风锦嘿嘿一笑,坐在酒桌前,醉眼迷离的望着轻歌,“小师妹,姬宫主不在家,今晚偷情否?”
轻歌:“……”
其他天地院弟子们纷纷大怒,齐齐涌上来,把风锦抬走,一顿熊揍。
轻歌浅浅而笑。
这其乐融融的温情温馨,真叫人……不舍呢。
许是在迦蓝生存过的原因,导致她各位的贪恋天地院。
这才是该有的学院,而非迦蓝那般,满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诸位!”
一道苍老有劲的声音响起。
林院长说话时刻意灌入了灵力,嗓音如洪钟似雷霆尤其嘹亮,响彻在每个人的耳中。
弟子们纷纷循声望向林院长,期待着林院长接下来的话。
“你们是天地院的弟子,也是我的孩子。”林院长满脸的黯然,他垂下眸,不敢看向那一双双闪着希翼的脸。
轻歌脊背深陷进椅背,修长双腿优雅交叠放于琉璃桌面。
她微抬下颌,惺忪的眼望向林院长。
林院长顿了顿,在诸人的注视之下继而道:“我在天地院几十年了,我甚至已经忘记,第一次进入天地院时的心情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很抱歉,我与诸位长老,不能陪伴你们继续征战。日后你们在外面受了欺负,也没有天地院为你们讨回公道了。”
随着林院长的话语深入,诸多弟子们渐渐的再也无法笑出来了。
那些还在揍风锦的弟子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风锦鼻青脸肿,蓦地坐起来,“林院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今夜始,天地院,正式解散。”林院长闭上眼,爽快的把这一番话说完。
风过无声,一片死寂,便是彼此的呼吸声都停住了。
天地院……没了?
他们的家……没了?
“怎么会这样,林院长,你是不是喝多了,喝昏了头?”有弟子带着哭腔问,“天地院没了,我们去哪里?我们去浪迹天涯吗?林院长,你怎能如此残忍。”
“林院长,你肯定是喝昏了头,喝糊涂了。大长老,你一向不说胡话,你来说说。”有弟子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抿了抿唇,无奈叹息,随即往前走了几步。
老人手执拂尘,霜眉雪发,一身出尘的气质,现在倒也有些唉声叹息。
大长老道:“林院长所说之言,正是我们四人商议过后的决定,绝对的郑重,没有糊弄大家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2229章 全部丧命!是……她??
啪啦……
酒杯摔于地,碎裂。
“哈……大长老,你肯定跟着院长学坏了,喝多了,说的什么胡话呢?”弟子说。
风锦笑道:“来,我们继续喝酒。大长老,林院长,方才你们所说之话,我们就当没有听到过。”
风锦红着双眼,脖颈酸痛无比,他一口痛饮,烈酒滑过咽喉,何等的疼。
他和弟子们,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
“诸位师兄师姐。”女子清冽的嗓音响起,诸弟子皆放下手中的酒杯,不由回头看向轻歌。
轻歌弯下柔软的腰肢,躬身有礼,手中一壶酒,敬向诸人:“很抱歉,我给大家带来麻烦了。若不解散天地院,天地院迟早会被王家、宗府,屠杀。”
“夜师妹,说的什么胡话,分明是他们王家和宗府欺人太甚,你何须抱歉,你什么都没错,你很好。”弟子们见轻歌自责,一个个同仇敌忾,连忙说着好话维护轻歌。
“小师妹,我们都是有铮铮傲骨的人,怕他王家宗府作甚?”
“生是天地人,死是我院魂,就算是死,死在天地院,与诸多师兄师妹们携手,我等丝毫不惧。”
“不走。既入天地院,又怎会在危难时离去,这并非君子作为!”
“……”
轻歌与林院长等人听到那些声音,皆是热泪盈眶。
年轻的修炼者们,没有阴暗极端的心思,他们怕死亡,也有着视死如归奋不顾身的勇气。
他们坚决英勇。
轻歌袖下的手微微攥紧。
她的实力无法抵抗宗府与王家,就必须解散天地院。
再过不久,王家、宗府的最后通牒下来,天地院便是牢中之雀,真的无路可逃了。
“我知你们英勇,都是天地院的好弟子,但是,既能一起生,又何苦一起死呢?这大好的年华,该去享受。”
轻歌淡淡道:“秦淮塞外的大漠风沙你们去看了吗?北灵境地魔洞山的雪你们欣赏过吗?你们尚未成家立业,有着铮铮傲骨是好事,说明你们都是英雄,可就算解散天地院,你们依旧是君子。君子之行,无论何时何地,改不掉傲骨。”
闻言,诸弟子们开始动摇。
“时日不多,三日便是极限。”轻歌手中的酒壶,朝着众人轻微一晃,随后饮尽,“这一壶酒,祝愿在座的诸位前程似锦,富贵荣华,青云直上。”
轻歌又倒下一壶酒,敬完便喝:“这一壶酒,祝愿诸位师兄师姐们日后能远离小人,远离苦难。”
“这一壶酒,祝我院长存,师兄妹一场,终生不悔。”
轻歌说罢,众人高举起酒杯,不约而同却是异口同声的喊:“这一壶酒,祝不悔!”
林院长复杂的看着轻歌,她的话,能动摇所有人。
酒宴,狂欢的夜,众人载歌载舞,博君一笑。
黎明破晓的到来若伴随着离别,谁又何尝不愿驻留在黑夜痴痴的守候呢。
次日,清晨,醒来的弟子们收拾行囊,远离天地院,孤独的他们踏上修炼之路。
轻歌不辞辛苦,不厌其烦的把他们送出天地院。
临走前,弟子们给她一个拥抱。
“小师妹,来日再会。”来日如何会,只怕是后会无期。
轻歌一袭红衣立在山头,狂风四起,离别的这日,太阳足够的好。
弟子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唱着那小曲儿:“伤离别,不忍离别,少年路漫漫,年少不知情,孤身踏轮回,灵魂淬骨海,不走回头路,不悔断肠心。”
……
轻歌望着他们的背影,抿紧了唇。
狂风吹的衣裳猎猎作响。
忽的,她拔出明王刀,脚掌点着地面,在山头跳一支刀舞。
红袖灌风,鼓荡而起,似阵阵涛浪接连来。
脚掌踏地,她一跃而起,在半空之时柔软的腰肢极限弯曲。
长袖如同漩涡,刹那似烟火绚丽,袖舞当中,明王刀破空而出,是万均如雷的气势。
走在山路上的弟子似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去,眼中倒映出那一抹红,是此生难得一见的美景,是风情在骨的冷艳美人。
小师妹。
再见。
……
一日的时间,弟子们几乎全都离开。
偌大的天地院空空如也,再也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
林院长一瞬间仿若老了十几岁,满身的疲态,他坐在草地上,呆呆的看着前方。
轻歌与柳烟儿走至林院长身边坐下,风景提着一壶酒来。
“怎么就那么难受呢?”风锦拍了拍胸口,好似如此,便不会难受一般。
“王家与宗府,当真是可恶。那王轻鸿,真是该死!”风锦咬咬牙。
“歌儿,你怎么了?”柳烟儿转头看向轻歌,眉头轻蹙。
轻歌蓦地站起来,面色煞白。
“怎么了?”风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龙释天转头看向轻歌。
轻歌脚踏大地飞奔出天地院外,风锦几人对视一眼,全都跟上,后面看到的几位长老们,全都纷纷而来。
轻歌一路狂奔,窒息感涌满胸腔,她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犹若电闪雷鸣,疾风骤雨。
血泊缓缓流淌,她的软靴停在血泊里。
轻歌稳不住身影,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眼眸微微睁大,美眸里折射出,夕阳下美丽的光,还有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一张张年轻又熟悉的脸,是天地院弟子们。
所有离开天地院的弟子,全都成了尸体。
咔咔……
轻歌的双手握成拳头,骨节发白,发出恶寒之声。
柳烟儿、风锦等人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血腥。
“这……这是怎么了?”风锦语无伦次。
柳烟儿面色透着白。
龙释天暗暗咬牙:“这是……谁干的!”
轰然一声,林院长双腿跪地,双目发直的看着前方。
那些,都是他竭尽全力要保护的后辈们。
为何!为何如此!为何啊!
林院长咆哮。
几位长老们,都撑不住,无力瘫倒在地。
“是王家!”龙释天咬牙切齿,把尸体上的王府令牌取出。
风起。
轻歌抬眸看向那一处山坡。
一道身着黑衣的人影回头看向她,那张冷漠无情的脸,那双冰冷彻骨的眼镶嵌着残忍之色。
是……尤儿!
轻歌眼眸微睁。
尤儿一手握着长枪,一手将面具覆于脸颊。
她扎着一头马尾,她转过身去,几起几落间消失在轻歌视野中。
杀天地院弟子的人,是尤儿?
轻歌身体微颤。(未完待续)
第2230章 谁敢动我夫君的夜神宫?
“那是……尤儿吗……”
柳烟儿收回视线,满是不可置信。显然,她也看到了立在山坡清风中的那道身影。
轻歌闭上眼眸,双肩微颤。
她以为陷入黑暗,就能蒙蔽双眼,不去看满地的尸体。
在那一刻,尤儿与她对视的双眸里,不再是往日的天真纯粹,也没有调皮灵动,只剩下凛冬一样的冷漠。
轻歌不知尤儿行走四方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何至于对天地院弟子痛下杀手?
她打开眸,入眼的是满地尸体,血泊之上,残肢断骸。
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还有几个奄奄一息的弟子努力朝她爬来,抓住她的脚踝,用尽全力断断续续的说:“一日天地院弟子,终生是天地院弟子。”
“小师妹……你好美。”
“小师妹,你可以抱抱我吗?我好冷。”
“……”
轻歌终是忍不住眼眶微微泛红,她蹲下身子,不顾鲜血粘稠的脏污,伸手拥抱这些弟子。
在轻歌的怀中,他们,成了一具尸体。
轻歌咬紧牙关,眼眸发狠,身体不住的震颤。
她从满地鲜血里捡起淡紫色的王家令牌,不论尤儿如何,这场屠杀,与王家脱不了干系!
“有生之年,我必屠你王家满门!”
轻歌怒发冲冠,仰头哀嚎,那凄厉的声音,引得栖息在枝桠间的黑鸦散开了。
在满腔怒意之中,轻歌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与尤儿接触那么长时间,若非深知尤儿为人,又怎会对其真心。
尤儿的变化,有王家的掺和。
轻歌眯了眯眸,满眼的阴寒森然。
她像是尘世间最孤独的剑客,抱着旧友的尸体坐在满地血河白骨。
她低头喋血一笑,满面肃杀!
砰地一声,林院长晕了过去,三位长老从地上爬起来,将那些尸体拖回天地院。
“天杀的王家!”风锦一面拖着尸体,一面往天地院走,悄然拭去眼尾的泪痕。
往日谈笑风生活生生的人,全都成了无比冰冷的尸体。
数万人的尸体啊!
烈日炎炎,腐臭味出现。
柳烟儿以冰封住那些尸体,防止腐烂。
整整三日的时间,轻歌等人都在搬运尸体。
他们在天地院挖土,用心的开出一座座坟。
每个人,都有一座坟,每座坟前,都有一块碑,以灵气雕镂着他们的名。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原先辉煌的天地院,只剩下一座座坟。
轻歌带着柳烟儿等人,站在座座坟前,点上三炷香。
手持香,鞠三躬。
轻歌闭上眼,心中怒起……
“诸位,未报的仇,我来报。未热的血,我来热。天地院的师兄师姐们,一路好走。从今往后,我与王家不共戴天,有我没他,不死不休!”
轻歌蓦地睁开双眸,凛冽闪光闪,笑意残酷冰冷。
她把香插在土堆里,拿出断肠酒。
一杯洒黄土,愿君黄泉路上不孤独。
一杯入咽喉,愿我来日怒杀四方魔!
轻歌一口酒饮酒,收拾行囊,准备上路。
“林院长,三位长老,请你们立刻前往九州,寻求帝君帝无邪的庇护。”轻歌虔诚的道。
这几名慈善的老人,也是她的软肋。
林院长握住轻歌的手,心疼的望着她,“这是天地院逃不过的劫,是命中注定该有的一劫。孩子,你无需背着一座山往前走,太累了。放下仇恨吧,王家权势滔天,乃诸神天域的豪门世家,千年来,王家嫡系旁系二脉错综复杂,要想把王家连根拔起,难如登天。仅仅只是对付王家,肯定会引来其他的追杀仇恨。孩子,你已经很好了。你唯有放下肩上的这座山,你才能为自己而活。”
“轻歌丫头,事不怨你,如院长所言,你背着这座山往前走,太累了。你不要这么累。”大长老说。
三长老点了点头,“丫头,多加保重。”
二长老红了眼眶,“什么不死不休,你这孩子真的是。哪里不要死人。你只要好好活着,我们与那些亡魂,都很高兴。”
“……”
轻歌望着他们的脸庞,脸颊染上了温暖粲然的笑意。
她一一抱过他们,随后与柳烟儿踏上征途。
两匹枣红色的骏马载着它们驰骋在原野之上。
林院长看着轻歌的背影,摇摇头,叹一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偏是重情重义,固执的很。”
大长老:“若非如此,她也就不叫夜轻歌了。”
三长老:“走吧,去九州,我们几个半只脚踩进棺材板的老头,不能成为那孩子的软肋包袱。”
二长老低下头,眼眶红的很,眸内一片水雾。他使出灵力逼着双眼才堪堪才酸涩的泪给压回去。
“这孩子,何苦背负这么多……”二长老说完,诸人又是一阵沉默。
龙释天与风锦站在几人身后,二人回头看去,往日的九州天堂天地院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坟冢。
——
烈马狂奔。
出了天地院百里地,二人身下的骏马停下来。
一人出现在山路尽头,焦急的望着她们。
那人一袭青袍,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长得不算多俊美,倒是一身浩然正气惹人注目。
轻歌认识他。
姬月在夜神宫的手下,梁萧。
除去姬月外,夜神宫内,梁萧乃第一人。
梁萧风尘仆仆,发丝微乱,看见轻歌时,他双眼一亮,匆匆而来。
“夫人,你可知宫主在何处?”梁萧问,“宫主不见,夜神宫群龙无首,死亡领域欲要被顾熔柞那帮人吞并。”
轻歌敛眸。
顾熔柞,她知道。
早些年父亲夜惊风被顾熔柞欺辱,被逼着喝下那不堪的液体,因空虚及时出现为夜惊风喝下那一杯液体,空虚与夜惊风的感情才那般深厚。
冤家……路窄……
“没有宫主的夜神宫就是一团散沙……”梁萧焦急的说。
“走。”轻歌骑马往前,一甩马鞭。
“啊……去哪?”梁萧颇为不解,一头雾水。
轻歌回头看向他,“夜神宫。”
夜神宫……
夜神。
小月月为她而创的势力,怎能就此毁灭。
“夫人,那里太乱了,你不能去。”梁萧急得要哭了,若被宫主得知此事,只怕他有九条命都不够活的。
“何为乱?我便要看看,有我在,谁敢动我夫君的夜神宫!”
说罢,快马扬鞭。
梁萧怔愣,满眼都是女子的芳华飒爽。(未完待续)
第2231章 助我为王,称霸东洲
诸神天域,一片天启海横跨万里疆土。
中部地区,被称之为中州,囊括四大的势力,便是九州、洪荒、大周与七杀。
放眼天域,中州乃是最为太平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八大君主的所在地,天启海对面,被称之为东洲。更有北洲,南洲。
北、南二洲相连在一起,囊括顶级豪门世家,以及一些超级大宗,还有五十二门和药宗等势力。
东洲,顾名思义,在天启海以东,那片土地周围有死亡领域,还有北灵境地,皆是一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险地。
八大君主,以顾熔柞所首,其中包括夜惊风、萧日臣等人。
现如今的东洲,被称之为最混乱的地方,群魔乱舞,都是一群妖魔鬼怪。
大多数的亡命之徒都会去东洲寻找机会,占地为王,东山再起。
而东洲也是半妖半魔最多的地方!
七日后……
东洲。
欲要抵达东洲,除却跨越天启海外,还要穿过一片无人的大漠。
大漠尽头,可以见到在尘烟中隐隐出现的东洲。
东洲很大,有数个四星大陆那么大。
东洲边缘,是一座座废墟,废墟旁侧,堆积着森白的魔兽骨骸。
轻歌一袭红衣,站在废墟之中,她缓步往前走,柳烟儿与梁萧跟在身后。
“死亡领域正被七大郡主合纵围剿,夜惊风夜君主那里的情况也很不好。”
梁萧将东洲的情况一一道来,“顾熔柞是东洲的主宰,是东洲一片天,其他几大君主都已被顾熔柞合并!此次趁宫主不在,一直蠢蠢欲动的顾熔柞终于忍耐不住,要对死亡领域出手了。夜神宫的整体力量很大,可个个人都是豪杰,宫主不在,他们没有信服之人,力量若不凝聚在一起,就会被顾熔柞等人各个击破!”
“嗯。”
梁萧见轻歌如此淡然镇定,不由侧目看去。
女子红衣鲜艳,艳若桃李,她那双凛冽如寒的眸,淡漠的望着前方,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涟漪。
轻歌并未急着去往死亡领域,而是在废墟之中盘腿坐下,开始修炼。
以她现如今的实力,只要突破幻灵师,她的力量会大大增长。
而且,最让她诧异的是,自从来到诸神天域后,虚无境的奥义就领悟的愈发少了,几乎是原地踏步,毫无长进。
以前她还盼想以此来作战,绝对是震慑诸人的杀手锏!
可惜现在的虚无境,还是差了些火候。
若把虚无境的奥义扩大,奋力开拓面积,她便是上天入地,也没人能奈何的了她。
轻歌敛起心思,把重心放在修炼上。
轻歌内视脏腑,眉头紧蹙,神情颇为凝重。
她赤红如血的第二十五条筋脉里,为何除却煞气之外,还有妖力?
那一股妖力甚是熟悉,倒像是……姬月的妖王之力!
轻歌再度观察,便见赤红筋脉的最深处,有一团鲜红的光芒,光芒很小,但有着浓郁的妖王力量。
那团光,像是一个火红的种子。
轻歌心神微动,试图牵引出一缕灵力灌入妖王种子里。
轰!
刹那间,可怕的妖王之力在轻歌脏腑筋脉里横冲直撞。
梁萧与柳烟儿脊背挺直分别站在两侧为轻歌护法,二人不约而同猛然回头,便见轻歌盘膝坐地,眸子赫然睁开,眼底闪过一道弑杀的血光。
“夫人……”梁萧焦急的往前冲,柳烟儿蓦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梁萧。
柳烟儿面色严肃,郑重其事,她半眯起眸,淡淡的看着轻歌。
忽然,阴影覆盖于天地。
“这……”
梁萧抬起头,满目的震惊。
渲染半壁江山的骄阳之光完全的消失,似被人吞噬成空,浩瀚天穹没有日月光,莽莽大地毫无山河色。
夜色里,只剩下点点绚丽的星辰。
一颗颗星辰犹若流光迅速往下掠,俯冲而下,掠向轻歌。
轻歌身下出现一道星辰阵法,第六颗星辰被点亮。
强烈的光中,轻歌打开一双寒眸,冷静的望着四方。
她站起身子,微抬起手,躲藏在废墟每个暗无天日角落里的魔兽们、半魔、半妖全都出现。
他们或是人面兽身,或是兽头人身,也有完全修炼出人形的半魔。
就算化作人形,他们四肢纤长,四肢并用在地上狂奔,在轻歌周围匍匐跪下。
“半魔,半妖……”梁萧倒吸一口冷气,若他所看没错,眼前汇聚了东洲十分之一的半魔、半妖。
比之魔兽,半魔、半妖在这个世上难以生存,他们不被世人接受,是生活在黑暗下的怪物。
但依旧有很多修炼者,以折磨半魔为趣。
半魔力量威猛强劲,半妖长相倾城妖冶。
有一些特殊癖好的人类权势滔天者,会偷偷建一座府邸,圈养着半妖。
为防止半妖们逃走,他们用尖锐冰冷的锁魂链贯穿半妖的舌根。
半妖们,是他的奴,供他玩乐,供他消遣。
甚至有一些半妖,被人类活生生玩死。
久而久之,见不得光的半妖们,害怕也痛恨人类。
想要驯服半妖半魔,是难如登天的事。可以打死它们,要它们臣服,是不存在的。
可此时此刻,梁萧看到了有生之年难得一遇的恢弘骇然之景。
方圆百里的半魔们,全都出现,全都膜拜。
而站在它们之间的红衣女子,黑瞳白发,美若神邸之女。
她的眉间有一团硬气,她的眼尾夹杂着屠戮弑杀,妖冶如花。
柳烟儿低头垂眸,薄唇微抿。
是她的错觉吗……
此刻的轻歌,更像一个妖精。
有半妖们延伸出黑藤,在废墟上交织出宝座,轻歌缓缓坐下,冷冷的看着它们,“助我为王,从此往后,东洲便是你们的。”
梁萧呼吸急促,双手攥拳。
夫人在做什么……
她竟然要向这些半妖半魔寻求力量。
这太匪夷所思了。
尽管梁萧不敢相信,可心里不由升腾起心驰神往。
他的夫人啊。
宫主的女人啊。
怎是池中物呢?
梁萧紧咬着下嘴唇,静静等待着那些半妖的回答!
柳烟儿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
她深深的望着轻歌,体内所有的血液都沸腾燃烧。
她便知道,过去的远远不够。
眼前的女人,会一直创造奇迹,给她惊喜。(未完待续)
第2232章 世上最可怜的哥哥!
追随轻歌,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是柳烟儿此生中最为正确也最不悔的决定。
半妖们狂欢,发出声音:“以汝为王,称霸东洲!”
梁萧眼眸紧缩,双肩微颤。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轻歌,眼前的女人,不是他的夫人,而是东洲未来的新王。
是要取代顾熔柞的存在。
半妖半魔们对于轻歌,似乎是全身心的信任。
轻歌身上,似是有一种让它们感到身心舒畅的气息。
轻歌眯了眯眸。
妖王力,魔异骨,妖魔之人,主宰诸神。
她要称霸的,何止是东洲!
是诸神天域,是九界守护,甚至是……更高!
是天地!
她要凌驾天地之上,她要手刃仇敌,亲自诛杀那些……该死之人!
轻歌所接触的半妖半魔不多,唯一接触的半魔便是赤阳宗的血婴。
现如今,她的赤红筋脉内,煞气与妖王之力并存。
而且,妖王之力的出现,助她突破了六星灵师!
轻歌微微摆动着的手,得到她的指令,半妖们悄然离去,依旧是四肢并用的奇特步伐和姿势。
轻歌望着半妖们一哄而散的身影,半眯起狭长的凤眸,面上神态是历经岁月沉淀的平和冷静。
终有一日,称霸东洲,她需要这些半妖半魔的力量。
七大君主合纵,以顾熔柞为首,成为东洲主宰,在东洲兴风作浪。
要想撼动顾熔柞,绝非简单之事。
其中八大君主之一的萧日臣,是王轻鸿的义子,王轻鸿与宗府大护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中州洪荒紫夫人,曾是大护法的半个情人,若非如此,他们何至于把夜轻歌往死里逼。
“夫人,这是东洲地形图,还有东洲的势力分布,以及他们的实力阶级。其中顾熔柞实力最高,五宗幻灵师!其他的君主们,实力参差不齐,占领疆土的多少大小也各有不同,但实力最低的也突破了幻灵师。”梁萧耐心的一一说来。
经历过方才的事后,梁萧竟莫名的期待。
五宗幻灵师……
轻歌深吸一口气,抿紧了唇瓣。
修炼往后,愈发的难,一境之差,犹若鸿沟天堑,一步的距离,乃是天地之远。
轻歌接过梁萧递来的资料,仔细翻阅,轻声喃喃:“萧日臣,与顾熔柞一样,也是五宗幻灵师?”
轻歌垂眸,目光落在龙飞凤舞下笔有力‘萧日臣’三个大字上。
比之顾熔柞,她对这个萧日臣的兴趣更大。
“这萧日臣也是个人物。”梁萧说:“萧日臣出身中州原台以北江淮旁的一个小村庄,名为江宁村,是个很穷酸的地方,讨口饭吃都难。萧日臣父母早年不幸跌落悬崖身亡,尸骨无存,萧日臣被一户人家收养,实则囚禁,压榨剥削萧日臣。”
轻歌挑眉,坐在藤蔓椅上,听梁萧继续往下道。
“这户人家有个女儿,长得可叫个标志,是父母的掌中宝。与萧日臣同在一个屋檐上,日久生情。父母发现之后,勃然大怒,欲要把萧日臣活活打死,女儿哭着阻止,彼时已经怀有萧日臣的孩子。”
梁萧嗓音微沉,染上了凄色,“父母虽痛,却没有办法,只能给以萧日臣自由。萧日臣发誓出去闯荡,日后出息了定要给她们娘俩好日子过。三年后,萧日臣回到家中,已是原台江淮鼎鼎有名的修炼者。然而,那一日,萧日臣把姑娘的家人全给杀了,甚至……”
甚至剥下了她貌美如花的脸,赠送给其他女人。
三岁的孩子,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话了。
面对那个孩子,萧日臣把他丢在水缸,任由其自生自灭。
闻言,轻歌瞳眸紧缩,脑海里闪过一道惊艳连连的身影,不由问:“为萧日臣生下三岁孩子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红什么来着?”梁萧一愣,脑子一时卡壳。
“红娘是不是?”轻歌冷声开口。
梁萧双眸泛亮,“对,就是红娘。姬夫人,这可是内部消息,你怎知晓?”
红娘!
中州九州的红娘吗……
萧郎……
萧日臣。
轻歌苦涩一笑,红娘只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了短短数日,甚至扮演着不太友好的角色。
但不得不说,红娘那一曲,那尖锐清婉的戏腔,那纵然一跃的轻盈身姿,惊艳了她。
轻歌曾想过,红娘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口中的萧郎,又做出了怎样天怒人怨的事。
废墟,月光惨淡。
轻歌动身,前往死亡领域。
七大君主以顾熔柞为首合纵攻夜神宫,企图拿下死亡领域。
听说,死亡领域里有无数奇珍异宝,而且死亡领域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若占据死亡领域,实力足够,突破整个东洲不成问题,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轻歌缓缓往前走着,双拳攥紧。
只要她称霸东洲,她便有实力对抗王家。
而且,还有九辞。
好在映月楼第一杀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给以她喘息成长的机会。否则九辞现在出手的话,她就算把所有底牌杀手锏拿出来奋力一战,只怕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白月光透过枝桠洒落在轻歌随着清风微扬的如雪长发上。
她啊,最是贪婪。
她想要……
阎碧瞳的怀抱。
阎碧瞳的温暖。
她既是炼药师,便是清楚,阎碧瞳的身体很差。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
原来风采有神的娘亲,如今奄奄一息,失去了生的希望。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空虚!
兴许,世间有千万种的情爱,亦有空虚的这种极端,畸形。
但所有的以爱之名,不该强加伤害,不该禁锢灵魂身体的自由。
整整二十年的暗无天日,终日只对着空虚一张脸,时间久了,也会吐的。
轻歌眯了眯眼眸。
她定要手刃仇敌,碎尸万段。
她的路,至始至终,都要有血花溅开,为她洗礼。
而此时,映月楼的九辞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抬起一双星辰眼眸看着幽幽前方,突地皱起眉头,一脸的懊恼。
他要怎么告诉妹妹,妹夫死了。
真不是他弄死的!
九辞好委屈。
还没见面,就先把妹夫给埋了,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接受无能吧!
他真是世上最可怜的哥哥!(未完待续)
第2233章 复制品也有春天
诸神天域,五洲并存,风起云涌,群雄逐鹿。
而在九天之上,神秘的青莲一族。
“啊——”
一道凄厉的喊声响起,床榻之上,东陵鳕双手捂着头,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他身体痉挛,在床上扭来扭去,最终摔下床榻,倒在了地上。
“王。”一抹猩红如火的身影慌张冲进来,扶起东陵鳕,“王上,你又做噩梦了吗?”
东陵鳕看着她的脸,颇为恍惚,眼前的容颜与记忆中的模糊美丽逐渐叠合在一起,竟是真假难分。
东陵鳕低头看了眼女子抱着他臂膀的手,东陵鳕眼底有厌恶嫌弃之色稍纵即逝划过,他毫不客气推开她。
这个叫做夜歌的女子,有着他喜欢的脸,喜欢的名字,却不知为何,他讨厌她。
可每当他要赶尽杀绝时,却又因为她的名字,她的脸,而放下了杀意。
那些人说,她要成为她的王后。
东陵鳕后退了几步,无力地坐在床榻之上。
他颇为茫然的看着前方,脑子里却是出现适才的梦魇之景。
在他的梦里,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被囚笼关住,那囚笼越来越小,根根铁柱也愈发锋锐,似要碾碎她的身体。
登时,东陵鳕的心立马像揪在一起疼了。
夜歌站在东陵鳕面前,失落落的看着自己的手。
夜歌浅笑……
至少,她与王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这是好事呢。
喵——
一道轻微悦耳的猫叫声响起,一只白猫扑进了东陵鳕的怀里,小身子在东陵鳕身上翻滚。
“青歌。”东陵鳕咧开嘴笑了,那一刻灿若骄阳,俊美不可方物,他像是古画中走出的书生,满身书香,双眸忧郁。
夜歌目光落在白猫身上,衣袖下的双手狠狠攥起,任由尖锐指甲刺破掌心皮肉,她像是浑然察觉不到疼一般,唯有杀意在心底燃烧而起。
“出去吧。”东陵鳕懒懒的看了眼夜歌。
“是!”
夜歌也知分寸。
她有着勃勃野心,她明白她即将坐上的位置是什么,青莲一族的王后,只要能成功,绝不急在一时。
那只臭猫。
呵。
不急,她会弄死它。
至于那个女人……
夜歌眼中一片红,她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
夜歌走出宫殿后,身着黑衣神情淡漠的黑衣女子走过来。
“又被王赶出来了?”黑衣女子看了夜歌一眼,却是习以为常般。
夜歌低头垂眸,泫然欲泣,“我是不是……很差劲?王他好像,并不在意我。”
“王不是凡夫俗子,他若看上一个女人,哪怕失去记忆,哪怕堕入轮回,也不会爱上另一个人。你能在短时间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好了。”黑衣女子说。
“王爱上的女人,是夜轻歌吗?”夜歌双眸清澈灵动,又如受伤小兽般,轻咬了咬唇,颇为害怕的说:“能被王爱上的女人,定是非常优秀之人,我不敢与之媲美,我也不敢奢想王后之位,只要能陪伴在王的身旁,足矣。”
黑衣女子看着她,点了点头,“不争不抢倒是好事,但你也要学会成长,你日后是母仪天下的王后,也该有王后的姿态。等你生下小王子,一切就能太平。”
黑衣女子拍了拍夜歌的肩膀,“王近来噩梦颇多,你多去留意关心。”
“是。”夜歌乖乖巧巧,低头颔首。
黑衣女子点点头,转身离开,渐而消失在夜歌的视野里。
夜歌抬起脸,面色与气质骤然便是翻天覆地之变化。
她双眼阴狠,野心毫不掩饰,面上绽入一抹浅笑。
“夜轻歌。”她低声喃喃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这些人都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迫不及待的要她生出小王子,就是想要一个能代替夜轻歌装有紫月花的容器。
若紫月花在她孩子体内,拥有紫月花的她,将会是新的主宰。
夜歌眯了眯眸,她端着一碗极品赤窝汤,走进宫殿。
“王,歇歇吧。”夜歌把汤碗放在桌上。
窝在东陵鳕怀里的白猫,突地睁开一双湛蓝如宝石的眼眸,冷冷望着夜歌。
突地,白猫飞掠往前,撞飞了汤碗。
滚烫的羹汤伤了夜歌的手指,夜歌尖叫一声,抬起手正想狠狠打向白猫,落手之时满脸的狠色皆化作春风般的温柔。
她的手欲要把白猫抱起来,“青歌,汤可有烫到你。”
白猫的眼眸非常有灵性,不知是不是错觉,夜歌感觉,白猫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充满了嫌弃。
白猫非常敏捷地躲掉了夜歌的手,姿态高贵典雅,迈动爪子走在冰冷的地板上,逐步走向东陵鳕,两瓣屁/股扭来扭去,倒是万分的可爱。
白猫轻轻一跃,窝在东陵鳕的怀,转过身子,抬起下颌,不屑的看着夜歌。
它讨厌这个女人。
夜歌双手都被羹汤烫红,她眼眶含泪,分明委屈却又故作坚强倔强的望着东陵鳕,低声长吟:“王……”
夜歌长得非常好看,细长的眉,犹若罥烟,却似远山黛。狭长的凤眸,眼尾天生上挑,有几分娇媚,暗藏些许的风情。尤其是这种欲哭不哭的姿态,更是楚楚可怜非常的动人了。那满头柔顺的雪发披散下来,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眼尾泪珠挂着,更是如误入凡间的精灵般。
她绝不会放弃的。
她本是乡间李翠花,在那个偏僻的镇子里,兴许嫁给一个达官贵人,一生就这样过了。
可直到有一日,一个人花重金买走了她,把她带来青莲一族,赐名夜歌。
她很高兴。
可……这个名字,却是因为那个叫做夜轻歌的女子。
她很嫉妒,能让王温柔以待的女人。
她也嫉妒那只叫做青歌的猫。
据说,她原先的名字,是与夜轻歌谐音,因为这只猫的原因,才去掉一个字。
夜歌身后背着一把她自己都不会用的刀,黑色的刀,很重,背着很累。
但他们说了,夜轻歌是用刀的人,所有的一切,她都要复制下来,她才不会出色。
她很佩服夜轻歌。
她也欣赏。
她亦有自知之明。
她是个复制品,替代品。
可谁说复制品没有春天呢。
若她剩下小王子,若失去了紫月花,这世上再无夜轻歌,而就是她夜歌的天下了。
夜歌忽然笑了,泪中带笑,煞是好看。
东陵鳕皱皱眉,“别笑了,真丑。”
白猫似是赞同东陵鳕的话,点了点头。
夜歌抿了抿唇,面容阴鸷。
“出去。”东陵鳕。
“是!”夜歌不敢违抗此命,迈着小碎步,背着沉重的刀往外走。
此情此景,真是……滑稽的呢。(未完待续)
第2234章 整个东洲都是我们的
东陵鳕虽是抗拒厌恶夜歌的存在,但整个青莲一族都知,夜歌,是她们的王后。
夜歌有一座新的宫殿,名为明月殿,乃是王后寝宫。
她便在明月殿内,修习着王后礼仪。
一切都在准备就绪。
夜歌现在要做的便是,靠近东陵鳕,生下小王子。
但是很难,她必须采取手段才行,否则,她永远也等不来这一日。
而这个时候,妖域大乱。
姬九夜失魂落魄的回到妖域,双眼无神,犹如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般。
啪!
妖王宫,妖后一掌打在姬九夜脸上,劲道之大,之狠,将姬九夜躯体掀翻摔在地。
妖后满面阴狠,厉声喝:“九夜,在你的眼里,是不是早已没了母后?事关妖王脉,如此重大的事,你竟也由着姬王任性?妖王脉可还在姬王那里?”
“哥哥他死了。”姬九夜神情恍惚,三分狼狈七分落魄,他抬眸看着妖后,轻咬了咬下嘴唇。
“死了?那妖王脉何在?”妖后迫切的问。
姬九夜眸光微闪,眼瞳几不可见的微微缩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且非常恐惧的望着妖后,眼前的母亲那么陌生,与记忆中的温馨慈爱截然不同。此刻,姬九夜犹如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也终于明白了以往哥哥的心情。
“母后,你就不关心一下……哥哥的死活吗?”姬九夜双手攥拳。
“关心他?若非妖王脉只能放在他的体内,本后早已把妖王脉从他的身体里取出来,再把他送去地狱。他也配活着?他早就该死了。九夜,告诉本后,妖王脉何在?”妖后咬牙切齿。
妖王脉事关重大,而且妖王脉里的力量,她很需要。
一直以来,在她的眼里,姬月只不过是一个承载着妖王脉的容器罢了。
姬九夜身体僵硬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死扣着冰冷坚硬的地面,任由指甲折断,鲜血肆意。
他的挪着腿往后退,不停的摇头。
听到妖后的话,姬九夜犹如五雷轰顶般浑身震悚,心一阵阵的揪着疼。
“母后,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就像一个厉鬼?你不是我的母后,你不是!”
姬九夜猛地站起来往外冲。
袍袖灌风,妖后轻抬手臂,长指微动,指缝溢光。
刹那,姬九夜眼前敞开的鎏金双门砰地一声赫然关上。
妖后缓步走至姬九夜面前,晶莹指甲涂着红蔻,长指纤细如白骨,紧紧擒着姬九夜的下颌,“你以为你为何能喜悦平安这些年,都是因为你母后我,离开本后,你什么都不是。”
妖后见姬九夜惊恐到如筛糠般颤抖。
眼底龟裂开一抹受伤的情愫,妖后渐渐松开手。
挥袖的刹那,面前紧闭的双门打开。
“滚吧。”
姬九夜连滚带爬慌慌张张的跑出去。
他从未想过,素日慈爱的母后,竟是个魔鬼。
就连这从小到大的家,这妖王宫,都那么的令人作呕。
他与哥哥在同一个地方生活着,他无忧无虑,他便以为,哥哥与他一样。
逐渐的,他发现,妖王宫亦有天堂和地狱。
他在天堂,而姬月……在水深火热的地狱。
若非此次‘姬月之死’,只怕姬九夜一辈子都会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母后绝不会那么残忍,定是有原因的。
……
诸神天域,东洲。
死亡领域,夜神宫。
在姬月失踪后的夜神宫,非常的**。
纷争四起,每个人都拿着手中的兵器,对准了夜神宫内的人。
“宫主多日未见,梁萧说是去寻宫主,这么些日子过去也不见踪影,真是搞笑。只怕梁萧偷偷卷铺盖跑了吧。”一个肌肉发达的修炼者,一掌拍碎面前的香木桌,猛地站了起来,“现在七大君主合纵攻死亡领域,再不走,我等都要暗丧生于此。”
“龙一兄说的对,宫主该不会是知道无法承受七大君主合纵攻击,才故意丢下我们,独自一人逍遥自在去。”
“话说回来,宫主眼里何曾有过什么,我原来死心塌地跟着宫主,是因为宫主有着过人的本事,对兄弟们也不薄。可你们现在看看,原来宫主也是凡尘俗物,为一个女人,置我们于不顾!”
“……”
众人越说越气,满眼都是失望。
“走吧,都走吧,再不走,都要死在此。”
“……”
一半以上的人都准备收拾行囊走人。
嘭!
石门骤然而开,长风四起,一道身影踩碎满室流光缓缓而至。
轻歌走向夜神宫的人们,众人被其震慑,不由退避两侧。轻歌走上前,在那张藤椅上坐下,端起已凉了的茶,轻呷了一口。
“诸位,想走?”她放下茶杯,微侧着脑袋,红唇勾起嫣然一笑,清寒的眸淡淡望着众人。
便是这种视线,让众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哪怕其中有人灵师实力比轻歌还要高之,却不敢在那言笑晏晏的女子面前轻举妄动。
她像是天生的王,举手投足间是浑然天成的贵气。
寂静无声,唯有风过呜咽四起。
梁萧愣住,旋即失笑。
宫主看上的女人,岂是凡物!
轻歌双手环胸,双腿交叠,姿态懒倦的坐着,“宫主不在,我暂体宫主一职。”
“夜姑娘,你虽是宫主看上的女人,我等也尊你敬你,可宫主之位不能胡来,若非宫主亲口所说,我等是不会相信的。”
“妻代夫任,需要你的相信吗?”轻歌挑眉,嗓音清冽,“诸位,我很感谢你们走进夜神宫,我也明白此时你们焦灼的心情,的确,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够撑得住七大君主的合纵。所以,如若诸位想要远走高飞,请随意,我非但不会斤斤计较,反而会送诸位一程路。”
轻歌看了眼柳烟儿,柳烟儿点头,从空间宝物中拿出一些丹药和兵器。
这些丹药都是轻歌闲暇时所炼制而成的,积累到现在也不算多。
但起码能派上用途。
众人看着兵器丹药,眸色微亮,不由吞咽口水。
皆是不可多得的上等兵器,上品丹药!
“要走之人,为了表示这么长时间的陪伴,我会赠送你们丹药或是兵器,这些,都是我所炼制的。而且我敢说,同品丹药,便是药宗数位宗师,也不如我的丹药纯色好。”
轻歌慢条斯理地说:“至于留下的人,我会与你们共进退,共同对抗七大君主的合纵之势,此战若是胜,整个东洲都是我们的,这区区兵器丹药,又算的了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2235章 一场鸿门宴
轻歌话音一落,众人错愕不已。
这世上当真有人炼器炼丹同修?
看着地上的上品丹药上等兵器,方才还蠢蠢欲动目闪贪婪之光的修炼者们,一个个忽然顿住脚步,沉默了。
的确如她所说,此战夜神宫若是胜,整个东洲都是他们的。
如若败……
“输了,不过一死而已,诸位都是宗府通缉之人,离开了夜神宫,孤身一人,迟早会被一些超强的修炼者带去宗府拿悬赏。”轻歌把玩着垂落在肩前的一缕白发,黛眉微挑起,似笑非笑,她神态亮堂,端着睿智冷静,让人不由侧目看向她。
似乎,有在她的时候,那万众瞩目的圣光便不会属于任何人。
只有她!
“既是亡命之徒,怕死做什么?倘若败了,我与你们一起葬身死亡领域,此一战,必惊天动地,传千古之话。人活在世,匆匆百年,若不留下点什么,就真的不遗憾吗?便是荒漠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沙尘暴,也是由渺小的尘埃汇聚而成,诸位都是以一敌百的战士,纵使他七大君主合纵又如何,我们只要守住死亡领域,只要找到体魄口,怕他作甚?”
女子淡淡的道,声线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非常的温和平稳,便是这种风轻云淡的宁静,字字句句都是雷霆万钧般的气势。
七大君主的合纵,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称霸东洲的梦,于她来说,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柳烟儿站在旁侧,望着红衣白发的女子,神情一顿恍惚。
片刻,柳烟儿咧开嘴笑的粲然,她终于明白,何为时间的沉淀。
她依旧记得初见时的风起云涌,张狂叫嚣,不过短短一年的时日,女子已愈发的冷静成熟。
夜轻歌的身上,散发着强者的气势。
“诸位,做出你们的选择吧。是远离这纷争是非之地独留一条命苟且而活,还是不问前尘往事身份尊贵痛快一战乐逍遥,任君选择?要走之人,我亲自送你们离开死亡领域,有我的保驾护航,纵使死亡领域外有七大君主的人,谁也动不了你们。我夜神宫的人,就算要走,也得毫发无损的走,也得轰轰烈烈的送。一日是战友,终生是战友。”
轻歌微微握紧拳头,嗓音陡然拔高,嘹亮激昂。
“不,我不走,我留下!姬夫人,我愿陪你一战方休!”其中有一人缓步而出,是个较为年轻的修炼者,尽管因环境的原因导致一身血腥萧杀之气,但眉目依旧暗藏三分青涩。
很多时候,那些徘徊不定的人,只是惧怕前路迷茫,又不肯甘心放弃罢了。
而当有人先一步踏出开这个头时,徘徊,便能化作坚定。
一呼万应,也可以是这种意思。
接下来,热血沸腾的修炼者们纷纷立誓。
他们绝不会离开夜神宫。
出乎梁萧意外的是,最终,夜神宫数千人,竟无一人要独自离开。
梁萧错愕的看向轻歌,满是骇然。
姬夫人心思缜密,有一颗八巧玲珑心,虽狂妄热血,却也睿智。
她来到夜神宫后的所作所为,抓住了这些亡命之徒的内心。
便是他们想走,最后都会坚定的留下来。
梁萧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不近女色的宫主为何钟情于她。
优秀的人,纵使惺惺相惜。
他们彼此靠近,填补对方曾因刀刃伤害而留下的残缺灵魂。
仅仅半日,轻歌便收服了夜神宫等人的心。
当然,还有一些修炼者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这个世道,终究是对姑娘残忍了一些。
娇滴滴的姑娘们,拿着刀也是滑稽之景,只适合在闺中刺绣,又怎能做那大杀四方的英勇战士?
在轻歌安顿夜神宫之时,东洲边疆的沙漠之上,出现一道身影。
着雪色白纱,头戴斗笠。
她冷冷的看着死亡领域的方向。
“姬王,死了吗?”她抬起纤细白嫩的手,摘下头顶的斗笠,露出一张绝美的脸。
冰翎天!
冰翎天抿了抿眸,陡然间整个人的气质发生巨大的变化,整个人都锋锐犀利了起来,宛若一把凶器。
她满目阴鸷,勾唇喋血而笑。
姬王之死,定与夜轻歌有关!
“凤尾翎究竟在何方,为何又显示在东洲?”冰翎天咬了咬牙,语气颇为焦急。
时间不多了,她必须找到凤尾翎。
……
死亡领域。
轻歌把炼制的兵器、丹药们一一发放出去。
她坐在黑竹屋内,冷静的分析当今东洲情况。
当今东洲,九分天下,八君主,一宫主。
七大君主之所以不敢强攻死亡领域,是因为死亡领域有魔障毒气,除此之外,便是半魔横行。
不知姬月做了什么,夜神宫的人能对魔障毒气免疫。
至于轻歌和柳烟儿,则是因为体质原因。
轻歌乃百毒不侵的体质,柳烟儿的寒冰煞体能够畅通无阻。
“轻歌,灾星妖物之事只怕神域还会再出手,而王家那边肯定不会罢休。你虽有天地将军坐镇,又拿到了碎锋神宫,我们还是小心为好。而且,映月楼九辞那里,迟迟不肯动手是想着养肥了再杀吗?”
柳烟儿逐而分析后忧心忡忡,现在四面楚歌,危机四伏,轻歌的处境是非常的危险了。
“姬夫人,顾熔柞的请柬来了!”
梁萧拿着烫金请柬急急忙忙走进屋内。
轻歌接过,打开请柬,眉头微微皱。
轻歌抬眸看向柳烟儿,与之对视。
柳烟儿:“顾熔柞如何说?”
“他邀我们去参加东洲盛宴。”轻歌道。
“不能去!”梁萧斩钉截铁的说,“必是鸿门宴!”
“这场盛宴,我父亲也在。”轻歌垂眸,目光黯淡。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夜惊风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夜惊风有心无力。
七大君主要逼死他。
想来,顾熔柞早已知道她是夜惊风的女儿。
否则就不会在请柬上提及夜惊风。
这一场鸿门宴,她必须要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梁萧一愣,这才想起,夜惊风是夜轻歌的父亲!
毕竟,夜神宫对待夜惊风非常的友好,便是因为夜惊风是宫主岳父。
“姬夫人,真的不能去!”梁萧异常焦虑,宫主不在,他必须保护好姬夫人才行。
“怎么不去。当然要去,不仅要去,还不能输了气势!”轻歌勾唇妖冶一笑,自是万般风情染在眉梢间。(未完待续)
第2236章 她可是夜轻歌啊!
梁萧抬眸看向轻歌,微微抿紧双唇。
他不懂,亦不明白,为何要只身赴宴。
明知鸿门宴,在如今的非常时期应该躲起来才行。
顾熔柞暂时找不到攻破死亡领域的办法,设一场鸿门宴,也是为了勾引轻歌出去罢了。
“夫人,你一人去?”梁萧问。
“我与她同去。”柳烟儿看向轻歌,与之对视,红唇掀起弧度,勾着轻轻浅浅的笑容。
相伴多时的战友,任何血淋漓的战斗,都该并肩而战。
何为友,陪你征战天下,陪你颠沛流离,亦陪你享尽荣华富贵。
是夜,轻歌孤身一人行走在死亡领域的道路上,直到她走出了死亡领域的界限,到了真正东洲的土地。
月明星稀,清风阵阵。
夜惊风所在的地方,距离死亡领域最近,故此,想要拿下死亡领域,就必须先要与夜惊风同仇敌忾。
可惜,夜惊风不会做出任何对死亡领域不利的事情来。
轻歌走到那座恢弘的宫殿,一座座石屋延绵开来。
这是她父亲的领地。
她的父亲,便在这座宫殿内。
兴许,在四星大陆的那几年,她听到了太多有关夜惊风的事。
那个逍遥自在,威名赫赫的战神自当顶天立地,手握染血砍刀,站于九霄外俯瞰尘世。
后来的后来,轻歌有些失落,她的父亲,没有那么的聪明,也不够伟岸。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始终是她的父亲,他始终心里有她。
轻歌,也想看看,父亲是什么样子的呢。
轻歌站在深夜的狂风中,单薄纤细的身影如风中细柳随时坠地,偏生双肩能扛起高山,漆黑如墨的眸里藏着星辰圣光。
忽然,阵阵突突声响起,轻歌眸光一闪,脚步偏移往后,屏住呼吸隐匿在了黑暗阴影之处。
便见宫殿的前方两侧道路,走来一些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们,还有手持弓箭坐在墨黑色骏马上的骑兵,他们坚硬沉重的头盔,只露出双双眼眸。
密密麻麻的士兵们涌现在宫殿前方。
轻歌的注意力被烈马之上的一个男人吸引了去。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也穿着闪着阵阵凛冽寒芒的盔甲上,腰配凌天宝剑,他冷冷望着前方宫殿,身后同样骑马的士兵高举起墨绿色旗帜,赫然一个“萧”字!
八大君主之一,萧日臣。
萧日臣没有戴着头盔,以轻歌的角度便只能看到一截侧脸,侧脸可见是个硬汉,往前看的双眼有着岁月沉淀的沧桑,同时,这个男人身上虽无阴鸷之气,更无浩然正气,他便像是面无表情的残忍刽子手,站在断头台上,将阻挡他前路的人一一砍断!
萧日臣似察觉到什么,蓦地转头看向一片黑暗的隐匿处,目光游走。
轻歌看到了萧日臣的正脸,哪怕四十来岁的人了,依旧能从眉眼间看到年轻时的英俊。
轻歌身如鬼魅,呼吸屏蔽。
萧日臣渐渐收回目光,高抬起臂膀,振臂一呼,一声令下,带着人冲进、包围这座宫殿。
轻歌快步进入宫殿。
“萧君主。”一脸憔悴疲惫之态的夜惊风走来,看了眼萧日臣身后的士兵们,冷冷一笑,“萧君主这是要做什么?”
萧日臣没有下马的打算,他旁侧的士兵们蜂拥上前,手中锋锐无比的刀枪剑戟全都指向夜惊风。
夜惊风手下的其他人倒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们,面对如此场景,个个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提起兵器迎战。
夜惊风满下巴的胡渣。
这几日,他得到了消息。
他知道,他的女儿险些丧身定山坡,他的妻子出现在定山坡。
他曾宠溺进骨的妻子,为何成了一介乞儿?
可他无能啊。
他被顾熔柞束缚,不得离开东洲。
他也怕他一走,这片土地被顾熔柞占据,顾熔柞那群有野心的人攻下死亡领域岂不是探囊取物?
他想去寻找空虚,可近日来空虚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年来,他养成了习惯,有事便与空虚商榷。
只因在他最苦最难时,都是空虚无怨无悔的陪伴在身侧。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妻子女儿,可他无能为力,只是望着夜色浩瀚下的日月星辰遥寄思念。
“夜君主,听说顾君主的极品灵宝乾坤镯不见了,便让我来夜君主你这里搜上一搜。”萧日臣道。
“你敢!”夜惊风一声怒喝,亮出长剑。
他如一座高山挡在萧日臣前方。
“夜君主这是心中有鬼?”萧日臣眯了眯眸,神情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不惊波澜。
“我夜惊风一生一世行的端站的正,光明磊落,何曾心中有鬼过?”夜惊风冷笑。
夜惊风终于明白,萧日臣是替顾熔柞来铲除异己了。
顾熔柞早便眼里容不下他,只是为何非要在此时发作?
以前的顾熔柞忌惮在天机楼的空虚,才与他明争暗斗却没什么大的动作。
现在,是为何呢?
“若非心中有鬼,何至于挡我等去路?”萧日臣淡淡道。
夜惊风轻嗤:“我夜惊风的地方,也是你能搜的。是非曲直究竟如何,你萧日臣既是顾熔柞身旁的走狗,该比谁都明白?”
萧日臣不怒反笑,“你可知,死亡领域来了个大人物,替代丈夫成为夜神宫的宫主?”
暂代丈夫……夜惊风瞳眸一缩,心底里骤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夜惊风,你真是生了个有出息的女儿呢。”
“尔等若敢动我女儿,此生此世此仇不共戴天!”夜惊风一剑寒光闪撕裂空气划破长空,罡风阵阵两侧而过,一剑贯穿罡风,直指萧日臣。
无数剑气犹若狂风骤雨猛烈的攻向萧日臣面门。
萧日臣千辛万苦才堪堪躲过一击。
夜惊风拿着剑的手都在颤抖。
那个傻丫头!
为何要搅东洲这一趟浑水!
顾熔柞搭上萧日臣这一条线,与王家宗府都有着情谊。
东洲,终是他顾熔柞一家独大。
夜惊风终日思念女儿,把心思都放在寻找失踪妻子上面。
若非如此,以他之天赋,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他称霸东洲!
暗处,听到那一番话的轻歌,嘴角扬起了粲然若阳的笑意。
这个男人,便是他的父亲了。
一瞬间的幸福感涌遍全身。
她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孑然一身走于无银尘世。
她有父有母,有夫有儿。
哪怕父亲终是沧桑实力不济,哪怕母亲暗无天日不再风华,哪怕丈夫生死未卜,哪怕儿子失踪不明。
但,天总是会晴的……
不是吗?
一切都会好的。
她可是夜轻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