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商君别院凌霸事件
小道消息满天飞,而商君别院总是隔几天就在报纸上辟谣。 久而久之,众人都有一种感觉,那些没有刊号的黑报纸,上面的内容不可信。 不过,虽然众人达成了这样的共识,但是小报的谣言,还是会让一部分人深信不疑。 所以……打击小报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朝廷还没有研究出具体的措施来罢了。 “槐兄,奸细找到了吗?”李信笑眯眯的问道。 李水点了点头:“找到了。是一个叫柏涙的人。” 李信看了看柏涙的资料:“哎呦,还是商君别院的科研人员啊。” “这家伙对商君别院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要这么抹黑你?” 李水叹了口气,使劲揉着太阳穴:“我也想知道啊,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抹黑我?不过这家伙是从外面招募进来的,并不是我们商君别院土生土长的科研人员,也许刚刚来的的时候,就是带着任务来的吧。” 李信哦了一声,然后问李水:“槐兄,你打算怎么对付这家伙?” 李水想了想,说道:“怎么对付他吗……” 他对李信说道:“先想办法,打探一下他的底细吧。” 李信问道:“怎么打探?” 李水笑了笑:“当然是老办法了。” 于是,李水叫来了两个匠户。 这两个匠户都是老熟人了。一个是牛犊,一个是牛鼻。 牛鼻是牛犊的表哥,为人粗犷,没什么文化。被牛犊举荐到商君别院之后,负责看大门。 没想到这家伙……拿着鸡毛当令箭,把进进出出的人吆喝的像是牲口一样。 屡次接到投诉之后,牛鼻被撤掉了。 不过,李水及时的发现了他的才华,把他留下来了,让他做别的事情。 现在牛鼻和牛犊变成了一个组合,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专门做一些刺探情报的事情。 柏涙是科研工作者,曾经因为发明沼气原理而获得专利,被商君别院特招进来。 这些被特招进来的科研工作者,都住在一栋小楼里面。 这小楼有点像是后世的学生宿舍,不过李水给他们的待遇很高,都是独门独户的,算是筒子楼了。 这些科研工作者都很满意,毕竟四舍五入,算是在咸阳城安家了。 咸阳城的房价多贵啊,还是这里好。光是租房子的钱就能省下不少呢。 这一日,他们忙了一天,在食堂吃过了饭,正喜气洋洋的回到宿舍。 忽然看到下面贴了一张告示。 这告示说,因为最近频频发生盗窃案件,经过缜密的研究,认为是有内贼在宿舍。 所以商君别院决定,要给宿舍增加两个宿管。 科研工作者看到这告示之后,都十分纳闷:“盗窃案?没有听说啊。谁丢东西了?没有吧?” “难道有人丢了东西,害怕遭到报复,所以不敢说?不至于这么怂吧?” 科研工作者议论纷纷,但是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们走到了自己宿舍。 没想到,他们刚刚回去,就看见牛犊和牛鼻站在宿舍里面。 牛犊微笑着说道:“诸位朋友,想必你们不少人都认识我了,我是牛犊。这一位是牛鼻。” 牛鼻呵呵冷笑了一声,说道:“介绍我做什么?不出三天,他们每一个人都会认识我。” 随后,牛鼻的目光在这些科研工作者脸上扫了一遍:“在我查出来谁是贼人之前,你们都有嫌疑。换而言之,你们在我眼里,都是贼。”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怒气冲天。 科研工作者,在以前那就是不好好种田,整天异想天开的蠹虫。但是谪仙当政之后,他们就是大秦最有用的人才。 因此,这些人也被培养的十分心高气傲。 面对牛鼻这种不客气的话,他们立刻就受不了了。有些人甚至想要直接甩袖子离开了。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才,无论到哪都是受欢迎的。 牛犊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安抚这些科研工作者,说道:“牛鼻也是抓贼心切嘛。他抓贼也是为了诸位的安全。” “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忍耐一时好不好?等真相大白,我亲自给诸位赔礼道歉。” 科研工作者都向牛犊拱了拱手,说道:“赔礼道歉,那就不必了,咱们都是朋友,这些不算什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不同他一般见识了。” 牛犊连连道谢。 牛鼻还站在楼道里面大放厥词:“不和我一般见识?呵呵?简直是狗屁。你们心虚了吧?还不跟我一般见识,你们凭什么敢见识我?” 这些科研工作者都紧紧的关上了房门。 ………… 夜深人静了,众人都睡着了。 柏涙忽然从床上爬起来。 他倒不是要传递情报,而是……忽然觉得有点尿急,想要去厕所一趟。 筒子楼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厕所是公共的,在楼道中间,有一个厕所间。 其实这已经够好了,毕竟之前他们住的房子,茅房总是在院子里面。 夏天的时候倒也罢了,一旦到了晚上,那家伙……寒风刺骨啊。有时候柏涙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冻成冰雕。 现在好了,至少厕所是在楼道里面,虽然不如房间里面暖和,但是很快就暖和了。 据说,这里很快就要通上暖气了。 暖气这东西,也是科研工作者发明的,据说和火车有关,什么锅炉之类的。 这不是柏涙的专业,他就不太清楚了。 柏涙刚刚走到厕所,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柏涙吓了一跳,喝道:“是谁?” 那呼吸声忽然消失了。 柏涙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半夜的,不要开这种玩笑啊,你到底是谁?” 那人依然不出声,依然没有声音。 柏涙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说道:“我可不怕你,我告诉你啊,我是商君别院的人,有谪仙保护。” 早就听人说,厕所是阴气很重的地方。有什么妖魔鬼怪,总是藏在厕所里面。 难道说,这里有孤魂野鬼? 柏涙有点害怕,但是不去这个厕所吧,身体又不允许。 就在柏涙犹豫的时候,忽然有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脖颈。 这手冷冰冰的,吓得柏涙一哆嗦,然后就再也收敛不住了。 然后,柏涙耳边响起来了炸雷一样的声音:“哈哈,你这个贼人,让我抓住了吧?” 柏涙缓缓的回头,看见牛鼻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就在后面。 柏涙勃然大怒,挣脱了牛鼻的掌控,指着他说道:“你搞什么鬼?” 牛鼻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你这贼人,今日总算被我抓到了。” 柏涙深吸了一口气,对牛鼻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柏涙。” 牛鼻淡淡的说道:“被我抓到了。还想抵赖?” 随后,他从身上拿出一面大铜锣来,一边敲一边大声呐喊:“来人啊,来人啊,瞧一瞧看一看啊。老子抓到贼人了啊。” 柏涙几番想要挣脱,但是始终挣脱不开。 随后,厕所里面挤满了人。 大家看着被困在里面的柏涙,都有点意味深长。 老实说,柏涙平时还算老实,大家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那个偷东西的贼。就算真的要投票选择一个人是贼,也轮不到他。 但是……这个人既然被牛鼻堵在厕所里面了……那估计就真的有原因吧。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于是,众人看向柏涙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柏涙有些恼火的说道:“你们为何这样看我?难道当真觉得我有问题吗?” 有人之前因为洗脚水的事情和柏涙闹了点小摩擦,这时候趁机说道:“你当然有问题了,否则的话,牛鼻别人不抓,为什么偏偏抓你呢?” 柏涙:“……” 众人一听这话,觉得似乎有道理啊。 柏涙看见所有人都在点头,顿时急了。 他大声说道:“这个牛鼻,他是无事生非,故意坑害我。” 这时候,人群中那人又呵呵冷笑了一声,说道:“故意坑害你?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肯定也有问题。” 柏涙:“……” 这话好有道理,竟然让人无言以对啊。 就在这时候,有人指着柏涙说道:“诸位快看,他尿裤子了。” 牛鼻哈哈大笑:“看看,他已经吓尿了,还说没有偷东西?” 柏涙气的差点晕过去。 他咬了咬牙,对牛鼻说道:“你说我偷了东西。好,那你告诉我,我偷什么东西了?” 牛鼻说道:“至于你偷了什么东西。我现在还不知道。” 柏涙说道:“捉贼拿脏,你连我偷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是贼人?” 牛鼻说道:“这还不简单吗?大半夜不睡觉,你在楼道里面鬼鬼祟祟的走,还不是在偷东西?” 柏涙气的连连跺脚:“我是来如厕的。” 就在柏涙脚下,有一摊黄色的不明液体。他这么一跺脚,顿时激起液体,溅的到处都是。 周围的科研工作者齐齐后退。 柏涙对牛鼻说道:“你立刻给我拿出证据来,否则的话,就给我赔礼道歉。否则的话,我要状告到谪仙面前。” 牛鼻呵呵冷笑了一声:“我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只要我把你抓了,查查你的来历,看看你最近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也许就能找到你的同伙了。” 牛鼻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惊:查自己的来历?查自己的同伙?那样的话,泄露消息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柏涙顿时有些犹豫了。 而这神色,立刻被牛鼻捕捉到了,他指着柏涙哈哈大笑:“诸位看到没有?他害怕了。” 柏涙咬着牙说道:“我没有害怕,我早就说过了,我只是……哼,清者自清,如果你没有证据,那就放我走。” 两个人正在僵持的时候,牛犊来了。 牛犊对牛鼻说道:“哎呀呀,你明明没有证据,怎么好抓了人家呢?快把人放开吧,谪仙早就说过了,怀疑并不能作为证据啊。” 牛鼻冷哼了一声,伸手把柏涙放开了,然后指着他说道:“你不要被我抓住,否则的话,哼哼。” 柏涙快要哭了。 牛鼻走了,留下柏涙一个人在寒风中凌乱。 众人也都走了,不过他们走的时候都在窃窃私语,很显然,是在偷偷议论柏涙。 柏涙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要忍着,别人看不起自己,但是自己要看不起自己,否则的话,那就真的没救了。 柏涙在心中呐喊:我才不是小偷。 可是……可是有人信吗? “我是相信你的。”耳边传来一个和善的声音。 柏涙一回头,看到了一脸真诚的牛犊。 这一瞬间,柏涙的眼泪决堤了。 他低声抽噎起来。 牛犊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坚强,快回去睡觉吧,记得把裤子换一下。” 柏涙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很感激的看了牛犊一眼。 雪中送炭,真的让人觉得很温暖啊。 柏涙默默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忽然,牛犊又叫住了他。 柏涙回过头来,很感激的说道:“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牛犊说道:“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尽管去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柏涙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柏涙很久才睡着。 有时候,他痛恨牛鼻的无中生有,有时候,他感激牛犊的和善。 翻来覆去,一直到天亮才合眼。但是很快,到了去实验室的时候了,于是柏涙强睁睡眼,勉强坐了起来,然后向外面走。 结果在大门口的时候,碰到了牛鼻。 牛鼻看见柏涙之后,立刻哈哈大笑:“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红?昨天晚上忙着偷东西,所以没有睡好吗?” 柏涙没有搭理他,直接进了实验室。 没想到,牛鼻跟了进来,对所有人宣布:“诸位,你们要小心了,这里有一个贼,是有可能偷东西的。珍贵的试验样品,一定要小心存放。” 众人看了看柏涙,顿时提高了警惕。 柏涙:“……” 李水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叹了口气:幸好柏涙是奸细,否则的话,我都要同情他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坦白从宽
柏涙是哭着走出实验室的。 因为他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这些人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偷东西的贼。 柏涙想要争辩,但是没有人听他说话。 而且柏涙发现,谣言这东西,真的是越传越多,越传越离谱。 现在已经有人说,柏涙偷了很多钱。还有人说,柏涙偷了别人的新衣服。还有人说,柏涙偷了别人的传家宝。 每一个传言都有鼻子有眼。 柏涙忽然觉得,其实活着挺没意思的。 他垂头丧气的走出来,进了公共场所。 结果他刚刚进去,就被人堵在里面了。 柏涙看见为首者也是一个科研工作者,叫赵槎。 平时柏涙和赵槎井水不犯河水。而且赵槎也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义感爆棚的人。 因此,柏涙倒也不是太害怕。 他只是平静的问:“怎么了?” 赵槎看着柏涙,皮笑肉不笑。 柏涙有点不安:“到底怎么了?” 赵槎说道:“我前几天,刚刚丢了一块玉佩。” 柏涙哦了一声:“那是挺倒霉的。” 赵槎丢玉佩的时候,嚷嚷了很久,所以柏涙对这事也略有耳闻。只是此事与自己无关,柏涙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赵槎说道:“以前我不知道丢在哪了。但是现在……我怀疑是你拿走了。” 柏涙:“我去……” 他有些悲愤的说道:“我没有。” 赵槎呵呵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人人都知道。你是咱们商君别院的贼,你敢说你没有?” 柏涙咬着牙说道:“你有证据吗?” 赵槎说道:“我若有证据,早就把你送到官府了。岂能容你在此逍遥?” 柏涙说道:“我没有偷你的玉佩,你若没有证据,趁早放我走。” 赵槎呵呵冷笑了一声:“你说没有偷,便是没有偷吗?我们可要搜查一番。” 随后,几个人上来扒柏涙的衣服。 柏涙勃然大怒,大呼小叫。 很快,周围有一群人围观。 但是,只有人围观,并没有人上前帮忙。 很快,柏涙被扒光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 柏涙觉得自己已经没脸活下去了。 赵槎带人翻找了一番柏涙的衣服,自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个贼人倒是挺聪明,提前把玉佩藏到别的地方了。兄弟们,我们盯紧了他,不要再让他有作案的机会。” 众人都应了一声,然后像是一阵风一样走了。 柏涙抱着衣服,急匆匆的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路上的时候,他听到大家正在议论。 有人说道:“这家伙怎么被扒光了?” 另一个人说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偷东西被抓住了呗。” 又有人说道:“可是他说自己是冤枉的。” 有人冷笑了一声:“哪个贼不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又有人说道:“可是有人说,没有找到证据。” 之前那人呵呵冷笑了一声:“证据?没有证据牙就不是贼了吗?如果东西不是他偷的,那为什么要查他?就算没有证据,这家伙**不离十,也不是什么好人。”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柏涙听到这话之后,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在临死之前,总得沐浴更衣吧? 不不不,绝对不能悄悄的死。 死在自己的房间,恐怕死了之后,还要被人扣上一顶帽子,说是畏罪自杀。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 柏涙想了一会,忽然横了横心。 他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寻死,不过不是死在自己的房间,而是死在赵槎门口。 不要用上吊,不要用服毒,要用最惨烈的方式,用刀割开自己的脖子,把血喷洒在他的大门上。 以死明志,忠烈千秋。 柏涙越想越激动,于是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洗了个热水澡。 透心凉的冷水浇在身上,没有浇灭他心中的熊熊火焰。 柏涙已经决定去死了,谁也拦不住他。 当天晚上,柏涙把门反锁,然后在里面磨刀霍霍。 一把刀磨得锃光瓦亮。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自杀了。 很快,午夜到了。 柏涙悄悄地打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楼道里面。 他知道赵槎住在哪,所以很快找到了他的住所。 在赵槎的住所门口,柏涙把刀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这一刻,柏涙忽然有点恍惚,他想起来不久前,也是在这个时间,他来到楼道里面上厕所。 只是万万没想到,被牛鼻给撞见了。 从那时候,自己的厄运就开始了。 被人诬陷成为贼,被人各种侮辱。 照这么说,牛鼻才是罪魁祸首啊。 想到这里,柏涙忽然很想去牛鼻门前自杀。 但是……赵槎也很气人。 一时间柏涙有点犹豫了。 就这么一犹豫,柏涙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到商君别院,是有任务的。现在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能轻易言死呢? 于是,柏涙打算再苟活一段时间。 当他提着刀往宿舍走得时候,周围的宿舍忽然都打开了门。 柏涙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手里的刀被夺下来了。然后,他被人被人用绳子绑起来了。 混乱中,柏涙听到有人喊道:“抓住了,抓住了。抓住贼人柏涙了。好家伙,真是心狠手辣啊,居然想要杀了赵槎,见过报复人的,没见过这样报复的。多大点事啊,不就是扒光了衣服吗?” 柏涙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大声叫道:“我没有要杀人啊。我是要自杀,我没有……” 可惜,他的嘴很快被堵上了。 在经过自己宿舍门口的时候,柏涙看见牛鼻正带着人在里面搜查。 柏涙心中大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随后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一切都秘密都没有放在宿舍,而是放在了另一个稳妥的地方。 想到这里,柏涙稍稍放下心来了。 不要坏了那位大人的事情就好。 随后,柏涙被拖走了。 当走出大门的时候,柏涙忽然想到:自己很可能无法回来了。 他东张西望,想要找到牛犊的身影。 他不指望这牛犊能救命,但是牛犊是唯一曾经相信他的人,善待他的人,他想在临走的时候向牛犊告别。 当时有人在柏涙身边说道:“你东张西望什么?贼心不死,还想偷东西吗?” 随后,柏涙感觉后脑勺来了一下重击。 然后,他扑倒在地了。 当柏涙再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已经被关进反思室了。 反思室,原本是用来给人反思的。自愿进来,自愿出去,吾日三省吾身。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关押别人的地方。 主要关押那种,有些嫌疑,但是又没有定罪的罪犯。 凡是到这里来的人,都要经受一番盘问。 据说这里没有严刑拷打,但是想要什么都不吐露,完好无损的走出来的人,目前一个都没有。 于是,柏涙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在反思室坐了多久,门被推开了。 柏涙看着进来的人,有些诧异。 这些人,有食堂的赵大妈,有扫地的李大娘,有织布的王大婶。 柏涙看着这些人,有些纳闷的想: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不是要审讯吗? 赵大妈看着柏涙,微微一笑,说道:“多大年纪了?” 柏涙说道:“三十二岁。” 李大娘问道:“有未婚配啊。” 柏涙:“还没有。” 王大婶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姑娘,人品不错,十分踏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触一下。” 柏涙:“……”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跟哪啊。怎么了就有个姑娘。 我不是因为偷东西被抓来了吗? 王大婶对柏涙说道:“你到底愿意不愿意?” 柏涙说道:“愿意,自然是愿意的,不过……” 王大婶又说道:“既然愿意,就把你的基本情况说一遍吧,祖籍在什么地方,现在居住在什么地方,家里都有什么人,一年赚多少钱,有没有在咸阳城中买房置地。” 柏涙:“……”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还……还真的要给我介绍女子吗?” 王大婶说道:“废话。” 柏涙只要说了一遍自己的基本情况。 然而,这王大婶就像是智障一样,一连问了三四遍。记住了前面忘记了后面。 柏涙有点无语的想:“这些人怎么搞的?” 他干咳了一声,对王大婶说道:“我暂时不想成家立业,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王大婶淡淡地说道:“别走,我问完之前,你走不了。” 这句话,让柏涙有一种在过堂的感觉了。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犯罪嫌疑人。 柏涙对王大婶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问我这些?” 王大婶哦了一声:“我平日里给人说媒说习惯了,审讯犯人的时候,喜欢问这些东西,否则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柏涙:“……” 王大婶喝了一声:“柏涙,你方才的财产我也了解了一下,凭你的发明,以及商君别院给你的工钱。你的收入虽然丰厚,但是不可能在咸阳城中买得起宅子。你怎么解释那些钱是从哪来的?” 柏涙冷汗直流,他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说买宅子了?我若在咸阳城中有宅子,我何必还要住在宿舍呢?” 王大婶说道:“你没有宅子吗?我们在你的宿舍当中,搜出来了这本房契。” 柏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是祖上留给我的。” 王大婶说道:“可是你放在说,你祖上世世代代都在赵地,他们怎么给你留下咸阳城中的房子?” 柏涙说道:“因为……因为……因为我父亲留下来的不是房子,而是钱财,我得到钱财之后,在咸阳城中买了宅院。” 王大婶说道:“他给你留下的钱财?可是据你所说,你父亲是工匠,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柏涙说道:“我父亲,我父亲乃是能工巧匠。” 王大婶冷笑了一声:“能工巧匠,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忽然,她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柏涙,你别给我狡辩。你老实说,是不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偷偷变卖,靠着这种手段,弄了一些横财。” 柏涙使劲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 王大婶指着墙上的一副对联说道:“你好好思量思量。” 那副对联很有特点。 上联是:吾日三省吾身,三思而后行。 下联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据说每一个进来反思室的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对联什么玩意?上下联字数都不一样。 但是当被审讯一番,终于精疲力尽的出去的时候,这些人就只有一个念头了:这对联说的真对,真后悔之前没听。 柏涙一通胡思乱想,而王大婶等人则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回去之后,就会搜查你的所有地方,到那时候,你偷来的赃物可就藏不住了,你好自为之。” 柏涙呵呵了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 他的东西根本不在宅院当中,所以不怕搜查。 随便查吧,老子不怕。 至于名声坏了…… 坏了就坏了吧。 柏涙已经绝望了。 这几个大妈走了之后,柏涙就在反思室发呆。 这期间,曾经有不少人来看他。 有人进来之后,讽刺柏涙几句。有人进来之后,踹柏涙几脚。 柏涙默默地承受着。 可是任何承受都是有限度的。 渐渐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柏涙又想寻死了。 这样的活着,有什么尊严,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进来了。 柏涙一看那人,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是牛犊。 牛犊看着柏涙,幽幽的叹了口气,第一句话就是:“那些人太过分了。” 雪中送炭,何其珍贵。 柏涙上前一步,握住了牛犊的手。 牛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受苦啦,其实,这样的遭遇,我也有过,所以我很同情你。” 柏涙:“啊?” 他看着牛犊,万万没想到,在商君别院风风光光的牛犊,居然也有这样的经历。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牛犊亲近了很多。
第七百八十六章 可以叫您犊子吗
柏涙认真的看着牛犊:“先生也被人诬陷过吗?” 牛犊说道:“也不是诬陷,算是冤枉吧。” 柏涙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的说道:“能和我说说吗?” 牛犊笑了笑:“当然可以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叹了口气,对牛犊说道:“想当初,谪仙刚刚进入咸阳城,刚刚创办了这商君别院。” “那时候,谪仙宴请所有人喝酒,席间我是最穷的一个,也不怎么合群。结果谪仙的玉佩丢了。” “所有人都怀疑是我偷的,于是勒令我交出来。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又上哪把玉佩交出来呢?” “这些人却不管,抓住我就是一顿暴打。他们先是搜身,然后是搜索住处。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却把我的那些瓶瓶罐罐,全都砸烂了。” 柏涙有些同情的看着牛犊。 牛犊笑了笑,说道:“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却依然没有放过我,反而像是恼羞成怒了一样,更加用力的打我。” 柏涙怒气冲冲的锤了一下地面:“真是欺人太甚。” 牛犊嗯了一声:“是啊,欺人太甚。不过我一直没有吭声,没有承认。” 柏涙说道:“没有做过,凭什么承认?” 牛犊说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没有做过,凭什么承认?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扭头看了柏涙一眼,说道:“我当初的经历,与你是何其相似啊。因此我看到你之后,立刻就起了同情之心。” 柏涙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他对牛犊说道:“先生肯相信我,我真的是感激不尽。” 牛犊摆了摆手:“这不算什么。我相信你是一个好汉子,不会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柏涙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问牛犊:“后来,怎么样了?” 牛犊呵呵笑了一声:“后来嘛,后来谪仙的玉佩找到了。原来是如厕的时候,掉进了溷厕当中。” “好在前两天刚刚淘过了厕所,所以没有掉下去,否则的话,我的清白就彻底完了。” 柏涙也一脸后怕的说道:“好险。” 牛犊点了点头。 他对柏涙说道:“再后来,我就被人放下来了,没有道歉,没有安抚。谪仙只是指着溷厕中的玉佩说道:我不要了,赏你了。” 牛犊在身上摸了摸,掏出来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就是这个了。” 柏涙惊讶的看着牛犊:“你……你还真的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牛犊嗯了一声:“那时候穷啊。一块玉佩,价值太高了,别说掉在了粪坑当中,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拿出来啊。” 柏涙缓缓的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牛犊忽然说:“你是不是在鄙视我?” 柏涙吃了一惊,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牛犊呵呵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竟然从粪坑当中捡玉佩,为了一点点钱财,连脸面都不要了,十分的不堪?” 柏涙连忙说道:“真的没有。” 牛犊哈哈一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其实,这玉佩固然是值钱,但是我现在不缺钱了,我依然将他戴在身上,你可知道为什么?” 柏涙摇了摇头。 牛犊说道:“我戴着这块玉佩,就能想起来当日所受的屈辱。” “玉佩已经被我冲洗干净了,但是我总能隐隐约约的仿佛能够闻到上面的臭味。” “这臭味就是在提醒着我,一定要做人上人,一定要做被人看得起的人。我在商君别院,投机钻营,不择手段,为的就是让人看得起。” 他对柏涙说道:“你以为,我真的把那些人当兄弟吗?呵呵,我其实恨他们入骨。” 柏涙听到牛犊这么说,顿时将他引以为知己了。 原来,牛犊是商君别院的异类啊。 当然了,李水并没有丢过玉佩,牛犊也没有这样悲惨的经历。一切都是在编故事,在欺骗柏涙罢了。 而柏涙这家伙,真就可怜兮兮,被人骗的团团转。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之后,柏涙对牛犊说道:“先生,我能叫你牛兄吗?” 牛犊笑了:“为何不可?” 柏涙忽然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使不得。” 牛犊纳闷的问道:“为什么使不得?” 柏涙说道:“因为牛鼻也姓牛。” 说到这里,柏涙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仿佛带上了哭腔。 牛犊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然后说道:“罢了,你就叫我犊兄吧。” 柏涙想了想,说道:“我们读书人,尊称一个人的时候,会加上一个子。” 牛犊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孔子孟子墨子庄子,都是尊称了?” 柏涙说道:“正是。” 然后他一脸尊敬的看着牛犊,说道:“我到了商君别院之后,你是帮我最多的一个人。我在这里最尊敬的就是你了。请允许我叫你一声犊子。” 牛犊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客气。”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牛犊像是终于鼓起勇气一样,对柏涙说道:“犊子,其实我在商君别院很孤独,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牛犊说道:“为何?” 柏涙说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来这里,是认认真真做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我不行。我是有任务在身的。” 牛犊顿时一震紧张,不过他努力的让自己放松下来,免得被柏涙看出来不对劲。 他微微一笑,说道:“你有什么任务在身?” 柏涙说道:“我小的时候,生活条件其实不错。但是后来遇到了一场变故。家道中落,以致于赤贫。” “最惨的时候,我曾经在街上讨饭吃。但是百姓们普遍都不富裕,所以,他们能吃饱的时候,我就挨饿,他们挨饿的时候,我就要饿死了。” “幸好后来日子好过了一点,百姓们能吃饱了。我也就半饥半饱的过日子。” “有一次,我看见有一个黔首,用吃剩下的饼喂狗,我这心疼的啊。我就把饼捡起来,塞进了嘴里。” “谁知道那条狗生气了,冲过来撕咬我,狠狠的拉扯我的腿。” “我和那条狗大战了一个时辰,终于,我掐住了它的脖子。狗爪子在我身上乱挠,给我胸口留下了很多抓痕。” 说到这里,柏涙忽然把自己的上衣解开了。 牛犊看了一眼,上面果然有很多触目惊心的伤痕。 牛犊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感觉柏涙这家伙,这点就被人开膛破肚了。 柏涙叹了口气,对牛犊说道:“我杀了那条狗之后,就吃了他的肉,那是我第一次吃饱饭,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不过,吃肉之后,我很快就被人给抓住了,狗主人将我打了个半死,然后把我拴在门口,让我帮他看门。” 牛犊:“……” 柏涙说道:“不过,我始终是比狗聪明的,我想了很多办法,终于把锁弄断了,然后趁着半夜天黑,逃了出来。” “我不敢再回自己的故乡,只是向远处逃,想要跑的越远越好。这一逃就是很久。后来我遇到了好心人。他帮我找了一个掏粪的活计,从此以后,我就在那里干活了。” “有一次,我跟着几个师傅一块干活的时候,他们当中有人想要拜厕神。” 牛犊摆了摆手,说道:“你等等。厕神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柏涙连忙紧张的嘘了一声,对牛犊说道:“犊子,可不敢亵渎啊。厕神,乃是溷厕之神,很灵演的。” “如果不敬厕神,进到溷厕之后,很有可能不太顺利,然后大解干燥流血。” “咸阳城中的淳于越博士,你听说过吧?据说此人就不敬厕神,结果触怒了厕神,厕神让他苦不堪言。” 牛犊:“……” 哦,闹了半天淳于越的痔疮是不敬厕神造成的?什么玩意嘛。 牛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候,柏涙又说道:“除此之外,还有我们掏粪工了。如果不敬厕神,很有可能出事。” “那天那位师傅拜了厕神之后,忽然有一阵风吹过来,将火星吹到了溷厕之中。” “赶巧了,那溷厕有些特别。开的口子特别小,然后轰然一声,发生了爆炸。当时我距离比较远,剩下的三个人都受了重伤,在床上躺了几天之后就死掉了。” 说到这里,柏涙把裤子解开了,说道:“但是我正背对着他们,在远处如厕,所以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牛犊看了看,发现柏涙的下半身像是枯树皮一样。 牛犊有些纳闷的说道:“不对啊,你们不是掏粪工吗?溷厕不是就在这里吗?你为什么要去远处如厕?” 柏涙苦笑了一声,说道:“犊子,你有所不知。我们这种人,哪有资格上厕所?溷厕,那是贵族用的,至少也是上等人用的。” 牛犊说道:“现在不是已经在逐步取消这种等级了吗?” 柏涙说道:“是,现在已经基本上取消了,但是……也并没有全部取消,在民间还是有的。” 牛犊缓缓地点了点头。 柏涙说道:“那几位师傅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掏粪了。每一次干活的时候,我都小心翼翼,严禁烟火。” “但是我脑子里总是萦绕着当时的景象,我想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是有人在粪坑之中藏了炸药吗?” “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家中原先阔绰过,所以我想一个问题,会一直想下去。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情况下,我发现粪便在发酵之后,会产生一种气体。这种气体是可以点燃的。” “因为这东西在沼泽之中也有很多,因此我给它命名为沼气。进而我又发现,不仅分辨可以,枯枝败叶,只要发酵密之后,都能产生这东西。” “以后冬天特别冷的时候,就可以利用这东西取暖了。当然了,要利用它,必须要小心翼翼,绝对不能再爆炸了。” “当时我没有意识到,这个发明有什么用。直到我遇到了一位贵人,鼓励我来咸阳城申请专利。” “其实我连路费都没有,是那位贵人送我的。” “其实那位贵人,同样家道中落,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我要好一点罢了。” “我在临走的时候,曾经向贵人发誓,一定要在咸阳城中有所作为,好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牛犊问道:“你打算怎么报答他的大恩大德呢?” 柏涙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实话。 他含含糊糊的说道:“自然是给他所有的我有的东西。帮助他得到任何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我要帮他恢复过去的荣光。” 柏涙苦笑了一声,对牛犊说道:“本来,要做成这件事还是很简单的。毕竟我在商君别院,这里的设备很完善,想要有所成就不是太难。” “如果能拿到谪仙化学奖的话,更是可以一步登天了。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我被人诬陷为贼人,所有人都躲着我。我任何事情都做不了了。” 牛犊微微一笑,说道:“那倒也未必,旁人躲着你,你可以不必理会他们,自己研究自己的就好了。” 柏涙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 柏涙缓缓地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牛犊微微一笑,拍了拍柏涙的肩膀:“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朋友,你可以向我说。” 柏涙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牛犊向柏涙告辞,然后离开了。 柏涙坐在反思室,看着房梁,心想:或许,依靠牛犊,我可以在商君别院有一番作为?或许……我甚至可以完成主人的任务。 只是不知道,这个牛犊到底是不是可靠啊。 柏涙胡思乱想的同时,牛犊已经见到了李水。 李水问道:“怎么样了?” 牛犊说道:“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他虽然没有彻底相信我,但是也差不多了。” 李水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很好。你要继续努力,争取获得他的全部信任。”
第七百八十七章 给你引荐一个人
牛犊说道:“其实,要争取他的全部信任,并不是太困难,还需要大人帮我一把。” 李水好奇的问道:“怎么帮?” 牛犊在李水耳边说了两句话。 李水听完之后,微微一笑,说道:“好。” 第二天,柏涙被人从反思室放出来了。 毕竟确实没有证据,总是关着也不合适。而且趁着这个时间,商君别院的人已经搜查了柏涙的所有住所,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家伙把东西藏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个不是他自己家的地方。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他的同党。 为此,牛犊必须要获得柏涙更多的信任。 柏涙从反思室出来之后,立刻在商君别院东张西望,他希望找到他的好兄弟:牛犊。 然而,柏涙却没有看到牛犊的影子。 柏涙有点纳闷,不过还是向宿舍走去。 昨天的时候,柏涙是不愿意回宿舍的。他因为受人排挤,已经有些害怕了,已经不想面对那些人了。 但是想现在,柏涙倒没那么害怕了。 或许是发现,原来牛犊那样高级的人,也曾经受过诬陷,所以心中立刻有了底气。 当柏涙走到宿舍区的时候,他看见牛鼻也在那里。 柏涙看到牛鼻之后,下意识的就想退缩。 但是转念一想,他想起来昨天晚上牛犊鼓励自己的话。 “不能退缩,不能退缩,我得迎难而上。”想到这里,柏涙咬着牙向前走。 牛鼻看了柏涙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掩饰的很好嘛。” 柏涙咬了咬牙,说道:“我没有掩饰,我就是没有偷东西。” 牛鼻说道:“你有没有偷,现在还不能确定。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有你露出马脚的时候,我会一直盯着你。” 柏涙忍不住问道:“一直盯着我?你打算盯我多久。” 牛鼻笑眯眯的说道:“盯到你死为止。” 柏涙打了个寒战。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牛鼻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牛鼻淡淡的说道:“我不信。” 他又看着周围围观的人,大声说道:“你们信吗?你们相信他没有偷东西吗?” 这些人轰然说道:“不信。” 柏涙感觉自己被所有人孤立了。 这种滋味可真的不好受啊。 “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人?”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柏涙回头,发现是牛犊。 一瞬间,滚滚热泪从柏涙脸上流下来。 想不到,在这种千夫所指的环境中,还有人帮自己说话。 牛犊这个朋友,交定了。 不不不,叫牛犊太不礼貌了。应该叫犊子。 这时候,牛鼻走到牛犊面前,幽幽的说道:“怎么?你要为这个贼人出头吗?” 牛犊认真的说道:“他不是贼人。” 牛鼻说道:“他不是贼人,是谁贼人?” 牛犊说道:“总之,他不是贼人。” 牛鼻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贼人?难道你是他的同伙吗?” 牛犊微微一愣。 牛鼻指着牛犊说道:“此人,一直在维护柏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前两天搜查柏涙住处的时候,我却有所悟。” “为何在柏涙家中,没有找到任何赃物呢?很显然,他是悄悄的转移出去了。可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出去呢?” “很显然,是有人接应他。而这个人,就是牛犊。牛犊看守大门,做这种事最方便了。” 宿舍中的人都一脸错愕。 而牛犊同样是一脸错愕。 他对牛鼻说道:“我们可是亲戚啊。” 牛鼻呸了一声:“什么亲戚?我才没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亲戚。” “商君别院对你恩重如山,你却背叛了谪仙,你还好意思和我说是亲戚?我看你都觉得恶心。” 牛犊脸上露出来惊慌的神色。 忽然,牛鼻又一伸手,从牛犊身上把那块玉佩掏出来了。 他举着玉佩说道:“诸位,你们可知道,牛犊身上这玉佩是怎么来的?” 众人犹豫着说道:“莫非是,偷来的?” 牛鼻缓缓的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偷来的,不过,也算是偷来的吧。” “昔日谪仙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看我们孤苦伶仃,食不果腹,曾经摆下酒宴,请我们吃饭。” “结果呢?这家伙竟然偷了谪仙的玉佩,被我们打了个半死。可见此人是有前科的。” 牛犊努力的争辩道:“我并没有偷玉佩,玉佩是自己掉进茅厕中的。” 牛鼻呵呵一笑,说道:“谪仙的玉佩,怎么会掉进茅厕当中?难道不是你偷走了,然后当谪仙发现玉佩不见的时候,你害怕了,怕被查出来,然后丢到了茅厕中吗?” “你希望这件事不了了之,大家找不到之后,你再把玉佩拿出来洗刷干净是不是?” “可惜,谪仙慧眼如炬,很快就发现了玉佩,并且送给了你。你可知道谪仙是什么意思?” 牛犊没有说话。 牛鼻冷笑着说道:“谪仙的意思很明显,坟坑中的玉佩,他这种高贵的人,岂能再佩戴?既然你偷了玉佩,那就直接送给你了。” “谪仙送的玉佩,你不敢变卖,只能一直戴着。而这块玉佩,就是你耻辱的象征。” “商君别院其他的人不知道,但是我们这些老人都一清二楚。那就是当日的那个贼,我们都在内心深处深深的鄙视你。” 牛犊脸色煞白,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坐倒在地。 柏涙心有不忍,走过去把牛犊扶起来了。 牛鼻嘴里面啧啧连声:“两个贼人凑到一块了啊。想要偷盗商君别院的东西。哼哼,我岂能让你们得逞?” 牛犊说道:“清者自清,我不和你争辩。” 牛鼻指着牛犊,大声说道:“这两个人,诸位要远离啊,否则丢了东西,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宿舍中的人都一脸警惕的看着牛犊和柏涙,远远地绕开他们两个了。 柏涙哭了。 他对牛犊说道:“都是因为我,犊子受到了牵连。” 牛犊笑了笑:“没什么,我曾经蒙受过不白之冤,不想让你也承受这样的冤屈。” 柏涙认真的点了点头。 牛犊拍了拍柏涙的肩膀,说道:“好了,你被关押了那么久,应该很累了,去休息吧。” 随后,牛犊转身就走,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柏涙看着牛犊的背影,心中感慨:“真的是一个好人啊。” 柏涙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他做了很多噩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个荒凉的所在,周围全都是豺狼。 这些豺狼双目赤红,一副要将他吃掉的样子。 柏涙咬紧牙关,死死的趴在地上,不敢发出声音。 忽然,远处传来了牛犊的声音。 牛犊大声呐喊着:“跑啊,快跑啊。” 随后,牛犊向远方奔去。 那些豺狼听到声音之后,全都调转矛头,向牛犊扑过去。 牛犊用自己的牺牲,给柏涙指出来了一条路。 柏涙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不要……” 只不过,他刚刚喊出这句话来,就猛然间惊醒了。 柏涙坐在自己床上,发现床铺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走廊里面有说话声。 柏涙听了听,这交谈声居然和自己有关。 只听有个人说道:“快走,快走,去搜查牛犊了。” 又有人问道:“哪个牛犊?” 之前那人说道:“你怎么这么笨?还有哪个牛犊?当然是与柏涙狼狈为奸的牛犊了。” 于是,这些人兴冲冲的向楼道下面跑去。 柏涙的睡意立刻消失了:“和我狼狈为奸的牛犊?那岂不是说……糟了。” 随后,柏涙急匆匆的也向楼下跑去。 在下楼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柏涙差点从楼上掉下去。 很快,他来到了牛犊的住所。 搜查已经结束了,众人只是在围观而已。 柏涙发现,牛犊家已经被祸害的不成样子了,所有的瓶瓶罐罐都砸碎了,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搜查,就是这样嘛。大家总是会顺手牵羊一下,顺便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否则的话,这个活又脏又累,谁喜欢干? 牛犊坐在这堆垃圾中间,一言不发。 有人向牛犊丢去了一些枯枝败叶,牛犊也不动弹,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后来,众人见这个牛犊是在没什么意思,就纷纷散去了。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柏涙走到了牛犊身边。 他把手放在牛犊身上,一脸悲伤的说道:“犊子,你还好吗?” 牛犊看看四下无人,忽然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来:“我以为,以前的事是一场误会,我以为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没有人忘。原来所有人都还记得。原来在他们心中,我依然是一个贼。” 牛犊双目含泪,一脸悲伤的说道:“我现在众叛亲离了,我有点不想活了。刚才我坐在这里,一直在给自己想一个死法。” “是上吊死呢?还是跳河死呢?据说上吊死的人,死状很惨,会大小便失禁。据说跳河死的人,会泡的很大,白胖白胖的。我都不喜欢。” “我还听说……” 柏涙连忙拦住牛犊,说道:“犊子,你别死,昨天不是还安慰我吗?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就要抗争到底。” 牛犊苦笑了一声,一言不发。 柏涙倒希望牛犊能和自己辩论一番,可是牛犊偏偏什么都不说。 这说明,牛犊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了。 柏涙痛心不已。 牛犊对柏涙说道:“你走吧,不用理会我了。” 柏涙说道:“你受到了不白之冤,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们两个去找谪仙吧。让他评评理,当日那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犊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以为谪仙当着不知道这些事吗?这商君别院是谪仙的。谪仙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或许是不想管,或许是懒得管,甚至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在他的默许之下发生的。” 柏涙沉默了。 牛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认命了。你也好自为之吧。你走吧,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死了的样子。死人很难看。” 柏涙沉默了一会,对牛犊说道:“犊子,其实你为什么要寻死呢?只是你周围的人不信任你了而已,这也不算什么。” 牛犊苦笑了一声,说道:“不算什么吗?我只是忽然觉得,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了。活下去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柏涙沉默了很久,终于头脑一热,低声说道:“如果……是为了复仇而活着呢?” 牛犊微微一愣,迷茫的看着柏涙:“为复仇而活着?那怎么活?” 柏涙说道:“现在有这么多人欺负你。谪仙又默许他们欺负你。难道你真的不想复仇吗?” 牛犊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使劲点了点头:“不错,要复仇,我要复仇。我一定要复仇。” 他使劲拍打着大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不过很快,牛犊又眉头紧皱,说道:“可是我怎么复仇?谪仙那是天上人,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仆,我怎么可能复仇?” 他摇了摇头,又心灰意冷的说道:“我这一生是没有希望复仇了,我还是去寻死吧。” 柏涙连忙拦住牛犊,幽幽的说道:“犊子,如果你真的想复仇的话,我倒有一个好去处,可以介绍给你。” 牛犊:“嗯?” 柏涙说道:“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吧,或许这个人可以帮你。” 牛犊说道:“你可别骗我,不会把我卖给谪仙吧?” 柏涙立刻急了,赌咒发誓,说道:“我怎么会把你卖给谪仙?我对谪仙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牛犊:“啊?” 柏涙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了。 他干咳了一声,说道:“我家,曾经是关东的名门望族。只是因为谪仙的一系列手段,最后家道中落。家中大部分人都沦为阶下囚,而我沦为了掏粪工。” 牛犊恍然大悟,然后好奇的问道:“你家做什么了?为何如此凄惨?” 柏涙干咳了一声:“谋反。” 牛犊:“……” 怪不得呢。 他小声说道:“后来,你改过名字吧?” 柏涙嗯了一声。
第七百八十八章 这是谪仙的仇人
牛犊说道:“其实,要争取他的全部信任,并不是太困难,还需要大人帮我一把。” 李水好奇的问道:“怎么帮?” 牛犊在李水耳边说了两句话。 李水听完之后,微微一笑,说道:“好。” 第二天,柏涙被人从反思室放出来了。 毕竟确实没有证据,总是关着也不合适。而且趁着这个时间,商君别院的人已经搜查了柏涙的所有住所,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家伙把东西藏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个不是他自己家的地方。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他的同党。 为此,牛犊必须要获得柏涙更多的信任。 柏涙从反思室出来之后,立刻在商君别院东张西望,他希望找到他的好兄弟:牛犊。 然而,柏涙却没有看到牛犊的影子。 柏涙有点纳闷,不过还是向宿舍走去。 昨天的时候,柏涙是不愿意回宿舍的。他因为受人排挤,已经有些害怕了,已经不想面对那些人了。 但是想现在,柏涙倒没那么害怕了。 或许是发现,原来牛犊那样高级的人,也曾经受过诬陷,所以心中立刻有了底气。 当柏涙走到宿舍区的时候,他看见牛鼻也在那里。 柏涙看到牛鼻之后,下意识的就想退缩。 但是转念一想,他想起来昨天晚上牛犊鼓励自己的话。 “不能退缩,不能退缩,我得迎难而上。”想到这里,柏涙咬着牙向前走。 牛鼻看了柏涙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掩饰的很好嘛。” 柏涙咬了咬牙,说道:“我没有掩饰,我就是没有偷东西。” 牛鼻说道:“你有没有偷,现在还不能确定。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有你露出马脚的时候,我会一直盯着你。” 柏涙忍不住问道:“一直盯着我?你打算盯我多久。” 牛鼻笑眯眯的说道:“盯到你死为止。” 柏涙打了个寒战。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牛鼻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牛鼻淡淡的说道:“我不信。” 他又看着周围围观的人,大声说道:“你们信吗?你们相信他没有偷东西吗?” 这些人轰然说道:“不信。” 柏涙感觉自己被所有人孤立了。 这种滋味可真的不好受啊。 “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人?”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柏涙回头,发现是牛犊。 一瞬间,滚滚热泪从柏涙脸上流下来。 想不到,在这种千夫所指的环境中,还有人帮自己说话。 牛犊这个朋友,交定了。 不不不,叫牛犊太不礼貌了。应该叫犊子。 这时候,牛鼻走到牛犊面前,幽幽的说道:“怎么?你要为这个贼人出头吗?” 牛犊认真的说道:“他不是贼人。” 牛鼻说道:“他不是贼人,是谁贼人?” 牛犊说道:“总之,他不是贼人。” 牛鼻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贼人?难道你是他的同伙吗?” 牛犊微微一愣。 牛鼻指着牛犊说道:“此人,一直在维护柏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前两天搜查柏涙住处的时候,我却有所悟。” “为何在柏涙家中,没有找到任何赃物呢?很显然,他是悄悄的转移出去了。可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出去呢?” “很显然,是有人接应他。而这个人,就是牛犊。牛犊看守大门,做这种事最方便了。” 宿舍中的人都一脸错愕。 而牛犊同样是一脸错愕。 他对牛鼻说道:“我们可是亲戚啊。” 牛鼻呸了一声:“什么亲戚?我才没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亲戚。” “商君别院对你恩重如山,你却背叛了谪仙,你还好意思和我说是亲戚?我看你都觉得恶心。” 牛犊脸上露出来惊慌的神色。 忽然,牛鼻又一伸手,从牛犊身上把那块玉佩掏出来了。 他举着玉佩说道:“诸位,你们可知道,牛犊身上这玉佩是怎么来的?” 众人犹豫着说道:“莫非是,偷来的?” 牛鼻缓缓的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偷来的,不过,也算是偷来的吧。” “昔日谪仙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看我们孤苦伶仃,食不果腹,曾经摆下酒宴,请我们吃饭。” “结果呢?这家伙竟然偷了谪仙的玉佩,被我们打了个半死。可见此人是有前科的。” 牛犊努力的争辩道:“我并没有偷玉佩,玉佩是自己掉进茅厕中的。” 牛鼻呵呵一笑,说道:“谪仙的玉佩,怎么会掉进茅厕当中?难道不是你偷走了,然后当谪仙发现玉佩不见的时候,你害怕了,怕被查出来,然后丢到了茅厕中吗?” “你希望这件事不了了之,大家找不到之后,你再把玉佩拿出来洗刷干净是不是?” “可惜,谪仙慧眼如炬,很快就发现了玉佩,并且送给了你。你可知道谪仙是什么意思?” 牛犊没有说话。 牛鼻冷笑着说道:“谪仙的意思很明显,坟坑中的玉佩,他这种高贵的人,岂能再佩戴?既然你偷了玉佩,那就直接送给你了。” “谪仙送的玉佩,你不敢变卖,只能一直戴着。而这块玉佩,就是你耻辱的象征。” “商君别院其他的人不知道,但是我们这些老人都一清二楚。那就是当日的那个贼,我们都在内心深处深深的鄙视你。” 牛犊脸色煞白,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坐倒在地。 柏涙心有不忍,走过去把牛犊扶起来了。 牛鼻嘴里面啧啧连声:“两个贼人凑到一块了啊。想要偷盗商君别院的东西。哼哼,我岂能让你们得逞?” 牛犊说道:“清者自清,我不和你争辩。” 牛鼻指着牛犊,大声说道:“这两个人,诸位要远离啊,否则丢了东西,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宿舍中的人都一脸警惕的看着牛犊和柏涙,远远地绕开他们两个了。 柏涙哭了。 他对牛犊说道:“都是因为我,犊子受到了牵连。” 牛犊笑了笑:“没什么,我曾经蒙受过不白之冤,不想让你也承受这样的冤屈。” 柏涙认真的点了点头。 牛犊拍了拍柏涙的肩膀,说道:“好了,你被关押了那么久,应该很累了,去休息吧。” 随后,牛犊转身就走,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柏涙看着牛犊的背影,心中感慨:“真的是一个好人啊。” 柏涙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他做了很多噩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个荒凉的所在,周围全都是豺狼。 这些豺狼双目赤红,一副要将他吃掉的样子。 柏涙咬紧牙关,死死的趴在地上,不敢发出声音。 忽然,远处传来了牛犊的声音。 牛犊大声呐喊着:“跑啊,快跑啊。” 随后,牛犊向远方奔去。 那些豺狼听到声音之后,全都调转矛头,向牛犊扑过去。 牛犊用自己的牺牲,给柏涙指出来了一条路。 柏涙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不要……” 只不过,他刚刚喊出这句话来,就猛然间惊醒了。 柏涙坐在自己床上,发现床铺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走廊里面有说话声。 柏涙听了听,这交谈声居然和自己有关。 只听有个人说道:“快走,快走,去搜查牛犊了。” 又有人问道:“哪个牛犊?” 之前那人说道:“你怎么这么笨?还有哪个牛犊?当然是与柏涙狼狈为奸的牛犊了。” 于是,这些人兴冲冲的向楼道下面跑去。 柏涙的睡意立刻消失了:“和我狼狈为奸的牛犊?那岂不是说……糟了。” 随后,柏涙急匆匆的也向楼下跑去。 在下楼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柏涙差点从楼上掉下去。 很快,他来到了牛犊的住所。 搜查已经结束了,众人只是在围观而已。 柏涙发现,牛犊家已经被祸害的不成样子了,所有的瓶瓶罐罐都砸碎了,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搜查,就是这样嘛。大家总是会顺手牵羊一下,顺便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否则的话,这个活又脏又累,谁喜欢干? 牛犊坐在这堆垃圾中间,一言不发。 有人向牛犊丢去了一些枯枝败叶,牛犊也不动弹,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后来,众人见这个牛犊是在没什么意思,就纷纷散去了。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柏涙走到了牛犊身边。 他把手放在牛犊身上,一脸悲伤的说道:“犊子,你还好吗?” 牛犊看看四下无人,忽然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来:“我以为,以前的事是一场误会,我以为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没有人忘。原来所有人都还记得。原来在他们心中,我依然是一个贼。” 牛犊双目含泪,一脸悲伤的说道:“我现在众叛亲离了,我有点不想活了。刚才我坐在这里,一直在给自己想一个死法。” “是上吊死呢?还是跳河死呢?据说上吊死的人,死状很惨,会大小便失禁。据说跳河死的人,会泡的很大,白胖白胖的。我都不喜欢。” “我还听说……” 柏涙连忙拦住牛犊,说道:“犊子,你别死,昨天不是还安慰我吗?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就要抗争到底。” 牛犊苦笑了一声,一言不发。 柏涙倒希望牛犊能和自己辩论一番,可是牛犊偏偏什么都不说。 这说明,牛犊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了。 柏涙痛心不已。 牛犊对柏涙说道:“你走吧,不用理会我了。” 柏涙说道:“你受到了不白之冤,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们两个去找谪仙吧。让他评评理,当日那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犊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以为谪仙当着不知道这些事吗?这商君别院是谪仙的。谪仙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或许是不想管,或许是懒得管,甚至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在他的默许之下发生的。” 柏涙沉默了。 牛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经认命了。你也好自为之吧。你走吧,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死了的样子。死人很难看。” 柏涙沉默了一会,对牛犊说道:“犊子,其实你为什么要寻死呢?只是你周围的人不信任你了而已,这也不算什么。” 牛犊苦笑了一声,说道:“不算什么吗?我只是忽然觉得,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了。活下去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柏涙沉默了很久,终于头脑一热,低声说道:“如果……是为了复仇而活着呢?” 牛犊微微一愣,迷茫的看着柏涙:“为复仇而活着?那怎么活?” 柏涙说道:“现在有这么多人欺负你。谪仙又默许他们欺负你。难道你真的不想复仇吗?” 牛犊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使劲点了点头:“不错,要复仇,我要复仇。我一定要复仇。” 他使劲拍打着大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不过很快,牛犊又眉头紧皱,说道:“可是我怎么复仇?谪仙那是天上人,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仆,我怎么可能复仇?” 他摇了摇头,又心灰意冷的说道:“我这一生是没有希望复仇了,我还是去寻死吧。” 柏涙连忙拦住牛犊,幽幽的说道:“犊子,如果你真的想复仇的话,我倒有一个好去处,可以介绍给你。” 牛犊:“嗯?” 柏涙说道:“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吧,或许这个人可以帮你。” 牛犊说道:“你可别骗我,不会把我卖给谪仙吧?” 柏涙立刻急了,赌咒发誓,说道:“我怎么会把你卖给谪仙?我对谪仙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牛犊:“啊?” 柏涙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了。 他干咳了一声,说道:“我家,曾经是关东的名门望族。只是因为谪仙的一系列手段,最后家道中落。家中大部分人都沦为阶下囚,而我沦为了掏粪工。” 牛犊恍然大悟,然后好奇的问道:“你家做什么了?为何如此凄惨?” 柏涙干咳了一声:“谋反。” 牛犊:“……” 怪不得呢。 他小声说道:“后来,你改过名字吧?” 柏涙嗯了一声。。
第七百八十九章 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世界除了黑白色之外,还有灰色。 这种地带,你说他合法吧,他肯定不合法。 你说他不合法吧。又很少有人去抓他们。 生活在这个地带的人,像是老鼠一样,时不时就跳出来恶心一下人。你经常抓一批,杀一批的,但是杀完之后,它又出来了。 杨恢就生活在灰色地带。 杨恢祖上也曾经阔绰过,不过几代庶出之后,他的日子变得越来越艰难,与周围的平民无异了。 祖上的荣耀留给他的,只是一个杨姓姓氏而已。 和那些甘心在土里刨食的黔首不一样,杨恢做梦都想恢复往日的荣光。 记得小时候,自己奶奶曾经带着自己去杨府认亲。 杨府的人对这门穷亲戚表现得爱答不理的,但是那府中的豪华奢侈,还是震撼了杨恢的心灵。 回来之后,杨恢就有一个念头,念念不忘的要做人上人,要吃香的喝辣的,要左拥右抱,要快意人生,要…… 但是这只是空想而已,白日梦好做,美梦成真却不容易。 谁能想到,当杨恢蹉跎到三十岁的时候,他还真的等来了机会。 谪仙出现了。 谪仙主导的变革,已经让大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农人只要辛苦耕田,认真劳作,可以三餐温饱,甚至达到小康家庭。 商人只要看准时机,来往贩卖,也能致富。 这是一个遍地都是机会的时代。 以往那些士农工商,焊死了的阶层,被谪仙打破了。 但是这些没有影响到杨恢。 杨恢懒得耕田,耕田太辛苦了。头顶烈日,脚踏黄土,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杨恢觉得那简直是把人当牲口用。 杨恢也不想经商,经商太复杂了。万一赔本了怎么办?万一被骗了怎么办?万一…… 所以,他依旧呆在家里面,耗星星耗月亮。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有一个癖好,就是去打听家长里短,乱嚼舌根。 了解别人的八卦,可以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不少色彩。 于是,杨恢除了每天在家呆着,就是去门口晒着太阳坐着,那一群丧失了劳动力的闲人,互相聊周围的八卦。 不出几日,就已经把方园附近所有人的八卦都知道了。 杨恢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自己的人生了,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了。 直到有一天,咸阳城中出现了报纸,杨恢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这是一个绝好的东西。 杨恢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了。 他知道,世界上有很多闲人,其实不仅仅是闲人,就算再忙的人也喜欢听八卦。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自己曾经站在街上大聊八卦。 有个正在急匆匆给自己家主人买补药的仆役,听得入神,心驰神往,竟然驻足不走了,一直听了半个时辰,等自己讲完了才算了。 结果这药主人就没有用上,在床上十分不给力,狠狠的责打了这仆役,而这件事,就变成了第二天杨恢口中的八卦。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八卦中的主角。而八卦人口中的八卦,永远不缺新的素材。 所以,杨恢心中有一个庞大的计划出现了。 很快,市面上出现了将军小报。 当杨恢看到将军小报的时候,立刻顿足大呼。 他无奈的说道:“咸阳城中,到底是有很多聪明人啊。看来不仅仅是我看到了八卦的重要性。” 不过,当他看完将军小报之后,还是发现了一线商机。 将军小报中的内容,还不够刺激,太中规中矩了,虽然写的都是百姓们关心的事情,但是夸张的成分太少。 一份八卦,不夸张怎么夺人眼球? 杨恢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他向人学了印刷技术。 活字印刷,一套设备价格高昂,杨恢有点买不起,但是他知道,市面上出现了一种油纸印刷术,这个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杨恢买了设备,把自己道听途说的东西,夸张了几十倍,胡编乱造成了一份小报。 譬如有朝臣得了痔疮,杨恢就说,此人整个下身都烂掉了。并且添油加醋,说他烂掉的原因是为老不尊,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背地里勾三搭四。 百姓们爱看这样的内容。 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报编成之后,杨恢也没有申请刊号。他心里清楚,这东西不可能申请下来刊号。 反正……能挣钱就行了。 于是,杨恢自己印了一百份。两文钱一份去卖。 不到一刻钟,被抢购一空。 杨恢大喜,又加印了五百份。 一个时辰之后,又被抢购一空了。 杨恢看着这几千钱,有点难以置信。这……这……这东西来钱这么容易吗? 这比种田轻松多了,也比经商稳多了。 有了第一期小报打下的名气,杨恢第二天又出了第二份小报,这次印了一千分。然后又赚了几千钱。 杨恢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因此他给自己的小报起了个名字,叫灰色小报。 这个小报,一方面是在纪念自己的名字。另一方面,是因为杨恢总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卖报。 这时候官府的人还没有上来,不会被抓。 每次杨恢带着报纸出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东方灰蒙蒙的天空。 早晨的清冷,创业的辛苦,给杨恢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此,他把自己的报纸定名为灰色小报,作为纪念。 每当杨恢抱着报纸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害怕辛苦,是害怕辛辛苦苦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就譬如编报纸这种事,他就能做的津津有味。 杨恢的生意做的越来越顺利,一个月之后,他每天的收入都能达到数千钱。 杨恢觉得自己有点忙不过来了,于是他雇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帮着杨恢油印,一个帮着杨恢卖报。 后来,人数越拉越多,杨恢的灰色小报,甚至有了记者。 只是,他这些记者,和旁人的不太一样。 人家正规的记者,是要在街上采访的。但是灰色小报的记者,总是打扮成一幅闲人的形象。 其实,他们原本就是闲人。 你看见三五成群的人扎成一堆,谈天说地。没准角落里那个穿着破棉袄找虱子的男人就是灰色小报的记者。 你看见一群女人蹲在河边洗衣服,没准其中一个大娘就是灰色小报的记者。 你们两口子在家中吵架,互相咒骂对方的亲族,没准趴在墙根那偷听的人就是灰色小报的记者。 灰色小报的记者,无处不在,但是又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是一个很隐秘的组织。 杨恢的产业越做越大,他终于如愿以偿,买了大房子,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是得到这一切的时候,杨恢发现,他对这一切已经不感兴趣了。 有衣服千百件,穿的过来吗?有金银几百箱,花的完吗?有美食无数,吃得下吗? 杨恢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最爱的还是事业,在报社里面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因此,他始终奋战在第一线。 可是最近,杨恢有点不安了。 因为有人主动送上来了素材,而且这些素材……都有点奇怪。 大部分是关于商君别院的。 杨恢是半路出家做报纸的,但是他有这样的天赋,他天生能创造出各种理论来。 他知道,商君别院是热点话题,只要带上商君别院四个字,报纸往往卖的特别快。 比如说,刘大爷家的狗丢了,你出一篇文章,说刘大爷家的狗丢了。百姓们大多数是不会理睬的。 但是你告诉大家,刘大爷家的狗是商君别院的同款,那就有不少人要看两眼了。 但是如果你再标题上写上:商君别院同款狗走丢。 百姓们就会忍不住去卖报纸了。 所以,杨恢喜欢有关商君别院的话题。 可是最近这些消息,让杨恢心里不踏实。 这里面揭示了商君别院很多内幕。 这些内幕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起初的时候,这些内幕多半是在说商君别院里面的新发明。 比如可以飞起来的船。 杨恢拿到文章的时候,文章写得很简陋,只是说商君别院已经研究出来了。至于这船的原理是什么,这船怎么使用,会产生什么后果,一概没有提。 杨恢挠了挠头,觉得这样卖不上好价钱,百姓们不会买账的。 于是杨恢抓耳挠腮,想了一个办法。 杨恢充分发挥想象力,扩充了这素材。 他说商君别院已经发现了一些气体。比如氢气。 这种气比较轻,所以叫做氢气。 如果把这氢气放到很薄的稀薄做成的船当中,这艘船很有可能就像是水中的木头一样,把空气当成了水,浮了起来。 杨恢绞尽脑汁,把这个发明编的合理了一点。 然后他又编造说:“得到这艘船之后,秦军就可以武装起来了,或许这艘船运载不了多少人。但是秦军在商君别院火药的配合下,可以一直飞到敌军上空,将火药扔下去。” “必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除此之外,这些会飞的船可以无视地形的限制,跨过山河,迅速的到达天下的另一端。” “那样的话,居家旅行,岂不快哉?” “最最重要的是,坐着这样的船,有可能直上九霄云上,见到宫阙中的仙人。求得仙药,让陛下长生不老。” 杨恢的这篇文章,附在了灰色小报上。 第二天,灰色小报又火了一把。 之后,有商君别院源源不断的消息透露出来。 杨恢都对这些消息进行了加工。 不过他能感应到,商君别院里面应该出现了内奸,否则的话,不应该有这么多内幕。 不过商君别院有内奸,关他杨恢什么事呢?能提供消息,那内奸也是好内奸。 于是,杨恢和柏涙的合作一直很好。 只是,柏涙是通过神秘人传递消息的,而神秘人从来没有露出真面目,所以……就算是杨恢也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 赶巧了那一天,杨恢生病了,没有去报社。 而报社的同事看到有关商君别院的稿件,也没有仔细甄别,直接就排版上去了。 这稿件,就是牛犊编排谪仙的那些话。 这些话一看就是假的,充满了反语。在喜欢谪仙的人看来,这文章就是个笑话。 但是在痛恨谪仙的人看来,这文章就是匕首,就是投枪。 总之,这文章出来了,并且又引起了一番热议。 而嬴政看到文章之后,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命令宦官彻查。 灰色地带,不是朝廷管不了,只是朝廷懒得管罢了。 在嬴政的命令下,市面上的小报被一扫而空,包括杨恢的小报。 杨恢忽然发现,在朝廷的政令之下,自己的商业帝国竟然在一夜之间崩塌了。 其实他编排那些朝臣的时候,也知道这是在玩火。 所以他有很多安排。 比如,找了一个什么都不懂得老农,当名义上的老板。 比如,渐渐地退居幕后。 比如,启用一些根本不认识自己的人。 让这些人只知道有个老爸,却不知道老板是谁。 老实说,杨恢这些办法确实管用。但是得看对谁管用了。 对于想要了解他的普通人,很管用,没有人知道灰色小报的老板是谁。 但是对于朝廷来说,这就是一层可笑的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了。 于是,杨恢被抓了。 预料之中的严刑拷打并没有出现,到了牢里面之后,那些狱卒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杨恢战战兢兢的说道:“诸位,你们为何这样盯着小人?” 那些狱卒都笑眯眯的说道:“你就是灰色小报的老板?你的报纸写的很带劲啊。” 杨恢大喜,连忙想要和狱卒套近乎。 可是狱卒们却拉下脸来,说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编排谪仙的不是。” 杨恢一听这话,顿时心灰意冷了。 他知道槐谷子在普通人心目中的威望。 大秦有两个人不能造谣。一个是陛下,一个是槐谷子 杨恢不敢给嬴政造谣。但是为了钱,动了槐谷子。 所以……他现在落难了。 贪婪,真的很致命啊。
第七百九十章 人才啊这是
世界除了黑白色之外,还有灰色。 这种地带,你说他合法吧,他肯定不合法。 你说他不合法吧。又很少有人去抓他们。 生活在这个地带的人,像是老鼠一样,时不时就跳出来恶心一下人。你经常抓一批,杀一批的,但是杀完之后,它又出来了。 杨恢就生活在灰色地带。 杨恢祖上也曾经阔绰过,不过几代庶出之后,他的日子变得越来越艰难,与周围的平民无异了。 祖上的荣耀留给他的,只是一个杨姓姓氏而已。 和那些甘心在土里刨食的黔首不一样,杨恢做梦都想恢复往日的荣光。 记得小时候,自己奶奶曾经带着自己去杨府认亲。 杨府的人对这门穷亲戚表现得爱答不理的,但是那府中的豪华奢侈,还是震撼了杨恢的心灵。 回来之后,杨恢就有一个念头,念念不忘的要做人上人,要吃香的喝辣的,要左拥右抱,要快意人生,要…… 但是这只是空想而已,白日梦好做,美梦成真却不容易。 谁能想到,当杨恢蹉跎到三十岁的时候,他还真的等来了机会。 谪仙出现了。 谪仙主导的变革,已经让大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农人只要辛苦耕田,认真劳作,可以三餐温饱,甚至达到小康家庭。 商人只要看准时机,来往贩卖,也能致富。 这是一个遍地都是机会的时代。 以往那些士农工商,焊死了的阶层,被谪仙打破了。 但是这些没有影响到杨恢。 杨恢懒得耕田,耕田太辛苦了。头顶烈日,脚踏黄土,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杨恢觉得那简直是把人当牲口用。 杨恢也不想经商,经商太复杂了。万一赔本了怎么办?万一被骗了怎么办?万一…… 所以,他依旧呆在家里面,耗星星耗月亮。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有一个癖好,就是去打听家长里短,乱嚼舌根。 了解别人的八卦,可以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不少色彩。 于是,杨恢除了每天在家呆着,就是去门口晒着太阳坐着,那一群丧失了劳动力的闲人,互相聊周围的八卦。 不出几日,就已经把方园附近所有人的八卦都知道了。 杨恢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自己的人生了,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了。 直到有一天,咸阳城中出现了报纸,杨恢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这是一个绝好的东西。 杨恢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了。 他知道,世界上有很多闲人,其实不仅仅是闲人,就算再忙的人也喜欢听八卦。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自己曾经站在街上大聊八卦。 有个正在急匆匆给自己家主人买补药的仆役,听得入神,心驰神往,竟然驻足不走了,一直听了半个时辰,等自己讲完了才算了。 结果这药主人就没有用上,在床上十分不给力,狠狠的责打了这仆役,而这件事,就变成了第二天杨恢口中的八卦。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八卦中的主角。而八卦人口中的八卦,永远不缺新的素材。 所以,杨恢心中有一个庞大的计划出现了。 很快,市面上出现了将军小报。 当杨恢看到将军小报的时候,立刻顿足大呼。 他无奈的说道:“咸阳城中,到底是有很多聪明人啊。看来不仅仅是我看到了八卦的重要性。” 不过,当他看完将军小报之后,还是发现了一线商机。 将军小报中的内容,还不够刺激,太中规中矩了,虽然写的都是百姓们关心的事情,但是夸张的成分太少。 一份八卦,不夸张怎么夺人眼球? 杨恢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他向人学了印刷技术。 活字印刷,一套设备价格高昂,杨恢有点买不起,但是他知道,市面上出现了一种油纸印刷术,这个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杨恢买了设备,把自己道听途说的东西,夸张了几十倍,胡编乱造成了一份小报。 譬如有朝臣得了痔疮,杨恢就说,此人整个下身都烂掉了。并且添油加醋,说他烂掉的原因是为老不尊,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背地里勾三搭四。 百姓们爱看这样的内容。 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报编成之后,杨恢也没有申请刊号。他心里清楚,这东西不可能申请下来刊号。 反正……能挣钱就行了。 于是,杨恢自己印了一百份。两文钱一份去卖。 不到一刻钟,被抢购一空。 杨恢大喜,又加印了五百份。 一个时辰之后,又被抢购一空了。 杨恢看着这几千钱,有点难以置信。这……这……这东西来钱这么容易吗? 这比种田轻松多了,也比经商稳多了。 有了第一期小报打下的名气,杨恢第二天又出了第二份小报,这次印了一千分。然后又赚了几千钱。 杨恢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因此他给自己的小报起了个名字,叫灰色小报。 这个小报,一方面是在纪念自己的名字。另一方面,是因为杨恢总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卖报。 这时候官府的人还没有上来,不会被抓。 每次杨恢带着报纸出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东方灰蒙蒙的天空。 早晨的清冷,创业的辛苦,给杨恢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此,他把自己的报纸定名为灰色小报,作为纪念。 每当杨恢抱着报纸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害怕辛苦,是害怕辛辛苦苦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就譬如编报纸这种事,他就能做的津津有味。 杨恢的生意做的越来越顺利,一个月之后,他每天的收入都能达到数千钱。 杨恢觉得自己有点忙不过来了,于是他雇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帮着杨恢油印,一个帮着杨恢卖报。 后来,人数越拉越多,杨恢的灰色小报,甚至有了记者。 只是,他这些记者,和旁人的不太一样。 人家正规的记者,是要在街上采访的。但是灰色小报的记者,总是打扮成一幅闲人的形象。 其实,他们原本就是闲人。 你看见三五成群的人扎成一堆,谈天说地。没准角落里那个穿着破棉袄找虱子的男人就是灰色小报的记者。 你看见一群女人蹲在河边洗衣服,没准其中一个大娘就是灰色小报的记者。 你们两口子在家中吵架,互相咒骂对方的亲族,没准趴在墙根那偷听的人就是灰色小报的记者。 灰色小报的记者,无处不在,但是又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是一个很隐秘的组织。 杨恢的产业越做越大,他终于如愿以偿,买了大房子,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是得到这一切的时候,杨恢发现,他对这一切已经不感兴趣了。 有衣服千百件,穿的过来吗?有金银几百箱,花的完吗?有美食无数,吃得下吗? 杨恢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最爱的还是事业,在报社里面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因此,他始终奋战在第一线。 可是最近,杨恢有点不安了。 因为有人主动送上来了素材,而且这些素材……都有点奇怪。 大部分是关于商君别院的。 杨恢是半路出家做报纸的,但是他有这样的天赋,他天生能创造出各种理论来。 他知道,商君别院是热点话题,只要带上商君别院四个字,报纸往往卖的特别快。 比如说,刘大爷家的狗丢了,你出一篇文章,说刘大爷家的狗丢了。百姓们大多数是不会理睬的。 但是你告诉大家,刘大爷家的狗是商君别院的同款,那就有不少人要看两眼了。 但是如果你再标题上写上:商君别院同款狗走丢。 百姓们就会忍不住去卖报纸了。 所以,杨恢喜欢有关商君别院的话题。 可是最近这些消息,让杨恢心里不踏实。 这里面揭示了商君别院很多内幕。 这些内幕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起初的时候,这些内幕多半是在说商君别院里面的新发明。 比如可以飞起来的船。 杨恢拿到文章的时候,文章写得很简陋,只是说商君别院已经研究出来了。至于这船的原理是什么,这船怎么使用,会产生什么后果,一概没有提。 杨恢挠了挠头,觉得这样卖不上好价钱,百姓们不会买账的。 于是杨恢抓耳挠腮,想了一个办法。 杨恢充分发挥想象力,扩充了这素材。 他说商君别院已经发现了一些气体。比如氢气。 这种气比较轻,所以叫做氢气。 如果把这氢气放到很薄的稀薄做成的船当中,这艘船很有可能就像是水中的木头一样,把空气当成了水,浮了起来。 杨恢绞尽脑汁,把这个发明编的合理了一点。 然后他又编造说:“得到这艘船之后,秦军就可以武装起来了,或许这艘船运载不了多少人。但是秦军在商君别院火药的配合下,可以一直飞到敌军上空,将火药扔下去。” “必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除此之外,这些会飞的船可以无视地形的限制,跨过山河,迅速的到达天下的另一端。” “那样的话,居家旅行,岂不快哉?” “最最重要的是,坐着这样的船,有可能直上九霄云上,见到宫阙中的仙人。求得仙药,让陛下长生不老。” 杨恢的这篇文章,附在了灰色小报上。 第二天,灰色小报又火了一把。 之后,有商君别院源源不断的消息透露出来。 杨恢都对这些消息进行了加工。 不过他能感应到,商君别院里面应该出现了内奸,否则的话,不应该有这么多内幕。 不过商君别院有内奸,关他杨恢什么事呢?能提供消息,那内奸也是好内奸。 于是,杨恢和柏涙的合作一直很好。 只是,柏涙是通过神秘人传递消息的,而神秘人从来没有露出真面目,所以……就算是杨恢也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 赶巧了那一天,杨恢生病了,没有去报社。 而报社的同事看到有关商君别院的稿件,也没有仔细甄别,直接就排版上去了。 这稿件,就是牛犊编排谪仙的那些话。 这些话一看就是假的,充满了反语。在喜欢谪仙的人看来,这文章就是个笑话。 但是在痛恨谪仙的人看来,这文章就是匕首,就是投枪。 总之,这文章出来了,并且又引起了一番热议。 而嬴政看到文章之后,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命令宦官彻查。 灰色地带,不是朝廷管不了,只是朝廷懒得管罢了。 在嬴政的命令下,市面上的小报被一扫而空,包括杨恢的小报。 杨恢忽然发现,在朝廷的政令之下,自己的商业帝国竟然在一夜之间崩塌了。 其实他编排那些朝臣的时候,也知道这是在玩火。 所以他有很多安排。 比如,找了一个什么都不懂得老农,当名义上的老板。 比如,渐渐地退居幕后。 比如,启用一些根本不认识自己的人。 让这些人只知道有个老爸,却不知道老板是谁。 老实说,杨恢这些办法确实管用。但是得看对谁管用了。 对于想要了解他的普通人,很管用,没有人知道灰色小报的老板是谁。 但是对于朝廷来说,这就是一层可笑的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了。 于是,杨恢被抓了。 预料之中的严刑拷打并没有出现,到了牢里面之后,那些狱卒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杨恢战战兢兢的说道:“诸位,你们为何这样盯着小人?” 那些狱卒都笑眯眯的说道:“你就是灰色小报的老板?你的报纸写的很带劲啊。” 杨恢大喜,连忙想要和狱卒套近乎。 可是狱卒们却拉下脸来,说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编排谪仙的不是。” 杨恢一听这话,顿时心灰意冷了。 他知道槐谷子在普通人心目中的威望。 大秦有两个人不能造谣。一个是陛下,一个是槐谷子 杨恢不敢给嬴政造谣。但是为了钱,动了槐谷子。 所以……他现在落难了。 贪婪,真的很致命啊。。
第七百九十一章 飞艇
杨恢在牢房之中受到的待遇很奇怪。 一方面,他是诬陷了谪仙的人,所有人对他都很痛恨。 另一方面,他知道很多小道消息,很多人都喜欢听他讲八卦。 狱卒很奇怪,这家伙被抓进来这么久了,怎么每天都有新鲜的消息?这些消息都是从哪来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狱卒甚至怀疑杨恢是妖人,身体在大牢里面,魂魄可以出去溜达。 其实杨恢的这些消息,都是编造的。 作为一个无耻小报的创始人,不会编消息怎么行? 杨恢的宗旨就是,事实不重要,销量才重要。 这样过了不知道多少天,杨恢感觉自己被人给忘了。 他没有等来审判,也没有等来释放。 有一天,杨恢问狱卒:“你觉得我会是什么结果?” 狱卒说:“不知道,这样的人也很少见。” 杨恢叹了口气:“只是编了几句瞎话而已,就落到了这样的下场?我也太惨了。” 狱卒说道:“那些和尚们说,编瞎话的人,死了以后都得下拔舌地狱呢。” 杨恢说:“那是信佛的人死了以后才会下拔舌地狱。” 狱卒有些无奈的对杨恢说道:“照你这么说,信了佛反而危险了?” 杨恢说:“反正我信谪仙,除了谪仙我什么也不信。” 狱卒冷笑了一声:“你信谪仙?你信谪仙还诋毁谪仙?” 杨恢苦着脸说道:“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了,那篇文章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发的。那天我病了,是手下人不懂事,胡言乱语发出来的。” 狱卒说道:“这个理由我信不信不重要,要陛下相信才行。” 杨恢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了。 陛下会相信吗?就算陛下相信了,自己无意诋毁谪仙,那又怎么样呢?自己之前可是实名实姓的诋毁了很多朝臣啊。 这下好了,朝中大臣,个个希望自己死。这还有什么机会活下去? 想到这里,杨恢彻底绝望了。 经常听杨恢讲八卦的犯人和狱卒有点那么,怎么最近杨恢的消息,个个都很变态呢? 什么老农痛失爱子,悲愤之下,抓了很多小孩来吃。 什么妇人蛇蝎心肠,经常勾引少年,然后卖给黑煤窑。 什么……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杨恢沉浸在自己的故事当中,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变态了。 ………… 而朝堂之上,关于杨恢的争论,还在继续。 每一个朝臣都大义凛然,支持嬴政将杨恢处以极刑。 毕竟杨恢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 有的朝臣明明只是得了痔疮而已,结果被杨恢传的烂了屁股。 有的朝臣只是买了几个丫鬟而已,结果被杨恢这家伙传的为老不尊,每天吃着药都要宠幸美人。 这样的人不该杀吗?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杀之而后快。 于是,朝堂变得乱糟糟的,每个人都一脸激动。 这时候,李水干咳了一声,站出来说道:“诸位大人的意见,我不敢苟同。” 朝臣们一脸纳闷的看着李水,他们个个心中都在想:“谪仙是吃错药了吗?明明被人骂的狗血喷头,几乎祖坟都要被挖了,居然还不敢苟同?” “难道他有什么心理疾病?非要让人骂一骂才舒服?” 在朝臣诧异的目光中,李水笑眯眯的说道:“我认为,杨恢这家伙,是个人才。” 淳于越有些不满的说道:“槐谷子,你不要以为,对方和你一样嘴损,那就是人才。” 李水:“……” 怎么连淳于越都这么阴阳怪气的了?我大秦还能不能好了?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我看好杨恢,当然不是因为他的阴阳怪气。” 他把手中的报纸拿出来,对众人说道:“这是灰色小报第三十五期的内容。在这上面,杨恢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描述了一种叫做飞艇的东西。” “想必诸位都看过了吧?” 朝臣们淡淡的说道:“自然看过了。” 李水说道:“既然看过了,那就好办了。诸位不觉得,他的设想很合理吗?” 朝臣们说道:“并不觉得合理。” 李水:“……” 他看着朝臣,幽幽的说道:“看来,诸位大人的科学素养不够啊。可能需要补课。” 朝臣们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特么的……又要补课?你是为了收补课费吧? 朝臣们对李水说道:“谪仙稍微给我们讲解一下就明白了,我们不需要再补课了。” 李水说道:“杨恢的这些设想,虽然只是设想而已,并没有足够多的细节,但是却提供了一些思路。” “商君别院的工匠一时技痒,真的沿着这个思路,把东西给做出来了。” 朝臣们看着李水,目瞪口呆的说道:“把什么东西做出来了?” 李水说道:“把飞艇做出来了啊。” 朝臣们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个无耻小人胡诌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做出来?” 李水微微一笑,说道:“还真的就做出来了,目前这东西就在商君别院,诸位可以跟着我去看看。” 朝臣们看了看嬴政,嬴政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朕也想看看这飞艇到底是什么东西。”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商君别院走去了。 当众人来到商君别院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个地方有点陌生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商君别院是一座气派豪华的大宅子。 宅子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可是现在……商君别院似乎变成了一个大工厂,到处都是刚刚加盖的简易工棚,里面有工人正在丁丁当当的干活。 除此之外,农田也不见了,被围了起来,变成了平整的荒地。 淳于越看的很心疼,连连摇头,说道:“大好的农田。大好的庄稼,就这么荒废了,槐谷子,你不怕上苍降罪吗?” 李水纳闷的看着淳于越:“为什么降罪?” 淳于越说道:“以为你浪费了农田。” 李水笑呵呵的说道:“淳于博士,你觉得农田是被我浪费了吗?现在一亩地可以产以前十亩的庄稼,我怎么觉得我让农田变多了呢?” “现在为了做研究,我占了这么小小的一块农田,有关系吗?” “而且,这农田本来就是我的,为了征得朝廷的同意,我还专门走了手续。难道这也不行吗?难道上苍会降罪于我大秦律法吗?” “难道淳于博士认为我大秦律法,违背了上苍的旨意?博士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大秦逆天而行了?我看你有谋反之意,你是不是要……” 旁边的李信连忙拽住李水:“槐兄,槐兄,收一收,收一收,这是咱们姐丈。” 李水像是刚刚回过味来似的,干咳了一声,说道:“是是是,一时激动,忘记这是咱们姐丈了。” 淳于越脸都白了。 他不是吓得,他的气的。 动不动就诬陷别人谋反,槐谷子这传统技能倒是没有丢啊。 而旁边的朝臣们个个窃窃私语,窃笑不已。 这些人忽然觉得,原来李水还真是条疯狗啊,疯起来连自己人都咬。 淳于越叹了口气,表示不和槐谷子一般见识。 嬴政欣赏完了这出闹剧之后,淡淡的说道:“飞艇何在?”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随后,李水走到旁边的一根木杆旁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说道:“开始吧。” 随后,有匠户捧着一个圆球装的东西出来了。 这东西闪闪发光,似乎使用了锡箔纸。 随后,匠户一松手,这锡箔纸裹成的圆球徐徐上升。 周围围观的匠户都热烈的鼓掌。 朝臣们则面面相觑,他们眼睛当中都有一个疑问:“就这?” 这时候,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大家发现,那圆球竟然剧烈的燃烧起来了,顷刻之间,变成了一个大火球,但是转瞬之间就化为乌有。 朝臣们个个吓了一跳,对李水说道:“槐谷子,这就是你的飞艇吗?这也太危险了吧?” 李水嗯了一声:“确实很危险,刚才给诸位展示的,乃是失败品。” 朝臣们都很无语:你给我们展示失败品做什么? 李水拍了拍手,有个身上缠着绷带的人过来了。 李水说道:“此人名叫张扉。乃是飞艇的负责人。在研究飞艇的过程中,出了起火的事故,将他烧伤。” “诸位,张扉乃是一位英雄。若有一天诸位可以在空中翱翔,那就不要忘记张扉的功绩。” 张扉脸上流下来滚滚热泪。 李水接着说道:“在研究过程中他们发现。原来氢气很危险,很容易燃烧。于是他们通力合作,几个昼夜不眠不休,发现了一种新的气体。叫做氦气。” “氦气很难收集,几乎可以说是在实验室中制作出来的,所以很安全。” 李水又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有一头牛车出来了。牛车上面放着一堆堆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皮革。 李水挥了挥手,有人开始给这些皮革充气。 充气一共用了半个时辰,然后,众人发现,这些皮革是用牛皮缝成的。 也不知道商君别院的匠户们是处于什么恶趣味,这些东西充气之后,依然是一头牛的样子。 李水指着这头牛,向众人微微一笑,说道:“诸位看到没有?这就是第一代飞艇了。他已经飞起来了。” 众人看着飞艇,点头说道:“不错,谪仙真是厉害啊,让牛皮上天了。” 李水:“……” 怎么这话听起来这么别扭? 李水又挥了挥手,立刻有人给牛皮下面绑上了一个篮子。然后张扉坐上去了。 随着绳子被砍断,牛皮带着篮子徐徐上升。 起初的时候,众人还看见张扉在向大家招手,很快,他就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彻底消失不见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茫然。 有人说道:“谪仙,你研究这个,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将人驱逐到半空中吗?” 又有人说道:“可怜这张扉,年纪不大,却要死于非命了。” 淳于越仰头看着天空,说道:“高处不胜寒啊,也不知道这张扉会不会被冻死。” 他们议论纷纷。 而李信凑到嬴政身边,低声说道:“也不知道张扉能不能遇到天上的仙人。” 嬴政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动,忽然心思活泛起来了,有些豁然开朗了。 也对啊,如果能遇到仙人,求得长生不老药,那不就不用担心了吗? 一时间,嬴政变得十分热心支持飞艇事业。 忽然,有人大声说道:“又出现了,又出现了。” 众人仰头看过去,发现那头牛又出现了。 它正在向下落,而且速度很快。 李水笑呵呵的拿出来望远镜,递给了嬴政。 嬴政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的看着那头牛。 至于其他的朝臣,虽然很好奇,但是眼里不行,因此只能干着急了。 李水笑眯眯的拿出望远镜来,说道:“这东西,不卖。” 众人反倒松了口气:“不卖就好啊。免得又被宰。” 李水说道:“不过,望远镜出租。不贵,一百钱一个时辰。” 众人一愣,觉得这确实不贵啊。 淳于越财大气粗,最先租了望远镜。 其他的朝臣也都纷纷租了。 李信纳闷的对李水说道:“槐兄,这望远镜是不是太便宜了?” 李水说道:“李兄,其实财富到了咱们这份上,多少已经无所谓了。真要挣钱,需要的是大资本的运作。想要靠着收租金,从这些朝臣身上搜刮油水,有点难了。” “真正搜刮他们的地方,是谪仙票号,谪仙房产,谪仙购物街。润物细无声,让他们无法拒绝。” 李信恍然大悟,然后说道:“不过,如果望远镜不能搜刮他们,你还非要租给他们做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水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不挣他们一点钱,心里痒痒。所以就象征性的意思意思。” 李信向李水竖了竖大拇指:“槐兄,你真的是不忘初心啊,我辈楷模。你看看你,说要厚颜无耻,就能一直厚颜无耻,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晚节不保。 李水:“……” 特么的,这叫什么话啊。。
第七百九十二章 铲除乡贤
“小人杨恢,拜见谪仙。”杨恢对李水恭恭敬敬的行礼。 李水对杨恢微微一笑,说道:“你很有点歪才嘛。我是很欣赏你的。” 杨恢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小人驭下不严,冒犯了谪仙,心中惭愧,惭愧的很啊。” 李水呵呵笑了一声,对杨恢说道:“罢了,本仙也不跟你争论这些。我只问你。对于本仙要求长生一事,你怎么看?” 杨恢说道:“假以时日,长生一定可以实现的。” 李水说道:“那你可愿意帮我?” 杨恢愣了一下,说道:“小人……小人如何有这等本事?”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本仙看你就有这样的本事。你能从只言片语,把飞艇的概念描述出来,这就很了不起了。” 杨恢干咳了一声,说道:“小人这个,也是歪打正着。谪仙谬赞,小人愧不敢当。” 李水叹了口气,说道:“之前陛下本来是要杀掉你的。本仙却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于是出言求情,你可知道了?” 杨恢连连点头:“知道,小人知道。” 李水嗯了一声:“既然知道,那就好办了。” “本仙让你活着,可是不是为了让你白白吃我的饭,浪费我的粮食,是要你做事的。” 杨恢连连点头:“是是是。” 李水说道:“我要你每一个月,写一篇类似的文章,畅想一下我大秦的新技术。或者如何利用这新技术,或者这新技术出现之后,会有什么成果。” “写的好了,有赏赐。写的不好了,没有惩罚。” 杨恢顿时大喜,心想:想不到谪仙如此宽厚啊,写的不好了居然没有惩罚。 没想到李水又说道:“若你某一个月什么也写不出来。那就没办法了,本仙要杀了你。” 杨恢脸都吓白了。 李水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杨恢哦了一声,胆战心惊的向外面走。 李水叫住他,说道:“对了,你可以在商君别院随意参观,也可以在咸阳城中,关中,甚至于关外随意走动。” “只是不要逃走。你要相信本仙的能力,只要你逃跑,无论天涯海角,都能将你抓回来。” “冯甲和冯小甲跑的远不远?不是照样被本仙抓住了吗?” 杨恢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 面对李水,他真的是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了。 李水摆了摆手,说道:“去吧。” 杨恢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走了。 起初几天,他一直在商君别院转圈。根本不敢离开。 后来他发现,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这样,他的胆子才一点点的大了起来,敢向远处走了。 后来杨恢到了咸阳城,到了自己家中。 其实陛下的判决挺重的,永生做苦役,但是除了这一句话之外,就没有别的内容了。 谪仙将他带回商君别院之后,别的人也不知道李水打的什么主意,所以杨恢的财产居然没有动。 也就是说,这些财产依然姓杨,但是是不是依然是杨恢的,那就难说了。 当杨恢战战兢兢地走进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顿时惊呆了。 他看见自己的夫人,正在抱着自己的女人,坐在院子里面垂泪。 而自己的几个堂兄弟,正在收拾家中的财物。 杨恢看着那些堂兄弟,忍不住说道:“杨登,杨火,杨布,杨壬。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这些人听到杨恢的声音之后,都是微微一愣。 他们纳闷的看着杨恢,忍不住说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杨恢说:“很显然,没有啊。” 杨登说:“对了。我听说你被罚做苦役,永生不得开释。” 杨恢说道:“有这事啊。” 杨登几个人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杨火说道:“那就是了。你被罚做苦役,那是戴罪之身了。这些东西,自然不能为你所有,因此族中开了个会,决定救济贫弱,让我们带走。” 杨恢有些生气:“族中开了个会,就要分走我的家产?这是什么道理?” 杨登说道:“怎么?你不同意?” 杨恢说道:“我当然不同意。” 杨火走过来,直接一个耳光打在杨恢脸上:“你这无耻败类,已经被定罪了,还敢这么嚣张?我们杨氏跟着你丢人,出门都被人戳脊梁骨,难道你这些东西,不该是我们的吗?” 杨恢捂着脸,想要反抗,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杨火说的没错,现在的杨恢是罪人,能勉强活下来,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如果再与人打架斗殴,那就是找死了。 算了,死里逃生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这辈子还奢求什么呢? 这些家产,就不要了吧。 杨恢在心里默默的想。 这时候,女儿忽然呜呜的哭起来了。 杨恢一抬头,看见杨火手中拿着一个已经陈旧的娃娃。 杨恢的思绪,立刻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他刚刚来到咸阳城,还是一个穷小子。 那时候,谪仙的商君别院,新推出了一些玩具,这玩具当中,就包括这个娃娃。 女儿看见娃娃之后,立刻就走不动路了,吵着要买。 杨恢却不肯,对女儿说道:“我们家境贫寒。哪有余钱买这些东西?” 女儿说道:“若是给我买了,我每天少吃一半的饭,把钱节省下来。” 杨恢说道:“若是你当真能少吃一半的饭,我便给你买。” 女儿从此以后,当真只吃一半的饭。一脸坚持了三个月。 杨恢心中不忍,把娃娃给买回来了。 女儿倍加珍惜,日夜抱着。可以说,这娃娃是她的第一件玩具,或者说是她的挚友。 杨恢想起往事,不由得一阵心酸。 他对杨火说道:“这娃娃留下吧。” 杨火瞟了杨恢一眼,淡淡的说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随后,杨火将娃娃装进了一个麻袋当中,打算带走。 杨恢拦住杨火,苦着脸说道:“只是一个娃娃而已,破旧不堪。你何必一定要带走它呢?” 杨火说道:“既然是一个破旧不堪的娃娃,你何必要留下呢?” 杨恢说道:“这是小女挚爱之物,实在是……” 杨火冷笑了一声:“你的女儿?早晚要嫁做他人妇,养在我养家,白白浪费米饭。你放心,择日我就要将她嫁出去。这娃娃,呵呵,也没必要留着了。” 杨恢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这女孩还不足十岁。 现在嫁给别人,便是做童养媳了。 童养媳,说是媳妇,其实和丫鬟没有任何区别,端茶倒水,任打任骂。除非穷的活不下去了,谁希望自己的女儿给人做童养媳? 杨恢心中越来越愤怒,越来越绝望。 而杨火却拖着麻袋,缓缓地向大门口走去。 杨恢忽然尖叫了一声:“我让你将娃娃留下。” 随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拳砸在杨火的头上。 杨火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而杨恢一脚一脚的踩在杨火身上,他已经处于癫狂状态了,一边狠狠的踩踏杨火,一边大声叫喊着:“把娃娃还给我,把娃娃还给我。” 很快,杨火倒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了。 而杨恢发泄完了之后,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了。 他看着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杨火,忽然间有点怕了。 他想要逃跑。 但是这时候,杨登、杨布、杨壬冲过来,把杨恢给拦下来了。 刚才杨恢打人的时候,陷入到了癫狂当中,他们不敢过来阻拦。 现在杨恢恢复了理智,他们也有了胆量,立刻把杨恢扑倒了,用绳子绑了起来。 他们大声叫嚷着:“好家伙,现在犯人也可以这么嚣张了吗?把他抓起来,送到官府去。他的家产,一定要由族中决定。” “这样的坏人,他的家产绝对不能留给他的子孙。他的种已经烂了。” 至于被打倒在地的杨火,竟然没有人理会。 或许……他们是忘了吧。 杨恢被带到了赵腾面前。 赵腾盯着杨恢,淡淡的说道:“本官对你,可是如雷贯耳啊。” 杨恢看了赵腾一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之前编写灰色小报的时候,杨恢可没少编排赵腾。 赵腾这种正经人,他有什么八卦新闻,百姓们最喜欢看了。 所以,赵腾在杨恢这里,算是一个大红人了。 杨恢干笑了一声,对赵腾说道:“大人,小人只是……小人只是一时技痒,请大人宽宏大量啊。” 赵腾淡淡的说道:“本官一向秉公执法,不需要什么宽宏大量,你有罪,本官就要罚你,你无罪,本关就会放了你,就这么简单。你明白吗?” 杨恢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随后,他一脸讨好的对赵腾说道:“小人明白,小人最近在商君别院当差,请大人看在谪仙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赵腾听了这话,差点被杨恢气死。 不过,自己刚刚说了要秉公办理,现在就打击报复,似乎也不太合适。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杨恢心中暗暗的想:我一提到谪仙,赵大人就满面红光,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看来他们两个确实像是外界传说的那样,是至交好友啊。我一定得好好恭维赵大人,或许能得到宽恕也说不定。 按道理说,杨恢打人这种小事,是没有必要由赵腾亲自审理的。 但是考虑到杨恢这个人影响比较大,所以赵腾选择亲自审理,并且是公开审理。 在那一天,几乎所有和杨恢有过节的朝臣都到了。 李水和李信吃着麦花,坐在雅座上说道:“这简直是一场朝议啊。今日真是热闹。” “是啊。是啊。”李信感慨的说道。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记者,说道:“这是我们将军小报的记者,这一次一定能大卖。” 李水感慨的说道:“李兄,你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李信微微一笑,说道:“槐兄真是过奖了。我这不算什么,小巫见大巫而已。” 赵腾对杨恢说道:“你可是打了杨火?” 杨恢点了点头:“打了。” 赵腾又问道:“为何打人?” 杨恢说道:“因为他要把我女儿卖做童养媳。” 赵腾皱了皱眉头,又看向杨火。 杨火说道:“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约定俗成的规矩。族中没有父亲的女孩,都是被送给人做童养媳的。后半生有了保障,不是挺好的吗?” 赵腾说道:“杨恢不是还活着吗?” 杨火说道:“杨恢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他是罪人,已经被罚了。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呆在宗族当中?他的家产,理所当然的应当属于我们的宗族。” 李水忍不住呵呵笑了一声:“真是混账,杨恢的家产,怎么就属于你们宗族了?你们几个人商量一下,就要卖了人家的女儿。” “你把大秦律法置于何地?你们把朝廷置于何地?你们是朝廷命官吗?你们凭什么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我看你们有谋反之心。赵大人,我要状告杨氏家族,他们有谋反之举。” 赵腾无奈的说道:“谪仙,这里已经够乱了,你就别添乱了,今天这么多围观的人,已经足够你出十几天报纸了。” 李水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说道:“赵大人,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是要状告杨氏家族。” 赵腾叹了口气:“罢了,来人啊,去调查一下,看看杨氏家族,究竟有没有谋反之举。” 李水向赵腾抱了抱拳:“多谢大人,他们私设公堂,侵夺他人财产,就算不是谋反,也是罪大恶极了。” 杨火颤抖的看着李水,有些害怕,又有些悲愤的说道:“谪仙,我是受害者啊,你看看我被打的……” 李水没搭理杨火。 而杨恢双目流泪,仰天说道:“多谢谪仙,多谢赵大人。” 而围观的人纷纷说道:“果然,赵大人和谪仙是至交好友,你看看,两个人通力合作,配合的多么默契?” 这时候,那些记者正在挥毫泼墨,在纸上笔走龙蛇的写下来:皇帝的权威,不能影响到宗族内部吗?秦律已经能不能帮助这些无助的孤儿寡母。
第七百九十三章 羊尾
大秦,掀起来了一场大讨论。讨论的重点,就是宗族和乡绅,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其实在这场大讨论之前,秦律就已经在悄悄的做这些是了。 秦律主张打散大宗族,让家庭原子化,变得越小越好。 当然了,秦律的目的却不是要公平公正,让百姓摆脱宗族的压迫。 它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征税方便,便于控制黔首罢了。 只是他误打误撞的,体现了这个过程。 靠一部秦律,不可能完全打散宗族。 那些世家大族,对外阳奉阴违,违抗朝廷。对内,则互相倾轧。 在一些经济不发达的乡村之中,尤其是在同姓村中。 一个村子,就是一个家族。而家族的族长,就好比是土皇帝一样。 内部有人争斗的时候,他们不会报官,不会报告朝廷,而是会在祠堂解决。 由族中有地位的老人决定,动用各种私刑。 而宗族当中,家中富裕,比较有实力的人,会成为族长。 族长手握生杀大权,变成了这个村子里的土皇帝。 任何人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 当村子与外界起了争执,这个土皇帝还会率领着村民征战四方。 当真是威风凛凛。 甚至于,他们还会包庇罪犯。 当村中的人犯了罪,整村人都会帮忙打掩护。 朝廷的人进村抓人,往往会遇到阻拦。 甚至于有朝廷的人被打伤的情况。 这些宗族敢这么嚣张。一来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无论闹得多么过分,大概率不会传到朝廷的耳朵里面。 二来……是因为宗族当中,也有人在朝中为官,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把宗族摆在第一位的。 因此,当宗族与朝廷起了矛盾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袒护自己的亲人。 徇私枉法者,大有人在。 于是,这一场大讨论一旦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有的人支持打压宗族和乡绅,有的人就维护宗族和乡绅。 支持者,大多是穷人。而维护者,大多是富人。 这也很简单,富人在宗族当中,有很大的发言权。甚至可以说,他们正是依靠宗族,依靠压榨族中兄弟姐妹实现暴富的。 而穷人受够了这一切,往日的时候,他们敢怒不敢言,现在借着谪仙挑起来的由头,他们终于要说出自己的话了。 他们都开始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不过……富人们很快就占了上风。 因为富人从小读书识字,文化素养很好。 至于那些穷人,他们能勉强看懂报纸就不错了,遣词造句很吃力,想要写出逻辑通顺的句子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他们很容易就被富人驳倒了,并且不知道怎么反击。 可以说,从一开始,穷人就是被压着打的。 如果不是李水在暗中帮忙,这一场争论早就有结果了。 ………… 当咸阳城中的争论如火如荼的时候,在关中的一个小村庄中,发生了一件事。 这小村庄距离咸阳城并不远,但是因为处于深山之中,走那些山路往往需要几天时间。因此,这里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一样,依然保持着几千年前的模样。 小山村名叫古麦村。 在通往古麦村的村路上,有一个女人正在忐忑不安的行走着。 这女人名字叫做羊尾。 羊尾这个名字,是刚刚起的。 原本的女孩,哪有什么正经名字?只是随口被人称为二丫罢了。 这一次,她特地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羊尾,因为她想进城打工。 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据说咸阳城中的很多女人都在做织女。 把羊毛纺织成线,把线做成衣服。 这样的女工只要勤快一点,收入颇丰。而且在城中颇有地位,和在家中大不一样。 羊尾想要自己被录用,因此专门起了个羊尾的名字。 这样听起来,她好像和羊毛大有关系,容易被人录用。 这是底层人狡黠的小智慧。 羊尾要进城打工,他的父亲是不大同意的。 因为村子里有过这样的例子。 村子里面的女人,进城打工了,赚了一些钱。过年回到家中,那丈夫喝了一点酒,动手打了她几下,谁知道这女人就走了,再也不肯回来。 丈夫气不过,带着家中的男人赶到城里面,将这女人抓回来了。 谁知道女人又伺机逃走了。 她逃走之后,并没有再找地方躲起来,而是去了什么妇女联合会。 那里面有一群女人替他诚邀。 丈夫去要人的时候,就出来了几个嗓门很大的妇人,将丈夫家的人骂的狗血喷头。 丈夫勃然大怒,没忍住又打了人。 本以为不算什么大事,谁知道妇女联合会恼了,派出来了不少人,不仅把丈夫抓了,而且告到了官府。 这时候丈夫才知道,这个妇女联合会是万万惹不起的。这是未央公主创办的,人家通着天呢。 丈夫怕了,于是连连道歉,并且送上厚礼。 人家看他态度不错,这才没有深究。 不过那女人,却坚决要与丈夫合离,再也不肯一块过日子了。 这丈夫灰溜溜的回来,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当然了,全村人在笑话他的同时,也对进城打工提高了警惕。 进了城的女人,那还是女人吗? 他们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自家男人打两下怎么了?这儿也不行? 还要找外人求助,让外人把自己男人关进大牢? 女人进了城,就学坏了。 这是全村人的共识。 所以,当羊尾提出来要进城打工的时候,她父亲断然拒绝了。 他对羊尾说道:“你这一辈子,早就已经注定了。乖乖的嫁人,把嫁妆带回来,然后用嫁妆给你弟弟娶一房媳妇。” 羊尾有些不甘心,她对自己父亲说道:“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做这种事吗?我也希望能像城里那些人一样,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父亲说道:“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羊尾咬了咬牙,对父亲说道:“你让我进城打工。我把赚来的钱都给你,给弟弟娶妻生子,怎么样?” “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我在外面打工三年,足以给弟弟娶妻生子了。” 父亲听了之后,觉得这个办法倒也不错,就勉强同意了。 羊尾顿时欢欣鼓舞,开始去收拾东西了。 当天晚上,羊尾还在憧憬未来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她的父亲去找同村的人喝酒了。 那人听说了羊尾父亲的事情之后,连连拍大腿:“你错了,你可错了啊。” 羊尾的父亲有点不安,连忙问道:“我怎么错了?” 那人说道:“这女人,只有拴在身上才是最安全的。她真的到了城里面,还会听你的话吗?” “你仔细想想,到了城里面之后,她会不会结交坏人,会不会被那个什么妇女联合会引诱?” “她当真就不给你送钱了,你怎么办?你敢去城里抓她吗?你不怕被送到大牢里面吗?” 一席话说的羊尾的父亲心惊肉跳。 他有些茫然的对这人说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办?” 这人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拦住她了,坚决不能让她去城里。” 羊尾的父亲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就要走。 谁知道旁边那人又拽住他,问道:“你打算去哪?” 羊尾的父亲愣住了,一脸诧异的说道:“刚才不是你说的吗?让我拦住她。” 那人有点无奈的说道:“你拦住了这一次,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打算拦住她多少次?” “只要有一次拦不住,她跑到了城里面,见到了那帮妇人,就在也不受你管教了,你怎么办?你儿子娶媳妇的钱不就完了吗?” 羊尾的父亲冷汗都流下来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那人笑眯眯的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让你满意。” 羊尾的父亲顿时露出来了期待的神色。 这人摸了摸胡须,说道:“据说有一种谪仙酒,十分美味啊,可惜我从来没有喝过。” 羊尾的父亲顿时一脸懵逼,他甚至有些不快的说道:“老兄,你这就是为难我了。你看我像是买得起谪仙酒的吗?一杯酒就足以让我倾家荡产了。” 那人干咳了一声,说道:“谪仙酒你买不起,类似的总可以吧?” “据说最近新出了一种将军酒,和谪仙酒类似。拿来尝尝,倒也不错。” 羊尾的父亲咬了咬牙,说道:“行,只要能将这丫头留住,我就请你喝将军酒。” 这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羊尾的父亲说道:“其实,要留住你的女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她嫁人。” “迅速的嫁人,最好明天就嫁人。嫁了人,有了婆家,就是人家看着她了,和你关系不大。” 羊尾的父亲眼睛一亮:“妙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 这人继续笑眯眯的说道:“等她嫁了人之后,你带着那一笔彩礼给你儿子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至于你女儿是不是跑了,是不是去城里了。随便呗。关你什么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死勿论。” 羊尾的父亲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然后他又有点为难,说道:“我这个女儿,性情刚烈。如果她死活不同意,突然上吊了怎么办?” 那人笑眯眯的说道:“这个就更简单了。你干嘛告诉她要嫁人呢?” 羊尾的父亲一脸茫然:“不告诉她?她可是新娘子,嫁人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人说:“据我所知,在据此三十里的深山之中,有一个小小的村庄,叫做古麦村。” “村里面有很多娶不上媳妇的男人,而且这村人,都是同一个家族出来的,彼此之间要好得很。” “如果你肯把女儿嫁过去,他们肯定帮你把人看的死死地。而且会给你一大笔钱。” 羊尾的父亲说道:“那具体的,是怎么嫁过去呢。” 这人说道:“这个简单,明日我让我家女人,带着你女儿去古麦村,谎称说是要带她去城里。” “等到了古麦村,价高者得。保证给你带来一笔丰厚的银钱。” 羊尾的父亲缓缓的点了点头:“神不知,鬼不觉。好。好啊。” 于是,两个人很快商议定了这件事,羊尾的父亲笑眯眯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羊尾就被叫起来了。 羊尾的父亲说道:“女大不中留,你既然一定要进城见见世面,我也不忍心阻拦你。” “但是山高路远,做父亲的不可能不担心。这样吧,这里有个相熟的婶子,你就跟着她去吧。” 羊尾答应了一声。 她自然是认识这人的,是本村的一个大婶,所以不疑有他,很开心的上路了。 一路上,大婶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羊尾闲聊。 羊尾一边说话,一边憧憬着那自由世界。 然而,几个时辰之后,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越走觉得越荒凉了呢? 之前自己的村子虽然很破旧,但是至少人来人往的。现在走的都是羊肠小道,周围山高林密,有时候走了十几里路都看不见一个人。 羊尾对大婶说道:“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那大婶回过头来,冲羊尾邪魅一笑,说道:“你放心吧,这路没有错。” “这里是一条近路,从这里走,不到天黑就能看到咸阳城了。据说城中有一处作坊正在招工呢。我们去的早了,就没有那么多人和我们争抢了。” 羊尾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对大婶说道:“那我们赶快去吧。” 大婶点了点头,带着她继续上路了。 半个时辰之后,羊尾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子。 村子里面坐着很多男人。这些男人似乎很悠闲,正坐在石头上面晒太阳。 他们目光呆滞,似乎对生活没有什么期待了。 然而,当羊尾经过的时候,他们全都把眼睛凑了过来。 那样的眼睛,似乎能吃人,让羊尾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向大婶靠了靠。 大婶拍了拍羊尾的肩膀,微笑着说:“没关系。” 结果话音未落,羊尾就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向自己身上摸索过来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 不认命的少女
大秦,掀起来了一场大讨论。讨论的重点,就是宗族和乡绅,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其实在这场大讨论之前,秦律就已经在悄悄的做这些是了。 秦律主张打散大宗族,让家庭原子化,变得越小越好。 当然了,秦律的目的却不是要公平公正,让百姓摆脱宗族的压迫。 它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征税方便,便于控制黔首罢了。 只是他误打误撞的,体现了这个过程。 靠一部秦律,不可能完全打散宗族。 那些世家大族,对外阳奉阴违,违抗朝廷。对内,则互相倾轧。 在一些经济不发达的乡村之中,尤其是在同姓村中。 一个村子,就是一个家族。而家族的族长,就好比是土皇帝一样。 内部有人争斗的时候,他们不会报官,不会报告朝廷,而是会在祠堂解决。 由族中有地位的老人决定,动用各种私刑。 而宗族当中,家中富裕,比较有实力的人,会成为族长。 族长手握生杀大权,变成了这个村子里的土皇帝。 任何人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 当村子与外界起了争执,这个土皇帝还会率领着村民征战四方。 当真是威风凛凛。 甚至于,他们还会包庇罪犯。 当村中的人犯了罪,整村人都会帮忙打掩护。 朝廷的人进村抓人,往往会遇到阻拦。 甚至于有朝廷的人被打伤的情况。 这些宗族敢这么嚣张。一来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无论闹得多么过分,大概率不会传到朝廷的耳朵里面。 二来……是因为宗族当中,也有人在朝中为官,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把宗族摆在第一位的。 因此,当宗族与朝廷起了矛盾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袒护自己的亲人。 徇私枉法者,大有人在。 于是,这一场大讨论一旦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有的人支持打压宗族和乡绅,有的人就维护宗族和乡绅。 支持者,大多是穷人。而维护者,大多是富人。 这也很简单,富人在宗族当中,有很大的发言权。甚至可以说,他们正是依靠宗族,依靠压榨族中兄弟姐妹实现暴富的。 而穷人受够了这一切,往日的时候,他们敢怒不敢言,现在借着谪仙挑起来的由头,他们终于要说出自己的话了。 他们都开始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不过……富人们很快就占了上风。 因为富人从小读书识字,文化素养很好。 至于那些穷人,他们能勉强看懂报纸就不错了,遣词造句很吃力,想要写出逻辑通顺的句子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他们很容易就被富人驳倒了,并且不知道怎么反击。 可以说,从一开始,穷人就是被压着打的。 如果不是李水在暗中帮忙,这一场争论早就有结果了。 ………… 当咸阳城中的争论如火如荼的时候,在关中的一个小村庄中,发生了一件事。 这小村庄距离咸阳城并不远,但是因为处于深山之中,走那些山路往往需要几天时间。因此,这里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一样,依然保持着几千年前的模样。 小山村名叫古麦村。 在通往古麦村的村路上,有一个女人正在忐忑不安的行走着。 这女人名字叫做羊尾。 羊尾这个名字,是刚刚起的。 原本的女孩,哪有什么正经名字?只是随口被人称为二丫罢了。 这一次,她特地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羊尾,因为她想进城打工。 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据说咸阳城中的很多女人都在做织女。 把羊毛纺织成线,把线做成衣服。 这样的女工只要勤快一点,收入颇丰。而且在城中颇有地位,和在家中大不一样。 羊尾想要自己被录用,因此专门起了个羊尾的名字。 这样听起来,她好像和羊毛大有关系,容易被人录用。 这是底层人狡黠的小智慧。 羊尾要进城打工,他的父亲是不大同意的。 因为村子里有过这样的例子。 村子里面的女人,进城打工了,赚了一些钱。过年回到家中,那丈夫喝了一点酒,动手打了她几下,谁知道这女人就走了,再也不肯回来。 丈夫气不过,带着家中的男人赶到城里面,将这女人抓回来了。 谁知道女人又伺机逃走了。 她逃走之后,并没有再找地方躲起来,而是去了什么妇女联合会。 那里面有一群女人替他诚邀。 丈夫去要人的时候,就出来了几个嗓门很大的妇人,将丈夫家的人骂的狗血喷头。 丈夫勃然大怒,没忍住又打了人。 本以为不算什么大事,谁知道妇女联合会恼了,派出来了不少人,不仅把丈夫抓了,而且告到了官府。 这时候丈夫才知道,这个妇女联合会是万万惹不起的。这是未央公主创办的,人家通着天呢。 丈夫怕了,于是连连道歉,并且送上厚礼。 人家看他态度不错,这才没有深究。 不过那女人,却坚决要与丈夫合离,再也不肯一块过日子了。 这丈夫灰溜溜的回来,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当然了,全村人在笑话他的同时,也对进城打工提高了警惕。 进了城的女人,那还是女人吗? 他们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自家男人打两下怎么了?这儿也不行? 还要找外人求助,让外人把自己男人关进大牢? 女人进了城,就学坏了。 这是全村人的共识。 所以,当羊尾提出来要进城打工的时候,她父亲断然拒绝了。 他对羊尾说道:“你这一辈子,早就已经注定了。乖乖的嫁人,把嫁妆带回来,然后用嫁妆给你弟弟娶一房媳妇。” 羊尾有些不甘心,她对自己父亲说道:“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做这种事吗?我也希望能像城里那些人一样,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父亲说道:“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羊尾咬了咬牙,对父亲说道:“你让我进城打工。我把赚来的钱都给你,给弟弟娶妻生子,怎么样?” “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我在外面打工三年,足以给弟弟娶妻生子了。” 父亲听了之后,觉得这个办法倒也不错,就勉强同意了。 羊尾顿时欢欣鼓舞,开始去收拾东西了。 当天晚上,羊尾还在憧憬未来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她的父亲去找同村的人喝酒了。 那人听说了羊尾父亲的事情之后,连连拍大腿:“你错了,你可错了啊。” 羊尾的父亲有点不安,连忙问道:“我怎么错了?” 那人说道:“这女人,只有拴在身上才是最安全的。她真的到了城里面,还会听你的话吗?” “你仔细想想,到了城里面之后,她会不会结交坏人,会不会被那个什么妇女联合会引诱?” “她当真就不给你送钱了,你怎么办?你敢去城里抓她吗?你不怕被送到大牢里面吗?” 一席话说的羊尾的父亲心惊肉跳。 他有些茫然的对这人说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办?” 这人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拦住她了,坚决不能让她去城里。” 羊尾的父亲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就要走。 谁知道旁边那人又拽住他,问道:“你打算去哪?” 羊尾的父亲愣住了,一脸诧异的说道:“刚才不是你说的吗?让我拦住她。” 那人有点无奈的说道:“你拦住了这一次,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打算拦住她多少次?” “只要有一次拦不住,她跑到了城里面,见到了那帮妇人,就在也不受你管教了,你怎么办?你儿子娶媳妇的钱不就完了吗?” 羊尾的父亲冷汗都流下来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那人笑眯眯的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让你满意。” 羊尾的父亲顿时露出来了期待的神色。 这人摸了摸胡须,说道:“据说有一种谪仙酒,十分美味啊,可惜我从来没有喝过。” 羊尾的父亲顿时一脸懵逼,他甚至有些不快的说道:“老兄,你这就是为难我了。你看我像是买得起谪仙酒的吗?一杯酒就足以让我倾家荡产了。” 那人干咳了一声,说道:“谪仙酒你买不起,类似的总可以吧?” “据说最近新出了一种将军酒,和谪仙酒类似。拿来尝尝,倒也不错。” 羊尾的父亲咬了咬牙,说道:“行,只要能将这丫头留住,我就请你喝将军酒。” 这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羊尾的父亲说道:“其实,要留住你的女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她嫁人。” “迅速的嫁人,最好明天就嫁人。嫁了人,有了婆家,就是人家看着她了,和你关系不大。” 羊尾的父亲眼睛一亮:“妙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 这人继续笑眯眯的说道:“等她嫁了人之后,你带着那一笔彩礼给你儿子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至于你女儿是不是跑了,是不是去城里了。随便呗。关你什么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死勿论。” 羊尾的父亲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然后他又有点为难,说道:“我这个女儿,性情刚烈。如果她死活不同意,突然上吊了怎么办?” 那人笑眯眯的说道:“这个就更简单了。你干嘛告诉她要嫁人呢?” 羊尾的父亲一脸茫然:“不告诉她?她可是新娘子,嫁人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人说:“据我所知,在据此三十里的深山之中,有一个小小的村庄,叫做古麦村。” “村里面有很多娶不上媳妇的男人,而且这村人,都是同一个家族出来的,彼此之间要好得很。” “如果你肯把女儿嫁过去,他们肯定帮你把人看的死死地。而且会给你一大笔钱。” 羊尾的父亲说道:“那具体的,是怎么嫁过去呢。” 这人说道:“这个简单,明日我让我家女人,带着你女儿去古麦村,谎称说是要带她去城里。” “等到了古麦村,价高者得。保证给你带来一笔丰厚的银钱。” 羊尾的父亲缓缓的点了点头:“神不知,鬼不觉。好。好啊。” 于是,两个人很快商议定了这件事,羊尾的父亲笑眯眯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羊尾就被叫起来了。 羊尾的父亲说道:“女大不中留,你既然一定要进城见见世面,我也不忍心阻拦你。” “但是山高路远,做父亲的不可能不担心。这样吧,这里有个相熟的婶子,你就跟着她去吧。” 羊尾答应了一声。 她自然是认识这人的,是本村的一个大婶,所以不疑有他,很开心的上路了。 一路上,大婶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羊尾闲聊。 羊尾一边说话,一边憧憬着那自由世界。 然而,几个时辰之后,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越走觉得越荒凉了呢? 之前自己的村子虽然很破旧,但是至少人来人往的。现在走的都是羊肠小道,周围山高林密,有时候走了十几里路都看不见一个人。 羊尾对大婶说道:“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那大婶回过头来,冲羊尾邪魅一笑,说道:“你放心吧,这路没有错。” “这里是一条近路,从这里走,不到天黑就能看到咸阳城了。据说城中有一处作坊正在招工呢。我们去的早了,就没有那么多人和我们争抢了。” 羊尾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对大婶说道:“那我们赶快去吧。” 大婶点了点头,带着她继续上路了。 半个时辰之后,羊尾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子。 村子里面坐着很多男人。这些男人似乎很悠闲,正坐在石头上面晒太阳。 他们目光呆滞,似乎对生活没有什么期待了。 然而,当羊尾经过的时候,他们全都把眼睛凑了过来。 那样的眼睛,似乎能吃人,让羊尾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向大婶靠了靠。 大婶拍了拍羊尾的肩膀,微笑着说:“没关系。” 结果话音未落,羊尾就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向自己身上摸索过来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千古奇冤
羊尾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向旁边跑。 结果那只手又狠狠的拽了一把,将她拽回来了。 她惊恐的扭头,看见是旁边那些贪婪地男人,像是看猎物一样看着她 羊尾尖叫了一声,冲大婶喊道:“救我,救我。” 没想到,大婶也无暇分身了,那些人也都在贪婪地看着大婶,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摸索过来了。 大婶惊叫了一声,向那些男人说道:“放开,放开。” 她一边呼喊,一边伸手去打那些人。但是大婶的力气根本没有那么大,完全打不开他们。 就在危急关头,大婶忽然喊:“我是来送人的,我是来给你们送人的。” 那些男人听了这话之后,竟然出乎意料的停下来了。 大婶松了口气,看着他们骂道:“一个个的,心急火燎,吃错药了吗?” 这些男人都嘿嘿的笑,谁也没有再上前了。 他们并不觉得羞愧,或许这些人已经没有正常的羞耻心了。 羊尾看见大婶说话这么管用,连忙紧紧地依偎着大婶,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啊?” 大婶笑了笑,安慰她说道:“没事,不用理会他们。” 羊尾哦了一声。 大婶摸了摸羊尾的头,说道:“你这模样,生的如此俊俏,也不知道你父亲如何舍得。” 羊尾说道:“我去做工,和模样俊俏不俊俏有关系吗?” 大婶笑了笑:“自然是有关系的。不过……这个不重要,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男人。他有门路,保证你能进厂。” 羊尾使劲点了点头。 她跟着大婶,很快到了一个破旧的院子里面。 院子中的男人看见大婶之后,顿时面露喜色。 大婶指了指羊尾,微笑着说道:“你看她怎么样?” 那男人连连点头:“好,好,好,很好很好。” 大婶笑着对羊尾说道:“你的事**不离十了,人家很满意。” 羊尾依恋感激的看着大婶:“若不是婶子,哪有我的今天?” 大婶说道:“日后你赚了钱,享了福,不要忘记我便好了。” 羊尾连连摇头,认真的保证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忘了婶子。” 大婶嗯了一声:“那便好了。” 这时候,那两个男人端上来了两碗水。 羊尾看了一眼,发现水里面有很多脏东西。她放在桌上没有喝。 而大婶对羊尾说道:“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和他说说上工的事情。” 羊尾连连答应。 大婶和男人出去嘀咕了,而羊尾自己在屋子里面坐着。 这里可真穷啊。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羊尾有点奇怪,按道理说,这个男人有门路让自己进厂,应该是挺厉害的人啊。怎么家里穷成这样? 她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羊尾扭头向外面看,看见是那男人走进来了。 羊尾好奇的问道:“大婶呢?” 男人淡淡的说道:“她回家了,你现在这里吃饭吧。” 羊尾吃了一惊:“回家了?怎么会回家了?我也要回家。” 男人冷笑了一声:“你回什么家?你就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吧。” 随后。男人按住了羊尾。 羊尾感觉事情有点不对,挣扎着要走,谁知道那男人力气大的要命,一把拽住杨威将她摔倒了椅子上。 男人冷着脸说道:“走什么?以后你要留下来,给我生孩子,养老送终,延续香火。” 羊尾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她大声说道:“我……我要报官了。” 男人说道:“什么报官?你是我的媳妇,难道不应该给我生孩子吗?” 羊尾说道:“我不是,我是要去城里做工的。” 男人呵呵笑了一声:“做个屁的工。你父亲把你卖了,刚才我给了那女人不少钱。就是把你买来了。” 羊尾不是傻瓜,现在已经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呆滞的看着男人,有点不敢想象,自己的父亲居然把自己给卖了。 “现在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羊尾心里没了主意。 “逃跑,必须要逃跑,绝对不能留在这里。”羊尾在心中暗暗的想。 男人凑过来,盯着羊尾说:“去做饭。” 羊尾:“……” 她深吸了一口气,去做饭。 在烧火的时候,羊尾开始在脑子里回忆来时候的路。 她走了很长的山路,但是只要逃出这个村子,应该就有办法找到回家的路。 现在最重要的是吃饭,只有吃饱了才有机会逃出去。 羊尾暗暗想着。 然后,她开始生火做饭。 直到吃饭的时候,羊尾才知道男人叫狗娃。这个名字简直不能称之为名字。 而狗娃还有一个老母亲,一个老父亲。 羊尾和这一家三口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敏锐的发现,狗娃的母亲,口音和别人不一样。 她好奇的看着狗娃的母亲。 等吃过饭之后,羊尾看看左右无人,小心翼翼的凑到了狗娃的母亲面前,然后说道:“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狗娃的母亲从鼻子里面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羊尾小声说:“我也是从外面来的,是被他们骗过来的。” 狗娃的母亲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羊尾小声说:“你是不是被人卖过来的?” 狗娃的母亲终于张嘴了,只有一个短短的:“是。” 羊尾又问:“那你老家是哪呢?” 狗娃的母亲陷入到了回忆之中:“我忘了,是蜀地吧。” 羊尾问狗娃的母亲:“你想家吗?回去过吗?” 狗娃的母亲一脸警惕的看着羊尾:“你要做什么?” 羊尾说道:“咱们两个一块逃出去吧。你认识路,不怕走错路。而我年轻体壮,如果你走不动了,我背着你走。” 狗娃的母亲把手中的活计放下,站起身来,一个大耳光狠狠的抽在羊尾脸上。 啪的一声巨响,羊尾只觉得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然后她又感觉那老太婆狠狠的踢了她一脚:“我劝你尽快收收心,还想逃跑?门都没有。” 羊尾绝望的说道袍:“为什么?你和我一样,都是被人骗来的啊。” 狗娃的母亲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不管是不是骗来的,我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你也得给我们家传宗接代。” 狗娃的母亲走了,并且反锁上了房门。 羊尾在地上趴了很久,半夜的时候,那男人进来了,要和羊尾办事。 羊尾激烈的反抗,那男人没有成功,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羊尾本以为这人放弃了,谁知道他很快又回来了,这一次手里面多了一根棍子。 男人用棍子狠狠的抽打羊尾,很快把羊尾打的遍体鳞伤。 羊尾惨叫连连,最后奄奄一息,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明日再收拾你。” 然后他走了。 反正人已经买回来了,生米煮成熟饭,有的是机会生孩子,不着急了。 羊尾趴在地上,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咬着牙站起来了。 她知道,逃跑要趁早。如果晚了,自己的清白之身就保不住了。 更何况,自己刚刚挨了一顿毒打,那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夜就会逃走。 想到这里,羊尾就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窗户里面爬了出来。 村子里面很安静,狗娃家也没有养狗。 人都快养不起了,更何况是狗呢? 今夜有明晃晃的月亮,很好,羊尾很开心。 她小心翼翼的从家里面出来,然后向远处一路狂奔。 她离开狗娃家了,没有被发现,距离自由近了一步。 她离开村子了,还是没有被发现,距离自由又近了一步。 羊尾欢天喜地,在山路上快要跳起来了。 夜间凉爽的风让他兴奋不已,让她忘乎所以。 她憧憬着自己的美好未来。 这一次逃出来之后,也不用回家了,就去咸阳城,就去谪仙开办的工厂里面。 至于赚到的钱…… 羊尾摇了摇头,也不用交给父亲了,既然父亲已经把自己卖了,那就恩断义绝好了。留着这笔钱,自己置办嫁妆,自己把自己嫁出去,过好日子。 甚至于不结婚了,就这样自己过,免得便宜了那些无耻的男人。 经过了今天的事之后,羊尾更加惧怕男人了。 她一边想,一边向前走。 忽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依然没有走出大山。 羊尾心中有些惊慌。 很快,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羊尾有点纠结,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她歪着头想了很久,然后选择了一个方向,走过去了。 这条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羊尾觉得一切都很熟悉,又好像一切都很陌生。 山路就是这样,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一阵阵冷风吹来,听的人心惊胆战。 很快,天已经蒙蒙亮了。 羊尾又困又累,不知道该往那里去了。 她坐在路边,坐在石头上休息。 这时候,前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一抬头,看到了狗娃母亲的脸。 羊尾吓了一跳,她站起来想走,结果被狗娃的母亲一巴掌打在地上了。 羊尾被带回家了,回家之后,又是一阵毒打。 这时候羊尾才知道,这个村子叫古麦村,里面的人都是同族,一旦有什么事,都会互相帮忙,互相打掩护。 昨天狗娃发现自己跑了,全村的人都出来帮忙找人。 而羊尾不认识山路,在山里团团转圈,根本没有走出去多远。 这一次是真的挨打了,羊尾真的爬不起来了。 中午的时候,狗娃的母亲端过来一碗饭。 把饭碗放下之后,她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羊尾面前。 “是不是特别恨我?”那女人问道。 羊尾没有说话。 狗娃的母亲说道:“是不是特别奇怪?觉得我为什么要帮着那些人害你。” 羊尾从鼻子里面低低的嗯了一声。 狗娃的母亲叹了口气:“我这是为你好啊。你当真以为,自己能从这里逃出去吗?” “你根本不可能逃出去。这里到处都是大山,你一个女人,能走多么远的山路?” 羊尾说道:“我就是走山路来的。” 狗娃的母亲冷哼了一声:“你可不要忘了,他们会在后面追着你,要抓你呢。你走得了吗?” “你只能走没有路的地方,那样的地方,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山去。就算你掉不下去,那些豺狼虎豹,不比人可怕吗?” 羊尾沉默了。 狗娃的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想清楚吧。不可能逃走的,真的不可能逃走。如果能走,当初我也不会留下了。” 说到这里,狗娃的母亲脸上露出来了伤感的神色。 她对羊尾说道:“过上几年,有了孩子,你就不想走了。其实嫁给谁不是嫁呢?嫁到那里不是过一辈子呢?这就是女人的命。” 羊尾摇了摇头:“这里太穷了,太苦了。比我的家乡要苦很多倍。而且……我想去咸阳城中做工,无论哪一种,都要比呆在这里好。” 狗娃的母亲盯着羊尾看了一会,忽然一个大耳光甩过来:“我让你不知好歹。” 羊尾咬着牙没有喊疼。 赶巧第二天,村子里面来了一个担货郎。 担货郎是外来的,而且为人很和善,看起来是个年轻的好人。 羊尾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担货郎,假装要买东西。 然后她低声说道:“帮我,帮我报官。我是被他们骗来的,囚禁于此。” 担货郎愣了一下,却没有其他的表示。 他看向羊尾的眼神很普通,仿佛已经见惯了这种事似的。 羊尾咬了咬牙,从手腕上撸下来了一只银镯子。 这银镯子是羊尾的母亲离世的时候留下的,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 羊尾把银镯子塞给担货郎,低声说:“我还有另一只,你报官之后,我再给你。” 担货郎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的走了。 其实,羊尾只有这一只,她只是担心担货郎收了钱不办事而已。 从担货郎走了的那一天,羊尾就在憧憬着自己获救。 人一旦有了希望,日子过得就不是那么艰难了。 现在羊尾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官府的人来。 这一日,村子里面涌来了大量的人,羊尾大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或许来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救星真的来了
羊尾一脸不安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巡捕。 她现在很担心,担心这两个人会把自己丢在这里完全不管了。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这个小山村天高皇帝远,万一这些村民发起疯来,杀了两个巡捕。那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管呢? 一时间,羊尾又陷入到了绝望当中。 那两个巡捕大声说道:“你们当真要和朝廷作对吗?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当真要和大秦朝廷作对吗?” 这话让那些村民更加不安了。 但是,他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村长走出来,幽幽的说道:“两位大人,如果你们要走,我们绝对不拦着,但是这个女人不能走。她是我们村的人。” 巡捕淡淡的说道:“可是她不觉得她是你们村的人。” 村长凑到羊尾面前,笑眯眯的说道:“你告诉这两位大人,你是不是我们村的人?” 羊尾不说话。 村长对巡捕说道:“好教两位大人知道。这个女人既然已经嫁到我们村了,那就是我们村的人了。” “生,是我们村的人。死,是我们村的鬼,这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吗?如果两位大人执意要带走她,那就是激起了民愤。” 村长指着周围的人,说道:“这么多村民,个个义愤填膺,大人们担待得起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们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 那些村民很配合的说道:“我们都不怕死。” 巡捕咬了咬牙,说道:“你们这是造反。” 村长说道:“如果你逼反了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巡捕还是不肯交出羊尾。 于是,那些村民开始推搡巡捕。这些巡捕硬生生的被从羊尾身边来开了,然后羊尾被带走了。 至于巡捕,则直接驱逐出村。 那些村民很是霸气的威胁巡捕:“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的话,我们定然要将你们杀了,扔到山涧里面去。” 几个巡捕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得很啊。你们果然是有魄力。” 随后,这些巡捕离开了。 等巡捕离开之后,羊尾立刻遭受到了一顿毒打。 这一次毒打,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羊尾趴在床上,好几天都没有下来。 等她能下来的时候,已经彻底绝望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从那时候开始,羊尾就在悄悄地收集药材。 她收集的,全都是有毒的药材,碾碎了,藏起来,碾碎了,再藏起来。 她想要报复这一家。 这时候,狗娃一家已经把羊尾完全当成了丫鬟使唤。 洗衣做饭,扫地擦桌子,没有羊尾不干的活。羊尾一脸不安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巡捕。 她现在很担心,担心这两个人会把自己丢在这里完全不管了。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这个小山村天高皇帝远,万一这些村民发起疯来,杀了两个巡捕。那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管呢? 一时间,羊尾又陷入到了绝望当中。 那两个巡捕大声说道:“你们当真要和朝廷作对吗?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当真要和大秦朝廷作对吗?” 这话让那些村民更加不安了。 但是,他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村长走出来,幽幽的说道:“两位大人,如果你们要走,我们绝对不拦着,但是这个女人不能走。她是我们村的人。” 巡捕淡淡的说道:“可是她不觉得她是你们村的人。” 村长凑到羊尾面前,笑眯眯的说道:“你告诉这两位大人,你是不是我们村的人?” 羊尾不说话。 村长对巡捕说道:“好教两位大人知道。这个女人既然已经嫁到我们村了,那就是我们村的人了。” “生,是我们村的人。死,是我们村的鬼,这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吗?如果两位大人执意要带走她,那就是激起了民愤。” 村长指着周围的人,说道:“这么多村民,个个义愤填膺,大人们担待得起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们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 那些村民很配合的说道:“我们都不怕死。” 巡捕咬了咬牙,说道:“你们这是造反。” 村长说道:“如果你逼反了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巡捕还是不肯交出羊尾。 于是,那些村民开始推搡巡捕。这些巡捕硬生生的被从羊尾身边来开了,然后羊尾被带走了。 至于巡捕,则直接驱逐出村。 那些村民很是霸气的威胁巡捕:“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的话,我们定然要将你们杀了,扔到山涧里面去。” 几个巡捕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得很啊。你们果然是有魄力。” 随后,这些巡捕离开了。 等巡捕离开之后,羊尾立刻遭受到了一顿毒打。 这一次毒打,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羊尾趴在床上,好几天都没有下来。 等她能下来的时候,已经彻底绝望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从那时候开始,羊尾就在悄悄地收集药材。 她收集的,全都是有毒的药材,碾碎了,藏起来,碾碎了,再藏起来。 她想要报复这一家。 这时候,狗娃一家已经把羊尾完全当成了丫鬟使唤。 洗衣做饭,扫地擦桌子,没有羊尾不干的活。羊尾一脸不安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巡捕。 她现在很担心,担心这两个人会把自己丢在这里完全不管了。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这个小山村天高皇帝远,万一这些村民发起疯来,杀了两个巡捕。那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管呢? 一时间,羊尾又陷入到了绝望当中。 那两个巡捕大声说道:“你们当真要和朝廷作对吗?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当真要和大秦朝廷作对吗?” 这话让那些村民更加不安了。 但是,他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村长走出来,幽幽的说道:“两位大人,如果你们要走,我们绝对不拦着,但是这个女人不能走。她是我们村的人。” 巡捕淡淡的说道:“可是她不觉得她是你们村的人。” 村长凑到羊尾面前,笑眯眯的说道:“你告诉这两位大人,你是不是我们村的人?” 羊尾不说话。 村长对巡捕说道:“好教两位大人知道。这个女人既然已经嫁到我们村了,那就是我们村的人了。” “生,是我们村的人。死,是我们村的鬼,这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吗?如果两位大人执意要带走她,那就是激起了民愤。” 村长指着周围的人,说道:“这么多村民,个个义愤填膺,大人们担待得起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们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 那些村民很配合的说道:“我们都不怕死。” 巡捕咬了咬牙,说道:“你们这是造反。” 村长说道:“如果你逼反了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巡捕还是不肯交出羊尾。 于是,那些村民开始推搡巡捕。这些巡捕硬生生的被从羊尾身边来开了,然后羊尾被带走了。 至于巡捕,则直接驱逐出村。 那些村民很是霸气的威胁巡捕:“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的话,我们定然要将你们杀了,扔到山涧里面去。” 几个巡捕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得很啊。你们果然是有魄力。” 随后,这些巡捕离开了。 等巡捕离开之后,羊尾立刻遭受到了一顿毒打。 这一次毒打,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羊尾趴在床上,好几天都没有下来。 等她能下来的时候,已经彻底绝望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从那时候开始,羊尾就在悄悄地收集药材。 她收集的,全都是有毒的药材,碾碎了,藏起来,碾碎了,再藏起来。 她想要报复这一家。 这时候,狗娃一家已经把羊尾完全当成了丫鬟使唤。 洗衣做饭,扫地擦桌子,没有羊尾不干的活。羊尾一脸不安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巡捕。 她现在很担心,担心这两个人会把自己丢在这里完全不管了。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这个小山村天高皇帝远,万一这些村民发起疯来,杀了两个巡捕。那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管呢? 一时间,羊尾又陷入到了绝望当中。 那两个巡捕大声说道:“你们当真要和朝廷作对吗?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当真要和大秦朝廷作对吗?” 这话让那些村民更加不安了。 但是,他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村长走出来,幽幽的说道:“两位大人,如果你们要走,我们绝对不拦着,但是这个女人不能走。她是我们村的人。” 巡捕淡淡的说道:“可是她不觉得她是你们村的人。” 村长凑到羊尾面前,笑眯眯的说道:“你告诉这两位大人,你是不是我们村的人?” 羊尾不说话。 村长对巡捕说道:“好教两位大人知道。这个女人既然已经嫁到我们村了,那就是我们村的人了。” “生,是我们村的人。死,是我们村的鬼,这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吗?如果两位大人执意要带走她,那就是激起了民愤。” 村长指着周围的人,说道:“这么多村民,个个义愤填膺,大人们担待得起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们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 那些村民很配合的说道:“我们都不怕死。” 巡捕咬了咬牙,说道:“你们这是造反。” 村长说道:“如果你逼反了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巡捕还是不肯交出羊尾。 于是,那些村民开始推搡巡捕。这些巡捕硬生生的被从羊尾身边来开了,然后羊尾被带走了。 至于巡捕,则直接驱逐出村。 那些村民很是霸气的威胁巡捕:“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的话,我们定然要将你们杀了,扔到山涧里面去。” 几个巡捕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得很啊。你们果然是有魄力。” 随后,这些巡捕离开了。 等巡捕离开之后,羊尾立刻遭受到了一顿毒打。 这一次毒打,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羊尾趴在床上,好几天都没有下来。 等她能下来的时候,已经彻底绝望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从那时候开始,羊尾就在悄悄地收集药材。 她收集的,全都是有毒的药材,碾碎了,藏起来,碾碎了,再藏起来。 她想要报复这一家。 这时候,狗娃一家已经把羊尾完全当成了丫鬟使唤。 洗衣做饭,扫地擦桌子,没有羊尾不干的活。羊尾一脸不安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巡捕。 她现在很担心,担心这两个人会把自己丢在这里完全不管了。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这个小山村天高皇帝远,万一这些村民发起疯来,杀了两个巡捕。那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管呢? 一时间,羊尾又陷入到了绝望当中。 那两个巡捕大声说道:“你们当真要和朝廷作对吗?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当真要和大秦朝廷作对吗?” 这话让那些村民更加不安了。 但是,他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村长走出来,幽幽的说道:“两位大人,如果你们要走,我们绝对不拦着,但是这个女人不能走。她是我们村的人。” 巡捕淡淡的说道:“可是她不觉得她是你们村的人。” 村长凑到羊尾面前,笑眯眯的说道:“你告诉这两位大人,你是不是我们村的人?” 羊尾不说话。 村长对巡捕说道:“好教两位大人知道。这个女人既然已经嫁到我们村了,那就是我们村的人了。” “生,是我们村的人。死,是我们村的鬼,这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吗?如果两位大人执意要带走她,那就是激起了民愤。” 村长指着周围的人,说道:“这么多村民,个个义愤填膺,大人们担待得起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们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 那些村民很配合的说道:“我们都不怕死。” 巡捕咬了咬牙,说道:“你们这是造反。” 村长说道:“如果你逼反了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巡捕还是不肯交出羊尾。 于是,那些村民开始推搡巡捕。这些巡捕硬生生的被从羊尾身边来开了,然后羊尾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