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图穷匕见 （上）
沙庭城后世叫做宋卡，位于马拉西亚半岛，后世泰国和马拉西亚交界处的泰国境内，现今来说，则是真腊和三佛齐在马拉西亚半岛接壤之地。
沙庭城当然是中原人对其的命名，现今是一个沿海的城邦，是素可泰人部落聚集而成的独立城邦，名义上对真腊称臣，同时，也对三佛齐纳贡。
现今说的素可泰人，就是后世泰国人的先祖了。
沙庭城，因为是很重要的贸易节点，是以，比之周边土著部落文明程度高出许多，又因为海贸带来的财富和各种外域商品，使得他们又比周边土著富裕的多，在维系好宗主国真腊和三佛齐的关系的同时，沙庭城也要防御周边土著劫掠，城中的素可泰人又招募了许多土著雇佣兵，有点类似早期的罗马。
宋卡往北，就是后世著名的克拉地峡，也就是马来西亚半岛最狭隘之处，从西方殖民时期便有在此开凿运河的意图，到了后世就更是消息经常沸沸扬扬，如果在此开掘运河，中国海来的船只便不用绕行新加坡通过马六甲海峡，可少走千余海里。
陆宁甚至想过，要不要在此招募奴隶开凿大运河，毕竟现今开凿运河，反而不似后世考虑那么多因素，只需累累白骨就是。
后世一千多海里不算什么，现今来说，却是天堑变通途。
不过，陆宁最终还是熄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沙庭城，后世的宋卡，却是很重要的一个港口，旁的不说，其是橡胶和锡的主要集散地，又是马来半岛橡胶、锡的最重要出口港。
橡胶到了近代是多么重要的战略资源自不必说，现今虽然用不到，但未未来着想，这沙庭城自然要控制在手中。
以往大齐水军韬光养晦，因为沙庭城邦在真腊和三佛齐两个东南亚强国中夹缝生存，是以，同时向两国称臣纳贡得到两个国家的庇护，是以齐商行来这里? 也只是和其贸易。
现今就不同了，真腊内乱已经开始，大齐也正式跟三佛齐宣战。
对龙门牙、巨港一带的战事? 陆宁并不想去掺和? 是以金银花来了沙庭城。
从河仙港来此距离很近，又恰好风向很好? 东南风，金银号向西南直行八百里到达沙庭城? 仅仅用了两天余? 甚至到了港口? 根本不用马上雇佣当地奴隶潜水清理船底附着杂物? 如贝壳、水草等等。
金银号獠牙显露，甲板上推出了两门火炮? 更声称演兵? 对远方开了几炮，惊天动地轰鸣声中，作为靶子的小船四分五裂的倾覆，震动了整个沙庭城。
……
沙庭城的主人叫班泰，沙庭城中许多素可泰人? 名字里都有泰的发音。
班泰的府邸，其实就是比城中那些草棚木屋更高大的木屋群落。
在长木屋前的草地，班泰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宴请陆宁一行。
现今陆宁的身份又变成了北天竺招抚使。
班泰听到陆宁身侧通译介绍时，心中自是一凛。
班泰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看起来很是魁梧有力。
草地上，戴着花环的泰人少女载歌载舞。
众人席地而坐，低矮竹桌上摆着丰盛菜肴，对那些烤肉、烤海鲜之类陆宁兴趣不大，倒是本地水果味道极好，陆宁多吃了几个。
跟随陆宁出席宴席的自然少不了刘大方和窦神宝哼哈二宦官，此外还有从河仙港带来的一名懂泰语的通译，本身就是素可泰人，而且，就是出身在这沙庭城，不过很早就跟随商船在外讨生活而已，经常和齐人打交道，又有语言天赋，很快就满口汴京官话。
他本名比较饶口陆宁也懒得记，中原名字王昆，是一个很机灵的小伙子。
班泰虽然是本地领袖，但到底和中原人不同，有什么话藏不住，在令其妻子热情无比亲自动手为陆宁剥水果皮的同时，突然问：“文招抚，大齐准备在北天竺地，也动刀兵么？”
现今齐人正和三佛齐交战，又来了这么一个名头的官员，其意味不言而喻。
南天竺地有强大的朱罗帝国称雄，但北天竺极为分裂，齐人这是认定和三佛齐一战赢定了？甚至已经打算在北天竺寻找立足点？
陆宁笑笑，道：“我大齐一向以和为贵。”
刘大方在旁，道：“我家主人的意思是，大齐国和海外诸国，一向寻求和平相处之道，共存共荣，但海外未开化之蛮夷众多，威慑教化，有时候也是免不了的。”
王昆便翻译给班泰听。
班泰心下更是有些惊慌，犹豫着道：“我素可泰国，一向对大齐极为敬仰，绝无忤逆之意。”
素可泰只是小小自由城邦，管辖之地也就沙庭城及周围一小片地域，其首领的称号“沙鲁”，其实很难用中原词汇准备表达，齐商称其为素可泰国国主，渐渐约定俗成，王昆也就这样转译。
刘大方哼了一声，“小小不毛之地，也敢称国称王，还是失了教化。”
陆宁好像交涉的事情都由刘大方来办，他目光闪烁，目光却是盯在场中一个载歌载舞的少女身上，好像对她很有兴趣。
班泰听王昆翻译刘大方的言语，额头更是冷汗直冒，他咳嗽着，连连对妻子使眼色。
班泰妻哈米杛，殷切的帮陆宁剥去果皮，同时，也在无时无刻不注意陆宁的神情举动。
其实这些水果，可能很多中原人第一次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吃，陆宁自没有这种问题。
此时，哈米杛嫣然一笑，说：“大人，她，阴阳人！”
语调虽然怪异，但是中原语言无疑，陆宁一怔，不由看向她。
哈米杛徐娘半老，不过可能因为生活在热带，皮肤黝黑，倒是不太显年纪，眉目间，依稀是个魅力很足的妇人。
而且，她显然早就意识到，沙庭城未来兴亡，可能大齐才是真正的主宰者，是以早早就开始学习汉语，现今倒是能粗略的和人沟通。
这是个厉害女人。
陆宁心下一哂，同时，看向哈米杛说是阴阳人的少女，好笑的摇摇头，泰人现今，就开始流行阴阳人了么？
不过，这人妖身上藏着利器，却不知道想做什么。
是班泰准备暗杀自己？又不太像，食物中下毒，比这把握多了，但宴会上杀了齐国使者，除了招致外间齐人战船的惨烈报复外，又有什么好处？
是班泰的敌人安排的刺客？要借自己的手，除去班泰？
又或者，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班泰，毕竟看这人妖，并不太向自己这边看，真正注意力，都在班泰方向。
第四十一章 图穷匕见 （下）
“大人，沙庭城主降齐，可以，官？”哈米杛手里一边剥手里山竹，一边笑吟吟问，但看起来，就好像问陆宁水果好吃不好吃一般。
陆宁微微一怔，如果是班泰有心归附，根本不必这妇人来和自己讲。
深深看了哈米杛一眼，陆宁淡淡道：“那阴阳人，和你特别熟稔吧？她身上，好像藏有凶物。”
哈米杛正笑吟吟将山竹白色果肉送到陆宁嘴边，她手上戴了一种草叶编制类似手套的饰物，应该是本地侍女给主人剥水果的用具，显得卫生而已，但也仅仅是本地贵族才会这般考究了。
此时听陆宁的话，哈米杛脸色微微一变，送到陆宁嘴边的纤手也颤抖了一下。
陆宁本来就是试探，见状心下明了，微微颔首道：“若沙庭城主降齐，吾保他千户侯！”
本来哈米杛应该正心下激荡看来更有些惧意，听到陆宁的话，眼眸猛地一亮。
陆宁随之接过她手中山竹，自顾放在嘴中，随即摇摇头，这原生态的水果就不如野味了，野味比后世要鲜美，但水果，后世毕竟经过各种嫁接及改良，比现今原生态水果好吃许多，尤其是这些域外水果，就更是如此。
突然，班泰大叫一声，却是那阴阳舞女舞到距离他最近之时，突然飞扑上去，等她滚到一旁时，班泰胸口，一柄短刀直没至柄，鲜血淌出，班泰连着座椅仆倒，眼见挣扎不起。
少女的尖叫声中，四周卫兵涌来，哈米杛已经站定，厉声训斥着，也有一些卫兵亮出兵刃站在她身后，其余卫兵多有些不知所措。
而列席的大小头人们? 反应也各不相同? 有的站出来帮着哈米杛安抚场中众人，有得惊疑不定，有得勃然大怒? 但在哈米杛喝声中? 看向陆宁方向。
窦神宝早已经亮出火铳? 挡在陆宁身前，左手则握住了绑在身后的朴刀。
变起苍促，刘大方虽然胆突突，但同样，往前迈出两步? 护在陆宁身前。
王昆则一直在陆宁身侧翻译? 说起哈米杛疾言厉色，数落班泰数条罪行，什么横行暴虐? 因为一位头人稍微拂逆其意，便将人砍去四肢，暴晒而死? 又杀其全族，今日复仇之女，便是那头人逃命在外的儿子。
又有许多残忍罪行，王昆一一说着，也不知道真伪。
王昆最后又说，哈米杛又言道，其杀死班泰，是为所有惨死他手上的无辜之人复仇，但杀死大齐盟友，一会儿自会向大齐使者请罪。
是以，那些本来怒气冲冲的头人才会看向己方这一边。
对哈米杛最后这番话，陆宁倒是微微颔首，这妇人倒是个人物，也算懂一些中原文化，她如果最后说，是大齐支持的情况下她才密谋杀掉了班泰，那也有很大可能。
陆宁甚至觉得她很可能会如此说，也决心帮她背一下这个黑锅，毕竟，换来的是沙庭城的内附，这小小黑锅也背得起。
但哈米杛却没有这么说，就不免令人大起好感了。
“告诉他们，我个人理解哈米杛的举动，并一直希望齐国盟友都是高尚正直之人。”
这种话却不是刘大方能决定并传话给王昆的了。
等王昆大声宣布完，那些本来对哈米杛怒目相对的几个头人，立时都有些泄气。
毕竟，齐人那轰天雷战船就停泊在左近，小小沙庭城微不足道，更莫说，哈米杛夫人显然已经网织了大量的爪牙，而且蓄谋已久，只是齐人的到来，令她觉得成事几率大增，这才暴起发难。
……
长木屋应该便是“沙庭王宫”的议事厅，陆宁喧宾夺主做了上首。
哈米杛则站在旁侧，她双手捧着金黄绢布的圣谕，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样子。
圣谕中，齐国大皇帝封她为西海县侯，授沙庭都督，银青光禄大夫，正式成为大齐从三品官员。
上午刚刚杀死班泰，下午就拿到了齐天子授官封爵的圣旨，本来还以为，要几个月之后呢。
“西海侯，你还请放心，我家主人得圣天子面授机宜，持尚方宝剑，海外诸国事务，可代天子便宜行事，且有一方盖了宝印的上谕，可在海外授官，我家主人思量好久，才将这尚方之权，用在侯爷身上。”
刘大方这番话自然是极尽忽悠之事，如果下一个落足点，又能收复这些城主、国主，自然是如法炮制的同样说法。
刘大方现今思量，也多亏圣主出巡，在海外诸国才有奇效，若换了旁的使节，这些事来来往往真要几个月，其中不免会生出变故。
而旁的使节，圣天子又不可能授予如此大的权力，尤其是在海外，那很容易埋下极大的隐患。
另一边，哈米杛听刘大方解释这才恍然，更露出感激之色，连声说：“小的，捧宝谕，回去供奉，给大人磕头，谢。”
意思自然是，捧着大齐宝谕，自然不能行大礼感谢文大人，这就回去将宝谕敬奉起来，再回来谢恩。
对哈米杛，乃至对沙庭城来说，这小小黄绢，重如泰山，是世世代代传下去的镇城之宝。
陆宁颔首，哈米杛双手捧着圣谕，小心翼翼退出去，就好像手上是什么碰一下就粉碎的宝物一般。
陆宁看了看刘大方，笑道：“哈米杛此女，你看如何？在此需任命名副都督……”
刘大方吓一跳，以为要将他留在此地，立时苦了脸，要知道，虽然按照品级，这些海外都督为从三品，副都督为正四品官员，如果他被授副都督，那是连升数级，火箭般的蹿升，但这蛮夷之地，哪里是人待的地方？更莫说要离开圣天子身边了。
陆宁琢磨着又道：“该当从老成之士中选拨一人来此，今春新科进士，却是不行。”
刘大方赔着笑，心里松口气的同时，这种事自然也不敢乱出什么主意。
陆宁却是开始琢磨起了合适的人选，说起来，怎么也没想到，就这样平白的令沙庭城成为中原之土，其实若好好经营，慢慢移民，将来也未必就一定被民族觉醒的本地土人收回来，更不一定就独立中原之外建国，一切还是要看自己以后的一代代继承人。
第四十二章 一路向西
金银号是最新型的大齐远洋武装商船，船楼变成了双层甲板，使得船体的重心更低，遇到飓风比以前不容易倾覆，上下甲板和货仓区分隔出许多独立空间，使得装载水手和货物的能力大大提升。
夜色如墨，海上也漆黑一片，只有金银花号上层甲板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轻轻拍打礁石的浪花中，十几艘小船、木筏，正趁着夜幕的掩护向金银花号飘来。
此时陆宁正懒洋洋躺着，甘英秀、李师师和徐冬冬三名小丽人为他按摩放松。
舱室红烛摇曳，木榻木墩都是和船舱镶嵌一体的木材，遇到风浪，也不会如桌椅般颠簸甚至倾倒。
陆宁此时就躺在软榻上，甘英秀跪坐在他高枕后，为他掐头，李师师和徐冬冬跪坐两旁，为他捶腿。
若说以前，这三个小丽人自不敢随意碰触他躯体，自从那日龙榻同眠后，三个小丽人心目中，主人才没了那么可怕，至少侍奉陆宁时，她们三个能鼓起勇气，为陆宁掐头捏脚之类的，帮主人解乏。
不过，三个人还是时时刻刻都注意着陆宁的脸色，就怕主人有一丝丝不舒服的神情。
三个小丽人今日都是雪白丝绸睡衣睡裤，青丝简单梳了马尾辫，恍恍惚惚的，令陆宁有种错觉，她三个像极了后世三个特别漂亮的邻家小妹妹穿着家居服，温顺无比的为自己这个大哥哥解乏，那种温馨感觉，实在美妙难言。
不过陆宁随之心里叹口气，实则，这也只是自己将场面想得如此美好罢了，和她们三个身份悬殊的差距，实则她三个，都全神贯注小心翼翼注意着自己的感受，精神都高度紧张，这差事，对她们来说，时间长了，定然疲累无比。
而且? 被这三双小小纤手，掐头捶腿，不可避免? 令人起了感觉。
咳嗽一声，陆宁道：“好了，太晚了，你们去睡吧，”
因为各个独立舱室面积有限? 随着船型的成熟，陆宁也不可能为了自己舒服而如以前一般改造舱体结构? 是以便是陆宁这休息室? 木榻也仅仅能睡两人，她们三个小近卫? 都睡在隔壁，而不能同舱睡小榻或打地铺以便能随时服侍主人起居。
嘴里这么说? 陆宁心里却琢磨? 要不要将越南五婢召来，最近心里烦闷不堪? 应该是阴阳失调且体力得不到宣泄的缘故。
而宠幸这三个小丽人，又有些舍不得? 一时的欢愉罢了，以后短时间便见不到她们三个了? 近卫换成旁人? 又要重新适应。
宠幸别的青娥? 这三个小丫头，心里又肯定失落。
便在此时，铛铛的钟声响起，是瞭望塔的示警钟。
听钟声三短一长，来得是没太大威胁力的海盗。
陆宁微微颔首，还可以，深夜之中，瞭望塔的哨兵，比自己先发现敌踪，也算令人欣慰的转变了，说明金银号的预警系统，还是很过关的。
有飞隼团，也就是实际上精选的一都殿前侍卫在，陆宁也懒得出去看个究竟。
这百名侍卫，可以说是大齐职业军人中精英的精英，又都精通水性，各个都是浪里白条，集结成队，就更是坚不可摧武侠小说里那些武林高手来了也难以撼动的军阵，自己根本不用操心。
“你们去休息吧。”见三女俏脸都有担心的神色，陆宁笑着摆摆手，又道：“都睡个安稳觉，今晚大小舞为我值夜便可。”
……
第二天清晨，哈米杛来到了船上。
昨天的战斗，没用半个时辰就结束，来袭的小船和木筏悲催的发现，他们便是想攀爬上金银号船舷都特别困难。
其实这些土民，大多做过水盗，本来中南半岛、中洲岛、爪哇岛等等沿海部落，渔民和水盗就不分家，渔民遇到防备不足的商船劫掠是常有的事情。
但显然，金银号和他们以前攀爬过的商船完全不同，船舷高出了许多，便是和三佛齐水军交战，对方想登船厮杀也会很困难。
水盗们上不了船，反而被弓弩火铳一通招呼，四散而逃时又被人从水底掀翻小船和木筏，超过半数被杀或被擒。
刘大方连夜审讯，从俘虏嘴里探听明白，这些人都是本地头人利泰召集的。
利泰为班泰的堂弟，异想天开想抢了齐人的宝船在此称霸。
陆宁听了也只能摇头，这些土著很多确实智商没进化完全一样，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见识太少，思考问题就很简单。
而利泰，落水时和一名殿前侍卫争斗，其力气大水性好难以控制，被一刀捅死在了海水中。
哈米杛一再道歉，带走了旁的俘虏，不消说也知道，很快沙庭城中就掀起了新一轮的清洗和镇压。
金银号，一直停泊在此，算是为哈米杛站台。
直到十余日后，巨港海战的消息传来。
大齐南洋水师第一镇，在李继隆统领下，对巨港发起攻击，随之，引来数百艘三佛齐大小船只的围攻。
李继勋攻击巨港，也正是要吸引三佛齐能征集的水军大部决战。
南洋水师第一镇，虽然只有二十几艘舰船，数千名水军，但三佛齐的船海战术，便真如蚂蚁啃象一般艰难异常了。
大齐水师这些巨船的撞角，对三佛齐的小舟来说，根本难以抵抗。
不过，也有许多小舟从侧面接近齐军战船，用绳索飞勾之类登船，面对的，便是齐军的强弓劲弩。
巨港之战，以三佛齐水师惨败落下帷幕。
按照李继隆的奏报，齐军水兵伤亡没有上三位数，那是真正的大捷了。
当然，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李继隆水师并没有强攻巨港，而是在周边游弋，将其封锁起来。
消息传来，金银号也离开沙庭城南下。
第四十三章 龙门岛
金银号并没有南下去巨港，而是停泊在了后世的新加坡，现今被齐国官方记载为龙门牙的岛屿。
此地其实早就被当年的阿拉伯商人默罕默德转让给了陆宁，陆宁抵达龙门牙的前一天，默罕默德也抵达了龙牙门，跟随他来的，还有五百名菲律宾行省的黑雕团五百士卒。
此外，在直通港的荆嗣，也会精选募集的五百奴隶武士来此。
这一千名士卒，将会驻扎在此，为陆宁构想中龙门市的守军。
荆嗣领着靖南五百离开汴京时，便得陆宁面授机宜，到了直通国，便招募整合缅、泰等地奴隶士兵，等得到南洋水师击溃三佛齐水军的军报一到，便精选五百奴隶武士南下赴龙牙门。
估摸着，比自己也晚不了几日。
再见到默罕默德，陆宁很是感慨。
十六七年过去，现今的默罕默德也老了，两鬓斑白，和很多阿拉伯人一样，年纪老了，人也变得越发瘦小，或许在旁人面前气势很足，但在陆宁面前，就好像暮年小老头一样。
现今虽然东海百行大掌柜已经增到二十多位，但每个大掌柜比之十三个大掌柜之时，掌握的权柄和资源都不可同日而语，只怕若不是有陆宁这般威慑力的君主，这些大掌柜都会变成不稳定因素，当然，寻常君主，十几年时间，海内海外，也绝对积累不下偌大产业不用太多代理人根本无法管理。
和默罕默德聊了一晚，第二天，陆宁和他，领着黑雕卒们，进入了龙门岛腹地。
龙门岛天然良港和补给点有好几处区域，以前三佛齐派出官员来管理收过往商船赋税，现今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但是龙门岛上的蒲罗部，从两百多年前就归附三佛齐被三佛齐人管理，他们比较郁闷落后，并不知道外间世界如何，现今龟缩在岛屿深处土寨中，对登岛的敌人极为仇视，还曾经派出部落武士来袭击齐人临时营寨。
默罕默德购买全岛土地时，和蒲罗部老酋领打过交道? 虽然现今听闻蒲罗部首领早已经换人? 但陆宁还是带上了默罕默德。
……
龙门岛在后世来说并不大，小小一隅之地，交通便利下好像村子一般? 可现今来说? 前后左右纵横都有四十多里，又短河流淌，山地丘壑，是以要去其腹地却是要跋山涉水艰难行进。
沟壑森林中，走在陆宁身边? 向山坡上行进着，默罕默德喘息越来越重。
窦神宝搀扶住他，问道：“我来背你？”
陆宁做个手势? “休息一会儿吧。”
走在旁侧的黑雕卒统领张胜千立时唿哨一声? 四下隐蔽前行的黑雕卒们自寻找有利地形停歇? 前后斥候卒，也自守本份? 本来一路惊起的山鸟也渐渐平静，山林中又响起各种鸟类比赛似的啼叫声。
蒲罗部自然会知道有人正向他们的土寨前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主人? 我没事！”默罕默德赶紧摆手，但却又咳嗽起来。
陆宁笑笑：“休息会儿吧，众儿郎也该当歇一歇，免得疲累之军，被蒲罗人偷袭。”
默罕默德脸有愧色，“是小老儿不中用，若耽误了军机，万死难以辞罪。”
听默罕默德的自称，陆宁更是感慨，叹口气道：“岁月不饶人啊！老墨，你可得好好保养身体。”
默罕默德已经改信天道教，汉名墨忠华，当时陆宁听到他给自己起的新名字，错愕了好久。
默罕默德听陆宁话语，好像很是激动，哽咽道：“是，是，谢主人还一直想着老奴，经常给老奴送来补品。”
陆宁无奈，怎么在中原待久了，都会学会这套么？
陆宁又看向另一侧的张胜千，道：“黑雕卒的步甲，可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张胜千知道默罕默德是位大人物，东海百行最大的掌柜之一，平素是可以面圣的，见默罕默德对这位文招抚如此恭敬，心下暗惊，听陆宁的话语，忙道：“大人，该甲数次改进，小的愚钝，但觉穿上后舒适又轻便，防护又强，实在不知道哪里还需要改进。”
陆宁微微颔首，大齐在东南亚一地的标准甲胄现今叫南洋皮甲，黑雕卒都披挂这种甲胄，很是适合潮湿闷热的山林之地，黑雕卒的武器，除了长矛，多是投枪和弓弩，这些本身就来自丛林中的武士，又加之正规的训练，战斗力极强。
突然，前方隐隐传来急促的哨声，是斥候发现敌踪。
立时，四周林中，传来应和声，自是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不一会儿，前方又响起哨声，很是平和三长一短，意思是发现了对方平民，而且是那种可以做向导很友善的平民。
张胜千吹起哨子，意思是叫把人带过来。
不大一会儿，前方蒿草响，几名黑雕卒监视护送下，七八名土蛮现身，他们男女老少都有，多少都有惊惧之色。
直到其中一名年长土蛮，仔细打量默罕默德好久，突然激动的跑上两步，叽里呱啦说起来。
默罕默德错愕了一会儿，好像也认出了对方，脸上现出复杂神情，有感慨，有触动，和那土蛮老者聊起来。
马来半岛及三佛齐控制的土地，部落语言各不相同，但属于同一个语系，一些部落之间，比比划划的勉强能沟通。
默罕默德当年学过这一带的土语，不过这十几年他主要负责南中国海的贸易及资源对中原的输送，是以和老者沟通略显困难。
王昆则在陆宁身旁，为陆宁解说两人在交流什么。
那老者，原来是以前蒲罗部头人的亲弟弟，其弟弟死后，在三佛齐支持下，族中另一个家族的家长成为蒲罗部新酋首，老者一族，地位一落千丈，而且初始几年，新酋长为了收买人心倒是对他们还好，但近几年，随着新酋长地位稳定，对老酋长一族便开始残酷的压迫。
齐人来，三佛齐官员逃走，老人觉得是个机会，是以领了族中重要成员，趁机逃下土寨，想来投奔齐人。
第四十三章 深海一线
小溪潺潺，陆宁坐在旁侧石头上，刘大方将水囊里的清水小心翼翼倒入小玉盅，又送到陆宁面前。
陆宁伸出手，刘大方呆了呆，才知道圣天子是要水囊呢，忙递过去，陆宁拿起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陆宁面前，毕恭毕敬站着的那逃难的老者，叫提罗谛，本来他跪着苦苦哀求，被窦神宝拎了起来，此时满脸忐忑不安，就好像，在等审判的死囚。
默罕默德在旁，几次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进言，可能会起反效果。
从心底深处，默罕默德当然希望圣天子能帮助自己这位老友夺回在蒲罗部中的权力地位，而且，对圣天子来说，这只不过开一下金口的事，五百黑雕卒，便是将岛上的蒲罗人杀个精光，也轻而易举。
但是，大齐和海外诸族接触，如果能和现有的酋首、头人等合作，便不会谋求推翻对方统治，一切以稳定为上，这也是圣天子的圣谕，对外交往的几道圣训之一。
“这龙门市，将会是出大齐南海前往西域之海的咽喉所在，需招募数万土人奴隶在此屯驻建设……”说着话，陆宁心中轻轻叹口气，都可以预见，那些奴隶在何等恶劣条件下在此填海筑港，在一座繁华港口城市渐渐出现时，留下的累累白骨。
陆宁又看了眼身侧那名极为沉稳的中年男子，他叫潘佑，祖籍幽州，今年三十六岁，进士出身，户部巡官，曾经提出民生十策? 特别有才具的一个人，也是陆宁选定为龙门市市令的人选。
他生得有些丑陋，但气度不凡? 也就令人忽略了他的相貌缺陷。
历史上，潘佑曾经辅助李煜? 针对南唐衰弱无力对抗咄咄逼人的北宋，提出借鉴《周礼》实行变法? 后被李煜圈禁? 遂自杀，其变法之策? 对王安石的学术思想产生过重要影响。
而今世来说? 从十几年前就受到大齐新学影响? 算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潘佑的思想境界和前世自然大有不同，能被陆宁选为龙门市市令在如此重要之地委以重任，便可知道? 他自也脱胎换骨，不是前世的潘佑。
“信之? 你认为该如何？”陆宁微笑问潘佑。
潘佑好似也瞬间衡量过此事的利弊得失，早已成竹在胸，微微躬身，“龙图公? 龙门岛为圣天子的私产，蒲罗人若愚昧难以教化，便该全部驱逐出岛，这位提罗谛老先生，我看倒可以很好的将道理讲给他的族人听。”
他就不知道陆宁的真正身份了，但知道这位曾经的文总院，现今的文龙图、文少卿、文招抚，身份神秘，可能是皇室中人。
陆宁微微颔首，“好，那就如此吧。”转头对王昆道：“告诉提罗谛，便委他为蒲罗之乡老，从此为大齐效力。”
默罕默德立时心下一宽，不过，他自然不能越俎代庖，先告诉这老友天大的好消息。
那边侧，等王昆和提罗谛收完，提罗谛欢呼一声，连连感谢王昆，更给陆宁磕头，旁人拦都拦不住，最后还是窦神宝将他一把拎了起来。
张胜千一声唿哨，密林中，立时竹哨声不绝，自是黑耀卒各班，开始准备对蒲罗部山寨发起攻击。
……
陆宁领着刘大方、窦神宝进入蒲罗土寨时，战事已经结束。
蒲罗土人，对上武装到牙齿的黑耀卒，完全不堪一击。
尔后，便是用提罗谛这位新任本地乡老的名义，安抚惊恐不安的这个部落，当然，那些拥戴旧酋长的土民们，见到老酋长亲族复辟，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令陆宁想不到的是，在这蒲罗土寨，有一伙被囚禁的波罗人。
波罗王国正急剧衰落中，本来就是诸多奴隶主、领主组成的联盟似王朝，现今其内部，更是矛盾重重。
波罗王国现今名义上的领土，也就剩下孟加拉一带，但其统治者，多是天竺人。
这伙被蒲罗部囚禁的波罗人就是北天竺人，而且名字中都以波罗收尾，显然是波罗人中的高等种族。
他们的商船，在这龙门岛一带触礁搁浅，随之被蒲罗部人劫掠，水手大多被杀，其余幸存者被囚禁起来，如果时间长了见不到波罗人来带信索要赎金，那么，这些波罗人不是做奴隶便是被杀了。
为首的波罗人叫跘耶波罗，但他不会本地土语，更莫说中原语，是以沟通很是困难，通报姓名还好，跘耶波罗指着自己胸口重复“跘耶波罗”的发音，自能令人知道他的名字。
但其余沟通，就特别艰难了，勉强令跘耶波罗知道齐人会带他回故国，将跘耶波罗高兴的几乎要翻跟斗，连声重复着一些话，想来是感谢之言。
……
龙门现今的埠头很是简陋，一些木排从岛屿石滩延伸入海，这里也是一处天然良港，是以，埠头虽然简陋，但却是许多过往商船的重要补给点。
管理这里的三佛齐官员已经逃走，埠头插上了大齐的黑色龙旗。
龙门市市令潘佑、龙门市靖安军统领张胜千、通译王昆等留下，金银号，开始北上，沿着近海，向直通港方向驶去。
从此到直通，中间还有槟榔屿一处重要补给点，现今大齐称为“昆仑岛”，岛上土著被大齐教化，和齐人甚是友好。
由昆仑岛继续北上，便是缅地、孟加拉沿海，如果向西北，可去大齐极海市，也就是后世的安达曼群岛、尼科巴群岛。
极海市，也是大齐在印度洋的前哨之地，这些年，东海百行，或者说陆宁，不知道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资源在此修港筑城，令此地繁荣昌盛且大量齐人移民移居与此的同时，这里也成了深海远航一处极为安全的避风港湾，更有了维护船只的船坞，使得出马六甲海峡到锡兰、南天竺的航海航线，有了特别重要的一个补给维修点，令这条航线的事故率，应该大大得到了降低。
也只有陆宁这种君主，加之不计成本的国家行为，在现今时代，才能在深海之中，建成一处良港。
第四十四章 南域之战的序曲
金银号，在直通港略作停留，经过简单维护和清洗，又西南而向，驶入孟加拉湾。
两日后，抵达了吉大港。
吉大港，是齐人对这个渔村海港的称呼，也就是，后世的孟加拉吉大港所在。
现今来说，吉大港属于阿拉干王国所有。
阿拉干人是后世缅甸若开族的祖先，但其受到古印度影响，比其它缅甸各部更早进入文明时代，不过阿拉干王国，和大多数天竺分裂出的势力一样，是一种另类的奴隶制王国。
吉大港，两百多年前，阿拉伯人已经来此贸易，阿拉干人善于航海，阿拉干水手举世闻名。
大齐的靖南五百都、贞义女营已经屯驻于此，此外，还有从南、北缅地及阿拉干一地征募的数千奴隶兵。
阿拉干王，数次和吉大港的大齐上使馆计议，要派兵参战，一同征讨波罗王国。
波罗王国占据孟加拉地，后世来说，也是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
从农业社会来说，河流纵横的平原之地，维度和大齐的岭南相仿，实在是适合安居乐业的风水宝地。
恒河平原，也和中原一般，极早就诞生了文明。
只是现今来说，因为一直以来原始宗教在文化中占据绝对主导地位，而没有如同中原一样有过先贤的周礼，又有过诸子百家这种学术争鸣最终形成了领先同时代的独特文化，是以印度文明影响区，普遍停滞不前，阶层固化，其实所谓炎热天气使得民众产生惰性，不如说是因为其宗教使得其种姓、奴隶制度浸染数千年，从来没有过思想解放，是以，使得底层民众麻木到，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反抗。
天竺地也有过许多次民不聊生的大饥荒，但却从来没有规模庞大的农民起义，直到英国人来了后，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农民起义，当然，现今来说，天竺地? 也没有多少真正意义上的农民? 除了僧侣特权阶级、奴隶主、领主之外，只有少量的平民? 其余都是农奴和地位更低的奴隶。
孟加拉地的波罗王国? 也是这种社会架构。
而现今孟加拉地，用中原语来说，就是“膏腴之地”? 用西方话语来说? 就是“流蜜与奶之地”。
当然? 虽然这是粮食高产的好地方，但同样河流经常泛滥成灾，众多农奴、奴隶到这时候? 被权贵阶层恨不得当作人肉堤坝隔绝洪水? 平素他们生活在极度的醉生梦死中? 底层民众，生活就很是艰苦。
陆宁是准备侵吞孟加拉地的? 只是? 虽然理论上? 大理地可以和孟加拉接壤? 但中间有数道山脉隔绝? 说到底，便是侵吞了孟加拉地，这里也是一处飞地，到了后世，很容易独立出去。
是以，便是侵吞了此地，也大可不必上心，作为对中原输血的特别行政区域便可，中原人口有了压力后，可移民来此，至于以后到底会怎样，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不过，正因为有了侵吞孟加拉之心，阿拉干王，也想入侵他觊觎许久的这处土地肥沃之地，大齐上使馆自然不会允许。
不过，一旦战事不是那么摧枯拉朽，就必须需要阿拉干全力作为后援整备后勤，也要给他些甜头。
是以双方最终议定，阿拉干王领蛮兵一万和齐军联合作战，一旦战事胜利，其获得对孟加拉地的联合征税权，其蛮兵协助大齐军马维持各处治安，以后每年可得到孟加拉地总赋税的十分之一作为驻军补偿。
听到这个协议，陆宁甚至有些好笑，阿拉干王，到底谁给他的勇气来与虎谋皮？
不过也好，想想，在征服孟加拉地的前期，阿拉干的这些蛮兵，倒是很有用处就是了。
而且阿拉干王征募一万蛮兵，那怕是要倾国之力了。
费这么大力气，最终很可能是帮大齐做嫁衣而已，如果是在中原，这种赔本买卖，庙堂上重臣怕早就反对声一片。
……
金银号，离开吉大港，再次驶入了孟加拉湾。
舱室中，陆宁坐上首，在龙门岛被解救的波罗行商跘耶波罗恭恭敬敬站在一侧。
段语嫣在一旁翻译。
段语嫣本来就对异族语言有兴趣，大理诸部语言她都有涉猎，而一年前和镇南王分别前，听闻镇南王要率军进入波罗地后，她便开始学习波罗语，现今已经似模似样。
靖南军、贞义女营南下，她便也同行。
当然，旁边还有个正经波罗语通译，叫吴琼，也是个女子，汴京皇家女子学院学的万夷语科中的天竺、波罗语系，同时也是段语嫣的波罗语教授。
跘耶波罗的身份，陆宁已经搞明白，是波罗王国一个大贵族犀那波罗的族叔，而犀那波罗，据这跘耶波罗说，是波罗王国最强大的领主。
按这种逻辑，犀那家族，可能就是后来推翻波罗王朝的犀那王朝的先祖了。
在波罗地，陆宁并不准备寻找代理人来统治，这是海外诸国中，第一次要真正的“侵略”一个国家。
何况犀那家族正是蒸蒸日上时期，便是寻找代理人，也不是什么合适人选。
是以，听跘耶波罗吹嘘自己那族侄吹嘘的天上地下的时候，陆宁微微一笑，道：“大方，你和他聊聊，问问他和他那几个亲人，价值多少赎金，回头你向他族侄索要。”
陆宁又对段语嫣招招手，“坐下休息会儿，交给大方和吴通译吧。”
段语嫣轻轻颔首，便坐了下来。
刘大方立时挺起胸膛，对跘耶波罗冷哼一声，道：“既然你家族本钱雄厚，你是人上之人，那你这条性命，加你那些亲人，看来是金贵的很了，便作价一万斤黄金，要你那族侄来赎。”
听吴琼也语气严厉的翻译过，跘耶波罗猛地呆住，一时瞠目结舌，答不上话。
其实从决心攻伐孟加拉地后，陆宁对天竺语系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学习，但跘耶波罗本地口音怪异，陆宁初始对各种音调转变没反应过来，不过吴琼段语嫣来后，陆宁才明白波罗地的口音变化规律，是以要说现在和跘耶波罗进行简单对话也能做到，只是陆宁不会直接和他对话罢了。
第四十五章 达卡神庙 （上）
达卡土寨，后世孟加拉的首府，现今这个恒河北岸的河港尚算繁荣，统治达卡一带的领主叫贡信波罗，金银号停泊在达卡码头，刘大方和吴琼出面，和贡信波罗手下的官员接触，将跘耶波罗写的信，请他们转给华视城附近的领主犀那波罗。
而作为商船，刘大方又与本地商贩接触，稍微放出了一些丝绸，在大齐来说，这都是极为名贵之物，立时在达卡引起了轰动，大小奴隶主，趋之若鹜。
……
达卡一带诞生文明很早，是以建筑不似南洋部落，清一色都是草棚竹棚之类，而是有了很多土屋，四四方方的土屋，和中土风格迥异。
现今陆宁就在这样一个土屋中，是达卡城中一个小酒馆，喝的是本地的阎浮果酒，陆宁浅浅尝了一口便没再碰，而是喝起了随身所带的米酒。
窦神宝等，自然便是饮用烈性烧酒。
用槟榔叶包裹着槟榔果与其它香料的混合食物，中土之人，也很少人能吃得惯，便是最喜欢尝鲜的刘大方，也皱着眉头勉强往肚里咽。
倒是艾西瓦娅，应该很久没有品尝过天竺食物，是以多吃了几口。
这个小土屋酒馆没有旁人，陆宁一行占了三桌。
陆宁自己一桌，甘英秀、李师师、徐冬冬在旁服侍。
段语嫣、艾西瓦娅和通译吴琼又是一桌。
刘大方、窦神宝以及飞隼团几名火枪手坐另一桌，在这一桌的，又有另一名天竺语通译刘泎，专门为飞隼团配置的通译人员之一。
陆宁实则也在琢磨，真正占领这孟加拉及天竺东北地区其实困难重重，语言文字习俗等等完全不通，和消化吸收大齐周边领土完全两个概念，说起来，便是侵吞整个东瀛，可能都比侵吞此处容易许多。
这里唯一的优势就是底层民众已经麻木无比，齐人统治这里，对他们来说，和原来的贵族、奴隶主、领主统治这里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换了新的主人而已，历史上，后来默罕默德教派一直从西侵掠到此处，再一路往东，远至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 并永远改变了那些土地上土著的文化属性。
陆宁正琢磨之际，酒馆外传来一阵笑声，随之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两名天竺人贵族? 两个干瘦老头，虽然天气极为炎热，但他们两个头上也用华贵丝绸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 倒是上身裹得布块露出**的半边身子，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就都是奴隶仆人之类的了? 大多都是穿着脏兮兮宽敞布条裤子? 上身完全**的样子? 各个黑瘦黑瘦的，骷髅小鬼一般。
这两名本地富贾显然就是来寻齐人的? 刘大方忙拦下他们? 有刘泎在旁翻译，和这两名天竺富贾聊了起来。
这两名本地富贾是亲兄弟? 也是本地最大神庙的两名僧侣长老，共同管理那座占据无数土地和奴隶人口的神庙。
这两位婆罗门长老? 是来和齐商交易的? 想看一看齐商还有什么珍品没拿出来。
随之? 这两位婆罗门长老便闻到窦神宝杯中的酒香? 立时吧嗒吧嗒的小眼睛里生了针一样，盯着窦神宝酒杯拔不出来。
刘大方嘴角露出轻蔑笑意，毕竟在他眼里，这些僧侣没了头发，就是中原那种僧人，怎么还酒肉穿肠过了呢？
刘大方便拿出酒囊，给两位婆罗门长老一人倒了一小杯，又令刘泎翻译，说这种酒船上带了一些，交易个百斤左右没问题，问婆罗门两位长老能出什么价码。
当两个婆罗门长老将烧酒抿进嘴里时，立刻都跟触电一般，激动的都要语无伦次了，叽里咕噜和刘大方说，想要什么，可以跟他两个去神庙里选，金银珠宝俊男美女，应有尽有。
刘大方偷偷看陆宁神色。
陆宁笑着摆摆手，“好，去看看。”
后世来说，原生态的印度神庙已经不多了，要么残破不堪要么就是后天修补，其实几十年后，当默罕默德教派进入印度北部地区，以后几百年统治，包括这孟加拉地，本地神庙自然会遭遇极大的浩劫。
是以，看一看现今的印度神庙，陆宁还是很有兴趣的。
……
整个达卡土城都是围绕达卡神庙而建，方圆数百里的肥沃土地都是寺庙所有。
神庙是一个石头建筑群落，其宏伟高大和周围贫困民居形成了鲜明对比。
和很多印度教早期神庙一样，其建筑风格处处充满着对性力的崇拜，****的石头雕塑、浮雕随处可见，便是那些神像，许多也都是欢爱之像。
走在这些雄浑的石头建筑群中，陆宁看得自不是常人所见，而是一种原始宗教的起源、历史等等。
不过，陆宁早知道可能会如此，是以，段语嫣、甘英秀、李师师、徐冬冬等中原女子便没带着来，而是送回了金银号。
和陆宁同行的是刘大方、窦神宝哼哈二将，通译刘泎，以及十来名飞隼团枪手。
此外还有艾西瓦娅，陆宁觉得，看到这些同源文化的所在，她应该会开心。
也确实，一袭天竺瑰红莎丽裹住全身，露出纤细腰肢玲珑身段，又有深红面纱罩住她精致无比容颜的艾西瓦娅，诱人玉足跻拉的是一对红色宝石尖头小鞋，行走期间，看起来自自然然，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尴尬。
陆宁有时瞥着她，便有种和超级大明星在这古庙旅游游玩的感觉，后世来说，合个影，发个朋友圈，如果是普通人圈子，那逼格可就太高了。
而婆罗门二长老，被陆宁嫌弃他们名字怪异而称为“吱吱”和“吖吖”的两个老僧侣，在小酒馆中发现艾西瓦娅后，便震惊到了，现在，两人更是凑在一起不知道低声商议什么，两人目光，还不时偷偷瞄向艾西瓦娅。
令陆宁也没想到的是，这石头庙宇建筑群落中心地带，竟然还有一汪清池，是巨大的石头池子，水看来经常有奴隶更换，清澈的很，水池旁，有各种石桌石椅，一看这里也是神庙娱乐之所。
第四十五章 达卡神庙 （上）
达卡土寨，后世孟加拉的首府，现今这个恒河北岸的河港尚算繁荣，统治达卡一带的领主叫贡信波罗，金银号停泊在达卡码头，刘大方和吴琼出面，和贡信波罗手下的官员接触，将跘耶波罗写的信，请他们转给华视城附近的领主犀那波罗。
而作为商船，刘大方又与本地商贩接触，稍微放出了一些丝绸，在大齐来说，这都是极为名贵之物，立时在达卡引起了轰动，大小奴隶主，趋之若鹜。
……
达卡一带诞生文明很早，是以建筑不似南洋部落，清一色都是草棚竹棚之类，而是有了很多土屋，四四方方的土屋，和中土风格迥异。
现今陆宁就在这样一个土屋中，是达卡城中一个小酒馆，喝的是本地的阎浮果酒，陆宁浅浅尝了一口便没再碰，而是喝起了随身所带的米酒。
窦神宝等，自然便是饮用烈性烧酒。
用槟榔叶包裹着槟榔果与其它香料的混合食物，中土之人，也很少人能吃得惯，便是最喜欢尝鲜的刘大方，也皱着眉头勉强往肚里咽。
倒是艾西瓦娅，应该很久没有品尝过天竺食物，是以多吃了几口。
这个小土屋酒馆没有旁人，陆宁一行占了三桌。
陆宁自己一桌，甘英秀、李师师、徐冬冬在旁服侍。
段语嫣、艾西瓦娅和通译吴琼又是一桌。
刘大方、窦神宝以及飞隼团几名火枪手坐另一桌，在这一桌的，又有另一名天竺语通译刘泎，专门为飞隼团配置的通译人员之一。
陆宁实则也在琢磨，真正占领这孟加拉及天竺东北地区其实困难重重，语言文字习俗等等完全不通，和消化吸收大齐周边领土完全两个概念，说起来，便是侵吞整个东瀛，可能都比侵吞此处容易许多。
这里唯一的优势就是底层民众已经麻木无比，齐人统治这里，对他们来说，和原来的贵族、奴隶主、领主统治这里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换了新的主人而已，历史上，后来默罕默德教派一直从西侵掠到此处，再一路往东，远至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 并永远改变了那些土地上土著的文化属性。
陆宁正琢磨之际，酒馆外传来一阵笑声? 随之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两名天竺人贵族? 两个干瘦老头? 虽然天气极为炎热，但他们两个头上也用华贵丝绸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倒是上身裹得布块露出**的半边身子，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就都是奴隶仆人之类的了? 大多都是穿着脏兮兮宽敞布条裤子，上身完全**的样子? 各个黑瘦黑瘦的? 骷髅小鬼一般。
这两名本地富贾显然就是来寻齐人的? 刘大方忙拦下他们，有刘泎在旁翻译? 和这两名天竺富贾聊了起来。
这两名本地富贾是亲兄弟? 也是本地最大神庙的两名僧侣长老，共同管理那座占据无数土地和奴隶人口的神庙。
这两位婆罗门长老，是来和齐商交易的? 想看一看齐商还有什么珍品没拿出来。
随之? 这两位婆罗门长老便闻到窦神宝杯中的酒香? 立时吧嗒吧嗒的小眼睛里生了针一样，盯着窦神宝酒杯拔不出来。
刘大方嘴角露出轻蔑笑意，毕竟在他眼里，这些僧侣没了头发，就是中原那种僧人，怎么还酒肉穿肠过了呢？
刘大方便拿出酒囊，给两位婆罗门长老一人倒了一小杯，又令刘泎翻译，说这种酒船上带了一些，交易个百斤左右没问题，问婆罗门两位长老能出什么价码。
当两个婆罗门长老将烧酒抿进嘴里时，立刻都跟触电一般，激动的都要语无伦次了，叽里咕噜和刘大方说，想要什么，可以跟他两个去神庙里选，金银珠宝俊男美女，应有尽有。
刘大方偷偷看陆宁神色。
陆宁笑着摆摆手，“好，去看看。”
后世来说，原生态的印度神庙已经不多了，要么残破不堪要么就是后天修补，其实几十年后，当默罕默德教派进入印度北部地区，以后几百年统治，包括这孟加拉地，本地神庙自然会遭遇极大的浩劫。
是以，看一看现今的印度神庙，陆宁还是很有兴趣的。
……
整个达卡土城都是围绕达卡神庙而建，方圆数百里的肥沃土地都是寺庙所有。
神庙是一个石头建筑群落，其宏伟高大和周围贫困民居形成了鲜明对比。
和很多印度教早期神庙一样，其建筑风格处处充满着对性力的崇拜，****的石头雕塑、浮雕随处可见，便是那些神像，许多也都是欢爱之像。
走在这些雄浑的石头建筑群中，陆宁看得自不是常人所见，而是一种原始宗教的起源、历史等等。
不过，陆宁早知道可能会如此，是以，段语嫣、甘英秀、李师师、徐冬冬等中原女子便没带着来，而是送回了金银号。
和陆宁同行的是刘大方、窦神宝哼哈二将，通译刘泎，以及十来名飞隼团枪手。
此外还有艾西瓦娅，陆宁觉得，看到这些同源文化的所在，她应该会开心。
也确实，一袭天竺瑰红莎丽裹住全身，露出纤细腰肢玲珑身段，又有深红面纱罩住她精致无比容颜的艾西瓦娅，诱人玉足跻拉的是一对红色宝石尖头小鞋，行走期间，看起来自自然然，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尴尬。
陆宁有时瞥着她，便有种和超级大明星在这古庙旅游游玩的感觉，后世来说，合个影，发个朋友圈，如果是普通人圈子，那逼格可就太高了。
而婆罗门二长老，被陆宁嫌弃他们名字怪异而称为“吱吱”和“吖吖”的两个老僧侣，在小酒馆中发现艾西瓦娅后，便震惊到了，现在，两人更是凑在一起不知道低声商议什么，两人目光，还不时偷偷瞄向艾西瓦娅。
令陆宁也没想到的是，这石头庙宇建筑群落中心地带，竟然还有一汪清池，是巨大的石头池子，水看来经常有奴隶更换，清澈的很，水池旁，有各种石桌石椅，一看这里也是神庙娱乐之所。
第四十六章 达卡神庙 （下）
石凳坐着很凉爽，石桌上除了新鲜瓜果糖浆，又有圣女们端上来几盘金银珠宝给陆宁挑拣，用来交易烧酒。
陆宁尝了尝本地鼓捣的糖浆，味道还不错。
说起来，天竺地贵族生活奢靡，由此也衍生出了一些独特的技术，比如白砂糖技术，据说大唐的白砂糖技术便是源自天竺又和本地制糖技术融合而来，还有锻造上等刀剑技术，天竺一些地域也有其独到之处。
至于神庙的圣女，便是到了后世也没有禁绝，实则就是神庙中高等僧侣、婆罗门长老的性弩，到了后世也是十来岁时，贫苦人家孩子便被送进神庙，一直到人老珠黄时，便隐身幕后，指点新晋的圣女们。
而到了后世，随着商贸发达，神庙中的圣女有时候还收费侍奉那些来往富商巨贾，便是高等娼妓。
随着吱吱吖吖的喊声，也来了一排圣女，供陆宁挑选，选中的，便会和陆宁选中的金银宝石一起，最后折价，看能交换多少烧酒。
陆宁挥手令她们退下，心里也有些无奈，这个时代来说，美貌女子真正是男人的附属品，在绝大多数地方，都是一种商品。
吱吱吖吖对望一眼，眼中都有些无奈，但看来也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毕竟陆宁身边坐的天竺美女，是天下绝色，有一种精致无比的娇艳，两个婆罗门长老看来也没见过如此绝色。
两人又交头接耳起来，看来，渐渐达成了共识，各自摇头叹息。
其实，陆宁耳力? 他俩说的话能听到? 也能隐隐听明白他们两个说什么。
吱吱呀呀是说，这齐商看来很是好色? 身畔小娇娘可不知道用多少珍奇中国商品换来的? 倒是金银宝石，看来他不怎么上心。
陆宁越听越恼火，不过听得两人说起? 神庙中有个刚刚送来的小圣女? 但是本地法护住贡信波罗的禁脔? 送来神庙只是走个过程，实际上，这小圣女是富裕家庭? 但生得极为美貌? 早就被贡信波罗看上? 其今年刚刚八岁，贡信波罗便等不及? 在向其家庭索要未果后? 便立时将这一家以不敬神的名义治罪? 将那小圣女送进达卡神庙做圣女赎罪? 过几日? 便会派人来接。
吱吱吖吖中的吖吖，胆大包天，说将这小圣女交易给齐人，和贡信波罗说其逃走了就是，只要安排好，和齐人解释清楚，消息应该不会外泄。
吱吱却不敢，两人辩论一会儿，终于还是作罢。
听到这里，陆宁心中一动。
对刘大方道：“你跟这吱吱吖吖说，我便要那小圣女，带她出来见我。”
刘大方不知前后，挺直胸脯，对吱吱吖吖喝道：“我家主人说了，便要你寺里的小圣女，速速出来相见！”
通译刘泎，在旁翻译。
吱吱和吖吖听得都是一惊，毕竟他们想不到隔得如此之远，对方通译还能听到自己言语，而且，就算听到了，也没见他向主人禀告。
是以，说明齐人早就知道神庙里有那小圣女的存在，就是奔她来的。
吱吱吖吖对望一眼，略一商议，便叽里咕噜吩咐起了仆人。
陆宁知道，吱吱吖吖未必多么怕那本地领主贡信波罗。
这贡信波罗的名号是法护主，其实也是用印度教的护法之名义统治本地，就如同这所谓波罗王朝的国王，实际上名号也是“法护王”、“天护王”、“破魔护王”等等，都是护教法王、神王之类的意思。
贡信波罗这个法护主，吱吱吖吖作为神庙长老，互不统属，惧怕的，也仅仅是贡信波罗众多的奴隶武士，神庙能招募的武装奴隶数目，颇有不及罢了。
而贡信波罗为了弄到那小圣女，本身的手段肯定就不光彩不被人信服，不然也不用先送来神庙给其披上圣女的名号。
吱吱吖吖对此好像也有些看不过眼，是以，多多少少潜意识里不想将这可怜的小女孩从自己等手里送入虎穴，甚至和齐人交易将那小女孩送走，两人也觉得算是帮了那可怜小丫头一把。
此外，两人还能交易来许多珍稀美酒。
只是最后两人还是畏惧贡信波罗权势，打消了这个念头，而现今齐人主动索要，又是另一回事。
不多时，两名年老圣女领着一个怯怯的小身影走来，七八岁的一个小姑娘，眉目如画，瀑布似的玫瑰红卷发，深眸高鼻，特别漂亮可爱。
陆宁招招手，刘大方忙颠颠跑过来，陆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刘大方连连点头。
“我家主人，为她赐名迦梨，并用上等花雕美酒十坛，以感谢两位婆罗门长老为我家主人寻回失散许久的前世之姊妹。”
窦神宝等都有些吃惊，包括翻译的刘泎，飞隼团枪手，也都不知道，主人唱的这是哪一出。
等刘泎翻译过，吱吱和吖吖更是目瞪口呆。
刘大方又继续胡扯，说主人从中原万里迢迢来到此地，便是梦中多次有神灵指点，说前世之姊妹便在此处，迦梨小姐的相貌也数次出现在自己主人梦中，今日终于得见。
刘大方更问吱吱吖吖，“若不然，我家主人，又如何事先知道，迦梨小姐在此处？”
吱吱吖吖有些懵，也隐隐的，真有些相信这些鬼话，因为明明是鬼话，但好像，又真挺合理的。
陆宁又道：“不知道我这妹妹的亲眷在哪里？我要好生感谢他们才是。”
等吱吱吖吖说起，这位伽梨小姐的亲人，不是被法护主杀死就是被囚禁。
刘大方此时才隐隐知道了主人的心思，这分明就是没事找事呢啊，要在此动刀兵，总要寻个借口，毕竟向其索要赎金的那位主儿，不是本地领主，等回信儿的时间也比较漫长。
而现今，这借口虽然神乎其神，但越是如此，反而倒好像传开去，能令这些波罗地的愚民们相信确有其事，因为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他们本来就一切都推给是神祗的意志。
这个借口，宣传得好的话，更能令他们畏惧，以为是神袛之间的战争，臣服归顺等等，都顺理成章。
而听刘泎的话，伽梨也吃惊无比，大眼睛偷偷看向陆宁，或许心里也在想，这真是自己前世在另一个世界的兄长吗？
第四十七章 南域行省
达卡港内，气氛突然紧张起来，传说，外间泊头上停泊的那艘巨船主人，来自遥远东方的神秘贵族，是受到神的指引来寻找自己的亲人的。
而他的亲人，就是原本本地吠舍主家的小姐，现今，因为吠舍主家许多人被贡信波罗处死，东方贵族正要求彻查此事，且要追究贡信波罗的罪责。
……
吱吱和吖吖在这齐人巨舟里转悠了一圈，心下暗暗吃惊。
当然，导游的一些说辞他们也将信将疑，比如说那两个带着简易轮子的青铜管状物，能吐火喷雷，乃是东方大皇帝梦中被天帝授予的护国神器。
作为婆罗门长老，侍奉神祗多年，他俩反而并不是那么相信神灵的存在，对那些齐人的说辞也就更觉得是信口开河。
随之两人被引领来了宽敞的休息室，刘大方和刘泎在。
刘大方说起，自己主人的耐心渐渐消磨殆尽，如果贡信波罗再不来请罪的话，主人虽然宽宏，但他们这些下人不敢保证会做出一些激进的行动。
吱吱和吖吖也不知道这些齐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和贡信波罗过不去，难道真不是为了来求财，而是真来寻妹妹？
只能含糊其辞的应着，便在无奈之时，外间突然响起嘭嘭的响声。
声音很大很突然，就如同连绵不绝的炸雷。
船身都被震得微颤，吱吱和吖吖更是吓得脸色巨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霹雳。
却见齐人脸色也是陡变，很快，便有人来报信。
那刘大方脸色立时一沉，对吱吱和吖吖道：“方才，有贡信波罗派来的刺客行刺我家主人，数人被当场击毙，被活擒的供出了贡信波罗是主谋。”
吱吱和吖吖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这时，便觉得船身一颤，外间，好像是在起锚。
刘大方对两人道：“现今，我主人麾下飞隼团，正式向贡信波罗宣战！”
吱吱和吖吖更是摸不着头脑。
刘大方又道：“两位，请随我来。”
此时金银号渐渐离开泊头，缓缓靠近河岸另一端? 这是达卡土城南侧市场附近? 市场最南段的河岸上，有一尊高大的石头神像，是本地神祗? 守护市场及渔民的神灵，神像是火山石雕刻? 有丈余高，石身略微发白，栩栩如生。
吱吱和吖吖跟着刘大方来到甲板上? 却见齐人正将那两门青铜“神器”推出来? 也不知道在装填什么? 又校准将“神器”对准那石像? 接着，就见他们点燃了延伸入那青铜长管内的长长绳索? 很快，绳索冒着火星向青铜管内烧去。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金银号都剧烈颤抖起来，有那么一瞬，好似要倾覆一般。
吱吱和吖吖都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却听远方也是惊天动地巨响，市场那边，惊叫声连连，砂石弥漫中，却见那河岸上的石头神像，轰然倒塌。
正是白日间，又来了外来商船，市集上人很多，许多吠舍商人，都想赌一把，囤积一些齐人可能想收购的本地特产。
神像倾塌，令整个市场都炸了锅一般，人们四散奔逃。
吱吱和吖吖也吓得要抱头鼠窜，甚至齐人在说什么，他们根本听不清，甚至好一会儿，才发现几名齐人武士架住了他两个，所以他们根本没有逃离甲板。
“这就是我大齐的火炮，护国之神器，两位长老，你们觉得如何？”
刘大方微笑着问，其实，这种火炮根本没有这种准头这种威力，事先神像下早埋了火药，也有人等待信号暗中点燃引线。
但这种把戏，这些愚昧之民自然不懂。
吱吱和吖吖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刘大方随即叹口气，“贡信波罗天怒人怨，我护国神器都发出警兆，是以才有此霹雳一怒，若不然，怕此地会血流成河。”顿了下道：“两位长老，这片古老的土地，本来我家主人甚是向往，却不想，残暴之主窃了国土，军民失了教化，令我主很是惋惜，两位长老，为神使，也有爱民心，慈悲心吧？”
吱吱和吖吖，根本不知道刘大方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听刘大方问，连连点头。
“如此就好，还请两位长老协助我主在此教化万民。”刘大方淡淡的说。
刘泎翻译过，吱吱和吖吖都是一呆，终于明白了，齐人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对望，眼里，都有些震动，有些惊惧，又不知道为什么，都隐隐的，又有些兴奋和期待。
尤其是，在见识过，齐人的神器，是多么威力巨大后。
……
在贡信波罗庄园前爆发的战斗，很快就一边倒。
数百名穿着裹裙**上身手持弯刀和长矛的奴隶武士，在飞隼团火铳齐射中变得脆弱无比，战斗的天平几乎瞬间就发生了倾斜，奴隶武士们一触即溃。
而这场战斗，更是在达卡地传得神乎其神，齐人手持能发射闪电和炸雷的神器不可战胜的形象，也迅速的向四面八方传播。
而从波罗王国东部边境进袭的靖南五百都，数千骑兵、火铳兵、长矛及刀盾兵组成的军团，对上那些仓促迎战的奴隶武士，简直摧枯拉朽一般，第一次出现在南亚大陆的这支军团，很快便成了一种战无不胜的神话，又进一步壮大了齐人不可战胜的威名。
在靖南五百进入波罗王国境内百战百捷的同时，在达卡，贡信波罗庄园已经挂上了中原文字的匾额——“南域省行署”。
作为海南行省（菲律宾行省）外的第二个海外行省，在舆图上，南域省涵盖了波罗王国的大部分地区。
南域行省第一任总督杜颋，不过人还在靖南五百都军中，人还未到达卡上任，行署事暂时由通判刘大方代理，又有天道审判所正行、王龙、王虎三名神侍协助处理本地民务。
实则王龙和王虎，就是吱吱和吖吖这两位婆罗门长老。
陆宁早就思量过，要统治此地，暂时还不能彻底将宗教影响彻底抛开。
虽说现今古印度教派作为原始的多神教，并没有多么强大的凝聚力，后来本地及天竺西部、北部许多地区被默罕默德教派洗地，也并没有费太多事，但自己还是想做的温和些。
是以，固然开始强迫本地人信奉天道教，但在本地天道教还是和他们原始信仰相结合，进行一定的本土化，而不是原盘照搬中原，婆罗门两位长老很快成为天道教徒，顺利的超出陆宁的想象，这也令陆宁有些无奈。
本地神袛，在天道审判所的教义中，成为了天道教众神中统治南域的神祗，而至高神天帝，则是诸神之神，创世的存在。
而且，在这南域地，有了天道审判所，顾名思义，便是来审判处罚异端的，这就和中原大大不同，也是对本地人文历史考量后所设的机构，而实际上，天道审判所，更多的功能，应该是稽查对齐人统治不满及处罚言论中对帝及其人间化身大齐皇帝有不敬的人群。
当然，南域行署及天道审判所都是初建，到底会不会有什么成效甚至酿成反效果，只能用时间来验证。
第四十八章 深入南域
几个月后，天竺北部新历奉天十六年年底，贞义女营抵达了南域行省最西端的云鹿州。
达卡城，已经更名为新南宁城，为大齐海外南域行省的行署治所所在。
沿恒河一路向西，千余里外，便到了云鹿州。
这里也是波罗王国名义上最西的领土。
这几个月，靖南五百都到达新南宁城后，四处征伐，包括东北的迦摩缕波国也被征服，理论上，渐渐和云南西道疆域联为一线。
在征伐过程中，阿拉干奴隶兵的屠刀制造了了无数血淋淋的屠杀事件，和大齐官兵的秋毫无犯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当地人嘴里，齐人和阿拉干人的口碑成了两种极端。
被征服之地的平民及奴隶，希望被齐人统治而厌恶阿拉干人几乎成为了铁律。
是以，当一些地域阿拉干奴隶兵被齐人驱逐时，这些平民奴隶无不拍手称快。
这倒使得齐人统治此地好像变成了众望所归一般。
贞义女营抵达云鹿州时，州公署挂牌已经十数日，和许多地域一样，阿拉干奴隶兵撤离，但留下了税务官，在齐人的公署中办公，算是核算数目，免得齐人承诺的十分之一赋税款项拿不到或拿不足。
云鹿州所在地域本地叫波罗奈，是现今波罗王国最西侧的领土，也是南域行省最西的州域。
沿着恒河再往西八百里，便是曲女城，也是印度北部最繁华的城市，原本戒日帝国的都城，波罗王国最鼎盛时也曾经占据曲女城并定为都城，更与补罗帝诃罗人及罗湿陀罗拘陀人为争夺曲女城发生三方混战。
后来，随着内部分裂国力衰退，波罗王国不得不退出了争夺。
而三方混战中的另一个主角罗湿陀罗拘陀人，来自德干地区，也就是后世新德里所在的高原，其创立了拉什特拉库塔王国。
不过，这拉什特拉库塔王国，去年时节，已经被东侵的穆罕默德教派的伽色尼王国所灭。
陆宁身边的吉祥儿，也就是艾西瓦娅，便来自这个王国? 据说是王国中沙西国国主之女，
至于灭了拉什特拉库塔王国进入德干地区的伽色尼王国，和正与大齐属国于阗国交战的西域喀喇汗国相邻? 也是最坚实的盟友，一个意图东侵中国自古以来的势力范围? 一个则东侵天竺地，都是以圣战的名义意图染指这传说中极为富饶的古老文明之国。
听闻现今伽色尼王国? 还在东侵，逐步侵吞补罗帝诃罗人的领土。
曲女城，现今就被补罗帝诃罗人占据? 应该也是伽色尼王国的终极目标。
毕竟? 作为盛名已久的繁华古城? 曲女城被那些以圣战为名实则劫掠为实的强盗觊觎是必然的。
历史上，三十多年后? 曲女城被伽色尼王国攻破，劫掠金银珠宝无数，大屠杀据说仅仅在曲女城中? 就有十几万人被杀，其余作为奴隶被劫掠，曲女城则被焚烧一空。
今世来说，可能是因为在于阗国的圣战并不是那么顺利，损失颇巨? 作战艰苦? 教徒们往往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甚至大量丢掉了性命。
是以从中亚西亚来的狂热教徒们更喜欢来南方的伽色尼王国相应伽色尼埃米尔号召进入天竺地进行圣战，这样金银珠宝和女人，甚至七十二个圣女之类，就不用来世才能见到了，这辈子也稍微有那么些小小的机会，最起码，金币银币有时还是能得到赏赐的。
如此，在天竺的圣战，比历史上，进展就快了一些。
……
云鹿城，在恒河北岸。
南域行省暂时实行省、州二级行政区域制度，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个州城，都在恒河沿岸。
这些州城，名义上统治周边辽阔土地，臣服的地方奴隶主、领主、神庙长老等等，向此纳税。
各州官署，由总督派驻专员，正式明目为“南域行省总督特派专员”，如此，使得南域总督可以便宜行事，如果是大齐州署官员，便要内阁选派，公文来回，太耗费时日。
当然，给予总督如此大的权力，也是因为齐人刚刚踏足此地，以尽快巩固在此地统治为主。
以后随着移民的到来，对周边大小领主的收编，州署官员必然还要经过汴京的选派和认可，如此，才免得新开发之地，成为野心家的国中之国。
陆宁甚至想过，收编这大小领主时，干脆便如中原治理周边土民一样，没收这些领主的土地收归国有，再租赁给这些奴隶耕种，尽收底层的平民奴隶之心。
不过陆宁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历史文化传统的关系，如此搞的话未必有在中原的效果，反而会产生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
压迫及收割这些人口创造的资源时，稍微给他们些好处，令他们觉得比以前生活更好，反而可能得到他们更多的爱戴，步子太大的话，这些懒散愚昧之民，突然没了皮鞭和镣铐，说不定还会制造很多麻烦。
在派出使者前往曲女城探听情形之余，陆宁便在这云鹿城区域东游洗逛，和平民奴隶们接触，听听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也随之修正自己对这片土地的治理之策。
有时候，陆宁还会代替刘大方这个云鹿专员坐衙，琢磨真正要和本地贵族、平民、奴隶打交道的大齐地方官员，还给予什么权力，又该设几个衙司相互制约等等。
刘大方名义上，为南域行省通判，被派遣为云鹿地方专员。
靖南五百都，号称五百都，实际上是五十都人马，三千正卒，两千预备卒。
大部分靖南军都驻扎在新南宁城，但有十都被派遣来云鹿守边。
此外还有贞义女营五百，飞隼团千人，和靖南边军都在同一片军营。
飞隼团本来百人，又招募了西征随行奴隶军中九百名骁勇战士入团，这些奴隶士卒，身份地位自是有了极大的跃升，虽然在齐人面前还是身份低贱，但对他们来说，这用血汗换来的地位，有了一定身份自由有了军饷，却是做梦也没想过的殊荣身份了。
另外在南域行省的驻军地，都配有浣洗女营，是从缅地、阿拉干、孟加拉、迦摩缕波等地征募的女奴隶，承担一定后勤任务，同时，也解决军卒的生理需求。
在云鹿城，浣洗女营有五百人。
万里远征，也不得不如此，不然，对麾下军马的纪律要求就完全不切实际，如此虽然也不可能避免有烧杀劫掠的事件发生，但最起码，能从一定程度上缓解这种现象。
浣洗女营，根据相貌身材定价，虽然官方定价不高，但所收费用，半数由她们自己所有，也算是对她们的补偿，且医生定时检查身体，免得发生梅毒之类大规模流行。
南征军卒军饷是很高的，定价收费，也是免得管理混乱，多少有点你情我愿得意思，不会搞成集体免费排队那种冷冰冰的残酷现象。
这点，陆宁觉得类似欧洲军队远征，如拿破仑远征，随军妇女有时候比军卒都多，又有觅到商机的随行商队妓女，跟随军队驻扎，明码标价各种交易，从粮食到武器弹药，应有尽有。
这比慰安妇之类，就显得人道许多。
而且，还从一定程度缓解了后勤的压力。
现今己方虽然是官方行为，但多少有点这方面的影子。
第四十九章 贞义群英
贞义女营驻地在恒河河畔。
荒草坡上，数百头双峰骆驼悠闲的啃食草皮，有数十名女卫巡逻警戒。
高高的木栅栏内，数十个帐篷团团锦簇，每一班士兵，同住一个帐篷。
最中心的位置，硕大的帐篷，陆宁已经许久未见，还记得，数年前征楚地、岭南地，住过这种帐篷，而现今，这贞义营中大皇帝专用的帐篷，自然又进一步改进。
这座御帐，外观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富丽堂皇，甚至远远看起来就是几个大号帐篷离得太近而已，但内部却是别有洞天，从议事厅到书房，从临时休息的暖阁到宽敞无比的寝殿，所有的功能都一应俱全。
整座寝帐及家俬便是十几头骆驼才能承载，到了地点，再拼装而来，仅仅拼装也极为复杂，上百名女卫用了一天多的时间。
而且，这座寝帐遮风避雨的同时，通风也特别好，又和外部隔绝，冬暖夏凉。
帐中更是奢华无比，高床软枕，锦帐红绡，水晶琉璃做灯，沉香檀木为具，加之随处可见的莺莺燕燕，不同款式不同风情的服饰，就好像超级豪华的cos大会，但却各个素颜都是绝色，更在陆宁面前都是予取予夺的女奴，不免令陆宁置身期间，强行压抑许久的心神开始飘荡。
御帐中，除了陆宁，现今有二十一名女子，其中一路跟随陆宁的有十三人，段语嫣、艾西瓦娅、伽梨及甘英秀这一班十名青娥卫。
其余八名女子，则是刚刚和陆宁汇合的贞义女营高级将领。
贞义女营指挥使、侍卫长穆桂英。
说起来，当初刚刚知晓永宁选定的这位女将的姓名时，陆宁也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历史上真有这么一号人物，所以一鳞半爪的传说被后世张冠李戴塑造成了小说人物，还是这名字是自己曾经念叨过？所以永宁为其改的？
而穆桂英其人? 倒真是冰山似的冷美人? 银盔银甲，善使轻型长矛，受到过贤妃的指点? 甚至贤妃将其降龙枪都赐给了她。战略眼光? 指挥作战，听永宁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作为一营指挥使? 穆桂英身边还有四名亲兵跟随左右，传令亲兵，也是参谋及杂务账房，这四名传令亲兵? 自然也跟随穆桂英住进了大帐。
除了这五人? 还有第一都都头，也就是青娥卫典卫令、女典卫长，叫鲍金娥，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绝代尤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亏是青娥卫之首，至于武力上，好像近乎于零，更像是一个智囊，贞义女卫却都尊重她，便是穆桂英，也喊她一声鲍二娘。
贞义女卫第一都，也就是百名青娥卫，永宁遴选时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这鲍二娘到底是不是真的机谋很多陆宁也不知道，只知道刚见第一面时，就险些被她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勾走了魂儿。
鲍二娘也有跟在身边的两名传令亲兵。
是以，陆宁的御帐，却是莺莺燕燕各路绝色住了有二十多人。
……
书房里，陆宁坐在类似后世沙发的软长椅上，正翻看刘大方这几天处理的公事。
又琢磨着还有十余日，就是新春佳节，如何令此地也开始将过年作为最重要的节日呢？
令大小奴隶主、神庙长老们强制性给奴隶们放三天假？再必须发放一些肉类食物，让他们过年？
正胡乱琢磨着，脚步声轻响，娇滴滴声音在帐帘外，“爷，奴可以进来吗？”
声音又酥又软，虽是官话，却有江南娇娘特殊的糯音，不消说，便是鲍二娘了。
陆宁嗯了一声。
帐帘一挑，走进来一个娇媚无比的艳美丽人，一袭民国旗袍穿在她身上真是绝配，恰如其分的将她那高贵又风情万种的气质凸显出来，玫瑰红旗袍，将她纤细又丰满的身材勾勒的诱人无比，露出凝脂般雪白玉臂，精致美髻，在现今之世很简便，搭配旗袍却又给她添了几分高贵气息，雪白脖颈的秀气梅花扣下，高耸的曲线令人不由自主便咽口水，至于红色高跟鞋哒哒中，随着旗袍下摆隐隐露出的雪白蚕丝袜纤美长腿，就更加的令人有流鼻血的冲动。
“爷！”鲍二娘微微屈膝行万福礼。
陆宁打量着她，微微一笑：“我给你起个花名，叫二姨太吧？”
姨太太这个词汇要到清代才有了后世的含义，鲍二娘自然不懂，不过她立时笑靥如花，美眸全是喜色，“谢爷赐奴名号！”更跪下磕头，如此，谢了恩，皇上金口玉言就收不回去了。
不管是什么意思，圣天子赐的名号，那都是极大的殊荣。
陆宁看她反应，心下一哂，只怕以后，营中都要尊她为鲍二姨太了吧。
鲍二娘风姿绰约起身，偷偷打量了眼陆宁神色，随之轻笑道：“爷，青娥第一班跟在爷身边也很久了，随伺亲卫，该换第二班了，明后日，奴令她们换班？”
陆宁明白，一来鲍二娘为青娥卫首领，二来穆桂英自张不开嘴说这等事，所以才由鲍二娘来进言，而且，想来青娥卫如何运作，永宁对这鲍二娘，下了许多口谕。
“爷顾念旧情，怜惜英秀她们奴自然懂，但所有青娥，无一日不在盼能为爷稍尽勉劳，虽然这一生一世见到爷一面，奴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本来青娥卫规制，如果在爷身畔，每一班十日一轮，是以，轮班青娥，都心下惶惶，若爷不想她们近身服侍，或是再等些时日，奴和她们说明，也免得她们每日患得患失。”
听她言语，陆宁本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想了想道：“便从今日开始，半月一轮吧。”
“是，奴明白了！”鲍二娘抿嘴一笑，“奴这就把好消息，告诉众姐妹去。”
陆宁微微颔首，笑了笑道：“你倒是个好说客。”
鲍二娘呆了呆，俏脸微微变色，美眸有了惊慌之意，立时双膝跪下，颤声道：“奴，奴可从未想过，能有一丁点改变圣意的妄念，奴万死，万死！”
陆宁呆了呆，心下无奈，看起来洒脱，宛如民国俏娇娘，但骨子里，终究还是这个时代的人。
“起来吧，我不是这个意思，去吧！”陆宁挥挥手，也习惯了做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多解释。
“是，是！”鲍二娘颤悠悠起身，偷偷打量着陆宁神色，悄然退出。
陆宁又道：“去叫窦神宝来，我要出去转转。”
这贞义女营，现今男子也只有刘大方和窦神宝能出入。
外间立时有娇嫩声音答应。
第五十章 蹲点调研
恒河沿岸，在公元前是古印度文明的主要聚集地，古印度十六国，有十一个国家分布在这恒河两岸，云鹿城，是印度古十六国中的跋袛国疆域，现今来说，恒河两岸的人口密度，在印度次大陆也是最高的。
当然，后世也是如此，恒河两岸及孟加拉地地人口密度，在全球来说也极为惊人。
云鹿城，除了最底层首陀罗奴隶之外，就更是聚集了大量的吠舍平民，小地主、渔主及商人、各种工匠等等。
只是除了少数王都的贵族聚集区，其余天竺城镇大多脏兮兮臭烘烘的，炎热的天气就更是如此，现今冬末春处，云鹿城虽然不是那么闷热，但汴京的初夏没什么区别，是以大街上平民，多是上衣松散下穿裹裙，衣裙大多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至于首陀罗奴隶，宽大树叶之类裹着下身，赤条条光着脚黑黝黝身子暴露在阳光下，身上肮脏泥土之类，更加显眼。
陆宁来到天道审判所时正是正午时分，审判所前排起了长龙，要过年了，审判所对外舍粥，老人和孩童，每人每天可领一碗。
和省城一般，几个州城也都有天道审判所，从本质上，审判所除了对本地土著进行思想上的压迫改造，还会布施行医等等，恩威并施。
实际上，将来大齐在南域行省征收的粮食，要说运回大齐根本不现实，除了补给本地驻军，又运往极海市和龙门市一部分外，主要便是准备酿酒，东海百行在达卡已经开始筹建一座大酒行，和南域行商交易的银钱直接在汴京进入国库，等于变相为大齐的国库收入做了贡献，若是采取在本地交易，再将银钱送回大齐，那效率低不说，沿途遇到意外，就更是损失巨大。
而过年过节天道审判所施舍米粥所做的善事，对本地征收赋税来说是毛毛雨? 羊毛出在羊身上，还等于变相改变本地土著的节假日传统。
……
审判所是木屋组成的建筑群，建筑风格为中原样式? 三进三出? 最前面的院落为左为道堂，右为医馆? 中原和后院，为教团人员的居所? 又有奴隶武士? 守护前后。
“就在这里随便吃口吧！”陆宁在道堂、医馆转悠了一圈? 最后笑着说。
陆宁在这云鹿城里转悠都是轻车简从? 今日跟在陆宁身边的有窦神宝、甘英秀、伽梨、通译刘泎四人，不过教团一堆人陪在一旁? 有首领卫道士凡行? 中土来的及本地卫道士又有数人。
听陆宁要在此用餐，凡行微微一笑：“如此甚好，我已经为大人准备好了菜肴。”
陆宁是京城鸿胪寺少卿，龙图阁直学士，从三品大员? 和海外省总督平级，凡行作为本城教团首领自然是知道这些信息，也不知道这位文龙图身具什么特殊使命，应该是来考察本地风土人情的钦差，也足以见圣天子对南域的重视，凡行虽是方外之人，但自也不会托大。
陆宁看着他一笑，“听闻修士庖厨之艺很是了得，看来我有口福了。”
“不敢，不敢。”凡行连连摆手。
陆宁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凡行身后修士中一名卷发深眸的本地修士，笑道：“你和伽梨多聊聊。”
这名修士叫王豹，是伽梨的父亲，达卡城之变后，伽梨那些没被杀害被囚禁的族人被释放，其中就有王豹，随后王豹改信天道教，更成为了本土的传教士，自然而然，也改了齐人姓名。
陆宁带了伽梨来，便是想将伽梨交给她父亲，自己虽然做了她上辈子的便宜兄长，但实则话都没说过几句。
……
凡行厨艺确实不错，本地野味煎炒烹炸，还有自己研究的调料，陆宁其实觉得其中可能有对身体有害的物质，比如号称是天外飞石带来的一种绿色粉末，不过也没说出来败兴，毕竟凡行对他自己的厨艺颇为自傲，这类人，宁可少活几年，也不想他作为骄傲的技艺变成很可笑的事情，反正他用的调料都用家禽犬类实验过，肯定没有多大毒性就是了。
陆宁浅浅用了一些，倒不是怕中毒，而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晚上都没有打铁的地方发**力，也就实在吃不进去什么高热量食品，甚至天天喝点水可能就够身体消耗的了。
用完饭，陆宁到了中院，因为这里有一棵菩提树，是这云鹿城少有的几棵百年菩提古树，天道馆建在此处，多少也是因为有这棵菩提树。
不得不说，菩提树确实给人一种庄严大气之感，伞状的翠绿树冠，又有一串串绿色菩提子，微风吹来，珠串绿叶摇曳，仰头看久了，会恍惚间将蓝天白云和碧绿菩提，视为一体。
陆宁仰头赏木，甘英秀在旁侧石桌上泡茶。
凡行本来过来了一趟，见此情形，又告罪说去处理些教务，离开了中院。
“秀儿啊，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仰头望天，陆宁恍惚间，有点忘了自己身份，随口聊起了天，或许，真是太寂寞了吧，在这个世界，尤其在知道自己身份的人面前，永远都要高高在上不苟言笑，其实，便是身边有多少人侍奉，也总是感觉，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
说完陆宁才有些警醒，摇摇头，辽阔天空望久了，真的会眩晕会让大脑停止思考。
转头看向甘英秀，却见她有些不知所措，显然想不到自己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说起来，甘英秀一袭雪白公主裙，披肩长发，气质高雅，很有点后世文雅美女的感觉，不过，不管穿成什么样，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变。
陆宁笑笑，挥挥手，“还是尝尝你的茶吧。”
甘英秀双手奉上香茗，陆宁接过，看着白玉茶杯中那一汪碧绿，心下叹口气，总感觉，好像自己每天喝点茶就没了什么胃口，自己这身子骨，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招抚的那一家怎样了？”
甘英秀、李师师、徐冬冬和大小舞，陆宁从吠舍户中各自选了一户人家，分别是渔户、农户、商户、匠户共四户人家，她们每人对口一户，大小舞两人对口一户，名为“招抚”，就是了解他们的疾苦和需求，这四户人家，陆宁选的是有代表性的，比如甘英秀对口的渔户，是齐军小部和阿拉干奴隶兵征服此城的时候，其家被阿拉干人杀了个七零八落，男丁几乎都被杀光，本来是渔户大族，现今剩的都是老弱妇孺，但家族渔船，没在战火中被焚毁，还是有七八条小渔船的。
不过如此一来，其原本获得的神庙给予的捞捕之权便有些危险，那些首陀罗奴仆及不在籍的奴隶对这个突然失去了绝大多数男丁的本地渔主之一，便有了别样心思，不似以前那样忠诚了。
现今天竺地除了类似女儿国那种母系部落社会，其余地域男尊女卑现象更为严重，女子基本算不上是严格意义上的人，女子是真正的附庸品，根本没有继承财产的权力。
这家渔户就是如此了，当家的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更被奴仆撺掇的，根本不听母亲的话。
至于祖母云云，年纪虽大，但更没有什么地位，因为中原那种年老便该得到尊重甚至刻入这个文化圈骨子里得传统，在本地根本便没这种概念，反而老年人，尤其是老年妇女，因为劳动效率的降低，渐渐变成了累赘，地位低下无比。
甘英秀倒是很吝惜这一家那年纪最大的祖母，每次去都喜欢和她聊天，甚至捎带着通译吴琼也成了那老妇人的女儿一般，两人经常送去些好东西。
这些，在甘英秀写的招抚折子里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这时听陆宁问，甘英秀心下轻轻叹口气，道：“还是老样子，看来这个家庭千疮百孔，衰落是必然的。”
圣天子面前，她自不会表露对那老妇人的怜惜之情而多说什么。
其实她自幼进入深宫，加之本是孤儿，从此和外界失去了联系，甘贵妃赐她姓氏，也怜惜她偶尔会召她去叙话，但甘贵妃在她眼里，是高高在上的主母，每次这种叙话，对她反而是一种煎熬。
倒是这老妇人，很是睿智，虽然对齐人很是尊敬，但相处几次后，也渐渐放开心胸，和甘英秀聊天时，有时竟会令甘英秀感觉到这位老奶奶便是自己亲人一般，甚至偷偷聊过一些真心话，这些话，便是和李师师、徐冬冬也不会轻易吐露的，毕竟，就算三人亲如姐妹，但身份使然，也不可能聊天时没有顾忌。
只是不论如何，也不能在圣天子面前为老妇人说话，何况，甘英秀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她。
陆宁看了甘英秀一眼，道：“这户吠舍，晚点带我去看看。”
甘英秀微微一呆，忙道：“是。”
第五十一章 饥饿营销
下午时分，陆宁便来到了这家吠舍户，也并没有令甘英秀提前知会一声。
渔户多住在江畔，甘英秀招抚的这一家也不例外，只是本来其家族住的这片木屋草棚区域已经显得有些破败，没有了壮年男丁，小村落明显就显得很萧条。
不过今日，村落里除了陆宁等，好像已经来了一拨外人。
江边一处破败的木屋，陆宁见到了甘英秀牒文里数次提到的那叫陀罗湿的老妇人。
木屋前，摆着一堆脏兮兮席子、漏洞的鱼网之类，看来都是老妇人应该承担的工作。
来这里，特意将通译换成了老妇人比较熟悉的吴琼。
老妇人见到甘英秀和吴琼，变得开心无比。
干瘦的黑黝黝老妇人，脸上皱眉橘子皮一般，眼神有些混浊，但却给人能看破世情一般的感觉，虽然甘英秀和吴琼没有介绍陆宁的身边，但和陆宁对答时，她也极为谨慎，一直说甘英秀和吴琼多么好多么好，是多么心地善良，又美得好像传说中的雪山女神帕尔瓦蒂。
其实，陆宁给那达卡小女奴伽梨的命名，伽梨就是雪山女神黑暗化身之名。
“孝之一字，上老下子，在远古形成象形文字时，乃是孩子搀扶一位老人，可见，我中土之地，从诞生文明之初，孝顺老人就成了应有之义。”看着老妇人，陆宁叹息着，却也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前几年，母亲倒是难得享受了几年天伦之乐，身体好像也越发健旺。
吴琼，前几日便曾经绞尽脑汁如何用本地语言形容中原孝顺这个词，现今又说，老人除了眼眸中有些悲伤，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宁看向甘英秀，道：“这样吧，我观此家有贤者? 便破例准许其一家改信天道教? 更为中土姓名载入户籍，只是从此便要遵循天道教义，敬老爱贤? 若不然? 自有审判所惩戒。”
在波罗地，该信天道教信仰自由，但成为天道教徒改为齐名记录入大齐国在本地的户籍，成为正式的齐国子民，却是婆罗门和刹帝利才拥有的特权? 吠舍户则需要当地教团挑选贤德之家，首陀罗平民和奴隶，就更需要立有大功勋之类或者特别虔诚得到神灵认可才行。
在陆宁看来? 这也是一种饥饿营销了? 使得拥有齐人姓名的天道教徒? 成为所有本地土著眼中的上等人，同时也是进身之阶的途径。
而甘英秀听陆宁的话? 立时大喜，强压住激动心情? 和那老妇人说。
老妇人有些错愕? 可能，也还不知道什么天道教之类的，她虽然年高看破世情，但毕竟对外间的事务所知有限，并不知道所谓改信天道教，在现今恒河两岸代表着什么。
外间，传来窦神宝的喝问，却是要人停下脚步。
吴琼看陆宁手势，便忙走了出去。
屋外走过来一伙人，却是唆摆这家小主人的那首陀罗奴仆，身后一帮人，谄笑簇拥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壮汉兽皮裹身，胸口帮着一块铁皮作为护心镜，看面貌和衣着，是阿拉干人。
“我是本领税务官塔吉克，听说此处来了几位齐人，特来拜会！”阿拉干大汉大概意思便是这样，语气倒也客气，只是，一双狼目上下打量吴琼，露出垂延之色。
吴琼虽然不是千挑万选的青娥卫，但相貌秀丽，加之出身汴京皇家高等女子学院，一袭米色衣裤，气质端雅，便是在汴京也是出色人物，更莫说在这南域之地了，阿拉干蛮人，哪里见过如此气质如此色彩？
偏偏塔吉克这等土蛮，很多时候靠本能行事，没什么礼仪束缚，是以打量吴琼时，便露出了狼哥之相。
“滚！”窦神宝皱起眉头。
本地阿拉干蛮兵已经按照大齐照会撤离，但和其他州域一样，阿拉干人还是留下了一名税务官，又有几十名随从的样子。
显然，阿拉干人还是没有自知之明，如果就将自己定位为仆从国的仆从军，全身而退还能得到很多好处，但如果真将自己当作出了大力的盟友，以为齐人离开他们便不行，那么摩擦也就会不可避免的产生。
现今达卡或者说新南宁城的阿拉干总税务官，和南域行省总督杜颋就矛盾重重。
杜颋不知道上意如何，或许还尽量维系关系不要破裂。
窦神宝却不理会这些，他知道，在圣天子眼中，阿拉干等南域小国，根本便不值一提，能和平相处更好，如果成了大齐经营南洋乃至南域的阻力，那就会自食恶果。
面前这阿拉干税务令，在公署里等着分账就是了，却跑出来和本地土民接触，这就变成某种不安定因素了，对大齐统治此处，有害无益。
塔吉克显然没想到，这齐人会如此横蛮，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窦神宝这冷冰冰一个字，吴琼并没有翻译出来，但塔吉克自然看得出，窦神宝在讲什么。
这家渔户实际掌权的奴仆攀附他，听闻这家渔户有妇人生得不错，又没了男丁，他这才来转转，想寻几个女奴带回去蹂躏，却不想听得有齐人也来了这家，他便来拜会看一看齐人是什么用意，但却马上碰了一鼻子灰。
塔吉克脸色阵青阵白，冷声道：“我不与你说，我去和刘大人说，我和刘大人，可是经常见面。”
吴琼将这番话翻译给窦神宝，窦神宝根本懒得理他，指了指村落向外延伸的小路，意思是叫他赶紧滚蛋。
屋内，陆宁听到了外面的纷争，微微蹙眉，说道：“帮我拟份章程，令阿拉干人全数离开南域行省，盖南域招抚使印，明日便送去南宁。”
不得不说，阿拉干蛮兵在征服孟加拉地及初期治安上，起了很大的作用，毕竟大齐兵力有限，又尽量不制造惨案免得历史上留下污名，脏活累活很多时候要这些仆从军来做，但现今显然也是让他们离开的时候了，多送那阿拉干王些金银就是，或是用丝绸瓷器烈酒茶糖等代替。
第五十二章 变故 （上）
前去曲女城的使者从曲女城回转到了云鹿城，带来了一桩令陆宁蹙眉的消息，却是原本应该退出南域行省的阿拉干蛮兵，有两三千人，在指挥官带领下实际去了西北曲女城方向，显然，有齐人限制，这些阿拉干人在本地烧杀劫掠并不是那么过瘾，现今又要离开已经被大齐建制为海外行省的南域地，他们干脆假装离开，实际西进要去劫掠印度次大陆北部最繁华周边部落视为天堂的曲女城。
毕竟，齐人现今实际控制的只是恒河两岸的繁华城镇，是以对阿拉干人的动向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使者言道，伽色尼的教派军，已经渐渐逼近曲女城。
曲女城的补罗帝诃罗人首领，瞿折罗王罗阁波罗也算病急乱投医，闻听阿拉干人到来，向其求援对抗西方来的异教徒，并向阿拉干人许诺了极为丰厚的报酬。如此，这些阿拉干人，便暂时允诺，成为了瞿折罗王名义上的雇佣军。
使者担心阿拉干人进曲女城后生变，便急急赶了回来。
……
御帐书房中，陆宁看着面前使者带来的，对伽色尼圣战军团的调查结果。
很多是传闻，但使者也见过一些从西方逃难进入曲女城见过伽色尼军队的当事人，是以记录的情况也**不离十。
按照使者所书，伽色尼的统治阶层，以突厥人为主体，军队指挥官也清一色突厥人，至少，东征军团是如此。
其军队士兵组成，则是战俘、购买奴隶、志愿兵、收养和雇佣军等。
陆宁倒是知道，伽色尼国的西部军团，还有大量的阿拉伯人、波斯人等等。
而且，从历史上来说，伽色尼国逐步侵占劫掠印度北部地区后，尤其攻陷曲女城后，大量印度战俘奴隶被编入军中。
伽色尼国的最精锐的宫廷卫队，则由突厥人和印度人分别组成一支? 互相制衡，甚至在伽色尼埃米尔眼中? 印度士卒比本族人更为可靠。
陆宁现今倒是理解? 确实? 本地奴隶士卒? 根本没有反抗精神? 给他们一点点地位便足以令他们忠心耿耿的卖命，当然? 这建立在统治他们的民族更为强大的基础上? 如果原本的主人战败，他们被劫掠成为更强大统治者的奴隶战士，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投降帮新主人卖命。
但不管怎么说，本地奴隶战士也是很优秀的兵源了? 是以，飞隼团中，也挑选了许多身强体健的战俘充入军中? 各州城治安军，也多是战俘转化来的。
陆宁也在琢磨，如果在这印度北部? 和伽色尼王国爆发冲突，印度奴隶兵、雇佣兵，能不能担当重任。
毕竟，伽色尼圣战军团，除了精锐的正规军? 也充斥着大量战俘、志愿兵、雇佣兵等等。
按照使者汇报? 伽色尼的正规军，有埃米尔亲领的古拉姆重骑兵，地方领主的伊克塔重骑，又有从各游牧部落招募的轻装骑射手，而其正规军主力为步兵，他们装备远距离作战的弓和近距离作战的狼牙棒、短剑和标枪，穿着锁子甲上衣，拿着皮革或铁制的盾牌，以便在战场上能形成一条“像一座堡垒一样”的坚固防线。
其步兵擅长于会战和围攻战。埃米尔的亲军，为了远距离的出征，这支步兵会骑上快捷的骆驼，到目的地时他们下来作战。
总之，在击溃辽国后，大齐终于再一次遇到了强大的对手，而不是周边的部落之国，或者如高丽、东瀛这样的羸弱之国。
当然，如果战事爆发在大齐边境，那这些苏丹国都不足为虑。
但战事远离大齐本土，甚至可能在这万里外的南域，那鹿死谁手，就殊为难料了。
但在这南域挑战下苏丹国，正是陆宁的本意。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令各个苏丹国的影响范围扩充到大齐的边境，甚至南亚及东南亚，在这个世界，可能都会受大齐的恩惠，从某种意义上，大齐成为他们的保护神，彻底打断苏丹国东侵进入南亚、东南亚的途径。
南亚和东南亚等地，以后只会受到中华文明的影响和辐射，正是陆宁在南域挑战苏丹国的战略意图，当然，这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便是最信任的重臣，也难以和他们解释清楚。
只是，苏丹国来得如此快，比预想中早了二三十年，陆宁也有些无奈，这是因为教派军在于阗国圣战受挫造成的蝴蝶效应，也是自己造成的。
“带我拟道牒文，要靖南军其余四十都，开赴云鹿城。”陆宁做个手势。
自不能有丝毫大意，要动用自己能调动的所有力量来阻击伽色尼国的东侵之路。
战略上蔑视，战术上重视，半丝轻忽不得。
即将爆发的这场战争，将会是载入史册的一场碰撞吧。
现今三大文明圈，东方文明，中东文明和西方文明。
三个文明，都有不同时期的极速扩张期和自身的影响范围，前唐时，是东方文明第一次和西侵的中东文明爆发实质性战争，虽然因为远离本土，仅仅以一个都护府的力量迎战，加之中亚的部落盟友倒戈，使得前唐战事上失败，但阿拉伯帝国损失更巨，从此放弃了继续东进的意图，但西域之地，由此也逐渐受到默罕默德教派的蚕食，突厥人由此渐渐被教派化。
而现今，在南域，大齐则要用刚刚占据的一个海外行省的力量，对抗正崛起之势的突厥苏丹国，若是战败得话，虽然对大齐来说实际伤了皮毛都谈不到，只是将会不得不退出南域。
但带来的深远影响可能远不及此。
毕竟，现今来说，南域及印度次大陆，如果真被大齐消化成为殖民行省，对大齐的助力，根本难以估计。
更莫说，如果这一战输了，万一西北战场受到影响，重复历史的老路，回鹘也被教派化，那陆宁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却根本没改变什么，最终只是来享乐酒池肉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