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八十三
坐在吧台的角落,张洛惬意地呷了一口杯中的淡酒,漫不经心地对酒馆的老板道:“你听说过管先生吗?”
酒吧老板眼皮也没抬一抬,擦拭着手里的杯子,理所当然地道:“何止听说过,管先生可是我们这儿的常客呢!”
老板的回答大大出乎张洛的预料,虽然魏延让他来这打探有关管先生的情报,但张洛根本没抱多大希望。所以才会像刚才那样满不在意地发问。
但老板竟然这么轻易地说出了他想知道的情报,这让张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好运。
所以张洛惊讶地放下酒杯,瞪大着狭长的眉眼再次确认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管先生?”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咱这十里八村的就这一个管先生,还能是哪个哩!”
酒馆老板说话瓮声瓮气地,倒也符合他比寻常人粗壮得多的体型。
张洛见真的有门儿,立刻追问道:“你说管先生是你们这的常客,那你估计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酒馆老板大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些憨憨地道:“嗯,按日子算的话,从他上次过来已经五天了,大概也就是明后天,管先生就该来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身材结实的酒馆老板末了追问了一句。
张洛闻言随即轻松地地笑笑,把自己有些焦躁的情绪隐藏了起来,再次举杯,小饮了一口道。
“哦,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个朋友而已,随口问问罢了。”
张洛把语气尽量放得十分自然,似乎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朋友?我怎么不知道管先生还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酒馆老板说着把张洛手中的杯子夺了过去。
在张洛有些诧异的目光下,很自然地为张洛重新换上了一个看起来就更高端的酒具,随后又从柜台里取出一瓶没开封的酒给张洛重新斟上。
“谢谢!”张洛点头致意,然后有些歉然地笑道:“我确实不认识管先生,他只是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
虽然张洛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心里却已疑窦丛生。
“这个酒馆老板不正常!”张洛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
趁张洛说着话的工夫,酒馆老板用张洛刚才用过的杯子也给自己倒上了半杯。
等张洛话毕,酒馆老板便举起酒杯朝张洛稍稍示意,然后一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在这之后,酒馆老板忽然直勾勾地看着张洛的眼睛,似有深意地道:“是你那个白头发的朋友?”
虽然他的声音仍是憨憨的,但眼神全不似最初时的憨态可掬,反而充满了犀利的光芒。
“你认识他?”张洛毫不示弱,把鼻梁上的镜框微微按下,拿眼神回敬过去。
酒馆老板立刻低下头,躲开张洛的目光,再次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哈,今天你们可是在这个镇子里闹翻了天了,现在这镇上哪有不认识你们的!”
他在撒谎!张洛立刻判断。
这个酒馆老板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不但知道管先生的存在,甚至还认识魏延?
难道这就是魏延让我来这的目的吗?这家伙难道是个接头人之类的角色?
就在张洛犹疑不定的时候,酒馆老板忽然把酒杯往柜台上一放,大脑袋毫不礼貌地凑到了张洛脸上,故作神秘地道:“(异能使者),外面的人是这么叫你们的吧!”
酒馆老板说完就把头又缩了回去,再次端起了酒杯,冲着张洛得意地笑了一阵,似乎在为自己的博学而自豪。
张洛没有急着否定,无论对方是谁,既然他已经叫破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也就没有不承认的必要了。
不经意地把眼镜推回原位,张洛试探道:“老板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想必一定见过不少的异能使者吧?”
酒馆老板闻言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打了个哈哈道:“哪有的事,虽然早就有所耳闻,可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异能使者。”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在今天以前,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人个个都是三头六臂呢!”
“哦,是吗?那老板你倒是可以说说在哪听到的也有关于异能使者的传说?”
“据我所知,像我们这样的人可是从不轻易露面呢。”说着张洛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酒馆老板,然后也拿起杯子嘬了一口。
但没想到酒馆老板这次给他上的酒比刚才那杯烈得多,下到喉咙的时候好像一团火一般,把张洛的嗓子烧得滚烫。
强忍着咳嗽的冲动,张洛目不转睛地盯着酒馆老板的脸,似乎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打算放过。
也许酒馆老板发现了张洛的窘迫,他拿起酒瓶似笑非笑地道:“这可是我自己酿的,虽然口感不太好,但胜在够劲,平时我可舍不得拿出来给旁人喝!”
等张洛受宠若惊地道了声谢,他才继续道:“至于你说我从哪听来的关于异能使者的传说?哈,你别忘了,我这好歹还是个酒馆。”
“虽然每天来往的人不多,可就是不缺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说,要是你感兴趣,我能给你讲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停呢!”
张洛附和着笑了笑,算是把这个话题揭过。
但张洛心里更加坚定,这个老板果然不简单,搞不好也是一名异能使者!
突然,张洛一只手越过柜台,伸到酒馆老板的身前,笑道:“我叫张洛!”
酒馆老板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笑,然后大手在张洛的手上一握。
“我叫阿泰,小伙子们都愿意叫我一声泰哥,看你岁数也不大,不嫌弃的话,不妨可以交个朋友。这样等以后再来客人的时候,我也好吹嘘下自己有个朋友是异能使者!”
泰哥的手很糙,但又不是习武之人满是老茧的那种,只是单纯的很粗糙,像是常年干粗活的结果。
张洛摇着泰哥的手爽声笑道:“那是我的荣幸,泰哥!”
说话间,张洛抬头一望,发现吧台后边的墙上刻着一幅细条粗犷的雕画,看模样似乎是个高悬大地之上的太阳。
泰哥见状回头一指,憨声笑道:“怎么样,当初为了刻这么一幅壁画可花了哥哥我不少银币呢!”
张洛其实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点点头道:“骄阳似火,就像泰哥你的生意一样,是个好兆头!”
泰哥闻言得意道:“那是,就为这我还把酒馆的名字都改了呢!”
“从刻上这幅画那天起,这酒馆就已经叫(太阳酒馆)了!”
说着泰哥再次给张洛满上,举杯相邀道:“为了结识新朋友,干杯!”
张洛也举杯回敬:“为了泰哥你的生意红火如这太阳!”
两人同时将酒饮尽。
第一五八:八十四
虚与委蛇,酒至半酣,此时的泰哥和张洛仿佛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热情地攀谈起来。
在张洛有意无意地引领下,话题也逐渐从白天里的战斗转移到泰哥的之前提到过的趣闻上来。
“咱峡谷镇有啥好玩的事儿?张兄弟,这你算问对人了,远了不敢说,就在峡谷镇这一片的消息,没有我泰哥不清楚的!”
泰哥看似一个莽夫,可酒量其实不济,两杯酒下肚,舌头都已经大了。
“其实这峡谷镇本也就是个小地方,一年到头也没啥值得一提的大事好讲,不过你要是乐意听,我还真能给你白话上两句。”
张洛无可无不可地笑着点点头,道:“我正闲得无聊,泰哥你随便说两句,小弟洗耳恭听。”
泰哥闻言面上一喜,口齿不清地道:“要说近两年峡谷镇的大事,除了今天你们这一遭,就得数(峡谷五人组)的事儿了!”
(峡谷五人组)?张洛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个有些中二的名字。
不过似乎是因为烈酒的缘故,张洛的脑袋也有点昏昏沉沉的了,想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作罢,便示意泰哥继续说下去。
“哎!要说这(峡谷五人组),也都是咱峡谷镇苦命的孩子!虽然他们把自己叫做组织,其实也就是几个无家可归的小子不得不抱成个团罢了。”
一听又是跟什么组织扯上了关系,张洛的酒顿时就醒了三分,连忙询问道:“你说的这个组织,现在还在峡谷镇里吗?”
泰哥摇了摇头,道:“兄弟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大概十来年前吧,镇上来了一伙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在镇子附近的废屋定了居。”
“因为没有生活来源,几个小子免不了常来镇子里搞些小手脚,但大伙见他们可怜,也没谁真的和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般见识。”
“甚至还有心眼好的没事就主动给他们送吃送穿的,后来几个小子慢慢长大了,就自己搞了个组织,取个名字就叫(峡谷四人组)。”
“打那以后几个小子小偷小摸的事就很少做了,有时候甚至还主动帮人家做点活计换顿饭。”
“再后来几个小子好像又捡了个更小的孩子,便把他们的名号也改成了(峡谷五人组)。”
张洛心中有些感慨,人的确会犯错,但有些时候也只是逼不得已罢了。
“那几个孩子虽然年少时手脚不干净,不过也是生活所迫而已,既然他们还能收养其他的孤儿,足以证明他们的品性其实不坏。”
张洛话罢,泰哥随即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可事情最后坏就坏在这个最小的小五上了!要不怎么说好人难做呢!“
“哦?发生了什么?”张洛有些关切地道,仿佛那几个从未谋面的少年和自己有某种莫名地渊源一样。
泰哥往嘴巴里倒了一口酒,继续道:“等几个小子再大一些后,他们就很少再到镇子里来了。”
“后来听人说,几个小子在城里跟着一个贵人干起大事了,刚听说这个事儿后,镇子里的大伙都挺替他们高兴的,好像是自家的孩子终于有了出息似的。”
“后来呢?”张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泰哥要说的事情应该不简单,追问道。
“后来嘛,几个小子接了贵人一趟大活,就再也没回来了。”
泰哥的叙述戛然而止,听得张洛有些疑惑。
“这就完了?那这跟你说的小五又有什么关系?”
泰哥咂咂嘴,有些不屑地道:“小五那个没良心的,他的兄长们出事的时候他竟然没跟着去,在这之后也没有捉摸着给兄长们报仇。”
“你说,这个小五还有良心吗?”
张洛不以为然地道:“虽然他们没再回来,谁知道就一定是出了意外呢,没准他们只是跟着贵人发达了,所以没有回来的必要了而已。”
“要不咋说你是外人呢!”泰哥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生硬。
“那几个小子绝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我也没见过传说中的小五,但凭我对他们的了解,要是他们真的发迹了,绝对会把小五也一块带走。”
“所以不单是我,就是镇里其他人,在发现几个小子再没回来后,都基本断定了他们肯定是出了意外。”
“多好的几个孩子啊,怎么捡回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泰哥越说越激动,最后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再猛灌了一口酒,便黯然沉默了下去。
虽然泰哥的身份敌我难辨,但张洛也基本能断定他说的事情确有其事,毕竟这件事在这个不大的小镇里算不得什么秘密。
在这样的小事上撒谎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只要张洛在街上随便拉个人一问,就能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现在张洛沉思的是,他总觉着泰哥说的故事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终于,张洛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柜台,叫道:“小天才!”
泰哥也被他从沉默中惊醒,疑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张洛强自稳定下情绪,但心中思绪早已波涛汹涌。
根据小天才一路上碎片化的自述,张洛基本可以确定泰哥故事里的小五就是小天才。
而泰哥今天是见过小天才的,虽然他说自己在此之前从没见过小五,但张洛是根本不相信的。
泰哥一定是认出小天才就是小五了!
那他跟我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离间,这很好理解,如果泰哥是敌人的话,很可能会使用这样的招数企图瓦解我们的同盟。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在提醒我,要我提防小天才!
张洛之所以会有第二种猜测,是因为是魏延要求自己来这家酒馆的,也就是说,泰哥也有可能是自己人!
联想起魏延在张洛出发前对小天才的刻意提防,张洛鬓角的冷汗不自觉冒了出来。
难道我们这个仅有区区三人的小同盟也要在内部出现叛徒了吗!
心中惊疑不定,张洛在没心思饮酒,跟泰哥告了个别,便匆匆地跨门而出。
出门的前一刻张洛告诉自己,现在的一切还只是自己的猜测,最终的定论还要等彻底搞清泰哥的立场才行。
念及于此,张洛返回的脚步更加匆忙了几分。
第一五九:八十五
当张洛从太阳酒馆出来的时候,天上已经布满了点点繁星。
张洛面色凝重,步履匆匆,一个挨着一个的灯光打在身上,在脚下照出数道互相交错的投影,正如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什么泰哥,分明就是个只会装蒜的异能使者!”一脚踢飞拦路的石子,张洛暗骂了一句。
但现在泰哥是不是异能使者这个问题已经不再重要,张洛在意的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对小天才不利的话?
再联系起此前魏延的态度,张洛不禁猜测,这里面难道也有魏延的意思不成?
一想到自己似乎卷入了更为麻烦的事情中来,张洛心下变得更加懊恼。
我只想把不当人的(九荣神)一网打尽,可没心思跟你们玩什么无间道!
所以当张洛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巨大的开门声把张洛自己都吓了一跳。
病床上,小天才仍在熟睡,而魏延则眼望窗外,似乎在特意等着张洛回来。
久久地望着病榻上气色已经好转的两人,张洛一甩头,沉默不语地踏出病房之外,在诊所门口外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你见到他了吗?”不多时,一连串有些拖沓的脚步在张洛身后响起。
“泰哥让我带给你的。”张洛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亮银色的铁皮酒壶,往身旁的位置一塞。
魏延顺手接过,然后在台阶上跟张洛并排坐了下来。
“他是谁?你的朋友?”
眼望面前漆黑一片的天际,张洛有些冰冷地问道。
“算是吧,他本名周泰,是管先生的(中间人)。”
魏延打开酒壶,小酌之后回答道。
张洛本以为魏延会说些关于小天才的事情,没想到他
却真的给自己介绍起了泰哥。
“(中间人)?那是什么?”竭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张洛顺着魏延的话头继续追问。
魏延把酒壶又送回张洛手里,像是丝毫没有发觉张洛的异常,解释道。
“管先生从不单独与外人接触,无论接待任何人,都会带着一个自己人在身旁,这个人,就被称为(中间人)。”
张洛接过酒壶,仰头饮了一口,看着魏延道:“听你的意思是,管先生的中间人还不止一个?”
“我不知道,也许一个,也许更多,但我只见过泰哥。”魏延说着又把手伸到张洛面前。
听魏延的口气,似乎他对周泰的了解也并不太多,既然如此,自己刚才可能还真的误会魏延了。
那周泰对小天才的敌意到底来自哪里?是管先生吗?
是了!一定是管先生!
既然周泰是管先生的跟班,那周泰的态度应该就是管先生的态度。
念及于此,张洛淡眉稍稍蹙起,语气却比之前缓和了许多,疑问道。
“我们这一路来,历经危险,几乎把命都搭上,目的都只是为了见传说中的管先生一面。”
“但现在,我非常想知道,这个管先生到底值不值得信人。”
见张洛说得郑重,魏延很自然的把手收了回来,看着张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管先生救过我的命。”
看来他真的很信赖管先生,不过张洛却有些不以为然,昨日会救你的人,今天也有可能要杀你。
这样的关系并不可靠。
因此张洛毫不示弱地回望着魏延,语气同样坚定地道。
“是吗,我要说的是,小天才也同样救过我们的命。”
“所以,无论是谁,如果他要对小天才不利,都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如果要问对张洛来说,这个陌生的世界有谁最值得信人,小天才绝对是首选之人,就连魏延也得往后排个名次。
这并不仅仅是出于小天才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缘故,更多的是张洛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算小天才有一天真的背叛了自己,张洛也无怨无悔,因为真到那一天,也是自己应得的,为自己的识人不明。
张洛话音刚落,魏延脸色便是一变,不过在昏暗的灯光下,这样的变化很难被发现。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魏延很是疑惑。
事到如今张洛也不再隐瞒,直截了当地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我只是下意识的感觉到。”
“这个周泰,似乎会对小天才不利。”
直到此时魏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洛一回来就板着个脸色。
虽然之前魏延没有说出口,可自从张洛打开病房门的那一刻起,魏延就已经发觉了张洛似乎有些异样。
于是魏延果断地夺过了张洛手中的酒壶,面对着张洛猛然站起,一口气把里面的酒喝掉,然后道。
“张洛,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把你和许褚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着就是我的承诺!”
承诺吗,张洛觉得,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事其中之一,就是承诺。
当你没有足够的实力的时候,你没法让任何人如实履行他的承诺。
不过此刻,张洛并不想把这个朝夕相处的人揣度得如此阴暗。
不能防人者容易身死,张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张洛更明白的是,不能信人者不足以成就大事。而张洛要做的,毫无疑问从古至今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如果他连信任眼前这个和自己数次同生共死的伙伴都做不到的话,那自己所谓的理想,终究也只能是一纸空谈罢了。
所以当魏延做出自己的承诺后,张洛也跟着站了起来,表态道。
“我的目的很简单,你也知道,消灭作恶多端的(九荣神),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希望我们中的任何人都能够在最后活下来。”
“因此,无论是周泰还是管先生,如果他要对我们不利的话,还请你能做出不要让我失望的选择,可以吗?”
魏延神色平静,沉着地道:“自当如此。”
当两人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有说有笑,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仍在熟睡的小天才,张洛忽然想起太阳酒馆吧台后的雕刻,便对魏延笑道。
“对了,周泰的酒馆里有一幅太阳壁画你见过没有?“
魏延略一惊奇,同样笑道:“这倒没有见过,我上次去他那的时候酒馆正在改建,所以也没注意那么多,看漏了也说不定。”
“说来也是巧合,那幅壁画里也有个笑嘻嘻的少年,倒和小天才的样子差不多!”
“你说什么!”
第一六零:八十六
“你说什么!”魏延突然死死地抓住张洛地肩膀。
张洛还从没见过魏延如此紧张的样子,不由猜测着到底是什么让他表现的这般失态。
“我说周泰的墙上有幅太阳壁画,怎么了?”
可能是被魏延的情绪所感染,张洛的语气也变得疑惑起来。
“壁画上除了太阳,还有什么?”
“额,一个微笑的小男孩,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们有麻烦了。”
麻烦?张洛现在最不愿听的就是麻烦,但也真的不再怕任何麻烦了。
再麻烦,难道还有什么比和(九荣神)对垒更为麻烦的事吗!
所以张洛听到魏延说是有麻烦,张洛反倒镇定了许多。
轻轻地拍了拍魏延还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张洛满不在乎地道:“什么麻烦,你可以仔细说说。”
“管先生,正被人监视着。”
魏延的话太过跳跃,张洛一时间没能跟上他的思路,反应了好一会,才语带犹疑地道:“你是说,周泰就是监视着管先生的人?”
“这说不通啊,刚才你不还是说周泰只是管先生的手下吗,这会怎么又成监视者了?”
“不,我说的是周泰是一名(中间人),这是周泰自己亲口跟我说的,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魏延先是自言自语了一句,才继续向张洛解释道。
“我第一见管先生的时候,他便要求只有(中间人)在场的时候,才能回答我的问题。”
“开头我也和你一样,把这个(中间人)的身份理解成了保镖一类的角色。”
“现在看来,原来管先生其实一直在被人控制着,只有控制他的人在场的时候,他才被允许和外界接触。”
“也就是说,周泰其实是(他们)强行安插在管先生身边的耳朵!”
张洛越听越糊涂,虽然可以推测出是自己在酒馆之所见让魏延作出了这样的判断,但其中究竟原因如何,张洛就不得而至了。
除此之外,张洛还有一个疑问,(他们)指的是谁,(九荣神)吗?
不对,如果周泰是(九荣神)之一的话,大不了把他除掉就是了,反正多他一个也不多,应该不至于让魏延紧张到露出这样的神色。
注意到了张洛脸上的不解,魏延便要开口解释,但好像话道嘴边又收了回去。
轻轻地坐回病榻,魏延示意张洛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才双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脸颊,缓缓道:“你听说过(公会)吗?”
张洛摇头,但还是回道:“什么公会,(九荣神)?”
早就习惯了张洛对异能使者缺乏应有的常识,魏延似乎对张洛的疑问并不惊讶。
魏延慢慢扭开银色酒壶的盖子,说道:“所谓(公会),就是异能使者们自发组建的纯异能使者组织。像你说的(九荣神),就是(公会)的其中之一。”
这下张洛明白了,所谓(公会),不过是社团的别称罢了,不过是叫法不同而已。
“出于建立的目的不同,每个公会都有着自己的一套运作方式。”
“有的公会喜欢经营自己的产业,有的热衷于成为赏金猎人,有的单纯是想找一些同伴聚集在一起,而有的则对为非作歹乐此不疲。”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公会,都无一例外的游走在边缘地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洛点点头,一群老不死的超能力者聚在一起能做出什么好事,张洛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道:“也就是说,这些公会都不能被你们的元老会承认吧。”
魏延闻言微微抬头看了张洛一眼,自从他认识张洛以来,就从没见张洛对任何事物产生过敬畏之意,似乎他根本不是甲子城的人似的。
但魏延的心思也就仅止于此,事到如今,哪怕是自己,又对高高在上的元老们心存多少敬意呢?
举着酒壶在嘴边倒了倒,可也只倒出了些许几滴,魏延便放弃似的把它丢到一边,再次静静地说道。
“当然,所有的异能使者公会都是不被元老会和各大区的要员们所承认的,而在这些不被承认的公会之中的佼佼者,非(阿尔卡纳)莫属。”
“你的意思是说,酒馆老板周泰和这个叫(阿尔卡纳)的公会有关?”
张洛相信魏延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谈起这个名为(阿尔卡纳)的公会组织。
既然他提到了,那其中必有深意,联系到刚才说到的话题,张洛很轻易地就猜到了周泰可能就是和(阿尔卡纳)有关系。
不出张洛所料,魏延闻言立即点了点头。
“两年前,因为一起异能使者滥用能力的事件,我和从前的上司,你知道的,郭女王,我们一起抓捕了一名(阿尔卡纳)公会的成员。”
“在这名成员的胸口上,刻着一幅纹身,纹身的图案,和你刚刚描述的太阳酒馆墙上的壁画的样式一般无二。”
听到这里,张洛讷讷地道:“一个太阳,下面有个笑着的小孩?”
魏延点了点头,确认了张洛的话。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确定抓到的人就是(阿尔卡纳)的成员的?”
如果魏延所言不假,那他们还真的有麻烦了。
张洛今晚是第一次了解到(公会)的概念,此前张洛从没想过除了(九荣神)之外,还有其他更多的异能使者构成的组织存在。
而且这些被称为(公会)的组织之中,可能有的公会比(九荣神)更为强力。
一个(九荣神)已经够自己受的了,如果再来个莫名其妙的(阿尔卡纳)的话,张洛不知道以后的路该凶险到什么地步。
所以此时魏延的情绪虽然已经渐渐平静,可张洛的心却突然提了起来,说话方式开始变得像刚才的魏延一样紧张。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阿尔卡纳的成员的?”
魏延抬起头看着张洛,平静地道:“是他自己开口告诉我们的。”
“后来呢,这个人怎么样了?”张洛追问。
“他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魏延答。
张洛默然无语,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吧。
第一六一:八十七
张洛沉默了一阵。忽然道:“我觉得你和你的上司当年是不是忽略了一些东西?”
“你指的是什么?”魏延反问。
“你们当初抓到的那个胸口纹着太阳的异能使者,你说他自己承认是(阿尔卡纳)的一分子,难道你们没有想过他可能是在撒谎吗?”
张洛迅速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后,魏延略带失望似的摇了摇头。
“他当然可能是在撒谎,甚至目的就是祸水东引,临死前嫁祸给(阿尔卡纳)也说不定。”
魏延话毕,张洛立即接口道:“既然如此,我们或许也就不必这么紧张了吧,毕竟我们的潜在对手未必你说的那个十分有名的(阿尔卡纳)公会。”
“不,这次搞错状况确实是你,张洛。”魏延马上回道。
“不管那个纹身的男人是不是(阿尔卡纳)的一分子,
他胸口上的纹身和周泰酒馆里的壁画图样如此一致这件事总是一件既定的事实。”
“也就是说,即便我们假设他们不是(阿尔卡纳)的成员,那么也必定是某个其他的公会组织的一分子。那个奇怪的太阳和小孩的图案也许就是他们的标识”
“而且事实就算真像你说的那样,纹身的男人当时的目的只是在嫁祸于人,那么至少可以说明,这个未知的神秘公会跟(阿尔卡纳)公会处于敌对状态。”
魏延说到这里,张洛终于明白魏延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他打断了魏延的叙述,接着道:“也就是说,这个未知的公会至少和(阿尔卡纳)公会有着相当的体量?”
一名孩童不会找一个举重冠军当作自己的敌人,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
既然假想中的未知公会真的在与阿尔卡纳公会为敌,那么至少能够说明,二者之间的实力应该是相差不多的。
张洛此时把眼镜摘下来,用衣角擦了擦,再重新戴好,然后微笑道:“这么说,我们还真的又惹上麻烦了。”
魏延这次没有回答,而是转回身凝望着仍在熟睡中的小天才好一会,似乎在考量着某种抉择。
看着小天才有些青稚的脸庞,魏延似乎有些出神,但最后终于突然地说出了一个让张洛难以接受的提议。
“依我看,你们暂时就留在这里吧,接下来我自己一个人就足以应对了。”
张洛见不得魏延时不时就多愁善感的样子,便稍稍提高了些音量。
“这一路走来我们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现在管先生马上就要浮出水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半途而废的!”
魏延似乎早料到张洛会这么说,所以并没有太激动,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要见管先生,最终目的也只是想找一个人而已,可现在的状况已经超出了我的估计,你们没必要再跟我继续冒险。”
魏延话刚说完,张洛忽然“噗嗤”一笑,像是被逗乐了,但随即张洛的语气便冷了下去。
“魏延,我觉得你可能过分高估自己了。”
“虽然名义上我确实是你邀请帮手,但我不妨告诉你,我来这里,也有着自己的目的。”
说着张洛稍稍压低了嗓子,低声道:“而且,如果你真的不打算带我去见管先生的话,我可能会采取强制措施也说不定。”
张洛的话似玩笑又带了几分真实,魏延听过后脸色也稍稍一变,不过他随即又苦笑一句:“既然如此,那就随你的便好了。”
张洛也笑了笑,然后走到魏延的病榻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你似乎该给我介绍介绍有关(阿尔卡纳)公会的情报了,它到底实力如何,和(九荣神)比起来相差几何?”
“(阿尔卡纳)公会在甲子城的整个历史中都很特殊,可以说是最著名,也最神秘的公会。”
魏延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像在进行普通的谈话一样,从容地对张洛讲述着他所知的有关(阿尔卡纳)公会的情况。
“著名而又神秘,这不矛盾吗?”注意到了魏延的措辞,张洛不由有些疑惑地道。
魏延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乍一听似乎是有些矛盾,可如果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矛盾。”
“哦?怎么说?”
“就像甲子城各大区的区长们,他们的名字家喻户晓,即使是贩夫走卒也不会不知道,可寻常人又对这些区长们的了解有多少呢?”
张洛听罢努了努嘴,魏延说的家喻户晓对他来说根本不适用,反正他是不知道各大区的区长姓甚名谁。
似乎注意到了张洛的微表情,魏延也只得无奈地笑笑,张洛对常识有匮乏他是略知一二的。
魏延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张洛懂得东西可能还没小天才多,可偏偏张洛的脑子还不笨。
再联想到最初见到张洛时,他连个自己的身体都没有,魏延不觉有个荒诞的想法。
难道这个张洛是个专门来祝自己一臂之力的天外来客?
微笑过后,魏延抛开了脑子里的荒诞想法,继续刚才的话题道。
“所以(阿尔卡纳)的名气也是如此,几乎所有的异能使者都曾听说过他们的名字,但这个历史悠久的神秘公会到底如何,其实几乎没人知晓。”
“行事作风,目的为何,成员到底有多少,这些统统没有人知道。”
“人们知道的除了(阿尔卡纳)这一名字,只有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张洛好奇地问道。
“这个传说就是,从没有人抓到过活的(阿尔卡纳)。”
张洛闻言默然不语,许久之后,方才讷讷地道:“也就是说,最神秘的,也就是最危险的吗?”
魏延点了点头,笑道:“怎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张洛闻言一愣,随即也笑道:“嗯,确实得再考虑考虑,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只是想问管先生几个问题,也未必就会跟周泰所代表的势力对上。”
不过张洛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语气微沉缓缓说道。
“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
第一六二:八十八
张洛本想问魏延的是,虽然周泰不一定是(阿尔卡纳)的一员,但他总归是代表了某个未知的强大公会。
而现在周泰又一重身份则是管先生的(中间人),既然如此,魏延又是怎么确定管先生和周泰不是一伙的呢?
不过话到嘴边,张洛又收了回去,因为他已经想到某种原因了。
根据魏延之前的回忆,管先生只有在周泰在场时才肯回答别人的问题,这基本是一种自查式的被监督状态。
在结合周泰(中间人)这个有些尴尬的莫名称谓,本身就带有几分监视的意味在里面。
二者一相结合,张洛基本可以判断管先生确实和周泰所代表的势力不是同类。
正如张洛方才所说,既然己方的目的只是询问管先生几个问题,那么自己未必就一定要和周泰产生冲突。
因为凭魏延提供的信息足以判断,虽然管先生处于被监控的状态,但还是被允许回答问题的,否则也就没有魏延提到的管先生曾经帮助过他的事存在了。
但问题的关键现在在魏延身上,此前他并不知道管先生所处的状况,而现在的他知道了自己的恩人可能需要帮助,以张洛对魏延的了解来看,他会选择袖手旁观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张洛沉声问道:“所以,这次除了向管先生咨询几个问题,你是否还有其他的打算?”
魏延闻言沉默了许久,慢慢地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虽然我现在就想把管先生解救出来,但我也知道,这会儿的时机不对。”
魏延说着叹了口气道:“(九荣神)已经足够麻烦了,现在实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你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很难为情,但张洛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即便张洛曾说过,他的目的就是以维护心中的正道为己任。
但张洛并不是个莽夫,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件一件地做,一味地贪多,最终撑死的只能是自己。
得到张洛的表态后,魏延话音一转道:“现在我可以暂时把救出管先生的事放到一边,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说看。”张洛很自然地道。
即使是同伴之间,稍稍地退步也是有必要的,一味地压制盟友的意见,最终只能带来双方都不能承受的恶果。
“我不出手的前提是,管先生不会向我求助。”魏延说着望向张洛的眼睛,严肃地道。
“如果管先生恳求我帮他逃脱的话,我是绝不会退缩的,毕竟管先生救过我一命,希望你能理解。”
“当然,如果管先生有性命之忧的话,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张洛的话看似和魏延说的是一个意思,但实质内容还是相差甚远。
这倒不是说张洛热衷于玩文字游戏,而是在清楚地交代自己的底线:即如果不是管先生真有性命之忧,张洛是不会出手的。
张洛之所以会做出这个承诺,不但是为了回应魏延,而且还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张洛确实有一个问题非得问问管先生不可,这个问题太过深刻,即便是魏延极其信赖的管先生,张洛也不能确定他是否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但话说回来,有些事情总得试一试才知道结果,没有尝试,或者半路放弃的,就连抱怨都没有资格。
见该说的话都已说得差不多,该表的态也都表过了,张洛便离开魏延的病榻,回到自己的护理床上,一骨碌便钻进了被窝。
这一天来,张洛着实累得不轻,赶了一早的路,打了一天的架,接着还得照看负伤的两个队友和打探分析从周泰那得到的情报。
超负荷的运转让张洛的脑子都有些失灵了,所以往下一躺,张洛几乎立刻就要睡过去了,简直要创造了他有史以来最快入眠的纪录。
不过彻底睡着之前,张洛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忘记了。
终于,一拍脑门,张洛突然对魏延道:“嗯,对了,管先生也许明天就到太阳酒馆了。”
魏延也刚刚盖好被子,闻言立刻坐起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张洛答:“不清楚,但是到时周泰会派人来通知我们。”
魏延眉头一蹙道:“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张洛失笑道:“老兄,你真的以为这么大个小镇能藏住我们三个大活人吗?”
魏延略一愣神,随即也摇头笑道:“说的不错,既来之,则安之,你先睡吧,头半宿我值夜。”
“哦,也好。”张洛略稍稍思忖,随即点头同意,之前在野外露营地时候,他们也是这般轮流值夜的。
既然魏延觉得不放心,那就依着惯例换班休息也好。
“对了,还有件事,周泰是个异能使者,虽然你应该知道,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张洛微闭着眼,有些迷糊地道。
魏延回了一句:“这是当然,一个大型公会的成员几乎可以百分百推定为异能使者。”
“不是这回事,我听你说了他的名字就知道,他绝对是个异能使者,和他是不是公会的成员没有关系的。”
张洛的意识已经彻底昏沉了,说话的语气也想喝醉了一样。
事实是,这一晚上以来他确实喝了不少的酒,能挺到现在才睡过去已经十分难得了。
魏延听罢张洛的话后很是奇怪,因为他已经注意到,张洛似乎有着只凭借名字就能断定一个人是不是异能使者的本事。
带着疑惑再叫张洛,可他却已经睡着了,并且罕见地打起了呼噜。
魏延见状摇头一笑,把这件事就此放过,说到底,这也是张洛的秘密。
他愿意和自己分享他的判断,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自己再刨根问底地窥探,实在没有必要,也不符合他魏延的行事风格。
念及于此,魏延也就不再打扰张洛的美梦。
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两件衣服套在身上,魏延轻手轻脚地再次来到诊所的门外,重新在台阶上坐好。
在小镇深夜昏暗的灯火下,魏延眼望着无尽的夜色,默默地道。
“郭女王,我马上就要知道你的真面目了。”
第一六三:八十九
翌日,清晨。
张洛无聊地在街道上游逛了最后一圈后,捂着嘴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便要转会诊所休息。
既然前半夜值夜的魏延,现在则自然是张洛。
当张洛前脚刚迈进诊所的时候,后脚就有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童子从身后叫住了他。
“张先生?”小童子似乎还没到变声期,嗓音很是清脆。
“是我,你从是酒馆来的?”张洛转身看了看小童子,便觉这孩子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小童子气喘吁吁地点点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板说,您要找的人已经到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现在就过去!”
这么快!张洛睡意全消,没想到管先生这么早就到了这里。
张洛微一顿首道:“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请你们老板稍等!”
说着张洛便要去唤醒魏延和小天才同去,但在这之前,张洛忽然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银币。
拇指一弹,银币便在半空中打着回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小童子的一对小手里。
小童子接过银币,眼睛一亮,笑着对着银币狠狠地吹了一口气,然后放到耳边去听也不知他是否真的能听到什么声音。
朝张洛稍稍鞠了一躬,小童子兴奋地高叫道:“祝您身体健康!”
“去吧!”
张洛微微一笑,便转身迈进诊所,把病房的门推了个半开,却又忽然止住。
“也许,我应该先悄悄管先生到底是何许人物也说不定!”
念及于此,张洛重又把病房的门悄悄合上,独自回到了尚且冷清的街道。
张洛之所以会如此决定,主要出于两种原因。
首先,周泰对小天才抱有明显的敌意,在不确定对方的真面目之前,张洛不打算让二者碰面。
其次,也更关键的是,张洛需要单独询问管先生一些事情,这件事他不想让任何旁人知道,哪怕那个人是魏延疑惑小天才也不行。
此时送信的小童子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不过已经去过一次酒馆的张洛自然也不需要有人带路。
把脖子上的领带稍稍理了理,张洛便迈开大步向周泰的酒馆而行。
来到酒馆门前,张洛一眼就发现了酒馆正门上挂着的“今日歇业”的牌子。
“看来今天的事不会很轻松的结束。”张洛默默想到。
加了几分防备,张洛一步踏入酒馆正门,就见周泰迎面而来,似乎早就在等着自己。
大笑着拥抱过后,周泰从柜台上拿了个银质的酒杯朝张洛递了过去,爽朗地道:“怎么样?来一杯!”
张洛微笑摇头,示意拒绝。
虽然周泰在酒里下毒的可能性不大,但经过昨晚和魏延的分析,张洛不免对周泰的真实身份很是怀疑。
无论如何,围巾当头,多几分小心总是没错的。
张洛拒绝了周泰的好意之后,周泰也没过多的表情,立即笑着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很显然,周泰此举是在表达自己的诚意。不管周泰身份究竟如何,这总是一个好兆头。
就在周泰饮酒的当口,张洛趁机把目光在有些昏暗的酒馆里扫视了一番。
很好,就酒馆内的陈设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当张洛的眼神不经意来到最不起眼的角落的时候,赫然发现一个有些微胖的妇人坐在那里。
妇人头发花白,但衣着很是艳丽,满身的珠光宝气,当张洛望向她的时候,她正举着小巧的杯子自酌自饮。
就在张洛犹疑着这个看似富贵的老夫人的身份的时候,他的惊讶表情已经引起了周泰的注意。
周泰把空下的杯子在张洛面前略一展示,便回头看了老妇人一眼,笑道。
“她就是管先生!”
“什么?!”
饶是张洛一路上已经练就了不错的定力,但周泰突然其来的介绍还是让张洛吃了一惊。
张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路上他可没少猜测管先生究竟是个何许人也。
也许是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又或者是天桥底下摆摊的江湖骗子也说不定。
但无论如何张洛也没想过,魏延念兹在兹的管先生会是个中老年妇女!
见张洛的眼神明显是不信,但周泰似乎也不愿过多解释,把酒杯放回柜台,周泰便用憨憨的嗓音自顾自地说道。
“管先生的传说在甲子城的异能使者间已经流传了数百年了。人们都说管先生无所不知,能够解答世间上的任何事情。”
“可事实是,市井传言,多半不能全信。管先生再是贤能,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神明,所以,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想要问的,必须遵守几个规矩。”
周泰说话的时候,富态的妇女好像完全事不关己一样,只是在角落里继续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品尝着几道清淡的小菜。
可张洛的心中却有些发急,这个周泰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哪找了个大妈来糊弄我!
不过转念又一想,便觉自己的猜想似乎说不通,即便自己不明就里,可魏延却是实打实见过管先生的!
除非周泰能预见自己会独自前来,否则根本没有耍这样的小花招的必要。
可管先生是个女人这样的事,魏延怎么没事先跟自己说两句,否则他现在也至于这么震惊。
或者,魏延是故意没有提!
想到魏延当初第一次见到管先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比自己还要精彩,张洛就此想到,也许魏延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捉弄自己!
好家伙,平日里看似老老实实,原来是个蔫儿里坏!
在心里抱怨了魏延两句,张洛的表情终于镇定下来,对周泰安然地道。
“什么规矩,泰哥您尽管说。”
见张洛这么快就稳定了情绪,周泰也觉得很有趣,其实他刚刚故意没有过多的介绍管先生的情况,未必没有捉弄张洛的意思在里面。
周泰闻言再次给张洛倒上了一杯,这次张洛没再拒绝,等张洛赞了一声“好酒”之后,他才继续道。
“这第一条规矩嘛,张兄弟应该从你的朋友那里知道了,管先生从不单独与人见面,无论解答任何人的问题,必须得有一名(中间人)在场。”
“而这个(中间人)就是泰哥你,对吧!”
周泰笑着点点头,表示承认。
张洛手指敲了敲酒杯,继续笑道:“如果有人,不想有(中间人)在场,又该怎么办呢?”
一股奇妙的氛围就此瞬间在二人周围凝聚。
第一六四:九十
“如果有人不想有(中间)人在场该怎么办呢?”张洛般开玩笑似的说道。
即便张洛的话中透漏着危险的含义,但周泰仍是神色自若地,并且爽朗地笑道。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可最后那些人最后都还是接受了这个规矩,你猜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名强力的异能使者?”张洛和周泰碰了一杯,试探道。
周泰小酌了一口,笑道:“我当然是个异能使者,否则怎么能保护得了管先生的安全,但是强力嘛,根本谈不上。”
说着周泰似乎神色一黯,道:“否则,昨天也不会让(九荣神)在这里为非作歹了。”
张洛闻言眼神一缩:“你知道(九荣神)?”
“哈哈,谁不知道(九荣神),凡是稍有正义感的人无不想把这伙恶徒除之而后快,所以我很钦佩你们的所作所为,否则我们现在之间的关系就不是这么愉快了!”
在周泰豪气干云的笑声中,张洛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这个周泰不但知道九荣神的存在,甚至还对自己三人与九荣神之间的矛盾了如指掌。
看来,他真的是某个大型公会的成员,否则仅窝在这么一座小镇里,哪里会有这么发达的情报网。
就在张洛心中猜测着周泰究竟是怎样的能力者的时候,周泰忽然道:“其实,我的能力很简单,(援护),这就是我能力的名字。”
张洛吃惊不小,他还从来没见过异能使者主动给别人讲解自己能力的。
在张洛的注视下,周泰继续说道:“我的能力根本没有任何的攻击能力,说来我甚至可能是甲子城有史以来最弱的能力者也说不定。”
虽然周泰这么说着,但他的神情里看不到丝毫的自怨自艾,脸上的笑容依旧十分爽朗。
“哦,愿闻其详!”张洛接过话头道。
“别着急,你不问我也会主动告诉你的”,周泰很轻松地道,“毕竟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周泰有意无意地望了望仍在刺溜刺溜喝着小酒,不问世事的管先生,才继续道。
“为了更简单点说明我的能力,不如请管先生来做个示范好了。”
说着周泰朝管先生深深一礼,公谨地道:“管先生,有劳了。”
管先生终于无法再继续无视场间的谈话,把小酒盅“啪”往木桌上一摔,暴躁地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说清楚就行了,还麻烦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
张洛终于听到了管先生开口讲话了,她的声音有些中性话,十分沙哑,但中气十足。
看她架势非凡,张洛由此又确定了几分,眼前的老太太确实就是传说中的管先生。
饶是周泰先前很是有几分大丈夫气概,此时仍是被管先生训斥得有些汗颜,只得更加谦卑地道:“管先生,这都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请您受累了!”
周泰恭敬的态度让张洛产生了别样的观感,看来,管先生和周泰所代表的神秘公会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像自己和魏延之前猜测的那样简单。
周泰话毕,管先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但周泰的姿态终究是做到位了,她即使再不通人情,也不好太让人下不来台。
在周泰和张洛等待中,管先生白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忽然抓起菜碟上的筷子,面色一变,猛然把竹筷扎进自己的掌心!
张洛眉头骤然紧促,怪不得管先生之前七八个不愿意,原来周泰在要挟她自残!
更让张洛感到苦恼的是,等下如果魏延也来了,看到这一幕的话,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事端来,到那时可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就在张洛双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周泰忽然大手一伸,挡在张洛面前,止住了他的话头。
与此同时,管先生腮帮一鼓,掌心的筷子便被她猛然拔出。
接下来张洛立即发觉自己的镜片上多了几点暗红的污渍,定睛一看,只见面前周泰的大手中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洞!
“这就是我的能力,张兄弟,你可看明白了吗?”
周泰一边说着,一边极其熟稔地从腰间掏出一段绷带,然后把绷带紧紧地缚在莫名受伤的手上,笑着对张洛道。
“我的能力,可以将管先生受到的一切伤害转移到我的身上,这就是我能够保护管先生的原因。”
“所以这份能力才叫做(援护)吗?果真是恰如其名啊!”
张洛说着也从怀里取出手帕,将眼镜上的污渍擦拭干净。
可他表面上虽然泰然自若,可心里却在思忖着一些事情。
周泰的能力对保镖来说,确实非常适用,可仅凭这样的能力又怎么能迫使所有人都遵守(中间人)的规则呢?
除非……一个猜想立刻浮上心头。
重新戴好眼镜,张洛淡淡地道:“也就是说,如果你需要的话,也可以让这些伤口回到管先生身上是吗?”
“说的不错,不单是最近的伤痛,如果我解除能力,那么被保护者在我能力庇护之下的时间内所受的伤害将会同一时间重返被保护者的身上。”
周泰收敛笑容,继续道:“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人这一辈子无论多么小心谨慎,总是避免不了各种意外的伤害,磕着头,崴着脚,破了皮,这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这些小伤小病养一养也就过去了,基本没什么危害,但如果,这些伤痛在同一时刻向你袭来将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张洛终于明白了,周泰的能力等同于将管先生作为了人质,只要来人有所求,就不得不遵守周泰所谓的(中间人)规则。
否则只要周泰发动能力,管先生也就一命呜呼了。
“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张洛骂的不仅仅是周泰,就连他身后的神秘公会也在他的鄙视范围之内。
抓人质,搞威胁,自古以来这些败类就弄不出什么新意来。
不过鄙视归鄙视,张洛心中还有一个疑问,直接问道:“泰哥你的能力确实很实用,不过,这世上未必没有只想害人,不想求解的家伙存在,到那时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张洛的意思是如果有只想要管先生性命的刺客出现的话,周泰的能力就显得一无是处了。
周泰闻言哈哈大笑:“张兄弟,你多虑了!”
说着周泰面色一寒,继续道:“真有这样狂妄之徒,恐怕他连这个小镇都进不来!”
“管先生,可是全甲子城
第一六五:九十一
就在张洛质疑周泰是否有完全的把握护卫管先生的安全的之后,周泰便立即答非所问地道。
“管先生可是全甲子城的财富!”
猛然间张洛还稍略有不解,但稍加思忖后张洛便立即想通了其中的缘故。
如果管先生真的像魏延所说的那样无所不知的话,那她存在的价值将不可估量。
因为无论到什么时候,信息永远是人们渴求的财富与力量。
如果有人想要毁掉这种力量,不要说那些势力庞大的神秘公会,哪怕此时的张洛也绝不会答应。
因为被需要,所以就无敌,很简单的道理。
因此当周泰笑过之后,张洛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询问道:“泰哥你之前说过,如果想请管先生开口的话需要遵守几个规矩,现在你这才说完一条,何不继续说下去。”
周泰拍了拍张洛的肩膀,道:“没想到张兄弟还是个急性子,好,我这就说给你听!”
张洛心中一阵反感,如果不是却是有求于人的话,张洛说什么也不愿和周泰这样的人称兄道弟。
但他表情掩饰的极好,根本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反而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泰就此说道:“说来你可别生气,这第二条规矩嘛,则是每个人在一年的时间里只能向管先生提出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我要好好珍惜这一年中仅有的一次提问机会,是吧?”张洛微笑道。
见张洛如此上道,周泰愉快地点了点头。
一年提问一次?张洛当然可以接受,只要真的能够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哪怕是一辈子只能提一个问题也不是不行。
“那有没有第三条规矩呢?”张洛开玩笑似的道。
“有的。”周泰语气忽然严肃,张洛立刻猜到接下来的规矩可能会更加不近人情。
“无论提问者提出什么样的问题,管先生只会回答一个字!”
一个字?这就有点荒谬了吧!一个字能说清什么东西?
自己历经生死才终于来到了管先生面前,到头来却只能得到一个字的答案,张洛自然无法接受。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要翻脸也不急于这一时。
所以张洛还是强压着怒气,冷淡地道:“什么字?”
“(是)或者(否),就这二者其中之一。”周泰此时神色也显而易见地有些紧张,毕竟这条规矩也不是第一次将来访者惹怒了。
但他还是不得不冷着脸继续道:“也就是说,到底要问什么问题,你必须自己事先考虑清楚,如果管先生觉得你的问题无法回答,那你也不会再有第二次发问的机会。”
“就这以上三条规矩,你可听明白了吗,张兄弟?”
张洛右手食指推了推眼镜,冷笑道:“虽然管先生此时确实掌握在你们手里,但你们的规矩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周泰闻言脸上居然一红,有些委屈地道:“你误会了,张兄弟,除了第一条规矩外,剩下的两条其实是管先生的要求,不信你大可以亲自问问管先生!”
张洛闻言心中一动,他关注的其实并不是周泰的解释,而是惊讶与对方已经不自觉地掉进了他编织的陷阱!
方才张洛说的是“管先生在你们手里”,重点不在于管先生的状态,而是在(你们)这个字眼!
看来,周泰的背后确实又一股庞大的势力。虽然这个猜测早就有了,但听周泰亲口承认总归比胡乱猜测更有实质意义。
张洛一边思量着周泰背后的势力,一边打量起管先生的神情,但管先生似乎根本不愿意介入两人之间的谈话,对周泰的说法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张洛终于还是对周泰微一顿首,算是默认接受了周泰的三条规矩。
没办法,管先生的性命毕竟确实掌握在周泰的手里,就算张洛不愿接受,也没有其他更好办法。
或许,我可以问完了想问的事情,再想办法把这个周泰解决掉?
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即过而已,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行动而威胁道管先生的安全,张洛不知道魏延到时会不会翻脸对付自己。
见张洛终于点头妥协之后,周泰仿佛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似乎真的对自己的能力没什么自信。
周泰再次喝了一大口烈酒,随后恢复了爽朗的笑声,道:“那么,现在你是否立刻向管先生提出自己的问题?”
说着周泰有些玩味地看向张洛的眼睛,补充道:“在你的朋友们没来之前?”
张洛倒也不怕自己单独前来的小心思被周泰发觉,就是他明摆着告诉魏延和小天才,自己不想让他们听到他和管先生之间的谈话又能有什么问题?
所以张洛完全无视掉了周泰的挑衅,笑着反问道:“不急,在这之前我倒有个疑惑想先问问泰哥你!”
周泰面露惊奇,朝张洛比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可以!”
“既然管先生实际落到了你们手里,你们大可把她藏起来,又何必冒着风险请她解答各路来人的问题?”
“换句话说,你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再直白点说,如果我需要向管先生咨询问题,需不需要提供某种报酬,比如为你们做一些事情?”
“哈哈,张兄弟,你还真是总能让人惊喜!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你摸了底!”周泰说着把酒杯放下,摆弄着手指道。
“我之前说过,管先生是全甲子城的财富,哪怕是(我们),既然已经被你发现,我也就不避讳了。”
“哪怕是我们,也不敢把管先生这样的贤者据为己有,否则必然会落到群起而攻的下场!”
周泰方一解释,张洛便已明白其中的道理。允许管先生与外界接触,其实是给其他眼红的人的怨气找了个出口。
这样既能避免成为众矢之的,又能更有效地利用管先生的能力,毕竟管先生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他们的手里。
周泰见张洛瞬间了然,便笑着继续道:“至于报酬嘛,在来人提问的同时,就相当于已经支付过了。”
“第一条规矩吗?”张洛笑道。
周泰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没错,没错,和你聊天果然不用多费力气!”
人物卡:
异能使者:周泰(某大型公会成员,神秘人物管先生的看护者,自称“中间人”,疑似持有太阳图案的标识)
能力:援护
效果:选定一个目标作为能力的作用对象进行保护,被保护者在能力作用期间,所受到的一切伤害皆会转移到保护者身上。当保护者解除能力时,其替被保护者所承受的伤害,会瞬间回到被保护者身上)
攻击:c
速度:a
射程:c
防御:c
体力:a
成长:c
第一六六:九十二
“报酬,等来人向管先生提问的时候,就算已经支付过了!”
张洛闻言立刻道:“第一条规矩吗?”
周泰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当有人要咨询管先生时,周泰必须作为(中间人)在场。
既然周泰说提问即是支付了报酬,张洛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关键还是“情报”二字!
任何想找管先生提问的人,都一定会说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只要周泰一直以(中间人)的身份在场,足以让他和背后的势力获取难以想象的大量珍贵情报。
如此看来,周泰所代表的神秘公会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计,既不过分得罪其他的公会,又能不断地从管先生身上获利。
“张兄弟果然一点就透,倒省了老哥我好大的力气!”
周泰话头一转,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立即向管先生提问?”
张洛刚要说话,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一个沉稳,一个轻快,不由心道:“到底还是来了!”
“呦!张洛,不是说好的今天带我来酒馆吗,你怎么大早上一个人跑了!”
还没进门,小天才的亮嗓子就传到了张洛的耳朵里。
张洛无奈只得摇头笑笑,转回身,掀起门帘,便要把魏延和小天才迎进来。
不出张洛所料,小天才果然走在魏延前面。
看着小天才余怒未消的样子,张洛赔笑道:“好了好了,小天才,大不了这顿酒钱算我的,让你喝个够还不行!”
张洛话音刚落,魏延便也一矮身钻进门来,朝着张洛甩了个难看的脸色,张洛也不知他是因何生气。
是因为自己没打招呼独自前来?还是说刚才要请小天才喝酒的话被他听见了?
也许二者都有也说不定。魏延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死板了,所以魏延时不时发发牢骚张洛也不太在意。
此刻吸引张洛的反倒是小天才的表情。
张洛本以为小天才会因为自己说要请客而高兴,没想到自打他进门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下去。
眼见得小天才呆板的眼神根本没在看自己,张洛有些心疑,随即立刻把手在小天才的眼前晃了晃道。
“小天才?你怎么了,看哪呢?我在你眼前呢!”
一边说着,张洛顺着小天才的目光望向身后,只见衣着华贵的管先生仍在不停地喝酒吃菜,似乎她眼前的酒菜总也用不完似的。
难道小天才在看管先生?
就在张洛不明就里的时候,小天才的声音突然从耳畔响起。
“爷爷?”
小天才的语气很有几分不确定,张洛闻言不由一愣,小天才怎么了,又犯病了吗?他喊谁爷爷呢?
就在这时,管先生举酒杯的手忽然一停,然后缓缓抬起头,呆呆地望向张洛身后,有些昏暗的眼神随即大亮。
“小天才?”
管先生的语气充满了不敢相信,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小酒杯也不自觉地松开。
酒杯“吧嗒”一声掉在桌面上,杯中的液体立刻洒了管先生满衣襟。
但她恍若未觉,忽地从座位上站起,连凳子被带倒了也毫不在意。
随后管先生三步并作两步,立刻朝门口这边走来,急急忙忙,把肚子上的赘肉都摇得呼呼作响!
这是什么情况!眼下不止是张洛,就连魏延也是处在了蒙圈的状态。
他一进门看到管先生的时候,还想着上前行礼问好,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会如此的难以理解。
虽然仍是搞不懂眼下的状况,但张洛至少发现,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也叫许褚“小天才”。
这时管先生已经来到近前,魁梧地周泰自觉地给管先生让开道路,而不开眼的张洛则被她一把推开。
忽地抱住小天才单薄的身板,管先生摸着小天才的一头紫发的脑袋道:“死孩子,这些天你都跑哪去了!怎么也不知道回来,要急死爷爷吗!”
“呦,我去找(管先生)了啊,不是说了吗,(要找人,找管先生就好了啊)。”
“可是后来我迷路了,还是白头发的大哥带我回来的呢!”
“额”,饶是张洛最擅察言观色,可眼下仍是处于失语的状态。
“等等,”张洛拿手在小天才和管先生只见来回比划道。“你是他爷爷,他是你孙子?”
震惊已经让张洛暂时连礼貌都忘了,说着他还用怀疑的眼神望向了魏延,心道:这个蔫坏的家伙说不定又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
不过魏延也偷偷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是蒙在了鼓里,脸上的惊异之色一点也不比张洛少。
管先生完全没有搭理张洛的意思,倒是小天才听见了张洛的疑问。
“哟!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爷爷,她可懂好多的大道理呢!”
被管先生搂在怀里,小天才很是兴奋。
这是怎么回事,管先生是小天才的爷爷?这性别说不通倒好解释,毕竟小天才经常这个样子。
可照小天才自己和周泰所说的话交叉验证,小天才确实应该是个被一伙少年养大的孤儿啊,怎么又成了管先生的亲人了!
一股脑的疑问在张洛嘴边打转,可当着人家亲人久别重逢的场面,有些话又不好说出口,只得把话憋在心里干着急。
就在张洛眼神四处无目的地游荡的时候,忽然发现周泰的脸色似乎非常难看。
张洛的理性陡然清醒,一眼之下,心念急转,他已经知道了周泰为什么会对小天才抱有敌意了。
小天才是管先生的孙子,又是个强力的近战系异能使者,因此作为管先生实际监视者的周泰,会对小天才有什么好印象才是怪事呢!
这倒解决了张洛的一块心病,至少,他此时终于可以确定,自己所属的这个三人小团体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出现倾轧的可能了。
番外:“要找人,问问管先生就好了啊!”
峡谷深处,木楼之内,紫发的少年一摔饭碗,冲着面前的老妪高叫道。
“不,我一定要找到(那九个),给大哥他们报仇!”
富态的老妇人叹了口气,柔声道:“孩子,先吃饭,把你饿瘦了,我这老太太可对不起把你送来的三哥。”
“三哥临走前说了,要是他们半个月还没回来,就是再也不回来了!”
紫发少年眼中噙着泪,语带哭腔地道。
“我不傻,大哥他们多半是死了!一定是(那九个)干的!”
“说什么,我也一定要找到(那九个),给大哥他们报仇!”
老夫人等少年说完了,便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烧肉,说道。
“要找人,还不简单,问问管先生不就行了!”
少年闻言眼睛一亮,立刻道:“真的?你别骗我!”
老妇人一拍肚子,得意地道:“那还有假,交给我就行了!”
第一六七:九十三
“说吧,小白,你这回又碰上了什么难题?”
就在张洛震惊于管先生与小天才之间的关系的时候,管先生忽然看着魏延说道。
“作为把小天才带回来的奖励,我可以先回答你的问题。”
张洛闻言不由稍稍有些懊恼,虽然确实是魏延带路他们才来到这个小镇不假,可自己一路上毕竟也没少出力,可现在他的功劳似乎被小天才祖孙俩完全无视了一样。
不过张洛这会并没有邀功请赏的意思,见魏延询问似的望向自己。
张洛一抿嘴唇,朝魏延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你先喽!”
魏延随后看了看周泰一眼,周泰点了点头,示意他现在就可以开始提问。
魏延再不耽搁,恭敬地对管先生道:“管先生,上次和我一道来见你的人,郭女王,您还记得吗?”
管先生闻言点了点头,缓缓松开了怀里小天才,然后找了张桌子随意地坐下。
在管先生的示意之下,魏延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去。
与此同时,周泰不声不响,麻利地在桌上布置了一壶小酒,几道小菜。
万事停当,魏延喉咙微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液,捂着嘴巴,语气有些迟疑地道。
“那么,我想知道的是,郭女王,他到底是不是(九荣神)安插在元老会体系之中的卧底。”
魏延话罢,一动不动地盯着管先生的眼睛。
从他提问的方式中张洛确定,魏延确实比自己要清楚周泰所说的规矩,说的话也是用(是)和(否)就能回答的问句。
不过真正让张洛感到惊讶的还是魏延的问题。
在之前与庞统的对峙中张洛所得到的信息,让他以为魏延只是在追寻着老上司的踪影。
没想到和见到那块刻着(九荣神)标识的自己一样,魏延也早就对郭女王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不但如此,魏延的猜测比张洛其实还要激进。
张洛只是觉得魏延的上司可能已经叛变,而魏延却认为郭女王压根就是(九荣神)的奸细!
所以,在管先生开口之前,张洛也竖起了耳朵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事关自己的盟友,张洛对这个问题当然很感兴趣。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管先生拍了拍小天才给她揉着肩膀的手,然后神色不动,对魏延肯定地一点头,道:”是!“
什么?郭女王还真是(九荣神)的卧底!这是在拍港式电影吗?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并没多久,张洛也知道一个一个大区治安官绝对称得上处于位高权重的地位。
(九荣神)竟然能够让自己的成员登上这样的高位,其能量当真超出了张洛本来的估计。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九荣神)不惜放弃这样的筹码,也一定要让郭女王叛逃出元老会体系?”
张洛不自觉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如他所言,哪怕是(九荣神)再有本事,想要培植一名治安官这样的角色也绝不容易。
可郭女王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的地位,如果不是真实身份被认识破,那么就是有更大的利益驱使着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就是你的问题吗?”管先生忽然望向张洛,似乎有些不满地道。
张洛连忙笑着摆摆手,他怎么会白白浪费这次提问的机会。
不过张洛算明白了,和其他有大本事的人一样,这个人称管先生的老太太脾气也怪得很,她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插嘴。
管先生作答已毕,魏延似乎早有所觉似的连连点头,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立刻便起身要给张洛让出位子。
但从魏延扶着桌面的手上的青筋不难看出,他的内心此时绝对不像外表这般平静。
张洛刚要上前,管先生身后的小天才就突然接过魏延的位子坐了下去。
“呦!爷爷,原来你就是管先生啊!”小天才坐下后,便笑着对管先生叫道。
“为了找你,我在外面可吃了不少苦头呢!”
管先生非常无奈地揉起了额头,用沙哑但柔和地嗓音对小天才道:“不要管我叫(爷爷),要叫(婆婆),说了多少遍了,你这孩子咋就是记不住,真是个小天才!”
“哦,我记住了,爷爷!”小天才继续开心地笑道,不过他的神色随即又是一黯,低声道。
“爷爷,我现在终于找到管先生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九个)到底在哪里?”
小天才再一开口,管先生的眼睛忽然就红了,朝别处无意义地看了一眼,才勉强止住泪水掉下来。
“小天才,不是婆婆不肯告诉你,而是这个问题我真的没办法回答你,尤其某人还不愿意插手这件事情。”
说着管先生没好气地瞪了周泰一眼,周泰立刻便佯装咳嗽了一身,道:“那个,我再去添壶,就来就来!”
说着就钻到柜台后面摆弄个不停,好像一壶酒还能跟他捉迷藏似的。
不再理会添酒遁的周泰,管先生继续对小天才道。
“许褚,你现在是大孩子了,婆婆也不能一直管着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
“如果你真的想找到(九荣神)的话,现在只要跟着魏延就行了,他早晚会把(那九个)一个一个地带给你!”
说着管先生死死地盯住魏延,直到魏延顿了顿首,郑重地道:“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许褚的安全!”
管先生这才又望向张洛,恢复了世外高人特有的冷淡语气,说道:“你,我之前见过你这副身体,虽然里面的人变了,可你的样子还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张洛这下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和周泰一样不受管先生的待见了,原来自己现在身体的原主人可能在以前得罪过她!
不过张洛也没什么办法,只要管先生没表态拒绝回答他的问题,那就没什么关系。
所以当小天才识趣地让开位子的时候,张洛也就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
“说吧,你有什么无趣的问题!”管先生的态度好像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但张洛也懒得计较。
把肚子里的疑问稍稍组织了一番,张洛便要开口出题。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问询。
“各位早上好!请问这里可是太阳酒馆吗?”原来是个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
“喂,这不是管先生吗!”
第一六八:九十四
来人刚一跨进门口,周泰便立刻迎了上去。
“老先生,本店今日歇业,您最好从哪来就回到哪去,我这个小店可能不欢迎你。”
在周泰面前站着的,的确是个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者,他的眉毛胡子虽然已经花白,可腰板却十分挺直,眼睛也像小天才一样,炯炯有神。
不同的是,老者的目光中更有几分岁月积淀的睿智痕迹。
此时周泰的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语气已经非常生硬,也难怪他会如此态度。
从他一进门就叫破了管先生的身份足可判断,这个老者显然是来者不善。
“周家小子,退后!”周泰话音刚落,管先生便叫着提醒,听声音居然非常紧张,似乎她已经清楚了老者的底细。
与此同时,老者忽而一笑,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笑容很是随和,但面对着这个笑容的周泰却登时觉得其中有着极度危险的含意。
可没等周泰做出任何反应,一阵令他全身都跟着不由抽搐的疼痛便从结实的腹部传来。
周泰立刻朝痛处一看,只见一根木棍似的物体已经深深插在自己的肚子里。
剧痛使得周泰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望向木棍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而此时的老者则在周泰的肩头看似轻轻地一推,伴着木棍在人体穿过的骇人声音,周泰便捂着腹部的伤口,全身冷汗地倒了下去。
这时张洛终于看清了老者手中的木棍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手杖!”张洛惊骇地叫出声音。
让张洛震惊的不是手杖漆黑的质地,而是老者令人难以置信的行动力。
即便就在眼前,张洛居然也没能看清老者是什么时候对周泰出的手!他所见的和周泰几乎没什么两样老者一笑,手杖便插进周泰的肚子里!
“异能使者!”除了是某种未知的能力,没有更好的解释能够说明当下的诡异情景。
不用张洛提醒,魏延和小天才已经同时处于了戒备状态。
魏延长剑出鞘,小天才的一只手臂已经化形。
“喂,我说管先生,好歹我们也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了,怎么在你身边的小辈也这么不懂规矩?”
说着老者甩了甩漆黑手杖上的血滴,然跨过周泰还在捂着伤口挣扎着的魁梧身体,把头上的黑色圆帽轻轻往柜台上一放,然后双手拄着手杖,开玩笑似的望着管先生道。
“怎么,还是说聪明绝顶的管先生已经老糊涂到不认得我了吗?”
“王允,你不也就是个旧篇章苟活下来的老东西,哪怕是化成了灰,老娘也照样认得你!”
管先生几乎是破口大骂,张洛没想到本应德高望重的她还会有这样的火爆脾气。
挨了管先生一通骂,老者王允却不怒反笑:“哈!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是早就该被淘汰的老东西,所以,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彻底地终结你的生命。”
说着王允自顾自地拿起柜台上的酒杯,惬意地浅浅一引。
“嗯,不错,好酒!果然还是越新的东西越能让人满意!”
王允话音刚落,一柄利刃便刺向他的前心,利刃的剑锋极长,自然是魏延发动的能力。
王允略一侧身,魏延的攻击便被他轻易地闪过。
魏延攻击走空,张洛立刻在心里判断道:“果然,这家伙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没有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躲开魏延的攻击!这一定是某种能力的效果!”
随着“叮”的一声脆响,张洛重新集中起自己的注意力。
原来是被王允躲开的长剑刺在柜台上摆着的酒瓶,酒瓶瞬间爆裂,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一击不中,魏延脸色微沉,立即展开了下一波攻击。
只见魏延手腕一转,伸长的长剑横向一斩,速度极快,除非王允立刻跳起或弯腰躲避,否则必定会被这一剑斩成两段。
张洛心道这回应该能行!王允速度再快,他所需要做到的动作却比刚才复杂的多,张洛不信他真有这样的反应力。
出乎张洛的预料,王允既不跳也不躲,在剑刃将要抵达他胸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王允突然伸出了两根手指,就这样堪堪把魏延的长剑夹在了手指间的缝隙!
魏延张洛脸色同时大变,这个老者能做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需要的可不仅仅是速度!
魏延立刻臂上用力,想要收回长剑,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被钳制的剑刃仍是分毫不动,场间的气氛已经如同一条壮汉在戏弄幼童一般尴尬难堪。
魏延的脸色又惊又怒,几乎已经涨红,张洛还很少见到他会这样的失态。
不过张洛此时没有心思再顾及他的情绪了,而是叫道:“魏延,快弃剑!”
没等张洛的声音传到魏延的耳朵,温和的微笑已经再次在王允的嘴边绽开。
随后王允手指往自己怀里猛地一,魏延连人带剑登时便向他的方向飞去!
小天才见状一蹬地面,霍地弹起,一双兽爪便向魏延悬空的双腿抓去。
可魏延去势太快,即便小天才速度惊人,居然还是扑了个空。
于此同时,王允突然将漆黑的手杖平举而起,手杖锋利的一端对准飞来的魏延,眼看下一刻就要把他穿成肉串!
张洛无可奈何,只得立即将意识奋力集中起来,死盯着王允举着手杖的那只手,附身的能力便要发动。
就在这时,王允的身体猛然向后退去,张洛从没见过有人后退的力量会像他这样凶猛。
只见王允后退路径中所经过的一切柜台,桌椅,墙壁,眨眼间纷纷碎裂,好像撞在它们上的根本不是人的身体,而是一辆急速行驶的重型卡车。
“这家伙清楚我的能力!”张洛心中大叫,“难道他也是(九荣神)之一!”
眼见王允一边逃出自己的攻击范围,手中的漆黑手杖仍是稳稳地平举,看样子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半空中无法自已的魏延。
张洛心中发急,脚下便朝王允急追而去。
可张洛的速度终究是不能赶上失控的魏延,几乎在他脚下一动的同时,一声惨叫便从王允所在的地方传来。
没有侥幸,那确实是魏延的声音!
第一六九:九十五
就在张洛急于追上王允以发动能力的时候,一声惨叫忽然响起。
“魏延!”
数米外的正前方,魏延背对着张洛,颓然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将王允稍短的身材完全遮蔽。
而在魏延的背后,一截漆黑的手杖已经穿透了他的背脊,手杖的末端,不断滴落着鲜活的血迹。
接下来的数秒里,血迹在魏延的背心上迅速绽开,犹如一团暗红色的花簇,迫不及待地展现着自己的生命。
“噗!”
随着短促的轻响,暗红花簇中央的手杖陡然消失不见,紧接着魏延的身体就像烂泥一般倒了下去。
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在这之后,一滩黑红色的液体便在魏延的身下缓缓扩散,似乎要不了多久就会包围魏延的整个身体。
“许褚!”张洛此时睚眦欲裂大吼。
虽然一路以来,张洛早已对异能使者之间的战斗的凶险程度心知肚明,可他仍是不敢相信魏延就这么轻易地倒了下去!
“魏延虽然战败,但说不定还有一口气,现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个叫王允的老头打败,才有可能保住魏延活命的机会!”
为了不被愤怒冲昏头脑,张洛在心里这样大声地告诉自己。
张洛呼唤小天才的目的,是想让他给自己创造一个接近王允的机会。
事情到了这里,张洛也只能相信自己的附身能力可以扳回胜利的天平。
事实上没等张洛提醒,小天才的能力便已经发动。
此时的小天才不但两条手臂皆已经兽化,而且手中还握着燃烧着金色烈火的巨刃,双目更是闪着两点猩红,面目狰狞,似乎已经处于了暴走的边缘。
“住手!”
就在张洛和小天才为了夺回魏延,即将同时发动攻击的时候,他们身后的管先生却突然疾声制止。
“停下,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可能赢得了他!”
张洛闻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意,没有人有权利在张洛将要解救朋友的时候要求他临阵退缩,哪怕这个人是备受魏延和小天才尊重的管先生也不行。
“闭嘴,老太太,少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什么叫“不可能赢”!像这样扰乱军心的老太太就该被枪毙!
虽然仍是死死盯着不远处笑眯眯的王允,可张洛的咆哮显然是冲着管先生而去。
“我知道他的能力!”即使到了这个时候,管先生仍是安坐在座位里。
“王允的能力,就是预测未来!”没等张洛追问,管先生便用沙哑的嗓音大声解释道。
“虽然时间应该不长,但据我所知,这个老家伙确实可以预测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什么!张洛闻言心头巨震,澎湃的热血瞬间冷却了下去。
在张洛的印象里,时间系的能力从来都是最最让人棘手的能力之一!
虽然不愿相信,可于此同时,魏延之前与王允交手的一幕幕场景立刻在张洛的脑海中浮现,让他不得不相信,王允确实有可能是时间系的能力者!
“没有人能够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躲避魏延的攻击,除非他已经提前预知了魏延的攻击路径,是这样吗?”
理智重新占回上峰,张洛不得不稳定下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因为如果自己在此时判断失误的话,葬送的可能就不紧紧是自己的性命而已了。
万幸的是,小天才尚未完全失去理性,见管先生竭力地组织自己贸然出手,而张洛又看似陷入了沉思,小天才终于还是暂时按捺住了自己。
不过此时小天才喉中嘶吼连连,眼中的颜色越来越妖冶,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向王允的方向扑去。
就在张洛头脑中飞速盘算的时候,对面的王允却突然朝他竖起了四根手指。
张洛当然不明其意。
“四秒!”王允另一只手拄着手杖,举着的手指在张洛正前方晃了晃,“我的能力可以预见未来四秒之内你们的一切动作。”
王允话毕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似无奈地道:“呀,都怪你这个老太婆叫破了我的能力,就让他们直接冲上来把这事了解了行不行!”
“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头也昏,眼也花,精力更是不济!”
说着王允对着张洛和小天才挑衅地一笑,道:“所以你们这些年轻人能不能发扬一下风格,赶紧过来让我杀了你!”
不过张洛的性格跟一般人有些不同,敌人越是挑衅,他的情绪反而越是冷静,趁着王允说话的工夫,张洛一直在苦苦思考着对策。
而小天才此时则被管先生拦腰抱住,所以也不敢有过大的动作,否则必然会伤害到他所尊敬的长辈。
王允见状嗤笑一声,拿手杖轻轻点了点脚下魏延的身体,笑道:“怎么,你们一点也不着急吗?”
“既然如此,我倒是也不差这几分钟,不如我们来聊聊你的能力吧,管先生!就当作你泄露我能力的报酬好了!”
“果然,管先生也是能力者!”张洛暗道。
虽然现在不是该谈八卦的时机,但在没有发现王允的弱点之前,张洛不介意在拖一点时间。
虽然着意味着王允手杖下的魏延的生机也会越来越渺茫,但为了挽救一个子而丢掉全局则是更为糟糕的选择。
“(中间人)定下的第三条规矩管先生只能就来人的问题回答(是),和(否)这两个字之一。”
“相信你已经猜到了,这就是管先生的能力,其名为(识机)。”
“对了顺便说一下,我的能力叫做(棋局),下棋讲究走一步要看三步,倒和我的能力很般配是吧!”
说着王允自得地笑笑,完全没有在意对面几人的脸色是否铁青。
“接下来就有一个问题,既然管辂这个老女人的能力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怎么就会被称为(甲子城的财富呢)?”
像是个多嘴的八哥,王允一旦开腔,一张嘴巴便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
除了王允之外仍站着的张洛三人却没有搭话的意思,王允完全就是在唱一场独角戏。
不过看王允的样子他也根本不在乎,仍是自顾自地说道。
“因为,她活得太久,太久了,活得久,本身就是一种凌驾于任何能力的力量。”
“您说是不是,管先生!”
人物卡:管辂(外表为一名接近六旬的老妪,人称管先生,据王允称,其年龄非常之高,和王允一样,自称“从旧篇章苟活下来的老东西”)
能力:识机
对特定的事件进行判断,给出是或者否的绝对答案。
面板:无攻击性
第一七零:九十六
王允一边说着,一边歪歪头,故作顽劣地对管先生道。“只要活得久,就能获得无尽力量,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管先生!”
管先生盯着王允,终于冷冷地开口道:“你说的够多了,有些事情不应该让这些年轻人知道!”
“哈!您是生气了吗?”王允一挑眉,有些为老不尊似的笑道。
“可不是嘛,想当年我在您面前也只是个小辈,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是旧篇章的老东西中的一分子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
说着王允略微抬起头,望了望天花板,好像在追忆着什么似的。
不过这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接下来王允又恢复了不羁的笑容,目光转向张洛,继续道。
“接着刚才的话说,我说活得久就是力量,可能像你这样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并不理解吧?”
“你是不是想说:啊,什么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啊,什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都是你们这些老家伙唬人的鬼话!”
“老实说,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这样的想法也许没错,但对有些人是不适用的,尤其是对异能使者。”
张洛任由对方胡说,除了眼睛死死盯着王允脸上的血迹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哦,不好意思,我这就把脸弄干净!”注意到了张洛一直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王允若有所觉地道。
“虽然你只是个小辈,但脏着脸跟人说话总归不太礼貌,话说你的朋友还真是血气旺盛!”
说着王允把手在脸上一抹,魏延溅在他脸上的血迹反而更加的污浊起来,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唱花脸的。
自欺欺人地一番动作之后,王允的面目变得笑起来也十分狰狞,但他恍若未觉,再次开口道。
“为了让你理解时间是如何让管先生的价值越来越大,我可以稍稍地给你一点提示。”
“比方说,有一名没有天分的作家,在为了保证作品的质量的情况下,哪怕他绞尽脑汁,每天也只能写出几个字。”
“对正常人的寿命来说,这个作家哪怕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写出一部足以传世的作品。”
“可是有一天,情况突然改变了,作家获得了永生的能力,就像你我一样!就此,哪怕再蹩脚的作家也有了终有一天将会成功的机会。”
“你看,这就是岁月带来的可能!”
张洛闻言心神巨震,此时他终于明白了管先生对甲子城来说意味着什么。
按照王允的例子来推断,哪怕管先生一天之中只就一件事做出是与否的判断,在足够长久的时间的积累下,管先生所掌握的知识也将是无法估量的天文数字。
换句话说,那些大型公会需要的也许不是管先生对事物做出是与否判断的力量,而是管先生本身,因为她本身就是甲子城的一切知识!
“靠!早知如此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魏延和小天才接近这个麻烦的管先生!”张洛心中大骂。
就凭管先生的重要性,别说三五个异能使者,就是面前立即出现百万大军张洛现在都不会感到意外!
见张洛脸色终于变化,王允嘿嘿一笑道:“怎么,害怕了?你应该感到害怕,这很正常。”
“哪怕是我接到了神王的任务的时候,都不是很乐意来趟这趟混水呢!”
“他刚刚说了什么?(神王)!同样的话张宝也曾说过!看来他真是(九荣神)派来的人!”
听到王允说起那个熟悉的词汇,张洛终于可以肯定王允的身份。
“你还好意思提起这件事,你不是一直自诩辈分尊贵吗?居然会给一个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当手下,亏你说得出口!”
王允话音刚落,管先生就语气不善地冷嘲热讽地道,似乎她对王允刚刚一番罗嗦很不满意。
“是不是啊,我的(赛特)先生!”
王允则不以为意地笑道:“你不也是在(阿尔卡纳)的庇护下,才得了近百年的逍遥吗?”
说着王允摆摆手止住了管先生即将出口的反驳,继续道:“时代变了,管先生,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而且我觉得,新的篇章很快又要开启了,既然已经躲过了一次,我可不想在这回被历史的车轮淘汰。”
“所以你就选择了那个只会一味蛮干的后辈?”管先生嘴下仍是不肯饶人。
王允笑着摇摇头道:“你们全都误会他了,(神王)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哪怕他是个后辈,但我仍然愿意为他献上我的忠诚。”
“至于您,管先生,相信您也一直在寻找通往新篇章的出路。”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代表(神王)向您正式提出邀请,请您加入(九荣神),成为可以迈向新篇章的一员!”
什么新篇章?什么出路?两人一番对话下来,张洛除了听出了周泰确实是公会(阿尔卡纳)的一员之外,其他的一概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张洛此时也终于知道,原来邀请管先生加入(九荣神)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自己和魏延他们其实只是恰逢其会,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而已!
“早一天来晚一天来都不会碰上这事!”张洛心中暗道倒霉。
王允向管先生伸出了橄榄枝,但管先生完全没有接受的意思,微微摇首道:“无论你们的(神王)要做什么,他终究都不会成功的,而且,我已经在很久以前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王允闻言非常失望的揉了揉眉骨,然后看向地上绻缩着的周泰,道:“您已经加入了(阿尔卡纳)吗?”
“是的,我在其中的代号是(女祭司)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说起来,我们在旧篇章的熟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了,非要闹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吗?”
先前态度还十分蛮横的管先生此时声音突然柔和,倒教张洛有些难以适应,
王允此时也是一叹道:“所以,我来请你加入我们了,为的就是避免现在的状况,我们,还真是死一个就少一个啊。”
“不过,看来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说着王允的眼神再次锋利起来,手中的漆黑手杖一指张洛,傲然道。
“来吧,小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时代的残余到底还有怎样的威力!”
人物卡:
异能使者:王允(九荣神一员,代号混乱之赛特,自称旧时代的残余)
能力:貌似预测未来的能力
攻击:a
速度:a
射程:c
防御:a
体力:a
成长:c
第一七一:九十一
“怎么,年轻人,还不攻过来吗?”
王允举起染血的漆黑手杖,朝张洛虚空一点,嘴角上扬,挑衅地笑道。
“你的朋友还有一口气呢,不过,再拖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说着王允低头瞧了瞧卧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魏延,戏谑地道:“还是说,你怕了?”
见魏延果然还有生机,张洛心头不由一紧,但面色反而放松下来,同样开玩笑似的说道。
“啊,我当然怕了,怎么可能不怕嘛!因为老先生你的能力简直是无敌呢!”
“就凭您能预测4秒未来的能力,足可以让我们任何的攻击都变成白费力气。”
说着张洛挤眉弄眼地挖了挖鼻孔,满不在乎的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表现出丝毫的畏惧。
王允却根本没有被张洛的惫懒模样所激怒,也是笑道:“所以呢?你在决定等我主动攻过去?”
“啊,我是这么决定的,如果你敢来的话!”张洛突然神色一凝,沉声说道,和刚才的顽劣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前提是王允真的对自己的
事实确如张洛所说,因为敌人拥有预测短期未来的能力,所以为了不被对方像对付魏延一样打一个防守反击,按兵不动或附身能力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地靠近。
这样,至少可以维持住眼下相持的态势,争取到想出办法破解对方能力的宝贵时间。
没想到此时张洛倒成了主动挑衅的一方,王允脸上有些挂不住,终于放弃了前辈高人的姿态,寒声说道。
“那你就不管这个白发小子的死活了吗?”
张洛摇摇头,讥笑道:“老前辈,听您的口气最起码也活了几百年了吧,怎么一点也没活明白?”
“魏延要是能够不死自是最好,可您要拉得下脸对一个无法反抗的人下手我也拦不住不是?”
“毕竟眼下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还是优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最要紧,您说是也不是?”
“呦,张洛!你说什么!”
张洛话音刚落,小天才便冲动地叫了起来,愤怒地朝他大吼,如果不是被管先生拉住,几乎立刻就要冲了上来,问问张洛到底是何居心。
张洛不由略一皱眉,这个微小的表情当然也被对面的王允所捕捉。
王允哈哈一笑,泰然地道:“好后生,有点意思!既然你这么想拖下去,我倒可以给你一点时间!”
“可在这之后,无论你是否想到破解我能力的办法,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朝你们攻过去!”
“除了管先生,我会把在场的所有人统统杀掉!尤其是你,小子,毕竟怎么说,你也是占用着我们(九荣神)一员的身体呢!”
张洛心头巨石落地,对手果然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同样在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一推眼镜,张洛笑道:“哦?那小子可就承让了!”
说着张洛突然握紧一只拳头,然后高高举起,叫道:“管先生,虽然魏延和小天才都十分尊敬你,可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小子无礼,所以还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张洛拳头高举,没有回头,背对着管先生和小天才道。
“现在,我这只手里有一只蛾子,管先生,我想请您回答,(是)还是(不是)?”
实在不懂张洛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小天才越发地不安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管先生再次安抚下去。
拍了拍小天才的手,管先生镇定地答道:“是!”
“这只蛾子是活的,(是)还是(不是)?”管先生方一作答,张洛立刻继续追问。
“不是!”
既然眼下情况危急,而周泰又生死不明,所以管先生也似乎不再在意所谓的规矩。
管先生两答已毕,全都说中,看来并非浪得虚名,可张洛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因为方才管先生曾说过一句话,让张洛不得不再多了一重顾虑。
语气不再像前一刻充满信心,张洛犹疑地道:“那刚刚您说(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打赢对面的王允),这话,也是您用能力做出的判断吗?”
“是!”
一连三答,张洛的心彻底冷了下去。注定失败的战斗,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哈哈哈哈!年轻人,听到了吗,连管先生都站在我这边呢!我劝你还是赶快逃命要紧!”
王允大笑不止,挺直的背脊也弯了下去,手里的手杖不断敲击着坚实的地面,发出欢快的声音,诉说着主人此刻的愉悦心情。
管先生冷眼看着洋洋自得的王允,忽而不带感情的继续说道。
“你和小天才虽会失败,但王允却也一定会死!”
王允闻言笑声戛然而止,神情陡然变得狠厉,满是怒意地道:“管先生,事到如今,你还非要拉着几个小辈跳火坑不可吗!”
看王允俨然一副必将成为胜利者的姿态,张洛当然明白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其实就在管先生说出第三个(是)的同时,张洛确实萌生了去意。
勇往无前是一回事,但明知必死而送死又是另一回事。
管先生断定他们无法战胜王允只是张洛做如此想的一方面原因。
最主要的是,直到目前为止,张洛确实没有想到任何能够破解对方能力的有效办法。
所以张洛虽然对刚刚想要撤退的想法感到羞耻,但仍是可能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管先生另一番话说出之后,张洛立刻重新燃起勇气,这与对管先生的盲从无关。
因为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张洛无论如何也难以做出抛弃战友的事!
咆哮着对管先生嘶吼了一句,王允换上了一副阴阳怪气的口气,直勾勾地盯着张洛道。
“小子,看你似乎很有潜力,所以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还是别趟这趟浑水!”
“管先生?你真以为她的内心和外表一样直率坦荡吗?如果被她的外表所迷惑,那可是大错特错!”
“开动你的小脑筋想一想,一个活了不知道几千年的老怪物,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可要仔细再仔细地考虑清楚。”
“可不要最后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凭白送了自己的小命!”
张洛闻言微微点头,平静地笑道:“多谢老先生提点,小子自当谨记于心!”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请您再把脸上的血擦一擦,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您的脸好像受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