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死不要脸
天已黑尽,点点星光自天空洒下,在印江上织成了一幅漫漫星河的绝美图画!只是,美好的东西似乎总难久长,因为那江畔已硝烟弥漫……
“章逸飞,老夫如此诚心借阅,而你却拂我之意,既然尔非雅达之人,那就怪不得老夫动手硬抢了!”
血棺魔童言之凿凿,竟将拦路劫物说的有理有据,倒真不负他“血棺魔童”之名!
“哼!”梦遥冷哼一声,道:“好一个黑白颠倒,混淆视听的杂碎,我看你不要再叫“血棺魔童”,干脆改名叫“死不要脸”算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娃娃,看我不打你!”
先前被梦遥戏弄,血棺魔童本来就心怀怨恨,这一次更是愤怒到了极点,他说着已然欺身上前,而他身后的一众怪客也纷纷拔刀相向,一时间只听得兵戈声、喊杀声四下作响,大战一触即发!
恰在此时,又有声音响起,“哈…哈……哈!妙极!妙极!这外号改得当真是再贴切也没有了,只是我又该叫何称呼啊?”
这声音来得突兀,在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竟也能字字清晰!仔细搜索,竟然是来自河畔的大树上,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他的外号正是叫做“死不要脸”!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巧合?而且他既能在树杈上隐藏这许多时日不被发现,想必也是少见的高手!是以两拨人马都伸长了脖子只为一睹其风采!唯有梦遥翘首道:“林中可是“死不要脸”前辈?晚辈程梦瑶,恭请前辈现身!”
“哈…哈哈!小娃娃,这许多人中就你最懂礼貌,贫道来也!”
话音未落,只闻飞燕滑翔翅膀振动之声,那人已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梦遥面前!这份来无影去无踪的轻身功夫当真是厉害已极!而那已拔出兵刃的众人也被这突然出现的高人所扰,竟不敢妄自出手!
而梦遥却似乎和他很熟悉,““死不要脸”爷爷,您怎么不陪着太师傅下棋,反倒跑来印江了?你们俩不是一向形影不离的吗?”
那些江湖怪客听得梦遥此言,当下便开始四处张望,“嘿嘿!”那人也狡黠一笑,眼眸有意无意的瞄了喵身后,这才道:“你怎么知道那老东西没有来?说不定,他也和我一样正?在某个树杈上偷偷的关注着这里呢?”
他这话说得虚无缥缈,却把那些人吓得六神无主,特别是“血棺魔童”此刻他已躲回了血棺之中,并催促着其他人赶紧带他离开!
仅仅一吸之间,江畔的江湖客就已一哄而散!只留下九曲鞭仙依旧伫立桥头!少年也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的名,树的影!
一场大战就此消弭,梦遥高兴的挽着那人的手臂道:““死不要脸”爷爷,这次多亏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如何才能脱身呢!”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吧!”
少年几人闻言转身,说话的赫然就是“九曲鞭仙”!
“现在形势已不同刚才,难道前辈还执意要拦下逸飞?”
九曲鞭仙道:“拦下你的是我!而拦下我的,又何尝不是你?”
少年道:“胜败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九曲鞭仙道:“成败可以让人更清楚的认识自己!”
少年又道:“所以呢?”
“所以,我决定再试一次!”
九曲鞭仙言未尽,长鞭已然从她手中飞出!此招虽未蓄势,但威力却胜过以往任何一招!少年不敢大意,飞身退出老远,拱手道:“前辈,一定要刀兵相向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说着,长鞭又呼啸而来,竟比上一招更猛!更狠!
少年无奈,反手抽出长剑,硬着头皮接招,但九曲鞭仙是为雪耻而来,且不说她修为精进,单论出招必是竭尽全力,少年随意招架又如何能有胜算?如此过了三四招,章逸飞已渐渐落了下乘!但九曲鞭仙却在此时停下,只听她怒气冲冲道:“章逸飞,不要以为你赢过我一次就可以对这次比武不认真,我告诉你,你这不只是在侮辱我的九节鞭,也同样是在侮辱你手中的铁剑!”
她说着,将长鞭狠狠的抽在桥头的柱子上,那青石雕刻的石柱竟瞬间四分五裂!要知道,青石本是以坚硬闻名的!
异变突生,章逸飞呆愣原地,九曲鞭仙却转身飞掠而去,半空中又有声音传来,“章逸飞,下次决斗倘若你再是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少年摇摇头,盯着九曲鞭仙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输赢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输赢当然重要!”
少年回头,说话的当然正是那位“死不要脸!”
少年惊愕,恍然道:“噢?前辈似乎很有心得?可否赐教?”
那人道:“赐教不敢,但贫道却有时间给你讲个故事,不知道你可愿意听?”
章逸飞道:“晚辈洗耳恭听!”
那人笑笑,道:“你可知贫道为何叫“死不要脸”?”
少年如实答道:“晚辈不知!”
那人道:“三十年前,贫道大概和你一般年纪,那时候的武林人才辈出,名侠巨擎比比皆是,但唯有两人最耀眼,”
说到此处,少年似乎明白了些许,他道:“是徐太真和冯道真前辈?”
“嗯”那人点点头,继续道:“这两人就像是五岳中的泰山,有他们在,江湖中就绝不会再有人超过他们的成就和修为!”
少年点头赞同道:“是以天下人才尊称他们为武林双圣!只是不知道这些跟前辈要讲的故事有何关联?”
“小友莫急,且听贫道慢慢道来,”末了,他又问少年道:“小友觉得,同而为人,可有分三六九等?”
少年答道:“人有高矮之分,胖瘦之别,有官爵之大小,也有地位之悬殊,但却绝无等级之划分!”
那人继续道:“不错,舜发于田亩之中,管夷吾举于士……汉之高祖也不过泗水一亭长,但他们敢于拼搏,不服输!所以终于改变了他们自己的命运!”
少年若有所悟,又觉得那人说的太过笼统,这时,那人又道:“宝剑之所以锋利,是因它受过千百遍的打磨,名剑之所以珍贵,在于它曾受过的更多锤炼!人亦是如此……”
“想要超越平凡,就得承受凡人所不能!”
说这一句时,那人已掠去老远,只留下章逸飞他们还在原地,“前辈,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为何被人称为“死不要脸”啊?”
冯翼扯着嗓子大喊,那人虽已远去,但还是脚下趋咧,险些摔倒,“哎!装过头了,竟然连故事都没讲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元宵狂欢
““死不要脸”本名卫长安,咸阳人。他之所以叫死不要脸,是因为他年轻时在武道方面从不在意脸面,不管是黑道白道,或是宗师杂役,只要有一技之长他都可以拜其为师,与人决斗也是屡败屡战,可以是说是名副其实的武痴,因此,太师傅便送了他这个外号……”
“这名号倒也贴切,不过总带着几分贬义,难得他老人家竟不嫌弃!”
梦遥向少年他们讲述那人的名号来历,章逸飞也觉得颇为有趣,五人闲谈之间已去四五里,但见此地四面通达,人声鼎沸,显然已到了印江县城中心!而那人群聚集之处赫然正有长龙飞舞,火的火光照映着一张张灿烂而又兴奋的笑脸,少年不禁感叹道:“原来今日已是元宵佳节!”
众人闻言,也才醒悟过来,又齐齐的仰头望向天空,那里果然有皓月伴随着地上的歌舞冉冉升起!
“走!我们也跳舞去!”冯翼不等她们答话,两手分别拉起梦遥小雅飞一般的加入了正载歌载舞的人群!
龙灯闪烁,歌声迷人,美人在侧,兄弟并肩!眼前如此盛景,章逸飞不觉痴痴傻笑,竟似已醉了一般!
“好久都没有看到你这么开心的笑过了,我都快忘了你的笑原来也很迷人!”
少年回过神来,清雪正痴痴的看着自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你在看风景,而别人却在看你!”
“是吗?我自己都快忘了我竟然会笑,”少年说着指了指远处又唱又跳的冯翼三人,“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
清雪顺着少年的目光,果然看到了冯翼不伦不类的舞姿,“是呀!自从离开土城之后大家就再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笑我在黔醉阁的时候还一直向往江湖!“
少年的嘴角一直在笑,也不知是嘲弄还是在傻笑!
清雪莞尔一笑,道:“现在知道江湖的残酷了吧?”
少年摇遥头,深情的凝视着清雪,道:“纵使江湖险恶如刀,但只要有你们陪在我身边,就不枉我来江湖走这一遭!”
此言并不太深情,清雪却已感动至深,不知不觉间,两人不知何时已深深相拥……
花前月下,郎才女貌!此情此景似已比那闪烁的龙灯更加诱人!就连天上的银月似也已害羞,悄悄的躲到了黑云身后……“走!我们也跳舞去!”少年不由分说,拉起清雪也加入了“群魔乱舞”的长队……
“秉阎王,梵净山方向传来消息称,血棺魔童已在印***!”
“印江?”阎罗王何等精明,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也想要那东西?”
青龙道:“是!章逸飞和他们在印江南门桥相遇,随行的还有三江武林所有的黑道!”
“章逸飞情况怎么样?”
三江武林是指印江、江口、以及思王三县,那里尚武之风盛行,尤以暗器功夫见长,黑道更是遍布印江两岸,阎罗王通晓天下地理人文,自然对印江也不列外,是以对章逸飞的境况担心尤甚!
眼见阎罗王神色焦急,青龙赶紧道:“阎王不必担心,危及关头卫长安现身打发了一众黑道。章逸飞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阎罗王道:“卫长安?就是那个号称死不要脸的卫长安?”
“就是他,那人似乎与程梦瑶相熟,两人一唱一和连哄带骗,那么多人愣是没敢动手!”
青龙虽然并未亲眼所见,但飞鸽传书已然道明了一切,强如青龙也不禁对梦遥的智慧点赞。
阎罗王亦是嘴角带笑,幽幽道:“卫长安现身印江,想必徐太真也在梵净山,如此,本王可高枕无忧了!”
“徐太真?”青龙惊讶道:“阎王怎么知道他在梵净山?”
阎王咧嘴一笑,道:“章逸飞近来在江湖上名动天下,徐太真不可能不知道,再者,程梦瑶身为归真观大弟子,却许久不回无道山,如果本王所料不错,卫长安正是徐太真要他来暗中保护程梦瑶的……”
欢愉的时光总过得飞快,章逸飞他们载歌载舞,与民同乐,却不知暗处早已风起云涌,就连天谴十三绝也已到了印江!毫不夸张的说,这里已成了天下最危险的地方!
那章逸飞为什么不逃?
他已无处可逃!或者说他逃到哪里,哪里就会是最危险的地方!
既然如此,还不如静静的在这里等待。
等待自己死亡!或是别人死亡!
只有死亡才会是终结!
火晚会已接近尾声,章逸飞他们虽意犹未尽,但困意已如潮水般袭来!
人总是敌不过疲倦的!
章逸飞拖着疲倦的身体开始在长街上客栈,极度的疲累使他们已迫不及待的想躺在床上。
人总这样,狂欢的时候总是不知疲倦,一旦狂欢过去,却又会想起后悔!但那岂非为时已晚?
更鼓四响,长街更黑了,连一盏灯也没有,少年回首,只见先前熊熊燃烧的火堆也已熄灭,他们似乎已被天地所抛弃,黑暗所吞噬!
黑暗令人恐怖,只有风才敢随意潜行,而那呼啸的风声中却夹杂脚步声,虽然脚步声很轻,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但少年还是听到了,他静下心来,疲惫似已一扫而空,他也感应到了更多的脚步声,这些人似乎天生就属于黑夜,因为黑暗并没有让他们感到畏惧,反而成了他们的助力,“十三个!整整十三个人!”章逸飞在心里告诉自己,同时少年也不忘悄悄提醒其他人。
他的提醒方式自然也很特别的,他不能说话,更不能在一片黑暗中眉目传递,所以他只能用手在其他人背上写字。
风似已静止,少年闭上眼,那些人的位置便立刻浮现在他脑海中,漆黑的夜,感应自然比眼睛更好使,于是,他似乎看到了那些人的动作,他们躬着身子,右手自怀中探出,那分明是是即将发射暗器的姿势,“不好!快躲开!”
少年惊呼时已提着其他人跃上房顶,下一刻,他们先前所站立的地方已落下了密密麻麻的菱形暗器……
第一百六十七章长街暗夜
章逸飞不敢停下,足尖轻点,又弹射而起,瓦面上立刻又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一共十三下,十三枚暗器自四面八方袭来,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笼罩,少年拔出铁剑,意欲反击,但杀手相互之间攻守有序,配合极为紧密,让人根本无从下手,只能是疲于奔命。
少年不得已,只能左右腾挪、飞檐走壁,好在他的轻身功夫并不弱,总能在暗器到来之前闪开,不过,如此高速飞掠不管体力还是真气的消耗都绝不会小,长此下去,章逸飞他们就算不被暗器射死也一定会被活活累死。
“快分开!”数次起落之后,章逸飞逐渐感觉到这些暗器大部分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他们聚集一处不仅目标太大,更不利于反击。
冯翼清雪他们自然明白少年的意思,立刻分散而逃!分开之后,他们身后的寒芒果然少了很多,不过章逸飞就不同了,几乎所有的暗器都在追逐着他的身影,他也因此而变得更加的危险。
好在冯翼他们在压力锐减的同时也得以观察这些杀手的藏身之处。但这十三人的夜行衣似乎是特制的,他们好似已与黑暗融为一体,就连暗器也是漆黑,使人根本无迹可寻,纵使练武之人目力极佳,也还是捕捉不到任何行迹。
“逸飞小心!”
眼看章逸飞的身形已越来越慢,那些暗器好几次都差点打在他的身上,清雪梦遥急得花容失色。
“该死!一片漆黑,根本就找不到他们的位置,怎么办?…怎么办?”冯翼轻功最好,闪避之间最是轻松,因而也有更多的时间思考,突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火!点火!只要有光,他们就休想藏身!”
冯翼思虑间身子也开始往左边的房屋靠近,他记得这里是酒楼,有酒就可以燃烧!
凶手的目标并不是冯翼,所以他很容易就绕到了酒楼,破开窗户,翻身而进,里面果然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酒坛,冯翼没有迟疑,扯开酒封左右手各提起一坛自破开的窗户扔出。杀手以为酒坛是冯翼扔出来对付自己的,所以便有两枚暗器自这边飞射而来,飞来的暗器正好打在酒坛上,酒撒了一地,酒香也随之蔓延!“竟然是上好的女儿红!真是可惜了!”冯翼感叹着,自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扔到地面上,酒精遇到火折子,大火瞬间燃起!无边的黑暗终于被驱散,杀手眼看就要暴露行踪。
“嘘…”的一声突地响起,像极了冲天炮仗的声响,十三名杀手收到信号,瞬间便汇聚到了一处,身子一闪,又一溜烟没了身影!
冯翼认准方向,拔腿便追,清雪也回身而往!
少年急吼道:“别追了!”
冯翼的身形应声而止!转头问少年道:“就这样放他们走?”
章逸飞道:“要不然呢?”
冯翼不服气,争辩道:“当然是追上他们,然后……”
少年截道:“然后杀了他们是吧?”冯翼不言,少年又道:“夜黑风高,他们占尽了优势,即便我们追上又能怎样?又或者前面早已埋伏了更多的杀手,就等我们追过去?”
少年说着已到了冯翼身前,他拍了拍冯翼的肩膀,安慰道:“我们毫发无损,此战便是胜了!他们铩羽而归,便是他们败了!兵法有云:穷寇莫追!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因为像这样的暗算偷袭以后还会更多!”
冯翼本就聪慧,章逸飞说的道理他也明白,只不过是气急之下难免冲动,而此刻也早已冷静下来,冯翼也拍了拍章逸飞的肩膀,而后两人并肩而归。
借着火光,少年看到了钉在一旁木柱上的菱形暗器,他撕下衣摆,用布料充当隔离,少年将暗器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幽蓝色的火光照映着漆黑的暗器,使得本就诡异的颜色又多了一层青碧,很显然,暗器上已涂了剧毒!
少年将暗器递给冯翼,道:“这拨杀手就是在颜府出现的那些。”
冯翼接过暗器仔细看了两眼,赞同道:“嗯!跟颜家尸体上拔出的暗器一模一样,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呢?”
少年摇摇头道:“他们似乎天生就属于黑暗,天生就是杀手!杀手杀人岂非跟屠夫杀猪一样天经地义,又哪里需要理由?”
“我看呐,他们就是盯上你的宝贝了,也不知道那把破钥匙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可以让这么多的人不顾性命的来抢!”
梦遥的言语有几分幽怨,也不知道她是因为杀手本身,还是因为那把钥匙!
小雅接着道:“钥匙能有什么魔力?它不过就是能开锁罢了,我想,真正吸引人们的是那些人自己的内心,是他们自己内心的贪婪和欲望吧!”
“滴……滴…滴”突然间,雨点唱着歌儿欢快的落下,它似乎也知道这里又有丑恶发生,但春日的夜雨又怎能洗得干净世间的丑恶?
“难怪月亮突然就没了,原来竟是春雨在作怪!”
少年摊开手接了两滴雨水,任由他们划过手掌,丝丝凉意袭来,使得他更加的清醒,雨点越来越密,他们却没有一点要躲开的意思,因为此时雨中已有了脚步声!
他是谁?
他为何会在三更半夜独行?难道他也是杀手?
不!哪有杀手的脚步声如此沉重的?这岂非不是在告诉敌人“我来了?”
酒精还在燃烧,雨水竟没能将它浇灭,只有“呲…呲呲”的声响在这空旷而又萧瑟的暗夜里显得格外渗人,脚步声越来越沉重,大地似也在震颤,少年原本就紧皱的眉头又拧了几分,因为他突然发现在这沉重脚步声的掩盖下还有无数稀碎而又轻盈的步履声,紧接着,四周又有漫天的火光升起,将这原本漆黑如墨的暗夜映忖得通红!长街上也终于现出了一个拖得老长的黑影,它魁梧而雄壮,正步履铿锵的向着章逸飞而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巨人泰山
火光与黑影渐近,章逸飞五人显然已被包围!渐渐地,那黑影也被“一座”雄壮的身躯取代,没错,是“一座!”因为来人已超越了人类身高的极限,他身长约有丈余,魁梧的身躯托着一颗脸盆大小的脑袋。眼似铜铃,阔口如狮,一双又粗又长的手臂正随着迈开的步子来回摆动,那模样绝对是闻者称奇,见者震撼!
只见他来到章逸飞五丈开外站定,右手轻抬,狮口大开,道:“你就是章逸飞?”
这声音恰如滚滚天雷,使人听来直击肺腑!就连四周高举火把距离颇远的众人也面露不适之色。
章逸飞闻言,不退反进,凛然答道:“不错!本座章逸飞!”少年说着又往前走一步,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哈…哈哈……”来人闻言狂笑数声,那笑声中充满了狂傲不羁,似乎是没听过他的大名就是种天大罪过。待狂笑声落下,那人这才义正言辞道:“枉你身为船帮会长,执掌天下船帮!竟连某家的大名都没听过吗?”
“噢?”少年见来人性格狂傲,当下也不容他放肆。双手背负,剑眉一挑,语气森然道:“本座身为船帮会长,自然是天下皆知!倒是你……”
少年故意顿了顿,眼眸微仰,那人忙接道:“某家如何?”
“呵!”少年轻嗤一声,而后又换了一幅更加冷冽的语气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座记在心上?”
“噗!”冯翼闻言,忍不住破口大笑,就连清雪三女也手捂秀口轻笑连连!
“你……”那大个闻得此言,孤傲的神态瞬间转为怒容,他气冲冲道:“黄口小儿,你听好了,某家是“巨人泰山”今日特来此取你性命!莫要到了阎王殿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他本也是为夺宝而来,岂料章逸飞言语相激之下他竟不能自持。待“手”字出口,泰山身形也已开动,他壮如檐柱的手臂抡着砂锅大小的拳头直击章逸飞的面门而来。
这一招虽然动作简单,但胜在力道强横,以泰山的功力,倘若这一拳击实,只怕就是章逸飞也得身死道消!不过,少年却毫无惧意,就连他那背负着的双手也没有半点要移动的意思!
泰山眼看就要触及章逸飞的面门,但少年还是岿然不动,泰山不禁纳闷道:“瞧那身形似文弱书生一般,莫非他也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硬功夫?或者说他是铜皮铁骨居然敢与某家的铁拳硬抗?”
泰山思绪神游,手上的动作也难免放缓,虽然只是一丁点,但凭章逸飞的眼力自是瞒不过他!不过少年却并非是那趁人不备下手偷袭之人。
“且慢!”
少年声如雷霆,泰山竟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此时,泰山的拳头距离章逸飞的面门不过三寸远近,拳头虽然已停下,但虎虎拳风却吹得少年青丝飞扬!只是,如此险境,少年却连眉毛都不曾皱过半分!
“如此定力,他当真只是个少年人吗?”泰山暗暗心惊,但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曾表露,他故意讥讽道:“怎么?嘴上挺硬气,身手却见不得人吗?”
“非也…非也!”少年被嘲讽,也不发怒,只是轻声说道:“本座是想问,你我既无一天二地之仇,更无三江四海之恨,为何一见面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泰山人高马大,但偏偏嘴上功夫稍有欠缺,少年这一问他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总不能直说是为了宝贝来的吧?他憋了半响,这才道:“刚才你轻慢某家,难道这也不算怨恨?”
“哈…哈…哈哈!”少年学着泰山先前的样子狂笑,而后道:“枉你名为泰山,气量竟如此狭小。最可悲的是,你想要夺宝,可却连半句真话也不敢说,如此活着,当真不如死了!”
章逸飞字字如刀,而泰山原本是自尊心极强之人,这叫他如何能忍受?当下竟满面通红!一字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章逸飞见时机已到,便开始循循善诱,“说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当然是某家自己要来的,”泰山虽笨嘴拙舌,但却不是真的的呆子,此刻也早已醒悟过来,哪里还不知道章逸飞正是钻了他不能言善道的空子,“天下宝贝,皆能……能者居之,某家人中之龙,德……德被四海,那宝贝理应归我所有,你还是快快将那东西交出,免得受皮肉之苦!”
人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东西,有时你越是认定别人做不到的事,他就越有可能做到,就像泰山,他本来不善言辞,但在章逸飞的激将之下,他竟然将平日里那些低三下四的混混所说的恭维之词原封不动的搬出,虽然有那么几分牵强,但用在这里还出奇的贴合!这下该章逸飞惊愕了,不过少年何等人物?略略惊讶,便又道:“抢人财物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当真是小看你了!也罢,世间君子本就不多,我何必还奢求你能遵道行义呢?”
泰山闻言,又面露羞愧之色,至此,他已被章逸飞一连羞了两次!说话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有力,看得冯翼他们目瞪口呆,毕竟,“巨人泰山”的大名他们是知道的,此人生长于齐鲁之地的泰山脚下,因壮硕如牛,又力大无比,十三岁就能空拳打虎,故名曰:“泰山”据说他一身横练的硬功夫早已至臻化境,寻常刀剑根本伤不得分毫!武林中许多英雄豪杰都折在了他的铁拳之下,现在的他更是身居要职,传闻他已做了百越国的威远大将军。但他眼下在章逸飞面前却连连受挫,这怎么能不叫人意外?
“强取豪夺,今日是某家理亏,倘若你能接的了某家三拳,某家便放尔等离去。但倘若你接不下,还请乖乖交出锦盒来,免得某家难做。”
泰山能如此说,想必已是动了恻隐之心,但少年却不领情,他道:“这赌注对我本不公平,这里本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里需要经过你同意?我看你不仅狂妄,就连脑子也不太好使了!不过我却可以接你三拳,只是这赌约嘛恐怕得改改!”
“如何改?”泰山已知道自己的嘴上功夫无论如何也是赢不了章逸飞的,故而也不在费心思索,只是不知不觉间,他似已被少年牵着鼻子在走!
少年假装思虑片刻,哂笑道:“不如这样,倘若本座接得下你三拳,那你便答应本座一件事,倘若我接不下,我便将锦盒双手奉上,并且同样答应阁下一个条件,如何?”
“这……”泰山已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因这个交易怎么看都不像是聪明人提出来的,但少年又明明智慧过人!泰山挠了挠他脸盆大的头颅,却依旧想不通章逸飞的用意,便索性不再思考,只道:“好!某家答应你就是!”
少年嘴角微微勾起,薄唇轻启,抬手道:“请”……
第一百六十九章超越自我
风摇曳着,高举的火把在地上映出了无数漆黑的影子,而这其中最大、最魁梧的一条已摆开了架势,旁观之人也已沸腾,在他们看来,弱不禁风的章逸飞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住泰山铁拳的。
风已停下,但章逸飞的衣袍却在咧咧作响,他的正前方,是泰山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和那超乎寻常的铁拳,冯翼在十丈之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空气被拳风破开时的压抑之感。章逸飞也面露凝重之色,只是,他已没有机会回头,因为泰山的铁拳已然近身。
“噗!”只听得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少年被这强横的力道震出十丈之外,直到撞在街道商铺的墙壁上这才堪堪停住。
“逸飞……”清雪四人惊呼咋起,慌忙奔向少年所在的方向,她声泪俱下道:“我们不赌了,大不了杀出去!不赌了好不好……”
清雪扶着少年,嗓音也变得伤心不已。她说话时冯翼梦遥也已拔出长剑挡在了她们身前,在他们看来,世上的任何承诺都绝抵不过朋友的性命重要,即便是因此而毁诺,即便是因此而食言!那也在所不惜!
但是章逸飞又岂是不重信义之人?“咳…咳…”他捂着肚子咳嗽了几声,转而安慰清雪道:“我没事,这拳头还不太硬,我还承受得住!”嘴上说着,但他心里却在嘀咕“差一点,就差一点!下一拳我一定可以做到!”如此想着,他已拿开了清雪扶着他的玉手大步朝泰山而去!
他的步伐稳健而潇洒,他的神态安逸又悠闲!看起来倒像是对泰山的巨大挑衅,最惊讶的当然是四周高举火把的武士,他们本是泰山手下最精锐的士兵所乔装,泰山的一拳之威已足以开碑裂石,这点他们自然再清楚不过,但少年却说:“这拳头还不太硬!”并且他的模样也并无半点受伤的痕迹,这怎能不叫人惊讶?只是,如此一来泰山的下一拳必将更加凶猛、更加的狠辣!这一点少年难道不知?
果然,泰山似乎也感觉到了侮辱,他的面色变得更加决绝,右臂也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像是一条条虬龙几欲腾空!
泰山的模样令得所有人都为之变色,唯独章逸飞列外!众目睽睽之下他依旧淡雅而从容,甚至还抬手捋了捋额头上凌乱的青丝!似乎眼前的险境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吒!”只听一声暴喝,泰山已凌空而起,用的正是他的成名绝技“破山拳!”
呼啸之声不绝于耳,铁拳与肌肉也很快相撞,只是这次并无声响,泰山感觉他自己的铁拳似乎是打在了棉花之上,虽然已触及对方的身体,虽然章逸飞也的的确确被他震出十来丈远近,但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却是实打实的。再看章逸飞,他虽然依旧被震出老远,但怎么看都像是他自己滑出去的一般。
泰山自是不明所以,原来,章逸飞已将“驭龙剑典”上记载的剑法招式化用在了身体上。剑典记载,“知其宽窄而斩敌于方寸,熟其长短以刺敌于分毫!”少年正是在泰山铁拳临身之际快速抽身后退,在外人看来,他是被泰山的拳头击退,但实际上却是自己的卸力之举!就与从高处跳下然后做的那个翻滚动作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这个中奥妙却得要身体机能的完美配合,还得有精神意念的超常默契!实非言语所能尽述!
“破山神拳!”两拳不得,泰山更为恼怒,直接使出了看家本领!这一拳比之上一拳更狠、更猛!速度也更快!就连章逸飞自己都觉得世上绝没有人能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接下这一拳,但此刻,他又有了一个决定,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决定!一个只有疯子才会做出的决定!
他想要试试如何以柔克刚!少年很清楚,这无异于搏命之举,一旦失手,他必将惨死于重拳之下,但武道一途又岂非不是永不停歇的攀登?
胜者,名震江湖!
“轰!”天边不知何时已现出了闪电,它那一瞬间的光亮竟超越了无数高高举起的火把!但是,尽管正月的惊雷不同寻常,却还是没有一人为之侧目!
它岂非也跟少年一样不甘心?
但少年的心思难道只是胜过眼前的泰山?
不!绝不是!他要的是超越自我!超越极限!
成就人所不能!
纵使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他也将一往无前!
泰山的铁拳像是出笼的猛虎,它张得老大的血口似也要吞噬一切!章逸飞瘦弱的身躯已然完全被这片密集的拳影笼罩。他出手之快仿佛已超越了天边轰鸣的闪电,目之所及竟分辨不出残影与实质的区别,于是,少年闭上了双眸!
既然目光已分辨不清,那又何须再看?
只是旁观之人的想法却绝非如此,他们只道章逸飞先前不过是故作高深,此刻闭眼恐怕已是认命之举!
清雪比任何人都着急,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少年似有所恃。他的神情,他的动作,无一不透着强大的自信,是以危机已迫在眉睫,她还是缄默不言,只是因紧张而渗出的冷汗却早已席卷了她的全身!
冯翼、梦遥、小雅又可曾轻松?不!他们同样紧张!看着少年孤身涉险,这绝对比要他们自己的小命还要难受百倍!
只是他们已毋须多受煎熬,因为泰山的最后一拳已经打在了章逸飞的丹田之上!
万众瞩目之下,情况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次,泰山甚至感觉自己已完全没了着力点,章逸飞的身躯似已由棉花变得柔软无物,但他又明明还在眼前!泰山不甘心,又将铁拳往前送了几分,但结果依旧一成不变,仿佛章逸飞已变成了空气,只剩下虚无的残躯!
泰山的眼眸睁得更大了,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只觉得眼前的章逸飞已不是人!是鬼魅!是邪灵!
突然间,异变又起,只见少年轻轻挺腰,泰山那巨大的身躯竟被这绵软的力道弹出老远,又砸倒了一群高举火把的武士这才停住身形!
少年挣开眼睛,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又转头对着清雪四人笑了笑,那一笑充满了自信!充满了骄傲!那一笑仿佛已超越了世间的一切!
因为他又前进了一步!而且是在绝境之中的升华!这岂非本就是天底下最值得骄傲的事?
第一百七十章信义两全
“不可能…不可能!天下绝没有如此诡异的武功!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泰山壮硕的身躯已蜷缩成了一团,他倒不是特别害怕,只是从未失败过的他暂时还不能直面失败后的痛苦!
少年抬脚,踏过湿漉漉的地面,脚步声清脆中又带着几分沉着,他每走一步,泰山的身躯便跟着震颤。很难想象,泰山如此魁梧的身躯下居然是一颗最易破碎的玻璃心。
“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他竟脆弱至此?
渐渐地,少年已到了泰山身旁,他的身子也终于不再颤抖。
“大丈夫言出如山,我想你总该不会食言吧?”章逸飞俯身向下,只因泰山的身躯还躺在地上。他绝对想不到世上还有人能让他仰视,“从来也没有人可以让他仰视!”如此想着,他似乎找回了些许自信,身躯也跟着站立起来,他又重新变回了一座山!一座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山!“某家答应的事绝不反悔,章会长有何吩咐尽管明言,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某家都在所不辞!”
“我不要你上刀山更不需要你下火海,你只要你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抢夺锦盒的?”
泰山当然没想到章逸飞的问题如此简单,要知道泰山能量巨大,单凭他手下战无不胜的五万铁骑就足以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运!而章逸飞却只要一个张口就来的答案!
但偏偏这个答案也是泰山最不能启齿的!只因他此行就已是极其勉强,甚至可以说是违背了百越国君的旨意,如果不是他手握重兵,只怕百越国君已容不得他。而现在,又要他说出那个人的身份,他已行了不忠之事,如何还能再做出不义之举?只是,先前有言在先,如此又岂非不是食言?
章逸飞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道:“怎么?堂堂泰山也要食言而肥?”
“哈…哈…哈哈!”泰山仰天长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奈,充满了彷徨!“某家此生行过不忠之事,但说过的话却从不食言!只是,章会长要我说出那人身份那便是要陷我于不义之境,也罢!既然信义难两全,那某家便舍生命以谢天下!”
泰山话音未落,右掌已直冲自己天灵盖而去,其去势之凶猛,竟似比先前的三掌更为霸道!
“将军不要……”众武士见状,心神皆散,悲号声此起彼伏。
少年眼疾手快,忙飞掠而起,并以右掌挡下这霸道的一击!
“你……”泰山怒视章逸飞道:“难道某家死也不能?”
他并未感激章逸飞之举,反倒认为少年这是要逼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知少年淡淡一笑,道:“将军乃一国之柱石,岂能轻言生死?”
“本将军既不愿做那无信之人,也不愿当那弃义之辈,不死又当如何?
既然身份暴露,他也没必要在隐瞒,泰山说着还不忘鳖了一眼不远处那名身着紫衣的武士,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怪罪之意,刚才就是他带头喊的“将军!”
章逸飞明白泰山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说出那人的名字,当下也就不再抱有幻想,反正事情迟早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少年也不必着急这一时三刻!此时他反而担心起刚才说漏嘴的武士,便道:“贵属心忧将军安危,将军理应褒扬才是。切不可功过不分。至于信义嘛……”
泰山抬眼,目光中尽是意外之喜,他急道:“怎么说?难道章会长愿意换一个别的条件?”
少年摇摇头,道:“不换!”
泰山闻言。眼里的光立刻散去,整个人也随之变得没了锐气,就像是一柄钝了的剑锋。
“将军莫急,且听逸飞把话说完,”泰山闻言,皱成一团的老脸又恢复了一丝生气,但他已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抱太大的希望,须知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少年看在眼里,似有几分于心不忍,他继续道:“只因将军刚才的那一掌已还清了所有的债,从此之后,你我两不相欠!”少年说着,双手抱拳,又道:“逸飞告辞!”
话出口,人已转身!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行事正如做人!泰山贵为一军之将,又岂能没有半点识人之明?他忙出声道:“章会长且慢!”
“将军还有何事?”少年慢慢转身,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本将军从不欠人情,今日还请章会长换一个条件,泰山也好还了这桩债!”
少年试探道:“是否什么条件将军都会答应?”
“是!”泰山应着,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赶忙又补充道:“只要不违背忠义,只要不与信义相左,本将军绝不食言!”
“好!那逸飞恳请将军在领兵征战之时莫要骚扰百姓,莫要践踏农田,莫要多造杀戮!”
少年一连三请,却没有一个是为自己,泰山不禁肃然起敬,心中也已对眼前的少年郎彻底折服!他朗声道:“泰山替天下百姓谢过章会长!”
少年拱手,道:“将军言重了!你我就此别过!”
他说着潇洒转身,那模样说不出的洒脱,说不出的飘逸!他的身后,众武士齐身高喊:“谢章会长救命之恩!”近百人跪地高呼,那是对章逸飞最高的礼遇,也是真诚的感谢少年救了他们的将军!
而泰山也呢喃道:“不管锦盒里是何宝贝,在你手里也绝不会委屈!真希望你能永远保住锦盒!”此言有几分慷慨,也有几分无奈!因为泰山知道,天下已有太多的人想要锦盒,而章逸飞虽然也的确算得上是少年英雄,的确也足够聪明,但与天下人那颗无所不用其极的黑心相比,似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些……
曙光已破晓,它照亮了章逸飞五人前进的道路,对于少年而言,他还是更喜欢白日,尽管夜里的星辰很美,尽管夜里有皓月的银辉!但夜里同样有防不胜防的杀戮,有见不得人阴谋!还有人世间太多太多的丑恶,它们像是附骨之蛆总也挥之不去……
“逸飞,刚才你为什么要救下泰山?要知道敌国有这样的将军对我们积弱已久的夜郎国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他死了对夜郎国岂非也算是好事?”
梦遥一向不喜欢将疑问憋在心里,难得她身在江湖却有一颗爱国的心。但少年却不答反问,道:“抛去家国情怀,你觉得泰山人品如何?”
梦遥不知少年为何有此一问,但她还是如实答道:“他宁可重信义而轻贱性命,想来人品也不会差!”
“嗯!”少年点点头,继续道:“杀了泰山,一样还会有人出来率领那五万铁军,倒不如送给他一个人情,将来若真有战事,只希望他能坚守今日之诺不要对无辜百姓下手!”
少年说到最后几乎已是祈求,原来,他同样有一颗爱国之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又遇刺客
昨日已过,今朝还要继续,正如陶渊明所言“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一夜未眠,但总算结果还不算最坏,只是肚子已饿极了,好在客栈已经开门迎客,他们才得以慰劳那陪着他们出生入死的肚腩!
趁着等上菜的空挡,冯翼出言道:“逸飞!印江此刻已是危机四伏,我们何不提前上梵净山?”
他说话时小二已开始上菜,第一道便是鸡肉,梦遥赶紧夹了一块放在口中,囫囵道:“是啊,梵净山上的菜肴虽然会青素些,但胜在安全。”
小雅也赞同道:“我也觉得应该提前上梵净山,一来可以熟悉环境,其次还可以趁这段时间放松心境,至于杀手,我想江湖上应该没有人敢在护国寺中乱来吧?”
他们说得热火朝天,清雪却只是笑笑不说话,至于章逸飞他此刻竟还在沉思,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定力。
“逸飞,吃饭了!有天大的问题也得填饱肚子再说。”
清雪说着将鸡腿夹到了少年碗里,章逸飞这才回过神来,他感激的看了清雪一眼,道:“我还真有些饿了!”
看着章逸飞的反应,冯翼不悦道:“合着刚才我们说的一大堆你都没听见啊?”
少年夹了口菜,随意问道:“你们说的什么?”
“我们说……”冯翼正想将刚才谈论的问题复述一遍,清雪截道:“你不用说了,他听见也没用,难道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们这位章大会长的心思?”
“你是说……”
冯翼还未说完,清雪对着他点点头,道:“昨晚他又琢磨出了一些门道,刚才走神十有八九就是在想那些。”
章逸飞夹菜的右手稍微顿了顿,偏过头道:“还是清雪懂我!”
清雪闻言,报之以微笑,但梦遥不干了,嚷嚷道:“你们眉来眼去的说的都是些什么?”她只顾吃菜,一点也没有琢磨他们说话的内容,再说了,原本她也是不愿动脑的。
这时章逸飞已吃了五分饱,他也知道梦遥不弄清楚原委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便放下碗筷解释道:“他们在说我们究竟要不要上梵净山。”
“对!对!对!”梦遥胡乱塞了几口菜道:“要去,要去,梵净山上多安全啊,何必在印江担惊受怕的?”
少年笑笑,道:“不安全也有不安全的好处!再说了,这世上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只怕是皇宫大内也谈不上绝对的安全吧?”
梦遥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护国寺里的安全绝不会比皇宫里差,倒是你说的好处是什么?难不成刀尖上舔血也算好处?”
小雅听他们说起,也插嘴道:“梦遥姐,难道你忘了昨夜我们的章大会长是如何的神勇?我猜啊那就是他所谓的好处!”
“对!对!对!”梦遥赶紧道:“小雅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昨天你是怎么办到的?明明第一掌你接得那么费力,为什么突然就变轻松了?甚至还反被动为主动,快说说!”
少年摇了摇头,表示很无奈,但还是解释道:“那是我昨夜临阵对敌时想出的新招式,简单来说就是以柔克刚!”
四人闻言,异口同声道:“以柔克刚?”
冯翼也来了兴趣,道:“你仔细说说,那泰山的拳头可都赶得上这菜盘子了,你到底是怎么克的?”
八只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年,他知道不给个交代恐怕是不行的了,况且他也没打算要瞒着他们,便缓缓道:“我化用了剑典上记载的使剑招式,在泰山拳头临身的那一刹那做出应变,当然了,若不是身怀“驭龙剑典”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这还得感谢小雅師傅,要不然她传我剑典,恐怕昨夜我就得折戟沉沙了!”
“对哦!”冯翼这才想起小雅就是那赤河谷中救逸飞传剑典的人,当下便厚着脸皮道:“小雅,你手中还有其他剑典吗?比“驭龙剑典”稍稍弱那么一丝丝都没关系,我这个人很好打发的。”
清雪梦遥相视一笑,少年也抿嘴偷笑,不过小雅却是笑不出来了,她白了一眼冯翼,不悦道:“你要是敢从黄龙岭跳下去,我就给你剑典!”
“那还是算了吧,别剑典没捞着,还得白白搭上小命”
“哈…哈…哈…”
看着冯翼似霜打的茄子,少年四人破口大笑。
“笑什么笑?我要是跳下去了你们不得伤心死啊?我这是为你们着想,我冯翼像是怕死的人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冯翼虽然说的是笑话,但少年却被深深触动,他知道自己在赤河谷那段时间,他们没少为自己伤心,清雪梦遥似也被当时的悲痛感染,气氛也一度沉闷下来。
“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恰在这时,客栈大堂内又来了客人。
客栈来客人,这原本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来的却是十三个人!整整十三人!他们面色惨白,浑身上下处处透着腐朽的死气,他们虽然一言未发,但行走之间竟似有无形的杀气迸出。
小雅鼻翼微动,轻声道:“昨晚的杀手就是他们!”
章逸飞道:“你确定?”
小雅点点头,道:“确定!他们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腐朽气息,那是因为少见阳光而留下的气息,昨晚我就留意到了。”
“既然确定是他们那还等什么?”冯翼说着就要起身,章逸飞忙按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道:“这里是闹市,不宜招摇。再说了,他们是从外面进来的,那就说明他们昨晚也没有在客栈落脚,待会我们悄悄跟出去,或许顺藤摸瓜就能找到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也说不定。”
章逸飞说的话,冯翼自是言听计从,他强行压下心头的冲动,只是心不在焉的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喝汤。
十三人虽然不太多,但已不少,而他们又不愿分开,小二只得将两张桌子并成排,这才勉强坐下。少年一直暗中悄悄观察着那十三个人,却怎么也瞧不出他们又何出色的地方,只是当十三个人同时映入眼帘,少年又不禁感叹起他们举手投足间的超常默契,从进来到现在除了点菜之外,他们一句话也没说,也并未四处张望,但少年却莫名的感觉到自己五人的一举一动已被他们尽数看穿……
第一百七十二章神秘大人
少年暗中观察,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这十三人是将各自的视角综合起来从而得到的讯息,是以章逸飞才感觉不到他们有偷窥的迹象。
想通了这些,章逸飞的言谈举止也变得随意起来,既然怎么都逃不过那些人的眼睛,还不如干脆就不设防!不过真正聪明的人总有办法瞒过别人的耳目,比如说传递些假消息!“我决定了,明日就上梵净山!”
少年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梦遥颇为不解,赶紧道:“刚才不是还死活不上山吗?现在怎么又想通了?”
少年答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仔细想了想,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小命更宝贵的,再说了,护国寺既为武林的泰山北斗,想来其过人之处肯定也不会少,能提前领阅一番也不错哦。”
清雪向来都比较清楚章逸飞的心思,这次也不例外,她扫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那十三人,配合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上山!”
“嗯!”少年点头应着,神色也丝毫不曾改变,不过那十三人待不住了,他们何尝不知道一旦章逸飞上了梵净山就再也没有机会下手了,故而本就紧凑的饭局变得更加的“骇人!”
没错,是“骇人!”那十三人的吃相那绝对称得上是惨不忍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有半月未进食一般,就差把碟子、碗筷也一同咽下了。
匆匆了事,他们很快便起身出门,章逸飞五人也赶紧起身跟了出去。白天的街道人流攒动,因而倒也不惧那十三人发现。
在街道上约莫走了一柱香的时间,那些人便出了街道,踏上了一条通往后山的小道。
“小道上人烟稀少,五人一起跟过去目标太大,冯翼兄,你暗中跟过去,并一路留下记号,我们随后就来。”
少年说完,冯翼点点头便展开身形在那茂密的树林间穿梭,时不时的还会留下一两个记号。凭冯翼天下无双的轻功,那些人纵然再厉害也休想发现,而章逸飞和清雪三女远远的跟在冯翼身后不用刻意收敛气息,一路悠哉游哉的缓缓而行,倒真像是郊游踏春的少男少女!
美中不足的是春日尚早,山野间的野花还未来得及开放。
顺着冯翼留下的记号,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位于山腹中的两三间茅草屋,茅屋应该是猎人搭建的,但不知怎的竟成了那些人的栖身之所。
而冯翼见少年过来,也开始小声向他介绍这里的情况,“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就立刻放出了信号!然后进去就再没出来过。”
“信号?”少年狐疑道:“什么样的信号?”
冯翼道:“火药制成的冲天筒,想来他们的背后之人应该就在附近。”
少年点点头,显然对冯翼的猜测很赞同,“他们是想把我们明日上山的消息告诉他们的幕后之人,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又有得忙了!”
少年的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憧憬和期待,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一次竟连清雪也看不明白,她问道:“你似乎对那些人的阴谋毫不在乎?好像还有几分期待?”
少年道:“期待也好,不在乎也罢,只要最后活着的是我们,那一切就没那么重要了。”
梦遥也接道:“做你的敌人可真不是件好事!”
“敌人与敌人之间本来就只有流血和杀戮,和谁都一样。对我来说,只要你们仍在,就是全天下都与我为敌我也不惧!”
少年的言语间总是把友情看得至关重要,对他而言,兄弟情谊真的好似无可替代……
今日风清云淡,本来应该是极舒适的天气,没想到却凭白耗在了这里,就连一向沉稳的章逸飞也连连皱眉,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都这么久了,这些人不会是耍我们的吧?”梦遥最直率,却也最沉不住气!
“我看不会,”清雪说着还看着章逸飞笑了笑,那模样显然是在笑话他今日欠缺耐心,“据我所知那种传递信号用的冲天筒价值不菲,既然他们已放出信号,那就证明事态紧急,所以幕后那人也就绝对会来!”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开解梦遥,但实际上章逸飞也在倾耳细听。或者说她也是说给章逸飞听的。少年当然知道清雪说得有道理,只是少年同样有些纳闷,他在心里暗道:“清雪什么时候也会注意这些细节了?”
他当然不知道清雪的成长是为了他,他更不知道一个女人为了爱情什么都做的出来!少年绝对算得上是好人,但他显然一点也不懂女人!
世间又有多少男人真的懂女人呢?
等待最难熬,但总有收获。不多时小道上已有脚步声响起,少年五人忙停下交谈声并往树林深处又挪了挪。很快,一顶奢华的紫色轿子在四个轿夫的肩上摇摇晃晃的出现。
小道太窄,轿子刮过道旁的树枝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好大的架子,在林间小道也要坐轿,我倒要看看轿子里究竟是何许人也!”
冯翼自言自语间已跃上了枝头,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轿中人的面目!只是那厚重的轿帘却始终也不掀开。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茅屋前的一块空地中。
“大人到!”
右前方的轿夫扯着嗓子吆喝,话音未落那十三人已出现在了轿子面前。但轿中人却依旧没有下轿的意思。
“天谴队参见大人!”
那十三人跪地见礼,轿子里终于有了动静,“诸位免礼!”
“谢大人!”众人起身,中间那瘦瘦的高个上前一步,又拱手道:“大人,属下无意中探得章逸飞将于明日上梵净山!属下唯恐丞相交代的任务无法完成,故而发射信号弹请大人前来。”
“丞相?”少年暗道:“他们果然是姚伯贤的人!如此一来,我与他之间又添了一笔血债!”
章逸飞所说的血债自然是灭颜府满门的大仇,而那轿中人在听说章逸飞要上山之后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反应,只听他道:“皇帝将在不久之后的二月初八率文武百官于梵净山上祭天,到时候丞相也会随行。你们先乔装上山住进护国寺中,就说是相府派来的先遣队,负责检查寺中的安全事宜,至于章逸飞嘛……”那人沉吟了片刻,又道:“先暂时不要动他,以免打草惊蛇,不过,一定要密切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即刻来报!”
“是!属下明白……”
那人退下,轿子里又有声音响起,“回去!”
随着那人的命令,轿子又调转头往回走,竟连面也未露……
第一百七十三章黔南太守
章逸飞同样好奇那人究竟是谁,便抛下其他人叫他们回客栈等候,自己则一路尾随着轿子而去。
只见他们出了小道之后便直冲东街行去,半路上一刻也不曾停留,别说那四个轿夫的脚力还真是不简单,行这许多路程硬是连歇息都不曾有过。
一柱香之后,他们终于在东街一处宽阔的府邸前停了下来,少年正要感叹此处建筑之宏伟,抬头一看,这里原来是印江府衙!
“府衙?难道他真是这里官府的人?如此说来,印江官府也是听令于姚伯贤?”少年暗自感叹之时那轿子已进了大门。章逸飞也绕到后院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悄悄溜了进去。此刻已值黄昏,正是官家酌酒怡情之时,少年左右看了看,认明方向便朝着客堂潜去,一路上虽有惊险,但少年身手狡黠,倒也瞒了过去!
待到客堂之时,天已逐渐阴沉,也更有利于少年藏身,他隐与厅侧的房檐下,透过雕花的窗户,终于隐约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厅中有两人,一个身着印江本地官服,不难分辨他乃是此间的主人,印江县的父母官!
而另一人虽未着官服,但其举止神态更稳压那地方官一头,由此可见,那人的官职定然不小!只听他道:“皇帝不日将驾临梵净山祭天,其膝下几位皇子也会随行,届时,皇帝将会顺承天命以选立太子,剩下的不用本官明说了吧?”
那县官面具囧色,为难道:“这……这本是天家大事,下官区区七品县令,不知道丞相要下官如何做?”
那人勉强一笑,接着道:“凭你一个七品芝麻官自然是人微言轻,本官也没想过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交给你,只是丞相的意思,是要你走趟梵净山,说服妙玄那老和尚支持大皇子!”
“要我去说服妙玄方丈?”那县令惊愕而起,又道:“妙玄方丈为人刚直不阿,对朝堂之事更是鲜有余言,别说是下官,恐怕就是您亲自前往他也未必肯答应!”
“噢?”那人见县令言之凿凿,也不像是推脱的样子,便道:“那老秃驴还有此等骨气?”
“大人有所不知,妙玄方丈素来受人敬仰,在梵净山方圆百里之内的百姓更是把他当成活佛一般的存在,而他行事也的确担得起刚正之名,倘若要他偏帮大皇子,依下官之见恐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县令倒也没说谎,但那人却冷笑道:“沽名钓誉的老秃驴,既然他看重虚名,那本官便以虚名套住他!”
见那人自信满满,县令忙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妙计?”
“那秃驴不是人人敬仰吗?那本官就让他做些伤风败俗的事,哼!”那人冷哼一声,又道:“明日你陪本官一同上山,还有,去南城的花楼挑一个姿色上佳的姑娘,一同前往!”
南城的花楼是一座远近闻名的妓院,那县令听得此言,心似也已飞到南城,他满脸淫笑,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很显然县令已把那人当成了好色之徒,那人也不解释,只喝道:“你明白个屁,你只管按本官的吩咐行事就好,不必妄加揣测!”
“是!”县令答着,脸上已没了淫笑,“下官明白!下官只管做事,其他一概不问!”
那人不悦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县令答着,忙转身出门,来到门外,他的淫笑又重新回到了脸上,看样子南城花楼的却令人神往!
章逸飞大致想到了那人的毒计,只是当下还不宜打草惊蛇,虽然说朝廷似乎离他很远,以后谁当皇帝对他来说也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少年知道大皇子一向跋扈,以后也绝不会是一个好皇帝,章逸飞纵然不在乎,不过却要天下百姓受苦,他向来是悲悯百姓的,故而这等事他不能不管,更别说这还是姚伯贤的阴谋!
屋里那人似已喝多了酒,正斜躺在木椅上小憩,章逸飞也不打算在此久留,他跃下房檐,悄悄跟着县令而去。
夜晚的印江灯红酒绿,虽然比不上王城壮阔,但也别有一番风味,而县令却似无心欣赏,只顾着往南城方向疾行。他身着便装,想来是不想暴露身份,很快,他就到了南城。
花楼已近在咫尺,县令双眼放光,正欲快步进门,岂料章逸飞一晃就鬼魅般的挡在了他身前,“县令大人真是体谅百姓,这么晚了也不忘微服私访!”
县令不会武功,对于突然出现的章逸飞已是惊讶异常,再听得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心中已有了几分忐忑。但他毕竟是父母官,虽然官职不大,官威却是不小,他壮了壮胆,开口道:“你是何人?怎的识得本官?在此拦道又所为何事?”
少年笑了笑,又抬起右手拍了拍县令的脸颊,“县官老爷好大的官威,只是这月黑风高的难道你就不怕小爷我杀人灭口?”
县令闻言,身子立刻颤了几颤,但还是强作镇定道:“本官在这印江城中就是天,本官劝你还是收敛点,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噢?”少年说着将铁剑出鞘一半并搭在县令脖子上,“你倒是说说你要怎样弄死小爷啊?”
铁剑的寒光早已吓破了县令的胆子,他忙道:“别…别…别!英雄饶命,英雄饶命!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呵呵!”少年笑了笑,道:“这就对了嘛,那个,小爷问你,你来此有何贵干啊?该不是长夜漫漫,来找姑娘消遣的吧?”
“不!不!不!”县令赶忙否认道:“下官闲来无事,四处溜达,没曾想就到了这里,绝不是去青楼妓馆寻欢的。”
“县令大人好雅兴,大晚上的还四处溜达,”说到这里,少年话锋一转,又道:“大人派我来探探县令大人的口风,小人回去会如实向大人禀报,就说县令大人守口如瓶,绝对堪当大任!小人这就离开,县令大人只管去花楼挑姑娘!”
县令本来还相信章逸飞的身份,但他最后一句“去花楼挑姑娘!”却着实让他惊愕不已,他确信除了他与那位大人之外绝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当下便道:“贵使回去禀报太守大人,就说下官为大人办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少年在心里暗道:“那人莫非是黔南太守南无极么?”
“噢!”少年回过神来,道:“小人一定如实向大人回秉县令大人的忠心!小人告退!”……
第一百七十四章夜遇随风
“什么?”梦遥惊愕而起,道:“你说轿子里坐的是黔南太守南无极?”
“嗯!”少年渴极,他抬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答道:“应该错不了!那县令亲口说的太守大人,想来除了他还能有谁?”
冯翼也道:“黔南太守?他来这穷乡僻壤的印江干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你手中的钥匙而来的?”
章逸飞答道:“这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应该是二月初八的祭天大典!”
“祭天大典?”
四人异口同声道。
章逸飞接着道:“不错,夜郎国皇帝每隔十年就会举行一次祭天大典,这一天举国欢庆,是皇家最盛大的祭祀活动!而且,我还探听到一个天大的阴谋!”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阴谋?”
梦遥最心急,少年只得笑笑,继续道:“祭天大典上会册封太子,而姚伯贤准备扶大皇子为储君,他们的党羽已经在着手布置。”
冯翼也同样有一颗爱国之心,他道:“大皇子性情暴戾,如果让他当了皇帝,那绝对又是下一个纣王,我们绝不能看着姚伯贤得逞!”
“嗯!”清雪也赞同道:“只是天家大事我们这等江湖客如何能管得过来呢?”
小雅也接道:“管不过来也要管!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姚伯贤弄权辱国,我们绝不能让他危害国家!”
少年点点头,道:“管不了但总还可以破坏他的阴谋吧?只要储君不是大皇子,其他人谁当皇帝都行。”
“据我所知,六皇子温良恭俭,要是他能当上储君,那才是百姓之福呢!”
“六皇子么?”少年将冯翼的话暗暗记在心里,如果有机会的话,想来他是一定会做的吧?
听冯翼说起六皇子,梦遥也感叹道:“要是七皇子还在,凭他玄机下凡的智慧,想来应该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吧?不过说来也怪,师傅批的命竟然也会有错,七皇子居然会夭折!”
当年静慧师太曾替刚出生的七皇子批命,这点,梦遥是知道的,故而她感触颇深!
“行了,都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上山!”
少年发话,四人自是赞同,纷纷回房休息,但他自己却没就寝,而是又偷偷跑到了房顶上,每次有疑难问题他都喜欢待在房顶上思考,因为这里足够清静!但这次却已有人捷足先登,而且那人还是章逸飞的老相识!
“逸飞兄也来房顶看月亮?”
楚随风边说着已递过酒壶,他知道少年一向好饮!
少年也不推辞,接过酒壶喝了一口,答道:“逸飞哪有楚兄那份闲情雅致,不过是胸中义愤难抒,所以才想找个空旷的地方一遣悲怀罢了,不想打扰了楚兄雅兴,逸飞在此告罪了!”
他说着竟真的弯腰作揖,楚随风眼疾手快,忙扶住章逸飞,道:“逸飞兄哪里话,随风最敬佩像您这样的少年英雄,况且这月朗风清的一个人独赏多没意思?您可是随风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呀!啊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打破了隔阂,再加上两人又都是坦率少年,更别说楚随风在土城擂台上的那一幕少年已颇为欣赏他的人品,故而三言两语间已越发的亲近。章逸飞问楚随风道:“对了,楚兄你怎么也会到印江了?”
楚随风在房脊坐下,略带几分无奈的答道:“如果我说这次来印江也跟土城那次一样是被逼的,你信不信?”
少年眼眸微动,紧盯着楚随风看了几秒,这才道:“我相信!西楚楚家树大招风,为了家族运转而有些不得已的苦衷这再正常不过了!而你又是未来的家主,这锅你不背谁背?”
少年说到最后已有了几分同情,对于楚随风来说,天性随和的他老是遇上自己不愿做的事岂非也是最大的不幸?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逸飞兄也!”楚随风说着又递过酒囊道:“来你我再干一杯!让那些不愉快的事通通都见鬼去吧!”
少年笑着接过酒囊,大大的灌了一口,脸上满是同情之色。而这时,楚随风似乎已有了几分醉意,他道:“逸飞兄,你知道我父亲要我来印江干什么吗?”
少年道:“西楚之事,逸飞怎会知晓!”
楚随风接着道:“他要我来此助姚伯贤框扶大皇子夺得储君之位!那夜昊轩是个什么东西?暴虐无道,任人唯亲!倘若真让他当了皇帝,夜郎国恐怕很快就会灭亡!我不明白,家族兴旺难道就真的比一个国家的前程还要重要吗?”
他说着又灌了一口,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显然是已醉了!
而章逸飞又何尝不是这样想?那些高官富贾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家国前程、黎民百姓于不顾,现今的天下早已没了是非黑白!早已没了天理公道!此刻他也想大醉一场,但酒却偏偏不如他所意,又或许是他酒量太大,而酒囊太小了吧!
“逸飞兄,我不想帮夜昊轩夺位,更不想让家父为难。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楚随风倒像是一心求醉,他后仰着,似已有酣声响起,这光秃秃的瓦面上他竟也睡得着。
“人世间最大的抉择莫过于忠孝难两全,楚兄,不管你怎么选择,逸飞都相信在你的内心里一定装着黎民百姓!”
少年呢喃着,将楚随风拦腰抱起,轻轻一跃已落到了客房门口。
“吱…呀…”木门被打开,清雪自门内走出,“逸飞,你抱的是谁?”
“楚随风,他喝醉了!”少年一边说着,一边闪身进屋,清雪也赶紧跑到床边将被子拉开。
章逸飞放下醉成一摊烂泥的楚随风,打趣道:“看着挺瘦,实则挺沉啊!”
清雪笑答道:“男人个子较高,骨架较重,你以为跟美人一样柔若无骨,一样轻盈?”
少年反驳道:“我哪知道女人比男人轻,我又没抱过!”
清雪白了他一眼,两腮早已变得绯红,少女总是容易害羞,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更是如此。她转移话题道:“你去哪里碰到的楚随风?他来印江干什么?”
“房顶上啊!我睡不着,想着去屋顶上吹吹风结果就碰到他了,”少年说着又神秘兮兮的道:“至于他来干嘛的我想你肯定能猜得到!”
清雪看了看床上酣睡的楚随风,凝眉作思考状,“印江不是什么重镇,他西楚楚家绝不是为了通商贸易而来,那显然就是为即将到来的祭天大典,但是他为何会喝的酩酊大醉呢?是不是他心有不忿?难道这次和土城一样,也是来执行他不愿意做的事?”
少年笑笑,显然是很满意清雪的推理,“你说得八九不离十,他受楚家主差遣,来此相助姚伯贤框扶大皇子夜昊轩登位!”
“什么?”清雪用十分同情的眼光看了看楚随风,道:“要楚随风帮姚伯贤?难怪他要借酒浇愁!如果换成是我,只怕早已崩溃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海誓山盟
“逸飞,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
楚随风占了少年的床,清雪便陪着章逸飞又上了屋顶。
“父母?我……我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该从何处想起啊?”
说起父母,竟连口齿伶俐的章逸飞也变得结巴了,想来能让章大会长结巴的也就只有父母了吧?
“也是哦!”清雪坐在屋脊上双腿并拢,头则枕在膝盖上!“阁主夫人把你从赤水河里捞起来的时候你才那么大点,当然不会有印象,不过,依我看你绝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少年学着清雪的样子坐下,偏过头看着清雪道:“何处此言?说不定我的父母就是乞丐,他们养不起我,才把我丟到赤水河里的呢?”
话虽如此说,但少年却知道,自己的家族一定不会平常!
“切!”清雪自然不会信少年的鬼话,“若非迫不得已,绝没有人会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即便是乞丐也一定会省下吃的来养活自己的孩子的。”
少年已不像刚才那般结巴,他打趣道:“你又没当过父母,你怎么知道天下父母的想法?或许就有那么一两个没良心的人呢?”
“你!”清雪咬牙切齿,但偏偏双颊又变得绯红,“我真不愿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清雪说着又惊疑道:“啊!你不会有双重人格吧?白天文质彬彬的,夜晚就变成魔鬼了?”
少年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配合道:“我是魔鬼!我要吃了你!”
“少来了你!”清雪推开少年的头,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心里藏的事比任何人都多,但是清雪不是外人,你没必要瞒着我,我东皇清雪此生已非你不嫁,你的难处、你的心酸、你所有的好与坏都不应该瞒着我你知道吗逸飞!”
清雪说着,眼里已开始泛光!章逸飞也并非是铁石心肠,他往清雪身旁挪了挪,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清雪!逸飞此生从未负过任何人,但却唯独欠你的!只要我不死……”
“不许你那样说,”清雪伸手捂住少年的嘴,“你没有欠我的,在凤凰城是你替我挡下飞矢,在王城,你又为了拿解药救我而娶颜如玉,此生你不欠我的,是清雪欠你的!让清雪用下半生来偿还好不好!”
少年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清雪揽入怀中,“我们谁都不欠谁的,我们是彼此的幸运,没有你,我早已死在文玲敏的长鞭之下,没有你,我绝不会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只是,我身世未明,也还有许许多多的事需要我去做,我怕万一……”
清雪打断道:“没有万一!不管未来如何,不管你的身世有多坎坷,不管你能不能找到你的父母,不管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清雪都会陪在你身边,逸飞,答应我,不要抛下我好吗?不管未来如何,我们一起并肩面对,好吗?”
她的双眸微仰着,死死盯着少年的脸,章逸飞也含情脉脉的看着清雪,此刻,他们已容不下任何人!此刻,他们已真真正正的成为彼此的另一部分!
“雪儿,我答应你,不管未来如何,不管我身世如何,逸飞都绝不会丢下你!以后,刀山火海我们一起面对!金银富贵我们一起享受!我还活着一日,就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
章逸飞将清雪拥得更紧了,他们已能听到对方的心跳,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但他们似乎还不满足!因为少年的手臂还在加大力气,他恨不得将清雪揉进自己的身体!恨不得两人融为一体!
“啧…啧…啧…不能看,不能看!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谁!”喝声中少年已抱着清雪起身,并将身子挡在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许你们卿卿我我,还不许我看啊?”来人说着又将酒囊高高举起,仰头满满灌了一口,“嗯!好酒!再配上眼前绝美的风景,我怎么感觉这个世界又变得美好了?”
“楚兄?”那人不是楚随风还能是谁?少年问他道:“你不是已醉了吗?”
“醉?”楚随风一脸坏笑,“此情此景恐怕不只是随风一人醉吧?”
清雪闻言,原本羞涩的脸颊变得更红,少年却变得更坦然了,他道:“不错,我也醉了,”他看了看怀里还揽着的清雪,“天地间能醉人的绝不是只有酒,女儿香更能醉人!”
“哈…哈…哈…”楚随风笑道:“我真羡慕逸飞兄醉还能醉得如比清醒。”
少年道:“你也不错,明明上一秒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下一秒却已能偷听别人说话了,你岂非比章某更加清醒?”
“哪是他清醒啊,实在是有些人的山盟海誓说得掷地有声,我们想睡也睡不着啊!”
此言带着几分幽怨,话音未落,冯翼已带着梦遥小雅大步而来。
清雪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听冯翼如此说她的头更底了!
“你们……你们在那里多久了?”少年又变得结巴了!
冯翼学着少年的语气道:“我……我们早就来了!”
梦遥接道:“就在有些人要刀山火海一起面对,金银富贵一起享受的时候我们就已来了!”
“哈……哈……哈!”他们开怀大笑,清雪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女孩子的脸皮毕竟薄的很!
“好了,”章逸飞喝声道:“看也看了,听也听了!取笑也取笑了,是不是该滚回去了?”
小雅吐了吐舌头,轻声道:“走走走,我们章大会长发怒了。”
冯翼梦遥闻言转身,他们知道少年并不是真的发怒,而是为了维护清雪的脸面,但他们也同样知道适可而止!
“等等!”楚随风已换了一幅持重的模样,“逸飞兄,随风并非有意打扰,而是有一事不解,望乞赐教!”
听楚随风如此说,冯翼梦遥也来了兴趣,好奇心人人都有的!
“楚兄但说无妨!”说起正事,少年从不含糊!
“我想知道你心里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却为何依旧是一幅淡若清风的模样?我知道你并非是淡漠的人,而你心里的每一件、每一桩又都足以让你愁眉苦脸!”
少年扬了扬他那粗重英挺的眉毛,道:“我之所以能藏的住,是因为我知道有些事着急也并不能解决!而有些事情却是连着急也是不能的,因为天底下有太多太多的不如意,我们一旦踏错就会给别人带来伤害,甚至是灾难!”
少年已不只是在回答问题,他更像是在开解楚随风,他也知道楚随风想要的是哪个答案,因为,楚随风正在面临着忠孝难两全的境地!
听着少年的答案,楚随风的眼里已有光芒在闪烁,他道:“也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噢?”少年很欣慰,他道:“楚兄已醒了吗?”
“嗯!”楚随风点点头,“我已醒了!我从来都没有如此清醒过!”……
护国寺在梵净山顶,自古以来就有“天空城”之称,而与山顶相连的唯一通道便是那万级蜿蜒而上的石阶!而石阶上正有三对少男少女在奋力攀登!
他们本都是修为绝顶的高手,但他们当中又没有一人以轻功行路,似乎这次上山已注定了是场体力与耐力的拼搏……
第一百七十六章梵净名山
“楚兄,你真的决定不执行令尊大饶命令了?”
“嗯!”楚随风答复章逸飞道:“我楚家的一时之荣辱总比不上夜郎百姓的兴衰重要!”
“但是你就不怕令尊大人失望而丢了楚家少主之位?”梦遥顿了顿,又道:“别忘了上次在土城你已经让他老人家失望过一次了!”
楚随风坚定道:“楚家再大也只是一家,与全下的百姓相比,我楚家实在是太了,再了,随分本是向往自由之人,区区少主之位我也从来没有看重过,倘若真能以此推掉楚家继承饶身份那我求之不得!”
“你倒是大度,不过,我冯翼佩服你!这次我们并肩作战,一起粉碎姚伯贤的阴谋!”
冯翼言语虽“并肩作战”但话音未落竟已抢先而行,短短半个时辰,这万级石阶竟被他们行了一半,而且还是他们没有施展身法的情况之下。
“梵净山上注定充满了诡谲风云,下大势亦将随之而变,这次我们一定要战胜姚伯贤,决不能让夜昊轩夺得储君之位!”
章逸飞着又超过了冯翼,他们六人竟似在比赛爬山一般!
“六人齐心,其利断金!姚伯贤纵有三头六臂,这次也绝敌不过我们!”
清雪完也向着章逸飞靠近了些,他们六人你追我赶、毫不相让,不足一个时辰,竟已到达了山顶的护国寺!
“阿弥陀佛!贫僧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六人刚到护国寺山门,就见到了了尘,他依旧精神瞿烁,眼中精光似也更胜从前,想来他的修为应也有所精进!
“了尘大师真是神机妙算,连我们要上山也能算得到?”
雅向来不相信这些岐黄占卜之术,故而她的言语中略带着几分怀疑!
“徐施主有所不知,算出章会长一行即将上山的并非贫僧,而是另有其人!”
了尘刚完,梦遥便雀跃道:“你的可是我太师傅?”
“哈!哈!哈!下间除了徐真人之外试问谁还能有慈未卜先知的本事?”
爽朗的笑声落下,一高僧已镀步而来,他须眉皆白,举止更显一代宗师之风范,了尘见到来人,忙揖手道:“徒儿拜见师傅!”
章逸飞六人见状,料想来人必是妙玄方丈无疑,当下也同时作揖,道:“晚辈见过方丈!”
妙玄方丈执佛礼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不必多礼,你们都是武林中了不起的后学,能同时光临鄙寺乃是妙玄之幸,更是下之幸!”
“方丈言重了,护国寺乃是下武学之泰斗,逸飞有幸得见大师之真容更是三生有幸!今后几日多有叨扰,还望大师不要嫌弃才是!”
章逸飞得恳切,妙玄方丈却再次谦虚道:“章施主乃下船帮之主,就算与老衲这个方丈也可平辈而论,鄙寺上下更应以礼相待,绝不敢有丝毫怠慢,施主想住多久都绝不会有问题!”
“逸飞惶恐!方丈德高望重,家师与之比肩尚有些许不足,逸飞怎敢与您平辈而论?至于下船帮之主,那都是众兄弟看得起逸飞,还请方丈不要折煞晚辈!”
“哈…哈…哈…”妙玄方丈似乎格外高兴,他大笑道:“老衲听了尘将施主描绘得纤尘不染,品貌高洁,起初老衲还略有怀疑,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章会长果然是人中之杰众望所归,黔醉阁后继有人,武林年轻一辈后继有人了!”
少年再次颌首,恭谨道:“方丈缪赞,护国寺中有了尘大师,那才真是武林之福呢!”
提起了尘,妙玄方丈也面露自豪之色,一旁的了尘却道:“章会长过谦了,了尘萤火之光哪敢和日月争辉!”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人物,惺惺相惜固然应该,可相互吹捧就显得有些过了!”
雅实在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她“百变魔仙”之名可不只是体现在她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上,做人同样如此。而妙玄方丈认不得雅,却见她言出破格,不墨守陈规,心下也不免惊奇,忙问道:“这位施主是……”
雅虽不甚遵守陈规陋习,但妙玄方丈毕竟德高望重,故,忙欠身道:“晚辈徐欣雅,师从画圣!”
妙玄方丈惊讶道:“施主莫非就是近来江湖上颇负盛名的“百变魔仙”?”
雅再次颌首道:“有劳方丈挂怀,晚辈正是雅!”
“哈…哈…哈…”妙玄方丈一脸慈笑,连声道:“好!好!好!各位皆是少年英雄,老衲率鄙寺上下欢迎各位,请……”
妙玄方丈着侧身抬手,众人纷纷道:“请!”
入得寺中,但见庙宇恢宏大气,各类菩萨金刚栩栩如生,更联想到上山的万级石阶,众人心下也不免惊叹前饶智慧与坚韧!
“了尘,你带各位施主好生游览,”方丈着,又转身对众壤:近日寺中又来了许多生客,其中不乏不怀好意之人,老衲就先失陪了!各位请便!”
听方丈如此,少年不禁暗道:“莫非那黔南太守已到了护国寺?”嘴上也未怠慢,道:“方丈事物繁忙,您请便!”
没了妙玄方丈,几个年轻人似乎放得更开了,他们笑笑,尽览梵净山之其妙!看得险、奇、怪、绝、之处心下也不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难怪梵净山护国寺一直以来都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单论此间风光已称得上是下第一!在如此仙境之中参禅悟道,武学修为又怎会不有所精进?看得逸飞真是羡慕啊!”
少年感叹,了尘却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章会长不嫌弃就好,倘若阁下喜欢,尽管多留些时日,了尘也好就近向章会长请教!”
“请教不敢当,若大师有瑕,不妨相互切磋,逸飞也正好领阅一番贵寺的高招!”
几人着,已到了红云金顶,这里当真是高云淡,恍如仙境。平日里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白云在这里却俯身可见,它们环绕着山腰,将此处映忖得犹如擎之柱,少年不禁诗兴大发,道:“璧山千丈入苍穹,白云携侣住腰峰。劝君谈笑须得浅,莫要惊得此中仙!”
“好诗!好诗!梵净山得此佳句又当引领武林五百年!”
此言来得虚无缥缈,恰似山腰上的白云。众人转过身形循声望去,只见一老者眉目青瞿,仙风道骨正款款而来,若不是梦遥那一声“太师傅!”众人怕都得以为来的正是名刹宝山之中被言语惊扰的神仙……
第一百七十七章绝世强者
“晚辈后学拜见徐真人!”
几人躬身齐拜,那徐太真单手轻拂,众人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道将他们轻托而起,身形也瞬间恢复昂扬!
“贫道只是虚长几岁,受不得各位少侠如此礼遇,假以时日你们的成就必定在贫道之上,此番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那徐太真这一手已让众侠少惊为天人,现下又见他如此谦虚,不免对这位武林耆老又高看了几分!章逸飞忙接道:“真人学贯古今,武学修为也已至臻化境,晚辈等不敢奢求与之比肩,但求能习得真人十中之一足矣!”
“章会长不必过谦,你们几人不论是悟性还是根骨都远胜当年的我,只要刻苦修习,他日超过我定非难事!在这里贫道还要感谢章会长多日以来对鄙观弟子程梦瑶的照拂!”
“真人客气了,梦遥聪慧敏捷,武功也不在逸飞之下,好几次都是她帮助逸飞,应该是逸飞谢谢梦遥才是!”
少年说完,梦遥挽着徐太真的手臂娇声道:“太师傅,我归真观弟子几时给您老人家丢过脸?”
“呵……呵…呵…”徐太真轻拂梦遥的秀发,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爷爷疼爱自己的孙女儿一般!片刻后,他似乎是享够了这种天伦之乐,便面朝章逸飞道:“贫道即将前往月镜崖与虚云神僧论佛,此间之事还得劳神章会长,贫道就此告辞了!”
徐太真说着眨眼便没了踪影,就像他来时那般的神秘,众人又不免惊叹他的轻功修为,就算是冯翼身具“飞星踏月”也不免黯然伤神。只有章逸飞仍然清醒,他问了尘道:“了尘大师,月镜崖是什么地方?”
听闻月镜崖,了尘也面露向往之色,以一种极憧憬的语气缓缓道:“月镜崖是我护国寺历代高僧避世修炼的地方,传说那里的每一片山石都清透如镜,光可照人,是我护国寺中最神秘、也最神圣的地方!”
“传说?”冯翼道:“难道连了尘大师也没有亲身去过?”
了尘无奈一笑,道:“冯少侠有所不知,那月镜崖已算得上禁地,鄙寺中也只有虚字辈高僧才能进住,否则就连方丈也是无权进入的!”
梦遥也问道:“那进去的高僧还能出来吗?”
“虚字辈高僧一向淡泊名利,且年事已高,月镜崖虽然没有明令禁止随意外出,但他们一心向佛,若非寺中有关存亡的大事,他们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说起虚字辈高僧,了尘始终带着恭敬之色,惹得章逸飞几人也甚是向往!只是凭他们的修为、年纪,想要进月镜崖一探究竟,只怕暂时是不可能的了!而他们在各自家族、宗派又都是明珠般的存在,哪里受过如此打击?先是见了名正德邵的妙玄大师,接着又是武林耆老徐太真,再后来甚至冒出一个闻所未闻的月镜崖,那里也不知有多少虚字辈的高僧存在……
月光如银,挥洒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让这里更添了几分神秘,少年几人仰头看着月镜崖的方向,那里果然星星点点到处是反射的光芒,想来了尘所说的每片石头都光滑如镜应也是真。
但那岂非正是武者的天堂?
只是天堂之中又岂非只能容纳极少数的人?
月光随着时间而逐渐流逝,少年几人对月镜崖的向往也在慢慢减弱,但他们心头的目标却更加坚定了。
了尘安排了厢房,但他们几人却毫无睡意,都在各自的房间里憧憬着以后的路,只是以后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恐怕就是名震天下的徐太真也是不能的吧?
月夜无眠,少年干脆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练剑,他的确已很久都没有练剑了,大概是出了赤河谷之后就再没有练过剑,每次都是在战斗中成长,虽然战斗比平时练习的收获要多得多,但危险岂非也是成倍的增加?弄不好还会丢了小命!这点章逸飞是明白的,故而他在练剑时也异常的用心。
银白色的月光与铁剑的光芒相互交织,使得这片空地更加的绚烂,竟超过了月镜崖上那光滑如镜的石面所反射的光!
徐太真与虚云神僧正在月镜崖上论佛,他们本是年轻时的至交,每年的这几天也都会聚上一聚,相互交流自己所领悟的佛道两家的真谛,以期可以在大限来临之前创出佛道兼容的至高武学。只是许多年来虽略有进益,武学秘籍却是无从下手!
而今夜那广袤空地上反射的光芒却似乎给了他们莫大的希望!两人对视一眼,便施展身法往那光芒四射之处而去。
极深厚的内力配上绝顶的轻功,虚云和徐太真不过片刻就来到了章逸飞练剑之地,他们只见少年使来剑光霍霍,走石飞沙,俨然是极上乘的剑法。
“飞龙在天!”喝声中,章逸飞已冲天而起,那铁剑承载了少年所有的剑气,片刻后又全部释放,只可怜那乱石堆里最大的石块在这绝强一击之下瞬间便化作了齑粉!
“好强的剑气,年纪轻轻就能在剑道上有如此修为,此子的悟性当真不简单!”虚云神僧一时激动,竟未注意掩藏声音。
“谁?”有人偷窥,少年却毫无察觉,惊愕间,他的铁剑也已往声源处直掠而去,那速度太快,力道之强竟已超过刚才的“飞龙在天!”
对方来势凶猛,且虚云行迹已露,不接招显然已不能,但偷窥人练功是江湖大忌,故而他虽有绝顶的内功也不好太过欺人,只得随手使出本门大力金刚掌接下此招。
掌力与剑锋接触,少年只感觉对方的力道竟犹如山岳崩来一般,连剑也险些掉落!
“剑驭飞龙!”片刻惊愕,少年并未气馁,手挽剑花铁剑已如游龙般缠上了虚云。
“好敏捷的对敌思维,好快的应变能力!”暗处的徐太真见少年这一招化刚猛为阴柔,正是克制大力金刚掌的最恰当剑术,不禁在心头暗暗喝彩!
虚云在惊愕之时也并未忘记变招,只是护国寺的武功一向以刚猛着称,拳法掌力也以刚猛见长,对阴柔一路鲜有涉猎,此刻仓促之下迎敌竟有了几分颓势……
第一百十七八章传功风云
章逸飞的铁剑迅捷轻快,虚云掌力刚猛,两者竟僵持不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徐太真于暗处得见两人成胶着之态,也不想置身事外,故现身道:“少年者剑法玄妙莫测,年长者掌力刚猛无敌,你们这一老一少倒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
少年闻言,听出是徐太真的声音,忙飞身后撤,左手盖住持剑的右手,恭敬道:“徐真人也在此处,莫非那人便是真人口中的虚云神僧?”
“阿弥陀佛!老衲法号虚云,刚才见施主月下舞剑,其剑招之精妙已不下徐道友的“大道归真”剑典,故而一时技痒让施主见笑了!”
虚云手执佛礼,言语同样谦逊,竟无半点高僧的架势,章逸飞先是惊讶他的修为,现在对那大和尚的为人也大感敬佩,一时间被人偷窥的无名之气也已消了大半,他道:“神僧肯赐教,晚辈求之不得,只是刚才夜黑风高,晚辈修为尚浅,做不到以耳代目,有冒犯之处还望神僧见谅!”
“阿弥陀佛,”虚云并未在意,而是对徐太真道:“章施主不只剑法造诣炉火纯青,其胸襟竟也如此广博,只怕十年之后江湖就不知你我,而只知有他了!”
“哈……哈哈!”徐太真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你我已老态龙钟,江湖上是该有年轻人崭露头角了!”
这两人武功冠绝天下,更难得的是他们山高海深的胸襟,少年正倾佩间,只听虚云神僧继续道:“阿弥陀佛!恐怕不止是如此,你我未完成的夙愿只怕也只能靠他了!”
虚云神僧说完,徐太真惊疑道:“你是说?”
“嗯!”虚云点点头,继续道:“刚才与章施主过招,老衲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徐太真略略思索,便道:“你是说过刚易折?”
“正是!”虚云继续道:“我佛门心法大都刚猛有余而阴柔不足,而你道家要义则是顺势而导以柔克刚!是以刚柔不得并济,我们这十数年的努力才会一无所获!”
“刚柔不得相济……刚柔不得相济……”
徐太真反复念叨,其神态已仿佛变得恍惚!也不知是因为多年的努力终于宣告白费而苦恼,还是因为终于找到多年都不成功的原因而欣喜!
虚云继续道:“道友也不必太过气馁,章施主年纪轻轻其剑道造诣就已炉火纯青,这岂非不正是上天指派给你我的警示?”
徐太真闻言,目光又重新变得炯炯有神,而章逸飞也总算明白了几分这两人的话中之意,他暗道:“原来这两人是想将佛道两家的武功融合,从而创出更加超越以往的武功,只是天下武功相生相克,天底下又哪来至霸至强的武学?”
少年正思索间,徐太真接着道:“你是说我们将各自的心法要义传授给这位少年要他融会贯通?”
虚云点点头,道:“佛门心法已烙在我的躯体、渗入我的灵魂,道友也一样,道家功法已成了你生命的一部分,要舍弃绝不可能,是以无舍无得,我们多年来寻求的创新才会毫无进益!”
徐太真若有所思,虚云接着道:“但这少年却又不同,他初入武道,正是大肆吸纳天下武学之时,最难得的是他天资卓绝、心性绝佳,我们何不将各自本领倾囊相授?”
“万万不可!”章逸飞出声,徐太真与虚云和尚同时看向他,少年继续道:“晚辈并非归真观门下,亦不属护国寺弟子,两位前辈虽有心授业,但晚辈却是万难从命!”
“噢?”虚云道:“难道是嫌弃我护国寺的功夫太差?”
徐太真也说道:“我归真观的“大道归真”也不比你黔醉阁的“醉拳”差吧?”
“两位前辈言重了,”章逸飞抱拳躬身,接着道:“纵观天下,除了已故的冯道真前辈之外,还有谁敢与二位前辈的功夫相提并论?”
徐太真不悦道:“那你为何不肯学?”
少年道:“晚辈身为黔醉阁弟子,受师傅养育、授业双重大恩,倘若现在为了高明武学就私自另投別派,那岂非成了不忠不孝之人?试问这样的人又如何担当得起二位前辈一心为武林创新的夙愿?”
虚云看了一眼徐太真,眼中尽是流光溢彩,显然是对章逸飞不肯为了高明武学而另投別派感到高兴。徐太真同样满脸激动,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来说,能找到一个完美的传承衣钵的人那实在是不太简单。只因天下多的是心口不一谋求名利之人,像章逸飞这样的“老实人”实在是太少了!
沉默半响后,徐太真道:“倘若我们只传你武功,不要你加入我们当中的任何一派呢?你是否愿意替我们完成夙愿?”
徐太真已面露微笑,在他看来世上绝没有人会拒绝这等天大的好事!但章逸飞毕竟是章逸飞,他注定与别人不同,也注定要拂却眼前这两位武林耆老的好意,他斩钉截铁道:“那更不行!”
徐太真本是武林第一人,他的武功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学,但现在他多次苦劝,章逸飞却丝毫也没有要接受的意思,试问他如何还能有耐心?只见他并指成剑直指章逸飞道:“贫道一不要你背叛黔醉阁,二不要你加入归真观,甚至对你三番两次容忍,你当真觉得贫道的“大道归真”剑典找不到传人吗?”
不止是徐太真,就连虚云神僧也面露不悦之色,显然他也已忍无可忍!
少年淡淡一笑,拱手道:“前辈请暂息雷霆之怒且听逸飞一言!”
徐太真怒道:“你还有何话说?”
章逸飞收了手势,转身看着苍穹,此时天星并列皓月当空!他指着天上的孤月朗声道:“星河万里,恰似世间亿万生灵,它们当中任谁都想做那一颗朗耀九州的皓月,只是,想要进步就势必会有争斗,虽然二位前辈对逸飞青眼有加,也不需要晚辈加入你们当中的任何一派,但如果今日我章逸飞为了登顶武学之巅而勉强自己接受二位前辈的绝世武功,那么倘若有一日黔醉阁与归真观,或是护国寺起了冲突,试问我该怎么办?是该遵从本心为师门争取荣耀?还是应该顾及二位前辈的传功之恩而手下留情呢?”
徐太真与虚云相顾无言,显然已是无言以对,少年又道:“再者说,武学之巅谁都想登临,我章逸飞也不列外!只是,我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踏上那一步,通过自己的努力超越世人!”章逸飞的气势已攀升到了极限,他的眼中也有了睥睨天下的豪气,仿佛此刻的他已成为了天上众星所捧的皓月!他慢慢转身,一字一句道:“当然也包括二位前辈!”……
第一百七十九章香茗之争
“哈…哈…哈…好!好得很!”徐太真怒极反笑,“男儿当如此!是贫道小看你了!我在无道山上等着你来超越我!”
徐太真已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内心是愤怒、还是欣喜,话音未落人已闪电般的离去。虚云也并未久留,但这位神僧的心态似乎比徐太真要强些,因为他脸上的喜色显而易见,在他看来,只要武林之中还有后辈知道自强自立,知道以他们为超越的目标,那结果就是他乐意见到的,至于那人是否是他的弟子,是否由他亲自传功,这些已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夜色撩人,少年却无心观赏夜色,因为他右手有剑!有一柄承载着自己一切梦想的铁剑,所以他必须要加倍努力,加倍的为自己的梦想付出……
“大人,下官去见了妙玄方丈,他果然冥顽不宁,该如何处置还请大人发落!”
那人头戴文士礼冒,身穿华贵锦服,看模样正是印江县令!
“哼!”南无极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末了又吩咐县令道:“先不着急,本官自有办法让那秃驴就范。”
他说着,目光已看向了床头上衣衫凌乱的女子,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淫笑!
那女子正是县令在花楼雇的美人,也不知南无极究竟是想出了什么样恶毒的计划……
也许是受到昨夜澎湃激情所影响,章逸飞一夜未眠却毫无睡意。清晨,冯翼刚起床,少年已坐在了木桌旁品着小沙弥刚送来的香茶!
“这茶色泽清澈,香味醇厚,显然是采自高山之上的绝品,了尘大师居然也舍得拿它来待客?”
章逸飞品茗之时那小沙弥还未离开,听得少年如此说,那小沙弥便答道:“大师兄知道施主好酒,而寺中却是戒律森严,不得已只能用这绝顶的好茶差招待贵客,以免施主在这梵净山上待得无趣!”
“哈…哈哈!”冯翼还未正衣冠,便匆匆下床,他笑道:“想不到了尘大师看似木讷,竟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少年也面带微笑,他知道冯翼已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偿香茗,便将桌上空着的茶碗满上,并推到了冯翼跟前。
冯翼急匆匆喝了一口,称赞道:“嗯!果然是好茶!只是少了几分烈酒的辛辣!”
小沙弥听得冯翼以茶喻酒,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章逸飞听得小沙弥的反应如此过激,忙道:“小师傅不要误会,我这位兄弟就是有些口无遮拦,人品还是不错的,小师傅就当他是在胡言乱语就好!”
小沙弥答道:“施主客气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冯施主只是率性而为,至于小僧也只是行我佛门之礼,并非是在怪罪冯施主。”他顿了顿,又道:“既然茶已送到,那小僧就先告辞了!”
章逸飞听得小沙弥的言语,不禁觉得护国寺里端茶送水的小和尚也懂得几分禅机,他道:“劳烦小师傅替我谢谢了尘大师的茶。”
小沙弥自然也明白世俗之人与佛门中人大不相同,便道:“施主客气了,小僧定当转告,告辞!”
小沙弥转身离去,冯翼如蒙大赦,道:“终于走了!这护国寺里的规矩还真是多,早知道是这样那还不如就在印江县城跟那些个杀手拼个你死我活来得痛快!”
少年笑笑,也不反驳,端起茶碗的右手突然停在唇边,淡淡道:“只怕那些杀手已先我们一步上了山!”
冯翼拿起茶碗的右手也骤然停下,目光则看向少年,“难道你见到他们了?”
少年将茶水送入口中,这才摇摇头,道:“虽未亲见,但想来也八九不离十,待会儿问问了尘和尚不就知道了?”
冯翼也仰头将茶水灌下,而后重重的放下茶碗,道:“他们上了山又如何?难不成还有人敢在护国寺动手?”
“他们绝非普通杀手,只要能完成任务,我想他们绝不会在乎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且,你难道没发现梵净山这两天越来越热闹了?”
听章逸飞提醒,冯翼似乎也注意到了山上的境况,他道:“你是说鱼龙混杂更方便他们动手?”
少年再次摇头,道:“也未必,这些人大多是上山观看祭天大典的,当然也不排除这其中有些人包藏祸心,只是……”
冯翼急切道:“只是什么?”
少年淡淡一笑,道:“只是敌暗我明,总要想个办法倒过来才是!”
冯翼眼神飘忽,幽幽道:“该不会又要我去他们住的地方蹲守吧?”
“哈……哈哈!”章逸飞笑道:“知我者冯翼兄也!”
冯翼幽怨道:“我就知道你大清早的来我房间肯定没好事!”
“谁叫你的“飞星踏月”天下无双?若放着不用,岂不是很浪费?”
“你?”冯翼被章逸飞气得不轻,他手按木桌,俯身对章逸飞吼道:“若非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相信盛名巍巍的章大会长竟然也会耍无赖!”
“谁耍无赖?”
话音未落,梦遥已率清雪小雅镀步而来。
冯翼自是气得不想再说话,章逸飞便出言答道:“喏,冯翼兄正在埋怨我呢!”
梦遥兀自坐下,拿过茶碗斟了茶,道:“他干嘛要埋怨你?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清雪小雅闻得茶香,也各自坐下倒了一杯,“怎么?你们男人也会吵架?”
冯翼听得清雪之言,怒气瞬间消了大半,他问清雪道:“你们女生经常吵架吗?”
“哎!”小雅叹了一声,端起茶碗道:“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依我看啊你变脸的速度可比女人快多了!”
“无聊!答非所问!女人啊女人!你们果然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动物!”
冯翼说着转身向床那边走去,清雪不解,问道:“难道你还没睡醒?”
她说话间冯翼已躺倒在了床上,他幽幽道:“不是没睡醒,而是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机会再睡觉!”
清雪美目顾盼,问章逸飞道:“你又要他干嘛?”
少年咧嘴一笑,道:“冯翼身具绝顶轻功,不用当真是可惜了!”
冯翼听章逸飞又说自己,便闭上双眼,堵住耳朵不视不听。清雪哪里还不知道少年有事瞒着自己,便嗔怒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额!”少年手扶额头,尴尬道:“那些杀手已上了梵净山,南无极也在此列,并且还从青楼带来一个女人,我想知道他们究竟在筹谋什么样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