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仙灵寻仙客
天下第一宗门,不过尔尔!
沈十方此言别有深意,直指落花轩不过如此。
看来,他心中对落花轩颇有一些意见,否则定然不会在这种场合如此批评,况且还需求助于人。
也许几人里,见识最多的便是连空陵,他从沈十方话中听出玄音,负手而立在思量,不言语。
“何故如此一说?”花轻语说道。
沈十方摇头,对小杨睨说道:“你且去牵马准备。”
说罢,又对司徒洁说道:“洁儿,我们走吧?”
司徒洁自然听从沈十方的安排,连连点头,时不时还注意后者的伤口,看看是否还在流血?
“司徒洁对战铁晖门吴平。”
大长老又在宣布。
沈十方鼓起中气,喊道:“且慢!”
他走到主台之前,向几人行礼,淡淡说道:“请各位前辈见谅,司徒洁不参与此次比试,包括我几人,在下面的比试也全部取消。”
李秋娘笑容逐渐凝固,说道:“为何?”
沈十方说道:“因为我等现在要离去。”
李秋娘说道:“何事要如此着急离开?不如明日再走,如何?”
沈十方摆摆手,说道:“不必,我去意已决,就不叨扰天下第一宗门了。”
聪明人都能听出,这话里面浓浓的嘲讽之意。
就连花锡和流云六者都替沈十方捏了一把汗,前者连忙说道:“离恩,注意言语之态度。”
沈十方讥笑一声,说道:“呵,是,副宗主。”
虽然嘴上如此答应,可仍旧让人听的很不舒服,特别是一旁的大长老,很想教训一下沈十方。
碍于流云宗面子,以及李秋娘在此,只好数次将这口气吞下去。
李秋娘自然也能听出有问题,说道:“不知少侠是否对落花轩有误会?莫非是因为小嬡下手无轻重,让你心生不满?如果是这般,我替她告罪。”
沈十方摇头说道:“非也,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但落花轩号称天下武学之库房,依我所看,倒也确实如此。”
李秋娘眉头紧皱,说道:“此言何意?请少侠言明,莫要拐弯抹角。”
沈十方左右寻看了一下,南琉国十几宗门的大人物都在侧耳倾听,包括场外的人也在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那好,既然如此,不妨光明磊落地言明。
他说道:“请问李门主,适才贵宗少主伤我那招数是否名为落花无情?”
李秋娘说道:“不全然!”
沈十方继续说道:“我又听闻贵宗少主之言,说是此招数是你自创,可是属实?”
李秋娘摇摇头,说道:“并不能如此之说,是或不是,有何问题?”
沈十方沉声说道:“当然,否则我岂敢在落花轩里,在你李门主面前,在众多落花轩弟子面前,说你们所谓的天下第一宗门,不过尔尔,徒有虚名。”
此言一出,静心台沸腾了,纷纷怒骂沈十方,声讨之。
大长老岁数虽大,但脾气可依旧如年少,怒声喝道:“放肆,宵小之辈,何以敢蔑视落花轩?”
众人都觉得沈十方是在恃才傲物。
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中灵三重的大武师,又是轮回之子,确实有傲物的资本。
但这不能成为他犯众憎的理由。
花锡连忙圆场,以免将事情放大,说道:“离恩,不可胡言乱语,快快向李门主告罪。”
李秋娘伸手阻拦,说道:“无妨,不知离恩少侠何出此言?我倒要听听,落花轩如何徒有虚名?”
沈十方并非无的放矢,说道:“适才说到贵宗少主使出的落花无情招数,她说是李门主您自创,这让我十分不解。
我与她一战,看出她的飞花绝技虽然是铁叶飞花,但手法却是适才青叶宗的飞刀手法,而随后的剑招亦是流云宗的流云剑法之式。
再有,先前她所用的招数,也有流云剑法的影子。更为让我不解的是,在我面前,二十四字剑法居然成为您的自创绝技,让我如何信服?”
可不是,李嫒第一招便是二十四字剑法的一指天下,只不过被稍微改动了一些。外人看不出,但身为正宗的剑法传人,岂会视若无睹?
“你说是就是了?区区黄口小儿,岂敢质疑我落花轩?若不是念你年少有为,老夫定然让你当场暴毙。”
大长老在维护落花轩的尊严,这没人会说他不是。
沈十方冷笑一声,别在腰间的青剑出鞘,真气凝聚,立马使出二十四字剑法之一指天下。
说来不知是沈十方有意而为之还是巧合,他出剑后,剑锋所指正是大长老。
完毕,沈十方青剑入鞘,说道:“可看清楚?二十四字剑法之一指天下,凝聚真气,集中在双腿与持剑之手中,趁敌不备,加速攻击敌之喉间、眉间、心脏。”
大长老脸色铁青无比,他身为当世强者,怎会看不出确实有七八成相同?
他沉声开口说道:“你到底是谁?”
沈十方笑道:“我名唤离恩啊!适才阁下不是唤我了吗?”
大长老说道:“别装傻,离脩是你何人?你怎会二十四字剑法?”
想着想着,他脑袋里闪过一丝灵光,失声惊呼道:“他膝下无子,你……你是沈十方!”
“轰!”
静心台这上千人又一次不镇定了,今儿个到底怎么了?一次次给他们太多震撼了。
先不说他这五人组如此年轻且强大,凭沈十方是轮回之子就让人很惊讶了。
可这青年竟然是被东乾帝国称之为“天煞”的轮回之子,让他们深感幸运,能一睹芳容。
是的,那些女弟子早就两眼放光,爱慕之情油然而生。
沈十方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而过,随后冷笑一声,便回到李秋娘面前,说道:“那么,李门主,请问我所言,你可认同?”
李秋娘微笑说道:“没错,这些招数皆是你所说模样。只不过你可能误会了,这并非是我自创的绝技。”
花锡也笑道:”是啊!秋娘的绝技可不是如此简单,她的境域名叫“花寻”。她从境域中悟出一种飞花绝技,能在瞬间将铁叶飞花发出,无踪无迹且无声无息。加上落花轩的落花剑法相互配合,更是令人为之色变。”
李秋娘补充道:“我曾传授小嬡此种技巧,但她并未从中参悟明白。至于她用流云剑法与太经二十四剑模仿,我知道是有原因的。”
太经二十四剑?
沈十方身体颤抖了一下,心想果真落花轩有记载。怪不得李嫒那一招如此相似,原来如此,就是太经二十四剑。
他说道:“也就是说,这是贵宗少主自以为是?”
李秋娘无奈地说道:“正是如此,请少侠莫要误解我落花轩偷窃别人武学当成自己的。”
沈十方说道:“那李少主何故给落花轩招惹这般的恶名?”
李秋娘说道:“你不知?”
沈十方疑惑不解,摇头说道:“我岂知她之目的?”
李秋娘笑道:“这孩子在和你斗气,想用你会的来打败你。故而,要求大长老安排她与你比试。至于她为什么说那些招数是我自创的,恐怕就是为了激怒你,让你
全力以赴去切磋比试。”
沈十方明白了,李嫒并没有恶意,完全出于一种争强好胜的心理,她想要知道和自己的差距有多大。
但是,这办法实在笨拙。
沈十方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李秋娘见状,问道:“如何?还羞于与落花轩等人为伍而着急离开吗?”
离恩说道:“好叫李门主得知,我并非如此之意。只是李少主和贵宗弟子们对晚辈略有闲言,趁早离去也是明确之举。”
是啊!先不说大长老对沈十方适才一番言论有所不满,那些落花轩弟子一人一语恐怕都能将沈十方给淹死。
更何况,备受打击的李嫒不知在何方碎碎念呢。
李秋娘闻言,霸气说道:“本门主之贵客,谁敢为难?若是真敢如此,我便亲手毁之。”
话音落下,某个老人家身体颤抖了一下,冷汗直冒。
沈十方说道:“多谢李门主,只是当下于我不利,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唯有避之,方可结束。”
李秋娘思量过后,说道:“既然如此,就随你吧!只是有一事你可能不知,你舅父料到你会来落花轩,故而一早送来书信,请求我提供帮助。这负心人,也就只有求我的时候才主动送来书信。”
嗯,最后一句埋怨可是轻声自言自语,没人听见。
不过庄不扬这舅父当的还算称职,不仅百里相送,还帮助沈十方铺好前路。
这让沈十方心里经过一道暖流,非常舒畅。
他说道:“那么李门主的意思是?”
李秋娘说道:“既然庄不扬难得求我,你便与你的同伴随我来。”
说罢,李秋娘吩咐大长老继续比试。
大长老应喏。
接下来仅仅是四人一组的比试,李秋娘在与不在问题不大。反正主要检验他们之间相互的配合,以便增添友谊罢了。
随后,李秋娘便率先起身,示意沈十方跟过去。
花锡说道:“去吧孩子,她那里有你想要的。”
沈十方点点头,呼来连空陵三人,刚好小杨睨也将马车牵来,便一起跟上李秋娘。
他们五人跟在李秋娘身后,经过几座颇为恢宏的楼宇,踏过几座拱桥,走进了一间守卫深严的房子。
李秋娘对着守卫说道:“开门。”
“是,门主。”
门打开,五人共同走进去,方才发现里面竟然宽广无比。
此处中间空空如也,四周却是书架镶嵌在墙体内,上面布满书籍。
待他们走进中央位置,李秋娘有节奏地拍了拍手掌。几人正费解之时,一位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凭空出现,根本不知从那里出来。
“秋娘。”老人说道。
李秋娘点点头,说道:“见过师叔。这几位小友乃是流云宗弟子,想来了解一些事情,劳烦师叔先行回避。失礼之处,还请师叔莫要怪责。”
老人打量了一眼几人,随后点头说道:“请自便。”
说罢,他便又突然不见了。
这让两位姑娘和小杨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弄不清这是人是鬼?是魔是仙?
李秋娘见此,解释道:“这是落花轩当前辈分最高的,是我师父的三师弟,负责守卫此藏书阁。还有,他可是一位仙灵境界的寻仙客。”
震惊!
沈十方几人眼睛皆是震惊之色。
李秋娘的师父是谁?那可是天下第一寻仙客元一智。
而元一智的师弟,是仙灵境界的当世顶级强者。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杨颂风与周一盈的线索。
李秋娘微笑说道:“只要你们用心修炼,假以时日,成就必定无可限量。”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仙灵寻仙客,沈十方也是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就恢复了。
他说道:“说实话,我此番前来落花轩,确实有事请求李门主。”
李秋娘走到书架前,左翻翻右翻翻,随后拿出一本蓝色古籍,打开看了几眼,便递给沈十方。
“这本太经二十四剑,是撰修本,里面记载着离太迁的剑法招式、心得。你且拿去,于你有益。”
李秋娘将撰修本递给沈十方。
想不到庄不扬竟然知道沈十方的目的,真的替后者铺好了前路。
几人大喜过望,尤其是沈十方,这本撰修本对他太重要了。
满心欢喜地接过,他说道:“请李门主放心,待归来时,必定将此本完璧归赵。”
李秋娘却摇头,说道:“不必了,离脩乃是你养父,算是他传人。这撰修本,该是你们的。”
沈十方思量一番,说道:“既然如此,晚辈收下便是,好让父亲之传家剑法得以流传。”
李秋娘说道:“除了此事,你还有何事?”
沈十方说道:“修罗殿,重一护卫将,莫寒非护卫将,我母亲,以及小杨睨父母。这些我等一头雾水,皆是毫无所知,我需要知道消息。”
李秋娘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孩子,你年纪尚小,何必给自己如此多负担呢?前路凶险,修罗殿更是无恶不作,好好在流云宗修炼,岂非更稳妥?”
沈十方语气十分笃定地说道:“我父亲自我幼年时便教导,强大不是指自己修为如何高,而是会不会将自身所拥有之能力,去帮助更多人。
所以,我既然活在这个不太平的世间,就该为受苦受难的人做很多事。大纪年一年,我存活下来了,我更得为与我一般的百姓,讨个公道。我需要这样做,也必须。”
几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沈十方一如既往地眼神清澈,气势不亚于一个当世强者。
只是,他眉目带着些许哀愁,只不过旁人看不出罢了。
“我觉得十方说得对,不管未来重重难关,我与他同行。”司徒洁首先站出来表态,坚定地站在他身后。
未待李秋娘言语,连空陵也说道:“江湖如此热闹,怎会少我一人?”
几人都知道,连空陵并非是喜欢凑热闹,只是这热闹之中,有最亲密无间的伙伴。
他愿意当个兄长,在江湖中照顾着几个弟弟妹妹们。
花轻语更是豪爽,她说道:“修罗殿又如何?前路凶险又如何?本姑娘打到他们满地找牙。”
李秋娘不知道该不该笑,花轻语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她倒有几分当年自己的影子呢。
见几个大哥大姐都这般信心十足,反应慢些的小杨睨傻笑说道:“嘿嘿,我哥走到何方我便随他而去。”
李秋娘见到小杨睨这般模样,笑容渐渐失去,不知该如何说起?
片刻,她已组织好语言,说道:“杨睨,你现如今身为七堂宗宗主,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小杨睨突然心情很沉重,一改往日呆头呆脑模样,平静地说道:“李门主请说。”
沈十方伸出手,在小杨睨肩膀上拍了拍,示意后者不是一个人,还有这亲如兄弟的自己。
司徒洁几人亦是如此,纷纷丢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如此举动,是因为他们担心关于小杨睨父母的消息……是坏的。
这一切,尽收李秋娘眼底,暗叹这么几个交情匪浅的过命
伙伴,实在让人羡慕。又想起了当年,亦如他们一般。
收回思绪,李秋娘开口说道:“可能你不知道,我与你父母,有过一面之缘。”
小杨睨不由得眼睛一亮,心想落花轩是来对了。
几人不作言语,安静地听着李秋娘娓娓道来。
那是五年前,李秋娘去西云国月影居做客。回来路上,在一处竹林,遇见一队十几号黑衣人,正在围攻一对男女。
李秋娘与同行的几个落花轩弟子并没有冒昧出手,而是在隐秘处暗中观察着。
只见这男女相互配合,黑衣人竟奈何不了半分。
最后,在男子凌空一跃而起,落下时光芒万丈,无数残影顷刻将黑衣人笼罩。
光芒过后,只剩下一地的尸体。
李秋娘失声惊呼道:“七堂绝技漫天残!”
男女听见动静,几步便来到李秋娘面前。
询问之下,得知身份,方才没有动手。
李秋娘回过神,说道:“不知二位可是七堂宗后人?”
男子摇头说道:“七堂宗已退出江湖,世间再无七堂宗。”
李秋娘却不认同男子之言,说道:“非也,如若退出,今日我岂会再见如此绝技?再者,无论退出江湖与否,七堂绝技依旧是七堂宗绝技,不是吗?”
男子笑道:“你所言极是,所谓退出只是不理江湖事罢了。”
李秋娘说道:“那么阁下是?”
男子行礼说道:“好叫李门主得知,在下杨颂风,这是内人周一盈。”
李秋娘讶异地看向女子,说道:“早年间听闻北方有佳人,文武双全,一笑倾城。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周一盈笑道:“李门主谬赞,都是虚名,不足挂齿。”
李秋娘实在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周一盈居然会嫁给了寂寂无名的杨颂风,好奇心不禁起来了,她说道:“二位今日这是被仇家为难?”
杨颂风说道:“我从未入江湖,而一盈也早就退出,何来仇家?”
李秋娘疑惑不已,说道:“既然如此,二位怎会与他们死战?”
杨颂风说道:“不瞒李门主,我二人受人之托,去西云国送书信。经过不远小镇时,见他们形迹可疑,便跟随而来。
后来得知,他们身份确实非同一般,其目的便是九生令。但我二人被发现,他们欲想杀人灭口,不料在下也有几分武艺在身,只能含冤而死。”
李秋娘说道:“什么书信如此重要?需要二位亲自送去?”
杨颂风和周一盈相视一眼,笑而不语。
李秋娘明白,这是人家不方便言明,也就没在逼问。
随后问道:“那么,这些黑衣人是何人?修罗殿?”
杨颂风摇头说道:“不,他们并非修罗殿之人。”
不是修罗殿么?
如此服装,那该是何方势力?
李秋娘想不通之时,周一盈走过来,轻声在她耳边说出三个字。
就是这三个字,让李秋娘久久不能释怀,无数个夜里对着夜空思考。
她真没想到,九生令的出现让这么多人为之疯狂。
随后,李秋娘在震惊中送走了杨颂风夫妇,自己则是带着这个消息回去落花轩。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听到过杨颂风夫妇的消息。这也成为了杨颂风夫妇最后一次出现,一失踪,便是五年了。
他们二人抛下家中老母与小儿,自此消失。
那一年,小杨睨才九岁。
听完李秋娘回忆,小杨睨黯然泪下,拳头紧握。
他还是第一次听外人说起自己父母,没想到自己父母也是如此强大。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送书信给谁?又是受何人之托?那些黑衣人又是谁?是否与杨颂风夫妇失踪有关联?
这一切都是扑朔迷离,他一定要弄清楚。
小杨睨擦了擦眼泪,说道:“请问李门主,既然你不知道我父亲他们是给谁送书信,那么谁托付他们去送书信呢?”
李秋娘摇摇头,说道:“他们不曾说,似乎这书信非同一般,相信是很重要,他们也不曾透露。”
沈十方插嘴问道:“那么,他们去向何方?”
李秋娘说道:“也不曾说,但他们离开的方向,通往西云国遂城。”
“遂城!”沈十方立刻回忆这个地方。
片刻,他睁开眼睛,透出一股精光,说道:“遂城附近,是离火陵。”
小杨睨激动地说道:“难不成,是和离火陵有关?”
沈十方摇摇头,说道:“不一定,遂城再过去,便是北翎国,那里是阜洲,也有可能去那里了。”
连空陵说道:“阜洲?那里我知道,我曾去过,并没有什么势力所在,应该不会遭遇不测。或许,是小杨睨父母由于某种原因,不能出现也说不定。”
司徒洁说道:“不,现在我们只是在这猜测,最后消失的地点,还是李门主说的竹林。”
李秋娘点头,说道:“没错,你们若想查明,可去那里看看,或许有些线索。”
小杨睨看向沈十方,问道:“哥,我们……。”
沈十方打断小杨睨的话,说道:“我们自然会去。”
小杨睨开心一笑。
沈十方继续说道:“请问李门主,这竹林在何处?”
李秋娘回忆了一下,说道:“走过小啼山,百里地。可官道直走月影居,便能看见。”
沈十方牢牢记住,说道:“既然已有线索,我等便去一探究竟。”
李秋娘说道:“多加小心。”
沈十方点头,说道:“有一事,想请教李门主。”
李秋娘猜到沈十方的想法,说道:“九生令吗?”
沈十方又点点头,说道:“正是,我想知道。”
李秋娘直径走向书架的另一边,抽取出一本书籍,说道:“这里面有记载,你可一并带走。但是,这本你需归还。”
沈十方讶异,没想到李秋娘会直接将九生令的信息编写成册,谨慎地接过,却没有翻看。
他说道:“请李门主放心,定当保存妥当。”
李秋娘无所谓说道:“无妨,只是关于你父亲的护卫将重一和莫寒非,我实在没有任何消息。再者,修罗殿之事,你且不用管,你身后自有人去与之周旋。
只是路上,你多加小心,并不太平。很有可能修罗殿盯上你们了,毕竟黑亡山一事,已经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
沈十方当然明白,修罗殿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可惜没得到重一他们的下落,让他不禁失望了。
但回想,小杨睨父母有了消息,这未曾不是一种很好的收获。
他说道:“那李门主,我等告辞。”
李秋娘做了一个手势,说道:“且慢,我有一人,可助你们在西云国畅行无阻。”
几人面露不解,只见从门前进来一个青年人。
而这个人,沈十方和小杨睨同时回忆着……。
似乎……见过。
第一百八十三章 阿心
来人一头棕黑色长发,眼睛深邃,高挺鼻梁如沈十方一般。他身穿斗篷,浓眉大眼,腰挂环首刀。
这人……沈十方确实见过。
沈十方说道:“怎么会是你?”
青年行抱拳礼,笑道:“我与你平生素未谋面,尔今此言何意?”
沈十方突然醒悟,笑道:“是我冒昧了,你自然不认得我。”
青年更为奇怪了,追问道:“难不成你我真有一面之缘?”
小杨睨说道:“当然,那天在竹新城你行色匆匆,像被人追赶的模样,将我撞个人仰马翻。”
青年回忆一番,露出终于想起的模样,笑道:“回想起来,确有其事,再次向小兄弟赔礼了。”
这青年,倒也谦谦有礼。看他的气质与风范,十足名门贵族之人。
李秋娘这时说道:“未来你们历练,可带上他一起,相信会帮到你们的。当然,这算是我的请求,同不同意,还是你们决定。”
沈十方与连空陵相视一眼,皆是暗自说李秋娘好手段。他们这一行五人,集结了几大势力,铸宝园、流云宗,再加上刚成形的千里楼,这是一支豪华队伍。
而现如今李秋娘安排一个落花轩之人进来,目的不言而明,就是将他们几个势力都绑在一块儿。
万一以后有个风吹草动,相信这几个后生俊秀,都会代表各自势力表态站队,甚至是患难与共。
沈十方说道:“此行非是儿戏,你若不怕艰难危险,我自然没问题。只是,还得看看他们四人的意见。”
“我听你的。”
“我哥说了算。”
“我无所谓。”
“江湖路远,多一人也就多一分热闹。”
四人却各自表示没问题。
沈十方低头思考,片刻后说道:“那便同行吧!”
既然落花轩一番美意,那就收下吧!
反正自己仇多不压身,多一个人兴许真能帮到一些忙。反正落花轩总不能害自己不是?
李秋娘微笑说道:“甚好,那就启程吧!”
沈十方行礼说道:“多谢李门主今日厚赠,十方改日定当回报。”
李秋娘摇摇头,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六人便行礼拜别。
李秋娘望着他们身影离开藏书阁,自言自语道:“如何回报?就是因为你,那负心汉躲我多少年?”
“母亲,她们走了?”
李嫒不知从何处出来,满脸失落,像是失去了什么,又像若即若离。
李秋娘怎么看不出来自家闺女心事呢?自从收留李嫒为养女之后,她从未出现这样的神情。
只有一种可能,真的是情窦初开了。
李秋娘皱眉说道:“小嬡,你不应该激怒他的。”
李嫒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强。”
李秋娘语气十分不满,责怪道:“你可知你险些没命?若不是他自控能力强,你早已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李嫒眼眶湿润,说道:“我知道错了。”
李秋娘无奈地叹了口气,抚摸着李嫒的青丝,耐心说道:“你想融入他的世界,可他的世界却是满了,你可懂?”
李嫒哽咽着说道:“女儿不懂。”
李秋娘说道:“你总有一天会懂的。我知道你想和他们一同去历练,可你也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就给我留在落花轩修炼,不入中灵境界不许出门半步。”
说罢,李秋娘拂袖离去,独留李嫒在原地失魂落魄。
静心台。
比试已经结束,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沈十方
的亮相,将风头抢尽,让他们觉得后面的比试乏而无味。
而沈十方六人则是在千人的目光下,从容地回到花锡几人面前。
沈十方率先开口说道:“花副宗主,我等已经达成此行目的,现特向您告辞。”
花锡轻抚颚下髯,微笑说道:“好,路上多珍重,保护好自己。”
沈十方点头应喏。
花轻语这时公主毛病却犯了,撒娇说道:“叔父,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您老人家就不怕您这么宝贝的侄女给人欺负了?”
花锡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看见你就烦心,趁早消失。依你的性子,不欺负别人算不错了。”
司徒洁笑道:“我们走吧!时辰不早了。”
沈十方说道:“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后会有期。”
说罢,几人行礼告辞。
就这样,他们在上千人的目送下,牵马渐渐远离静心台。
出了落花轩地界,他们在一片平原稍作休歇,几人围着地图商量着。
连空陵说道:“我们当下之急,便是寻找九生令,其次,便是寻找杨前辈的下落。故而我们下一站,可是直接去李门主所说的竹林?”
沈十方手指在地图上的官道行走,良久,他开口说道:“竹林必须要去的,只是现在我们得拿到通关文牒,否则过不了西云国。”
新来的男子这时说道:“有我在,西云国畅行无阻。”
几人同时盯住他,皆是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沈十方笑道:“我等还以为是五个人呢,忘了你也在,实在抱歉。不知仁兄贵姓,如何称呼?”
男子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在下姓苏,名木心,你们大可叫我阿心便是。”
苏木心,阿心!
不得不说,沈十方听完后,第一时间便觉得此名比较女性。
但并没有嘲笑之意,他说道:“甚好,我为你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名唤司徒洁。叼着草的是连空陵,她是花轻语。
这是杨睨,可以叫他小杨睨。当然,若是有旁人在,你可以唤他为离杨,我则是离恩。”
沈十方首先将自己队伍比较重要的一点言明,则是名字。
一来自己名字实在是太响亮了,祁汀大洲许多人都欲将他擒获交由修罗殿换赏金。二来是方便未来都彼此能够有默契,就像其他几人,都知道在什么场合该叫什么名字。
而所谓的响亮,并非是沈十方做过什么惊天动地之事。最为让人熟知的,仍旧是他乃沈牧之子与轮回之子。
苏木心会意,他岂能不知沈十方之大名?行抱拳礼说道:“各位有礼了。”
连空陵笑道:“咱以后就是同一路人了,不必被礼仪束缚,该笑就当大笑,该喝酒就当开怀畅饮。”
沈十方也笑说道:“空陵说的没错,以前我也称他为连兄,现在不也一样改口了?”
司徒洁轻笑一声,说道:“不知何人还经常唤我为大小姐呢?”
沈十方自知尴尬,摸摸鼻子不作反驳。
此模样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倒也让气氛更加融洽,并没有因为苏木心的加入而见外。
沈十方打断他们笑话,说道:“回归正事,入关一事,阿心你如何办妥?”
苏木心说道:“我长年游走南琉西云两国,早与边关守将熟络。外加西、南二国关系不错,问题不大。”
长年游走?
沈十方几人皆是疑惑,他说道:“你不是落花轩弟子吗?怎会长年游走呢?”
苏木心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慌张,可几乎瞬间就恢复了,旁人看不见。
他说道:“我并非
落花轩正式弟子,只是与落花轩一位高人有缘,传我一二防身武学。”
几人这时明白了。
按照苏木心之言,他确实不算落花轩弟子。如果真要算的话,也只能是那位落花轩高人的外门弟子。
沈十方说道:“冒味问一句,你的修为几何?”
苏木心答道:“初灵七重,相比尔等,实在见笑了。”
“噗!咳咳!”
小杨睨本在大口大口往喉间灌着清水,听闻后不由得一时间失礼,喷出喉间的水,一阵咳嗽。
连空陵嘴角也稍微扯动了一下,苦笑说道:“你可真会埋汰我们。”
苏木心说道:“岂敢?”
沈十方却是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
毕竟是落花轩高人教授苏木心武学,虽然后者并未说他的恩师是何人,想必也不会差。
否则,如何对得起“高人”二字?李秋娘会派实力差的和几人“打交道”?更何况是出自落花轩,是绝无可能平庸无奇。
所以沈十方料想苏木心修为不会差,至少也会是初灵五重。
沈十方收起地图,看了一眼天色,尚有一个多时辰便日落西山。
他左右探寻,不顾几人奇怪的目光,自顾自搬了一些石头,堆砌成一个“千”字。
随后,在一块小木片上雕刻了几个字,安放在石堆的下面,用石块压好。
大功告成,他便拍了拍手掌的尘土,起身。
几人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也就没有言语。
对于苏木心,出于某种原因,五人多少还是有些防备心。
“走吧!”沈十方最后瞄了一眼记号,才安心走向马车。
经过一个多时辰,一行六人来到沐月府外百里地。由于天色已晚,众人协商在前面村庄找个夜宿的地方,故而并没有赶去沐月府。
而他们现在便是处于一个小村庄前,以免惊扰村中百姓,他们已经落下马车,缓缓牵着向村中走去。
这座村庄现如今炊烟袅袅,一副生火做饭的景象。
村门口正有三三两两的孩童奔跑戏耍,不少去耕作的壮年也扛着农具归来。
村口一棵百年老树下,三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对着石桌上的棋局凝神贯注,如在战场上奋力指挥千军厮杀。
听到马车车辙的动静,孩童停下戏耍,老大爷投来目光,壮年男子回首相望。
“见过几位前辈。”青年行礼说道。
其中一名黝黑的老大爷落下棋子,喊道:“将,老赵头,你输了。”
被唤作老赵头的大爷似乎心有不甘,手指在棋盘上推演着如何化解这残局。
沈十方见他们并无反应,示意几人安静地站在他们身边,不作声响。
观棋不语,这是人品所在。
老赵头举棋不定,最后还是摇摇头,说道:“我说老田,几日不见,是不是在家里天天琢磨我的路子?”
老田嗤笑一声,说道:“呵,就凭你?用的着吗?”
随后,老田才缓缓站起来,对着沈十方几人问道:“几位有何事?”
沈十方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老田,后者岁数早就过了花甲,可身板依然挺拔,更没有半分苍老神色。
“这位前辈不简单啊!”沈十方暗说道。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转而便向几位老人家行礼,说道:“见过几位前辈,我等一行路过此处,见天色已晚,故而前来贵地寻一借宿之地,可付金银。”
老田摆摆手,说道:“金银就不必了,落花轩的小娃子,若是不嫌弃,去老汉家中过一夜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神秘的老田
落花轩的小娃子?
沈十方可不认为自己几人穿着如落花轩般,不禁好笑,说道:“前辈误会了,我几人并非是落花轩弟子。”
嗯,他可诚实了,从不会打着别人旗号招摇撞骗混饭吃。
某园例外。
老田审视着几人,片刻便说道:“尔等不是从落花轩过来的?”
沈十方笑道:“我等确实从落花轩过来,但并非是其弟子。”
老田无所谓地摆摆手,道:“随便,不管是不是,跟着我走便是了。”
话音落下,丢下老赵头和另外一个老人家,负手哼着小调儿悠哉悠哉往村中去。
见状,沈十方连忙呼喊同伴跟上。
一路上,跟着老田的几人都感受到异样目光,可也自信的昂首阔步。
可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似乎这老田在此处可是大名人,一路上纷纷有村民打招呼。
“田大爷,今儿怎么这么晚回来?”
老田摇摇头,表示不想多言。
“老田,今儿咱喝上俩盅?”
老田还是摇头。
“田先生,我家小儿今天丹田结成了,您能否为他一看,看看能否修炼真气?”
老田脚步一顿,扭头看往声音方向。
那是小两口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一脸恳求的神情。
老田深深看了一眼,手掌在孩童的上中下丹田游过。
随后说道:“明日午时过后,带他来我家,我再仔细看看。”
小两口瞬间眉开眼笑,感激涕零地致谢:“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老田一言不发,再次向他家走去。
这一幕,尽在沈十方几人眼里。
“这老先生怕是修行之人。”司徒洁附耳细声说道。
沈十方眼光一直落在老田的背影上,回答道:“凭借他探查丹田的功法,修为定然是个高灵寻仙客。”
连空陵同意道:“正是,只不过如此强者怎会屈身于此山村处?莫非是厌恶江湖纷争,故而退隐?”
沈十方摇摇头,示意众人莫要在背后议论。
不过,他自己心里却是在想此人到底是谁?真是一介村夫吗?
不像!
他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猜测。这老田不仅言行举止不俗,其气质也非是村中人。
“他定然是与自己一般,是外来人。”沈十方暗说道。
走了一段路,很快他们来到了老田的家。
他的家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个篱笆小院,三座茅草屋,屋后有一处菜园子。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老田家中只有他一个人,并无其他。
“小子,将马车停在院子中吧!”老田指着院中的一颗树。
小杨睨乖乖地听从,将四匹健马栓好,再将车厢卸下,喂些草料。
忙活好这一切,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而沈十方和两位姑娘也从伙房出来,司徒洁和花轻语成了一个大花脸。
这二位公主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现如今跟着沈十方亲自下厨,可着实让人意外。
饭后,沈十方应老田要求,独自一人与他下棋。前者没想太多,可能是老田过于孤独吧!让自己陪他解解闷。
出于某些心理,沈十方自然答应。
这不,一老一少已经在棋盘上厮杀了五六局,各有胜负。
“你很不错。”老田突然说道。
话毕,他将棋子重重砸下,“当头炮!”
沈十方被老田这突如其来的夸赞给弄得一头雾
水,莫名其妙的来一句:“我棋艺一般。”
老田把玩着棋子,说道:“轮回之子,果真天赋异禀,短短一年,便达到了他人穷其一生的成就。”
“吧嗒!”
沈十方手中棋子掉落棋盘。
他……认识自己?
不敢大意,暗自让体内真气凝聚,故作镇静状。
老田似乎探到沈十方有所动作,轻笑一声,道:“呵呵,放轻松,我欲对你不利,你活不过呼吸间。”
沈十方可有些惊讶了,自己虽然在运真气,可并没有任何动作,老田竟然能窥视出道道。
再者,老田这口气,看来绝非是高灵强者那么简单,好像自己的生命在前者手中随意可拿捏一般。
深呼吸一口,沈十方说道:“敢问老先生如何认得我?”
老田眼睛直勾勾探着沈十方,说道:“你的气息,让我体内真气感到不安。”
沈十方对这话可就犯糊涂了,自己的气息不一样吗?索性也就这样问了,道:“什么气息?”
“轮回三重天,这股力量能压制许多高灵以上的强者,对其产生压迫感,促使你自己心神安宁。”
沈十方回想起来,确实如此。曾经见过沈十方使出轮回三重天这股力量的安朴,后来表示他感到压迫,体内真气如活物一般躁动不安。
反而是修为底的人并没有那么强烈,仅仅只是觉得力量强大,体内真气倒也没有什么感觉。
沈十方见老田说的头头是道,欲想将后者的真实身份弄个明白,试探道:“不知老先生何方高人?是敌是友,或是素不相识,请说个明白。”
老田敷衍地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山野糟老头,不敢称为高人。至于你,我也没有任何兴趣伤害之。”
话虽如此,沈十方依旧没敢放下防备心,依旧暗中运真气往身躯,以防突发情况时,能够一瞬间脱离。
他相信,这老田绝非平凡之辈,说的话也并非是大话。
他能在呼吸间取一个中灵强者的性命,实力定然不会低。
更何况,面对高灵强者,他也不会轻易秒败,仍有一战之力。也就是说,这老田实力恐怕是……高灵五重以上的强者。
也只有这境界的强者,能让自己瞬间死亡。
故而,沈十方妄图自己的伙伴们注意到这边情况,自己在这拖一下时间。
他说道:“那老先生既然没有敌意,今夜邀请我与之在棋盘上交锋数回合,意欲何在?”
老田锐利的眼神犹如鹰隼一般,笑意也有些冷,可偏偏说对沈十方没有兴趣,着实让人不得不提防。
老田说道:“我来看看,离小子将你培养的是否如沈娃子一般英雄。虽然目前相比沈娃子,你仍差强人意,好在年轻,有成长的机会。”
离小子?沈娃子?差强人意?沈十方现如今的修为可是相比沈牧十七岁时,可强太多了。
可这对两个称呼……沈十方不用猜也能听出老田话中这二人是谁,不就是离脩和沈牧吗?
不过,听他之言,好像认识自己两个父亲,还挺熟的。不然怎会如此称呼?
于是乎,沈十方问道:“不知老先生是否认识恩师与家父?”
“认识谈不上,见过两面。”随后老田又补充道:“当年他一行人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颇为让我佩服,故而与之切磋了一番。”
原来这老田当年可能是因为沈牧盛名太响亮,去和后者打了一架。
沈十方说道:“那么……老先生如今也得知我与父亲相比,确实有差距,是否指点一二?”
老田摆摆手,说道:“你我非
亲非故,指点就不必了。我久不问江湖事,你既然有缘在此遇上我,老头子我也奉劝你一句。”
沈十方说道:“愿闻其详。”
老田中食指捏住一颗棋子,头也不回地击向后方,准确地落在门框上。在这静悄悄的夜里,响起一声刺耳声。
而门后面,则是沈十方的几个伙伴们。
他们本来也未曾入眠,一直在屋内不安地走动,担心老田对沈十方不利。
故而,就在刚刚,几人商量去门后面偷偷窥视院中情况。
结果刚到,就被老田发现了。
沈十方惊叹老田好耳力,自己也只是听到轻微声响,顶多认为是夜猫作祟,岂会想到有人偷窥?
而这老田不仅发现了,还露了一手好手法。
这神乎其技的手法,比李嫒的飞花绝技和青叶宗的飞刀更胜一筹。
沈十方对同伴的方向做了个手势,告诉他们自己无碍,不必担心。
随后,老田耳朵动了动,听见人已经走了,便开口说道:“不知你对修罗殿有多少了解?”
沈十方弄不清楚老田为何讲起修罗殿,可也没有多想,可能是与奉劝自己有关吧!
故而他说道:“修罗殿,一个自以为十分隐秘,可现如今几乎江湖皆知的机构。主要是为东乾帝国情报收集以及暗杀、打击一切敌对之人。
其主要战力是小武师和大武师,长年在各国游荡,扼杀一切对不利或有可能不利于东乾利益的人。”
老田静静听着,见沈十方没再开口,说道:“仅仅如此?”
沈十方说道:“惭愧,这些本就是恩师所告知,其他的也无关重要。”
老田摇摇头,说道:“罢了,或许你仍旧要经历许多困难,知多知少,只有天意安排。
但是,我想奉劝你一句,年少锋芒太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修罗殿是明枪,那么暗箭…你如何防?”
沈十方眉头不禁紧皱,老田话中有话,追问道:“请老先生言明,所谓暗箭是?”
老田眼睛微微眯着,一字一顿地说道:“李 秋 娘。”
沈十方“轰”地脑袋一响,这答案太过于出乎意外了。
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老田暗示的“暗箭”竟然会是李秋娘。
后者先不说是天下第一宗门落花轩的门主,再有就是庄不扬的旧人,此层关系所在,谁能觉得沈十方会提防她?
况且,沈十方也与之打过交道,并未觉得李秋娘会对自己不利,不然也早就下手了。
“莫非是离间计?”沈十方暗自怀疑老田的话。
可又是为了什么而去离间自己与李秋娘呢?两者也没有过多的交集和利益,实在不知道。
沈十方说道:“敢问老先生,是否对我与李门主有一些误解?李门主为人仗义和善,我也不曾与其有利益关系,如何提防?”
老田抬头望夜空,说道:“我且问你,你觉得你父母现如今是生是死?离脩这小子呢?又是生是死?”
话音落下,沈十方猛然站起,身上冒出一股让人窒息的气息,神情震惊万分。
听老田的意思,是好像他知道父母消息。还有,难道离脩没死?
“很好,就是这种气息,让我感到体内真气不畅。”老田说道。
沈十方可没管老田这多余的废话,直接逼问道:“你言下之意……是知道我母亲下落?我父亲也没有遭遇不测?那我恩师呢?是否逃过一劫?可我亲眼看着他身负重伤坠海,且引爆了丹田。”
“那是坠海,并非亲眼见到离小子断气,不是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化羽成仙
老田的话落下,沈十方的呼吸有些重,如果离脩真的还活着,对他来说一切都美好了。
回想起来,自己确实没见到离脩死亡,仅仅是负伤坠海。
只是,身受重伤又引爆了丹田,没有真气的保护,如何能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存活下来?血恐怕未流干就活活疲乏而亡了。
等等,流血?
沈十方灵光一闪,喜悦之色遍布脸上,说道:“请老先生告知,我离脩父亲是否活着?您如何知晓?”
老田笑了一声,说道:“你别高兴太早,离脩我并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是提出一个关键罢了。”
可正是这个关键,让沈十方对离脩尚存着一丝希望。
因为,离脩会千击战技。
没错,千击战技也可称之为穴位技,针对人体穴位而生的武学。
沈十方想道:“既然懂穴位,而在那个情况之下。如若是我,首要定然是封住穴位,先行止血,尚有一线生机。”
想到了一些可能性,沈十方心情大好,渐渐放下防备心。
老田乐呵呵笑道:“怎么?看来你对离脩很有信心。”
沈十方这时可不认为老田会对自己不利,行礼说道:“多谢老先生。”
老田说道:“谢我做甚?老头子我可决定不了离小子的生死。”
沈十方摇摇头,老田一言让他充满了希望,让他感到曙光,这已经让他无比开心了。
致谢是应该的。
可老田接下来的话,让沈十方神色又凝重了不少,前者说道:“你父母的消息,不知李秋娘可曾告诉你?”
沈十方的呼吸很急促,一时间消化不了于这些他而言很重要的信息。
他说道:“你的意思是,李门主知道我父母的消息?”
老田微笑着,却不言语。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再说多就真有离间的嫌疑了。
沈十方不停踱步,眉间深锁,想着种种可能……。
大纪年一年,沈牧所在的东乾帝国武将军行宫,遭到修罗殿围攻。沈牧带领一众护卫拼死掩护离脩与莫寒非,二者分别带着他妻儿突围。
随后,东乾帝国便宣布三军技战总教官、武将军沈牧包庇祸国之煞,满门抄斩。沈牧当场被处死,其妻儿不知所踪。
沈十方想到这,眼睛红芒越来越重,心底徐徐升起怒气,心中的怒吼声久久不能消失。
“深呼吸,真气归于丹田,长久积怨,会入魔道。”老田开口说道。
沈十方晃了晃头,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按照老田所说,将真气归于丹田。
片刻,沈十方眼中红芒褪去,眼球仍然在夜里清澈的像颗星辰。
他看向老田,后者正惬意万分地轻摇葵扇,神态十足一个村夫。
沈十方说道:“你知道些什么?是否知晓我父母踪迹?还有,为何你要让我提防李门主?目的何在?”
老田渐渐动作慢了下来,回忆着什么。良久,他开口说道:“我不知你父母如何,但李秋娘必定知道。其次,我告诉你这些,没有目的,仅仅是因为可叹沈牧英雄半世,却无人替他要公道。”
沈十方紧紧盯住他,丝毫不畏惧老田的实力,说道:“我如何信你一面之词?”
“你大可不信,权当我这糟老头子胡言乱语。”
沈十方说道:“你到底是谁?”
老田微微一笑,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
沈十方定睛一看,立即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望着老田。
正欲讲话,老田说道:“相信我,你我都有共
同一个目标。但是今夜你所知晓的,不可让第二个人知道。否则,你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险。你可答应?”
沈十方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了,今夜他得到的消息过于震惊,心脏至今还不能够平复。
翌日,正当东方鱼肚白时分,沈十方带领一众再次启程,目的地便是经过小啼山,再出边关进入西云国的某竹林。
路上,几人不断询问沈十方,那老田究竟何许人也?他不过一笑置之,信守承诺到底。
因为这老田,身份实在惊人。
一旦说出,江湖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不过,对于老田的提示,他对父母与离脩还活着,产生了一丝念头。
尽管很渺小,仍旧不能放弃。
就这样,在沈十方一行六人奔波了三天时间,他们才出现在小啼山的边缘。
可惜附近并没有村庄城镇,故而他们今夜注定又要夜宿于山野。
他们寻找了一块小土包,居高临下,可以有效地观察周围情况,以免人畜冒犯。
堆砌起了小篝火,六人围成一圈,认真听着沈十方解释着九生令。
这几天的路程,一旦他有空闲时间,就会摸出注解着九生令的古籍翻看。
“九生令,没有图解,且它并非是一块令牌,传闻见过的人说它如诏令卷轴一般。可惜,它在落花轩出现之时,周围产生的红芒太盛,其真面目无人看清。”
沈十方一边挑拨着篝火一边说道。
苏木心也说道:“传闻九生令有强大的力量,超出人类的范畴,使人化羽成仙。”
沈十方同意,点了点头说道:“阿心说的正是,九生令不仅有强大的力量,其里面更有修炼法决,还有三种强大的神兵制作方法。
在如此的诱惑之下,足以让人为之疯狂,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与天下人争夺。所幸,自从出现之后,它不知落在何人之手,现如今仍旧没有准确的消息。
否则,一旦出现,便是血流成河,四国大乱,天下无辜百姓无一幸免。”
沈十方二人解释完,连空陵与小杨睨不禁咽了咽唾沫,对这强大的九生令也是馋的很。
果然,在这个修行的世间,力量还是最诱惑人的。
九生令出现并没有错,只是贪图的人各怀心思。如果是利用其力量为了老百姓,没有一个人说不是,除非是觊觎的恶人。
可那些争夺九生令的人,皆是为了一己私利,着实不敢恭维。
司徒洁叹息道:“刀光剑影的江湖,何时了?”
花轻语说道:“洁儿,从你踏足江湖那一刻,刀光剑影才出现,不是吗?”
是啊!如果你非是江湖人,岂有刀光剑影?
刀光……剑影。
沈十方脑海里突然抓住一丝灵光。
他看了太经二十四剑的招数,与离脩的二十四字剑法相似度达到九成。
他可以认定,自己的剑法,就是离太迁的二十四剑进化而来。两者相比较,二十四剑招数繁琐,消耗真气巨大,但威力同样也增强不少。
而进化成二十四字剑法之后,招数简单有效,以二十四字动作要领为主,从而使出四招强大的剑法。
这二十四字便是:控,点、刺、劈、破、震、扫、带、抽、截、抹、撩、击、挂、托、拦、游、缠、凝、拨、掠、奈、斩、突。
那么,既然是化繁为简,大成之境是否也是一样?
想到这,沈十方一言不发,自顾自请出青剑,在一旁空地上,持剑而立。
众人不明所以,正要询问,小杨睨出言制止了他们,说道:“别惊扰
我哥,他该是在参悟剑法的大成之境。”
只见沈十方突然身上丹田亮起,衣裳更是无风自动,周围尘埃草屑纷纷围绕他身体飞扬,如同漩涡模样。
随后,他猛然睁开眼睛,眉间轮回印记微微浮现,一招追月流星使了出来。
空气中产生一连串的气爆声,共有八声。最后一声,在晴天夜里,像是天雷劈开了天空,震耳欲聋。
沈十方汇集真气,结合离太迁的剑法之要领,将真气灌输于青剑当中,收放自如。
这一刻,沈十方与青剑成了人剑合一的境界,剑即是他,他即是青剑,天地为之变色。
连空陵深怕几人被沈十方强悍的剑气所波及,连忙说道:“快,退后十步。”
他们前脚刚走,沈十方青剑就挥出一道剑气,直直撞上篝火。
那一瞬间,篝火火星四溅,地上皆是零零散散明灭不定的柴火。
花轻语呼出一口气,说道:“好险,这木头还真敢练,就不怕伤到我们?就算不顾及我们几个,洁儿总不能不顾吧?”
司徒洁俏脸在半黑的夜色中升起一股热气,红脸倒也没人看见,说道:“你胡说什么?不理你了。”
几人一阵轻笑,看破不说破。
苏木心却不知他们笑什么,只是盯住沈十方练剑,他说道:“进一个境界,一旦开始,中途就不能停。否则会造成真气攻心,气血大乱,神志不清,乃至危及性命。也就是所谓的……走火入魔。”
司徒洁有些担忧,着急地说道:“那他会不会……?”
接下来的话,司徒洁不敢说下去。
苏木心说道:“看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人赏心悦目,看来没有问题。他的聪颖,确实难得,竟然能在弱冠之前参悟透剑的真谛。”
小杨睨摸摸后脑勺,问道:“剑的真谛?那是什么?”
他确实对剑了解不够,因为他是使腿的。
苏木心耐心解释道:“剑的真谛,便是用剑如臂使指,人与剑合二为一。就像你的剑从腰间旁往后刺,会轻微移动,不会伤到自己。
再者,修炼之人的真气,会在剑与丹田之间,收放自如,重或轻全在他一念之间。这便是人剑合一的境界。”
小杨睨还是不懂,挠挠头尴尬地笑道:“嘿嘿,我不用剑。”
“没想到这木头还真厉害。”花轻语夸赞道。
她在流云宗见过许多人用剑,不仅有那些师兄弟,还有她父辈的强者。可是都没有沈十方如今的状态一般,能将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而沈十方除了大海波澜这一招没有使出来之外,其余招数尽是将其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的剑,掠过空中形成一片残影,每一刺或一撩,像是有十几柄青剑一样。
沈十方一跃三米,剑指长空,怒吼一声,剑锋凝聚着红色的真气,越来越浓厚。真气输入极限以后,他猛然向地面斩去。
“轰!”
一声气爆声之后,地上的草皮如同被火灼烧过,已有一片漆黑枯萎。
而一旁的数人纷纷被这股力量所波及,皆是后退了几步。所幸他们距离没太靠近,否则重则死伤,轻易气血紊乱。
沈十方停下来,单膝跪地,重重喘着气,大汗淋漓。
小杨睨见状,立马递上清水。
这时,同伴们也都来到一旁。
连空陵问道:“如何?是否成功了。”
他很了解沈十方,知道后者的需求。
沈十方一壶清水下喉,身体舒畅不少,笑道:“剑法……已入大成之境。”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诡异小啼山
二十四字剑法……已入大成之境!
此言落下,沈十方的伙伴们都替他高兴。
这就意味着,沈十方中灵三重的境界,可以硬撼高灵以下的强者了。且……只要沈十方入了高灵境界,更易参悟境域,拥有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境域,号称仙灵境界以下最强的攻击与防御。它是由自身所拥有的武学从中领悟,真气化形,将招数变成一种区域能量,对自身攻击力和防御力临时提升。
就像邪影的境域无尽夜一样,在他的境域中,能将他的优势得到很大的发挥。
所以,他们这群年轻人是真心高兴。
“不错嘛!看来此行无忧了。”花轻语笑嘻嘻说道。
连空陵贱笑道:“什么时候我醉逍遥拳法入大成之境,那么在这江湖,我们可以横着走了。”
沈十方没好气说道:“你可别太自信,这江湖我们还远远不够了解。其强者也所见不多,不可掉以轻心。”
苏木心点头同意,说道:“正是,只因南琉国的强者并非我等的敌人,外加监控比较严厉,江湖中许多强者并没有出现在南琉。但是,只要我们离开南琉国,恐怕天下强者会逐渐浮现与我们面前。”
几人都知道苏木心说的是对的。
沈十方本身就是一块亮闪闪的金子,不知多少人觊觎,从而杀之擒之,妄图在江湖中争取一席之地。
而连空陵也是一样,被暮雪宗所悬赏。
所以,他们本身就是危险的源泉,横行江湖那是不可能的。
沈十方沉重地说道:“前路充满危险,我会尽力护你们周全。就算死,我也会是第一个。但是,我等可不是任人拿捏之徒,当下我们都该尽快提升实力,确保个人安危。”
司徒洁觉得沈十方话中有话,说道:“你是否有什么主意?”
沈十方点点头,说道:“你们可想到流云宗的梅花落阵?记得离火陵五行战将的五行阵吗?”
连空陵眼睛一亮,说道:“你是说,我们六人修炼梅花落阵?这主意不错,反正轻语她会。”
花轻语白了连空陵一眼,说道:“想的美,梅花落阵不可轻易外传,除非是流云宗弟子。要不……你和阿心拜我为师,我就传授。”
连空陵撇撇嘴,说道:“你何德何能?要我拜你为师?还不如拜小杨睨呢。”
花轻语气结,伸手就想一套流云掌法招呼过去。
几人一阵轻笑。
沈十方笑道:“轻语之言是其一,再者,我们各自修炼的武学皆是不同。我使剑与拳法,洁儿剑与掌法,轻语更不用说了,流云宗的都使。
空陵拳法,小杨睨腿法,而阿心,则是使刀。这样,根本没能将自身优势发挥出来。所以,我打算按照几人的长处,自创一套阵法。”
连空陵说道:“有把握吗?”
沈十方点了点头,收起青剑,站起身来说道:“行军打仗皆有阵法,我们自然也可以。人少也有人少的阵法,且效果只会更大。”
花轻语闻言,心中已经乐开花了。她为了和几个好友去历练,不惜退出流云六者,放弃那强大的梅花落阵,已经有些惋惜了。
可现如今沈十方所说之言,无疑让她再次拥有一个强大的阵法,心中兴奋之意,实属强烈。
她急忙忙地说道:“那还等什么?不如趁早组成?”
沈十方笑道:“你当这是打铁?还趁早。况且,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仍未有具体的可行阵法。”
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花轻语几乎
瞬间垮了脸,扁着嘴嘀咕着什么。
沈十方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放心,一定会有的。今夜大家就早些休歇,明日我们便经小啼山入西云国。”
连空陵说道:“行,今夜我守夜。”
众人同意,纷纷各自回去马车上。
晚风习习,星空璀璨,周围寂静无声。连空陵在一旁半躺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人偶,眉间布满忧伤。
“用尽此生,踏平你宗门。”
连空陵心中暗自说道。
一夜无话。
天空大亮,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又开始了赶路。
两个时辰后。
六人已经来到小啼山山脚,越过小啼山,便可到达边关。
只是,让人感觉到一丝怪异的是,此处十分安静,一点虫鸣鸟叫都没有。
山高林密,路旁尽是杂草丛生,为何虫鸣鸟叫都没有呢?
沈十方在后头策马,正欲呼喊小杨睨先行停下,状况此时已经突发。
在前面的小杨睨根本没注意到异常,哼着连空陵教的小曲儿,快活的很。
而连空陵则是在车厢内呼呼大睡,苏木心倒是从窗外探到一丝异常,他说道:“小杨睨,停下。”
可已经为时已晚。
只见前面地面突然冒出三道绊马索,小杨睨根本反应不过来,勒不住马。两匹健马前蹄被拌,可后面连着车厢,并没有惯性向前倒去,而是向侧面倒去。
车厢亦是如此,瞬间扬起漫天灰尘,健马的惊叫声刺耳难听。
“轰隆!”
马车倒下发出的声音。
而小杨睨被甩去道路一旁的草丛里,连空陵在这一瞬间被惊醒,可也做不了任何,只能任由车厢带着自己和苏木心倒下。
沈十方早就有了准备,果断拉住缰绳,勒马停下。
“洁儿,你们不要出来,等我。”
沈十方说罢,便跳下马车,几步来到前面。
他运起真气,手上青筋暴现,一用力咬牙将倒下的车厢扶正。
随后,连空陵和苏木心晃着脑袋走出来,正一脸懵地观看着周围。前者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莫名其妙地在美梦中醒来。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三人瞳孔一缩,先是听见一阵箭矢破风声。紧接着,箭雨就在两边空中落下。
三人使出浑身解数来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箭雨,左跳右闪。这看似密集的箭雨愣是奈何不了三人。只是可惜了两匹马,身上多了几支箭,哀嚎了两声,便一动不动,没了气息。
待箭雨完毕,沈十方汇集真气,打开凝露玉,将青剑紧握在手,以防万一。
苏木心也将他的环首刀抽出,连空陵戴上拳套,三人呈三角形,警备着周围。
可这时,沈十方说道:“不好,小杨睨。”
几人想起来,左右查看,并没有他的身影。
沈十方怒气爆发,小杨睨要是出事,他必定揪出偷袭者,杀之而后快。
但当下还是先行防御,他说道:“空陵,去洁儿那边。”
连空陵明白沈十方的意思,论实力,二位姑娘还是初灵小武师,面对强敌毫无还手之力。
沈十方小心翼翼地和苏木心移动去旁边的草丛方向,小杨睨便是被甩出去那里。
可是,二人还没接近,一道寒芒扑面而来。沈十方提起青剑,用剑腹挡下。
“叮!”
箭矢落地,沈十方眼睛紧紧提防着草丛。
可是,并没有任何人出现,静悄悄,仿佛适才没发生过任何事。
沈十方一咬牙,和苏木心不顾一切危险,扒拉开一人高的杂草丛,往里面钻了进去。
二人进去之后,发现这边视线倒也看得清,并不像路旁一样。
可让沈十方疑惑的是,这里根本就没发现小杨睨的身影,空空如也。更没有偷袭者的身影。
“小杨睨!小杨睨!”沈十方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可除了他的回音,周围还是静悄悄,毫无生机。
“看,那有东西。”苏木心指着前方说道。
沈十方一看,像是小杨睨身上衣裳的碎布,于是走了过去。
可不到两步,他感觉到自己绊到一些东西,以为是草根或藤蔓,并没有在意。
但,耳边又传来破风声。
只见头顶落下十来根青色的竹子,还削的十分尖利,直径攻击二人。
沈十方脚下一亮,瞬间拽着苏木心的衣裳脱离攻击范围,去到了那块碎布面前。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情况如何,两侧又是几根木枪飞来。
没得选择,二人只好用手中武器将其一一击落。
随后,气都没缓过来,一根三人合抱之木像是寺院撞钟一般,直直飞来。
沈十方推开苏木心,自己也往旁边退去。定睛一看,这粗木中间连着一条藤蔓,在头顶的树上系着。
沈十方一跃而起,青剑一挥,粗木落地。
“不能再往前走了,这里布满陷阱,不像是猎人所为,更像是针对人类的。”沈十方观察着四周,特别是高空的树上。
他已经看见了还有一些陷阱没触发,正等待着自己上门。
苏木心点头,道:“可小杨睨在何处?为何不见了?”
沈十方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肯定是人为,绝无第二个可能。
他说道:“不知道,先行原路返回。”
话音落下,沈十方惊呼道:“不好,调虎离山。”
说罢,踏雪寻梅全力发动,从来时的路线返回。苏木心也反应过来,速度倒也不慢,跟在后面疾跑回去。
当二人回到官道,眼前除了死去的马匹和车厢,连空陵三人连同马车也一并消失不见了,像是人间蒸发,一点线索和声音都没有。
沈十方懊恼地骂了自己一声,怎么就想不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呢?
适才箭雨开始,到自己进入丛林寻找小杨睨,这一系列,只见攻击,却一个敌人都不见。
且丛林处的陷阱,就算杀不死自己,也能困住自己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足以将人连同马车虏走。
可,这是何人所为?连空陵居然没能起到作用?
沈十方想不明白。
所谓关心则乱,小杨睨不见,已经让沈十方慌了,现如今司徒洁三人也失踪,让他脑子变得更加混乱。
苏木心收回环首刀,在地面上仔细观察着,随后说道:“他们从前面走的,后面只有四条车辙痕迹。”
沈十方一看,说道:“走,我们追上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人是鬼。”
苏木心拦住沈十方,说道:“且慢,现在一切都未知,如果我们都遇到不测,那么可就完了。”
沈十方思考一番,说道:“我先行一步跟着痕迹寻找,你在身后暗中观察。”
苏木心点头同意。
沈十方取出竹笛,吹响了悠扬的曲调。
第一百八十七章 怪城
笛声过后,不到半刻钟,宋文若和张歉骑着快马来到。
他们轻装快马,于昨日已经跟上沈十方几人,在不远处暗中跟着。
“楼主。”二人行礼道。
沈十方没心情和他们计较称呼问题,火急火燎地问道:“此处可有宗门或其他势力?”
张歉回忆一番,摇了摇头说道:“此处除了一些山民之外,并无宗门势力。”
沈十方疑惑地说道:“没有?那活见鬼了?这是何人所为?”
宋文若看见了地上死去的马匹,问道:“楼主,何事?”
沈十方将适才发生的事说了一边,最后说道:“你们好好想想,确定没有宗门势力所在?”
宋文若想了想,非常确定的说道:“确实没有。”
“不,有一个。”张歉突然想起来,“此处小啼山,南接南琉国,北连西云国。在边境区域,有一股马贼势力。”
沈十方说道:“具体说说。”
张歉点头说道:“我听家父说过,小啼山边境区域,有这么一伙马贼,他们作案于两国,以偷盗马匹与抢掠为生。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环境比较恶劣,两国并未在那里布置边关守军。故而,一旦他们在南琉作案后,便会逃入西云国。若在西云国被追剿,便又会逃回南琉国。
由于这种情况,这伙马贼一直逍遥法外,无一人落网。这也怪二国,他们并没有联合治理边关治安,导致贼寇猖獗。”
苏木心说道:“可能他们也不知道这情况,否则定然不会不管。”
宋文若说道:“主要还是由于长年防备东乾帝国修罗殿渗入,忽略了国内的隐患。”
沈十方叹气说道:“这个暂且不论,对这伙马贼,还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吗?”
几人看向张歉,后者说道:“他们的帮主是谁?实力又如何?这些都不知道。只是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全是叛军的后代。”
沈十方眉间紧皱,问道:“叛军?”
张歉点点头,将张少武告知的娓娓道来。
那是五十多年前。当时镇守西云边关线的是前国主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唤江杉,封南福王。
由于皇位的诱惑,加之江杉野心不小,欲推翻自己的皇兄,登上帝位。所以,他拉上镇守西、南二国的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直扑靖南府而去。
可惜,由于他暴躁冲动,时而便杀将领士兵,还未到靖南府,手下一半军官临阵倒戈,摆了江杉一道。
随后,南琉国方面反应过来,集结靖南府以及周边守军,共同围剿叛军。
半个月不到,叛军投降的投降,死的死,几乎全灭了。而主谋江杉则是被乱箭穿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只有少数负责后方粮草的,带着粮秣逃跑,退入小啼山,不知所踪。
当时南琉国国主也曾派人去追击过,无奈于小啼山区域有一部分是伸进西云国,加上当时与西云国关系并不是怎么好。
所以,这场追击也就此罢休了。
后来听说这支叛军在那安居乐业,并无什么反叛的念头,所以也就随他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伙叛军的后代会利用当年的大批兵器,成为流窜于两国的马贼。
听完张歉所说的,沈十方说道:“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是一支经过军事训练的马贼?”
张歉说道:“十有**,实力定然强悍。”
宋文若这时提到一个关键,说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距离这里有三天快马路程。赶了三天,就是为了在此伏击楼主?可明显不是。那么目的何在?
一不为拦路抢金银,二不是为了谋害楼主拿悬赏,不然怎会是放了几箭调虎离山?
再有,司徒小
姐他们是自行离去还是被人俘虏尚未有准确定论。故而,是不是这伙马贼,我们也不能确定。”
几人想来也有道理。
如果这伙马贼是针对沈十方,那么他何来的消息能准确在此伏击?
沈十方震惊地暗说道:“难道……真如老田所说,是李秋娘?”
他细思极恐啊!自己去西云国正是李秋娘所建议的,也只有她才能知道路线。
当然,沈十方只是猜测,并没有准确的答案。
如果不是李秋娘,那么这伙马贼是为了金银的话,也不至于劳心劳肺地弄这么一出啊!
直接来个百十人拦路不更简单有效?何必又是暗箭又是陷阱,还玩起了调虎离山。
如果目的是司徒洁或者是其他人,那么偷袭者的身份可多了。
沈十方越想越着急,连忙说道:“这样,我先行一步顺着车痕追寻,你们三人在后面暗中跟着。”
张歉说道:“楼主,你一人太危险了,我答应父亲,不能让你出事。不如我跟你一起走吧?”
沈十方摆摆手,说道:“不可,此事太过玄乎,万一前面有陷阱,咱们被一锅端了,也就完了。”
张歉还想说什么,沈十方却在苏木心看不见的位置,给他做了一个手势。
张歉回了个眼神,说道:“也好,我们三人在暗中也好。”
说罢,沈十方已经手握刺云,踩着踏雪寻梅,跟着痕迹离去。
沈十方一边追寻一边警惕着周围,谁知道还会不会有适才在丛林那边的陷阱?
事实证明,他所顾虑的,并不无道理。
只见前面有一道拒马,正正中中地在道上。
沈十方停下脚步,观察着周围。
这里已经是小啼山的半山腰,周边倒是没有多少杂草,反而是有许多果树,像是人为栽种。
沈十方从路旁抱起一块人头般大小的石头,手上用力,将其砸向拒马。
“啪嗒。”
拒马倒下,两边路旁弹出两道寒芒,齐齐切向沈十方的腰间。
他瞳孔一缩,果断使用踏雪寻梅,一跃而起。
在半空中的那一瞬间,他看见前方的地面上有些蹊跷。
落地后,回顾一下后面,看见这两道寒芒是两根竹子,各自在尾巴处绑着一把刀片,而且还连着一根绳子。
沈十方这时明白了,这竹子连着拒马,一旦拒马被动,这两刀片就会将来搬拒马的人齐腰斩断。
好狠的陷阱!
沈十方庆幸自己留了心眼,否则刚才就躲不开这陷阱了。
他伸手就用刺云破坏了那竹子,让身后的三人知道这陷阱被破坏了。
随后,沈十方小心翼翼地抬着刚才那块石头,往前面路上投去。
不得不说,这投石探路倒也挺有用的。
只见前面路中间瞬间塌陷进去,露出一个洞口,能容纳两人掉进其中。
沈十方走近探看,这洞口适才是用薄木板遮住,面上平铺着泥土,看上去并不会发现多大问题。
可仔细一看,就平整的太明显了。
沈十方揉着耳垂,心想连空陵他们定然不是自己离开的,因为这陷阱若不是慢悠悠地卡着边缘位置行走,是绝对过不去。
不容他想,沈十方继续跟着车辙痕迹追去,这痕迹倒不是通往西云国那天路了,而是通向小啼山顶峰。
半个时辰后,沈十方来到了小啼山顶峰。这一路上他遇到了十几个机关陷阱,无一例外都被他破坏。
路上坑坑洼洼,惨目忍睹。
现在沈十方站在的地方,是一个……坚固的“边关城门”前。
没错,他现如今就是在一个
类似于城门一样的城寨之前。
他看见城寨上人头攒动,旌旗飘扬,还有几座大型的不明物体在几个角落。
城寨前,一条人工挖掘而成的护城河,倒是没有河水,但其下面全是钉刺,掉落下去绝无生还机会。
通往城寨门的是一座吊桥,已经升起在半空中。
沈十方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句:“雄壮哉!”
在这小啼山中,居然有如此一座雄关,这让人意想不到。
沈十方收回刺云,目光落在城头上的人们上。
因为,那些人也如临大敌般的盯住他。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小啼山。”
城头传来话。
沈十方提起中气,喊道:“在下过路人,前来寻找同伴。敢问是否尔等掳走?”
直奔主题,就问是不是你们干的?
“你且报上名号。”
沈十方说道:“在下无名之辈。如若真是贵方所掳走我之同伴,请阁下需要伤害他们。若是要金银,我奉上便是了。”
这时可不能太硬气,万一他们伤了几个人的性命,到时就后悔莫及了。
“你等着吧!等我们查清楚,自然会放你同伴离开。”
沈十方心想果然是他们抓走了连空陵几人,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所谓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司徒洁几人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会让人浮想翩翩,有许多种可能。
现在,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反而让沈十方有了安心的感觉。
只不过,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处建造一座如此雄壮的城寨?
“莫非是……修罗殿扶持的傀儡?正如百鬼寨一般?不行,我得进去,干等着可不是办法。”
沈十方越想越担心,取出青剑,在地面上写了几个字,最后落款是千里楼的标志。
一切做好之后,他向后退了十步。然后,一个加速疾跑,踏雪寻梅发动,纵身一跃十米高,正好落在吊桥的顶上。
随后,顺着坡度滑下去,一下子到达城门前。
沈十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城头上的人惊叹不已,可更多的是惶恐,纷纷张弓搭箭。
沈十方往后退了几步,谨慎地观察着周围情况。
而让他更为惊讶的是,城头上那几架不明物体发出如猛兽嚎叫的声音,转动了起来,对准自己。
紧接着,城墙本来垂直十分,在一声令下,城墙竟然如鳞甲一般动了起来,翻出冒着寒光的枪头。
这一幕,让沈十方咽了咽唾沫,看着这如刺猬模样的城墙,不敢动弹,头皮更是发麻。
“再向前半步,杀无赦。”
沈十方假装平静地说道:“不知你们是谁?为何要抓走我的兄弟们?”
“我们是小啼山山民,怀疑你们是马贼。”
马贼?
沈十方哭笑不得。
哪有马贼长得如花似玉?那司徒洁与花轻语怎么看都不像马贼啊!况且,哪有马贼几个人就敢来抢掠?
不过,这也让沈十方十分气愤。
就因为怀疑,便可以为所欲为?如若不是自己有些本事,早就被箭雨给送去奈何桥了。
无辜路人尚且这般对待,他们也不是什么好鸟。
沈十方用青剑甩了个剑花,冷声说道:“再说一次,我并非马贼,我同伴更不是。若不快快放人,休怪我无礼了。”
“你还能怎样?难不成你会飞?再说了,就算你会飞,你一个人能干什么?哈哈!”
刺耳的笑声,让沈十方脸色归于平静,眼中却是寒芒逼人。
“我不会飞,但……我会踏雪寻梅。”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刺云主人
城头上的人正欲哄堂大笑,却见沈十方脚下亮起光芒,跃上吊桥连接城头的铁索。
他在铁索上面如履平地,丝毫不受影响。
“快,放箭。”
沈十方看见几支冒着寒光的箭矢迎面而来,青剑连忙抵挡。空隙之余,便快速在铁索上疾跑,奔向城头而去。
踏雪寻梅可是世间之最,论速度与平衡力,无人能及。这铁索还真难不倒沈十方,他可是从水缸中练习轻身技巧的,此刻用处正好。
仅仅三次箭矢攻击,沈十方已经来到城门上方,起跃在城楼前。
守城之人一看不妙,在弓箭手后方,刀斧手蓄势待发。
在沈十方落在城头之时,他们已经抽出刀斧,一道道锋利的光芒,能让人感到寒意。
沈十方这时已经看清了守城人的衣着打扮了,不禁有些失望。他们不过就是一些披着藤甲皮革的汉子,与这雄壮的城寨实在是格格不入,过于寒酸了些。
沈十方两眼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之下,可不会轻易下杀手。
于是乎,他虽然手持青剑,可基本上每一次攻击都只是用千击战技点了他们的麻穴或痛穴,让其暂时失去战斗力。
可让沈十方颇为无奈的是……人太多了。
放眼过去,几乎打不完啊!
“快!快!给我上,活捉他。”
沈十方正愁该如何打出去,这句话来的还真是时候,在厮杀声中尤为突出,可不就是适才在城头喊话的人么?
沈十方暗道:“想活捉我可没那么容易,反而是你,现在可要被我活捉了。”
说罢,沈十方身形如风,几乎瞬间来到那人的身边,看模样,倒是一个头领之类的人物。
果断出手,将其挟持住,说道:“且慢,若不想他折了性命,最好别轻举妄动。”
“对对对,别过来。金老二,说的就是你,你个猪头,你要干嘛?”
沈十方笑了笑,这人倒也有些知进退。看向那唤作金老二的人,他正颤抖着双手,时不时虚晃一枪,让被自己挟持住的人冷汗直冒,生怕性命不保。
沈十方说道:“你唤作什么?”
“小弟刘图,未知大侠高姓大名?”
“带我去找我兄弟们。”
“好好好,我这就带您去。赶紧让开,别叫这位爷给伤了我,否则饶不了你们。”刘图对着那些守城人骂骂咧咧。
挺有效果的。
城墙上的人给二人让出路来,但同时举着刀剑警惕着。
紧接着,刘图“带”着沈十方以及好几百守城人浩浩荡荡往城里面走去。
沈十方这时已经看清楚,里面并非是如竹新城、白溪城一样,到处是楼阁高台。这里只是一个比较繁荣的小村庄,水田中种植着不少农作物。
让沈十方大为吃惊的,是中间的一座大型天车,正在缓缓转动,给农田灌溉着水。
这可比寻常的天车大出一倍有余,其工艺更不简单。
当他们这群人经过,路上行人也好,田中农夫也罢,纷纷停下观望。
沈十方很是不解,这些人是什么山贼或修罗殿的势力吗?
由不得他想多,他们已经来到一处房子面前。
“大侠,这就是关押马贼的地方。”刘图说道。
他还有些提心吊胆,生怕沈十方的剑有所抖动。
听完这话,沈十方就不乐意了,冷声说道:“再说一遍,我们不是马贼。”
“是是是,您是英雄。”
“废话少说,叫人开门。”
不用刘图吩咐,看守已经掏出钥匙,打开了三重铁链锁。
沈十方探头进去一看,发现里
面空无一人,冷声说道:“人呢?”
刘图一愣,也看去房子里,确实没人。
他对看守喝道:“人呢?”
“被鲁先生带走了。”
“那你开什么门?不早说?”
“你也没问。”
得,与其在这争执对错,不如趁早安抚掌握自己生命的那位爷。
刘图说道:“大侠,您看这……?”
沈十方生怕这些人打什么歪主意,说道:“你让其他人离开,你带我去找他们。可以让几个人跟着,但别耍花招,否则……我不介意手上多一条人命。”
刘图冷汗直冒,说道:“听见没有?赶紧散了。”
说罢,他便小心翼翼地移动,走向村庄最高的一座楼宇。
可是,那些守城之人实在是不怎么听话,依旧跟着。沈十方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在情况未明之下大开杀戒不是?
心想这刘图可能在这的身份不是特别高,否则定然不是这种情况。
片刻间,高达四层的楼宇已经在面前。门有三扇,门前六座巨大石狮子栩栩如生,能感觉到一种威严。
沈十方说道:“该怎么做,还要我说吗?”
刘图如小鸡啄米般轻轻点着头,喊道:“鲁先生!鲁先生!”
喊完后,屋内并无动静,更没人答话。刘图连忙说道:“这鲁先生性情怪癖,可能此刻已经出来了。”
他这是怕沈十方没耐心。
于是再次喊道:“鲁先生!鲁……”
“喊什么喊?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屋内传来声音。
紧接着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出来,衣衫褴褛,看年纪将入花甲。他眉宇间倒是有些不怒自威,花白的头发有些乱蓬蓬,胡须也是有些乱。
外人咋眼一看,像极了乞丐。
刘图见到来人,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说道:“鲁先生,适才他们说您带走了今日擒获的几个男女,是否?”
“没错,怎么?你不许?”鲁先生严肃说道。
刘图陪笑道:“哪能呢?鲁先生带谁走都行,只是这位大侠正是那些人的兄弟,前来要人。”
鲁先生早就注意到沈十方了,特别是后者手中青剑。他说道:“出来吧!再不出来,恐怕你这朋友会杀遍小啼山。”
话音落下,司徒洁几人的身影出现在沈十方面前。
沈十方一看,几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说道:“你们如何?可曾伤到?”
司徒洁一想到沈十方为了救她们,居然敢一人独闯这坚固堡垒般的城寨,心中已是感动万分。
她轻盈的脚步地走到沈十方面前,说道:“我没事,先将他放了吧!”
“对对对,先放我走。”刘图眉开眼笑道。
沈十方不知所以,但看去司徒洁几人并没有受伤,在这也不像被人为难一样。于是将青剑从刘图喉间离开,收入剑鞘中。
“你们这是?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洁一笑,说道:“进去我慢慢与你说。”
鲁先生也说道:“图子,快带着他们回去,万一马贼今日前来,可别他们得逞咯。”
刘图揉了揉脖子,点头应喏,便带着守城人回去。看样子,这些人与鲁先生相识,也就不为难沈十方了。
要知道,在这里鲁先生可是德高望重,仅此于族长。
“这位小友,请进吧!”鲁先生说道。
司徒洁说道:“走,我们进去屋内说。”
说罢,便拉着沈十方的衣袖跟随鲁先生进去。
客厅内,几人一一落座。
刚坐下,沈十方就急忙忙地问道:“可
否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轻笑一声,司徒洁说道:“你和阿心进入路旁丛林后,我们几人便闻到一股香味。紧接着,醒来就出现在这了。”
“香味?”沈十方问道。
“那是迷香,用曼陀罗制作而成。”鲁先生解释道。
“那么先前的袭击又是怎么回事?这位前辈是?”沈十方接着问道。
司徒洁说道:“这位是鲁公学鲁伯伯,是我父亲的好友。先前我们遇到袭击,是小啼山一族的人所为。他们误会我们是马贼,故而如此。”
司徒晨好友?这真是太巧了吧?
不过沈十方还是不满说道:“仅仅是以为,便下如此黑手,实在不敢恭维。”
鲁公学说道:“小友莫怪他们,只因我们先前收到马贼狂妄的战书,说不日便会攻击小啼山。所以他们有些草木皆兵,大惊小怪了。”
出于是司徒晨的好友这份面子上,几人也没损伤,沈十方也不打算计较了。
他站起身来行礼说道:“适才无礼闯入此处,还请前辈勿怪。”
鲁公学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既然是洁儿的伙伴,不必多礼。话说回来,十来年不见,洁儿长得可是越来越水灵了。若不是她手中链子,我根本认不出来。”
司徒洁笑道:“洁儿可是记得你容颜。”
鲁公学哈哈笑道:“是啊!我如此邋遢,谁人能记不住?”
“并非如此,只是您的性格依旧古怪。”
“好了,叙旧有大把时间,说说你们为何会来这吧?”鲁公学说道。
说到这些,几人不约而同看向沈十方。
后者说道:“历练江湖,路过此处。”
鲁公学说道:“你是如何在重重机关陷阱来到这的?那些机关可都是我亲自设计,可不容易闯。”
沈十方说道:“前辈机关陷阱,确实不易闯,让晚辈花费了不少力气。”
“这么说,你是硬闯过来的?”
“正是,破坏了前辈的机关,实属救友心切。”
鲁公学挠了挠头,眼睛一直在沈十方左手中的青剑身上。可这时,他眼尖地看见了沈十方别在腰间的刺云。
鲁公学出手如闪电,伸手便去抢夺。
可沈十方也不是平凡之辈,以为鲁公学来袭击为难他,故而青剑一横,倒是与后者交上手了。
但两招不到,沈十方已经算是落败了。
鲁公学硬生生用真气将沈十方的手给控制住,将刺云拿到手中,回到自己座位上。
沈十方目瞪口呆,这鲁公学居然是一个高灵寻仙客,让他不禁对后者多了一些钦佩。
因为,鲁公学身体有残缺,速度可依然那么快!如果是全盛时期,岂不是更强?
沈十方几人莫名其妙地看着鲁公学,后者在深深看着刺云,眼中泛起回忆的神色,手也在颤抖着。
片刻,鲁公学开口说道:“这刺云,你从哪里得来的?”
认得刺云?
沈十方回想起来,司徒晨当时也问过这个问题。难道鲁公学也是这刺云原来主人的好友?
沈十方回答道:“是晚辈于市井中购买所得,先前司徒园主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似乎很在意。”
可不是,那是非常在意,都险些杀了沈十方了。
鲁公学满意地说道:“好哇!司徒晨能将此情不忘,足矣。”
司徒洁说道:“父亲说他一个好友用这刺云刺杀东乾国师,后来便不知所踪。看得出来,父亲确实很在意那个人。就是不知,那人是何人?鲁伯伯您认识吗?”
鲁公学笑了一声,说道:“那人……是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上古机关术之鲁公学
那个人,是鲁公学?
知道内情的三人正襟危坐,对鲁公学更是敬佩。
那可是刺杀国师啊!不是谁都敢这么做的。
沈十方说道:“前辈,司徒园主之言,是否属实?”
鲁公学说道:“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去刺杀青刹了。”
“东乾国师……名唤青刹?”
鲁公学点点头,说道:“正是,没想到,一晃十来年,实在让人感叹不已啊!”
沈十方深深将国师的名字记在心头,怒由心生,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司徒洁看见沈十方脸上的神情变化,说道:“善恶终有报。”
沈十方投以微笑回应,心中平静不少。
这时,鲁公学说道:“我所猜不错的话,你该是沈牧之子吧?”
沈十方愕然,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手中青剑实在过于耀眼。
再加上他家中之事,基本江湖尽知,各有所议罢了。
沈十方想来既然无旁人,索性也不打算去强行辩解了,说道:“晚辈沈十方。”
鲁公学称赞说道:“你很不错,青出于蓝胜于蓝。假日时日,成就定然超越沈牧。”
沈十方行礼说道:“多谢前辈谬赞,十方定然不辜负众望,行侠之道,体民之苦。”
鲁公学微笑着,将刺云还于沈十方,说道:“这刺云归还于你。”
沈十方却是摇摇头,说道:“既然刺云是前辈之物,十方自然不会再占有。如今物归原主,也算缘分未尽。”
鲁公学也是摆摆手,说道:“非也,既然你有缘得遇刺云,又是花费金银所得,便是你的,莫要推辞。”
“可是……”
“别可是了,你比我更适合用刺云,不是吗?千击战技可与之乃是绝配。”
沈十方想来只好收回刺云,问了一个他感兴趣的事,道:“不知鲁前辈当年刺杀国师为何失败?其后又是怎么在这小啼山呢?”
鲁公学负手在背,走到门前抬头望天,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鲁公学本是上古机关术的传人,为世间许多权贵设计了机关密室,比如铸宝园的万宝楼、落花轩的藏书阁、流云宗的武学殿、西云国的皇室玲珑密室等。
他凭借出色的机关术,早就在各国眼中视为掌中宝,欲将他招于麾下,为己所用。
尤其是东乾帝国,在青刹的极力推荐下,前东乾国主设下圈套,将鲁公学以及他的弟子一众二十一人诱骗到天子都。
表面上宴请是为了答谢鲁公学为东乾帝国设计了天子都关城,实则是欲先礼后兵,将鲁公学招入东乾,为其效力。
鲁公学自然也知道东乾之心思,反正也躲不掉,毕竟修罗殿当时势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夜让司徒晨赶做了刺云,心里有了打算,于第二日便前去东乾帝国。
到了天子都,国师青刹奉命前来迎接。
在城门口,鲁公学问道:“敢问国师,此番前来,我是否再也不能出东乾?”
面对鲁公学如此直白的问题,青刹阴沉着说道:“鲁先生多虑了,脚在你身上,去何方不可?”
话虽如此,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说词罢了。
鲁公学又问道:“既然如此,国师为何沿途安插眼线?是提防我逃跑?”
国师冷笑道:“不过是担心鲁先生的安危罢了,有何不妥?”
鲁公学仰天大笑,说道:“世人皆知我性情古怪,不受约束,喜怒无常。若是强行留我在东乾,我便送你这害我之徒上黄泉路。”
说罢,鲁公学便手执刺云,毅然
踏上不归路。
可是,鲁公学并未想到,青刹的实力强悍如斯,仅仅一招,便将自己击败。
这败下的结果就是鲁公学左腿脚筋被挑断,元气大伤。
看来青刹还是不想杀鲁公学,将后者的逃跑能力给断了。否则凭借双方实力的差距,定然可以让鲁公学当场丧命。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
鲁公学不是一个人,在他二十一个弟子拼死掩护下,自己将刺云全力甩过去,得到一些时间,抢到一匹快马逃离。
但代价也有些重,他二十一个弟子无一幸免,全部死于青刹之手。
鲁公学一路奔跑,东躲西藏,最后躲在小啼山,算是退隐江湖了。
这一躲,都已经十一年了。
说完自己的事,鲁公学又是对天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诉说多少光阴无情?
这时候,刘图匆匆忙忙跑过前厅,走过中央庭院,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客厅。
进来便说道:“鲁先生,外面又来了二男一女,说是找他们的楼主。”
楼主?
此处除了沈十方,没人敢自称楼主。
那二男一女铁定是宋文若三人无疑。
沈十方说道:“那是我的朋友,可否让他们进来?我生怕他们误会,伤了你族人。”
刘图一看是沈十方这位爷开口,连忙陪笑道:“嘿嘿,那个自然可以。”
“去吧!带那些小娃娃进来。”鲁公学说道。
刘图跑了出去,大厅陷入一阵尴尬气氛。
在座几人都与鲁公学素不相识,虽然惋惜后者一身出神入化的机关术隐没山野,更钦佩他那坚定不屈的精神。
但依然还是陌生人。
要说能拉进距离的,唯有司徒洁。
于是乎,沈十方丢个眼神给司徒洁,让后者说说话。
司徒洁白了一眼沈十方,说道:“鲁伯伯,您就不想重新出山吗?我相信父亲知道您的下落,定然十分开心。”
鲁公学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如此为你父亲说话了?我可记得小时候你最不愿意听司徒晨的话了。”
司徒洁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那是以前,你且听我说,眼下南琉国正积极备战,以防东乾帝国入侵。修罗殿也大致被驱逐,这时正好是需要您的时候。”
沈十方眼睛一亮,司徒洁果真聪明,欲想让鲁公学出山。
他当然知道司徒洁是何意。
鲁公学一旦为南琉国效力,凭借他那神乎其技的机关术,将边关关城全部重新修筑,任他东乾帝国百万军队,也休想短时间攻破城关。
外面的城寨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不是沈十方轻功了得,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鲁公学自嘲地笑了一声,道:“残疾老儿,羞愧难当,实在不敢再见故人。再说了,我在这里好吃好玩,人人都对我尊敬有加,离开实在不舍得。”
几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鲁公学的理由,花轻语说道:“前辈,难道您不想报仇了吗?”
连空陵本就是快意恩仇之人,也忍不住地说道:“可不,东乾帝国如此谋害前辈,怎可躲在小啼山忍气吞声?”
小杨睨坐在连空陵身旁,本就不喜欢讨论这些事,被后者轻轻踢了一脚,回过神来说道:“那个……什么,哦……那个前辈的弟子们,可不能白白死去。”
话音落下,鲁公学猛然回首盯住小杨睨,气场已然将几人都压制的不可反抗。
沈十方明白伙伴们的意思,知道鲁公学确实是大才,如能重新出山
,将是给南琉边关防务大大提升一个高度。
鲁公学摇摇头,说道:“我不能离开,否则这里的人将会遭受灭族的可能。”
“为何?”沈十方问道。
难道真是没了鲁公学,这里的村民就会死?
不由鲁公学回答,刘图带着宋文若三人进来了。
“鲁先生,大侠,人已经来了。”刘图说道。
宋文若几人看见了沈十方留下的记号,知道后者独自闯进这城寨,说是让他们在外面等候,不用担心。
可张歉二人仍旧有些担心,故而在城寨前吆喝。
由于先前有了沈十方这个例子,刘图并没有武力解决,而是来禀报一声。
“楼主。”宋文若二人行礼说道。
沈十方哭笑不得,他多次强调不要用此称呼,奈何这二人将主仆关系看的太重,根本很难改口。
待刘图出去后,沈十方他说道:“我来替你们介绍,这位是鲁公学鲁先生。”
几人莫名其妙的程度不亚于适才的沈十方,正好奇这一切的时候,鲁公学开口了。
他说道:“楼主?何意?”
沈十方见鲁公学深得司徒洁信任,外加与东乾帝国乃是仇敌,又对自己的身份很是无所谓,便不打算隐瞒。
他说道:“晚辈不才,将昔日沈家军重组,建立了千里镖局,故而得此称呼。”
鲁公学点点头。
对于沈家军他还是略有耳闻。传言沈家军成员个个懂得千击战技,赤手空拳之下,皆能战胜比自身高出两、三重境界的对手,是非常强悍的护卫队。
沈十方接回适才的问题,说道:“请问鲁先生,为何您不能离开这里?是否有隐情?”
鲁公学说道:“不知几位可曾知道,小啼山另一边,有着一伙精锐马贼?”
沈十方这时想起刚才鲁公学说有马贼进犯,估计和这个有关。
他和张歉相视一眼,说道:“我进此处之前,听闻我兄弟说过。据说这伙马贼是叛军的后代?”
鲁公学揪了揪头发,懊恼说道:“确实如此。他们不但装备精良,天生彪悍。还好吃懒做,不肯农耕,只好去抢掠偷盗为生。
我来这里这么久,与他们交战无数,皆是各有损伤,分不出胜负。若不是我鲁某人懂得机关术,将城寨铸造成坚不可摧,这里的人早就被他们屠光了。”
沈十方几人确实有些吃惊了,外面的机关城墙可是非常坚固,翻腾出来的枪尖更是靠近不得,更别说还有城墙上的守城人在虎视眈眈地防御。
如果真如鲁公学所言,真是各有损伤,胜负为分,那么这马贼可见真的是精锐。
沈十方问道:“马贼人马多少?”
鲁公学撇着嘴说道:“四百多。”
“这么多?!”
这是小杨睨被吓到了。
确实有些多啊!
想来一些一流宗门人数不过五百多,区区一些马贼人数都尚且如此,确实难以战胜。
也难怪鲁公学不肯弃他们而去。
鲁公学说道:“这还是战斗人员,那这个呐喊助威的尚有一百来人。”
沈十方揉着耳垂,思考着利弊。
他在想自己该不该插手这次的事?如果插手,会不会耽误自己的事?
片刻,一句话战胜了他内心的纠结。
那便是:行侠之道,体民之苦。
个人恩怨,对比黎民百姓,真的微不足道。
他说道:“能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吗?”
第一百九十章 十方出手,小啼无忧?
说说情况!
司徒洁几人听闻此言,便知道沈十方不会坐视不管,要出手相助了。
其实沈十方不是没有想过出手,只是怕小杨睨心底不愉快,毕竟去西云国也算是为了寻找杨颂风夫妇的下落。
但后来一想,小杨睨内心也是有着侠义之心。这一路上,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小杨睨没二话过,故而沈十方便索性为南琉国小啼山山区尽些绵薄之力。
鲁公学对沈十方充满好奇,不知这年轻人打听这些做甚?不是路过吗?
但还是有问必答,回答道:“小啼山原本无人居住。现今这里的人,都是二十多年前从黑亡山过来的,同是一个宗族。
他们本以为躲开了那边山贼会过上好日子,却不料这边又遇上马贼,实在无奈。”
连空陵说道:“这里人口几何?有一战之力的又有多少?”
沈十方心想在战斗这方面,连空陵和自己的默契果真是从生死相伴中出来的。后者所问的问题正是自己想问的。
鲁公学说道:“人口八百三十六人,其中老弱妇幼占据了六成,能有一战之力的仅有三百人,且没有任何修为在身,皆是寻常百姓。”
沈十方回想在城头的守城百姓,甲胄简陋,刀剑钝缺。虽孔武有力,但绝非是那些受过训练的马贼对手。
不过,在这些年来,鲁公学凭借出色的守城之法,硬生生将不足之处弥补,和马贼打成平手,非是一般之人所能做到。
沈十方自问自己亦不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心中更加坚定的多出了一个想法,那便是请鲁公学出山,共同为南琉国的防务尽力。
墨家守城之法,曾在上古大放异彩。鲁公学身为后人,自然不会差。
所以,不管是行侠仗义或是为东乾招揽人才,沈十方都必须击溃这些马贼,这也正是他踏入江湖的初心,说好的不负。
他说道:“敌我力量悬殊,守城,鲁先生能立于不败之地。而在平原地带作战,小啼山这三百来人还不够看。”
鲁公学疑惑地说道:“不知你有何打算?要是马贼想攻下我这城关,可难如登天。”
沈十方笑道:“你能防他十年八年,也提心吊胆十年八年。也总不能卷缩在城关里不出去吧?”
鲁公学问道:“直说吧!你想如何?”
沈十方招招手,连空陵会意,将南琉国境内地图取出,平摊在地。
沈十方拿着刺云,定在地图上,位置正好是小啼山。
他说道:“与其坐以待毙,死守城关,不如寻找机会,永久消除祸患。”
鲁公学叹气说道:“这谈何容易?我们早些年不是没有寻求过南琉**队帮助,而是马贼似乎有千里眼一样。一旦军队前来,他们便闻风而逃,遁入西云国。”
“会不会有眼线在这里?”司徒洁说道。
她想起黑亡山一事,十八寨都有探子安插在各府城、各咽喉要道中,一旦有动静,便会逃之夭夭。
“想来不会有,这里都是同宗族之人,同血之脉,怎会与马贼祸害亲人?”花轻语说道。
连空陵却反驳了她,摇了摇头,说道:“人心叵测,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早年间我或听或见过不少卖儿卖女,换取富贵荣华的事和人,让人难以接受。”
“世间怎会有如此毒辣心肠之人?这可是亲生骨肉。”司徒洁不禁有些动情,善良的她见不得这些残忍之事。
鲁公学插话说道:“这些事确实常见,只不过在这里,却不会发生。”
连空陵问道:“为何?”
“我与他们相识十一年,这些人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淳朴农夫,根本不会贪图富贵,只求平安度过余生。”
沈十方说道:“既然没有眼线在这,那便是在其他地方,这个暂且放在一边。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不知鲁先生可否有马贼的相关信息?比如领头之人的实力、性格等。”
鲁公学想都不用想,直接脱口而出,说道:“马贼的帮主唤作何奇,高灵初启强者,年约四十五。使四棱双锏,锏长四尺,各重三十斤。擅马战,懂兵法,为江杉的先锋官何淳之孙。
副帮主唤作赵沣,中灵五重大武师,使精铁红缨枪。另外,他们有七个小头领,皆是小武师。
而他们的手下之人,要么有修为在身,要么有武艺在身,无一平凡之辈。”
沈十方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安静思考。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在思考对策,故而没有一人开口打扰。
沈十方他暗说道:“眼线,眼线,一定要将这眼线找出来,否则根本做不了任何事。可是……他会在哪?有了,该是这里。”
沈十方猛然睁开眼睛,直直盯住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那是沐月府往西云国申留城方向的一个边关,里面驻扎着近五万南琉国精锐。而附近小城的府衙兵根本没多少战斗力,也只有那些边关军兵能威胁马贼。
那么,眼线必定在边关。
沈十方问道:“鲁先生,你说曾寻求过南琉国出兵,那么兵是何处的兵马?”
鲁公学说道:“第一次是最近小啼山三百里外的广陈城的府兵,但没有将马贼击败。第二次是白溪城的护河军,也是刚交上手,马贼就撤退了。
然后就是檀沙关的边防军,妄图一举消灭马贼。但马贼却是躲之避之,并没有碰上面。”
沈十方笑了一声。
果然如此,探子必定在檀沙关,就是通往西云国申留城的边关之城。
而府衙兵和白溪城负责拓江上游河运治安的护河军,战斗力差,马贼强悍,打不过罢了。故而,马贼能放心地从容撤退,没必要安放眼线。
好歹人家马贼也是受过正规军的训练,凭借那些抓抓蟊贼小偷的府衙兵,可别妄想能取胜。
沈十方说道:“鲁先生,那么马贼他们会出现吗?”
鲁公学点点头说道:“十有**。附近也只有这里粮食充足,能让他们眼馋。而其他地方,要么就是西云国不敢碰,要么就是小村子没油水。他们急迫需要粮食,定然会前来。
上次抢掠成功是去年的事了,是我大意了,导致我们失败了一次。”
沈十方说道:“是何原因?”
鲁公学指着地图说道:“这里,是小啼山背部。我没想到何奇竟然会花费多五天的路程,冒着遇到护河军的危险,从背后偷袭。而在背部那里,我并没有设计太多机关陷阱。”
沈十方揉着耳垂,思考片刻后说道:“洁儿,文房四宝。”
司徒洁点点头,从链子中取来文房四宝。之后便替沈十方磨墨,铺好纸张。
这些东西还是沈十方吩咐购买的,以防不时之需。
片刻,沈十方执笔在纸上龙飞凤舞,惹得众人好奇围在一起观看其内容。
待落款写好时,客厅里的几人皆是眼睛一亮,甚是佩服沈十方,投以赞赏的目光。
沈十方将写好的信交给张歉,说道:“又要麻烦你了,帮我送到他的手里。情况你也大致了解,随后你就按照上面的方案去和他执行。”
张歉笑道:“楼主此言差矣,我与文若本就是为楼主
鞍前马后。”
沈十方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一路多加小心,便让鲁公学准备两匹好马,随后张歉便出发了。
鲁公学说道:“你这法子,看来得我配合吧?”
沈十方说道:“正是,吃一堑长一智,后山必须得重视,可以布下重重机关。就像在小啼山上山路上有一处丛林,里面的机关想必出自您之手吧?”
鲁公学笑道:“嘿嘿,怎样?可还行?至于后山,早在去年之后,我就重新布置了一番,保证鸟都飞不进来。”
这笑容,真像某人。
某人似乎也有这种感觉,说道:“难不成十方吃了大亏?”
苏木心点点头,回答连空陵道:“正是如此,若不是十方反应快,我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说到这件事,沈十方沉声说道:“鲁先生,我建议最近不要在路上设伏,否则会伤害无辜。”
鲁公学叹气说道:“唉!也不是我的意思,实在是这里的人太过于草木皆兵了。去年一战中,他们死去了近百亲人,他们宁愿杀错,也不放过一个马贼通过。
今日伏击你们的,是族长的儿子。去年他的发妻被马贼凌辱致死,导致他对马贼恨之入骨,自然也没有去顾虑其他的。”
沈十方陷入一阵思考,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失去亲人之痛苦,他深有体会。
可能族长儿子嫉恶如仇是正确的,但做法实在不能提倡。
沈十方说道:“我想和族长见一面。”
鲁公学想了想,说道:“可以。”
随后,鲁公学便带领一众,走去族长的家里。
路上,鲁公学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这里的族长名叫刘良伯,年入花甲,正是他当年救了鲁公学,随后便收留了后者。
刘良伯儿子唤作刘茂,是个略有三分拳脚的汉子。
不久,他们便来到刘良伯家中。
刘良伯正在自家小院中的躺椅摇扇纳凉,一边对着在院中磨刀的儿子喋喋不休,说是让他再娶一房妻子,以便照顾小孙子。
刘茂说道:“您老人家甭操这心,能不能找到,可不是我说了算。谁看得上您儿子?”
刘良伯见状,笑呵呵说道:”你少来给我说这说那的,我已经托媒人找好了。就在山脚下的边堂村,有一个姑娘家愿意和你过日子。”
刘茂小声嘀咕着说道:“孙子都十岁了,还让我娶娘子。”
刘良伯可是看见自家儿子的样子,骂道:“臭小子在嘀咕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好好给我整多几个孙子,让我安度晚年。”
刘茂这就不愿意了,什么叫整多几个孙子?你以为下猪崽呢?正欲反驳,鲁公学带人来了。
“我说老刘,你这一把年纪,还整天骂骂咧咧的,小心身体啊!”
刘良伯见到来人,利索地从躺椅起身,笑着迎道:“你说说鲁先生,儿孙满堂不正是我们这些当爷爷所期盼的?可我这混小子偏偏要违逆我,能不让人气吗?”
刘良伯越说越激动,惹得鲁公学连连替他摇扇。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少操心一些。”
他们在那拉家常,沈十方一众却是看向了刘茂,特别是小杨睨。
适才他跟沈十方说他被擒住的经过,可不正是这刘茂趁他被马车甩飞过去,直接喷了一股烟过来,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现在小杨睨看刘茂的目光,可有些想修理后者的味道。
“看我做甚?不是已经赔过不是了吗?”
“我想揍你。”
第一百九十一章 男儿之膝,跪天地跪父母
我想揍你?
这可不是小杨睨明说的,而是在心底暗自说道。
他不能失礼,不能毁了自己这群人的名声。
于是乎,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说道:“看阁下英气逼人,气宇轩昂,令人仰慕不已,多看两眼,实属正常。”
得,这一本正经地在这扯,估计十有**是跟连空陵学的。
连空陵也笑道:“嘿嘿,他出师了。”
沈十方没好气地轻声说道:“别闹,虽然我对他们的做法也嗤之以鼻,可他们事出有因,值得原谅。”
这时,刘良伯也注意到了这几个年轻人,说道:“鲁先生,他们是何人?”
虽说刘良伯是这里刘氏一族的族长,但一般的防务和军事战斗等他皆不过问,全凭鲁公学做主。
毕竟,鲁公学在刘氏一族的眼里,可是非常厉害的。
不仅擅长各种机关陷阱,就连修筑一道城墙都能让人拍案叫绝。也正是鲁公学的存在,他们才能在这里安居乐业。
否则自己辛苦一年的成果,早就让马贼给抢光,更别说能平安了。
总而言之,鲁公学在这里就是守护神的存在,刘氏一族无人敢不尊敬。
故而,来了几个年轻人,刘良伯是根本不知情的。
鲁公学说道:“他们是我昔日好友的后辈,今日路过,与刘茂发生了些误会。”
刘良伯立马瞪眼相对,喝道:“你个混小子,是不是又犯浑了?说,是不是得罪了鲁先生的客人?”
刘茂虽说年纪有些大了,可在刘良伯面前依旧是个孩子,他扁着嘴说道:“今日在山下放哨,听得马蹄声急促,故而想拦下。
可我见他们手中有武器,故而以为是马贼的探子,所以就下令放箭。随后,将他们二人引进林中陷阱里,然后……然后就……就这样了。”
刘良伯气的将手中葵扇拍在刘茂后脑勺,骂道:“你个混小子,说了多少次?不要看谁都是马贼。还引进林中陷阱,难道你不知道鲁先生的机关陷阱厉害之处?
幸亏几位客人没事,否则我无颜见鲁先生,到时可就撞墙死了算了。”
刘茂小声说道:“他这般厉害,能伤着吗?”
当刘茂下令放箭的时候,沈十方那阵子抵挡的表现确实令他惊讶。随后更没想过后者居然能从林中陷阱安然无恙地出来,还一路上到了这里。
“这还是人吗?”刘茂当时心里直接浮出了这个疑问。
就连鲁公学曾经出手也没沈十方如此惊艳,这让刘茂有些心虚。
可不是心虚么?差点要了人家小命,要是沈十方欲找他算账,刘茂自问不能抵抗如此厉害的人物。
鲁公学这时出言相劝,说道:“老刘啊!你也别老是怪刘茂,他为何如此,你不是不知道?”
刘良伯冷哼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逝者已逝,活着的该要清醒地活着,可不能老犯糊涂。”
“老先生,话虽不错,但令郎重情,正是他难得之处,不是吗?”
说话的是沈十方。
刘茂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会替自己说话,意想不到啊!
刘良伯叹气说道:“唉!见笑了。”
沈十方摇摇头,说道:“老先生言重了,不过是人之常情。只是令郎往后行事需多加思考,不然害人害己。”
沈十方最后这句话可够犀利的。
刘茂正欲出言争论,他父亲蹬了他一眼,才不情愿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你说的是,老朽在这向各位赔罪了。”
说着,刘良伯就要跪下。
沈十方一见,这可不能够,连忙阻止,说道:“老先生莫要如此,我等并无责怪之意。只是令郎当要多受些教训,方能在未来不再吃亏。”
“听见没有?正所谓忠言逆耳,可要记好咯,不得再鲁莽行事,凡事得搞清楚再去做。”刘良伯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
刘茂还能咋样?只能不情不愿地让人“讨伐”,然后点了点头。
鲁公学笑道:“今日过来,其实啊!是我这位小友想见一见你。”
刘良伯讶异地看了一眼沈十方,心想自己一个糟老头子,无权无势,山野村夫,不值得巴结吧?
不过转头又一想,自己乃是这里的主人,客人拜访确实应该,便不再多想。
他说道:“失礼了,屋里请。”
沈十方摇摇头,笑道:“不必了,我来见您,是有一事。”
刘良伯疑惑地问道:“何事?”
沈十方说道:“得知刘氏一族正遭受马贼之祸害,我与兄弟七人愿尽些绵薄之力,共同抗击马贼。”
出乎意外,刘良伯并没有表现出高兴劲儿,淡淡说道:“几位都是年轻娃子,更是鲁先生好友之后辈,不可舍身犯险。待明日一早,你们就离开这里吧!”
呵,不领情?
不,沈十方等人都知道,刘良伯确实是不想外人白白在这没了性命,如此年轻,实在可惜。
但刘茂与他父亲的想法不同,他亲眼所见沈十方那三人的武艺,在一阵密集的箭雨中,愣是毫发无损。
其武艺之高强,让刘茂佩服之余,还想让其留下来,帮助小啼山刘氏一族抵抗马贼。
有此武艺高强之人所在,马贼别想去年那般,再攻入城寨里。
于是乎,刘茂着急地说道:“爹,难得他们一番美意,怎可谢绝?”
刘良伯又瞪了一眼刘茂,喝道:“你懂个啥?人家是客人,怎可在我这冒险?说个不好听的,但凡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鲁先生交代?还有,一旦打起来,谁去保护他们?”
面对这种声音,鲁公学扭头看去几位年轻人那里。
沈十方会意,说道:“好叫老先生知道,吾等皆是江湖之人。自打从门中出来,宗主便吩咐吾等乐善好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正是当下需要做的。”
门中人?
刘良伯此时认真打量了几个年轻人,细眼一看,果真一表人才,个个都带着一种气质。
他问道:“敢问是何宗门?”
沈十方微笑却一言不发,眼睛却是瞥向花轻语。
花轻语怎不知沈十方的小九九?小嘴嘀咕着什么。但依旧还是向前一步,行礼说道:“流云宗花轻语见过老先生。”
“流云宗!”
刘良伯与刘茂同时惊呼一声。
来头不小啊!挺大的。
鲁公学亦是万万没想到这没怎么说话的小姑娘竟然是来自流云宗,更为惊讶的,是这小姑娘姓花。
鲁公学可是为流云宗设计了武学殿,里面的机关程度,不亚于铸宝园的万宝楼。
可这武学殿,花轻语虽为宗主之女,却并没有资格进入。只有内门弟子以及辈分最高的那几位,才能在武学殿博览流云宗武学群书。
所以,花轻语先前也并不知道鲁公学和流云宗有这么一层关系存在。
鲁公学试探道:“流云宗宗主花泯是你何人?”
花轻语回道:“正是家
父。”
刘茂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
流云宗少主都被自己给绑了,这心脏有些受不了。他刘茂虽然不是江湖人,但江湖事却是在市井民间常常听得,怎又不知流云宗势大?
他的异状倒也没人见到,注意力都在鲁公学身上,因为他说道:“我竟然忘了,洁儿母亲可是你姑姑。”
“正是。”
“咎老头可还活着?”
咎老头?咎老头是谁?连空陵和小杨睨相视一眼,都希望从对方眼中取得答案。
可是,别说连空陵那么几个不知道,就连沈十方亦是如此。
只见花轻语说道:“师叔祖身体挺好,只是我也多年未见,都是从父辈中听闻。”
可不,咎老头可不就是花锡他们口中的咎师叔。
传闻他才是流云宗最强的那个,且是流云宗三个护宗卫的第一护宗卫。
只是,近十年来,并没有人见过他。
鲁公学点点头,也不知道他这老兄弟现在实力如何?想当初可是仅次于天下第一的元一智五重修为罢了。
沈十方不作他想,只待有空再询问花轻语一些未知之事。
现在,他看着还在懵的刘良伯父子二人,说道:“请老先生放心,吾等虽修为尚浅,但自保能力也有些。”
刘良伯却又是另一番说词,道:“更不可,你们身份高贵,而马贼凶悍无人性。更不能以身犯险。”
这时,小杨睨不屑地说了一句:“怕什么?黑亡山十八寨都让我哥平了,区区马贼,能奈何?”
刘良伯父子眼神更加惊讶,其父大声惊呼道:“你说什么?黑亡山十八寨怎样了?”
鲁公学也好奇着问道:“你且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杨睨被几个老头盯着,很不自在,说道:“黑亡山十八寨,已经没了。是我哥带着我们招安了一些山寨,将十八寨之首百鬼寨给灭了。”
没错,他们去到沐月府时已经收到飞鸽来信,是安朴的。
后者告知已有人接手黑亡山军务,将剩余山寨尽数剿灭。
而刘良伯听闻此言,仰天大笑,“哈哈,该死的贼寇,终于灭了。”
他确实开心。
好歹黑亡山是他的家乡,虽然两地不算太远,但刘氏一族移居小啼山,也正是不堪忍受贼寇欺凌。
刘茂对家乡没那么多感情,他抓住小杨睨话中重点,他听到的是……他哥带着他们收服了山贼?
“你哥……到底是什么人?招安?难不成是官府中人?不对,适才还说是江湖人。”刘茂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十方笑道:“我非是官府中人,与轻语几人都是流云宗弟子。”
刘良伯此时的目光与适才不一了,现在看沈十方都有些像看鲁公学一样,当作是救世主的存在了。
他说道:“既然少侠如此热血心肠,老朽替刘氏一族在这多谢各位了。”
说罢,他又要弯腰跪下。
沈十方哭笑不得,这老人家真实在,感谢别人就要跪下?虽然在这个年代礼不可失,但没必要每次都如此。
他拦下说道:“老先生,万万不可。我有一养父,他自我晓事起便教导我,男儿之膝,跪天跪地跪父母。”
“可你等愿意助我族人度过难关,便就是我们得再生父母啊!”
沈十方摇摇头,说道:“不,人的生死,自己作主。能不能在过上安定的日子,还得依靠自己,我们只是量力而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守城重器
沈十方此番话语,掷地有声,几乎说的刘良伯老脸都红了。
刘良伯一把年纪,活的反而没沈十方通透,心中叹道:“唉!看来真是我老了,现在这个世间,是属于年轻人的了。”
鲁公学笑道:“老刘啊!他说的对,男儿当自强。与其依赖别人,不如将自己强大了。”
听闻鲁公学的话,沈十方心里突然多了一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以?
而那刘良伯说道:“既然少侠有心,我让刘茂带各位去了解一下防御吧!”
沈十方正有此意,他早就对城头上那些大型不明物体有了好奇心。
鲁公学说道:“茂子,你就带他们去熟悉熟悉,我和老刘说些事情。必要时,务必听取他们的意见。”
刘茂连连点头答应。
连黑亡山十八寨都给灭了的人物,说话敢不听吗?
说罢,鲁公学便与刘良伯走进屋中去。
“大哥!”
随即,一声轻灵的声音在几人后面传来。
众人扭头看去,一位清秀姑娘带着一个孩童走过来。
“爹爹!”孩童喊道。
刘茂揉了揉孩童的头,眼睛里充满愧疚和溺爱,说道:“和姑姑去哪儿了?看你满身泥巴。”
孩童笑道:“嘿,我和百合姑姑去后山去了,那儿有一窝雏鸟。”
听闻去后山,刘茂眉头一皱,喝道:“不是说过不许去后山吗?你知不知道那里很危险?”
孩童低着头,扁着嘴不敢言语。
看着一脸委屈的孩童,刘茂还是于心不忍,叹了口气。
谁叫娘亲已经故去,让他这个当爹的对他有种亏欠感。
“我们走吧!”沈十方看天色差不多了,便催促着刘茂。
刘茂反应过来,就准备离去。
“大哥,他们是谁?”百合说道。
刘茂介绍道:“他们是……额,未请教各位大名?”
百合无奈一笑。
沈十方说道:“在下离恩,这是我弟弟离杨……。”
沈十方一一介绍过来,唯独自己与小杨睨不以真姓名示人。
刘茂也一一对着几人行礼,不过这抱拳礼却是生硬的很。接着他说道:“这是我家小儿,名叫刘念乡。这是我族妹,叫她百合便是了。”
刘念乡,估计这名字还是刘良伯取的,还挺想念黑亡山的。
“见过几位。”百合作揖着说道。
“姑娘不必多礼,走吧!”沈十方说道。
刘茂吩咐刘念乡自己玩去,不许去后山。而百合对沈十方这些人有些好奇,也一并跟去。
一路上,沈十方从刘茂口中得知,城头上的大型物体是一种机关武器,十分厉害。
一众瞬间来了兴趣,充满期待地走去。
待他们来到城关前,再一次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沈十方先前并没有仔细观察城墙的后面,所以震惊的程度不亚于任何人。
城墙后面,是十来架奇形怪状的车子,跟城墙一样高度,看样子是用来运送物资的。
刘茂介绍道:“这是神力车,用于运输武器和其他物资上墙头。它利用这个像牙齿的轮子来运行,只需要三个人操作,便可将数百斤的东西直直送到城头上,方便的很。”
苏木心惊叹道:“鲁先生不愧是机关术大家,如此东西,当世也只有他一人了。”
刘茂笑道:“嘿嘿,好东西还在后头呢。”
十方这时想到,他看见城墙墙体会改变形状,伸出尖利的枪头,故而询问刘茂到底是怎样的。
刘茂笑了笑,让他们走去城门旁的一个小门,随后说道:“各位,你看这两扇大门,全是用机关操作,根本不需要用人力去打开。而且,它是和城墙连在一块的。”
说罢,他打开小门,让众人进去。
沈十方本以为里面会漆黑如夜,可里面却是明亮如白昼。
现在他们明白了,这城墙原来是两道,里面的空间可容纳上百人活动。
后墙上方开了许多窗户,是这里光线充足的源头。在这光线照射之下,沈十方看见了前面的墙体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一些机关零件,有些还在转动。
刘茂又介绍道:“这城墙是用精铁架构筑的,加以青砖,但不封死,故而可以转动。青砖不仅厚实,且耐水火,中间夹着枪头。
这些机关,全由一个主机关控制,只要一拉下,墙体的青砖会转动,枪头就会随着青砖转动而露出在外。凭着山贼的攻城手段,这些防御绰绰有余。”
“难怪东乾帝国千方百计招揽鲁先生,得到他,如同保证一国之防御无人可破。”连空陵赞不绝口。
沈十方深以为然,如此充满智慧的机关,果然名不虚传。
了解了墙体的结构,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沈十方适才口中所说的大型物体。
而刘茂骄傲的笑容一直洋溢在脸上,卖了个关子,让他们亲眼看看。
上了城头,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沈十方眼前。
他便是刘图。
后者笑着跑过来,说道:“大侠,您来了?”
沈十方无奈一笑,说道:“我非是大侠,如若你乐意,便叫我一声离大哥吧!”
周围的人看看沈十方,又看看刘图,最后奇怪地看着前者。
可不,这刘图看容貌都快而立之年的人了,而沈十方那俊俏的容颜却是不到弱冠。
让一个而立之年的人叫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人为大哥,实在不知说些什么,怪异的很。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十方占刘图便宜呢。
不过,并非沈十方占便宜,只是觉得刘图性格很对胃口,故而打趣罢了。
反观刘图,倒也情愿,立即喊道:“得嘞离大哥,您在这里,我保证没人再像先前那般对待。”
几人真是哭笑不得。
没法子,谁叫沈十方有一身好武艺,惹得刘图有了一些小心思。
后者想着要是能有一半……不,但凡有一点点沈十方的武艺,他都能将马贼打到屁滚尿流。
嗯,他是这么想的。
沈十方笑道:“行,我相信你。”
“离大哥你们这是要离开了?”
刘茂说道:“几位英雄暂时留在我们这里,帮助我们抗击马贼,现在来了解一下情况。你说说这里的守卫分布。”
“大哥,放心,保证不会漏下任何。”
这刘图是刘茂的堂弟,前者父亲和刘良伯乃是亲生兄弟,只不过已经去世了。
随后,刘图将这里的人员布防娓娓道来。
城头上有三十弓箭手,三十刀斧手,四个时辰换一次岗,共换三岗。
而城下操作机关和神力车的,约百人。操作那些大型武器的,有五十人。旗手和号手等共有十来人。
说到那些大型武器,沈十方迫不及待地带着几人走过去。
首先看到的,是正中间脚楼前的物体。
它形如飞鸟
,高十尺,底部有四个车轱辘。主骨架如蛇形连接着底部,上面飞鸟状的架子上,那上百支泛着寒光的弩箭蓄势待发。
它周围有十名刘氏族人在鼓弄着,像是在检查模样。
沈十方疑虑难解,心想这看似弩车却形又不似的,到底是何东西?
刘茂将沈十方的神情尽收眼底,笑道:“这唤作神弩车,是鲁先生机关术的最佳之作。它的攻击力十分强悍,不像传统的弩车。
你且看,他的机括等零件都比弩车要精细以及多了许多,其原理更是与众不同。它需要十人去操作,方可发射。”
“有何不同?”连空陵问道。
刘茂指着上面的弩箭说道:“神弩车可一次发射上百乃至更多的小弩箭,大弩箭亦可多达六十支。且,如若将绳子栓在大弩箭的尾部,还可以在击杀敌人后用辘轳迅速收回。”
“天啊!这么厉害?”小杨睨惊叹道。
刘茂点了点头,说道:“鲁先生的手笔,早就让我们惊呼不已。”
“杀伤力、射程以及穿透力几何?”沈十方说了一个关键问题。
如若这发射起来,射不穿皮甲,过不了百步,打击范围不过数人,那还不如传统弩车呢。
传统弩车一矢可穿伤数人,三矢可过三百步左右,称为守城利器不为过。
刘茂骄傲地说道:“此神弩车小弩箭可穿锁子甲,范围可达百人队形,射程五百步。
大弩箭可穿盾甲兵三人,杀伤范围达十人队形,射程四百步。箭头带有血槽,被击中之人难以痊愈,被称之为“战场死神”。”
沈十方点头称赞道:“如此守城重器,莫说区区马贼不能攻下城关,就连攻城军队未必能讨好。更不说墙体的枪头让人接近不得,可谓是铁甲堡垒了。”
刘茂说起马贼,眼中的怒气冲冲,说道:“若不是我们失策,让马贼从后山进来,他甭想进我小啼山城关一步。”
杀妻辱妻之恨,不共戴天,这乃人之常情。
沈十方拍拍刘茂肩膀,叹气说道:“唉!会有机会报仇的。你说说当时马贼是如何攻城的?”
刘茂回想起来,那是去年晚秋,刚好是秋收季节,粮食什么的囤积了不少,准备过冬。
那时他正在院中和妻儿打趣,刘良伯在一旁笑呵呵的观看。
突然传来急报,有一百多马贼已经在上山路上,一路上他们用俘虏来的死士和投石问路的方法,破坏了许多机关,眼看就要到达城寨了。
听闻来人报告,刘茂一言不发,恶狠狠地操起屋中的战刀。和妻儿告别了之后,与刘良伯一同前往城关而去。
等到他们父子二人来到城关,所有族人已经准备就绪,武器统统蓄势待发。
而鲁公学也在角楼观察着情况。
只见那些马贼在一声号令之下,居然从后面拉出两台不大的投石车,一块块偌大的石头砸向城关。
混乱之中,鲁公学临危不乱,有秩序地吩咐族人躲好。
待投石车停下的时候,马贼遣二十多死士抬着木板前去搭过护城河的桥。人数不多,鲁公学连忙让人用手中弓箭击退。
那些死士被弓箭压的走不了多少步,随后被一声号令给叫回。
接着,马贼又组织人手冲锋,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尚未走到弓箭射程里,便又有序地撤退。
如此来来往往几次,实在让鲁公学猜不透他们的意图。
而在这时,村中响起了哀嚎声,一个年轻娃子跑过来城关……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将军
来人气喘如牛,汗如豆大,神色慌张。
“怎么了?”刘茂问道。
“马贼……马贼从……从后山上来了。正在村里作恶,嫂子她……她……”
刘茂听到这里,想想都知道什么事了。带领两百多人火速回村,留下两百多人守城。
当他们回到村中,马贼已经在各家中抢夺打砸,更有几个人凌辱村中妇女。
见到刘茂等人回防,马贼一个头领模样的吩咐手下将前者等人击败。
面对有着武艺且有修为在身的马贼,刘茂这两百多人显然不够看。
虽然他们也拼死拼活,可终究还是败在实力面前。
很快,两百多人只剩下一百不到。
马贼头领却让手底下人停手,说道:“够了,全杀了他们,谁给我们生产粮食?”
这是将刘氏一族的族人当成奴隶啊!也把小啼山当成是自家的粮仓,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可刘氏一族的族人或许守城有一战之力,但要说肉搏战,十个族人也打不过一个马贼。犹如十只绵羊对付一只凶狠的豺狼一般。
所以,刘氏一族的族人被一部分马贼挟持,带着粮食金银财物往城关而去。
这深深地无力感让刘氏一族恨意滔天,却无能无力。
鲁公学远远就看见了马贼架着刀子在刘茂脖子上,后者两眼无神,七魂已丢其六。
为了不伤及族人的性命,刘良伯随即应何奇的要求,开城门送他们出去。
这让人感到十分憋屈,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马贼大步流星地出了城关,直到小啼山下,才将刘茂一众族人放回去。
刘茂当时仍旧没有一点生气,还是族人将他架回去。
过了一个多月,他才恢复生机。
“可恶的马贼,实在太过嚣张了。”小杨睨恶狠狠地骂道。
听完刘茂所讲的过程,毕竟都是热血青年,不止小杨睨,其余人一样义愤填膺。
沈十方倒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已经知道了去年后山缺少防御,故而才造成损失。
而今年,经过鲁公学的亡羊补牢,后山也算有了一道防御线。
只是,目前有两点,是沈十方所需要思考的。其一是经过去年的后山突袭,今年马贼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吗?
其二,如果真的再从后山突袭,鲁公学的机关陷阱能拦住一些修为高的吗?如何奇、赵沣之辈。
沈十方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他也是一路披荆斩棘上山的。
说句难听的,那些陷阱花点心思再认真探查,便能找到弱点。沈十方不正是如此做的吗?只需要步步为营,再来个投石问路,过后山并不是难事。
就像刘茂所说的,去年一战,佯攻的马贼利用俘虏死士来给自己打开一条安全通道,便大摇大摆地上山,还有能力去拉两台笨重的投石车呢。
“也许再详细和鲁先生探探才行。”
沈十方暗道过后,眼睛便瞄见了城堞上的东西。
这些形状为上下两横,竖装二立,中间是一个圆轴。它十步一个,分布在城堞上与敌台前。
众人见状,纷纷起了好奇心,在仔细观看着。
“这什么东西?”小杨睨说道。
“这是……转射机?”宋文若不确定地问道。
刘茂笑道:
“想不到姑娘挺有眼力劲的,居然知道转转射机。”
连空陵就不乐意了,撇着嘴说道:“你这是间接说我们土包子咯?”
刘茂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十方则笑道:“文若你见过?”
宋文若轻轻点了点头,道:“早年间随我父亲路过东乾天子都时,看见城堞上也有一些东西,我父亲说这是转射机。不过当时有些远,看不太清楚形状,所以不确定这是不是转射机?”
宋文若父亲可是韩不朽手底下强悍的护卫士,名唤宋夫,当年乃是中灵强者。
现如今颐养天年,实力不知几何。故而,特让自家女儿“代父从军”。
想到自己父亲,宋文若有些理解他当初为什么坚决让自己出来江湖了。不仅可以见识许多江湖事,能让自己见多识广。更可以跟随如同沈十方一般优秀的几个人修行,能时刻鞭策自己。
听闻宋文若之话语,刘茂说道:“没错,天子都关城正是早些年鲁先生设计修筑的,有转射机实属正常不过。”
“那……这些转射机有何用处?”司徒洁也不禁开口问道。
其实她内心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当沈十方对这些东西产生好奇心时,她自己也不知不觉中被感染。
刘茂指着转射机说道:“此转射机长六尺,这里有内高外低的斜孔,用以左右旋转。且看,我将箭装入其中,便可左右发射。在弓弩类型的武器中,它比传统弓箭或弩威力更大,打击范围更广,射程更远。相比连弩车,转射机更为灵活,只需要两人操控即可。”
几人这下明白了,这也是一架弩机,用于连续发射,大大增加攻击力,且能提升防御能力。
正当几人还在对鲁公学称赞有加时,小杨睨眼尖地看见了另外一种物体。
他兴冲冲喊道:“哥,你看,这个是什么?”
几人闻声看过去,小杨睨已经对那东西动手动脚,惹得刘氏族人很是为难。一来觉得这些人身份不简单,看那刘茂都毕恭毕敬,不敢言说。
二来是族长之子刘茂都没说什么,又怎么轮到他们辈分低的去阻止?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少年对这危险的武器毛手毛脚,还一度担心他触碰到开关。
“这是投石器?不对,这可比投石器复杂多了。”
开口的是苏木心。
他见过投石器,那是由抛杆、木架、底座、活钩以及轴这些组成。而眼前的这个,虽然形状有些相似,但也仅仅是有些罢了。
眼前这台,它前后左右四个轮,顶部是一张巨弓,弦已拉开,弦上是抛杆。而抛杆头部下有铁索连接底架的转轴,转轴又连着一个开关模样的手柄。
而且,这整个东西,皆是用精铁皮包裹在其中,泛着的寒光似乎在表达它的威力一样,都是那么让人不寒而栗。
刘茂解释道:“这名为籍车,底部有爪钩钉入城墙体。作用是投炭火以及石块,可以说是投石车的加强版。因为它比投石车更为容易操控,杀伤力更广,它也仅仅需要三人即可操控。”
沈十方几人看到籍车后,早已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对鲁公学的钦佩。
看着城头上的这三种守城利器,何愁马贼来袭?最怕的,还是高灵境界的何奇。
如果他也有如踏雪寻梅般的轻身功法,那么一旦上到墙头,便是一场屠杀。
沈十方站在只盼望张歉能跑快
些,否则……何奇如果拥有境域,他们八人难以抵挡。
看完了小啼山的布防,沈十方等人要求回去找鲁公学,再询问一些详细的细节。
一众十来人便回去村中。
与此同时,黑亡山原百鬼寨旧址,这里已经正式更名为黑亡山守备司,驻军一千。
此时校场的训练热火朝天,更有一些兵将来来往往搬运着武器,以及押运着一些贼寇。
在校场帅旗下,主将位坐着的出乎意外并非是步一梵,而是一个面带罗刹面具的人,一身盔甲显得笨重且精悍。
他便是安朴派来的那个参将,本来是担任监军的。
可是,监军不是由宦官担任吗?
没错,正因为监军这职位大多数是由宦官担任,故而安朴觉得不合适。便让他的参将来此担任黑亡山守备统军,官封大将军,统领黑亡山所有军兵。
而步一梵仍旧为黑亡山守备司校尉统领,带兵一千。
此时步一梵正是站在他上司身旁,汇报着最近的军务。
“十八寨皆已全部除名,各寨俘虏有些通过层层审查,是可入伍的有一百五十二人。但其余的三百多人,做何处理?”
步一梵也是很愁这些问题,要说让他杀人,他二话不说,拿起武器就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可要说这招安……并非他强项,故而他也深深佩服着沈十方的手段。
当然,对于眼前的大将军,他钦佩之情,不亚于对沈十方的。
因为由于大将军的到来,他面临的难关都完美的解决。
之前步一梵正围剿百绝寨,却久攻不下,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围困之计,待百绝寨水尽粮绝,自然瓦解。
随后听闻朝廷派来了上级,他便第一时间汇报了当前的军务。
这统军大将军一看百绝寨周边地形,便让他们放弃长久围困而不攻之计。
他吩咐步一梵用以逸待劳之计,在百绝寨吃饭时或睡觉时出击攻寨,一击便撤退。
与此同时,大将军又吩咐另外一队人马,带上伐树工具,硬生生在杂草丛生的后山造出一条路。
将人马设伏在百绝寨后方后,大将军一声号令,两队人马同时火力全开,两边出击。
最后,仅仅一个时辰,百绝寨已经被攻破。
步一梵自己带领军队打了百绝寨整整十一天都没效果,而大将军一来,只需要三天,便将百绝寨尽数剿灭。
从此之后,步一梵是被折服了,便心甘情愿的听从大将军。
这不,他毕恭毕敬的态度便说明了一切。
大将军深锁眉头,却不是因为步一梵汇报的事情,而是他手中的书信。
这是白额虎在打扫战场时,在百绝寨寨主房间内搜到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小块牛皮纸。
大将军看着书信中的内容,头也不回地回答步一梵:“将那俘虏收监,明日一早,让人去靖南府找府衙之人前来接收,按照南琉国法判决。”
步一梵说道:“喏,我这就去安排。”
大将军却说道:“不,如今另外有事需要你去做。”
“不知何事?大将军请吩咐。”
大将军面具内,神情已然冷了下来,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霸道。他左手扬了扬书信,右手将牛皮纸紧握在手。
“这……与修罗殿有关。”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各怀鬼胎
关于修罗殿?
难怪大将军会面露如此神色。
步一梵说道:“修罗殿?”
大将军将书信给步一梵看,沉声说道:“还深藏不露啊!”
片刻,步一梵已经从疑惑变成了惊讶,不敢相信书信的内容。
大将军思考过后,说道:“糟糕,他有危险。”
步一梵说道:“您是说他?”
大将军立马决定道:“你带一百精锐,必须要有修为在身的,带上五虎副将,一同快马赶去那里,将书信和这块东西给他。”
步一梵接过牛皮纸,点点头快步出去。
待步一梵消失不见后,大将军自言自语道:“希望你们不要做蠢事,否则……我定饶不了你们。”
而在东乾帝国的缺月宗,此处也热闹非凡。
客厅内,微生浩天、屠天禄、宋载旭、烈麒麟、罗言以及微生见宁共聚一堂。
他们这些人出去宋载旭,皆是从沈十方身上吃了大亏,每人的脸上都挂着“屈辱”二字。
像极了失意者联盟。
屠天禄与鬼王逃脱掉后,便追赶上了宋载旭,跟随后者一路回到东乾帝国。一入境内,便来了缺月宗。
他们已经讨论了几个时辰了,都是有关于各自失败的经历。
微生浩天就不用多说了,几乎人尽皆知,三年不许踏入南琉半步,实在憋屈。
他提到了两兄弟,正是离恩和离杨。
当时,沈十方二人便是用此名字在流云宗,故而,微生浩天探听到的消息,便是这两个名字。
那烈麒麟提到了一个人,便是假装铸宝园护卫的沈十方。他描述了当时和他交手时的情景,也是十分憋屈。
想他堂堂高灵强者,居然被一个不知道修为几何的人从手中夺回司徒洁。
回想起来,那人定然不是高灵强者,否则他早就和花锡联手对付自己了。
鬼王和屠天禄最后说的,是一个让人震惊的名字,那便是“沈十方”。
这些失意者联盟没想到煞星居然会在黑亡山出现,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
假以时日,他的实力会恐怖到何种地步?众人不敢想下去。
听完这些人的描述,宋载旭突然说道:“你们说的……我怎么感觉是同一个人?”
“王爷,此话怎讲?”屠天禄不解问道。
宋载旭说道:“根据修罗殿的消息,沈牧之子沈十方与离脩还有一个少年,自从在游燕坞外的海岸崖出现过后,就没人见过他。
或者说,见过的都死了。你们想想,如果你是他,会去哪?”
几人思考了一阵后,微生浩天说道:“流云宗!庄不扬!”
“没错,庄不扬妹妹可是沈牧妻子,我若是沈十方,在失去了离脩后,定然会前去投靠庄不扬。”宋载旭玩弄着玉扳指,眼睛里充满着睿智的光芒。
“王爷,你是说……伤我的离恩,是煞星沈十方?”微生见宁眯着眼,可终究也隐藏不住眼中那股阴深。
他的伤,至今尚未痊愈。而司徒洁,也至今未曾来探望或者送来书信,似乎与他断绝了关系一般。
“离恩,离恩,离,不正是离脩的姓吗?这就对上了。”宋载旭微笑着说道。
微生浩天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人出手之强悍,原来竟是沈十方。
他说道:“原来是他。”
而烈麒麟却是怒气冲冲地说道:“可怎么解释司徒洁身边的护
卫?我早就问过浩天兄,司徒洁在流云宗并未带任何护卫,且也从未见过如此人物。”
“不,你适才说他出招数的时候,你可想起什么?”宋载旭提醒道。
招数?
是千击战技!
烈麒麟说道:“是千击战技,他一招一式都是千击战技的拳路,还有一点二十四字剑法的味道。”
“聪明。”
可烈麒麟却又马上推翻了这个说法,道:“不对,他年纪和声音都与浩天兄说的天差地别,根本不是一个年纪的。”
“兄弟,你忘了,沈牧当年手底下人才济济啊!那百变生便是其一,易容术天下一绝,想必煞星得到了他的真传。”微生浩天说道。
众人这时彻底相信是同一个人了。
烈麒麟重重一拳砸在扶手上,说道:“哼,坏我好事,让我损失了那么多人,此仇,就算他不是煞星,我也要将他捏个粉碎。”
“没错,八王爷苦心积虑在黑亡山建立的据点,就这样被他毁了,一定不能放过他。”
说话的,当属鬼王罗言。
宋载旭微微抿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先是流云宗,随后又出现在黑亡山,那么,他到底是去哪?”
“可惜我们并没有了探子在南琉,不然定能知道他的下落。”屠天禄叹气说道。
宋载旭冷笑一声,道:“呵,我们是没有,可修罗殿的某人却是还有一些眼线所在。”
屠天禄说道:“王爷意思是……向修罗殿拿情报?”
“未曾不可,虽说那位掌控了修罗殿,我们插手不上事宜,但消息我想应该还是可以给的。”烈麒麟说道。
看来,东乾帝国内部可并非像外界看的那般强大,也是面和心不和。
那是定然的,谁能忍受一头猛虎在卧榻之侧?分分钟被吃的骨头都没了。
他东乾皇室会一点都不抵抗?别小看宋载恩的智慧,好歹人家一国之主,受到的教育可非寻常可比。
宋载旭这时说道:“他们一直以为,墨剑白衣宗是自己的棋子,现在正好可以让微生宗主发挥作用来了。”
微生浩天说道:“王爷,您意思是让我去拿消息?”
“没错,只有你最合适。”宋载旭突然眉间紧皱,手中玩弄玉扳指的动作停下,“这个沈十方,于他而言,我们是他灭门仇人,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真让他得到九生令,整个东乾帝国……怕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请王爷放心,此事交给我与鬼王。必定将他首级取下。”烈麒麟拍拍胸脯,话里都是斩钉截铁的味道。
宋载旭笑了笑,站起身负手而立,“微生宗主,你现在马上去找城内的修罗殿拿消息,看看他们在南琉国哪个地方有据点?如若可以,探探他们口风,关于九生令,比沈十方更为重要。”
微生浩天立马站起身,行礼道:“我这就去。”
微生浩天走后,宋载旭又说道:“鬼王、焱公,你二人先去稍作准备,待微生浩天取来情报,立马出发去追杀沈十方。”
烈麒麟说道:“早已准备妥当,随时出发。”
“既然如此,你让人找画师将那自称为铸宝园护卫的人,他的身高容貌,都给我绘画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三人,是否同一个人?”
“是。”
他们在缺月宗密谋着如何对付沈十方,而在旁边泉安城的一处秘密之地,有人也在大发雷霆。
“蠢货!饭桶!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如此重要的消息,居然现在才
出现?是不是我没来,你们就准备压着不上报了?”
这说话的是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听声音,可不就是邪影吗?
泉安城修罗殿主事人被这劈头盖脸地一顿骂的不敢抬头,身体直发抖。
邪影望着手中一纸情报,怒气更加大,一股真气外溢将那主事人轰出客厅。
幸亏邪影也知道轻重,并没有下重手,否则那小小的中灵初启大武师还真会去找阎罗王了。
邪影自从望蜓山失败之后,就被修罗殿殿主派遣新的任务,放弃追杀沈十方。
故而,他最近一直在执行新任务,到处追查九生令。本身就是路过泉安城,来到分殿这里休歇一夜再出发。
出于职责所在,他查阅了一些最近得到的消息。本来被那情报所说的事都给弄得很气愤了,这里的主事人居然隐瞒不报,素位尸餐。
将主事人教训了之后,邪影又看了一眼情报。这是百绝寨送来的消息,说有人招安了青莽寨,意欲联合几个山寨攻击百鬼寨。
为了不打草惊蛇,百绝寨配合青莽寨,暂时不露出马脚。
接着,邪影又翻阅了另外一封书信,同样是百绝寨送来的,里面写道:青莽寨归顺南琉国,百鬼寨已灭。百绝寨带领一众退守本寨,静候贵方指令。另,由于百绝寨拒绝南琉国招安,相信必定会前来围剿,我已将一部分情报送去给我结义兄弟。
最后的落款,便是百绝寨的寨主。
可是,现如今百绝寨已被灭,邪影心中怒火却未曾灭。
百绝寨是他早些年暗地里埋下的棋子,就是用以监察百鬼寨,根本很少人知道。
所以,也难怪这里的主事人不当多大一回事。
百鬼寨是宋家皇室所扶持,邪影是知道的,他就是想知道宋家皇室在这里想要干什么?
故而,百绝寨便就成为邪影的哨所了。
“恐怕,百绝寨泄露了许多消息。”邪影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的结义兄弟,是他!”
就在邪影思考如何处理这些事情时,主事人灰头灰脑地走进来。
“刺客司大人,刚刚收来情报,天煞出现在落花轩,随后便往西云国方向而去。”
邪影听闻此言,气势增加几分,沉声说道:“具体方向在哪?”
“他往小啼山方向而去。”
邪影立马鼓起中气喊道:“刺客司一队二队,备马集合。”
在房门外的刺客进来说道:“大人,可是我们……殿主是让我们负责九生令。”
邪影冷冷盯住自己属下,说道:“你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
“属下不敢,只是殿主责怪下来,我们怎么说?”
邪影知道,自己属下是出于关心自己,故而才敢冒死进言。
他说道:“我在望蜓山失败,这个耻辱不除,誓不为人。况且,我们要找的人,也在那边,殿主不会说我什么的。听我的命令,立即集合。”
“喏!”
可这时,门外急忙忙来了一人,他见到邪影,单膝跪地,说道:“报,缺月宗微生浩天求见。”
邪影面具内的眉头一皱,说道:“这个胖子来这有何事?他还好意思来?去年殿主让他说服流云宗,他愣是搞砸了,还立下三年不进南琉国之约,实在是废物。”
敢如此去说一个高灵强者,纵观当今天下之人,恐怕寥寥无几。
但邪影还是说道:“让他进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飞鸽传书的黑影
对于东乾帝国那些人的阴谋阳谋,沈十方自然是不知情。
他如今正在鲁公学那一座机关楼的一间客房内,正与连空陵、小杨睨谈论着事情。
“鲁先生适才说后山防御坚不可摧,但我还是有些担心。这样,明日我们让刘茂每天在那一块地方安排几支巡逻队。其次,咱们也安排人手在夜里暗中放哨。”
沈十方忧心忡忡,若是让马贼从后山突破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可不单单是抢钱粮的事那么简单了。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刘茂那性子如此急,一旦见到马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会与那马贼你死我活一番厮杀。
那时……少不了血流成河。
连空陵觉得可行,答应道:“就交给我们吧!”
“十方哥,马贼什么时候来?”小杨睨问道。
沈十方摇摇头,说道:“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当然,晚一些对我们就有利一些。只要我们安排妥当,那么他们就别想跑。”
沈十方这时身上的杀气又变得浓重,也许是因为这些马贼与修罗殿一样,都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十恶不赦之徒。
小杨睨点头不语,手指在桌面上乱画。
连空陵看了一眼小杨睨的动作,正经地说道:“是不是因为怕在这里耽误太久了?”
“我……。”小杨睨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或许连空陵说的对,自己是担心在小啼山耽搁太久,从而错失寻找父母的机会。
对于杨颂风夫妇,是小杨睨最关心的事,犹如关心沈十方一样,只多不少。
沈十方微笑说道:“放心,应该不会太久的。夜长梦多的道理谁都懂,马贼自然也懂。他们居然有恃无恐地先下战书,就说明他们会在刘氏族人找来救兵之前,将小啼山攻破,他们多多少少会忌惮南琉国府兵的支援。”
“也就是说……可能就在这三天。”连空陵算准了最近这里的小城,来回得要六天左右路程。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但……鲁公学派去的人,能否请来救兵?
万一府衙不信任刘氏族人的话,不但不出兵,反而当其是马贼处理,说是来诈府衙的,有理也说不清啊!
还真不能不防这种情况发生,故而,刘氏一族便早早做好准备,做好自救的准备。
刘氏一族上下,现在是草木皆兵了。
沈十方点头说道:“只盼望,张歉能快些。再有就是……后山。不过若是马贼从后山来,我们得时间也会多一些,到时给张歉那个计划,也就能保证周全了。”
“也只能如此了。”连空陵说道。
沈十方欲言又止,很想说一些事情给这二位兄弟听,可又有一些担忧。
“你有话要说?”连空陵可是敏锐地看见了沈十方的神情。
沈十方摇摇头,说道:“你们出去找洁儿她们吧!我在这想些事情。”
作为沈十方身边之人,二人深知前者的性格,也不好多言,唯有出去罢了。
沈十方双手抱胸,眼睛闭上,脑海里出现几个伙伴的招数。
花轻语流云剑法和踏雪寻梅配合的极为精巧,非常熟稔。
司徒洁流云掌法柔中带刚,可出其不意。
小杨睨性格冲动,一遇到战斗便悍然不怕,直到一方倒下。其腿法凌厉霸道,力量刚猛。
连空陵性格谨慎,拳法飘逸善变,力道更是能与千击战技比肩。
自己……三绝!
二十四字剑法、千击战技以及踏雪
寻梅皆已大成境界,唯独流云剑法与掌法是少用,且未有几分神韵。
至于苏木心,看他的刀,该是西云国出品,使的武学定然是刀法。但未曾得见,暂且不论。
宋文若与张歉二人于暗中,也不可出面。
那么也就是说,想要建一套阵法,分别是司徒洁、连空陵、花轻语、小杨睨,当然还有自己。
五人之阵!
沈十方猛然睁开眼睛,盯着面前桌面。立马想到了离火陵五行战将的阵法。
“他们是用自身武学来相互辅助,可本身默契不足,导致威力并不能全部发挥。可我们五人虽然有默契,但每人的战斗方式有所不同,并不适合五行阵。”
沈十方越想越头大,干脆不想了,去到床榻上盘膝坐定,双手捏起莲月心诀的手诀,便去修炼。
可一闭上眼睛,他又睁开,自言自语道:“看来,得探探苏木心的口风,总感觉他有些说不清的奇怪之处。”
说罢,他叹气一声,闭眼修炼。
不知不觉已到半夜时分,沈十方从修炼状态出来,看见小杨睨正在邻床呼呼大睡,被褥还掉了一半在地。
沈十方无奈一笑,过去替他铺好被褥,蹑手蹑脚走出了门。
他知道,今夜连空陵定然会在后山放哨。
可出门时,却是看见了一道黑影在五十步外。
“这么晚了,会是谁?”
沈十方暗说过后,便悄悄在暗中观察。
只见那道黑影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在身前捣鼓一阵子后,直接丢去空中。
沈十方这时已经知道了,这是信鸽。
等等,信鸽?莫非……是要飞鸽传书?他……是马贼的内应?
沈十方不容他想,胸前凝露玉光芒大亮,青剑浮于身前。
而那黑影似乎感受到了后方的异样,回头看,正好看见被光芒照亮的面孔。
“是他!”
黑影惊慌之后,并不打算跟正在极速前来的沈十方纠缠,脚下借力,迅速往附近的房子里逃去。
沈十方追击而出,可到了黑影消失处,却是弯弯曲曲的小巷,并没了人影。
沈十方静下心,闭眼认真听着周围动静。凭借他现在的修为,耳力非是常人能比,百步左右,动静还是听的清楚。除非是实力非常高的强者,如花泯,他的脚步声,沈十方自问听不到。
可是,现在让他意外的是,除了风吹草动,周围一切静悄悄。
沈十方懊恼地收回青剑,心想这黑影肯定是高手,否则根本听不出自己脚步。
其次,自己也更不该请出青剑。若是第一时间过去,兴许能留下黑影。
“会是谁呢?”沈十方百思不得其解。
鲁公学明明说此处刘氏族人并没有修为,可这黑影的速度根本不是常人所拥有的。
“他飞鸽传书给谁?是马贼吗?如果真是,那麻烦可就大了。”
想了想,沈十方还是先去后山看看连空陵吧!
片刻,他已经来到。
沈十方吹了一个口哨,连空陵便从一颗茂密的树上跳下来。
走到沈十方身边,连空陵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十方说道:“修炼完成,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连空陵看了四周一眼,说道:“今夜并无异常。”
沈十方却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不,今晚可能有事情发生。”
“此话怎讲?”
“适才,我撞见一个人飞鸽传书
。正欲抓住,但却被他跑了。”沈十方回想起来,都懊恼不已。
连空陵眉间多了几分顾虑的神色,他说道:“如果是马贼的同伙,我们这里的一切布防,都会被知道。”
沈十方点了点头,说道:“我的担忧也正是如此。”
“你怀疑谁?除了我们七人,只有鲁先生才有修为在身。再不然,就是刘氏族人隐瞒其他同族,偷偷修行。”连空陵说道。
“这个不好说,如果真是刘氏一族的人,那么……为什么要帮助马贼来对付自己亲人呢?再者,现在下定论未免太早了些,那人是不是马贼同伙也不好说。”
沈十方不想让连空陵知道太多,担心会引起混乱,故而,将一些事情隐瞒下来。
连空陵想来也是,这个关头,可不能乱下定论,否则引起刘氏一族的排斥,自己几人在这不但寸步难行,更有可能被他们驱赶离开。
这时,他突然说道:“兄弟,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沈十方笑道:“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该的。”
连空陵轻轻一拳打在沈十方肩膀,笑道:“也对。”
“说吧!何事?”
连空陵回忆着道:“对于苏木心,你怎么看?”
沈十方心中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看来不止自己对苏木心感觉有些异常,连空陵也是。
他说道:“我不知道,李门主安排他与我们同行,想必有她的道理。兴许,未来在西云国真能帮到我们。”
连空陵摇摇头,说道:“未必,他身上那把刀……我曾见过。”
沈十方讶异地看着连空陵,等候他说下去。
连空陵回忆着,将自己曾经的见闻说出来……
那是在大纪年十二年,也就是五年前。
在西云国的一个边陲小镇,那里并不算繁华,镇里尽是一些残砖断瓦,偶尔还有一些行乞之人伸来满是污垢的手,祈求路人施舍一些碎银。
在这些人的身后,一座恢宏的楼宇跟这小镇格格不入,贫与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路上行人纷纷顿足昂首,听着楼宇内的动静。
“好你个柳棠,枉我如此信任,尔居然私自减少客官的银料。说,尔是否想私自占有?这些银料是怎么回事?还不承认吗?”
一名掌柜模样的在一个青年人面前骂骂咧咧,唾沫都能喷人家一脸了。
这是一家银庄,偶尔接下一些加工金银成品的活计。
那唤作柳棠的年轻男子倒也平静如水,不慌不忙地抹了脸上的“脏东西”。
他说道:“这是我上个月的工钱,想打一副手镯给周家的千金。在你的店里,用你的工具,我皆已付了费用。”
“那你付了多少?”
柳棠平静地说道:“铜石三十粒。”
掌柜一听,立马瞪眼吹胡子,喝道:“不对,金银成品加工费用得铜石一百。”
柳棠不解,眉间深锁,道:“为何前些天其他伙计打的金银却是铜石三十?”
掌柜一时间答不上这个问题,利用他的身份说道:“我是这里的掌柜,我说多少就多少。”
这时,一个叼着狗尾巴草的人缓缓走进门来,说道:”呦,好大的口气啊!”
几人转头看去,一时间慌了神,似乎有些忌惮这男子。
掌柜脱口而出:“连……连……空陵。”
连空陵笑道:“在下连空陵,非是连连空陵。我路过此处,听闻掌柜威风的很,进来仰慕一下您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