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入梦
有趣！果然古人诚不欺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李悠自己都没想到，不过是想混入燕王府的军队，更详细真实的了解一下战局。刚到新兵营，就见了这样的西洋景。
魔域雏形，非人非鬼，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惊喜。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些人的异状，只是觉得这些人面色冷峻，目光渗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气息。本就被恐吓的如惊弓之鸟，面对这些人，本来因为环境激起的一点小情绪，瞬间化为乌有，一个个老老实实，听候安排。
没有训话，也没有过多的安排，只是简单地十个人分一组，随手指一个帐篷，让住进去。然后简单的宣布了两点，一个是吃饭的地点和时间，一个是每日传授的时间地点。
李悠和弟子赵怀信很幸运的分在了一组。或者说那些人根本不在乎抱团，分组就是按照站的位置，随便分的。
分完组，安排好帐篷，这些人也就不再管这些新兵，自顾自的走了。担惊受怕了数日，这些新兵也没什么精气神闹事，天色渐晚，也就老老实实的回了分配的帐篷。条件是差了些，但这些被强征来的人，不少都是平民农户被坑来的。也都不是什么讲究人。
赵怀信很有眼色，也很珍惜这次拜师的机会，虽然目前看来这个师父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但毕竟是把自己从平民中拉出来的，是自己的恩人。在少年朴实的认知中，感恩图报是最基本的做人道理。就是可惜，进了狗窝，师徒俩怕是性命堪忧。
但即便如此，少年并不后悔。虽然看起来结果一样，但是和接受青谷宗的启灵，踏入修行界比起来。他能明显感觉出来，这个师父在教导他的时候那种用心和真诚。被抓来狗窝实属时也命也，那就用这剩下不多的时间，好好孝敬师父吧，全了做人之本，不枉师徒一场。
赵怀信进入帐篷后，就手脚麻利的，勉强收拾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请李悠过去睡觉。他注意到了李悠脸上的嫌弃，猜到了师父怕是之前就没接触过这么差的环境。他能做的也就只是，尽量让师父好过一些。
李悠一脸欣慰的拍了拍赵怀信的头，只占了一个小角，盘膝打坐。
“怀信，来，睡吧。祝你有个好梦。”
“师父，您...”
“没事，早就习惯用打坐代替睡眠了，你安心睡。不要忘了那句话。”
李悠说话间，稍稍动用了一些灵魂力。
赵怀信只觉得眼皮疯狂打架，困意汹涌的袭来，不知不觉的合衣就躺了下去。只是睡着前，想到了师父话，不要忘了那句话。那句？难道是...
“圣朝强盛永昌，人族统一和谐！”
这段时间天天在脑海中打转的这句话，下意识的就出现在了脑海中。熟悉的感觉传来，又要进入那个世界了？不对啊，离开煦城这几天，每每睡觉前，我都默念，怎么从来进不来。
眼前景色一变，赵怀信吓的差点惊醒。好在一只温暖的手按在了他的肩头，让他有了一丝安全感。这感觉是...
“师父？”
赵怀信惊喜回头，却看到了一张白白胖胖，富态温和的脸。这谁啊？
“怀信，别紧张，为师身份特殊，你见的那个是变化过的形象。这个才是本来面目，一直以来瞒着你，是为师的错，先给你道个歉。”
“不，不用，不是，师父，您...”
信息量有点大，赵怀信有点懵，语无伦次。
“好啦，大惊小怪，区区变身罢了。灵根万种千样，诡异莫测的多了去了。你千万记着，面对看不懂的灵根，或者能力，万万不可慌乱。最笨的办法就是保护好自己，以不变应万变。慌乱，惊惧，这些情绪对战斗没有丝毫的用处，是要控制的。”
赵怀信能说什么？你是师父，你说的都对。其实他也就是养气不足，逢变有些慌乱罢了，接受起来并不算难。毕竟在平民中，臆想的修行界甚至比真实的修行界还要精彩，还要夸张。
“师父，这里是？”
缓了缓心神，平静下来的赵怀信很快把握住了重点。眼前这片恐怖混乱的世界绝不是之前自己进入的那个世界。而且...师父就怎么能确定自己会进来，难道...？
赵怀信只是缺乏阅历，出身决定了眼界的不足。但聪明机灵却不缺。他本来就对师父能准确的找上门有过一丝怀疑，毕竟他们一家守口如瓶，可从没泄露过他启灵的事。就算师父是高级修行者，能够察觉自己已经启灵，但是他们家那个村子那么偏，怎么师父就正好走到了自家附近。
再加上现在的种种疑点。更重要的是，师父说话间，有时候语气神态，和之前在那个世界的村长老者极为相似。
赵怀信不得不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之前那个世界的主人就是师父。可是...赵怀信不知道能构筑起那样一个世界，需要什么样的实力，但是想来，应该也不是执戟卫可以随便欺辱的大人物吧。
李悠没在意小徒弟那点心思，反而解释了起来这里的情况。
“这里是魂界，也就是只能容纳灵魂意志存在的世界。魂界是这一类世界的总称，你之前接触的那个是人道魂界附属下的一个小小的梦境世界，我建的。而这里，原本应该也是人道魂界，可惜被污染了，现在只是一片污浊的魂界罢了。”
赵怀信听的云山雾罩的，每一个字都明白，但合在一起，却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不过李悠带他进来，也不过是让他增长些见闻罢了，倒不需要他真懂。
“怀信，你看这里，有什么感觉？”
赵怀信迟疑了一下，知道师父在考教他，思考了一下才小心开口。
“恐惧，最明显的就是恐惧。还有些痛苦，有些绝望，还有...”
赵怀信迟疑了一下，才犹犹豫豫的说道。
“似乎还有些渴望，对生命的渴望。”
李悠点了点头。
“这就是这座大营，一批又一批人，最根本情绪。因恐惧而痛苦，因绝望而恐惧，三位一体，够纯粹。可惜啊，天无绝人之路，某些人对人性的理解还是不足。求生的**本就是生灵最根本，最纯粹的意识之一，绝难根除。这可就给我留下了后门，我还真担心这事不好解决。没想到啊，这下倒是简单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引出幕后之人。去！”
一声去，李悠挥手丢出一枚棋子，一枚血红的大字，写着車的棋子。
棋子一闪，一道人影出现在棋子的位置。
华御直先是有些茫然，待看到李悠，眼中才闪过一丝了然。然后陶醉的深吸了口气。
“师叔，这是哪里？好煞气，好舒服。”
“华御直，我今天借花献佛，你和我三师兄的大道，也该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送你们一个大本营，一个开坛**之地，一个.asxs.。招出你的灵根，今天再给你点好处，反正是慷他人之慨。”
华御直面露喜色，一边招出铁血大旗，一边得了便宜卖乖。
“又提升？我好不容易才勉强适应了现在的力量，又得从头开始喽。”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临时起意
李悠算得上临时起意，但却也非无的放矢。
不知是被人故意引导，还是事有凑巧，这一片小天地，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绝望和恐惧，是天魔最喜欢的负面情绪。生灵心绪复杂，尤其是人类，思绪之复杂，几乎无人能穷其尽。
而对于域外天魔而言，他们虽然精研生灵的情绪，从中攫取力量。但是就像人类利用灵气灵石一样，情绪在天魔那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对于天魔而言，最顶级的力量，最顶级的灵魂，恰恰是三圣门所追求的真善美。顶级的天魔最爱干的事就是侵入现世，勾引那些世界的英雄堕落。用自身的阴暗置换出那些英雄那颗完美的灵魂。
阴极阳生，阴阳轮回。大道殊途同归，最顶级的那些域外天魔，反而追求的是阳光正途。只有至阴转了真阳，阴阳相继，反了太极。才是一切修行之众追求的终极，所谓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真正摆脱这个宇宙的桎梏。
当然了，这样的天魔是极少数的顶级存在。而再次一档，也就是真正面世的那些天魔中的王者，才更符合外界对天魔的认知，代表了宇宙极阴的一面。
对他们来说，只有极端的，纯粹的，强烈的负面情绪，才能算是可口的口粮。就像大道，分先天后天，天魔对负面情绪也有着专业的分类。那些源于生灵本能的纯粹情绪，被称为本源魔念。而那些附加在其他事物上，产生的负面情绪，则只能被称为杂魔念。
绝望和恐惧，就是几乎所有生灵通行的一种极端的本源魔念，是天魔的最爱，顶级的资源。所以天魔入侵，最常用的手法就是先给你好处，近乎无尽的好处。却在你最得意之际，突然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空。那种云端坠落的绝望，是天魔最喜欢的养分之一。
而这个新兵营，用战场恐怖的死亡率激起这些新人的绝望之心，用茫然的未知，激起无尽的恐惧，就诞生了这一片相当顶级的魔域坯子。
李悠是个百无禁忌的主，他原本的打算和原来一样。打算釜底抽薪，用这片魔域痞子，炼制极乐七宝中排名第三的的强力魔宝，斩魂飞刀。
当然不是打算自己用，而是留为后手，将来是献祭给天道，还是开光后，献祭给人道，看需要再决定。不管献祭给哪方，都能为李悠换回不错的收益，这白捡的好处，他又怎会错过。
但是当他阵进入了这方魔域坯子，却在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中，发现了一点正面积极的情绪。
蝼蚁尚且偷生，所有生灵生存和发展都是最基本的基调。李悠在这里发现了一缕虽然微弱，但却极为精纯坚定的求生欲。正是这些求生欲，改变了李悠的想法。
成语中有哀兵必胜，破釜沉舟一类的典故，就是因为只要还有求生欲，这些恐惧和绝望并不一定就是负面情绪。阴极阳生，否极泰来，只要合理的引导，以求生欲为根基，不难转化为另一种纯粹的情绪，拼搏。
当然这种拼搏之心也分很多种，需要耐心的引导。不过李悠自己没这份精力了，所以很自然地想到了卫青山和华御直的兵道。以目前这些人的情况，和即将面临的状况，把他们的绝望恐惧转化为决死的战意，无疑是最省力的。
而且，华御直既然投靠了自己，接受了棋子。那么自己也就有义务为其的发展做出谋划。权利和义务总是对等的。
上次螺湾城一战，李悠到的晚，只是匆匆一瞥。但已经足够让他发现目前制约卫青山和华御直师徒传承无法完全成熟的关键核心。
那就是他们还没把传承以灵魂力的形式显现出来，也就是还没总结出类似浩然气这样的力量，离着达到圣门的程度，差了最后咫尺天涯的一步。
这个其实也不难理解，问题就出在卫青山和华御直是两个人。卫青山研究了一辈子，有着深厚的理论基础。但无奈，他的灵根并不适合自己研究的这套传承。所以他只能通过华御直来实现军阵的成立。
而华御直，虽说现在是个元婴高手了，可惜是被李悠催熟的假元婴。空有元婴的力量，却没有相应的经验阅历。这么久了，也就勉强能熟悉和基本使用自己的力量。身具宝山，却只能用一些糙石烂泥。
这也就导致了这份传承，在两人之间有了断层，至今无法圆满。原本这事急不得，等着卫青山慢慢教，华御直慢慢边学边体悟，早晚有一天会在华御直手中绽放出璀璨光华。但是李悠等不及了，正好现在有机会，所以打算再推一把。
人族的基础力量体系是灵根体系，这是道门确立的。无论是儒门，还是佛门，虽然同是圣门，却也并未跳出这套体系。他们真正属于自己的创新，是思想上的，是灵魂上的。
这是一种无奈之举，任何新的力量体系，都是需要得到天道的认可，才能诞生。这种认可具体而言，就是先天玄宝。
道祖得了先天玄宝，开辟了识海中的祖窍，在先天玄宝的引导下，创立了灵魂修炼的力量体系。后来者也就只能在这个力量体系的框架内，发展自身的力量。
李悠从没指望华御直能像自己一样，另辟蹊径，因为他没有先天玄宝。所以李悠很清楚，目前来说对华御直而言，最好走的一条路，就是追随儒门和佛门的脚步，也在灵魂力方面寻求突破。他和剑六虽然有先天玄宝，有资格自成一脉。但是时日尚短，就算李悠的遁法，也远远没到足矣支撑起一个体系的地步。所以成熟而有先驱者的灵魂力才是不二的选择。
上次战斗李悠虽然就看了没几眼，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佛门走上了正途，枯荣寺的金刚伏魔大阵才是正确的方向。而华御直这种借助灵根特性的手段，相比之下还是低端了不少，有点歪门邪道的意思。
而今天见到了这个特殊的魔域，李悠心中一动，临时起意，这似乎是华御直的一个机会。
当华御直得了便宜卖乖，呲着一口洁白的牙齿，露出憨憨的笑容之时。
李悠阴险一笑。
“御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餐，你可要好好享受啊！”
华御直后脖颈发凉，下意识感觉不妙。可惜晚了，李悠挥了挥手，他就陷入了沉沉的梦想。
李悠看着飘扬在华御直头顶的铁血大旗，和这片魔域，搓了搓手，开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最深的绝望
李悠悍然出掌，立掌如刀，劈在了华御直的灵根铁血大旗上。
他是要毁了华御直的根基么？当然不是。
李悠这段时间建立游戏世界，并不是一味的付出，相比而言，收获更多。其中一个重要收获，就是他已经彻底摸清了灵根的机制。他用魔宝胚胎很大程度上固定了启灵灵根的种类，消除了原本灵根完全随机的机制，本身就是一种对传统的挑战。
就像我们一般的电脑用户，会组装个电脑，装装系统就算不错了。而那些真正的高手，却能各种diy，让有限的配件，发挥出极致的功效。当然，真正的顶级高手，却是那些设计制造电脑的科学家。是他们把基础的沙子，石油，金属变成了电脑这么神奇的存在。
一般修行者，也就是个普通用户。依照着功法传承，按部就班的修炼力量。而圣门的顶级修行者，已经像那些diy高手一般，能够根据自身特性，一定程度的调整功法。也就是自创功法，发挥出自身最强的实力。
而李悠，现在借助那帮游戏内测玩家的协助，已经彻底理解了灵根这套体系。他已经有资格升级，改造，甚至设计灵根了。这样的提升也许短时间内还体现不到实力上，却已经成了李悠深厚底蕴的一部分。
华御直这倒霉孩子，就成了李悠理论结合实际的第一人。
一掌刀意劈散了华御直的灵根，李悠的灵魂力冲出体外，席卷了这片魔域。
凝练魔宝，大体上分三步，第一步，凝练出魔念种子，也就是提纯出单一的负面情绪。第二步辅助这枚种子吸收相应的负面情绪。第三部打入个人意志，凝练成型。
李悠前两步都还是魔宝的手段，到了第三步，却直接把魔念种子打入了散成一团，飘忽不定的华御直的灵根中。
华御直的灵根铁血大旗，被李悠打散后，还原成了一团灵魂力，混合着真气，灵气，和先天一炁存在的虚幻之物。打入魔念种子后，暂时还没什么变化。两者仿若油水，相互格格不入。
但是李悠如果只是改造华御直的灵根，也就没有必要让他陷入梦境了。这些都是前戏，属于华御直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操控梦境，对李悠来说，已经熟能生巧了。本就熟练的技巧，随着构筑游戏世界，更上了层楼。
当华御直再度清醒时，他已经忘了自己是华御直，忘了自己一身惊人修为。他只知道自己叫谢玄，只知道自己统领着仅有的八万北府兵。背后是大晋朝的疆土，而对面是前秦的苻坚和他麾下的近百万大军。实力相差悬殊，但自己必须胜。
数日厮杀，他还是败了。看着敌人的铁骑踏平一切，看着身边得士卒拼了命的保护自己，却还是一个个的惨死在屠刀下，想到这群蛮子进入南方后将会实施的暴行，他绝望了。挥剑自刎，再不忍多看一眼。
殊不知，暗中观察的李悠气的牙痒痒。
你大爷的华御直，淝水之战啊，多么有名的以弱胜强的战例。自己结合史书，尽力还原，想让你体会一下绝境中爆发的感觉。你个废物，竟然打输了。光体会绝望了，我也很绝望啊。
而且，你那统兵之术，离开了力量，就糙到这种地步了？智慧呢？技巧呢？堂堂统军之人，沦落到和蛮夫一般硬拼。看的李悠这个门外汉都颇为不耻。
既然如此，别怪我心狠了，你要么自己挣扎出来，要么就受着吧。
死后的华御直再一睁眼，却是在乌江江畔，四面楚歌起。楚霸王身边只余百余忠心之士。数千汉军渐渐围了上来。
华御直又死了。
再一睁眼却在一座通天高台上。他叫帝辛，这里是商汤之都朝歌。而城外是西周伐纣的联军。
再一睁眼，他是煤山上的崇祯。
......
一次次的轮回，不停的体会着各种绝望。甚至李悠的储备都不足了，开始自编自导了。
再次睁眼，这次的华御直就是华御直。
场景是忆盈楼外那场大战。
只不过...这次李悠是真死了，并未出现。是李悠按照他收到的命运警示，重现出的场景。
战争从九天炸毁常无痕的飞舟，金婉玲闯入战场，直接撕破了脆弱的平衡，战况急转直下。
大娘，赵啕嗥和楚柔桑三人迎战金婉玲。但是他们还是太稚嫩，力量都未成熟。面对金婉玲这个魔道大修，脆弱的不堪一击。
楚柔桑直接被金婉玲斩下头颅，肆意狂笑着，抓着楚柔桑的秀发，欣赏着那死亡前定格在脸上的惊恐。
大娘被赵啕嗥护在身后，勉强扛过了这一击。但是赵啕嗥法宝碎裂，真气耗尽，五脏破裂。全凭一股子意志，拼死挺直了腰杆。
缓过来的楚王府飞舟，一只火鸟，配合着枯荣寺僧人的阵法，夹击了华御直的军阵。
华御直的军阵弱点暴露无遗，攻击强悍，但防御不足。糅合了众人的力量，发起攻击不难。但当受到攻击时，在力量层面还不惧，但是他们这边个体的承受力实在太弱了。连力量对拼中的反震都扛不住。
这就像一个幼儿拿了把锋锐的宝剑。宝剑够锋锐，也够结实，不怕对拼中的损伤，不怕断。但对面是个壮汉，只一击就震的幼儿虎口爆裂，长剑脱手。
卫青山知道这个弱点，所以才会挺身在前，挡住了楚王世子等人。让华御直有充足的空间发挥所长。可惜，再加一艘飞舟，卫青山也力有不足了。
一击之下，反震就损失了近三成的士卒。枯荣寺的和尚紧随其后，抓住机会，又是一击斩杀了大半。
战舟被毁，人员战损超七成。
落在地面，一身狼狈的华御直，身边也就只有遍体鳞伤，勉强还算活着的四十几人了。
一击得手的枯荣寺和尚们没有继续追杀几乎溃不成军的华御直，而是反身配合楚王世子，攻向了卫青山。
“师父！跑啊！”
华御直清楚，卫青山拦住楚王世子一行人早已是极限。别说再加上这个和尚大阵，再拖几分钟，卫青山就会因为真气不续，而败落。一对多，还实力相近，卫青山凭借的是搏命的爆发才扛下了这么多人。但力量是守恒的，刚不持久，爆发只是一时，换来的必然是更快的虚弱。
砰！
卫青山被和尚们蛮横的直接凌空撞成了血花，随风散落。
“不！卫师！”
华御直仰面惨呼，两行血泪涌出眼角。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阵云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底限，在越过这个底线之前，需要思量的东西太多。利益，平衡，得失等等，总是一步步的拉低心理预期，直到触及到底限。
但是一旦越过底限，支配人的往往就不是那些理智的思考了，而是某种最本源，最纯粹的情绪。
李悠的本意是让华御直体悟绝境中的绝望，和在绝境中为了生存爆发出的那种纯粹的，本源的求生欲。借此，内外相合，充分吸收和发挥这片魔域的本源，量变引起质变，领悟真正属于自己的道，创出真正的传承来。
但是李悠还是忽视了一些东西。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自私利己，为了自己的性命可以不顾一切。但有些人，却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就像华御直，这货是个有想法，有目标的人，甚至说有信仰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区区自己的性命，还远不到心中的底限。
这类人其实不在少数，在宗教，他们被称为狂信者。而李悠更知道一个更崇高的人群，革命先烈。
不过华御直倒也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什么的，他的想法很朴实。军人，马革裹尸，死亡对军人而言，是荣誉，而从来不是什么底限。
而这种思想，恰恰是李悠忽悠的结果。他给这对师徒的那册兵书，可是把上一世对于一个优秀军人所有的赞誉，都写了进去。为华御直本来还很模糊的军人概念，给直接定了型。
所以李悠绞尽脑汁，给华御直安排的各种梦境中。无论怎样的绝望，这货都没放弃理智与希望。败了，就坦然接受失败，坦然接受死亡。以至于绝望是感受到了，但李悠最希望看到的，华御直绝望中的爆发，却从未出现。
那么华御直的底限到底是什么？
随着卫青山的死，终于明示了。
华御直之前最感激三重甲宗，是他们把他发掘，给了平民出身的他修行的机会。从学院开始，就备受关照，后来进了三重甲宗，那是他生命中最明媚的一段时光。
不像李悠个倒霉孩子，对剑宗那唯一的一点念想也就花师和师兄了。由于皇室，嫡传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让李悠进了剑宗，深受排挤，也就不会念着他们好。
华御直进的三重甲宗，本身就是卫青山在域外小国众多建立的众多兵家传承之一。规矩，刻板，热血，与拼搏，那就是一个军营更胜过宗门。
华御直很喜欢那里，也对那个宗门倾注了所有的感情。
后来因为资质出色，来到了卫青山麾下，也了解了三重甲宗的来历。自然而然的把对宗门的感情转嫁到了卫青山身上。
再后来，卫青山正式收他为徒，感情进一步升华。师徒之间本就是这个世界最亲密的关系之一，甚至有一些比父子亲情都要密切。亲情的维系是血脉的延伸，但是师徒之间，原本的两个陌生人，凭借的一开始就是无私的付出和感情的积累。
当亲眼看着恩师卫青山惨死在自己面前，终于突破了华御直的底限。
那一瞬间，华御直的世界是寂静的，暗淡的。充满血泪的双眼，看什么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随着卫青山的死，华御直也死了，心死了。
到了这一刻，他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刻苦的修炼，为自己么？为功名利禄么？都不是。只不过就是为了不让卫师的心血浪费，为的不过就是卫师一个赞许的眼神，一声骄傲的称赞。
卫师死了，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对了，枯荣寺，楚王。卫师您等等啊，怎么可以就这么孤零零上路呢？我会拉着他们来给您陪葬的。
之前经历的近百个世界的记忆虽然被李悠的梦境屏蔽了，但是那种绝望的体会深入骨髓，并未被遗失。这一刻翻涌而上，华御直却愤怒了。
绝望？老子为什么要绝望？是因为要死了么？不，不是。是尼玛老子杀不了敌人，是敌人太强，是我自己不够强。
我要力量，我要杀敌，哪怕拼的粉身碎骨，我也要拉着敌人一起下冥府。
自始至终华御直都不怕死，但他现在不想死了，起码在看到敌人倒在自己面前之前，他不想死，也不允许自己死。
最纯粹的战意从华御直心底冒了出来，现在的他，脑子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充满识海的只有唯一的一个念头，杀敌。
一道血红色的光芒从他周身散发而出，笼罩了身边剩余的四十几个士卒。
与此同时，华御直手中的铁血大旗也有了变化。旗面脱落，化作一件件血衣，罩在了那些士卒的身上。剩下的旗杆头有锋锐，俨然是一杆血色长枪。
杀！
随着华御直一声细心裂肺的嘶吼，一队人狂飙而出。
一股特殊的力量把这些人彻底捏合成了一个整体，淡淡的血色雾气充斥在人与人之间，包裹住了整支队伍。最终化作一支血色锋矢，蛮横的刺向了和尚的大阵。
交击的一瞬间，仿佛击碎了什么，整个世界都碎裂开来，仿佛打碎了一面镜子。无数的镜面反射出华御直在梦境中经历的种种。这一瞬间，所有的记忆恢复了。包括那些梦中的经历，也包括自己是被李悠坑了的现实。
当华御直再睁眼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脸坏笑的李悠和一个躲在李悠身后，瑟瑟发抖的身影。
“行了，收敛收敛，凶神恶煞般的，看把我徒弟吓的。”
真心不是赵怀信胆小，他就看着这个被师父招来的人，一开始好好的，然后身上的气息就越来越压抑，一种让人心酸的压抑。但是突然间，就爆发出一股子恐怖的气势。那一瞬间，赵怀信差点就以为自己要被杀了。要不是师父拉了一把，为自己挡在了身前，自己可能就死了。
华御直现在的表情精彩至极。
原本拼死的决绝还未消退，现在又多了气恼和无奈，还有那么一丝庆幸与解脱，那复杂的情绪，真是影帝级演技都模仿不出来。
“李悠，师叔！我谢谢你！”
一字一顿的语气，咬牙切齿的表情，情商再低也能看出来多么的言不由衷。
李悠潇洒的大手一挥。
“不用谢，你师叔我应该做的。别瞎高兴了，收收心，盘点盘点收获。”
华御直闻言，面色一正，细细体会了体内的变化，心中一动。
一道淡淡的血色雾气从他体内冒出，向着四周蔓延。
“这个东西...似乎应该叫做，战意阵云。”
李悠小心的把自己的神识探向这片雾气，却骇然发现，被完全阻挡在其外。不过却确定了，这就是灵魂力，是某种灵魂力的特殊运用所具现而成。成功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兵家职高
李悠确认了，身为当事人的华御直，自然更清楚自己的是什么。
激动，除了激动，他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了。
创立一门传承，激发出一种特殊的灵魂力，到底有多难，李悠并不清楚。他自己的遁法还没精力进一步完善呢，哪有功夫去捡别人的剩饭。
但是卫青山和华御直这对师徒，可是太清楚了。
其实卫青山原本的理论就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更别说还有李悠横插一棍子。可以说他们师徒手头上的兵家传承的理论已经基本完善了，而且由于李悠的作用，甚至都不需要再经过数代的完善，完成度极高，并不亚于圣门传承。
但是当一切准备妥当，师徒二人面临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思想是思想，灵魂力是灵魂力，像浩然气那种灵魂力，是蕴含了思想的灵魂力。但是怎么让思想和灵魂力结合，进而异变，具现出力量来，这是一个千古谜题。
人族万年，至今为止圣门就三个半。墨门的地位特殊，也正是由于他们具备这样的力量，拥有这样的传承，只不过受儒门打压，整体实力达不到圣门标准罢了。
万年人族，那一代没有风云人物，无数的思想也被开发出来。成为圣门是每一个非圣门出身的天才最大的心愿。但是至今为止，成功者寥寥，留下了大量半成品的思想，倒是培养出不少上三门。
最近的成功者，正是薛韦。他以杀道入魔道，是真正创出了传承的人。不过他有点取巧，诛魔夺道，是站在天魔传承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属于作弊。
为什么这么难，无数的天才先贤都卡在了最后一步，灵思合一。就这一步，咫尺天涯。没人知道圣门先祖当初到底是如何跨出那一步的，这是圣门最大的机密，甚至是早已失传的机密。
但是今天，华御直成功了。这无疑是个奇迹，卫青山的夙愿终于完成了。华御直为自己激动，也为卫师激动。他都无法想象卫青山知道后，会是何种表现。
只是自己到底是怎么成的，他虽然能回忆起所有的种种，却还是一头雾水。尤其是最关键的那个瞬间，他现在回忆起来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当时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难道是李悠刻意抹除了？
有这样的怀疑也非无的放矢，经历了记忆完全由人操控的梦境，记忆出了问题，怀疑操控者也算合情合理。
华御直军人出身，本身就不喜欢绕弯子。而且他面对李悠，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自从接收了那枚棋子，自己就是李悠的人了。自己人，一切客套只不过是增加沟通成本，甚至引起误会的根源。
所以有了疑问，他也不客气，张嘴就问。
万没想到，李悠比他还懵。李悠甚至都不知道跨过那一步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过李悠见识毕竟比华御直多多了，两世为人，他的思想收到的束缚明显少得多。尤其是前世那些网文，那帮作者各种脑洞，匪夷所思，完全是口嗨的讨论了各种修炼的可能。
结合当时华御直的情况，和他自身修习浩然气，养气的过程。李悠估计，无外乎就是一个诚字，或者说在于纯粹而浓烈。这点其实在天魔传承中，就多次被提及，最浓烈而纯粹的情绪，对于天魔一族是至宝一般的存在。
又发现了修行的一点本质，增加了一些底蕴，李悠很满足。不过这些也就没必要和华御直详细说了，他的程度还远远到不了接触这些的时候。
“行了，事情远未结束。你自己领悟了并不算成功。传承的意义在于能够继承下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体会，尽快把这个力量整理成可以传授，可以学习的传承。这里就很不错，是我给你找的上好传道之地。我帮你稍微整理一下，你就可以引导合适的人的灵魂进入这里接受学习了。都是即将上战场的人，应该有适合你的。”
说完，李悠心念一动，这片空间就开始了变化，逐渐的，一个简单的兵营慢慢成形。
李悠虽然吸纳了那些情绪，塞给华御直强化灵根了。但是这片魔域已经成型，可没那么简单就被破坏。毕竟不是血海那种低级存在，魂界一旦成型，只会相互间吞噬，并不会消失。而且外面那些新兵，还在源源不断的提供着负面情绪。
这个想法，其实李悠从招来华御直就定下了。
他原本在煦城构筑的游戏世界，是打算推向整个中土，甚至整个人族世界的。但当他发现了这片魔域后，却突发奇想，有了一点不同的想法。
当然了，并不是推翻了原本的计划。而是他发现，游戏世界最大的优势其实只是初级教育。启灵，传授一些基本修炼知识，练气，最多到筑基，就不再适合继续进入游戏世界了。
因为李悠不是全才，虽然凭借手机的拍照功能，他积累了不少各方向的功法。但是他自己清楚，大道无垠，学海无涯，任何一门传承功法，都需要深入进去，下了功夫，才会有所收获。所以别看他会的多，其实一直以来李悠修炼的都很纯粹。道是人道，浩然养气，功法是《皇极金龙体》，剩下不多的精力才用在遁法的开发上。
这些基础知识，是通识，但再往后，却就要专精了。这方面李悠就无法为这些玩家提供更深入的指导了。
所以在发现这片魔域并不适合并入游戏世界后，李悠就脑洞大开。想到了上一世教育体系。
自己的游戏世界更像是幼教，最多到小学初中。这还在他的能力范畴之内。但再往后，要文理分科了，甚至要大学的专业教育了，那李悠可就教不了了。又不是自己的弟子，不能全往自己的路上引啊。
所以这里外边一群要上战场个人，魔域的环境又很适合华御直。那把他拉来，开个职高，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主要是李悠暂时也无其他选择了，总不能把老姐拉来吧。
李悠也是拿华御直试验一下，毕竟经历了上一世的互联网大潮，李悠深深明白网络的高效与力量。在线网络教学，是突破地域限制，突破人才限制的绝妙方式。
如果华御直这里证明可行，那么下一步，李悠可能会拉入更多的人进来，进一步完善他的计划。
帮华御直设置好权限，又教会他怎么筛选人才，怎么拉人。华御直终于灵魂不堪重负，被迫退了出去。之前的梦境消耗实在太大了，元婴境的灵魂都承受不住。
李悠则借着这里的清净，继续调教自己弟子。外面人多口杂，教起来不方便。
当然了，李悠是绝不会承认受不了那环境，跑来这里能躲一时是一时。
第一百三十五章 疯狗
春江水暖鸭先知，如果说新兵营有什么变化，最先查知的就是那些留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教官了。
新兵营被蔑称为狗窝，对应的是那支被称为狗杂军的炮灰队伍。
这是一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队伍。对于圣朝，燕王府来说，就是一支炮灰军队，连个正规军队的编制都没有。准确来说，是燕王府私自募集的私军，后勤，开销也都是由王府的府库直接出的。
而正规的镇北大军，虽然是由燕王府统领，但是军资却是由圣朝提供。
按理说，私募军队，是大忌。但是这件事圣朝默许了。原因很简单，战况过于激烈，镇北大军的伤亡让圣朝和燕王府都咋舌不已。相比而言，用这些江湖底层和拼凑来的新嫩修行者，死伤不心疼，花费也小得多。
这也是战局的现状决定的。妖族那边，随着人族的介入，有了本质的变化。
妖族的部落，正常而言，遵循一个基本的原则，强者联合，弱者抱团。
妖族继承了先天神灵的血脉，也把神灵的傲慢学了一个完全。就算同为妖族，在他们眼中，其他种族也就之分值得尊重的强者和食物两种。所以，所谓部落，基本就是一个稍强一些的种族牵头，少则一两个，最多也就四五个实力相近的种族，联合在一起。控制一定的区域，也防止其他实力差不多的部落的侵袭。
而在妖族中，弱者是悲哀的，血脉的限制，制约了他们成长的可能。弱小的种族，只有当食物的资格，他们可以去欺负更弱的种族，却难逃上位种族的予取予求。
曾经的饕餮一族统领的鉤吾部落，下辖三个强力种族。北到永冻之地，西边囊括整个大草原，南边到现在的圣都和齐地，都只不过是它们的狩猎之地罢了。
随着人族的崛起，它们的狩猎之地少了近半。而且少的可不仅仅是近半狩猎地盘的问题，少的是最富饶，资源最丰富的一大片膏腴之地。这也就不怪饕餮一族仇视人族，一心想打进中土。
但是万年过去了，可怕的是不但没打回去，人族反而日益强壮，眼看着随时都有快扩的可能。这就让饕餮一族的一些智者，不由得不起了警惕之心。
机缘巧合，一些人族的叛徒的到来，双方一拍即合。当然了，保守派，激进派，这个过程并不太平，甚至可以说很血腥。这么说吧，三个联合的强力种族，一个元气大伤，一个干脆就几乎死绝了。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鉤吾妖国最虚弱的时候，可惜，人族这边保守习惯了，根本就没打出去的想法，错失了良机。
稳定发展了数十年，这鉤吾妖国可就不再是原本鉤吾部落了。
列擎薙这位道门判走的天才，为妖国带来的第一道大餐就叫做奴役。横扫周边弱小妖族，不再是抓些口粮就走，而是举族迁徙，扫荡了近百相对还算战力不错的种族。划分地盘，圈养起来，作为奴隶。
奴隶和口粮最大的区别就是，奴隶不但不会杀，反而会养起来。只不过他们付出的却是远远不止生命的代价。
那就是像工具一样，养大，喂熟，送上战场，冲击人族边关。
两国相争，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叛徒。尤其是两族的战争，大家都处在相互并不了解的状态。一方却突然知己知彼了，那另一方势必难以承受。
人族当初就是这样，还习惯性地安排金丹为主，元婴镇守的精锐战力。却面对鉤吾妖国突然发起的妖灾，无力适从。以至于差点被打崩。
就像血灾对江湖宗门的冲击，人族高手因为其自身能量储备的有限，战斗时长和烈度是受限的。这也就造成高手对低手的碾压，存在着一定的数量上限。
这种情况其实人族心知肚明。但是因为妖族那边习惯于单打独斗的高手模式，在和妖族的对抗中，人族也慢慢习惯了这种模式。习惯的惯性，很难因为个别人的认知而改变，除非吃了大亏。
狗杂军就是燕王府在第一次妖灾后，吃了大亏，临时无奈，强令召集境内江湖人士，形成的一支临时队伍。当然，一开始，这支队伍被称为江湖义军，也就是江湖侠义之辈组成的队伍。被称为狗杂，已经是那之后很久，这支队伍的性质逐渐变化后，逐渐从个别人的蔑称，传播成了一种共识。
而这种共识就是，这是一支上去送死的炮灰。既没有任何荣誉而言，也没有任何实力可言。
但是狗杂军就全是垃圾么？也不尽然。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世间不缺庸才，但也不乏天才。这也残酷的环境，这样激烈的战斗，这样绝望的境遇，沉沦下去的是绝大部分，但总还是有人能够拼杀出来的。
这部分拼杀出来的精锐，绝大部分就被镇北大军的精锐队伍给吸收了。但也有少量的特例。
说实话，这种环境拼杀出来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受自身和周围绝望，恐惧等情绪的包围，受战场煞气和杀气的刺激，还能保持内心不变的，绝无仅有。稍微还正常点的，吸收进正规部队，调教一下还能扳回来。但有一些已经心理产生了异变，被军队里称为疯狗的存在，就只能留在狗杂，继续杀妖，或者...被杀。运气好点的，会被派来狗窝当几个月的教官，暂时逃离朝不保夕的日子。
没错，就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教官，被镇北军高层称之为疯狗的存在。
当人们面对狗杂军这样的状况，当每天都面临生死之时，反应无外乎那么几种。
扛不住放弃的，这种最多，哪怕只是一瞬间，在这里，也就没了活命的机会。抗的住的人死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扛不住的。
也确实有那种心理素质极为强悍，或者自我疏导能力极佳的，扛下了这里的压力，并在战斗中壮大。这些人被视为人才，早早的就被正规军挑走了。
还有一类人，也许心理不够强大，但他们求生的意志极为强烈。强烈的求生欲加上并不算强大的心理，极端的情绪造成了极端的后果，他们主动放弃了身为人的主观意志。真真正正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为求生存不惜一切的工具。
他们知道，人性在这个吃人的战场是种累赘。只不过在放弃了那些拖累他们生存的人性的同时，那些人性中真正宝贵的东西，也泥沙俱下，一并被抛弃了。
所以，抛弃了人性，还能再被称为人族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班长
正是因为放弃了人性，这些教官对于那些他们缺失的人性反而更加敏锐。
他们之所以愿意来新兵营当教官，就是为了寻找同类。战场上，他们是弱者，弱者就更要抱团。
他们不需要那些心志坚毅的天才，也不需要那些上了战场活不过三天的真正弱者。他们需要寻找同类，适当的拉一把，慢慢积攒，也许就有足以自保的那一天。
但是数日过去了，他们意识到了问题。
他们要找的是那些并未放弃，还有着强烈生存意志的人，要把他们引导成自己这样的存在。新兵入营那天，倒是看好了几个。天才万里挑一，他们需要的人也不是太常见，每一批新人能有个三五个的，就算中大奖了。
但是几天过去了，本以为那几个人被这里绝望恐惧的气氛感染，已经到了要初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按照他们的经验，这个时候正是开始引导的上佳时机了。
但当他们再去看那几人时，却惊骇的发现。就是他们看好的那几个人，不但没有一丝的绝望和恐惧，甚至脸上洋溢着自信的风采，一副甘之若饴，全心全意修炼的状态。
出问题了！
可惜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悠把选人的权利交给华御直，并给他解释清了这个空间存在的意义。
就像李悠毫不介意的把遁法四下传播，圣门控制传承是为了他们的统治的正统性。新生学说却很少去限制传播，他们更需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吸引更多的人才，加入到对传承的继承以及发扬光大上。
当年道门就不说了，他们天然具备正统性。儒门是伴随着圣朝建立，统治的需求，趁势而起，挤掉了墨门，成为人道正统。
而佛门的兴起，却是完全的起于草根，正是借助在底层广泛的传播，和佛门五识对资质近乎低到了极限的需求。才一步步站稳，最终成为第三个圣门。
所以，无论是卫青山还是华御直，对传授传承，并不排斥。只不过之前一方面还未最终突破最后一关，一方面是还未想好传授的分级。
愿意教和愿意倾囊相授可不一样。这个世界还有着完善的师徒体系，不是嫡传弟子，不是衣钵弟子，一些核心的东西肯定不能教。就像宗门内，为什么嫡传，内门，外门，别传要分的那么清楚。代表的不光是身份地位，也是能够接受的传承的级别。
不过这方面，李悠帮华御直定了标准。他对华御直的要求是不需要培养像他自己那样的将才，而是重点培养一批能聚合五到十人，小队力量的班长级别的基层指挥官。
这样的话，未来华御直自身也就可以不再把军阵具体到每一个个体，而是可以通过统御相同体系的班组单位，直接而有效的提升军阵的规模和威力。
更重要的是，按照李悠的估计，一个五到十人的班组，如果华御直的力量体系有效的话，可以高效整合众人的力量。那么这样一个班组，就有能力抗衡一个同境界的妖族。这才是从根本上提升人族实力的有效手段。
华御直一线经验丰富，李悠含含糊糊的提了一嘴部队编制，他能联想出来的更多。
先培养班长，择其中优秀者进一步培养，让他能控制几个班。这样一级一级上来，不但极大的减轻了他的驾驭难度，更是把他能控制的规模近乎无限的壮大。更重要的是，传授的分级依据，也天然产生。几乎完美。
所以他一边灵魂回归本体后，就找到师父卫青山，报告喜讯和商量分级的具体措施。一边每每入夜，就灵魂进入那片已经为李悠更名为青山军校的魔域，开始筛选合适人员进行传授了。
他筛选的标准其实也简单，求生欲强烈，为了生存敢打敢拼的人。这一要求，恰恰重合了那些教官需要的人员，于是那些教官才会发现，他们看好的人，竟然没了恐惧和绝望。
原因很简单，华御直新生成的传承的核心就是，以某种至诚至纯的情绪为根基，引导为浓烈的战意。
而以战意为连接，凝聚众人之力，形成具现于体外的力量，则是阵云。战意阵云，聚意为云，就是这门传承的呈现方式。
求生欲这种情绪，发自本能，极纯极真，正是培养战意的上好材料。当然，需要达到一定的程度。兵家可不像儒释道那样平和，本就是生死战场上，用刀剑博取一线生机的道路。要求只会更高，更残酷。
教官们对这种变化无可奈何。他们也就在这新兵营，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多多少少有点权力。出了这里，也就是狗杂军中一个强壮点，活的久点的疯狗罢了。
但是有人却瞄上了他们。
在筛选的过程中，华御直自然发现了这几个生存欲极为强烈，却无法拉入魔域的存在。问了李悠后，才知道有这么一类诡异的存在。
华御直很有兴趣，在他看来，这类为了生存，放弃了恐惧，放弃了自我，一心只在杀戮中求生的存在，似乎是不错的兵源。
只可惜这些人放弃自我的同时，也封闭了自身的灵魂，华御直自然拉不动他们。所以只能拜托李悠想办法，拉进来一两个，让他研究研究。
李悠也挺可怜这些存在，如果真有办法让他们重新做人，而不是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一件善举。所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准备找机会近距离接触一下。
而除了这些教官意识到了新兵营产生的变化，还有一些人，也察觉了。
世上的事没那么多巧合，这片魔域自然也不可能是意外产生的。也许初期的诞生是个意外，但是能有序的发展到如今规模，不可能没人刻意培养引导。
当李悠第一天开始大量抽取负面的情绪，为华御直提升灵根，就有人已经察觉了。
只不过那人稍稍探查了一下，就吓得赶紧抽身离开了。
原因无他，李悠改造魔域，构筑军校空间的手段太尼玛熟练和随意了。华御直和赵怀信不懂，并不知道李悠干了什么，虽然觉得这个空间神奇，但并不觉得怎样。
对于华御直来说，李悠身上神奇的事太多了，不过一个空间罢了，还有比自己生生从融合拔高到元婴更不可思议的事？真是见怪不怪了。而对于赵怀信而言，就这小破军校，还不如新手村神奇呢。新鲜劲早过了，那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但是对于那个培养魔域的人而言，一个如此轻易玩弄魔域的存在，绝对是域外天魔中的大人物，或者是魔道修士中的顶级人物。魔道中人，关系相当简单，不是从属关系就是敌人口粮。一个不知名的大佬突然出现在自己地盘，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躲。而非上前套近乎。
只不过到底是谁？薛韦不是不在了么？雷灭那个憨子更不可能。原本金婉玲还算一号，不过似乎被佛门阴了，元气大伤。那么会是谁？
第一百三十七章 玄冰魂
李悠并不清楚这片魔域是人为，还是意外。那人观察的很小心，稍稍确认惹不起，就早早的躲了，李悠并未发现。
当然了，李悠也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他起码七八成认定是人为。只不过相比于顺藤摸瓜找到真凶，李悠更在乎再留着这片魔域引发的不可预测的后果。所以才毫不犹豫先下手为强。
他现在慢慢站的高了，眼界自然也高了起来。曾经他认为威胁巨大的浮屠血海宗和九天，现在看来，麻烦虽然还是麻烦，但不过都是癣疥之疾。相比于妖族，尤其是鉤吾妖国这样人族和妖族合流的根本性的变化，到底还是人族内部的矛盾罢了。
上一世的历史，其实这样的事也在不断轮回。当内忧外患之际，到底是御外必先安内，还是团结一切力量共同御外，这是一个决策者必然面临的问题，但似乎也是个无解的问题。也许只有真正胜利的那一刻，才能事后诸葛亮，断言哪种选择是正确的。
李悠很有自知之明，他自己从来不是那种雄才大略的雄主。面对这种问题，他很难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他一直以来在做的事从来不是帮这个世界的人族选择什么，而是给与他们选择的权利。这也是为什么李悠对什么人皇，圣皇很排斥的原因。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李悠的目标很简单，独善其身自私了些，但是兼济天下却又要求太高了。居中一些，即要庇护住那些自己关心的人们，又要尽自己一份力，尽量让这个世界的人族好一点。
而华御直和卫青山师徒代表的兵家传承，就是李悠的一个尝试。他更希望是通过自己的引导，让这个世界的人族自己主动，自愿的去发展，去强大。
他很欣慰的看到，华御直选的六个传人，一扫颓废，不但开始了积极的修行。并且连哄带骗，甚至威胁的，各自抓了数个不等的新兵，开始操练自己的班底。
人是有盲从性的，尤其是在最无助，最惊恐地状态下，只要有人挑头，有了主心骨，很多人的心慢慢的也就定了下来。
当然，不过一小半罢了。剩下的有些是彻底放弃了，这些班长根本看不上眼。有些却是本能的怀疑一切，根本不相信这些一同来的新兵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当然了，也不缺野心家，更不缺就剩一张嘴死硬的嘲讽者。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小小一个新兵营，百十号人，尽显人性百态。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但对修行者而言，那真是转瞬即逝。
华御直很急，近乎哀求的让李悠想办法拖延一些时间。他那六个学员只不过刚刚掌握了些基本罢了，别说激活战意了，连筑基都来不及。这样一帮练气水准的菜鸟，丢进战场，无疑是谋杀。
李悠也很头大，他也接受不了这样草率的就把人丢进战场的做法。但是，却不能轻举妄动。
这倒不是李悠要隐藏身份，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吧。更重要的是，李悠很清楚，一个运行了很久的系统，无论他表面看起来多么不合理，多么的漏洞百出，其背后必然有着一个支持其运行下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李悠并不清楚，所以他并不能轻易断定这事就是错的。
所以李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见一些人，去解决一些答应了却一直没办到的事，顺便看看有没有额外的收获。
李悠的顾虑主要出自对战场状况的两眼一抹黑。其实简单想一想，燕王府的人这么急着把这些新兵送上战场，要么就是他们真的就残暴不仁，不拿人命当回事。要么就是战事真的紧张到，哪怕新兵，哪怕炮灰，都已经不容缺失了。
而了解战场形势的人，这个新兵营里还真有。正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教官。
正好，华御直一直想了解一下这些教官，李悠应下了，却发现就算他亲自出手，也无法把那些人的意志灵魂拉入梦境世界来。那些人的灵魂近乎冻结，连李悠都无法准确定位。这一拖就快一个月了，训练都要结束了。
李悠自己对这些人其实也挺感兴趣的，借着平日授课的机会，尝试着接近沟通。但很快就败下阵来。
这些人给李悠的最直观的感觉，更像是机器人，脑回路完全是电脑ai那种，完全的理智，没有一丝人味的简单直接。
最有趣的是李悠尝试着接触他们的灵魂，却被阻了。
被阻其实很正常，肉身本就是灵魂的载体和护甲，本就有着拦截他人神识探查的功效。正常交手，都是灵魂力透出体外，相互在体外互拼。一方的灵魂力突入另一方体内，往往也就意味着战斗结束了，胜负已分。
但李悠的灵魂力什么水平？这些教官又是什么水平？这些也都是这座新兵营走出去的，赶鸭子上架的平民修行者。拿着最基础的功法，有没有什么修行资源支持，基本也就是筑基水平，也就那个领头的天分高一些，勉强开光了。
这丢在江湖中，也都是底层中的最底层，也就是面对同样出身的那些新兵营的粉嫩，才算有点高手的样子。
防护也是有上限的，按理说这样境界，更没专修过灵魂的人，对李悠来说基本是不设防的。
但是李悠试探性的神识探查确实被阻了，而且以李悠丰富的深入他人灵魂的经验，这种受阻的方式本身就很特殊。
自己的神识刚一接近他们的灵魂，就几乎被冻结。仿佛他们的灵魂被冰冻在一层坚冰之中一般。
这种情况李悠闻所未闻。以他对灵魂的理解，灵魂分三魂，居于识海之中。而识海应该就是道门那件先天玄宝所寄存的祖窍了。
形象点说，用识海和灵根所在祖窍对比，灵魂就相当于灵根，灵魂力则是充盈在祖窍内的真气。而无论是神识，还是浩然气，就像剑气刀芒一般，是灵魂力外在的一种表象。
圣门控制**杂念，多是通过修行养气，主动地去控制幽精。李悠接触的也是这种正统方式。
而这些人有点像佛门的路子，禁锢幽精，禁锢**。只不过他们的手段更惨烈，也更粗糙，使用一种完全冻结住灵魂力的方式，粗暴的近乎冻结了整个灵魂。这也就难怪他们人不人鬼不鬼，没有一丝人气了。
李悠不愿轻易评价这些人的做法，还是那句话，不了解背后的情况，妄加评论，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不过是求生之路中的一种抉择罢了，无谓好坏，但确实有点心疼。
试探下去也不是办法，李悠想了想，干脆起身直闯教官驻地。想那么多干什么？直接问也就是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戏
李悠大摇大摆的撩起破旧，但比新兵帐篷完整的多的帐帘，直接就走进了教官们的帐篷。
五双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悠。
“新兵沐子帆，军队规矩第一天就宣布了，第一，新兵不得擅自进入教官营帐，第二，进门前喊报告。不守规矩的兵，在战场上活不过三天。出去！”
说话本身没有问题，抑扬顿挫，甚至语气都和常人无异。但就是听着别捏，话里没有一丝感情。就像在诵读一段完全和自己无关的对话。
经过近一个月的了解，李悠也懒得和他们废话，张嘴就直奔主题。
“你们这样的，战场上还有多少？有没有领头的？”
“二十八天前，我们离开时，活着的疯狗还有九十三个。现在，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问狗王。”
“狗王？你们的头？”
“不，我们是疯狗，狗王的亲卫。狗王是狗杂军的狗王。”
李悠闻言，眼前一亮。真有正主啊。
“我想见狗王。”
“还有三天，训练结束，你们都会进狗杂军。到时候就会见到。”
“狗杂军现在有多少人？战况如何？”
可惜，那些教官仿佛断了网线一般，任由李悠发问，却再不回答。
李悠很挫败，他无往不利的嘴炮，在这里却碰了壁。有心直接展示力量，逼迫他们说话。但想到这些人，根本连害怕，恐惧这类情绪都没有，又怎么会在乎威逼。
算了，三天就三天吧，也许那个狗王才是突破口。还带也算打听到了一点有价值的内容。
任由华御直跳脚，李悠还是没有出面阻拦这批新兵上战场。李悠也只能答应华御直，帮忙照顾一下他那六个学员。
而华御直将在这里，继续等下一批新兵，筛选出合格的学员，尽量把生存的种子交给这些源源不断被送来的无助者。
还是执戟卫，不过换人了，来了三个金丹级别的高手，驾驭者三架大号的飞车。把所有的新兵，塞货物一样挤上了飞车，没一句废话，直接就出发了。
一天一夜，就在这些新兵刚刚有些结实的身体，快要扛不住这样拥挤难受的环境时，飞车停了，粗暴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下车，都赶紧下来，快点！”
三位驾车的金丹，不耐烦的用驱驾飞车的长鞭，抽打着飞车的外壁。同时一股暗劲透入墙板。
被拥挤的塞了一天一夜，坐不能坐，躺不能躺，身体有些僵硬的新兵们。刚刚活动着僵硬的身体，要下车。突然一股暗力涌来，忍不住向外扑去。
一阵阵哀嚎，小半车人直接被挤飞出了飞车。无论飞出去的，还是车内，都人摞人，滚作一团。个别倒霉的，本就身体僵硬，没平时灵活，摔一下，再被数人压在身上。断胳膊断腿的还算好，一个倒霉的脑袋着地，脖子已经弯成了九十度，眼看着就没气了。
一个人影闪了过去，伸手扶正了那人脑袋，神识涌出，迅速疏通了堵塞的气管和封堵住破裂的血管。一掌拍在胸口，真气刺激着心脏和肺部恢复了工作。
李悠也没想过，上一世在学校学的心肺复苏术，自己却在异世第一次开张了。配合上神识和真气，别有一番功效。
随手掏出一粒丹药，一指捏碎。细碎的丹粉被真气裹挟着吹入了那人鼻中。
李悠身上的丹药不算最顶级的，虽然老姐支援过一些。主要都是准姐夫莫讷言炼制的一般货色。只不过这个一般，是相对于佛道两门精善炼丹的精品丹药而言。对于普通修行者，就已经是神丹妙药了。
神识察觉到，在丹药的药力下，断裂的骨头已经开始缓慢愈合。李悠才小心地把那人放平，随手拿了件衣服，卷了卷垫在颈下。
做完这一切，李悠又扫视了一圈，见那些受伤的都是皮肉伤，并不致命。这才冷冷的看向驾车的金丹。
“你们，为什么？”
“呦！有意思，这一回终于有个骨头硬的了。谁允许你站着和老子说话的！”
啪！说着，随手长鞭就抽向了李悠。
这长鞭是用来鞭挞拉车的小妖的，妖族皮糙肉厚，可不是寻常物能伤到的。就这长鞭，也是一件上好的法器。更别提握在一个金丹高手的手中。哪怕没用真气，境界带来的**的强化，这一鞭也足以裂碑碎石。对于这些普遍还是炼气期的新兵而言，这就是杀人的一击。
李悠不想忍了，了解情况的方法多了，暴露就暴露。实在是草菅人命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他的人道，他不能不管了。而且这几个金丹那种漠视生命的态度，甚至玩弄生命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李悠。
“尔敢杀人！这里是我狗杂军，不是你们执戟卫的大营！”
突然一声暴喝传来，一个身影飞快的挡在了李悠身前。
李悠刚刚欲抬起的手，又放松，缓缓地放了下去。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个开光期圆满，就敢挡金丹高手的攻击，纯属螳臂当车。但李悠却从此人身上察觉了一道诡异的力量，一道很强的力量。虽然依旧不足以面对金丹，但是应对这没有真气的随手一击，问题不大。
随着长鞭抽到了那身护在身前的双臂上，一道暗红色的气流护住了双臂。
长鞭抽到暗红色气流上，仿佛抹了油一般，滑到了一旁，被卸掉了大部分力量。剩下的力量还是推着那人，双足在地上画出了两道小臂长的浅沟。
“狗东西，你又阻我。今天老子这一鞭还就非要抽上，你有本事就拦吧。”
那人甩了甩发麻的双臂，有些放浪，又有些无赖的说道。
“是，是，您老人家金丹大高手，您要抽，谁能拦着。我也没说拦啊，就是怕您万一抽歪了，把我抽死了可咋办。”
“哼哼，死就死了，狗王也不过就是只狗罢了，死了再选出一个。”
“是啊，我这贱命不值一提，反正都是送死的命，死哪不是死。来来，您老抽，使劲抽。死这儿，好歹还能留个尸首入殓，我巴不得呢。”
“哼！走。”
三个金丹冷哼一声，也不废话，驾车就走。
刚驶出近百米，李悠突然脸色一沉，惨叫一声栽倒在地。手里却顺势捏碎了一缕阴柔无形的剑气。
那人听闻惨叫，一改放浪之态，泼妇骂街一般跳着脚，向着离开的金丹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不带重样的。
那三个金丹却不见生气，反而刻意把爽朗的笑声用真气远远地清晰传来。
刚到狗杂军，李悠就见识了诡异的一幕，这让他更感兴趣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狗王
正在破口大骂的狗王，突然仿佛噎着了一样，干咳了两声，骂不下去了。
因为他突然看见原本以为死了的李悠，掸掸尘土，又站起来了。面色平静，丝毫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狗王，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保住命，混成头，又岂是笨人。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
“有意思，你不是被抓进来的，另有目的？算了，进去说。你们几个过来，把这些菜鸟领进去。”
十几个和那些教官一般，冰冷无人气的将士从大营内出来，开始安排这些新兵。狗王则向李悠挥了挥手，转身就往营里走去。
李悠顺手把自家弟子赵怀信拉过来，大步直接走进了军营。
狗王的帐篷，也很破旧，不过这个军营明显比新兵营还是要强上不少。起码旧而不破，不再是那种四面透风的破布条子。设施也极为简陋且原生态。
三人合抱的大树横切了一节，放在地上就是桌子。椅子也不是树墩，就是石墩，一看就是就地取材，自己加工的。一张床，一张桌，椅子多一些，有十几把，除此再无什么多余的东西了。
“坐吧，我这里只有水，山泉水，倒还算清冽。”
李悠大摇大摆的随便挑了一个树墩坐下，然后手一挥，一套茶具，几碟零食就从储物手环中放在了桌上。
“没事，我带的有茶，煦城带了些零食，还算可口，不用客气。”
狗王的眼角下意识的缩了缩。然后一身痞气的，斜斜歪歪的坐了下来，伸手抓了一粒坚果高高抛起，张嘴接住。
“这位大老爷，很有闲情逸致啊。您这么讲究的人，在狗窝里怕是不好过吧？”
李悠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
“行啦，不用刻意装出一副泼皮的样子。堂堂狗王，能让那些疯狗信服的狗王，这幅样子，可就有点让我失望了。”
狗王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金丹高手的蓄谋一击，无声无息的就化解了。随身带着空间法宝这么珍贵的珍宝。最他妈关键的是，我境界低就算了，那三个金丹一点都没察觉你的异样。您这样的大人物，实话实说，我招惹不起，狗杂军招惹不起。你的事都是天大的事，我们这些比尘土还卑微的狗杂，掺和不起。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李悠指了指身后的赵怀信。
“这是我新收的一个弟子，煦城本地平民。我来这里纯属意外，执戟卫用强把我带来的，你信么？”
“信，为啥不信。执戟卫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你一外地修行者，在外闲悠哒，不抓你抓谁。只不过他们抓我信，您任由他们抓，没点目的，我要是信，才是傻。执戟卫有高手，但是去后方搜刮人这种脏活累活，肯定是那帮融合期的小兵卒的活。你要不想被抓，他们拦得住？”
李悠慢条斯理品了口茶，放下茶碗。
“行了，不用显摆你的聪明了。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狗王嘴角抽了抽。
“我能不听么？我们真的掺和不起，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一点小事，对我们这些蝼蚁来说，就是要命的事。”
“呵呵，你觉得我隐藏身份这事你知道了，又不愿意掺和，我能怎么办？”
“哎，明白了，杀人灭口呗。”
“我灭你个大头鬼！”
李悠被气笑了，挥手一道暗劲拍向狗王的脑门，准备打他一个跟头。这小子，欠欠的，实在让人手痒想揍。不过此人简单的交流不难发现，既不缺大智慧，也不乏小聪明，难怪是狗王。就是可惜缺了些阅历与眼界，假以时日不死，应该是一号人物。
狗王表面嬉皮笑脸，但那是一种伪装，一种掩饰内心的伪装。他内心的紧张，早已警弦紧绷。在他的认知里，李悠这样的高手隐瞒身份，跑到这种地方，绝对有大企图。要命的大企图。要不是这是他的狗杂军，要不是跑无可跑，他早逃了。
所以李悠一出手，紧张到了极限的狗王反应的有些过激。还是那道暗红色的气流，突然出现在身周，挡住了李悠这一击。
之前在门口，李悠就注意到了这道暗红色的气流。一般人下意识的会把一切奇异的攻防手段归于灵根，毕竟灵根种类斑杂，怎样神异都不出奇。
但是落在李悠这样顶级的修行者眼中，又岂会分不清楚灵根和灵魂力的差异。这个狗王用的显然是一种类似浩然气一般的灵魂力的外在表现。
之前说了，天下用心研究灵魂和灵魂力的多如牛毛。但是有能力真正修炼灵魂，把灵魂力具现出实体的，天下间一共也就六种，三圣门加一个墨门，剩下的就会薛韦的传承和刚刚诞生的华御直的战意阵云。也许还有秘而不宣的，但也不会很多。
突然在狗王这个一没传承，二没出身的人身上，发现了让无数上三门苦求不得的灵魂力。这才是之前李悠引而不发，放过那三个金丹的主要原因。
但是刚才只是惊鸿一瞥，李悠其实也不敢真的确定就是灵魂力。主要是太颠覆了，他自己有点不敢相信。
但是联想到那些教官，所谓的疯狗诡异的灵魂状态，要说没有人引导，李悠也不能信。所以李悠的内心很矛盾，即相信那是灵魂力，却又不敢相信。
他太清楚灵魂力的困难了。圣门和薛韦他们怎么诞生的灵魂力无可考究。李悠自身是在花师的教导中，是在《五常经》这本儒门基础典籍的启发下，加上上一世熟读的那些经典，才顺利突破的。这还是儒门有着完善传承的前提下。
再想想华御直，为了突破最后一关，受了多大罪，被逼到了一种极限，才悍然爆发。
李悠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要经历过什么，才能自主的领悟灵魂力。
不过正好，李悠没有收手，反而隐隐加了把力。正好亲手测试一下这门灵魂力是个什么性质。
灵魂力和灵魂之力不同，按照李悠自己的理论，灵魂之力，也就只灵魂直接散发出的力量，和灵魂的性质是一样的，属于高维力量，无形无质而又真实存在。而他们这些修行者用的灵魂力，也就是浩然气一类的力量，已经是一种降维的力量，是混入了浓烈情绪，被实体具现化的力量。
因为掺入了强烈的情绪，这样的灵魂力是有着明确属性的，而且极为真实的反映了一个人的内心。
浩然气纯阳至刚，那是高洁的道德品行与灵魂之力的结合，才能如此的阳刚。儒门养气，需要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就是自身品行不容一点亵渎。否则浩然气必然衰退。
第一百四十章 巫神教
所以，对于李悠他们这些顶级的修行者，只要看一下灵魂力的属性和程度，就能基本对一个人的品行有着大致的判断。
当然了，这种判断有着不小的局限性。
灵魂的修行，核心还在于一个信字。可以理解成信仰，也可以说是坚持。但如果一个人信仰的东西本身出了问题，那强悍的灵魂里和做坏事之间也并不矛盾。毕竟还有句话叫好心办坏事。
所以要想真实的了解一个人，还是需要长期而深入的接触。但这并不影响李悠通过灵魂力，先对这个狗王做出初步的判断。
只是和那股暗红气流稍稍接触，李悠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红色的灵魂力其实本身就极具代表性，薛韦的是血红色，华御直的也是，那是血的颜色，往往都和杀难脱关系。
薛韦的杀意和华御直的战意，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都是为了毁灭而诞生的力量，都是以摧毁敌手为目的的力量。
区别只不过是，薛韦的杀道是自私之道，是为了自己可以杀尽天下的杀道。而华御直的战意阵云，核心却是守护，为守护而不得不斩杀敌人的守护之道。
其实想想狗王身处的环境，不难猜测这灵魂力怕是和这战场有关，所以有杀，有毁灭，并不足为奇。李悠真正关心的是为什么而杀，也就是这道灵魂力的核心。杀道只是工具，本身不分正邪，用杀道的人才分。
而狗王灵魂力的核心却让李悠无法把握。
那种感觉，仿佛这股灵魂力的核心发自虚无。而带来这种感觉的根源，是因为这道灵魂力的核心过于高大全，过于强悍，以至于强的有些不真实。
李悠是在海神殿接触过神域的人，那里还残留着上古先天神灵的残缺灵魂碎片，是能感受到上古神灵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完美，高傲，强大，那是这方世界大道凝聚的最完美的一代，完美到失去了进化的动力的一代。
而现在狗王的这股灵魂力的核心，给李悠的感觉就是那种近乎神灵的完美。这不是闹呢么？
兴趣大起的李悠，干脆也懒得再用效率低下的语言来沟通了。小子，睡吧，让我看看你都经历了什么。
手上下了狠劲，一巴掌拍实在狗王的后脑勺。毕竟只是一个开光圆满的小修士，别说李悠了，就算之前的三个金丹，狗王也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之所以能靠耍赖，逼走对方，完全是那些金丹真心不敢动狗王。他身上牵扯着大人物的计划，出手一时爽，等大人物秋后算账的时候，区区金丹也承受不起。所以他们也只敢下暗手，暗算李悠，气一气狗王，出一口心头恶气。
狗王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李悠一掌拍翻，昏迷在地。灵魂力也只不过象征性的阻了一阻，就被拍散了。
暴力入眠，李悠也算得心应手了。
小子，梦里见。
巫神教，是中土万千邪门外道中的一员。
这个宗门之所以被打成邪道，自然也是因为他们的主张和人道正统大相径庭。
巫字，上横为天，下横为地，中间为人，是为人力沟通天地之意。
不过要是真能沟通天地大道，这个宗门说不得也不会被人道排斥。大道那是那么容易沟通的，道门也不过是师法天地，尚且不敢说沟通天地。更何况区区一个邪门外道。
当然了，如果只是研究，三圣门也不会闲的把其划为邪道。邪道的最大特征并不仅仅是和人道正统背离，更多的体现在为了追求力量，而走的一些抄近道的邪路。这才是圣门划分邪道的重要依据。
巫神教的先辈们自然知道沟通天地的难度，几近不可能。那么沟通些什么呢？这世上最接近大道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先天神灵。
先天神灵虽然都死了，但是还遗留有神域啊。
当然了，中土不可能有海神殿那样不断保养，不但保留完整，而且几乎没有衰退的神域。整个陆地都几乎没有，陆地妖族和海族从根本上就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人族接管的妖族的地盘，自然也不可能会有神域。
但是神性不朽，现在很多的天材地宝，其实都是当初受到神域的影响，从普通的灵植，矿物异变而来的。多多少少也都会带有一丝神性。
按理说，巫神教这样的小宗门也占据不了什么太好的天材地宝。但是运气这事，有时候就是不可捉摸。
嗜血妖藤，是一种比较奇特的灵植。一般灵植需要的是灵气，而这种灵植需要的却是血。而且不是一般的血，是妖血，更准确说是妖族的先天神灵血脉。
这是一种妖族极为厌恶的灵植，万物相生相克，绝大部分灵植对妖族而言不过是食物。但这种嗜血妖藤却是以妖族为食的特例。
对人族来说，这种嗜血妖藤也不受待见。人族培育灵植，主要要的是副产品。而嗜血妖藤的副产品只有嗜血妖藤幼株。也就是这玩意儿就是吃了生，生了吃的无限循环。
人族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边关种植，作为抗拒妖族的一道笆篱。其他没任何作用，既不能入药，也无法炼器。
正是由于这种原因，嗜血妖藤在人族，既不常见，也没什么价值。
但是巫神教的人却发现，如果一株嗜血妖藤，只喂养单一品种的妖族，也就是单一的血脉。成长到了一定的程度，这些神性凝聚，是有另一种副产品的。一种被他们称为神格碎片的神性凝聚物。
通过沟通这些神格碎片，就能一定程度的像妖族那样，直接调动大道。
所以这个宗门得到的迅速的发展，主要两条路线。一条是如何更好的培育嗜血妖藤。包括选择什么样的妖族，什么样的血脉。另一条则是如何高效的沟通神格碎片，更好的利用力量。
也正是由于这个宗门有着大量杀戮妖族的需求，才会举门搬迁来了时刻面对妖族的燕地。也正由于他们杀妖，圣门虽然对他们的路线有异议，但却也没打压和控制。巫神教活的远比其他邪门外道滋润，顶着邪道的名头，受到的却是普通中三门的待遇。
只不过，别人赏赐的安稳毕竟只是虚假的安稳。
当鉤吾妖国大举进犯，当燕地危机，开始穷兵黩武之时，他们这个邪道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对于燕王府而言，征调境内的江湖人士有着种种的麻烦。沾亲带故，很多高手多，实力强的宗门多多少少都和圣门能扯上关系。燕王府不敢蛮干，下手的也只能是那些江湖底层，没什么背景的。
那么，巫神教一个被圣门定为邪道的宗门，实力还不错，马上就成了燕王府能下手的出头鸟。
毕竟对面鉤吾妖国的人族可基本都是邪门外道出身，在中土混不下去了，才迫不得已另投他门。燕王府上下对邪门外道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甚至可以说是痛恨。
狗杂军，从创立之始，最强的一股力量，核心的一股力量，正是巫神教的人。相比那些江湖底层，他们大小还是一个传承有序的宗门。有功法，有凝聚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时势
巫神教这个十几人的小传承，被裹挟到了战场，被迫加入了狗杂军。他们原本也并没多余担心，毕竟这个宗门和那些一门心思清修的宗门不同，他们猎杀妖族从未间断过，门内大多都是真正见过血，直面过妖族的修士。
在巫神教看来，无非还是杀妖族罢了。只不过原来是单干，现在是在朝廷的管制下，统一行动。应该更容易一些才是。
可惜，他们太小看了妖潮的威力。
妖潮是个新名词，就是鉤吾妖国兴起后，才在边关逐渐叫起来的一个名词。这个世界因为个体力量的过分强大，所以团体力量的发展极为缓慢。连人族这边都还是因为李悠的介入，华御直等人才开了窍一般，突飞猛进。更别提妖族那边了。
所以，列擎薙掌权后，在鉤吾妖国推行奴隶制，扫荡了大草原的妖族，足足抓了七十八个战力还算不错的妖族。他对这些妖祖的运用就一个字，堆。
简单的划分了一下，分了四镇，皮糙肉厚，防御力强悍的种族划入盾镇。速度快，攻击力强的种族划入矛镇。攻击距离远的种族划入箭镇。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神通的种族，划入杂镇。
每次进攻就是以前盾镇打头，一千矛镇紧随，一千箭镇殿后，一千杂镇自由发挥。死伤过半，下一批一样的配置继续往前推。一波接一波，毫无停息，就像浪潮一般。
身为人族的列擎薙自然更清楚人族的弱点，他用这些妖兵为主，少量妖将的炮灰队伍，为的就是消磨人族高手那相比妖族少的可怜的能量积累。一旦那些人族的金丹，元婴忍不住出手大肆杀戮这些奴隶炮灰妖族，就有鉤吾妖国的妖王大妖，趁机袭击，轻松摘取人头。
对于鉤吾妖国来说，妖王同样是极难培养的顶级战力，更别提返祖妖王了。资质是一回事，需要的资源同样是天文数字。反倒是妖兵这个级别的妖族，只要吃饱喝足，培养起来是很简单的。
之前薛韦弄出来的血灾，其实很大程度就是受了列擎薙的启发，意识到了修行者的致命缺点。才能让那些实力低下的血神子，造成那么大的破坏。
燕王府又不傻，这么明显的意图怎会看不出来。但这是阳谋，看出来了又如何，人族修行界的现状就是这样，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所以以量治量，这才有了江湖义军，也就是狗杂军。妖兵对应的筑基期修士，以人族的基数而言，可并不怕拼量。
设想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很残酷。妖国的奴隶制，可以丝毫不在乎那些炮灰的死活。活着是力量，死了是口粮。但是人族可以么？明知道是送死的炮灰，谁愿意去？但凡有点背景的，纷纷想方设法向燕王府施压。
而中土的修行界，哪怕是底层，又有多少能不和三圣门扯上关系。燕王府的征兵顾虑重重，要不是战局确实危急，圣门迫不得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弃了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围势力。狗杂军就成不了军。
当第一批江湖义军被集齐，包括巫神教在内的一些邪门外道，也包括被圣门放弃的一些小宗门，也不过凑了五万多人。
但是鉤吾妖国那边的炮灰有多少？不下十万巨。更重要的是，这些小宗门弟子，既没有人族特色的灵魂修为，也没有人族为了弥补自身不足而开发的提升战力的法宝。有件不错的法器就算身家不菲了。这样的修士面对同境界的妖族，十个打一个都不敢保证能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族修炼体系初期的几个阶段还是比较快的，且没什么关隘，就是个积累问题。所以第一批的江湖义军整体素质还算不低，基本都是融合期的，也就是相当于妖族的妖将。凭着境界的压制，江湖义军在最初登场的时候，战绩还是不错的。那时候他们还叫江湖义军，狗杂这个称呼还未出现。
麻烦在于妖潮不在于强度，在于那一波接着一波，潮水般不断的冲击。
一天两天，大家凭借轮流休息，还能勉强恢复精力，恢复真气。
五天十天，轮休的频率越来越快，渐渐的根本得不到足够的恢复时间。
半个月后，当伤亡的比例越来越大，恶性的循环开始了。人手不足就要后备力量投入，后备力量越是提早投入，休息的时间不足，得不到充分的恢复，实力就大损。出现伤亡的几率就越大。
一个月后，五万多人的江湖义军还剩多少？不足两千。
燕王府早早的就察觉了这种趋势，干着急，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把之前看不上眼的筑基期的，开光期的小修士，弄了个新兵营，练一练，就充入江湖义军充一充人数。
随着这批菜鸟的加入，江湖义军的整体战力被拉得直线下滑。每日的死伤人数，翻着倍的往上升。
燕王府也就只能继续向境内的宗门施压，让他们出人。于是赵怀信之前遇到的那种事，各个宗门想方设法的引诱平民子弟启灵，胡乱教一些基本功法，凑一凑境界，用来糊弄燕王府的征兵，就这么出现了。
一开始，这种糊弄的方式，把燕王府也气得够呛，差点准备杀鸡儆猴，抓一两个典型出来震慑一些宗门。但是，慢慢的，大家发现抗住了。
妖族的成长虽说初期也不算慢，但那可能比得上人族修炼的速度。食物充足，种族天分不错，两三年成小妖，十年年成妖兵，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正常的时间还要久。而人族这边，只要启灵成功，稍加引导，一年练气，一两年筑基，快则一两年，慢一些，三五年也能开光。
更重要的是，燕王府经过观察，前线连开光都不需要很多，筑基期够了，只要人多。这就很容易速成，也机缘巧合的和那些宗门糊弄王府的作为吻合了。所以就慢慢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也正是由于最开始那些真正的江湖人所剩无几，现在的江湖义军都是这些糊弄来的炮灰。慢慢的，就没人再称呼他们是江湖义军了，而是另一个充满了蔑视的称呼，狗杂军。
但是，时势造英雄。江湖义军对于绝大部分被迫来这里的江湖人士都是地狱般的噩梦。但是对于巫神教来说，却是一次机遇难得机会。凭借他们自身那十几号人，平日里杀戮妖族才能杀几个。而现在，每天死在前线的妖族多则上千，少则数百。
虽然妖族要抢去大部分作为自己的口粮，燕王府也会收走剩下的小部分，给那些高手制作灵餐。但是战场上流的血，总收不回去吧。
巫神教用他们秘传的手段，在这战斗之余，尽力的收取和分离那些妖血，培育嗜血妖藤的速度有了极大的提升。
只不过，他们那套本就不完善的传承，还是出问题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造英雄
嗜血妖藤这种妖异灵植本身其实就是一种妖，是相对罕见的木属藤妖。
树妖，藤妖这类木属妖族和灵植表面看起来，很难分辨出什么不同。但是本质上却是两种存在，就和妖族和野兽的区别类似。
灵植这种天材地宝的存在，本身也和先天神灵有关。多是在神域中，吸收了神性，受到大道和极度浓郁的神力的影响，而产生的一种变异，一种进化。
而妖，唯一的特征，就是先天神灵刻意赋予的血脉。
五行属性是先天大道，相应属性的先天神灵自然不少。其中木属主要有三个分支，震雷，巽风，和最本源的青木。
其中风雷两个强力属性就不说了，诞生了不少强悍的神灵，更是延伸出了无数强力的妖族血脉。
但真正本源的青木属性，却只有一位先天神灵，东方青帝。
这是在先天神灵中都是顶级存在的真正强者。
第一次神殇后，先天神灵无不想尽办法留下血脉，创造出了妖族。但是这些先天神灵越是强悍，代表的大道越是本源，那些野兽也就越难承受。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身血脉拆分，把一条大道拆分成尽可能多的小道，用更多的种族来承受。这也就造成了现在妖族神通五花八门，但是力量上限却差了先天神灵不是一点半点。
当然了，也不乏特例。有些种族天赋异禀，承受力极强，且属性单一，凭借一族之力倒也勉强能承担起一位神灵的血脉。例如海神殿的水麒麟一族，就几乎完美的继承了海神的水之本源大道。继续延续着海神殿的强势。
青帝也不甘示弱，但凡有可能，以他的骄傲，也不愿拆分自身血脉，让一堆小血脉玷污了自身的威名。
他找到了一棵树，一颗名为建木的底蕴深厚的苍天大树。注入了自身的血脉，培养出了一个最顶级的树妖。
而现在，这株建木更有一个特别的名称，通天桥。借助那些突破空间壁垒的枝条，不断的连接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为那些掠夺者构筑传送通道。
说这就扯远了。问题是青帝想要把自身血脉完全由建木继承，培养一个最顶级的妖，继续延续他的荣光。但却没发现，建木庞大的身躯上，寄生着一株小小的藤蔓。无数细小的根系扎入建木，吸取树汁为生。
当青帝注入血脉后，一部分血脉也就顺着这些细小的根系被这株藤蔓吸了去。当然了，青帝的血脉何等霸道，建木承受的起，那是天赋异禀。区区一个藤蔓，又怎么可能承受。
承受不住就只能爆体而亡，那个年月，因此死的妖族不计其数。但是好在木属性本身并不如火，金那些那么暴躁锋锐，木属性的本源是生长。藤蔓没有第一时间爆体而死，反而受神血刺激和生存的压力下，觉醒出了第一个神通，分裂。
通过自身不断的分株，来逐渐消磨那缕神血，直到血脉稀薄到自身能够承受，才终于稳定下来。于是，妖族也就多了一个暂新的品种，嗜血妖藤。
但是树妖，藤妖，花妖这一系的妖族，和正统的妖族有着极大的区别。以至于妖族基本上是不承认这一类的妖是妖的。就像人族那些邪门外道，正统是不会承认他们算是修行之道的。
主要原因就是这类妖族成长周期太过漫长，区区万年都不够幼生期的，于此对应的就是灵魂的成型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就是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类树妖都是类似精怪的存在，只有本能，而没有完善的灵魂，没有意识。
所以至今为止，被承认的树妖，也就只有建木这个青帝亲手培养的存在。
以至于嗜血妖藤，别说人族了，就算是现在的妖族，都不知道其是藤妖，而非灵植。
而相比于一般树妖吸收灵气，缓慢生长。嗜血妖藤却因为其本身特性和受青帝血脉的刺激，走上了一条不同的成长路线。寄生。
这本就是藤妖的本能，但却在寄生妖族的过程中出了问题。其体内的血脉微乎其微，但却是完整的青帝血脉。属于量少而品高的典型，而能傻乎乎被固定在地上的嗜血妖藤寄生的妖族又怎会是强力的妖族。
这些妖族承受不住恐怖的寄生吸血，并不足以让嗜血妖藤寄生，就死了。那些斑杂的血脉，也很容易就被更高品质的青帝血脉同化。青帝血脉浓度一高，嗜血妖藤也就只能通过分株继续削弱血脉浓度。
所以长久以来，嗜血妖藤也没有机会真正寄生，真正成熟。
直到落在了巫神教手里，受到了人族有计划，有规律的喂养，才有了新的机会。
神格碎片是什么？那是嗜血妖藤新进化出来的，为了生存，为了成长的全新形态。
这在别的血脉近乎不可能，可是青帝的血脉，木属的本源，本就是成长进化。建木成长为通天桥，沟通万界，就是这种特性的极端发挥。相比而言，嗜血妖藤这点进化不值一提。
所以神格碎片是什么？那是嗜血妖藤受单一妖血喂养，青帝血脉急速成长，而又不愿继续分株，放弃成长的机会。又受到巫神教那种灵魂力沟通的刺激，干脆放弃了限制神血的实体，进化成了灵体的特殊存在。
所以那些神格碎片，喂养血脉的大道不过是嗜血妖藤为了生存的一种伪装。其核心是青帝血脉的木之本源大道和初生的嗜血妖藤的灵魂。
当巫神教的人兴致勃勃的借助战争，培育出了大量成熟的神格碎片。并且开始沟通神格碎片，企图借此掌握更强的力量的同时。嗜血妖藤的寄生也开始了。它们放弃了实体，进化成了一种近乎天魔纯灵体存在。
而随着战争的惨烈，巫神教即为了自身的发展，也为了保命。随着那些根本没有自保之力的平民伪修行者进入战场，巫神教迫不得已，开始在狗杂军中大肆推广他们的传承。唇亡齿寒的道理不难想通，不能让这些菜鸟拥有战力，泥沙俱下之际，他们这些人也难逃一死。
随着寄生的深入，嗜血妖藤的灵魂逐渐开始影响，甚至掌控宿主的灵魂，也就诞生了让李悠都看不懂的疯狗。李悠之前接触的那层仿若冰冻，无法突破的外壳，就是神格碎片，或者说青帝血脉，木之本源大道。自然能轻易的屏除神识的探查。
而狗王的故事，也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始了。一个真正的巫师，终于诞生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齐家
齐通博，命运多舛。
齐家风光过，发于营丘，是齐地有名的望族。
但是很不幸，这个家族的兴旺发达和儒门无关。而是当初追随人皇揭竿起势之辈。受封官爵，是齐王府在齐地最大的支持者之一。
但是，两强相争，倒霉的往往是夹在中间的小鱼小虾。儒门经营根据地，对齐王府只能压制，都是人道正统，很多事只能点到而止，局限在一定的规则内。
而且，中土九国担负着重要的任务，是人道气运重要的节点，也只有这些王府掌管的九州鼎，才能作为阵眼，支撑起大阵。所以儒门也不可能真的把齐王府如何。
但是有一任齐王，实在无法容忍这样国不国，王不王的处境，一狠心，引入了佛门。打着两强相争，好收渔翁之利的打算。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触及了儒门的底限。
是，儒门不能拿齐王府如何，但斩断齐王府的一些爪牙，把其孤立为孤家寡人，对儒门来说并不难。
营丘齐家就是这时候倒的霉。
儒门出手自然要站在人道大义上，并不会简单的打打杀杀。正巧燕地战局危机，燕王府要招募江湖义军。
儒门不愿意自己的弟子上战场，就顺势推舟，在齐地组织起了一批援军，支援燕王府，填补义军。
而兵源，自然是那些和齐王府走得近，儒门嫌碍事，又不便出手清理的势力。高举大义，就两条路，要么去，要么死。就是这么讲道理。
齐家除了一些妇孺，所有的青壮都被迫北上，进入了江湖义军。
但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齐家也是修行世家，功法得自人皇，和禁卫军同出一脉，都是简化自《金龙体》。但是之前介绍过，齐地是中土最早结束战争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不和妖族接壤的地盘。这么说不准确，不过以海族对陆地的不感兴趣和鄙夷，这么说也不算错。
长久以来，齐家已经受齐地风潮的影响，变成了一个只会空谈，几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笼中金丝雀了。他们甚至连修炼都不是那么用心，因为身负官爵，也是受到人道气运的滋养，就算不修炼，实力也在稳步提升。
这样的人丢到北方那残酷的战场，结局可想而知。儒门这招借刀杀人，实在是阴狠。
齐家青壮三十八人，进了江湖义军，只扛了三波妖潮，就死的只剩一主一仆了。
主人名曰齐通博，齐家家主嫡子。他能活下来，不是实力多强，也不是多适应战场环境。而是他身边老仆的舍命相互。
他这老仆虽是仆人身份，但也非没有出身。
婚姻这事讲究一个门当户对。齐家在齐地的地位挺尴尬，很多地位差不多的家族，宗门，因为儒门的关系，刻意的疏远他们，更别提通婚了。
但是齐家毕竟是金龙军出身，和现在改编为了四凶四瑞八大兽营的禁卫军中不少人交情保持的很好。齐家主母就是禁卫军朱厌营主帅的嫡女，也就是齐通博的母亲。
明知此行凶险，齐母就把自己身边的一位老仆安排在了儿子身边。这位被称为老残的老仆，本是朱厌营的精兵，而且是精锐中的精锐，主帅亲兵。厮杀了一辈子，本来安排在女儿身边，老帅也只不过是想让其安度晚年，毕竟齐地的安稳大家心知肚明。反而保护女儿完全是顺手为之。
老残，实力强横，经验丰富，在这样的战场上游刃有余。但是妖潮一波接着一波，铁打的也扛不住。他本想护住齐家人，但是复杂的战场上，三十多人，那是真心护不周全。降低要求，主要护持家族嫡系，依旧不行。实在是齐家人太不争气，一上战场，平日了疏于练功的弊端暴露无遗，面对妖族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最后，老残也就只能拼死护住了自家小姐的亲骨肉，齐通博。
但是战斗越来越残酷，潮水一般的妖潮，自己一方伤亡越来越大。经验丰富的老残很清楚，别说护着少爷了。这么下去，自己也快扛不住了。要想活下去，要么妖族那边减缓攻势，要么燕王府这边尽快援手。可他也清楚，这两条都属于奢望。那么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自身实力突飞猛进，尤其是少爷，能掌握保命的力量。
有么？还真有。一个叫巫神教的，开始在剩余的残军中推行他们的传承，一种全新的，借助外力提升实力的手段。
这样的邪门外道，换个时候，老残是不屑一顾的。但是，他更明白，战场上只有活着才是一切，能保人活下来的力量，不分正邪。
齐通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在齐地长大，受过良好教育的...纨绔。
一身本事都在一张嘴上，谈天论地，博古通今，但就是没有一点动手能力。不是老残护着，但凡这一家人还有一分老祖追随人皇时的战意，也不会死得这么快，让老残护都护不住。要知道这一家人修为最差也是开光，融合圆满都有三个。却在第一波冲击中，连出手都没出手，就被妖族分尸了。
但是纨绔有纨绔的特长，单论形象而言，齐通博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又兼能说会道，对于一些出身差一些女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老残想让他接受巫神教的传承，具备自保之力。他做的更彻底，直接勾引了教主之女，反而成了巫神教的座上宾。
不但命保住了，反而由于巫神教开始掌控这支已经是狗杂军的乌合之众，地位扶摇直上，成了狗杂军的军师，二号人物。毕竟受过精英教育，只要不让他承担责任，只动嘴的话，还是有些水平的。而齐家毕竟也是行伍出身，军队中的事，哪怕只是听说的，加上自己想当然的加工，也绝不是巫神教和那些平民出身的有资格知道的。
二十年前，齐通博和教主之女的孩子出世了，取名齐良玉。
齐通博自身虽是纨绔，但在这战场混了这么多年，早已被现实的残酷洗净了身上的浮华。只可惜年轻时落下了太多功课，就算幡然悔悟也弥补不回来了。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从小进行着最严苛的教育。甚至把自己浪费空度的那些时光，都要儿子给追回来。
齐良玉的童年是悲惨的，成长在军营，三岁就被迫拿着一把小刀，亲手杀了一只小妖。父母和身边所有认识的人，教给他的都是如何活下去。
只不过十六岁启灵后，齐良玉面临了一个抉择，要不要沟通神格碎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影响
任何一门传承的完善，不但需要天才的推进，更需要数量的积累。李悠想尽办法散播他的遁法，正是基于此。
巫神教机缘巧合，到了狗杂军，反而找到了最适合他们发展的环境。
这里既有源源不断冲上来送死的妖族，大量的妖血，可以让他们尽情的培养嗜血妖藤。同时，大量平民出身的伪修行者被填充进来，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接受巫神教的邪门外道的传承。相比丢了性命，区区邪道又算得了什么。
有人试验，又有充足的资源，巫神教的进展远超从前。
但是庞大的积累，却在临门一脚受了阻。积累靠的是数量，但突破就需要顶级的天才了。
巫神教的现状很诡异，他们的传承在日渐完善，他们的实力在日益提升，但是...真正的巫神教核心却再没人去修炼他们自己的传承。
原因就在于，经过了无数人的试验，他们终于认出了嗜血妖藤妖族的本质。
所有沟通了神格碎片的人，都会随着沟通的日益深入，逐渐丧失人性。
起初，他们并不以为意。毕竟以讹传讹，他们隐约知道圣门的传承，核心就是修炼灵魂，控制情绪。所以看起来似乎是走对了路子。
但当齐通博加入后，野路子出身的巫神教终于迎来了一次来自正统的判定。齐通博本身不会圣门传承，但是他出身齐地，空谈成风。那些儒门弟子高谈阔论，一些基本的理论，只要不涉及根本传承，在齐地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而且齐通博官爵在身，是亲身感受过人道气运是如何温养灵魂的。
他虽动手能力不行，但是理论经验还是丰富的。他不能判断出巫神教问题出在哪，但是却能肯定，这些人的状态不对。
这也就够了，知道不对，并且听了齐通博描述的大致正统修行应该的样子。巫神教丰富的经验，不难找出问题所在。
可惜知道了也没用，即没办法解决，又缺不了这份力量。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核心成员不再修炼自己的传承。
想法是好的，但战场是残酷的，也是公平的。没有力量，结果只有死。巫神教大量核心扛不住战场的压力，大量出现了伤亡。同时，由于死伤太大，原本已经被基本掌控的狗杂军，也出现了反弹。
恶性循环，狗杂军一旦失去了凝聚力，战力就受了影响，战损开始急剧上升。
无奈之下，巫神教明知传承有问题，最终还是迫不得已，继续修炼。
这种情况下，齐通博自然不希望自己儿子去练那套人不人鬼不鬼的传承。但是他自身继承的功法，却又不足以保证儿子的生存。邪道之所以被人追捧，明知道后患无穷，还依旧前赴后继，就在于速成，能快速形成不俗的战力。
十六岁之前，齐良玉被护在军营中，那是因为没有力量。但启灵成功了，最多只有三个月新兵期，供其修炼成长。过了时间，就必须上战场了。这是规矩，是狗杂应长期以来树立起的为数不多的规矩之一。每次战斗都是一场生死，而生死面前人人平等。狗杂军内其他方面可以有阶级，可以有高低。但是上战场这事，无人可以例外。
齐通博在儿子的命和修行出问题中间权衡了很久，最后还是强忍心中痛苦，选择让儿子练了。毕竟在战场上他也看开了，只要能活着，其他事都要往后让让。
齐良玉练了，也确实很开就拥有了自保的实力，但也成了疯狗的一员。
原本事情到这里，也就没什么了。
但变化出在大约一年前，出在李悠身上。
李悠掌控大阵权柄，凝聚人道至宝山河诛邪图，影响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蝴蝶效应之下，不知多少人因此改变了命运。只不过有好有坏罢了。
大阵的变化，权柄的转移，谁最敏感？圣门。还有一个出身道门，却与人族为敌的列擎薙。
对于鉤吾妖国而言，人族的内乱简直是机不可失的大好时机。浮屠血海宗创造出来的机会，让圣朝和圣门疲于应对。这等时机，怎么可以不加大攻势，内外合击呢？
于是一场鉤吾妖国蓄势已久的倾国之战发起了。
只不过，因为李悠的捣乱，浮屠血海宗根本就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只能算勉强完成了基本目标，一场血灾就匆匆完结了。
这也就让鉤吾妖国的倾国之战，虎头蛇尾的尴尬收了场。
从大的方面讲，由于圣门和圣朝的及时援助，双方匆匆战过一场，都受创不轻。甚至鉤吾妖国的损失还要大一些，只能草草收兵，回去舔舐伤口。
所以佛门水陆法会的时候，镇守边关的李棣才有闲心亲自出席。
大面上这场人族是占了便宜，但是具体到一些细节，战场的残酷却从来都是用铁与血展示的。
这样的大战，倒霉的不会是双方的那些高手，胜利属于圣朝，圣门，燕王府。但是...原本人数已经突破两万的狗杂军，大战过后，只剩了千余人。
为什么执戟卫这么迫切的搜刮江湖人士，连李悠一个报上身份的宗门子弟，都被强掳来了军营。为什么新兵营只有一个月的匆匆训练时间，而非原来的三个月，就被赶来了军营。还不就是因为狗杂军人不够了，空缺太大了，大到燕王府怕了。
但是，时势造英雄，也因为这场大战，一个真正的天才崛起了。只不过崛起的方式，实在过于悲壮，相信但凡有选择的话，齐良玉都更愿意放弃这次机缘，换回大家的平安。
沟通神格碎片是一种很诡异的体验。嗜血妖藤是妖，妖是有着完整灵魂的，不是有魂无魄的精，也不是有魄无魂的怪。但是藤妖这类木妖，寿命过于漫长，灵魂的成长相应的也极为缓慢。
这神格碎片，本身就是藤妖的灵魂混合了青帝血脉的一种特殊存在。只不过妖藤的灵魂虽然因为血脉的强悍，自身很强。但却因为是初生，只有本能和简单的意识，就像人族的婴儿一般。
当巫神教的沟通手段联通了修行者的灵魂和藤妖的灵魂。嗜血妖藤天生的本能寄生就发动了，以修行者的灵魂为宿主，以灵魂力为养分开始了寄生。
而巫神教能调动血脉的力量，也不过是其为了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的自保反应罢了。
正常而言，这样下去无非两种结果。宿主的灵魂够强，那就一直这么寄生下去。要么宿主的灵魂不足，竭泽而渔，吸干了宿主后同归于尽。像极了癌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