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表哥,能赏口汤喝不?
太武皇帝一生最大的成就除了创立大唐社稷以外,那就生孩子了。他这一生有子二十四,有女十九人,嫡系皇族在他日夜的躬耕下发展壮大,反正他的这种行为在李承乾眼中就是对皇帝**裸的报复。
就算再看不上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有国家礼法在那摆着,李世民也得咬着牙硬挺着封王赏地,大修府宅,为此让内府的小金库是年年往外花着大把的冤枉钱。
藩王们是都打发出长安就藩了,落了个眼不见、心不烦,可同样不省心的公主们却让他操碎了心了,人家既然都依照父亲和皇帝意思嫁给诸亲贵功臣了,那生活上多享受一点自然也就无可厚非。
当母亲的不着调,自然也就教育不出来好子女来,李渊的第十三女真定公主,下嫁于刑部右侍郎,博陵崔氏的嫡房-博陵郡男-崔恭礼,育有崔去惑,崔兴宗两子。这两个混蛋不仅继承崔家男人姣好的面容,更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浪荡子,整天流连于青楼楚馆当中,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妻妾儿女成群了。
你说你浪荡就浪荡呗,反正托生好了,早早把这辈子糟践完了也就行了,可看到苏勖这个有罪的驸马都尉都能得到修大典这样的美差,二人这心中充满了嫉妒。于是就央求自己的母亲真定公主进宫求求皇帝,总不能一辈子顶着散官的名头让人笑话吧!
看到真定公主哭哭啼啼的求自己给两个儿子安派江源军里混军功,李世民真想一巴掌呼死这个不知道深浅的东西,军国大事也是一介妇人能参与的。
可对于公主要和诸王一样的态度,那这刻薄的名声,自己可就背定了,再加上崔氏的面子也不能一点都不给,所以李世民问题推到了东宫,让他们家那两个废物儿子去找太子讨差事吧!.......
有了皇帝这话,崔家两兄弟乐颠颠的跑到六率的营地,江源军的中军大帐,找自己表哥,当朝的太子讨个油水大大的差事,一想到大军反转时的名利双收,加官进爵,两兄弟进了大帐后还在臆想,傻乐呢!
看着这两个像是得了癔症的表弟给自己行礼,李承乾皱着眉头在心里有些埋怨,昨天翟长孙来传旨的时候,李承乾差点被茶水呛死。这样的货色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上了阵肯定是拉稀摆带,不死于敌手,也得死于军法,让他们上阵不是让人绝嗣嘛!
“我说你们俩个在长安城享受太平日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前线遭罪呢,战场凶危,到了那可没人护着你们。
况且松州彼邻高原,多烟瘴之地,气候恶劣,寻常武夫尚且受不了,更不要说你们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了。”
李承乾的话是为了他们好,虽然看不上他们的浪荡性格,但怎么说也是姑表亲,这要是他们哥俩回头死在自己的军法之下,那将来回返长安怎么见真定公主呢,总不能跟自己的姑姑说:你的儿子是孬种,死有无辜,所以就不要伤心了?
“表哥,瞧您这话说的,长孙冲,赵节他们不都在东宫麾下效力嘛,他们能做得高官,只要您肯给机会,咱们弟兄也是可以效命疆场,杀敌建功的。”,崔去惑挺着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胸口派的叮当响。
其弟-崔兴宗见兄长表态了,也跟着保证:“太子殿下,您放心,咱们兄弟虽然没打过仗,但是身上的血性并不比其他的武勋家的子弟差。您这行军大总管当着吃肉是正理,那兄弟们怎么说也得跟着喝口汤嘛!”
哦,明白了,崔家这两个货是想跟着打一场顺风仗,捞点军功回来显耀于人前,再经过崔家一番运作,用不了几年混上一身朱袍还是不成问题的。可军功这东西不可作为私器,要是自己因为真定公主和崔氏给他们行了这样的方便,那这兵以后还怎么带,开玩笑嘛!
想通了这一点后,李承乾淡淡地说:“要不这样,这次出征会有一队文官随行,作为整治西南蛮族地区吏治之用,相比于上阵,这个活计要轻巧、安全的多。”
“表哥,这整治蛮族有什么意思,他们都是莽荒未化之人,和他们打交道,那真是有辱斯文,小臣还是觉得在军中建功比较好。”,崔去惑见太子要旁置他们,赶紧出来为再次的争取机会。
哦,和蛮族打交道就是有辱斯文了,杀人就不如有斯文了吗?既然你们好赖不知,那就先吃点苦头吧,这总比到阵前掉了脑袋要好吧!
于是,向一旁的秦怀玉使了眼神后,随即肃声说:“行,想沙场建功,孤也乐见其成,就像你们说的,外臣都重用了,总不能亏着自家的兄弟吧!出去和卫士们比比,只要身手过关了,就留在军中效力好了。”
话毕,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秦怀玉带他们俩个下去比试下。看着他们猥琐的背影,李承乾不由的摇了摇头,以前仗不好打的时候,个个都躲在后面,生怕朝廷去拉壮丁,现在好了,个个都主动送上门了,什么东西!
阿猫阿狗都敢来自己这捞军功了,真定公主也是的,连话都没教会儿子说还想当官,这不是狗尿苔坐金銮殿,还是狗尿苔嘛!要不是看在皇帝的面上,老子早一顿军棍打出去了,还能在这更他们墨迹嘴。
稍时,在李承乾的示意下,秦怀玉的关照下,崔家兄弟鼻青脸肿的回到中军大帐,与之前潇洒仪态相比,他们俩现在就是想行礼都难了。
看着他们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淡笑道:“行了,行伍上的苦不是谁都能吃得了的,你们还是跟着窦尚书吧,只要踏实肯干,功劳还不是大把的有。”
这对兄弟的安排,李承乾纯粹是看在皇帝面子上,毕竟他老人家已经许出愿了,咱这当儿子总得帮着圆回来吧。可让李承乾想不到是,这两个不学无术,堪称世家弟子中败类,竟然能在莽荒之地干出那样的事。.......
第五百五十七章 你这老不死的咋又来了?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开了崔家兄弟这口子,那就犹如撅了口子的大堤,这“洪水”是挡也挡不住。崔家的浪荡子都能安排了,难道我们的孩子不行吗?他崔家在东宫有面子,我们也不差嘛,谁和皇家还没有点亲戚呢!
是以,正在准备出征事宜的李承乾每天都能接到大量的拜帖,无独有偶,他们目的只有一个,也要把自己的子弟安排到江源军捞上一份功劳,这么大的饼,大伙总得一起起分分吧,差也不差咱们一家啊。
他们这小九九,李承乾那里不明白,让他们这一起哄,照他们这么弄,这军队还能打仗吗,扯特么淡。况且自己还有那么多军务要打理,那有功夫跟他们扯皮拉恗啊。
于是,李承乾便让长史苏世长出面料理这些不知好歹、浑水摸鱼的家伙,并直接的告诉苏世长,谁要是耍无赖就给孤军法伺候,特么的,把孤的江源军当杂货铺了,什么破烂都收。
对于太子的不厌其烦,苏世长只能笑着领命,这幅人人争先的光景,他当年在秦王府的时候就屡见不鲜了,军功太耀眼了,能捞上一把,谁会放手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嘛!
有了苏世长这个能言善变的长史,李承乾再也没有听到过有人来找他说情,而且还听说那些被他打发的人都是乐乐呵呵出去的,没有丝毫的怨言,由此李承乾对于父皇派给他的长史有了新的认识。
可凡是皆有例外,苏世长再能言善变,拿魏征这么个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也没有办法,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谁说什么都不听不进去。实在没了办法,苏世长就只有他把领到中军大帐让太子亲自处理。
苏世长和魏征进帐的时候,李承乾正在和李道宗、秦怀玉商讨调兵事宜,听到魏征要把薛万彻调出江源军,李承乾心中的燥火瞬间就起来了,怎么地,要打仗了,想特么当逃兵了。
于是,挥退了李道宗二人后,李承乾一脸严肃的看着魏征说:“魏相,这一段时间来孤这打秋风的很多,但孤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也会插上这么一杠子。
城门令的活儿,你要是的不舒坦就直说,孤可以再去跟陛下说,插手我江源军的军务,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薛万彻现在行啊,当了驸马都尉就了不得了,身子娇贵了是吧,知道找人来求情了,怕死了!不要说孤不买你的面子,就算是杜相这个主管兵部的宰相,也无权在插手我军中事务,想当逃兵可以,你可以选择带着他的尸首回去。”
李承乾很少和朝廷重臣发火,就算是岑文本这个政敌也是止乎于礼,更不要说是魏征这个诤臣了。之所以发这么大的活,说这么重的话是因为李承乾一直以军人自居,罪厌恶的就是临阵脱逃的逃兵。
薛万彻平时看起来是个没脑子的武夫,可进了温柔乡就特么变成绕指柔了,知道找旧友来说请了。对于逃兵,不要说是魏征,就算皇帝亲自来了,该杀咱也不会手软。治军不严的话,往小了说败坏军纪,不利军心稳定,往大了说,那可是要误国误民的。
看到太子火气如此之大,魏征风轻云淡的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后,淡淡地说:“老臣以前在朝中就耳闻殿下治军异常严格,执行军法是六亲不认,六率能在短短数年之内成为国之劲旅,看来不是偶然啊!”
这次出征,李承乾把薛万述、薛万淑、薛万均、薛万彻、薛万备这薛氏五虎都调了出来,为了就是让这五名猛将在西南的战场上为国建功。薛家几兄弟都是皇帝看重的将领,重用他们就是为了向皇帝表明自己的恭谨、不揽军权的心境。
用了他们四个,也不好把薛万彻单独的扒拉下来,那样一来不是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可有了魏征这么一搅和,什么好事都串了味了,难怪人家在背后都叫他搅屎棍,现在看来叫就对了,太特么不识趣了。
“魏相,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过,这套在孤这不管用,平时什么事都好说,但这里是江源军这十几万大军的中军大帐,不是讨价还价的地方,你的请求,孤不能答应。”
看到太子误会了,魏征赶紧解释说:“殿下,军中的规矩,老臣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可你也得听听理由不是!要是老臣说的不对,咱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如何。”
行了,魏征这么心平气和说话已经是不容易,总不能不让人说话吧,李承乾长出了口气,阴沉着说:“请魏相赐教!”
这不听还只是生气,这听完了魏征的话,李承乾真特么想直接撞墙去,天底下还有这么愚蠢和不要脸的两口子!
原来,前日长孙皇后宴请诸公主和勋贵夫人的时候和丹阳公主闲聊出了问题。
丹阳竟然说成婚之后,驸马都尉薛万彻竟然不通男女之事,她即使嫁了丈夫也跟守活寡没什么两样,所以请皇后给做主,看看能不能合离了,免得遭这个活罪。
本着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角度,长孙皇后决定找对勋贵夫妇来当阴阳使调解小两口之间的问题。
皇帝因为进谏的事把魏征罢相了,人家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为了安抚魏家,思来想去的长孙皇后选中了魏征夫妇。命他夫妇二人各负责一个,教授他们夫妻应该如何相处,这也就有魏征今日请调薛万彻的事。
听到着,李承乾都特么想站起来骂娘,行,薛万彻是傻子,可丹阳不是吧,在翠微宫的时候她咋玩的那么欢呢,这时候装纯情少女了,这不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嘛!
而且魏征那还有一套说辞,薛家兄弟中只有薛万彻没有后人,将军难免阵前亡,总不能不给功臣留后吧,再说也没有全家兄弟一起上阵的道理。如今赶上了这么档口,还不如把薛万彻留在长安呢,一来体现太子爱护功臣,二来也不负殿下的孝道,两全其美,殿下为何不同意呢。
“魏相,你这个城门令兼阴阳使当的真不错,孤今儿要是不同意就是不仁不孝之徒了。行,孤今天就破一回例,你把他带走吧,绝人子嗣的事,孤不为也。”,话毕,冷哼一声,抚袖而去。
太子走后,苏世长来到魏征边上,淡淡地说:“魏相,走吧,太子既然同意了,那咱们就去开具文书吧!”.......
第五百五十八章 汉中风云
从前和李靖闲聊的时候,老家伙总说为帅者大不易,既要面对凶悍的敌人,又要提防朝中的小人,所以他为帅时经常警醒自己要持之以重,不可锋芒毕露于人前。
可就是这样,老家伙每次出征弹劾他的本章都会摞成一个小山,弄得一大把年纪的李靖跟特么深闺怨妇一样。
这不干不知道,轮到自己统帅诸军了,才知道李靖说的实话,这和率领六率出战的情形可是大不一样,即使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尊贵的位置,也是要照顾好方方面面,所以还是早早出发的好。
一个月后,李承乾率领前军赶到了川中的门户汉中,看着巍峨的汉中城,李承乾的心中的感慨颇多,刘备、曹操、诸葛亮、司马懿,古今多少英雄都为了江山折腰了,自己身逢盛世这不能说不是一种幸运。
作为江源道的副总管,汉中都督,牛进达一早就带着一众文武僚属在东城门前迎候,并严令其他三门必须正常供百姓和商旅通行,他和太子相交多年,知道这位殿下是不愿打扰百姓的,所以仅仅戒严了一个城门。
看着太子的大纛一步步的靠近,牛进达赶紧招呼了一声众官,然后上前大礼参拜:“江源道行军副总管、汉中都督牛进达率汉中都督府治下众僚属恭迎太子殿下。”
哈哈哈......,看到牛进达精神抖擞的带着属官给自己行礼,李承乾笑着从马上跳下了下来,上前将其扶起:“琅琊郡公,孤看你的气色比在长安的时候好多了,看来这行伍上的人就是不能在衙门坐着,把人的精神头都弄没了。”
“殿下说的极是,衙门里的饭食是精致,可老臣吃起来还是觉得没有军中的馍馍香!”,话毕,君臣二人开怀大笑,随后牛进达又向李承乾介绍了汉中的诸官僚臣属,让太子了解一下汉中的官员,毕竟这里要作为诸军的后勤大本营,以后打交道的地方多了。......
汉中都督府,李承乾的行营暂时设立在这,江源军诸部则驻扎在城外早已备好的军营之中。都督正堂,李承乾正襟危坐在帅位上,左侧两列将领以李道宗、秦怀玉为首,右侧则是以牛进达为尊的汉中都督众文武官员。
扫视了堂中的众臣工后,李承乾清了清嗓子,肃声说:“诸位,你们当中有孤的至亲兄弟,也有老友故交,更有素未蒙面者,可这里不是长安,今儿在座的都是江源军的僚属,所以这就不得不约法三章,先小人后君子了。”
“其一,江源道及各折冲府的将校士卒,一律不得骚扰地方,有敢滋扰百姓、败坏军纪者,不问身份就地斩首。其二,山南西道所下辖诸州、县,不得以任何借口向百姓摊牌军资,如有犯者夷三族。其三,汉中所辖之地,一律施行宵禁政策,宵禁时间除军使外任何人不得逗留与外,否则以细作论处。”
与征讨蛮族不同,此次西南战役以防御作战为主,作战部队和后勤辎重部队要经常来往于各州县之间,难免会给百姓的生活带来不便。
大头兵们在军营里有军法管着,看起来一个个都人五人六的,可这要是把他们放出去,那对于百姓们来说就是洪水猛兽,所以加紧约束是必要的手段。
而官僚们又都是形形色色的人组成,趁机发国难财的人肯定会有,所以先给他们打个招呼是应该的,省得到时候说孤不教而诛。
最后一点,也是最主要的,西南之地民风彪悍,民族成分复杂,各族还有不同的语言和风俗,对于大唐的归属感并没有中原地区那么强烈。是以吐蕃人想混迹大军所过之处,收买点当地人,搞点破坏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和长安一样实行宵禁制度确实一个减少麻烦的好办法。
待诸臣将躬身领命后,副大总管江夏王-李道宗出班言道:“殿下,此次作战的军队高达十八万之众,全都圈在汉中这一亩三分地不是长久之际,是以末将建议将一部分军队先开拔出,这样既有利于增援苏定方部,又能节省军队调动时间。”
李道宗不亏是久经战事的宗室名将,自己还没有说,他就先想到了。点了点头后,李承乾起身来到作战地图前,对诸将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前一同观看。
仔细的又思量下,沉声说:“皇叔说的即是,十几万大军纠结在一起,想展开的时候难免出现各种突发的情况,更不利于日后作战。
孤是这样想的:副总管-李道宗引军三万进驻茂州,右领军将军薛万淑引兵两万进驻汉州,你二人沿岷江一线布防,多设桥梁以备使用。.......”
“左屯卫将军-薛万钧引军两万沿羌水西进,与积石山李大亮部汇合并归其节制,五月底前必须躲过牦牛河威胁敌军后方。右卫将军公孙武达引军一万进驻成都,并提调当地军府以为大军补充之用。
其余诸部随中军行动,待苏定方部完成既定的作战目的后,各路军队再依次有序的开进,两位副帅,你们看如此行事,是否稳妥。”
待李承乾话音落后,李道宗和牛进达仔细的在地图前比划了一下,又作了简短的交流,随后均表示对此布置并无异议,看到两位副帅都没意见了,李承乾随即挥了挥手,说了声散帐,让诸将各自去准备了。
江源军的第一场战前会议散会后,天色已经不少了,李承乾拖着疲惫的身子又签署了一大堆来往的文书,以保证军需粮草等各种物资以源源不断地、及时的运往各预定地点。
晚膳的时候,李承乾一边用膳一边向窦宽交代了永昌和金齿诸部的问题,任命窦宽兼领检校永昌都督,提调永昌和金齿诸部的一切军政事宜,便宜行事,受以佩剑行先斩后奏之权。
当晚,廉政部尚书拿着太子的手谕,带着一众文官和裴行方、苏良嗣、薛仁贵等一千名玄甲军出汉中西门一路狂奔而去。.......
第五百五十九章 夜半报丧
亚松城,望着废墟中冒出的滚滚黑烟和遍地的尸体,苏定方死死地咬着牙,仅仅守了五十天,苦心经营的亚松就攻守交错了两次,守军一万全部阵亡,这比买卖亏大了。
回首看着西面罗成正率领骑兵追杀占领亚松的吐蕃人,苏定方清楚的认识到,这些吐蕃人要比突厥人更加凶狠残暴,吐蕃大相禄东赞也是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竟然能把老子逼到这步田地。
要不是朝廷为此战早做了准备,建筑了坚固的城池,积存了大量的武器物资,这二十万虎狼之兵攻入国内,那可真是狼入羊群,后患无穷啊!
“大帅,大帅,韩都督的尸身找到了,找到了,大帅,”,副将李方跑过来喘着粗气说着。
“在那,在那,快特么头前引路。”,苏定方一把抓住了李方大声的喝着,大唐的将帅上了阵,那就有牺牲的觉悟。可作为活下来的人有义务让他们入土为安,前人我埋,后人埋我是唐军的传统,就是花再大的力气也得把人找到。
西城城墙,韩威之子-韩再道抱着一具烧焦的尸体悲怆痛哭,看到苏定方后,将手中的金印交给他,随即悲痛道:“苏帅,这是松州都督的金印,被我父夫含在嘴中,末将取出来的时候尚有余温。”
话毕,抱着其父的尸身自责道:“父亲,孩儿错了,孩儿不应该留守松州城,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您啊。您这一去,让儿如何对母亲和弟妹们交代呢!”
苏定方抚摸了韩威被烧焦却依然狰狞可见的伤口,解下了自己的大氅盖在尸身,随即对跪在一旁的检校左领军将军刘简、检校左骁卫将军曹继叔言道:“传本帅令,斩首今日俘虏的吐蕃人祭奠韩都督,并晓谕各部我军自即日起不要俘虏。”
“再找一个好的棺椁安置韩都督,战后送回长安玉山的烈士陵园,另外,亚松城从现在开始由罗成将军负责镇守。”,话毕,苏定方拍了拍韩再道的肩膀向府衙走去,其脸上的神情异常悲怆。.......
五日后,汉中都督府-江源道军行辕,虽然夜已经沉了,但太子的书房依然灯火通明,一位身穿孝衣的年轻人被中军侍卫中郎将李晦引到李承乾的书房中。
看到李晦大半夜的带了个身着重孝的人来找自己,李承乾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前线军中谁殁了,随着皱着眉头问道:“你是那部分的,替何人挂孝?”
“回太子殿下,末将是松州韩都督之子,家父于五日前在亚松城力战殉国了,这是苏帅呈给殿下的军情塘报。”,话毕,韩再道一边留着眼泪,一边从胸口小心翼翼的掏出个木匣子交给李晦专呈。
听到韩威战死,李承乾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韩再道沉声说:“你再给孤说一遍!”
“家父韩威于五日前与亚松城与吐蕃军激战,.......,为了不给敌人留下完整的尸首受辱,家父临死前把印信含在嘴中,举火**了。收复亚松城后,末将收敛家父尸首,从上挖出的箭簇足有三十五个之多,家父,家父”,说着说着,韩再行说不下去了,俯身在地哭了起来。
啪,狠狠地往案子砸了一拳后,扯过李晦手中的军报快速地浏览起来,合上塘报后李承乾让李晦把韩再道扶起来,随即悲声说:“孤和令尊是旧识,西征吐谷浑的时候曾一起浴血疆场,令尊是我唐军中少有的文武全才,同时也是能吏廉吏,如今中道分立,天人永隔,怎么能不让人悲怆呢!......”
既然苏定方已经把防线重新建立起来了,那自然也就不好多怪罪他了,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要怪就怪那些该死的吐蕃番子,害我军一员上将。
随后,李承乾一边摆弄着塘报,一边回忆着他印象中的韩威。东谷口战役后,李承乾曾单独召见过他,就是通过那一番谈话让李承乾彻底地记住了他。在众多的世家子弟中韩威可是说个特例,他不喜欢在长安中钻研权谋,以取得更高的官位。
恰恰相反,他更喜欢放荡不羁、热血异常的边塞生活,自武德朝以来年,他一直都守在边防线上,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和汉时名将陈汤一般,横扫万里,为国开疆拓土,勒石燕然以记其功。
虽然他的愿望在李承乾看来是那么的不切实际,他虽然很称职,也文武兼修,但无论如何也没法和李靖、侯君集这样的名将比,可这并不妨碍自己欣赏这位怀着拳拳报国、戍卫边防多年的边将。
李承乾曾提出过把他调回长安给他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也不枉他多年戍守边境的苦劳,可这家伙却说了一句:西域未平,臣不敢苟安。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九个字,让李承乾看到一位铁血将军的报国之心。
“韩再道,你就不要回松州了,以后就在六率中当职吧,苏总管那里,孤会派别人去回信的。”,松州前线积尸如山,吐蕃又增加十万的援军,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开过来,连都督一级的将官尚且不能自保,更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校尉了,仗是要打,可不能让忠臣绝后吧!
“谢殿下的美意,可末将还是想回到前线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臣身为人子,要是不能替父报仇,妄为人子。臣若是战死疆场,一来可报君恩,二来可全孝悌,臣虽死无憾。”,话毕,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李承乾磕了三个响头。
唉,长长地出了口气后,李承乾感慨道:“忠义传家,一门忠烈,好,孤成全你。”,话间,李承乾把头扭向李晦,继续说:“着即晋升韩再道为游击将军,从我江源军拨三千铁骑给他,让他去前线杀敌建功吧!”
“臣韩再道谢过殿下大恩,不破贼军、誓不回还。”,拱手谢恩后,韩再道在李晦引导离开书房。
看着他的坚定的背景,李承乾在心中不由感叹,大唐之所以能成为最强盛的朝代之一不是没有道理,有了这些硬骨头的军人守在边境,谁还能撼动这铁打的江山呢。.......
第五百六十章 多余吗?不一定
贞观十一年,五月初二十六,大明宫,紫宸殿,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看着快马呈报上来的家信和军情塘报。一边看着,一边叹息,战事惨烈他想到了,可他没有想到竟然惨烈到五品以上将官阵亡高达三十余人。
看到皇帝的脸色不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这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中,此战前前后后共出动了二十余万大军,太子虽然颇具帅才,可毕竟是第一次独立统帅如此多的军队。
这要是吃了败仗,那不仅有辱国格,更是会引起朝局震动,这对于他稳固的储位是有百害而无一例的。尤其是长孙无忌,平时是多么沉得住气的人,现在坐在下面急的满头大汗不说,更是急的直搓手。
能特么不急吗?朝中现在看上去说风平浪静,没什么人出来挑事,可这并不代表没人在暗中做什么。就说那些和东宫有仇有怨的吧,一个个都仰着脖子等着看太子吃败仗呢,然后好群起而攻之,把将他从储位上拉下来。
注意到几个心腹重臣的脸色都不好看,李世民脸上露出笑意,这帮家伙对高明的信心不是很足嘛!见手中的军报交给杜如晦,随即淡笑说:“不要担心,高明在前面打的不错,朕没有想打这小子不仅能打仗,更是能打硬仗、死仗,这骨头硬是要得很。”,话毕,对杜如晦抬了抬手,示意他把军报念给大伙听听。
听到皇帝这么说,房杜等人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位小爷也是够一说的了,玩什么都能玩出花样来,可不管怎么说对我唐军有利那就行了,这么一来能避免很多的麻烦。尤其是长孙无忌,随着皇帝脸上笑容泛起,他这个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手里握着这么多得军队要是吃了败仗,那东宫一系彻底就完了,神佛保佑啊!
就在长孙无忌在心中感念神佛祈祷的时候,杜如晦清了清嗓子,正声念道:“臣-江源道行军大总管-皇太子承乾,于千里之外叩拜父皇阙下。.......,截止五月中旬,我部斩首吐蕃军六万八千余人,阵斩敌将七十八员。现今儿臣正率大军主力与敌周旋于松州,.......,正在寻找战机与敌决死一搏,俯请我皇安心,儿臣必让松赞干布折戟与松州城下,使其无力东视天朝。”
听完了杜如晦读的军报,房玄龄拂了拂胡子,赞道:“说实话,看到吐蕃军的军力如此众大,太子麾下除了江源军外就是在当地新招募的府兵,老臣这心里多少还真是没有低,着实的替殿下捏了一把汗。
可现在看来,殿下不仅以弱势兵力给予了敌军大量的杀伤、措敌锐气,更是把吐蕃的主力死死的拖在松州。此消彼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为大军反攻创造了有利的条件,殿下统兵的能力以得陛下三分真传了。”
房玄龄说的没错,以一部拼死靠着坚城和吐蕃军死耗,虽然先头的苏定方军战损高达八成,但也给吐蕃军以大量的杀伤,同时也消耗了他们的锐气和大量的军需物资。然后在以手中的江源军和部分府兵为本钱,在合适的机会给予致命的一击,这场战事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那大唐获胜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了。
之所以说担心,不仅仅是因为军力上的差距,更主要是因为太子用兵的习惯,按照以往的战例,太子用兵和侯君集可属一类,都是喜欢剑走偏锋的。这样的战法如果运用得当确实可以收获非凡的战果,可一旦出现偏差,那就无疑是饮鸩止渴,随时有全军覆没之危。
所以在老房看来,侯君集这个毛病不改,再给他八辈子时间也赶不上他的恩师李靖。而太子如此小的年纪就把“奇、正”二字理解的这般透彻,强行按耐着出奇制胜的念头,稳坐钓鱼台与敌消耗,这份心境,很多征战多年的老将都是比不了的,所以说他在统兵方面还真是随了皇帝了。
待老房的话说完,来到沙盘前的李世民看着积石山的位置揉着下巴,老实说,高明的战略部署没有丝毫的差错,唯一多余的就是让李大亮和薛万均二人出积石山向南攻击。
吐蕃和吐谷浑互相扶持多年,他们在那里有很深的影响,要不然也不能把整个西海道搅和的片刻不能安宁,让侯君集无暇分身。在哪里搞那么大的动作,能瞒得过谁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来抄你的后路了吗?
“陛下,是不是觉得让李大亮部出积石山有些多余了?”,杜如晦来到皇帝身后恭声说着。
“哦,克明,你也看出来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皇帝的话引起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的好奇心,所以都跟着围了上来,看看杜如晦怎么理解太子这手“抄后路”。
挽了挽袖子,杜如晦抄起沙盘前的棍子,指着积石山和色地方向解释道:“按照现在军力部署情况来看,李大亮、薛万均首先要攻克沃亚、麦洼、耳塔玛三个小城后,兵锋直指吐蕃军的大本营色地,威胁其返国之路和后勤补给。”
杜如晦的分析入情入理,李世民三人听后频频点头,随后只听老杜继续说:“达到这样的战略目的不难,可难的保密,吐谷浑人在心中一直不服天朝,吐蕃的细作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而且他们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从容的调拨军队阻击。”
“看起来这样的布局确实有些多余,可这么浅显的道理太子能不知道吗?所以老臣以为殿下是刻意为之的,正所谓声东击西,虚实交替。
他必会另择一部攻击松州敌军的后背,殿下拔萝卜能先捡小的,务实求真,是国家之福啊!至于从那里派人嘛,老臣以为应该是羊拱沟和格丫之间。”
“房谋杜断”早在皇帝还是秦王的时候就已经名扬天下了,杜如晦断事,尤其是兵事,二十多年来从没有错过。所以听到他解释后,李世民等人把目光从松赞干部所驻跸的色地,又转移到了松州,杀猪先放血,只有去其羽翼才能稳中求胜,胃口太大了是容易撑着的。
可杜如晦说的真是李承乾心中所想吗?对,也不对,拔萝卜、放血是一方面,李承乾真正惦记的是那个地方。.......
第五百六十一章 麟德殿中的啼哭-中山王李象
虽然西南战事还没有结束,但以现在军事态势来看即使不能大胜,也不会失败,第一次统领诸军能打成这样,李世民的心里已经知足了,至于战果是大是小也就无所谓了。
因为此战不仅是军事仗,更是朝局仗,其目的就是告诉满朝的文武臣工,凡事自醒下自个的身份,别有事没事就持功自傲。不管是上马统军,还是下马治国,我李家都有人能做,而且做的不一定比你们差,别特么更魏征一样不知好赖。
所以,这一段在朝上,李世民的态度改变了很多,很多事得过且过了,犯不着和利禄小人一般见识不是,在后宫,即使宫女、宦官伺候的时候有不舒服的地方,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就是两个字“和气”,弄得所有人都以为陛下转性了。
不过,糟心的事也有,皇后已经在麟德殿住了一天了,为了就是临产的太子妃,兴许是第一胎的问题,这孩子生的着实有些费劲。这不,长孙皇后、襄城公主、长乐公主、陆芸这几人,带着几十个的稳婆和医者们在东宫守了起来。
宫女、宦官们脚底下都绑上了布,生怕发出一点动静给自己主子添负担。戍卫东宫的侍卫们也一改往日当差时的和气,横刀出鞘,凡是在东宫外弄出大响声的,甭管你是当差的还是当官的,揪到一边就是一顿胖揍。最难能可贵的他们的这种行为自发的,由此可见李承乾和独孤妙音是多得人心了。
当然了,来李世民的这告状的也有,这顿毒打不能白挨了,你说你们有话就好好说呗,干嘛啊,上来就动手,有几个文官身子骨弱,现在还在太医署躺着呢。
可李世民非但不管,甚至还笑眯眯告诉他们,挨顿揍就不错了,东宫的那些侍卫都是跟着我儿百战余生的精锐,想想诸国竞技的时的吐蕃骑兵,和他们较劲,你们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东宫-麟德殿-寝殿外,长孙皇后和阴妃坐在凉亭之中,长乐、襄城两位公主则在殿门后不断的踱步,院子一侧侍候着十几名稳婆和宫女,以备不时之需。所有人的脸上面色都异常的凝重,独孤妙音是太子正妃,她所出之子就是帝国的嫡长孙,按照宗法制是要承袭江山社稷的。
表现的最为着急的是长孙皇后和阴妃几人,她们一个都眉头紧锁,作为过来人,她们的心里都十分清楚,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上,能不能顺利的过关除了必要的生产条件外,有时候也是要看天时的。
“皇后姐姐,您不必太过着急,头一胎嘛,咱们当年不也这么多来的吗?妙音那孩子身子强健,又是个有福的,一定会吉祥的。”
阴妃给长孙皇后倒了一杯茶,笑眯眯的宽慰着。自从李佑进来东宫一系后,她的生活可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皇帝的对她的态度大大转变了不说,她也再不用为儿子的将来操心了。
这小子现在不仅娶了好婆娘,更是太子最贴心的兄弟,身居要职,她这个母亲在后宫中也跟着沾光,谁见了不是恭敬三分呢。这一切都托长孙皇后的福气,所以她是真心希望独孤妙音平安顺产,东宫福祚绵长。
长叹了一声后,长孙皇后接过茶盏,慢声说:“妹妹说的是,这个道理本宫也是知道的,可是这心里着实是放心不下。高明这小子也真是的,媳妇马上就要生产了,非得要率军出征,这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说着说着,长孙皇后就开始埋怨起儿子了,本来就是嘛,媳妇挺着大肚子,你还玩命的往出跑,这太子妃的心里能放心下嘛,这生产难肯定是因为担心那个逆子的原因。
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小子就给本宫等着,非得打断你的狗腿不成。一想到这,长孙这手就痒痒地很,恨不得李承乾马上就在出现东宫,让她好好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太子殿下身负社稷重任,率军鏖战西南,还不是为了天下苍生,这种舍小家保大家的品性也只有姐姐能教导出来。依着臣妾看,天下的子民都应该感念您的教化之德的才是。”
呵呵......,“你呀,这张嘴是越来越厉害了,姐姐我呀是说不过你的。”
就在长孙皇后和阴妃在说笑之际,寝殿中传来婴儿的哭声,一个小宫女满脸喜色从殿中跑了出来,跪在长孙脚下,大声说:“皇后娘娘,太子妃顺利产下一名小王子,母子吉祥,大唐万年,大唐万年啊!”
听到小宫女的话,阴妃、长乐、襄城三人也俯身于地,向皇后道喜,大唐帝国的嫡系长子出世了,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事,意味着国祚绵长。李承乾是宗室首嗣,这个小家伙更是第三代中的第一个孩子,正牌的长子嫡孙,根红苗正啊!
“赏,赏,今儿东宫上下的所有伺候的人,每人赏钱百贯,快快给里面的太子妃和孩子收拾一下,本宫还要抱他去找陛下呢。”,长孙皇后历来勤俭持家,什么时候颁下过这样的重赏,答应了一声后,小宫女乐乐呵呵的跑进寝殿之中。......
紫宸殿,李世民正在和长孙无忌、高士廉话闲篇,这两人本没有政事要禀告,今儿来就是在等东宫的信儿的。可李承乾出征在外,东宫那里都是女眷,他们两个老头子去是在是不方便,所以就只能耗在皇帝这蹭茶喝了。
就在皇帝要损长孙无忌喝茶也不消停的时候,长孙皇后抱着一个襁褓从殿门大步进来,娇声道:“二哥,二哥,快来看,太子妃顺利产下一子,您有孙儿了。”
听到皇后的话后,三人的眼睛瞬间一亮,都死死盯着皇后怀中的襁褓,尤其是李世民,嘴都合不拢的上前把孩子抱在怀中。
看着熟睡中的孩子正在瘪嘴,李世民笑道:“好,好,长子嫡孙,朕心甚慰,甚慰朕心啊!”,就在皇帝高兴的同时,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也围了上来,一脸宠溺的看着孩子,尤其的高士廉,一个劲儿的说:这孩子和太子小时候简直一摸一样。
看到三人都高兴过头了,长孙皇后在旁边提醒道:“二哥,陛下,别光顾着高兴,该给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对对对,起名字,高士廉、长孙无忌听到皇后的话后,都看向了刚刚升格做祖父,正在沉思的皇帝。
稍时,李世民把襁褓放在御案上,一边逗弄着,一边说:“象者祥也,古人说:太平有象,意味着吉祥如意,国泰民安,就叫李象吧!”
话毕,看到小家伙醒了,李世民小心翼翼用手指刮了小李象的脸,又继续说:“看看,朕的孙儿在御案上躺着,有模有样的,不哭也不闹,活脱脱就是个小皇帝嘛!辅机,传朕旨意,晋皇长孙-李象为中山王。然后在写一本子发到松州前线,告诉高明,他做父亲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欢声笑语中的人心
皇室的嫡长孙出生是朝廷的一件大事,皇帝不仅把太子从前的封号给了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更是下旨长安城取消宵禁三天。朱雀大街摆上流水席面,每个来吃席的百姓说句吉祥话就行,为的就是给皇长孙讨个彩头。
所以才短短地一天,皇长孙出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百姓们因为受皇后、东宫的恩惠颇多,无不奔走相告,长安城中随处可见欢声笑语。大伙儿都在私底下议论着,爱民的太子后继有人了,他的儿子也会让大家的子孙过上同样的好日子。
而文武官员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管平时是否和东宫走得近,都给皇帝上了一份贺表,恭贺皇长孙出生,国祚绵长,宗庙永昌。......
三天后,与外面的热闹相比,东宫的就显得有些冷清了,除了长孙皇后、阴妃和宗室的诸位公主外,一律谢绝任何人来访。对来的宣称,太子远征在外,宫中都是女眷,多有不便,等殿下回朝一定宴请各位亲朋。
实际上,东宫警卫更加严格,出入的御医、宫女、太监,以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作的更过分的是长孙冲,他带来了两百名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女内卫,接管了麟德殿后殿防务,且这支内卫的首领是两位宗室的县主担任。
长孙皇后对此非常奇怪,把侄子叫过来想问问原因,皇宫大内至于搞得这么紧张吗?可长孙冲梗着脖子答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为江山社稷计,为太子尽忠,臣不得不未雨绸缪。
她没有想到跪在地上的侄子的话竟然让她无言以对,同时她心里也清楚没有太子的手谕,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哎,如此看来,当年的事在东宫一系眼中还是没有过去,将来流血是一定的了,不管皇帝愿不愿意看到,都得接受这个结果。
和恒连、张思政二人忙完了东宫的防务后,长孙冲反身回到了北镇抚司,赵节和丘神绩在正堂中已经等他很长时间了,这几天正是收集情报的关键时期,开完了碰头会,咱还得去忙呢。
“别的不看了,就说说吴王府和岑文本那的情况的!”,坐在主位上的长孙冲喝了两口茶后沉声说着。
“哦,这里面是吴王和岑文本昨日在王府喝酒时所说的详细记录。除了这些谈话,吴王昨日还苛责了身怀六甲的王妃杨氏-说她是个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狗东西。
从种种迹象上看,吴王对皇长孙的位置非常在意,没赶上这次的天时,他又棋差一招,如此恼火并不稀奇。”
待赵节的话说完,丘神绩又把话接了过去,指着长孙冲手中的卷宗继续说:“岑文本对他弟弟的死深感不安,他对吴王说:太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了,就应该早早计划好以后的退路,陛下的羽翼能护得了一时,可护不了一辈子。
现在东宫添了皇长孙,陛下又封了中山王,太子地位就会更加稳固,这么一来他登基之日就是我们丧命之期了。”
等完了二人的话后,长孙冲点了点头,然后又翻了翻了手中的卷宗,随即淡淡地说:“那几个人重赏,让他们继续监视,不管吴王还是岑文本,他们在府中的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详细记录在案,内卫要掌握他们的一切。
另外,在暗地里给纥干承基创造点机会,牺牲点棋子,不然的话他在吴王那永远都受不到重视,这个笨蛋,混了这么久都没进入核心。”......
赵国公府,长孙无忌刚刚和同僚喝完小酒,浑身散发着酒气,微醺的他一边喝着醒酒茶,一边摇晃着脑袋了。那副得意劲儿比皇帝都大,就算他自己的孙子出生也没见他这么高兴。
和外边的瞎高兴相比,长孙无忌的高兴当然是有由头,皇帝不仅上来就把“中山王”这个耐人寻味的爵位给了皇长孙,更是说中山王像个小皇帝。呵呵,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让他高兴呢,长孙家也要和大唐的国祚一起绵长了。
正高兴的时候,看到儿子走进来,长孙无忌随即摆出了不高兴的神情,埋怨道:“仲良,我说你小子是怎么回事,皇长孙出生是普天同庆的好事。你这表叔兼姑父是不是该多备些东西,不能让丽质一个人忙吧,太不像话了。”
“父亲,儿子和太子是什么关系,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呢。不过您要说儿什么都没做,那您可是冤枉人了。儿子今儿不仅给中山王加派了两百名内卫贴身看护,同时还加强了对吴王和岑文本的监视力度,怎么能说儿子什么都没错呢!”
调整防务是应该的,皇长孙关乎东宫的未来,多多考虑是应该的,长孙冲作为内卫府的统领,这也是他分内之事。可听到他把手伸向吴王和岑文本,长孙无忌的酒瞬间就醒了,这是干嘛啊,不是说算了吗?
带着疑问,长孙无忌死死地盯着儿子,沉声说:“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太子的决定,陛下的意思还不明白呢,为什么还要逆着圣意?”
长孙无忌明白,一旦西南战事结束,太子得胜还朝,那他在朝中的威望就会再次上升。看在他立了这么大功劳的面上,即使东宫冤枉了李恪和岑文本,皇帝在面上也不会说什么。
可太得不偿失了,为了李恪和岑文本两人让皇帝的心里系下了死结,这买卖太亏了,皇帝可是刚刚赏过了,如此以来和当面抽他的脸有什么不同呢。
“父亲,您可冤枉太子和儿子了,监视他们是为了防患未然,就是怕再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后果。不过,这次却是他们再自己找死,您好好自己看看吧。”
看到父亲在翻弄着卷宗,长孙冲继续说:“太子说了,吴王争位之心是不会死,如果他等不及了,自己反了,那咱们就好办了。如果不反,那就给他创造一点机会。您看这会儿,他和岑文本都有些坐不住,所以在中书省和朝中都会有些动作,儿子请您能抬手的时候多多抬手,让他们的野心再大一点。”
叹了一口气,长孙无忌望着房梁,喃喃地说:“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自己着急找死,谁又能拦得住的。”.......
第五百六十三章 强心针
松州境,燕云城塞,上接那洼,下连卡龙两座要塞,和前面的上、下八寨、亚松城一样,又是三座并连一线的城塞,这条防线后面正是江源军新大本营-松州城。
在这三座城塞之外,汇聚着吐蕃三十万大军,看着又是同样的防线挡在自己的兵锋之下,吐蕃主帅禄东赞是阵阵地头皮发麻。为了歼灭苏定方部,他花费了七万大军才拿下这第一条的防线,可结果还是不如意,唐军的残部还是从容的撤退了,一把大火连个毛都没他们留下。
现在军中撤兵返国的议论越来越多了,为了稳定军心,他特意斩杀三十多人才刹住了这股邪风。其实大伙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大唐这个太子竟然如此能打,可现在箭已经射出来了,他又怎么能回头呢。
今早除了开来的援军外,还有色地大本营赞普的信,他下令自己在一个月内攻克松州,这可太难办了。大唐的城池不仅异常的坚固,而且唐军的士兵更是疯狂,打上、下八寨的最后几天,唐军的士兵竟然抱着猛火油从城头上跳下来和我军同归于尽,其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让大伙儿的心中胆寒啊!
打一个小小的松州就如此的废力,这要是想打到长安城,就是把吐蕃国的男女老幼都拉上去,那也不够死的。天朝上国不是没有道理,大唐太强大了,老实说禄东赞如今真是有些后悔了,太仓促了,应该多发展几年再和大唐翻脸,“骑虎难下”这四个字是禄东赞从此刻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就在禄东赞头疼的同时,来燕云城视察完防务的李承乾,在苏定方的引领下来到城中的府衙正堂。坐在帅位上,李承乾看了一眼欲言欲止的苏定方,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了,他知道这位苏副大总管是着急了。也是让人家摁着打了一百天,撤下来的不到八千人马,这么憋屈的仗怕是他苏烈这辈子都没打过,能特么不窝火吗?
“定方,是不是看着城头下的禄东赞窝火啊,恨不得现在就杀出去砍了那家伙。”,端着茶盏的李承乾笑着说。
“太子爷,我的大帅,能不火吗?一想到那些死在前面的弟兄的惨状,末将是一宿宿的睡不着,虽然这是为了达到战略目的不得不为,可这心里就是不落忍啊。”,苏定方咬着牙,手捏着椅子的扶手滋滋作响。
“别急,打仗就是打再后勤,吐蕃人劳师以远,兵员、物资都要靠国内运来,多打一天他们的国力损耗就越严重,多打一天他们军心就会更涣散,等李大亮、秦怀玉那边都穿插到位了,咱们就可以收网了,再忍忍。”
苏定方当然明白李承乾是什么意思,吐蕃的国力和大唐是比不了的,他们的军队两倍于唐军,物资消耗也是唐军的两倍,现在战事拖了这么久,估计其后勤也捉襟见肘了。
吐蕃的军队是由各各部族的族兵组成的,损失的越多,对松赞干布的统治就越不利。大唐既然不能一口吞下吐蕃,那接机消耗他们的有生军力就是最好的方法了。这兵丁可不是地里的庄稼,割了一茬明年还能再长出来,没了军队,那松赞干布不就成了没了牙的老虎。
“不要急,孤说话算话,总攻的时候,孤让你出任前军都督。”
呵呵......,“殿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苏定方想了想驻守在松州的江源军主力,心中不由的一喜。能指挥这么多的军队作战,那可是任何一个将领梦寐以求的事,他能赶上,这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不高兴就特么怪了。
就在君臣二人聊得正高兴的时候,齐王李佑笑呵呵的跑了进来,从他呼哧带喘的样子就能看出来这小子是有多着急了。来不急说话,李承乾就把茶壶递给他,示意他喝口水再说。
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后,李佑从怀中掏出了本章和一封信交给李承乾,然后兴奋的说:“大哥,长安明诏,太子妃于十日前产下一子,父皇为其命名为李象,并晋封中山王。大哥,你当父亲了。”
啊,听到李佑的话后,李承乾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本章是皇帝照会诸道的明诏,家书中除了说孩子外,就是希望李承乾能多多保重,早日班师回朝。最为主要的是一张沾着小脚印的白纸,不用说这肯定是儿子的了,李承乾看着它,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恭喜大哥喜得世子!”
“恭喜殿下喜得世子!”
听到李佑和苏定方的祝福的话后,初为人父的李承乾缓过神来:“好,好,老五,定方,传孤的帅令,三军加餐让士兵们也跟着高兴下。不过,高兴归高兴,但不能饮酒,戍卫城防的部队也不能放松警惕,等打完仗,孤再好好犒赏他们。”
再回松州城的路上,李承乾心情是出气的好,一路走走停停的看什么都顺眼。这几个月来,他肩膀上的压力无比的巨大,经常为战事整宿的睡不着觉,因为他知道自己输不起,大唐输不起。
吐蕃的野心巨大,窥测中原之心早已有之,这和他的那几个惦记皇位的兄弟一样,都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现在趁着他们的气候还不大,大唐国力也正是鼎盛时期,这个时候不着手操作,到时候哭的可就是中原的百姓了。而小李象的出生,更是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一扫他多日的疲惫,走起路来也是轻飘飘的。
等李承乾回到中军大堂的时候,李道宗、牛进达等人文武臣工都在这候着呢,从他们脸上笑意就可以看来,李佑一早就把消息告诉他们了。行了,既然赶上了,怎么也得招待一顿不是,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那这些跟着鏖战的人可是会寒心的。
接受众人的恭贺后,李承乾抬手言道:“好了,今儿都别走了,孤招待大伙好好地吃一顿,不过话先说明白了,没有酒啊!”.......
第五百六十四章 退守麦洼
从古至今,能统帅大军的出战的就没有傻子,人人都说赵括是纸上谈兵,长平一战葬送了数十万赵军,让赵国输尽了最后一滴血,永远失去了争霸的资格。
失去争霸资格没错,可要说赵括是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那就有些不切合实际了。试想如果他真是白痴,那与他相持那么久的白起岂不同样是智障人士了。
人员上万,形形色色,几十万军队犬牙交错,战场情形瞬息万变,任何一处小规模的战斗都可能影响整个战局。所以说有针对性的打上一两场小仗,是双方主帅之间较为常见的较量。
如果把松州和色地两地之间比做一个混乱的鱼缸话,那李大亮部就是那鱼饵,连克沃亚、麦洼两城后,李大亮部在耳塔玛遇到吐蕃王室的近卫军,双方在不足纵横不足三十里的城塞展开了激战。
一天一夜后,看到吐蕃人的援军又增上来,李大亮和薛万均不得不退守麦洼、沃亚以为依托。看到唐军主动退却,吐蕃近卫军主帅-赞普的叔父论科耳率领大将綝·臧古、巴·鱼泽布、农·仲波等人率部紧随其后进抵麦洼城下,双方由此形成对峙之势。
看着后面黑压压盖过来的吐蕃的王庭的军队,刚吃了“败仗了”李大亮和薛万均二人站在城头上乐呵呵的看了一会儿,吩咐副将紧守城塞,不可出战后,转身向临时中军走去。
进了中军大帐,李大亮二人先是卸了甲换上了一身劲装,又纷纷卫兵准备吃食,然后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谈论着战况。
“李兄,咱们如今可是瓮中之鳖了,沃亚、麦洼这么两座土城可守不了多久,如果松州方向战局不发生大的逆转,到时候你我兄弟就和这四万大军可就埋骨异国了。”,薛万均整了整袍子,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薛万均的担忧可以理解,举三军之众,投之于险地,主动跳入敌人的包围圈,被敌国的精锐团团包围,换成谁也不可能安稳。
大哥薛万述,四弟薛万彻都是旧东宫的臣属,能得到赦免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薛家就应该专著忠心于陛下,不应该参与到皇子们之间的争斗中。
可是老四这个败家货,偏偏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支持吴王,处处和太子作对,现在好了吧,除了他自己外,其余的兄弟都落到太子手里,人家还不是想怎么捏咕就怎么捏咕。
薛万均是百战余生的老将了,战场的主帅要是想让谁死,那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谁知道太子会不会作视自己兵败而死,再接机整其他几兄弟呢。
与薛万均火烧屁股相比,李大亮就显得风轻云淡的多,端着茶盏慢声说:“防务上的事,你不必过多担心,我已让池梦彪,吴孝宽,朱叔裕,范承业分别驻守二城一线,他们四人都随我多年,办事牢靠,守到太子引大军主力到来问题不大。
至于担心的被人扎筏子的事,哥哥则认为你想的太多了,这些年来,我和太子来往颇多,也一起打过仗,他不是你想象的为了剪除政敌不择手段的人。
上次西征的时候,万彻打了败仗,本该削去军职,移送三法司的。可结果呢,还不是太子在代国公那说了话才免了他的罪过,仅仅打了三十军棍。你可别忘了,北伐的时候,同样是秦王府旧将的高甄生,他可是死于太子的军法之下啊。
仔细比较下你们薛家比起京兆韦氏如何,人家还不是一夜之间就办了,连韦贵妃都贬随纪王到封地去了。要是想针对你们薛家,人家早就干了还能到现在,所以你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长安城的诸皇子的那点事,我也多少耳闻一些,回去跟万彻说天家的事少掺和,对你们薛家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兄弟五人同朝为将,同掌兵权,要是掺和多了,即使太子那不会说什么,陛下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再说,你是秦王府的旧将出身,和陛下共患难过,你怕什么啊,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陛下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老实说,朝中用将历来都是讲究出身的,你看看苏世长从一介小小的刺史一跃成为行军长史,公孙武达更是提调整个剑南道的军政。出彩的活儿,陛下和太子都可着你们秦王府的人,让兄弟们看着眼馋啊!”
被李大亮这么一开解,薛万均的心头松快了不少,确实有道理,人家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嘛,哎,还是自己多心了,想通了心事,薛万均则抓过盘子里的羊腿,大口的朵颐起来。
还没等二人吃完,中郎将池梦彪大步进来,恭身言道:“李帅、薛将军,吐蕃大将綝·臧古正在城下组织军队进攻,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想挑灯夜战了。”
呸,“特么的,论科耳这个王八羔子不让老子们吃饭,走吧,咱看看他们想怎么玩。”,话毕,扔下手里的吃食后,李大亮就开始忙着甲了。
稍时,麦洼城塞,为了长久的防守,唐军将城塞的城门和洞一起用稀泥进和杂物死死地糊上了,且在城墙上原有的工事的基础加以改造,并辅之以大盾增强对士兵的保护。
城头上的弓弩手在中郎将吴孝宽的指挥下不停地向扛着梯子哇哇乱叫的吐蕃人倾斜着箭簇,跺子边上的士卒正在有序地将早已备下的猛火油准备好了,一旦敌人靠到城下,就给他们来个火葬,送他们去见高原上的那些牛鬼蛇神去。
“去,派一队人去拆掉那些吐蕃人的帐篷和小木屋,等投石机修好了,混着石头加上火,一起还给这些野蛮人!再把城中的那些蛮子都赶进地牢。”,李大亮对身边的池梦彪高声吩咐着。
唐军都有统一调配的帐篷,用起来既方便,又保暖,吐蕃人住的地方都是特么臭的,士兵们可受不了那股子味道。况且这小城寨地方小,不把他们那些杂碎都清理出去,老子的兵把帐篷搭在那里呢!.......
第五百六十五章 巧占祁溪镇
松赞干布最近的脾气异常的暴躁,凡是有下人伺候不周的地方,这位年轻的国主上去就赏一顿鞭子,打够了就把人扔到狗窝里让自己的爱犬把他们撕成碎片,每每看看奴隶们在獒犬的嘴下哀嚎时,松赞干布的心情就好多了。
能不火吗?为了能给大唐一个下马威,迫使他们放弃在勃律的特权,他把吐蕃王室攒了几十年的家底都拿出了,不仅要防勃律、西海道的唐军,更是把八成的军力全都压在色地、松州一线。
可就是这样,在数十万大军的兵锋之下,竟然还啃不下一个小小地松州,在这里踯躅百日而不能胜。更过分的是李大亮部竟然突破了北部的防线,一口气打到了王帐驻跸的色地,这特么还得了。要不是自己的近卫部队得力,老子岂不和颉利一样成了唐军的俘虏了。
松赞干布难不难受秦怀玉不知道,他为了潜入祁溪镇附近,强忍着恶心带着兽营乔装打扮成吐蕃人的模样,用了十天才摸到这里。要不然光等后面的带着大队的房遗直赶到这,恐怕还得猴年马月呢。
祁溪镇,别看地方不大,可这里住着的可都是吐蕃的达官贵人,跟长安城的崇仁坊一样,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本来这些人原本都住在国都-逻些的,可吐蕃是部落组成的游牧民族国家,打仗的时候都习惯把亲眷和主要财产放在大军之后。
距离镇子五里之外的草坑里,秦怀玉、高侃、程务挺三人亲自看完了地形后,又询问了斥候大概的兵力部署情况。秦怀玉咬着一个干草,又抄起一根小木棒在地上比划起来。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祁溪镇的戍卫部队面上大概有五千人,里面还应该有侍卫和护院,总数不会超过八千。本率的意思是既然来拔萝卜,那就得选大个来,今晚趁着夜色奇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早一天完成反包围的战略,松州和李大亮那也能少死点弟兄。”
听完秦怀玉的话,高侃二人不住的点头称是,虽然有些抢风头的意思,但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见高侃指着秦怀玉画在地上的草图,沉声说:“大将军说的在理,敌明我暗正是发动奇袭的先决条件,午夜十分趁着敌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分成三部,突然发起攻击,掐头去尾,搞的好,二个时辰就可以解决战斗。”
“没错,兽营的弟兄各各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装备又极其精良,虽然我们只有三千人,但就是对于上万骑兵也是不怵。”,程务挺眼睛瞪得溜圆,胸脯挺得高高地,可以看出来他对兽营的战力充满了信心。
“好,既然你们二人都没意见,那咱们就干,告诉弟兄们不要手软,凡是挡在进攻路上的,不管男女老幼一律斩杀,兽营是殿下的心头肉,不能因为妇人之仁出现折损。
攻击得手后,把俘虏都圈起来,用最短的时间鉴别出来。然后再飞马告诉房率,两天,他必须在两天赶到。”,话毕,部署完战斗人任务后,秦怀玉带着他们猫着腰退了回去。.......
有道是月黑风高夜,风高放火天,就在吐蕃贵族们作累了进入梦乡后,寨子两头也只剩下百余名困得锤头搭了着脑袋守夜的士卒。这里是大后方,唐军都在色地、松州一线呢,警卫没有必要搞得那么紧张。除非他们能从天下掉来了,所以大伙也就得过且过了,没看将军都没来查哨吗?
兽营的士兵都是全能的士兵,不仅马上的功夫要好,箭术也得达到十射九中的标准,没有这个本事,兽营这份俸禄你也别想吃了,去南衙混日子吧!
三个鸟叫后,祁溪镇前后寨门守夜的吐蕃士卒瞬间就成了箭下冤魂,紧接夜空中这一支响箭突然响起,秦怀玉三人各带一股唐军用最快的速度纵马驰骋入寨。
唐军的攻击来的太突然了,当秦怀玉突入到吐蕃军营的时候,那里的士兵都来不及着甲、上马,一个个光着膀子握着弯刀向唐军发起了自杀式的反攻。
对于吐蕃人的找死的行为,秦怀玉可不认这是悍不畏死,恰恰相反这正是他们绝望的表现,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一夹胯下的宝马,手中长枪纷舞银蛇,寒光闪过必有脱光了跟白猪一样的吐蕃人应声而倒,一时无一合之敌。
高侃、程务挺二将,一个持枪,一个持刀,犹如两把快刀狠狠地插进了东西两头的寨门中,凡事想从寨门跑的,不管是男女老幼,进攻的唐军都会不偏不倚的在他们身上戳个窟窿,高高在上的吐蕃贵族们除了躺在地上抽搐,享受最后一个生命外,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秦怀玉这边正杀的起兴,一个肥肥胖胖的吐蕃汉子,操着生硬的汉语,手提着大刀,喝道:“兀那唐将,你葛布爷爷在此,今儿爷爷就先送你回长安。”,话毕,舞着大刀就冲了过来。
而见有人来找死,秦怀玉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夹了下马腹后,兜头就把长槊当棍压了下来。看着吐蕃汉子半跪在地上硬生生地接了一招后,秦怀玉抽回手中的长枪,唰唰唰,三枪就把汉子的脖子戳烂了。不管汉子不甘的神情,又跃马上前,一枪跳翻了一个来捡便宜的吐蕃人。
于是,秦怀玉高举手中的长槊大声呼道:“大唐天兵至此,投降者免死,抵抗者杀无赦!”,听到他命令后,所有的骑兵一边砍着人,一边高呼大将军的话,用以瓦解吐蕃人的抵抗意识。
就这样,秦怀玉以三千兽营士卒趁着夜色以极小的代价巧占祁溪镇,斩杀吐蕃军队五千七百余人,俘虏吐蕃王公贵戚、士卒家族二千八百余人。看着被圈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吐蕃贵族,秦怀玉三人站在一旁指指点点,谁能想到一天前还金玉满身,享受尊荣的他们,今日能沦为阶下囚呢。.......
第五百六十六章 反攻进行时
祁溪镇的情报是斥候早就探好的,所以李承乾在部署用兵方略的时候特意用李大亮部四万唐军为诱饵,死死地吊住松赞干布和禄东赞的胃口,然后派遣得力部队一举拿下这个吐蕃人的软肋。
最后在复夺上、下八寨,给他们玩一出“垓下之战”,也让这些随军出战吐蕃贵族们也给他们来一出“四面楚歌”,看看禄东赞那老小子到时候还怎么办。
人嘛,没有不贪的,有四万唐军放在了嘴边,不管是松赞干布还是禄东赞,谁也不会放着这么一块肥肉不吃,老猫枕咸鱼,谁特么忍得住腥气呢!
自从大唐立国以来,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干掉过成建制的唐军,就算在其国力不算强盛的时候,吐谷浑在岷州和突厥在北境都没有做到过,要是他们做到了,那不证明吐蕃的国力已经可以撼动这个中原强国了吗?
李承乾就是利用了松赞干布和禄东赞的不可一世的野心,才断定他们会把近卫主力全部用以攻击麦洼两城的李大亮部,以至于让秦怀玉轻而易举的袭占了祁溪镇。
等禄东赞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怀玉和房遗直二人已经合并一处复夺了上、下八寨,城头上挂满了吐蕃贵族,军中的将领见家小都在上面,纷纷失去作战的决心,这让他顿时感到投鼠忌器,连忙把中军迁到亚松城。
当然了,亚松城这个口子是李承乾特意给他留下的,为什么呢,有道是背水一战,哀兵必胜,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更不要说几十万的吐蕃军了,这兔子总得一点点的赶把。
亚松城,看着垂头丧气的诸将领,禄东赞知道,此次东征已经失败了,汉人说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这些将领已经不堪使用了,军心已经乱了。
早就提醒过赞普了要多多学习下汉人的方法了,不应该在用游牧民族的习惯治国、带兵,现在好了让李承乾捡了便宜了吧!
一想到在长安的时候在大唐太子手中吃得闷亏,现在又让吐蕃陷入危境,禄东赞大怒道:“李承乾,你个不要脸的伪君子,真小人,老子要生吞活剥了你。”,话毕,喉咙间一甜,一口血剑从空中喷涌而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相,大相,你醒醒。”
“大相,大相,快传医者。”
“特么的,医者死那去了,让他们赶紧滚归来,大相要是有了差池,老子宰了他们。”......
得知复夺上、下八寨的消息后,李承乾在松州召开了决战会议,看着大堂中满脸喜色的众文武官员,李承乾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憋憋屈屈的打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光亮,谁能不高兴呢!
坐在帅位上,李承乾饶有兴趣的说:“贞观初,先太师在东宫给孤交过一个故事。故事说有家富户娶了貌美如花的新娘子,其家的老父和老母都很高兴,因为儿子有人照顾了,而且明年还能抱上大胖小子,能不高兴吗?”
“可没过几天,婆婆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新媳妇并没有说的那么贤惠,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为了让家业不至于坏在下一代手中,婆婆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每日严苛地归拢新媳妇,弄得新媳妇是叫苦连天。”
“二十年以后,公婆去世了,新媳妇也老了,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娶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娘子,口中不由感慨道: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如今也该是我做主的时候了。诸位将军,你们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呢!”
哈哈哈.......,听到太子风趣幽默的笑话,堂内的文武臣工都跟笑了起来,堂中的气氛一下就被拉了起来,打破了他们这些天忐忑的心情。
因为太子不管南衙的事,所以他们大多数和太子都没有过多的交往,平时在朝中也只是点头之交。这次在太子麾下作战,让他们感慨颇多,在朝中的太子礼贤下士,可在战场上的太子却雷厉风行,凡是触犯军法的,一律不讲情面,和陛下在军中的时候一般无二。
可这话又说回来,跟着太子作战和跟着李靖确实不一样,后勤补给那是从无短缺,各州府的大员们一律行以方便,这就是皇权的好处。现在拨开云雾了,太子又出来来活跃气氛,大伙心中就是“舒坦”二字。
“好了,闲话少说,兵法上说围三缺一,不使敌以死力。现在吐蕃军心涣散,我军前锋几次挑战都没有得到回应,这说明禄东赞那个老鬼已经坐不住了,所以说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机。”
听到太子要下军令了,堂中的诸将都站立起来,只听李承乾肃声说:“明日拂晓开始反攻,着副大总管苏定方率罗成、谢映登等将引兵四万率先扣关,多带投石机等攻城器械,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攻破亚松城。
城破之后,江夏王李道宗所部过草原、绒奈尔向北,琅琊郡公牛进达所部向扎西曲挺进。三部以品字阵型用最快的速度推进,给予吐蕃军队大量的杀伤,不要估计兵丁和器械的损失,损失多少,战后孤给你们补多少。三部人马由副总管苏定方统一节制。”
“随后,薛万述、薛万淑、薛万备三位将军各率一万铁骑游离在三位副总管攻击范围之内负责穿插,你们的任务就是打乱敌军的阵脚,让他们无法形成有力的反抗攻势。
最后以秦怀玉为主帅,尽起六率所部,全力向活龙公玛挺进,控制阿水曲河,再半腰继续消耗禄东赞所部的有生力量。......”
对于太子安排,诸将本来是有些意见的,凭什么给苏定方这么好的架子唱戏啊,这次主攻的任务给他们任何一个都能打下来。可是看到两位德高望重的副大总管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大伙儿也都跟着躬身领命了。
没办法,太子爷摆明了要栽培苏定方,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哎,真是羡慕这个家伙啊,是什么地方出彩让太子看上的呢,这一场大战下来,飞黄腾达是肯定的了,陛下那一准赏个正三品的大将军。
就在众人羡慕苏定方还没有缓过神来,帅位上的李承乾起身说:“诸位,此战的目的就是为了放干吐蕃国的血,让松赞干布再也无力东顾,你们就给孤可着劲儿的追击,把战场挪到吐蕃境内去。孤就是要通过这一战告诉他们,攻守易行了,寇可往,我亦可往。”......
第五百六十七章 反攻,反攻,再反攻
王翦攻楚的时候,为了让士兵们心里没有包袱,轻松的上战场,特意在军营中让他们可劲儿的撒欢着玩,一直到士卒们无聊玩石子的时候,他才下令出兵,一鼓作气打到蔪南之地,楚国名将项燕战死。攻破首都荆地城邑,不出一年就生擒了楚王负刍。偌大一个楚国也被秦王吞并成为秦国的郡县。
与王翦不同,李承乾轮流让各部的收敛阵亡士卒的遗体,同时让前线下来的士卒轮流到各部去宣讲吐蕃人是如何凶狠残暴的,我军的士卒是如何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激得各部的士卒纷纷以血书请所部将军上呈太子,他们要和吐蕃人决死一战。
“营啸”是历来兵家所最忌惮的,行军长史苏世长曾不知一次的提醒李承乾,这么干万一出现了偏差,那不仅会搭上二十多万大军的性命,更是会让西南蜀地沦为敌手,所以还停手的好。
可太子呢,给他叫来了李道宗,牛进达两位副总管,让他们来详细的说说自个是怎么让人在军中“散布谣言”的,与此同时李承乾还给他介绍个新鲜的词汇“托儿”,弄着苏世长这位精通兵事的长史是一个头两个大。
“托儿”他勉强能理解,无非是散布谣言的引起公愤的者,可什么叫“有限制地引导”,人这思想怎么能控制的住。有鉴于此,苏世长毫不隐晦表示了他不能接受这种观点,哀兵必胜的道理他当然明白,可这都是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不得用的招,现在搬出来算什么啊!
在隆隆的战鼓声下,苏定方所部以敢死营为前锋,盾兵、一部弓弩手为掩护,大批工程凿、云梯、投石机,车架八牛弩为中,其部陌刀手、长枪兵及骑兵随后跟进,对吐蕃军所占领的亚松城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本来亚松是十分坚固的水泥城寨,可几经易手后,被成批的投石机仿佛的犁过了不知道多少次,所以就目前所拥有的防御力十分有限。
再加上唐军投石机不计成本的倾斜着猛火油,让穿着皮甲兽皮的吐蕃人遭了秧,城头上骤然升起冲天大伙,离着老远就闻道令人作呕的烤人肉的问道。
攻城的前锋部队由苏定方亲自担任,只见这家伙赤膊上阵,提着一柄陌刀带着亲兵就冲到城下,抓过攻城云梯,率先登城陷阵。离他不远处是谢映登的所率领的中军,除了压阵指挥外,他的主要任务就用尽可能压制城头上的敌军,为苏定方提供可靠的掩护和支撑。而站在最后的罗成则率部跃跃欲试地交集等着,城门一旦攻破,他就可以一锤定音率部巷战了。
唐军的将领在作战的时候往往都身先士卒,为了就是振奋军心,将部队的战斗力完全都发挥出来,这也就是符合将有必死之心,士无偷生之念头的理念。
可苏定方不一样,作为唐军的副大总管,攻城部队的统帅,按理说是应该在后面负责指挥的。但这个家伙随了他的老师李靖,都是喜欢亲自啃硬骨头的角色,当年阴山大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是以,凭一军副帅肉搏于一线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
距离亚松城不足五里的山坡上,李承乾和苏世长等人并排站在那里观看下面的战况。前面打的热闹,后面自然有坐不住的,李道宗和牛进达二人已经派了三波人来请示是否增援一下,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位老将也坐不住了。
“杀,杀,杀,杀光吐蕃人!”
“杀,杀,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杀,杀上高原让吐蕃人也知道下天朝的不可侵犯!”......
在无数的怒吼声中,看到攻城部队把全部的仇怨都聚集在三尺刀锋上,苏世长的嘴闭上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真是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了,这也许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道理吧。
“太子殿下,老臣多少也是见过一些阵仗的,武德时从陛下也打过不少恶仗,可这么疯的兵倒还真是头一次看见,副帅都登先陷阵了,仗打到这份上要是还不赢,那可真说不过去了。”
呵呵......,“苏长史会说话了,你可比郑国公会做人多,要是换他在场肯定会参苏定方一本。”,话间,李承乾抖了抖甲胄席地而坐,又对苏世长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来说。
“王朝要想长久不衰,一要看君主、朝臣治理,二靠勇武绝伦的军队,二者缺一不可。秦汉以军伍夺天下,可就是因为太平日子国久了,从君主到军队都失去了血性,所以才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我朝同样也起于军伍,所以必须靠征伐保证军队强大的战斗力,以至于让邻国不敢窥测中原,如此方能让百姓安居而乐业。一味的以理服人,以德报怨,乃妾妇之道,不该成为治国之本。”
听到太子如此憎恨中庸之道,苏世长不由笑着頟首,年轻人嘛,就是应该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死气沉沉,一本正经的儒者治理不好国家。可以想象,让他治理一代,大唐肯定也会和贞观一样,胡人不下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据说魏王就是和面前这位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克己复礼为仁说的就是皇四子。事到如今,他算是明白了陛下为何如此重视这位长子了,而把恩荣非常的四子外放藩地了。
就在二人聊得起兴的时候,亚松城的城门终于被攻破了,罗成所部就如一道闪电以迅雷般的速度跃马驰入城池。
左右的李道宗和牛进达部也反应奇快,直接把部队拉到了苏定方一开始的攻击位置上,只等他们肃清残敌后就展开追击,至此,算是真正拉开了吐蕃东征的溃败之局的大幕。
“太子殿下,老臣有一问,还请殿下赐教。如果把您和禄东赞调换位置,这一仗您会怎么反败为胜呢?”
呵呵......,“苏长史,说多无益,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话毕,对一旁时候李晦下令,护卫大纛的中军准备前移,大唐的战旗也该插在吐蕃的土地上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禄东赞的香饵儿
现实总是残酷的,苏定方部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攻克了重兵防御的亚松城,然后三位副总管各自率领所部拉开了架势对吐蕃军展开了潮水般的追击,唐军的士兵们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不停地用手中的武器,收割着吐蕃人不值钱的性命。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没有现场见识过得是不会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惨烈情景。马踏如泥算是好的了死了,起码落得一个干脆,那些断手断脚,无人帮护只能等着死才是真正的绝望。
一天一夜之后,在扎西曲附近吐蕃大将扎勒新带着五万人依托着草草建立起来的防线与苏定方三部展开了一场惨烈异常的阻击战。大大地迟滞了唐军的进攻速度和锋芒,让各部追击大军不得不停下来,拔下这个钉子。
在战场上转悠了一圈后,李承乾和长史苏世长回到了中军,吩咐了侍卫去准备点吃食,几人一点吃,一边商讨一下目前的战场上的态势和昨天一日的战果。
首先回话的是参军来济,他拿着从各部呈上来的战果进行了总结:亚松城一战,斩首一万八千余人,俘虏八千零二百人,各部追击时斩获四万六千余人,无俘虏,在此期间各部缴获的战马、牛、羊,帐篷等军需物资无算。
按照先前禄东赞手里的兵马计算,除去面前的五万人外,现在跟着老小子向色地逃窜地人马也就先前的一半了。
“太子爷,从目前的态势来看,吐蕃主帅禄东赞已经率领一部逃了,留下来这些只不过是替死鬼,拖延时间罢了。其目的必是和色地的军队汇合,然后再和北线的军队合击李大亮部,最后从容地退回国内。”
苏世长拿着羊腿,在沙盘前一边吃着,一边比划着。他原本是个讲究人,吃饭也很讲究的,可自从跟着太子,很多事都颠倒过来了,包括吃饭和睡觉,因为这位大总管从来都是随时有事,随时传唤,一点消停的时间都不给啊!
听苏世长分析的头头是道,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即淡淡的回到:“借人三石谷子,还一石可以吗?禄东赞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孤想要的是什么,所以这家伙来了一招壮士断腕,把这些军队留给我们,拖住我们进攻的步伐。
然后他好从容地布置好第二条防线,保国存兵。恩,是个能屈能伸,狠辣地角色,这么一份厚礼送到嘴边了,吃与不吃都是问题。”
大量、有效的杀伤敌人当然是最好的,禄东赞反手也将了他一军,给李承乾的面前摆上了一条咸淡正好的鱼,反正菜是摆上来了,吃不吃就看你们大唐的意思了,这就是所谓的将计就计,也是让对手不得不按照他的计策行事。
“大哥,禄东赞那老狐狸太特么狡猾了,这么香的饵儿谁能不吃,按照我朝的规矩,斩首建功、庶民封侯,军功是以斩首数量衡量的,他这一手可正是拿捏到了七寸上了。”
待李佑的话说完,苏世长又把话接了回去:“没错,齐王所言极是,与色地相比,面前这股吐蕃军就是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肉,让人欲罢不能啊!
沉思了一会儿,李承乾又在沙盘前转了一圈,沉声说:“我军是很疲惫,可敌军更是疲惫,仗打到这个份上就是看谁能顶到最后一炷香。面前这条鱼,孤是要吃,可孤也不能让他从容退到色地休整,然后再攻击疲惫不堪的李大亮部。”
话间,李承乾转身对一边大口朵颐的薛家三兄弟说:“永安郡公是你们的亲兄弟,这样的活计交给你们去做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即刻把你们跑了一天的战马和中军进行调换,然后绕过扎西曲,经瓦松,进抵色地-吐蕃军的大本营,孤要让他们日夜不得消停,从而减轻李大亮、薛万均部的防守压力。”
恩?听到太子的如此说,三兄弟立刻放下手里的吃食,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躬身领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薛万均在麦洼守的已经很苦了,要是在不救援恐怕就赶不上了。可太子治军严苛,他要不说谁敢说些什么呢,现在拨开云雾了,精神要不抖擞就怪了。
就在薛家三兄弟要离开大帐的时候,齐王-李佑一本正经的站出来请命:“大哥,臣弟请求和三位将军一同执行奔袭追击任务。”,打了这么大一场战役,自己除了护卫中军,嘛都没干捞着。这要是回了长安,人家问起齐王在阵前斩杀多少人啊?咱就回句蹲在中军看热闹了,这不开玩笑呢吗?
“齐王殿下,老臣看你还是护卫好中军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老臣。”
还没等苏世长话说完,李佑不耐反的打断了他,梗着脖子回道:“老苏,你能不扯淡吗?我父兄都是亲历战阵,搏杀疆场的主儿,本王作为李家的子孙,难道不该为父兄尽一份忠心吗?”
“行了,在中军带一千精骑随行,记住凡事听薛万述将军的调度,否则可就没有下回了。”,李承乾挥了挥手,打发完四人后继续对盘子里的羊腿朵颐着,丝毫不再意苏世长的臭脸。
“我的太子爷,您是怎么想的,齐王上阵,这要是出了差错,您怎么和陛下交代啊!”
瞟了一眼急赤白脸的苏世长,李承乾淡淡说:“交代什么啊,老五又不是头一回上阵,既然选择当将军,那就得认这个命。你去六率看看,好几百宗室子弟呢,还不是一样搏命疆场,别人能做,孤的弟弟为什么不呢!”
话间,放下了手中的羊腿,一边擦手,一边说:“哎,老实说,孤都是挺羡慕他的,纵马驰骋,快意恩仇,怎么痛快怎么来。按照孤以往的脾气,肯定得上阵厮杀一番,可现在不行了,做了父亲,什么事都得三思而行。”
“来济,传孤的帅令让前方攻击的部队日夜不停的进攻,两日为限攻克扎西曲,全歼固守在那里的吐蕃军,否则四品以上将官一律以作战不利的罪名,军法从事。”.......
第五百六十九章 议和?诚意不够!
以唐军的战斗力要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两天时间攻破扎西曲那肯定是不成问题,可现在部队已经打了一天一夜,水米都没沾过牙,早都人困马乏了。
听到太子的严令后,三位副总管一合计,以一部继续佯攻,让主力先退下来,吃饱了,休息两个时辰,然后在所有的本钱都投进去,一举干掉面前这股敌军。
太子帅令说的很明白,明日天黑之前,要是拿不下扎西曲,四品以上将官全部军法从事,这可让大将们都急红了眼睛,一个个都擦亮自己的横刀,准备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搏杀一阵。
翌日,午时,挡在唐军进攻路上的扎勒新被送到了中军,还没等这汉子说话,李承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侍卫中郎将李晦很识时务的把人揪了出去,一刀结果、干净了。
随后李承乾又下令苏定方等三部原地休息一日,改由秦怀玉率领休息了一夜的六率充当前锋,他自提中军随后跟进,终于在第三日-傍晚,与三薛所部汇聚于色地城外二十里。
休息了一夜后,李承乾把全部的仪仗都拿了出来,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就来到了城下,旌旗在咧咧的风中嘶嘶作响,把胜利者的角色扮演到了极致。
紧接着,中军阵中一骑策马而出,奔驰到城下高声喝道:“城上的吐蕃将领听着,我大唐太子以亲提大军应邀来此,特意备下一桌薄酒请贵国赞普出城一会,洽谈两国邦交事宜。”,话毕,李晦用马鞭指了指摆在后面的酒桌。
稍时,吞弥·桑布扎和支·塞汝贡敦两位出使过大唐的吐蕃将领来到城头之上,一看下面唐将原来是熟人,对视一眼后莞尔一笑。
吞弥·桑布扎俯在城头大声回话:“小王爷,好久不见越发的英武了。不过,贵国殿下的注意怕是打错了。早在三日前,我家赞普和大相,就在佯攻的麦洼的攻势中,带领主力返身回国了。太子殿下要是想朝见我家赞普就请到逻些朝见吧。至于喝酒嘛,本将看就不用了,咱们高原上的汉子,喝不惯你们唐人的酒。”
稍时,听到李晦的回报后,李承乾的面色不善,随即淡淡地说了句:“三日破城,封刀,孤要带着这两位的人头去会会松赞干布,有朋友自远方来,不知道出迎,太没有家教了。”.......
李承乾是个念旧的,既然吞弥·桑布扎和支·塞汝贡敦出使过天朝,即使兵败了,那咱们也得让人家吃饱了上路不是,赏了两条羊腿和两壶酒,让他们狼吞虎咽吃了后就让侍卫把他们的脑袋切下来用石灰腌制好了。
随后又引军前往了麦洼,至此唐军西征的所有部队就全部到齐了。休整了半个月后,疲惫不堪的部队终于缓过来一些精神头了,打了这么久总得让部队缓口气吧!
紧接着,又以李道宗、苏定方二人各引兵五万,钳形攻势为主,先后攻克湿隆、察怡、格英、阿木、瓦切、江源,六座吐蕃城寨,一直到军中的一些士卒因为高原反应无法继续作战,二人才不得不停下进攻的脚步。
可就在这时,失去了众多领土的松赞干布受不了了,连忙命禄东赞到江源与大唐议和,还打什么啊。虽然有地势的先天条件在这摆着呢,可人死光了还有什么用,再打下去吐蕃也就没人了,自己总不能做个光杆的赞普吧!
议和,呵呵,有意思,打不动了是吧,行,这个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可别怪老子狮子大张口啊!其实,攻克江源后,李承乾就有罢兵的打算了,高原反应是会要人性命的,吐蕃人自小生活在这里习惯了,可唐军受不了啊。
之所以一路打在这里一是罢兵不能由大唐口中提出,二来抢占部分高原城寨,可以把在这里练兵,让士卒们早早的适应高原的气候,将来可以和侯君集所部一起干掉这个充满野心的国家。
议和确实正中李承乾的下怀,可这架子得摆足了,总不能急吼吼的上赶着,到时候不好讨价还价,于是这一拖就是十天,急的禄东赞是天天地跑去找李道宗问,大唐太子到底什么能到!
江源城寨,中军大帐,李承乾身着一身朝服坐在帅位之下,两侧分别坐着李道宗、牛进达、苏定方、秦怀玉四人。至于来议和的禄东赞连把椅子都没给,气的禄东赞脸都青了,可是没办法,谁让吐蕃是战败国呢!
唉,看完了吐蕃的国书后,李承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脸不情愿的说:“噶尔,前番贵国送往长安的国书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要攻破长安吗?还有贵国的赞普不是要和孤会猎于松州吗?孤是千里迢迢的赶来了,他呢,跑了,这就是你们吐蕃的待客之道吗?”
听到李承乾咬着腮帮子的话,禄东赞都特么想上吊去,是,战事是吐蕃挑起来的,可你们唐人该占的便宜都占了吧,这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吗?
压下心中的火气后,禄东赞躬身回道:“太子殿下,此次与天朝为敌是因为我家赞普受了奸臣的挑唆,所以才对天朝有所误会。对了,那二人就是前番出使长安的吞弥·桑布扎和支·塞汝贡敦,现在他们恐怕都在贵军手中吧。我家赞普说了,他们才是此战的罪魁祸首,听凭天朝的处罚。”
禄东赞这是一推六二五了,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弃子的身上,把政客的不要脸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帐中的李道宗四人听了也是直撇嘴、瞪眼,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有比朝中的腐儒们更不要脸的人。
呵呵.....,不屑的笑了几声后,李承乾便让李晦把盛着首级的盒子摆在禄东赞的面前,随即沉声说:“噶尔,你说的两位奸臣已经被孤斩杀了,可这道理不通啊,难道吐蕃和其他的国家不同,臣子可以当国君的家了?你们的诚意还是不够啊,回去吧,让松赞自己来,孤还想和他好好唠唠呢。”......
第五百七十章 永昌府的席面
就在李承乾和禄东赞扯嘴皮的同时,窦宽带着一千玄甲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永昌城,把上差的牌面摆到了极致,原永昌都督-韩奎带着大小官员在城外终于把这个在成都踯躅数月的专使迎回了府衙门。
看着一列列顶盔贯甲的玄甲军,韩奎嘴里的牙是一阵阵的疼,天子卫率担任护卫,一品亲王也没这排场吧,这位爷的谱儿也是够大的了。而且还听说这家伙深受太子的喜爱,以一下州从四品的刺史,短短几年时间一跃成为七部尚书之一、参知政事,怎么能不让他们这些苦巴巴守在地方的官员羡慕呢。
进了都督府,韩奎依着规矩上交了印信,然后以长史的身份向窦宽介绍了都督府的一众官员,及金齿诸部在永昌的驻员。朝廷大军在松州、色地一线打败吐蕃军,斩首十数万,威震西南。
所以这些原本蛮横无理的使者如今也都毕恭毕敬,他们那蠢蠢欲动的小动作都安奈了下去,谁知道杀红眼的唐军会不会挥兵南下,给他们也来上一下呢。
“诸位,窦某这次到永昌规制地方,全凭陛下的天恩,太子的抬爱,虽然只是临时性的差事,可还得按照规矩办不是,所以还请各位同僚多多关照。
咱们一道把差事办好,到时候本官就可以和朝廷交代了。只要永昌和各部落的无事,那陛下就安心了。陛下安心了,那本官自然也得跟着安心。本官安心了,那你们是不是也就跟着相安无事了。”
窦宽是多年的老吏,大半辈子都在地方州府混日子,下面的这些官员的那点小九九,他心里太清楚了,你要是上来就摆着清官能吏的架子,那啥也甭查了,尾巴一准收好了让你无功而返。
再说了,自己这几个月在暗中布置了那么一张网,要是打草惊蛇,仅仅抓些臭鱼烂虾,那也根治不了永昌和金齿诸部之间的问题啊!
而且窦宽刚才这番话那是有好几层意思的,其一,要让今儿大堂内的人都明白,自己是皇帝和太子亲信的重臣,不是每年派下来糊弄一下就可以过去的监察御史,所以你们在应付的时候要多加点小心。
其二,永昌地处莽荒之地,天高皇帝远,好吃的没有,好玩的也没有,本官也是不情愿来这的,只要是面上能过去绝不会与你们为难。你好我好大家好,没必要搞得那么紧张,剑拔弩张的,只要能把皇帝糊弄过去就得了,咱们得过且过去吧!
最后一点,也是最主要的,皇帝和你们都高兴了,那本官是不是也得高兴下,总不能让咱白白地跑几千里来做老好人吧,这嘴里要是没点嚼头儿,咱可不好给你们保证什么的。
听到窦宽这么一说,大堂里原本严肃的气氛顿时活络了,众官的脸上也都挂着“我懂得”的笑容。至于那些各部族的使者则一副死了亲娘的表情出在原地,得,大唐又来个刮地皮的官,没指望了。
“都督,您这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下官自掏腰包特意在府衙后院备下了一桌薄酒为您接风。至于州府事务还是休息一晚,明个养足了精神再打理也是可以的嘛!您看?”
已经被降到长史的韩奎上前躬身说话,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要是连这点话和眼色都没有,那他这官帽早特么没了。
恩,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抖了抖身上的袍子,一脸不在乎的说:“韩长史这是干什么嘛,你这不合适,太破费了,这独食本官怎么能吃得下呢!”
窦宽的本职是廉政部的尚书,他能开这个口子,那可是八辈子都赶不上的事,再说伺候好了还能巴结上东宫,花多大的本钱都是值得的,自己也就再不用在这闹不拉屎的地方苦熬了,也到长安去享受一下花花世界。
想通了这一点,韩奎笑着继续说:“都督,您多虑了,下官哪能那么不懂事,让您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啊!今儿是咱们同僚之间小酌而已。玄甲军的兄弟,下官也让人给他们备下酒食了,他们常年守卫天子着实辛苦了,现在又千里迢迢的来了永昌,咱能不慰劳一二吗?”
哈哈......,看了一眼随声附和韩奎的一种大小官员,窦宽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随即说道:“好,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窦宽用手中的筷子敲了敲桌子,挺着微醺的红脸说:“诸位同僚的心意,本官是都知道了,咱们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来,都在酒里了。”,话毕,在窦宽的提杯示意下,永昌众官都起身敬了这位“平易近人”的都督一杯。
抬抬手示意大伙坐下来后,窦宽慢生说:“大伙儿的苦,那些监查御史那里了解啊,对下要征粮纳赋吧,对上要迎来送往吧。这手里不攥点钱儿,单凭着那点俸禄,别说当官了,就是婆娘、孩子也养不起吧!”
“本官自武德初就在山东为官,从一小小的县令做起,一年的俸禄银子只够特么吃咸菜来维持,这一干就是二十年。要不是受到了太子殿下的简拔,事到如今还只是一个下州刺史,这头发可特么都熬白了。”
“可既受君恩,那就得案牍劳形啊,修桥补路,赈济百姓,鼓励农桑,治学崇儒,用那点有限财帛办这么多事,还得担心被人弹劾,说自己心黑了,手油了。
每年吏部考核和接待巡查御史的时候,还得加上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落得赃官的名声,最后抄家灭族下场。唉,为官者,大不易啊!”
听了窦宽掏心窝子的话,堂下的官员有的摇头叹息,有的遮面小泣,有的则一脸苦闷的抓起酒壶灌了起来。不为别的,就凭这位钦差专使那句为官者、大不易。且不说俸禄多寡,就说这深不见底、机巧权谋的官场,想要把这官当下去,要忍受多少不恭,要不得不做出多少妥协了,也有多少不得以的同流合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