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汤水
之前因为事情比较繁多，她又一直待在薛家，她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倩倩了。
她知道这次将它也带上了，但是却没有多留意。
如今仔细一瞧，方红杏这才发现，这倩倩，相比较之前军营那一次见面，身子足足有圆了两大圈。
这都督府的伙食是真真的好啊！
不光养人，还养驴呢！
“它应该只是胖了吧，在固家的时候没有好好锻炼吧，饿几顿肯定就瘦了。”方红杏拍拍倩倩身上的肥肉说到。
之前她还觉得自家蠢驴多少还带着一丝蠢萌蠢萌的，但是现在发福成这样，只能说肥蠢肥蠢的了。
“你摸摸它的肚子？”方大郎说到，他之前就发现者倩倩食量大增，比旁边的几匹马的胃口都还要大。
他只当是倩倩在固家被这么教养惯了。
但是后来他发现，这胖也不能肚子胖的这么突出吧！
他虽然没有当过兽医，但是他至少是眼睁睁瞧见过方红杏在她娘的肚子里慢慢大起来的啊！
勉强说起来，也算是个过来人了。
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它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这倩倩自小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被方大郎抱回了家。养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好几年了。
倩倩又喜欢亲近他，感情肯定是有的。
虽说没有夸张到当孩子一样疼，但是相比较一般家里的牲畜，倩倩的地位肯定要显得更加超凡脱俗些。
就好比固静临和凌云波。还有一种战友的情谊在其中。
而方大郎和倩倩，则是多了一种亲人的情谊。
“周家大少夫人，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自己也是女子吧，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等周明仙说话，鹿奶妇就先站了出来。
她刚刚可以只当做看戏，但是这火烧到了方红杏这边，那她就不能忍了。
而且女子怎么了，自己本身就是女子，偏偏还瞧不起女子？！
就是因为她们这样的人多了，这女子才一直处于弱势！
鹿奶妇心中很是不忿。
自家小小姐的优秀，岂是年纪和性别就能局限的。
“哟，这又是谁家的……”周家大少夫人原本想说的是，“这又是谁家的下人，这么没有规矩”。但是在看到鹿奶妇的穿着和气度，这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她身上的气场，就是自己娘家的祖母都比不上。
这个人又是谁？
她接到消息，明明就是一个小姑娘带着几个下人过来。
这人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难不成是正巧上门来拜访的官家老太太？
周家大少夫人想着这人应该不简单，又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刚刚的行为，心中微微发颤。
只是这有人拜访，她怎么没有提前收到消息？
想到这儿，她就恶狠狠地瞪了跟在一旁的管事一眼，要他有何用。
“这位夫人，不知您是？”周家大少夫人的语气一下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原本有些刁钻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温婉可亲。
只是她刚刚才这么说过方红杏。这鹿奶妇自然不会瞧她顺眼。
冷哼一声：“我不过是跟着我家小姐的一个厨娘，可担不起夫人这个名号。”
虽说她变脸变得快，但是这种人鹿奶妇见的多了，也是她最最瞧不上的那种。
当然她会这么瞧不上她。也是因为她刚刚的言行举止，冒犯到了方红杏。
不然鹿奶妇哪记得她是谁！
周家大少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将方红杏细细打量了一番。
在她看来，这个小姑娘除了眼睛比较好看，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怎么身边会跟着这样一个人？
周家大少夫人之前只听说这个人和京都的薛家有些关系，但是她光在这些日子里，不知道多少个郎中都说过和薛家有渊源呢！
只要是到过京都的郎中，为了给自己镀层金，都会说和薛家有渊源。
虽然有传言说是那薛家老太爷的徒弟。但是她听说那薛家是不收女弟子的。
所以根本就没有把这个事情当真，只当是谣传了。
这薛家以往的确是不收女弟子，但是谁叫这是太皇太后送过去的人，这薛家就是规矩再大，也不敢随便驳太皇太后的脸面。
“周三小姐。这时辰也不早了，这病是瞧还是不瞧。”鹿奶妇淡淡地说到。
再拖延下去，就该用午膳了。
在她眼中，那周夫人的病可远远没有方红杏的午膳来的重要。
早知道这家子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用过了饭睡好了午觉再过来了。
“看，看，方红杏郎中您跟我往这边走。”周明仙一看鹿奶妇这模样。心中一惊，难道她生气了？
虽说她瞧不上自家大嫂这副刻薄的模样，但是周家毕竟是自己的娘家，她还是希望家里好好的。
毕竟自己的娘家好，她在婆家的地位才会有保障。
“大嫂，今日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我娘是你的婆母，你也最好盼着她早点好！”周明仙一改之前的和善，语气有些锋利地说到。
毕竟现在这鹿奶妇算是站在她这边的，她也算多了一些底气。
果然她这话一说，鹿奶妇看她的眼神中微微多了一丝满意。
既然她的后台不比那大少夫人弱。为什么不表现的强势一点呢！
有时候你越是表现的强势，人家越是不敢小瞧了你！
要是往日，这周家大少夫人自然不会这么乖乖的不还嘴，但是她现在摸不准这一行人的真实身份。
一下子，就安分了。
等见不到那周家大少夫人了，鹿奶妇才说道：“这男丁虽然不干涉内宅，但是也不能让不懂事的人给拖累了。”
周明仙先是一愣，随之就是一阵欣喜。
连连点头道：“您说的是。”
鹿奶妇微微颔首：“你能这么护着你的母亲，也不错，虽说女子出嫁从夫，但是也万万不能忘了生养了自己的人。”
鹿奶妇说到这里，微微看了一眼方红杏，若是她知晓了真相……
心里还是默默地将这个可能否决掉了，真相太让人难以接受，方红杏还小，还是以后再说吧……
到了那周夫人的屋子，方红杏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呛鼻的药味。
她忍不住捂住鼻子问道：“这是煎了多久的药啊！”
周明仙一直没有怎么听到方红杏说话，觉得她比年纪要稳重的多，现在再听她有些轻软的声音，顿时就有些意外。
“我去看看，以往药味没有那么浓的啊。”周明仙率先进了屋子，就瞧见原本这地上一摊棕黑色的汤水。
“志宇，发生什么事情了？”周明仙大步走了进去。
“三小姐。”志宇看到周明仙进来，连忙将碎片拨到一边，免得伤着别了人。
第239章 心疼
“这药怎么撒了哇？”周明仙不由得皱着眉问道，虽然说这药吃下去没有大的用处，但是总比不用药好吧。
“三小姐，夫人今儿已经完全的喝不下药了。”志宇眼泪汪汪地看着周明仙说道。
她是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跟着周夫人有三四年了，现在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变成这个模样身心很不舒服。
她光是看着，都觉得心里疼痛。
要知道夫人以前最是注意仪表，如今面色蜡黄，表情僵硬，那个心情可想而知了。
老爷之前还来瞧瞧，最近几日索性都不过来看望了。
府里的人都传老爷和前面的夫人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只是那前面的夫人福气薄，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去了的。
而现在的夫人，是家中的长辈做主，娶回来的。
从一开始还算是相敬如宾，后来又出了大小姐的事情，两个人的感情就更加冷淡了。
有时候一个月，老爷也未必会来一次哦。
也亏得夫人想得开呀。
“昨儿不是还能喝下去一点吗？”周明仙一听，面色也是一变。
以前就有听过一种说法，这患者要是一旦不能喝药，那便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毕竟没有什么病，是不用喝药就能好的。
周明仙想到这，顿时眼泪都下来了。
她自小和娘亲感情好。小时候她还会亲自给她梳头发。几年前因为嫁到了京都，回家的机会就少了，她没有想到，不过几年的功夫，她娘就变成这样了。
“周三小姐，这人还没有看呢，你哭什么呢？”鹿奶妇说。
“奶妇，我……”周明仙捂着嘴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好了，先不要哭。”鹿奶妇心里也多了一丝怜惜，用手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
“周三小姐，令堂并非没有救，你哭的太早了些。”方红杏透过屏风瞧见了躺在里头的人。
面色蜡黄，表情僵硬，再加上之前他们说的，她差不多有了结论了。
周明仙闻言一愣，随之赶紧转头很是殷切地看着方红杏：“你有法子嚒？”
“暂时还不能保证，具体得看过病以后再说。”方红杏说道。
“那你快进去瞧瞧。”周明仙说着，急冲冲地拉着方红杏跑进了内室。
进去以后，方红杏才将里头的情况看的分明，这周夫人躺在床上，背部后弯，用手摸了一下，腹部肌肉紧张，又频频抽风，四肢肌张力强。
这明显就是破伤风的症状。
“之前是伤了这只手吗？”方红杏指指周夫人的右手，上面食指尖有一个已经愈合的小伤口。
“是是，就是这个手，夫人半月前去整理前面去世的那个夫人的东西，谁料二小姐突然回来了，以为夫人是觊觎那些东西，遂两人起了争执，夫人正好被一根旧簪子划破了手。”志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叙述道。
“之前你不是和我说是娘自己不小心才会划伤的吗？”周明仙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气愤但是又透着一股子哀伤。
“这是夫人不让说的，就怕家里不安宁。”志宇也为周夫人抱不平。
在她看来，夫人已经做的很多了。
听府里的老人讲，以前三小姐刚出生的时候，夫人娘家送来了一个很是通透的玉石蟠桃，保平安祝长寿。
就因为当时大小姐喜欢，夫人就转手送给了大小姐了。
但是没几天，那个玉桃子就被大小姐给摔碎了。
夫人还心疼了好久的。
还有那大少爷，当年读书好的明明是二少爷，可是被派到外面去的却不是该去的。
大小姐嫁的人，说起来也是她自己挑选的。
当时夫人还劝过她，武夫可能比较粗心，不太会心疼妻子。
但是大小姐一向最是喜欢和夫人反着来，结果被害死了，这罪名还得夫人来背着。
这些都是那些老人在私下里偷偷说的，夫人虽然是周家的当家主母，但是过的并不见好。
她只有两个亲身的子女，就是二少爷和三小姐，偏偏一个外派，另一个远嫁。
别的孩子，不过是寄养在她身下，妾生的子女罢了。
自从三小姐出嫁，她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了。
老爷因为大小姐的事情，是宁可留宿在那些姨娘的屋子里，也不愿意过来走走。
周明仙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悲愤先压了下去，勉强笑着对方红杏说道：“方红杏郎中，我娘这情况，你可有好办法吗？”
“办法是有，但是有些麻烦的。”方红杏沉吟一会儿说道。
这方子倒是简单，但是怎么喂下去就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了。
“怎么麻烦，您只管说，我肯定能想法子解决的。”周明仙听方红杏说有法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对方红杏的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字。
方红杏心中思索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需要一些器具，只是现在还没有，我得要用几天时间去准备一下。”
她心里是有一个方案，就是用鼻饲法。
只是这里并没有塑料管子，这现代最为常见的东西，在那时候这里却是痴心妄想。
方红杏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是找一个替代品。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羊肠，可是过于柔软了一些……
退而求其次的话，那就是用针筒注射，但是中药直接注射到体内，副作用方面却无法掌控。
“还要几天？可是我娘的身子……”周明仙看着周夫人僵硬的模样，人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不能想象，现在就失去她。
“那我先开个方子，先煎上，我让人回去拿一样东西。”方红杏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周夫人，她现在的情况的确很不好的。
再耽搁下去的话，她也不能保证病情不会急剧恶化。
“是是。”周明仙一听方红杏这话，就知道事情还有缓转的余地，连忙收起了眼泪来。
等方红杏一写完，她就让人拿着方子急急忙忙地去抓药了。
方红杏则让固十七回去，将她放在更加里面的一个大箱子里面的一个小锦盒拿到这里来。
这里面放的是她走之前从薛醒易那边蹭来的器具。
除了那些止血钳，缝合针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注射器。
这个时候已经有琉璃烧制了，很多大户人家都有琉璃杯，只不过价格比较昂贵。
方红杏手中这个在后世只值几块银子的注射器，在这里的话，烧制它最起码花了十两银子。
因为它价格比较贵，一般人又不会烧制，而且又容易破碎，所以方红杏出诊的时候，基本就不会带上它。
“这个是？”周明仙看着那个针筒很是疑惑，这个东西她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叫注射器。”方红杏拔掉上面的那根针，这个针很是符合薛醒易的品味，外面还镀了一层银的。
“这个是用来干什么？”周明仙继续问道。
鹿奶妇见周明仙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顿时暗示性的轻咳一声。
这可是她家小小姐的独创手法，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人知晓呐。
周明仙听到鹿奶妇的咳嗽声，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
她刚刚好像是越界了。
反倒是方红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专心地给这个针筒消毒，然后将那碗刚刚煎煮好的药慢慢倒到针筒里面。
她打算先用针筒辅助周夫人喝药，看看她能不能喝下去。
若然是不行，那再就要考虑注射啰。
第240章 失望
至于所谓的那个鼻饲法，差不多已经被她直接给放弃了。
本身做鼻饲，手法就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现在连替代的事物都找不到，方红杏可不敢不愿意冒这个险噢。
现在她只希望，这周夫人还没有病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传儿，你过来。”方红杏让汪传儿将周夫人扶起来。
“你帮我把周夫人的嘴巴掰点开来。”
汪传儿一听，先是瞧了那周明仙一眼，见她没反对，就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力。
周夫人现在已经几乎不能张嘴了，也亏得汪传儿力气够大。
趁着她嘴巴张开之际，方红杏趁机将去了针头的注射器塞进她嘴巴里面。
还好她当时要的是一个不大的，要是贪心点挑个最粗的，现在可能都塞不进噢。
大约是汪传儿的用劲有些大，原本昏迷着的周夫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皮子下面，眼珠子也在不大却明显地转动着。
相比较之前，倒是多了一些生气了啰。
方红杏喂进去的药，虽然有一半从嘴角漏了出来，但是至少有一半是喂下去了。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方红杏又继续灌了三个针筒的药水，正好将一碗都给喂完。
“夫人真的喝下去了。”志宇见状，顿时欣喜地大声喊道。
刚刚早上她给夫人喂药的时候，她根本连嘴巴都张不开了呀。
“现在情况还不算最严重，这个药每天喂两次，一次一碗，两日后我还要来做一个复诊。”方红杏将针筒小心地放到一边，现在这个玩意儿可就只有这么一个。
“谢谢，谢谢。”周明仙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吊着的心终于下来了些。
周明仙千嗯万谢了好一番，又一定要留方红杏下来用饭，可惜方红杏对他们一家的那些感情纠葛完全没有兴趣，有些冷淡地拒绝了。
这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要回自己的地盘去，不然吃饭的时候还要被别的事情影响心情，那就太不爽快了。
周明仙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热情地将人送到了门口。
这一天要喂两次药，如今也就只有方红杏有手段将药喂进去了。
只是这来回跑，真是麻烦了人。
“这个周家三小姐，也算是个有心的。”鹿奶妇坐在马车上，有些感慨地说到。
出嫁了心里惦记着娘家的女子自然是不少，但是能这么护着自己的亲娘的，其实也不多。
一般大户人家，母女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的深。
而且自小被教育，都是以家族为重，而不是以亲娘为重。
“我瞧着人也不错，就是这周家麻烦事情不少，我懒得参与。”方红杏有些懒懒地倚靠在软垫上。
她最烦的就是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有这么高的智商，做些什么事情做不成啊，偏偏要这样折腾！
“对啊对啊，回家的话，红菱姐姐肯定将饭菜都准备好了。”汪传儿在一旁说到。
“你就知道吃！”鹿奶妇没好气地戳了一下汪传儿的脑袋，也不知道这小小姐收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丫鬟是用来干什么。
这吃的倒是比干的活还要多呢！
“奶妇。”汪传儿往鹿奶妇那边使劲儿地凑过去，没脸没皮地笑着说到：“我还知道怎么用力气！”
鹿奶妇被她的厚脸皮直接逗笑了，这姑娘家的，谁会以自己力气大为荣。
“你呀，以后多看着点，至少做个合格的小丫鬟。”鹿奶妇说到。
“奶妇。”方红杏突然开口：“钏儿以后要做女郎中的。”如果她是想将她培养成一个贴身的丫鬟，她又何必花功夫专门去服役圈找。
而且红菱已经算很合格了，作为一个贴身丫鬟。
“好好，要做女郎中。那奶妇以后就帮你监督着她看书，省的她老是把心思放在吃上面。”鹿奶妇我微微一怔，随即宠溺地看了方红杏一眼，顺着她的话说到。
方红杏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和自己的孙女一般。自然是愿意处处顺着她。
汪传儿一听，顿时就哀嚎一声。
一个方红杏已经很可怕了，再来一个鹿奶妇……
看到她这么夸张的表情，方红杏和鹿奶妇顿时就乐了。
笑了好一会儿，鹿奶妇才接着说道：“刚刚见你用在那周夫人身上的玩意儿很是精致，可是琉璃做的？”
“是，奶妇果然好眼力。”方红杏点点头。
“这琉璃可是不便宜，你那个叫‘注射器’的玩意儿，想必也不好制作吧。”鹿奶妇眼光毒辣，一眼就看透了。
也难怪刚刚一用完。方红杏就迫不及待地给它清洗，再放到锦盒里。
方红杏“嘿嘿”一笑：“这个东西制作倒不是很难，就是这琉璃贵的很，这么小小的一件事物，就得花上十两银子。”
“十两！”汪传儿好不容易从刚刚的打击中缓过来。就听到这个事儿，又是一阵惊叫，道：“就刚刚那个玩意儿！”
在她心目中，十两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吃的，那个什么注射器，竟然有那么贵！
而且看起来好像很脆弱的样子，汪传儿想着她刚刚还很随意地将那个锦盒放到了一边。现在想想，还有些忐忑呢，等下马车震动一下，不会就碎了吧……
“十两倒也不算贵，而且模样很是特别，倒也不错。”鹿奶妇想的可比她们多多了。
这注射器以前都没有瞧见过。而且模样比较秀气，琉璃又受女子的欢迎。
说不定，以后这注射器可以成为方红杏的象征性标识。
如果方红杏知道鹿奶妇心中所想，肯定会止不住的冷汗。
等到了家中，瑭郎中细细询问了一番病况。他得出的结论也和方红杏一样。
不过在听到方红杏用到了注射器这个玩意儿的时候，也忍不住升出了一丝好奇心。
他在医学方面，一向是不求甚解的。
这边和瑭郎中讨论了一个下午的医术，那边周家也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
周明仙一向不是包子，见到自己的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是忍不了。
等方红杏一走，直接让人将周家二小姐叫了回来。
虽然周家二小姐比周明仙年纪要大，但是因为周明仙嫁的最好，她倒也不敢随便得罪她。
只是还没有等周明仙发难，就被她爹给训斥了一顿。
她自小就被教育要让着姐姐，但是如今，她却恨不得挠花她那张笑的得意的脸。
等到方红杏他们进门的时候，就瞧见周老爷正拍着桌子冲着周明仙发火。
方红杏顿时有些尴尬，原本以为这个时间段，离晚饭还有不少的时辰，给周夫人用了药正好可以回去吃晚饭。
怎么料得到，这周家正在开批斗大会。
这管事也是的，这么尴尬的时候，怎么就带着他们过去了。
其实管事心里那也是有苦说不出，之前看周明仙对他们的态度，就知道他们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他自然不敢怠慢了他们。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三小姐和老爷会吵起来。
以往三小姐虽然性子比较急，但是遇上老爷，都会先服软，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
“没有看到我们在谈事情吗，还不将客人请到一旁去！”周老爷没好气地说到。
第一眼他只看到了方红杏，只当她是周明仙的小姐妹，上门来拜访的。
而且看穿衣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爹，这是娘的郎中，正好您也问问，这娘的病情，到时候你再说说。这二姐到底有没有错！”周明仙上前两步，拉住方红杏的手，不让她走。
只是她回头看向方红杏的眼中，又多了一丝歉意。她原本不想将她牵扯进来的。
可是她实在是气急了，在爹的心目中，只有那死去夫人留下来的孩子是他的骨血，他们就是捡来的吗。
从小到大，什么事情只要和他们有关系，必须是他们兄妹退让。
以前的事情她可以不计较，但是如今，事关她娘的生命，她是绝对不会再退让了的。
“这明明就是母亲自己不小心，关我什么事。”周明仙的二姐周敏慧眼睛微微上挑。看起来不像是好相处的人。
不过她的长相和周明仙并不像，和坐在正位上的周老爷也不是很像，想必是像了已经故去的先周夫人。
“你摸着你的良心，敢说不是你和我娘吵架，我娘会被簪子扎到手吗？”周明仙最是瞧不上周敏慧这副没有担当的模样。
要说自己闯了祸。怎么也该有些弥补，偏偏她跟没事人一般。
她娘怎么说也算是教养了他们十余年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敏娴，你就是这么和你二姐说话的？”周老爷说道，语气很是严肃。
自己这个女儿自从出嫁以后，越来越放肆了。
周明仙看周老爷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心里一下子就委屈起来。
明明就是二姐的错。
为什么爹老是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就是他们的不是。
她咬咬牙，虽说心里觉得抱歉，但还是开口道：“爹，趁着鹿奶妇也在，你何不让她给评评理！”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她实在受够了这样的对待！
她要为自己的娘。讨回公道，至少这一次！
鹿奶妇听到周明仙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慢慢踱步走到了人前。
如果她不出来，到时候会被为难的可能是方红杏。
她自然是见不得这样。
“周大人。”鹿奶妇缓声说道。
“这是……”既然被称作奶妇。那就该是宫里的人，可是这宫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太后娘娘身边的鹿奶妇。”周明仙在一旁说道，看向鹿奶妇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哀求。
周大人虽说只是从五品的知州，但是这唑州和京都极近，有些消息自然是晓得的。
听周明仙这么一介绍，连忙行礼道：“原来是鹿奶妇，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只是心中却有些埋怨，这周明仙之前怎么没有提前和他说，这样也不会让鹿奶妇看见刚刚那一幕。
虽说后宫不从政，但是如今皇帝年幼，太后的印象肯定是很重要的。
“我不过是过来随便走走，正好随了方红杏的车。”鹿奶妇说的轻描淡写，就算别人能够看出来她就是为了方红杏才出来的，但是她嘴上也不能说出来。
免得落人口实。
“虽说你们这家务事我也不该参与，只不过那周夫人正是方红杏的患者，所以我才随便说几句，这周三小姐，自是极好的。”
“奶妇说的是。”虽说心里不以为然，但周老爷嘴上还是应着。
鹿奶妇见过那么多的人，自然是将他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这周大人，就这样的眼界，做官做到现在的位置，也算是极限了。
而他那二女儿，看着就更不招人喜欢招人待见了。
第241章 得救
她长相透着一丝刻薄，言语过于浮躁，也难怪嫁的不如周三小姐了。
“如若不是医治及时，那周夫人怕是熬不过去了，周老爷，这样你还觉得是周夫人的错吗？”方红杏在一旁缓缓地说道。
其实她不该插嘴的，只是这周老爷未免也太偏心了，若不是刚刚自己用了注射器，这周夫人喝不下药的话，那就是白搭。
而且现在人也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她只是替周夫人有些悲哀，也难得为此正义了一把。
男汉念旧是好事，但是一直念着已经离开的人，不珍惜现在陪在身边的人，那实在是愚蠢之极。
方红杏并不乐意看到鹿奶妇被这样利用，但是看周明仙微微泛红的眼，心中忍不住多了一丝怜惜。
她是重视周老爷对她的态度，所以才会这么受伤。
如果看开了，反倒没有什么了。
就是在意，才会被伤害。
周老爷听到方红杏说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是？”她看着年纪小小，竟然就敢和他这样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人，这么没有教养！
“我便是方红杏。”方红杏笑的一脸无害，但是眼中却没有一丝对他的好感。
“你就是薛大人的弟子？”周老爷有些难以置信，他之前听说是个女子，但是没有想到年纪这么小。
让她看病，未免太儿戏了些。
虽然是薛紫青的弟子，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忽略了她的年纪！
“是。”方红杏自然是瞧出了周老爷眼底的那丝不赞同。
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
“那不知你对贱内的病况有何见解。”因为有鹿奶妇在，周老爷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但是也没有多少尊重在里面。
“周夫人的病，起因就是半月前的那次意外，手指划伤，风邪乘虚进入经络致痉，之后用药不当，导致病情延误。”方红杏说道，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周老爷。
方红杏说的情况并不轻。可是他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那周夫人的身体，根本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那你可是有正确的治疗方法。”周老爷问道，完全不追问那个意外是什么。
在他看来。周夫人不过是父母安排在他身边的一个占了妻子位置的人。
他心目中，妻子永远只有那一个。
“老身听闻，这周夫人这次会受伤，是因为和周二小姐起了争执，这高门大院的，有些规矩还是要有的，这周二小姐虽说已经出嫁，但是尊敬长辈还是不能忘的。”鹿奶妇见周老爷对方红杏这么不重视，顿时就不高兴了。
她原本只是觉得被周明仙利用了，想着那孩子也不容易。就随便说两句。
但是现在，他这么不重视方红杏说的话，那事情就不能这么简单地过去了。
“这事情想必只是下人口中以讹传讹，敏慧平日最是懂事，万万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这说到的是自己喜爱的二女儿。周老爷一下子就变得护短起来了。
“周大人的意思，是说老身我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鹿奶妇反问道。
周老爷一听这话，连忙解释道：“下官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敏慧自小就懂事，这中途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鹿奶妇轻哼一声，有些人就是这么不识相，一定要她动真格。
“这周夫人毕竟是你的妻子。作为丈夫，却也不见你有丝毫的关切，我倒是不知道，这唑州知州竟是如此冷情之人。”
鹿奶妇这话说的是极重的，话语间隐隐已经开始指责他的人品了。
周老爷脸上一下子有了冷汗，他果然是逍遥日子过的太久了。一下子就有些忘形了。
“下官妄言了。”周老爷连忙认错。
“这人心是偏着长的，周大人偏爱谁，老身自然是没话说，只是看周大人如此厚此薄彼，这判案的时候。可也是如此？”鹿奶妇继续问道，只是这语气无形中带着一丝咄咄逼人。
周老爷觉得自己的汗流的更加快了，明明只是一个太后身边的奶妇，怎么气势比他见过的很多高官还要强。
“爹爹子女众多，自然是有所偏好，奶妇你不能强求爹爹一定要偏爱三妹。”周敏慧在一旁，瞧着周大人的头越垂越低，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们兄妹三人自小和周老爷感情深厚，有什么好的也都是归他们，可怜的也就是周夫人他们。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但是周敏慧他们，在周家的日子，可比周明仙这个有娘的要过的好。
“我倒是不知道，这长辈说话的时候，做小辈的可以这样插嘴进来。”鹿奶妇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她跟在太后身边那么多年，这点气势还是有的。
周敏慧微微一怔，顿时失却了言语的能力。
周家大少夫人以往这个时候必然是站在周敏慧这边的，毕竟她和这个小姑子的感情也是不错的。
但是当她知道鹿奶妇的身份的时候，整个人都躲在了后面。
别人可能不知道鹿奶妇是谁，但是她却很了解。
当年她因为舅父的原因，去京都住过一段时间，也有参加一些聚会。
只要提到太后娘娘，那这个鹿奶妇必然是会出现的。
她是太后娘娘最为信任的人！
周家大少夫人现在最为关心的是，这方红杏，到底是什么来头。
能让这鹿奶妇给她保驾护航。
而且她心中也颇为担心，今天早上的时候，她对周明仙的态度，会不会让鹿奶妇对她的印象变得极差。
要知道她现在正在找舅父疏通关系，指望着将自家夫君调到京都去。
这唑州再好，那也比不上京都啊！
而且京都机会多，在唑州，再努力也就一个五品官儿。
周家大少夫人不甘心自己以后就只是一个小官儿的妻子，而且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是有大能耐的。
“不管这个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周夫人是你的母亲，你作为女儿，即使出嫁了，母亲重病，你却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如此凉薄的性子……”鹿奶妇微微摇摇头。
这唑州毕竟也不算太大的地方，就算是宅斗，段数也太低了。
鹿奶妇回想起当年自己跟着太后的岁月，真真是寂寞如雪啊！
这样一边倒的结局，让她都没有多花心思的**了。
周敏慧见鹿奶妇这么说，顿时就急了，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说她，不就是宫里的一个下人吗？！
还好，她还没有说话，就被周家大少夫人拉了过去。
这周敏慧性子鲁莽，她一向是知道的，刚刚要是由着她说下去，这周家，指不定就被她给毁了。
“这周家的私事我也不想多说，现在先给周夫人用了药，我们就该回去了。”鹿奶妇好似没有看到刚刚周敏慧的动作，淡淡地说道。
“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周明仙连忙往前走了几步。
鹿奶妇能帮她说这么多话，她已经很感激了。
她哪里知道，这鹿奶妇纯粹是见不得有人小瞧方红杏。
“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吧。”周老爷刚刚被鹿奶妇这么说过，自然不好再旁观。
周家大少夫人立刻拉上周敏慧，说道：“我们也去看看母亲。”
这以往，他们哪里有这么的殷勤。
第242章 发热
鹿奶妇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们一眼。
周夫人的屋子里，还是志宇在伺候着。
她看到这么多人一起过来，眼中充满了诧异，但是当她看到周敏慧的时候，诧异就变成了厌恶。
要不是因为她，周夫人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方红杏郎中。”志宇看到方红杏迎了上去，撇过脑袋，当做没有看到周敏慧这个人。
不然她一个丫鬟还能怎么着。
“夫人可还好？”方红杏扫了一眼周夫人，她的眼睛紧闭，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夫人中途有醒过一次，不过只有半柱香的功夫。”志宇很是紧张地看着方红杏：“方红杏郎中，这夫人的病，有好些吗？”
“不过才喂过一次药，哪有这么快！”方红杏笑着说道，她对志宇的印象倒是很好。
挺忠心的小丫头。
“哦。”志宇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夫人的呼吸平稳了不少，等几日想必就会有好转。”方红杏宽慰道。
周明仙和志宇听到这话，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至于其他几人，都是表情比较僵硬地做出关心的模样，眼中却没有多少真心实意。
方红杏都懒得回头看他们，这些虚伪的人。
在汪传儿的帮助下，给周夫人喂了第二次药，方红杏将东西收拾好，就打算告辞。
这次周家的人都殷勤地留她吃饭，可惜对着他们那些虚伪的脸孔，方红杏就没有了胃口。
周明仙送他们出去，临出门，鹿奶妇突然转头，轻轻拍拍她的手：“傻孩子。”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周明仙一直都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个逞强，用的代价是什么。
原本鹿奶妇对她的印象很好，她完全可以借此让自己的夫君有更加好的前途。
但是因为她刚刚的行为，她已经消耗掉了鹿奶妇对她的所有的怜爱。
只是那一句“傻孩子”还是让她听得鼻子发酸。
她只是想要爹爹公平一点……
这样每日两次的喂药持续了两天，周夫人的症状开始有所缓解。
四肢抽搐，角弓反张减轻，但仍然有口噤，脉象弦。
方红杏将以前那个药方中的生地黄，金银花去掉，又加上羌活二银子，让她继续服用。
这个方子吃了三天，周夫人抽风口噤的症状大为减轻，四肢及腹部紧张也有所减轻，但夜间却开始烦躁不安。
周明仙原本有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原本的症状好转了，又新增了别的症状！
而周老爷，不知道是为了做给鹿奶妇看还是怎么着，最近几日，但凡方红杏他们过来的时候，他都会在。
不过方红杏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注意的都是直接和周明仙说。
周老爷虽然心中有些恼火，却也不敢真的得罪方红杏。
至于那周敏慧，周夫人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她自然是不敢就这么回去的。
但是要让她每天来看自己讨厌的人，她又做不到。
所以最近几日，她几乎整天都躲在自己的屋子了。
“只是出现热象，我再稍微改一下方子就好。”方红杏并没有太紧张，只是又在之前的方子中加了紫草二银子，龙胆草一银子，用来凉血清肝熄火。
“我娘这个病，还得多久才好啊？”周明仙有些心疼地摸摸周夫人的手，她原本就清瘦，这么一折腾，就显得更加憔悴了。
身子上都瞧不出有几两肉。
“再五日左右。”方红杏将笔放下，把方子交给周明仙。
“真的！”周明仙一阵惊喜，她以为按现在的进展，最起码还得有半月，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好了。
她已经很久和她娘好好地说说话了，她最近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但是因为口噤的缘故。还不能说话。
周夫人知道方红杏是她的救命嗯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她以为这次，自己真的会死掉，她当时心中唯二遗憾的两件事。一个是对某些人还抱有幻想，还有一件，就是坤哥儿，都是因为她的软弱和退让，让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如果她之前能现在这样看清了某人的真面目，至少坤哥儿就不用背井离乡了。
那江南虽说地方好，可是他毕竟没有长辈的庇佑。
而且要真的好，他怎么就不让那人去！
“夫人这个病症熬过了前面那些日子，后面好起来就快了，周三小姐自是放宽心。”方红杏说道。
自从之前那个事情之后。她们之间就生分了不少。
方红杏不喜别人利用她身边的人，但是心里又有些同情她的遭遇。
两个人虽然不能再交心，但是一般的相处还是可以的。
“方红杏，谢谢你。”周明仙听到这，眼泪又要止不住地下来了。
没有人知道。她这段时间是多么的无助，她根本没有人可以倾诉，所有的情绪都堆积在心里。
还好，还好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等夫人彻底好了你再掉眼泪的吧。”方红杏故意调侃道，不过这周夫人心智还是挺坚韧的，病况也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
都说为母则强，自己的女儿没日没夜地守着她。就是为了孩子，她也该努力地好起来。
“嗯嗯。”周明仙一把擦掉眼泪，点点头。
“那我现在送你们出府。”
“好。”
从始至终，周明仙都没有多看周老爷一眼。
这段时间，她已经慢慢地对自己这个爹爹死心了。
她也老早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想要被爹爹宠爱的小女孩儿了。
因为周夫人口噤的症状好转。方红杏便不用一天两次地往周家跑，整个人悠闲了不少。
中途的时候，薛家的药铺的掌柜的专门来拜访过方红杏。
主要是这拿着她印章来抓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掌柜的每次都用成本价卖给他们，这次数多了。也受不住啊！
再加上那些来抓药的，大部分是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这出入多了，他都被隔壁的药铺的人嘲笑了，说他是不是不卖药了，改作大善人了。
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偏偏他原本是想让方红杏少用那个印章，但是被鹿奶妇几句话忽悠，就变成了，你使劲儿按，我这边买单就好。
要是真的没银子的，赊账也可以。
这掌柜的出了门，回过了神，真是恨不得直接给自己几巴掌。
但是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能不算数，只苦着脸回去了，心里只盼着方红杏能早日离开唑州。
一般每个地方停留都不会超过一个月，方红杏在这里也有大半个月了。
想想这点，掌柜的觉得自己又有了些盼头。
又过两日，方红杏去周家给周夫人复诊。
中途的时候，余光中瞧见了周敏慧，她好似正在打骂身边的丫鬟，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情，方红杏脚步毫不停留地往前走去了。
第243章 天性
这次来检查，方红杏高兴地看到周夫人抽风已经停止，口噤缓解，已经可以吃东西了，而且大便调顺，小便只是微黄。
又看了舌头和把了脉：现象是舌质红，少苔，脉象弦少数。
相比较两日前，恢复的很是迅速噢。
周明仙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说话间也显得轻快多了。
周夫人现在已经能说话了，只要慢慢说，咬字也还算清楚。
方红杏将方子又换了一个，让周夫人再喝三天。
被周夫人拉着说了一些话，方红杏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跑到了这里，“方红杏郎中，咱们二小姐叫我请你过去。”
来人说话还算懂礼，她知道方红杏的身份不一般，虽然刚刚周敏慧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那么客气，但是她说的时候还是特意注意了一下。
“她又在折腾什么了？”周明仙一下子站了起来，责问道。
自从她知道周夫人这个病的罪魁祸首是周敏慧的时候，她对周敏慧就完全没有了什么姐妹情谊。
虽然从小到大。她也没有觉得周敏慧有把自己当妹妹看过。
“方红杏郎中还是先去看看吧。”那来请人的丫鬟，看看周明仙，又看看方红杏，面上很是纠结。
“如果你不说的话。就可以直接回去吧。”周明仙没有好气地说道。
这来请人，连个缘由都说不上来，她怎么可能放人走。
鹿奶妇也觉得是这样的道理，先不说那周敏慧看着就心术不正，就算是相熟的，也没有道理连个原因都不说就来请人的。
方红杏又不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话，那我们就告辞了。”鹿奶妇说道。
本来这么频繁的来周家，就已经很累了，方红杏又是个晕马车的。
偏偏还有些不识相地要这么凑上来。
“方红杏郎中！”那丫鬟见方红杏是真的要走了。连忙一把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小腿，喊道：“您就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吧。”
方红杏微微皱眉，腿微微挣扎了下，但是那丫鬟抱的很紧。
“你如果不说原因的话。我是不会过去的。”她又不是圣母，人家叫她她就得过去。
“鸢草小产了。”那丫鬟咬咬牙，最终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之前她来的时候，周敏慧是吩咐了的，不能将事情和别人说了，毕竟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要是她不说的，鸢草指不定就没命了。
虽然她觉得这个事情鸢草也做得不大厚道。但是她和鸢草是一起进府的，两个人一起有十余年了。
她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鸢草就这么死去！！
“鸢草？”方红杏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周明仙：“这个鸢草又是谁？”
“鸢草是我二姐身边的大丫鬟。”周明仙脸色也不大好看，她这么失态，就是为了让方红杏去救一个丫鬟？
怎么说方红杏也是她娘的救命嗯人，这周家又不是没有别的郎中，何必要劳烦到她？
“二姐这是糊涂了。府里的郎中不都在，怎么请到我这边来了？”她难道以为自己现在还会顺着她？
不随便给她下绊子，她就该烧高香了。
“几位郎中今儿都不在。”那丫鬟都要哭出声来了。
原本这府里的郎中都是每十日休息一天，谁知这两位郎中这次竟然在同一天休息去了。
主要也是最近方红杏频繁上门，他们觉得待在府里脸上有些无光。毕竟他们当时面对这样的病症，并没有法子。
今儿是特意约了一块儿去喝闷酒的。
谁料到，就这么巧的，周敏慧那边就出了事情。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鸢草可还是没有嫁人的，这孩子是谁的？”周明仙问道，不过她心里多少已经有了答案。
“是，是姑爷的。”那丫鬟含着泪，带着哭腔说道，她也不知道，这鸢草是什么时候爬上了姑爷的床。
二小姐眼中最是容不得一粒沙子，以前陪嫁的时候就是说过的，以后要放她们出府嫁人的。
谁知道，这鸢草在这个时候竟然怀孕了。
早上二小姐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先是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又让鸢草在院子里跪着。
原本以为事情暂时就这样，但是这二小姐的性子在周家的时候就被惯坏了。
一怒之下，冲出屋子，对着鸢草的肚子就是一脚。
这孩子现在顶多不过两三月，这么一脚，自然是保不住了。
刚刚她看的时候，那鸢草的身下全都是血，她都被吓坏了。
周明仙一听这话，忍不住笑起来：“哟，我这二姐也真是的，自己身边的人怎么都不知道管管好，就这么由着她爬上了自己夫君的床。”说完又好似不大好意思地故意捂了捂嘴。
这别的丫鬟也就算了，自己近身的丫鬟，在她还没有生下长子前就有了身孕，这绝对是一个大耻辱。
而且稍微处理的不好，就会被人落下话柄。
要是她的话，直接将那丫鬟送到庄子里去，就算生了孩子，也是寄养在自己名下，至于那个丫鬟，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这样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大舒坦，但是至少博得了一个不错的名声，哪户人家愿意要一个善妒，手段狠辣的人做当家主母。
自家二姐这样，真真是愚蠢之极。
“三小姐。”那丫鬟的脸色很是难看，她一向都知道这二小姐和三小姐不和。
这次会求到她这边来，也是逼不得已。
“方红杏郎中，求求你，救救鸢草。”她知道求周明仙很大可能是没有用的，转而求起了方红杏。
方红杏虽然是郎中，但是也不是遇到一个患者，就愿意救治的。
这个不叫郎中，叫圣母了。
她本身就很厌恶搅合进这样的宅院龌龊事情中，而且她刚刚听了一些，觉得那叫鸢草的丫鬟也没有觉得好同情的。
虽说古代一妻多妾是合法的，但是在方红杏看来，这妾就和三儿差不多。
特别是她是背着周家二小姐和那姑爷搞上的。
那就更加没节操可言了。
她这么做，不光是三儿，还辜负了周家二小姐对她的信任。
方红杏虽然不喜欢周家二小姐，但是也瞧不上这个鸢草。
“方红杏，若是你想去就去吧。”周明仙想到方红杏是郎中，可能见不得这样的流血事件，便说道。
其实她心里。看到自家二姐发生这样的事情，多少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我便不过去了。”方红杏缓缓摇头道。
鹿奶妇见方红杏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拒绝了，虽然有些诧异。但是眼中却多了一丝满意。
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懂事的多。
那丫鬟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就是眼泪，都是挂在脸颊，好似忘了往下掉。
“您不是郎中吗？”不是说郎中救死扶伤是天性吗？为什么她会拒绝哪？
第244章 新生
“我是郎中，但是郎中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患者，我并不愿意插手你们的事情。”方红杏说到，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
或者说有什么可以辱没她“郎中”这个称号的。
她一直都不是圣母。
再加上如今她算是站在周明仙这边的。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却推到了这边来，那到时候她真的要呵呵了。
“既然如此，你就去回了我二姐，那鸢草我瞧着弱不禁风的。你还是快点去外面请郎中吧。”周明仙冲着那丫鬟摆摆手，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也是不希望方红杏参与这样的事情的。
自己那姐姐，人不聪明，但是心肠可不软，指不定现在是找郎中开药救人，过一天，就是在药里下些别的东西。来害人性命了。
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方红杏？！
“三，三小姐。”那丫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一味的跪着。
“你求我也没有用，我又不是郎中，而且这方红杏也不过是我请来的。你还不如去外面，叫郎中更加快，不然这鸢草要是熬不过去，你就是杀人凶手了。”周明仙手指轻轻捻这衣袖，话语中带着一丝凉薄。
那二姐身边的人。是死是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丫鬟一听，浑身都哆嗦了起来，她一下子卿醒了不少。
自家小姐那个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指不定为了保全自己，就把她推出去。
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当时倒霉的是另外一个丫鬟。
听说是只直接被卖给了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她不想自己也变成这样。
难怪刚刚小姐会那么说，要不就不要请郎中了，要不就把那三小姐那边的郎中请过来，不是说来头很了不得吗？
这么说来，小姐是原本就没有打算让鸢草活下去吗？
她想起了刚刚小姐看鸢草的眼神，深恶痛绝……就是看她也是恶狠狠的，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身上都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方红杏郎中，求求你，求求你去看看吧！”那丫鬟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对着方红杏使劲儿地磕头。
方红杏直接往后面一闪，她可受不住这么大的礼。
而且那边明显是有些不怀好意的，她自然不会傻傻的自投罗网。
这丫鬟想必也是想到了这层，所以这表情越发的惊恐了。
“这周家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怎么这么不识趣儿，我们家姑娘都已经拒绝了，你这么磕头有什么用，还不如到外头请别的郎中，要不我找人帮你把那薛家药铺的坐堂郎中给你请过来，据说是个德高望重的。”鹿奶妇在一旁有些恼怒说到。
她之前倒是小瞧了她们的心思。
现在再看这丫鬟，只觉得她和那周家二小姐一般，都是狠心自私的。
可是这心思，打到方红杏身上来了，鹿奶妇就不爽快了。
“方红杏郎中，求求你，救救奴婢！”那丫鬟见方红杏完全没有动摇，顿时就慌了，她才十五岁，她不想被自家小姐陷害丢了性命。
要说她之前是为了鸢草求方红杏，现在就是为了自己了。
“救你，你身上可没有病，我不过是一个小郎中，只会看些小毛病。”方红杏又往后退了一步。
所以说她讨厌这些斗来斗去的，心思过于复杂的人家啊！
像给一般的的人瞧病，瞧好了，人家就是真真切切地感激，哪像这里。让你去看病的时候还不忘算计你。
“周夫人，这方子也给了三小姐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鹿奶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耐着性子和周夫人说道。
这周家原配留下的孩子。小小年纪，竟然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也难怪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都没有回来看一趟。
也难怪，这周家夫人斗不过他们了。
这大宅院里面，你没有手段，就只能讲心狠了！
“麻烦你们了，敏娴，你替我送送方红杏郎中。”周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吃力。毕竟病还没有完全好。
“是，娘。”周明仙点点头，直接忽略了那丫鬟，带着方红杏他们往外头走。
说实话，今天让他们遇到这样的事情。周明仙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没有想到，自己那二姐，算计人都算计到自己请来的郎中身上了。
“麻烦三小姐了。”
“若是你还想补救的话，就照着刚刚奶妇讲的去做吧。”方红杏一只脚迈过门槛，身子微微顿了顿说到。
就像刚刚鹿奶妇说的，去找一个德高望重的郎中，想必那周家二小姐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特别是这薛家。在京都是有那么深的根基在的。
周家二小姐只要脑子没有病，应该不会故意得罪的。
而这个丫鬟，顶多就是挨顿打，至少不会要了性命。
这其中的利弊，还要靠她自己来衡量。
她这么一个提醒，也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那丫鬟微微一愣。她本身就不傻，回过神来以后，对着方红杏连连磕头：“多谢方红杏郎中，多谢方红杏郎中！”
她也忍不住为自己刚刚那些龌龊的小心思感到羞愧。
她下定了决心，这次她要是能挨过去了。她就请夫人将她随便找个人嫁了。
就算嫁的人不那么如意，那也总比留在小姐身边强。
而且这次出了鸢草的事情，她的处境……
等告别了周明仙，上了马车，鹿奶妇才说道：“你就是太好心了。”
要是鹿奶妇的话，她才不会专门提这个醒。
对于这种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她根本就懒得搭理。
“那丫鬟，也不算是太坏，至少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为那个鸢草来求的。”方红杏笑笑，至少那丫鬟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你呀。”鹿奶妇好似恨铁不成钢，但是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不管方红杏是什么样的，她都是真心欢喜。
若是她没有宅斗的心，那她就给她培养几个得力的丫鬟。
到时候，准保谁都欺负不了她。
“方红杏，你刚刚为什么不愿意去给那个鸢草看病啊？”汪传儿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
明明以往在家的时候，那些患者只要上门，方红杏都会看的。
为什么独独今天，人家专门来请了，她却直接拒绝了。
这和她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不符合啊！
“你个傻姑娘！”鹿奶妇直接戳了一下汪传儿的脑袋，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汪传儿的神经比方红杏还要直，她是完全不指望她以后能帮上什么忙了，只希望她不要拖后腿就好了。
这丫鬟啊，还是得再调教起来。
至于那红菱，虽说乖巧懂事，但是毕竟是薛家出来的，鹿奶妇对她还是有一定的防备心的。
这丫鬟的事情，等回了京都，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三日之后，方红杏再登门拜访，周夫人脸上已经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气色较之前也好了不少。
她原本的抽风，口噤，烦躁等症状都已经痊愈，精神和食欲也已经恢复，排泄方面也已经恢复到正常。
方红杏又检查了她的舌头，舌苔白薄，脉象和缓，病情已经算是差不多痊愈了。
脸上的笑容深了些，方红杏说道：“恭喜周夫人，你这病已经差不多好了，之后的话，只要好好休养就好了。”
周夫人也觉得自己最近这几天，身子都轻了，好似一下子就活过来了一般。
这说来也奇特，不过短短十余日，她原本都不大行了的身子，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若不是还有些气虚，周夫人都以为之前那些噩梦般的日子，真的只是一场梦。
“还得谢谢你啊。”周夫人手轻轻握住方红杏的手，单单只是说感激完全不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好似新生了一般。
而且经历了这样的波折，她觉得以前看不开的事情，也都想明白了。
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我只是尽了一个郎中应尽的责任。”她是自己接下的患者，她自然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将人给医好。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大嗯人。”周明仙在一旁说道。
她开始找方红杏，更多的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有想到，她小小的年纪。还真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老天在说，她娘是真的命不该绝啊！！
第245章 前行
“你救了我的命，本来我该是拿真金白银来回报你，可是现在想来，这未免也太俗气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擅作主张让人做了一些注射器，姑娘你看下看。”周夫人笑着说道。
原本方红杏作为她的郎中，她给银银子是最为恰当的。
但是偏偏这鹿奶妇在一旁，这方红杏作为太后喜爱的后辈，这金银肯定是不少见的。
她是自己的大恩人，自己要是连这些心思都不愿意多花，那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
周夫人又听说自己最开始的时候，就是用那个玩意儿喝下去药的。
就让周明仙去专门定制了几十个，打算这个时候送给方红杏。
方红杏原本听到周夫人要报答她，心里还隐隐期待了一下。
虽说太后赏赐的值银子玩意儿不少，但是这赏赐下来的东西，你顶多把玩一下，肯定不如真金白银实在。
而且方红杏这一路上，要花的银子可不少。还得一下子养八个人，能多赚点银子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周夫人还有这么大的一个转折。
这注射器虽然不错，但是价格太高，而且又易碎。
方红杏自己随身带着一个就差不多了，她这样送自己几十个，且不说没有地方放，她也根本就用不上啊！
在那一刻，方红杏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方红杏郎中，您这是不喜欢？”周明仙在一旁小心地问道，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这个毕竟是患者的心意，方红杏虽然心里忧伤，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
“没有的事情，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带走它们罢了，毕竟这个特别容易碎掉。”
“这样啊！”周明仙一听这话，顿时就释然了。“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娘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专门准备了合适的锦盒，只要放在马车上，就是马车翻了，那注射器也不会有事的。”
方红杏闻言，一脸的灿烂，果然是考虑的很周到啊！
“周夫人果然是考虑周到。”鹿奶妇听到她们送的是注射器，心里还真是欢喜。
她之前就打算，等回了京都，就专门找工匠做这个注射器，这样以后就能作为方红杏的标志性工具了。
没有想到这个周夫人再她之前就准备好了。
“我不过是想着能给方红杏郎中一些小惊喜，毕竟这银子财太没有新意了。”见鹿奶妇是真的满意，周夫人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不少。
方红杏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能说，她最喜欢的就是俗，最期待的就是没有新意吗？
为什么这些大宅子里面的夫人，就是喜欢送些虚的。
送银子不是更加直接吗，这样她就可以想要什么就买什么了啊！
带着有些低落的心情，最后又留下了一副调理身子的方子，方红杏就和他们彻底告辞了。
她在唑州也待了一个月了，是时候离开了。
“方红杏。”周明仙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方红杏欲言又止。
“怎么了？”
“鸢草死掉了。”
方红杏微微一愣，然后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之前那个小产的丫鬟。
“是嘛。”虽然稍微有些可惜，但是别的，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我那二姐是下了狠手了。”周明仙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二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也许死掉比活着会更加轻松。”方红杏说道。
那鸢草，即使没有死掉，她就算生下了孩子，但是上面有周敏慧压着，这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她实在是不大能理解她的心思，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去怀这个孩子。
“说的也是。”周明仙自然懂方红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面上多了一丝怅然。
“你明天就离开了吗？”之前她就听方红杏说过，等她娘的病情稳定了，她就要离开了。
她娘的病来的过于突然。虽然现在已经稳定了，但是她心里还是不大放心。
所以方红杏这么急就离开，她心里多少是缺了一些安全感。
“嗯，这唑州不过是第一站。我就已经逗留了一个月了，之后的地方，怕是时间会不够。”方红杏说道，她之前有何周明仙说过她来这里的原因。
“那你去江南的时候，路上自己小心，虽说这边看管比较严，但是我听我强哥讲，路上还是会有不少盗匪，你们一行不到十人，这安全……”周明仙有些担忧地问道。
方红杏他们一行人中。四个是女子，五个虽说是男丁，但是听起来，多少让人不大放心。
“我们会尽量走官道。”方红杏点点头说道。
“那以后有机会……”周明仙心里犹豫了一下以后，才继续说道：“再见。”
不管是她去江南。还是回京都，两个人基本上就没有机会能见面了。
圈子不同，自然是没有什么碰面的可能。
若是她那天，没有一时冲动……
“有机会再见。”方红杏冲周明仙淡淡地笑了一笑，便扶着鹿奶妇上了马车。
“方红杏！”正当固十七打算赶马车，就听到周明仙有些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怎么了？”方红杏将头探出去。
该说的话，应该都已经说完了吧……
“我那次，不是存心的，对不住！”周明仙的眼睛微微泛着红。
“我已经都忘记了，你快回去吧，夫人也该用药了。”方红杏冲她挥挥手，脸上带着善意地笑容。
等马车跑远了，周明仙原本扬起的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眼眶里有那么一丝晶莹。
她知道。方红杏并没有真的忘记。
只是如果时间再倒流一次的话，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她重视方红杏这个朋友，但是她更加在乎自己的娘亲。
她见不得自己的娘亲被人家这么欺辱！
方红杏其实也一样，她虽然觉得周明仙有自己的苦衷，但是她绝对不会真的原谅。一个人利用自己和她身边在意的人。
她能理解，但是并不代表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她有自己的原则！
“那周家三小姐，倒是个能结交的。”鹿奶妇在一旁说道。
虽说她之前的行为，让她也很是不悦，但是相比较另外的那些贵女夫人们，这周明仙已经算很不错了。
“她人却是不坏。”方红杏点点头。
的确是可以结交，但是不能深交。
“你呀。”鹿奶妇自然懂方红杏她没有说出来的话，心中微微摇头，她这性子和淑妧像极了，认准了一个事儿，就不愿意再改变了。
“好啦，奶妇，咱们不要提这个了，咱们下一站是去哪里啊！”方红杏撒娇着岔开话题。
“下一站是琼州，中途要路过一个小街衢，叫状元镇，据说这个街衢上出过不少的状元。”鹿奶妇见方红杏不愿意再谈那个话题，也就不勉强了。
只和周明仙虽然性子不错，但既然方红杏没有那个心思，她也就不再多说了。
第246章 南瓜
“那么，这个场镇，岂不是都是读书人？”汪传儿在一旁插嘴道，那边得出过多少的状元，才有这样的本银子，称这个村寨子叫状元村啊！
“听说是出了三十多个，这次有几个上榜的进士都是出自这个镇，虽然最近这些年没有出真正的状元，但是能有进士，那也是很不错了。”鹿奶妇在一旁给他们讲解到。
她在来之前，就将方红杏的路线都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
“那的确是挺厉害的。”方红杏点点头。
现在的状元就好比现代的全国状元，现代至少还是每年有一个，这里可是三年才有一个，相比之下更是娇贵。
这样一个小小的街衢，竟然能出那么多的状元，说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也难怪会有这样的名字了。
虽说在唑州待了有一个月，但是行李并没有很多，将东西都全部打包好，装进马车里，方红杏抱上自己的医药箱，就打算要离开了。
这里不过是一个暂住的地方，所以离开也不会有什么不舍。
因为之前周夫人的“好心”，队伍中原本用来放棉被的那辆马车，愣是被腾出了一些位置，来放那些注射器。
这每个注射器外头都垫了不少的棉花，最外面又是一个不小的精致的锦盒。
全部放进去，空间一下子就变得拥挤了。
这鹿奶妇也是真的在乎，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定不能弄坏了。
让方红杏这么看着，真不知道是说什么好。
“方红杏郎中！”刚一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几十口人，开门的马夫都被吓了一大跳，有些无措地回头看向方红杏在的那辆马车。
“怎么了？”听到动静，方红杏和瑭郎中几人都下了马车。
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哒熙，方红杏似乎明白了什么。
“方红杏郎中。”哒熙抱着一个大南瓜，往方红杏那边走了两步。
“之前你给我爹地治病，我一直没有银子还你，这个是我家自己种的南瓜，我藏在地窖里好久了，你要走了，我也没有别的，只有它，谢谢你救了我爹地。”哒熙将大南瓜往方红杏那边一递，又超她鞠了一个躬。
那大南瓜，大约是放的时间比较久，那南瓜表面都有些干了。
“你之前已经还清了。”方红杏并没有接那个南瓜，倒不是说她看不上，而是她知道，这个对于她来讲不算什么的南瓜，对于哒熙家来讲，可能就是好几天的口粮。
他爹地身子刚好，很难出去赚银子。他们家要吃饱饭都难，她怎么好拿他们的东西。
“这个只是感激！”哒熙固执地将南瓜往方红杏那边送。
要不是有她，他现在说不定都死掉了。
没有爹的孩子，在银银子胡同很难生存下去！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东西我就收到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好，我也要奖励你一件东西。”方红杏拍拍哒熙的脑袋，将他的大南瓜接到手里，又让汪传儿拿着。
“你以后要好好努力，孝敬你爹地。”方红杏从兜里掏出一个带着红穗子的小坠子，将它挂在哒熙的脖子上。
“嗯！”哒熙看了一眼那个坠子，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珠子。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红菱在一旁看着，想要上前提醒方红杏一些什么，偏偏鹿奶妇就站在一旁，她动了好几次嘴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很明显地能够感觉到，方红杏对汪传儿和鹿奶妇更加亲近些。
红菱心里很是委屈，明明是她先伺候方红杏的，为什么她却更加喜欢旁人，她难道还不够用心吗？
剩下的人见哒熙退下来了，连忙都拥了上去，他们都是被方红杏医治好的人。或者是她医治好的人的家属。
银银子胡同的人都没有什么银子，所以他们能够表示感谢的东西也很是简陋。
最好的，也不过是一只母鸡。
他们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什么指望了，那些郎中都是要给了银子才给瞧病的，而且还不保证能瞧好。
他们自然都不愿意白白浪费银子。
幸好方红杏过来了。她解救的不光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
要是往日的话，鹿奶妇是绝对瞧不上这些玩意儿的，但是如今这些都是给方红杏的谢礼，都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她笑呵呵的叫那些马夫全部都收下了。都塞进了一个马车里。
拉车的马感受到了重量的变化，很是不愉快地嘶吼了一声。
“谢谢你们对我们方红杏的信任，我们要离开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回赠你们的，就专门和那薛家药铺的掌柜的说好了，你们药方上但凡是有方红杏印章的人，以后去买药，都是现在这个价格。”鹿奶妇笑的很是和蔼。
至于那薛家药铺的掌柜，都不知道在背地里默默哭泣了多少回了。
他哪里是鹿奶妇的对手，不过几句话，就被鹿奶妇给绕进去了。
“多谢方红杏郎中！”那些银银子胡同的人齐齐喊道。
“好了好了，大伙儿都回吧，咱们得赶紧赶路了，不然晚上可就没有地方住了。”鹿奶妇说道，和他们说话，她显得很是亲切。
原本在宫里待久了，鹿奶妇也老早习惯了带着一张面具生活。
要是在京都，这么落魄的人群，鹿奶妇是一眼都不会多看的。
但是现在不同，这些都是方红杏的患者，都是她成功的见证者。
她看他们都是相当顺眼的。
“方红杏郎中，一路平安。”人群中有人这么喊了一句。
顿时，大家都齐齐地喊了起来：“一路平安！”
方红杏眼眶微微一热，她做了这么久的郎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
有那么一瞬间，方红杏觉得，就为了他们这份心，自己也得继续加油！
等马车走远了，这鹿奶妇还透着帘布一直在往后面瞧。
“奶妇，你在瞧什么？”汪传儿抱着那个大南瓜，歪着脑袋有些茫然。
“唉。”鹿奶妇见那些人是完全看不到了，这才擦擦眼睛转过身子来：“钏儿，这就是最郎中最为成功的时刻啊！”
她以前在书里不是没有瞧见过这样的描述，但是这样的场景还真真是第一次见。
特别是这主角还是她的小小姐，这怎么能让她不感动。
这事儿等下一定要写信给小姐说说，这小小姐真的是太厉害了！
想到太后，鹿奶妇的表情慢慢淡了下来。
明明两母女已经这么近了，偏偏不能相认……
鹿奶妇想到这，心里就难受的紧。
“奶妇，可是怎么了？”方红杏见鹿奶妇表情越来越低落，忍不住问道，刚刚不是还很开心的吗？
“没有，就是想到我早夭的女儿了。”鹿奶妇叹了一口气。
“奶妇的家人也在京都么？”方红杏忍不住问道。
第247章 口音
在她看来，能在宫里当值那么多年的，应该是没有成亲没有自己孩子的，但是这鹿奶妇好似不是呀。
只是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听到说起来这些来过。
“他们都在老家呢，我那孙子都有你这么大了。”鹿奶妇有些感慨地说道。
自从十年前进宫，她基本上没有出过宫，孙子长什么样都不大记得了哩。
之前太后也和她提过，如今先皇仙逝，可以将她的孩子请到京都来。
可是她晓得，这人心最是贪婪，特别是自己那儿媳妇儿。
她怕因为他们，当年的有些事情都暴露出来。
为了方红杏他们的安全，他们是万万不能过来的。
而且淑妧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又是喝她的奶水长大的。比自己的亲生子都要亲近。
在鹿奶妇看来，淑妧就是她的女儿。
虽说心中有些愧疚，但是她不后悔。
自己自小捧在手心的人儿，她有生之年，一定会继续保护着她的。
“那奶妇这次要回去看看嘛？”方红杏说。她知道一旦进了宫，就不能随便出来了，这次难得有机会出来，倒是可以去看看。
鹿奶妇微微摇头：“这时间隔得太久了，他们都未必认识我了。”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也怕他们认出方红杏他们来。
这方红杏和当年尉迟家的主母长的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而瑭郎中，也只不过是苍老了些，一看还是能认出来的。
当年他们都是跟着自己去喝过喜酒的人。
方红杏觉得有些不大能理解，这鹿奶妇为什么会为了一份工作抛弃自己的家庭。
在方红杏看来，这进宫做奶妇，的确不过是一份工作罢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完全不能理解他们这种忠诚度，甚至可以为对方去死。
“方红杏，你有想过，你的娘吗？”既然讲到了亲人这个话题，鹿奶妇就索性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娘？”方红杏听到这个字眼。歪着脑袋很是认真地回想了一番以后，才说道：“我自小就没有娘，想要想的话，也没有可以想的东西。”
鹿奶妇闻言，顿时觉得嘴巴一阵苦涩，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话。
“不过我相信我娘应该是个很美好的女子。”方红杏突然笑道：“至少我爹地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忘记她。”
虽说自家爹地性格有些奇葩，但是审美还是蛮正常的。
“你娘，的确是个很美好的女子。”鹿奶妇点点头，她这辈子没有见过比淑妧更加美好的女子。
只是这么美好的女子，却要遭受这些……
“奶妇认识我娘吗？”方红杏听到鹿奶妇这么讲，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怀疑。
她最近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这个话题了，现在冷不防这么听到，难不成她的娘和鹿奶妇还是有什么联系的？
鹿奶妇一听，顿时一惊，连忙掩饰好心情，解释道：“我自然是不认识的，只是看着你这么好，你的娘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方红杏心中并不大相信这样的说辞，将自己的想法默默藏在心里。
她坚信，总有一天，这个真相会被自己找出来！
大约走了有快三天，方红杏他们才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状元镇。
不过让方红杏比较意外的是，这个状元镇，没有她想象的有生气。
整个街衢透着一股子压抑，让人总觉得不自在。
这走在街上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迂腐味道，方红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群。
“这真的是状元镇？”方红杏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们刚刚到这儿，她和鹿奶妇先出来随便看看，了解一下场镇的民风，剩余的人则在家中整理行李。
只要有银子，租房子还是很容易很方便的。
只不过这里的租房的银子，比京都都便宜不到哪里去，让方红杏一阵心疼。
这价格这么高，听说是因为有不少的学子慕名而来，专门在这里买屋子，或者租，就为了备考。
方红杏这一路走过来，的确见到了不少外地口音的人。
“我也只是听说，倒还真的没有来过。”鹿奶妇对他们的状态也有些诧异，这样的生活态度，真的能出状元？
“你们是新来的？”有人看到方红杏和鹿奶妇两张生面孔，就凑了上来。
“你是？”方红杏看来人，长得路人甲，但是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一个心思活络的人。
“我是这边书铺子的掌柜的，你们这第一次来想必有很多东西需要添置，不知是你爹爹还是兄长要参加科举，或是一起？”来人问道。
方红杏因为年龄的增长，五官也慢慢长开了，再加上她身上自有一种岁月沉淀过后的气质。
这走在路上，也很少有人会觉得她是一个小丫鬟。
“没人要参加科举。”方红杏摇摇头，说道。
那掌柜的微微一愣，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来状元镇的，竟然不是来备考的。
她们图什么。
这里吃穿住行都比别的地方的价格高上不少。若不是为求得一个好彩头，谁会专门跑到这里来。
“那你们这是？”那掌柜的忍不住问道。
这每年来这里的外乡人还真不少，但是来来去去的，常驻的都是那些不中举就不回家的人。
纯粹路过的。还真没有几个。
他开始就是瞧方红杏她们面生，所以才故意凑上来，指望今儿能做成一桩大的。
一般这应届考生的家人在这方面花银子，可比本人要爽快的多。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瞧走了眼。
“不过是中途路过罢了。”方红杏说道，她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目的随便和一个陌生人讲。
“原来如此，那是我刚刚瑭突了，失礼失礼。”掌柜的冲着方红杏微微作揖道。
“掌柜的，你多礼了，我多嘴问一句。这状元镇如此多的人，大半可都是外来的？”方红杏问道。
“都是要上京准备赶考的学子。”掌柜的倒也没有因为生意做不成，马上就变了态度。
“想必都是慕名而来的吧，听说这状元镇，可是出过三十多位的状元呢！”鹿奶妇在一旁说道。
“是啊。”这掌柜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掌柜的可是状元镇的人？”鹿奶妇没有错过他这丝变化，趁机问道。
“算是吧。”掌柜的撇撇嘴，态度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那不知这状元场镇可有薛家药铺。”方红杏没有深入思考，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和她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而且她自己本身也不大感兴趣。
“薛家药铺？”掌柜的仔细想了一番，才摇摇头：“这里只有一家药铺，叫状元药铺。你们可是求医？”
“只是随口一问，麻烦掌柜的了。”方红杏摆摆手，她一直以为，这薛家的药铺那是遍天下的。
这状元镇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意义比较特殊，她就下意识地以为。这薛家不会漏下这个地儿。
“不客气，我这儿正好有这个状元镇的镇志，你要不要买一本看看，就一银子银子。”那掌柜的趁机推销到。
直觉告诉他，这姑娘对这里还是蛮感兴趣的。
作为一个商人。他自然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那就来一份吧。”鹿奶妇之前掏出了银银子。
拿着镇志回到家中，就看到家里几个人正行为诡异地再收拾东西。
方红杏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到：“你们这是在干吗！”在自己屋子里，有必要跟小偷一般蹑手蹑脚的吗，哈哈？
听到方红杏突然发出来的声音，他们一下子就被吓了一大跳。
看到是方红杏，方大郎将手中的东西往旁边一放。
压着声音，一脸的神秘，很是紧张地说道：“你声音小点啊。”
方红杏顿时就不懂了，这大白天的，说话还得放轻声音哇？
第248章 怪地
“爹地，你们在玩儿什么吗？”这是方红杏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说不定是他们心血来潮，在玩什么游戏也说不定。
这自家爹地是个童性未泯的，汪传儿和固十七本身年纪就小，最是容易玩在一块儿啊。
“什么都没有玩儿，刚刚我们被隔壁几家人都敲门了，叫我们声音小点，他们在准备恩科呢。”方大郎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压的低低的，就怕隔壁的人又找上门来提醒说理。
说起来他们刚刚的动静也不是很大，怎么这几家人就同时找上来了呢！
不过说也奇怪，这旁边四周都住满了人，但是这大白天的，里面竟然都没有什么动静。
要不是刚刚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了，他还以为是都出去了呢！
“恩科，不是去年秋天才举行过吗，下一期是要再两年了吧。”这科举都是三年一次，上次才刚刚过去，下一次还要那么久。
（作者注：恩科是指科举制度中于正科外皇帝特恩开科取士）
这中午就不让人有动静了，那这到了晚上，岂不是连呼吸重点都不准许了。
方红杏听说这马夫中有人晚上睡觉是会打呼噜的，这到了晚上，他们该不会就因为这个原因。让人给敲门了吧。
“听说他们都是准备去考状元的。”方大郎说起来还有些后怕，虽然来的都是一些读书人，但是满口的之乎者也，让他脑子都发胀了。
这惹不起还躲不起呢。方大郎极其不愿意再和他们打交道，自然是宁可委屈了自己。
反正只是小声点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地盘儿又不是他们都买下了，这哪能管着人家说话的。”方红杏没有好气地说道。
这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算了算了，反正我们就住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和邻里闹什么矛盾了，人家这十几二十年的，致力于科举，也不容易啊！”方大郎摆摆手，一副声明大义的模样。
方红杏心中忍不住怀疑。就她对自家爹地的了解，他不该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想想当年在村寨子里的时候，那些顶着满脸疙瘩的乡野村夫。
那都是自己收拾过的烂摊子啊！
方红杏下意识地问道：“爹地，你不会在他们身上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这样好像才更加符合爹地的性子嘛！
“怎么可能。”方大郎呵呵一笑，以前过的如此随性。是头上没有人管着。
如今瑭郎中就在身边，这鹿奶妇也是一旁瞧着的，他哪里好再做以前那样的事情啊！
就算要做，也要等人走了啊！
“没有最好，我们是马上就要走的人，你不要再惹麻烦了。”方红杏嘱咐道。
原本她以为这状元场镇会有薛家药铺，就想着多停留几日。可惜她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而且这里的氛围让她特别的不喜欢，虽说东西刚刚搬出来，但是方红杏还是决定尽快离开了。
“我知道的啦，这还用你提醒！”方大郎有些心虚地看了鹿奶妇一眼，这些事情，她该不会也和淑妧说吧。
虽然他知道两个人没有机会再续前缘了。但是他也不想破坏自己在淑妧心目中的形象。
“好了好了，这路上马车坐的也怪累的，方红杏你先去休息吧，等吃完饭了你再起来，到时候东西肯定都收拾好了。”方大郎说道。催促方红杏去休息，免得她在一旁当着鹿奶妇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他还想多维持一下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呢！
“知道啦！”
方红杏本来就有些累了，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
只是她看了一会儿医书，还没有睡多久，就听到屋子里面有人在争执些什么。
这声音很是陌生，直觉告诉她，肯定是自己现在的邻居之一。
穿好衣服，方红杏出门，就瞧见两个穿着长袍的男丁，正在和自家爹地说什么。
就看表情，他们两个的神色虽然带着一丝愤慨，但是面上申请还算柔和。
反倒是自家爹地，面目狰狞，好似正在经受极大的折磨。
“爹地，这两位是？”方红杏慢悠悠地走过去，之前他们因为声音响上门，那这次呢？
“这两位是住在隔壁的莫秀才，和宁秀才。”方大郎看到方红杏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正在经历多大的煎熬。
之前他们上门，方大郎就想将事情交给红菱，让她处理。
可惜这些个死脑筋的，一定要和家里能当家做主的人说话。
这家里，瑭郎中不管事，方红杏不在，这能做主的，不就只剩下他了吗？
“你们这是？”方红杏说话间将人暗暗打量了一番，都是典型的读书人装扮，长相也是平淡无奇的，不过二人年纪估摸都是超过了三十岁了。
“你是？”那个被方大郎称作莫秀才的男丁将方红杏扫了一眼，并没有太将她放在眼里。
“我是他的女儿，你们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和我讲。”方红杏指指自己，又指指方大郎，说道。
虽说她是女儿，但是下决定，还是得靠她。
“你做主？”那宁秀才怀疑地看了方红杏一眼，看她年纪不过十二三岁。
“嗯，你们这次过来，可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之处？”方红杏问道，若是没有不满意，也不会一天之内两次登门了。
“这家中怎可女子做主，真是太不像话了！”方红杏话音刚落，就听到那宁秀才很是气愤地说道。
他甚至很是愤怒地看着方大郎，觉得他太不争气了！
方大郎原本因为方红杏的到来，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现在又被这宁秀才的怒斥声惊了一惊。
“女子为何做不得主？”方大郎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位秀才，“谁有能力，自然是谁做主。”
“你真是！”那宁秀才指着方大郎，手指都是隐隐发颤：“真真是男汉的耻辱！”
之前他们有些瞧不起人的行为举止，方红杏看着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又见他们这么说自家爹地，她顿时就恼了。
什么玩意儿嘛！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二位来指手画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二位回去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方红杏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你这个刁妇！”那宁秀才怒道，这女子就该依附男丁，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粗俗的女子！
这真是天下男汉的不幸！
“这个你可说错了，我还没有成亲呢。可不能称为妇人。”方红杏呵呵一笑，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以前就听说这有些读书人最是迂腐，但是以往她都没有怎么接触过，唯一比较了解的就是申侗笠。
小白鹭虽说开始的时候脑袋有些木。说话有些文绉绉，但是也没有像他们这样的。
“真是，真是不可理喻！！”那莫秀才明显也是被方红杏的态度吓了一跳。
“既然觉得我不可理喻，那你们就快走吧，我们家要吃饭了，没打算请你们一起！”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
开始以为这状元镇只是氛围有些奇怪，现在看来，这人也有很大的毛病。
她琢磨着休整一下，就可以走人了。
“哼！”两人一甩袖子，白了方红杏好几眼，这才不高兴地走了。
第249章 动静
这下方红杏权当没看见。
等两人出了门，方红杏才和方大郎低声说道：“以后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爹地你就不要让他们进门了，免得惹的自己不高兴。”
“方红杏。”方大郎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你刚刚是为了我才骂人的吗？”
自己的闺女这么护着他，他真是觉得太感人了。
“你好歹也是我爹。被我说几句也就算了，被他们这些不相关的人说算什么，你以后也长点心眼儿。”方红杏嘱咐道，从小给他操心惯了，方红杏都忘记了，方大郎是一个年纪比她到了有快二十的成年男丁。
“好的嘛。”方大郎藏在胡子下面的脸庞露出一个笑容，隐隐间还有一个小酒窝。
可惜胡子太多，旁人根本就看不到。
“刚刚他们过来是为的什么事情？”方红杏随口问道。
“就是说我们这边做饭动静太大了，影响到他们读书了。”方大郎刚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搬家的话，收拾东西动静大，他还是能理解的。
但是这做饭，顶多有点烟罢了，能有什么可以影响人的。
方红杏动动鼻子。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那两穷酸秀才想必是平日里只能吃点馒头解饥了，说不定好几年没有闻到肉的香味了呢，也难怪挠心挠肺地坐不住。”方红杏心中冷笑，怪不得刚刚她说不请他们吃饭了，两个人的脸色有些变化。
她开始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方大郎第一次觉得。自家闺女这说起刻薄话来，一点儿也不逊色啊！
不过这样他觉得也挺好的，这样以后就没人敢随便欺负她了。
吃饭的时候，方红杏又将这事儿提了一下，嘱咐了他们，以后不要让这种人进门儿了。
因为之前舟车劳顿，吃好了饭，大家就各自去休息了。
鹿奶妇和方红杏一个屋子，两个人又小声闲聊了一会儿，就睡下了。
睡到半夜，方红杏就闻到一股焦味，她还做梦梦到是忘钏儿将饭给烧糊了，正在被鹿奶妇教育。
但是马上的，她就察觉到不对了，这个焦味未免过于真实了。
方红杏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不用开窗，她就瞧见不远处一片红光。
她登时被惊出了一头的冷汗，披上外套，就跑去将鹿奶妇叫醒。
“奶妇，你快醒醒，走水了。”方红杏一边推着鹿奶妇，一边不忘将鞋子衣服都穿好，免得到时候反而成了累赘。
鹿奶妇原本睡的就比较浅，方红杏一推就醒了，她看到外面的场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你快去别的屋子将人去叫醒了，我去外面瞧瞧。”
“不行，还是我们一块儿瞧去叫人吧，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情景呢，奶妇你不要急。”方红杏连忙将人拉住，鹿奶妇年纪可不小了，虽说平时很是硬朗，但是这火势看着可不小，她可不想鹿奶妇被熏着呛着了。
“方红杏，方红杏，你们醒了吗？”她们正说话间，就听到固十七在外面拼命地敲门。
想来他们也是发现了。
“醒了，我们马上出来。”方红杏帮着鹿奶妇穿好衣服，鞋子，扶着她走了出去。
刚刚太急，都没有点蜡烛。
不过就外面的火势，不用点，也能看的差不多了。
“十七，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方红杏问道，到这里才第一天，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是隔壁的木家烧起来了，你爹地和瑭郎中去救人了。”固十七说道，又招呼了方红杏赶紧和他出去。
现在火势还没有变小的趋势，指不定到时候就牵连到他们住的这间屋子了。
汪传儿和红菱已经去收拾东西了，将重要的东西都收拾了就好了。
“木家，是之前来过的那个宁秀才吗？”方红杏问道。
“想必是的，也没有听说这附近还有别的姓林的人家。”固十七一边给她们带路，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着方红杏的问题。
虽说方红杏觉得那宁秀才为人比较迂腐刻薄，但是这也不算太大的罪过。
“奶妇，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方红杏察觉到鹿奶妇抓着自己的手越发的收紧，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鹿奶妇努力让自己想的自然些。
她不过是想起了那年的事情，当年尉迟家就是在这样一场大火里面消失的。
鹿奶妇现在比较庆幸的是，还好当年方红杏年纪还小。
若是记事了，肯定会留下阴影。
跟着固十七走到了胡同口，没有一会儿，汪传儿和红菱也过来了，那两位马夫还将马车都牵过来了，除了一般的生活用品，别的都收拾了。
“你们都没事吧。”方红杏问道，两个人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别的倒也没有什么。
“看样子，这火还得烧一阵子。”鹿奶妇有些担忧地说道，她隐隐间瞧见那火苗，已经往他们的屋子窜去了。
还好他们醒的及时……
“瑭郎中他们怎么还没有出来？”方红杏垫着脚往着火的地方望去，可惜烟太大，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要不我进去看看？”固十七提议道，虽然他的主要目的是保护方红杏，但是这方大郎是方红杏的亲爹，要是没有保护好的话，自家都督会不会就此惩罚自己啊！
“再等等吧。”方红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火那么大，固十七要是也进去的话，只会让她再多担心一个人。
这大火里面，可视度太低了，要找到人的几率太小。
可是，她心里又有些不安。
她知道自家爹地和瑭郎中都是经历过火灾的人，有些人会因此对火产生阴影，她实在不能想象……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鹿奶妇在一旁宽慰道。
她也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的，不管是谁伤了，都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这里这么多的屋子，怎么都没有人出来啊？”红菱看了半天，就等着大家伙儿都出来了，好一起灭火。
结果等到现在，也不见有屋子打开门。
要不是他们今儿搬进来的时候，还看见里面都住着人的，不然红菱都要怀疑了，是不是这些都是空房子。
“现在主要的还是人没事。”方红杏说，除非现在天降大雨，不然这火一时半会儿也是灭不了的。
现在要灭火，只能靠人力，哪有那么容易。
“耶，你瑭郎中！”汪传儿突然指着远处某一点惊叫了起来。
方红杏连忙往那边看去，烟雾缭绕间，她隐隐好似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固都督？”鹿奶妇瞧着那身影，越是走近，越是不像方大郎和瑭郎中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
那挺拔的身姿，反倒是像极了远在京都的固静临。
固十七也是惊呆了，自家都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京都才对吗？
第250章 合适
而且他昨儿天还收到了都督给他的回信，让他好好做事，这如今不过一天的工夫，他就出现在了这里，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吧。
“固都督？”方红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那人的确像极了固静临。
正当他们各自细想的时候，来人已经走近了。
果真是固静临a
“奶妇。”固静临先是冲着鹿奶妇抱抱拳，然后转头不动声色地将方红杏细细打量了一番。
她又长高了些，皮肤白白的，脸上多了一些肉，这段时间应该过的不错。
相比较在京都，这里的确自在不少，枉费他还在京都担心了她好一阵子的。
“固小都督，你怎么过来了？”他毕竟是京官儿，要是没有皇帝的允许，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而且她之前和太后之间的书信往来中，也没有听说这个事情。
“前几日临时被皇上委派下来，过来调查一件事情。”固静临有些笼统地说到。
鹿奶妇自然不会追问，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比较隐秘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样差不多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她没有提前接到消息。
“都督你来怎么都没有和我说一声啊？”固十七在一旁说到，怎么说他也是禁卫军啊，和别人一样现在才知道这个事情，总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哟。
“因为我是都督。”固静临淡淡地扫了固十七一眼，他还没有说他呢，这写信越写越唠叨，还半天没有重点。
都不知道让他跟着方红杏对还是不对。
固十七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为嘛他觉得都督的态度有些奇怪的。自己是被嫌弃了吗？
可是明明自己每天都那么认真地在写信啊，将发生的事情，不管大小都写了。
“固都督，你怎么是从那边出来的。你刚刚有看到我爹地吗？”方红杏问道，她开始以为，他们是一起出来的，但是现在只看到了固静临。
“方大郎？”固静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在里面？”
他之前听固十七说方红杏他们住在这里，就想着到时候过来看看。
谁知刚躺下，就看到一阵火光，那方向还是方红杏他们这边。
他就赶了过来，还好他过去的时候，屋子已经空了。
“你没有看到吗？”方红杏心中微微发冷。那他们去了哪里？
时间已经过去好一阵子了，可是他们连个身影都还没有见到。
再加上两个人都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的，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我是从那边过来的，并没有见到有人影。”固静临指着一个方向说到，不光是没有人影。他根本就没有感受到附近有人。
不然他不可能不过去看一眼。
只是看着方红杏脸色发白的模样，后面的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不……”方红杏喃喃道，自家爹地武艺那么好，不可能有事情的。
虽然心里一直这么对自己说，但是因为是自己在乎的人，方红杏止不住的一阵害怕。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在那个时候。根本无法再思考。
“方红杏。”固静临用手拍了一下方红杏的肩膀，让她镇定下来。
“十七，你保护好他们，我再过去看看。”
鹿奶妇原本还有些不满这固静临怎么动手动脚的，但是听到他后面的半句话，她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知道里面危险重重。但是和方红杏一样，她私心也希望那两个男汉没事。
那是淑妧的寄托和愧疚所在。
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淑妧会崩溃的。
“都督！”固十七闻言，连忙站了出来：“还是我进去吧！”
他皮糙肉厚的，要是真的受点伤也没事。但是都督不一样啊，他要是受伤了，他回去可是要被那十几位哥哥剥了皮的。
剥皮和受伤，他宁可选择受伤。
说出去的话，还能说是为主献身呢，怎么说也比较光荣。
到时候自己在禁卫军里面也能扬眉吐气一次了。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瞎折腾了，把人都保护好了，要是等下有什么意外，看我出来怎么收拾你。”固静临说完，又扭头看了一眼方红杏。
“你等着，你爹地很快就出来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厌恶的心情慢慢变成了一种别扭的牵挂。
也许从一开始，他对她的关注超过了别的任何的女子，他就该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了……
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一点点变的优秀，固静临的心中也有一种淡淡的复杂。
“固静临！”方红杏开始并没有听到那些话，她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是固静临拍了她一下以后，才慢慢回过神来，就听到了他说要进去的话。
现在火势那么大，他这么进去肯定会出问题。
“你等一下！”方红杏见固静临停住了脚步，扭头正好看到旁边有一个水桶，里面有大半桶井水，她拎起水桶冲到固静临的身旁，直接往他身上倒了下去。
在场的人都被她的动作惊吓到了。
“等下记得用这个捂住口鼻。”方红杏将已经被水浸湿了的手绢交给固静临，然后很是郑重地说到：“我爹地和瑭郎中，就拜托你了！”
“好。”固静临点点头。
方红杏又趁机和他讲了一些火灾的时候要注意的地方，只希望他们都能平平安安地出来。
她知道让固静临进去，有些自私。
但是她真的不愿意失去自己的亲人，她想要和他们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
“定不负所托。”固静临深深地看了方红杏一眼，再次大步往前面走去。
没一会儿，就瞧不见人影了。
鹿奶妇在一旁瞧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若是那固小都督命没有那么差就好了。
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倒是相配的很。
“放宽心，都会没事的。”鹿奶妇轻轻拉住方红杏的手，让她放宽心。
她爹地虽说瞧着不靠谱，其实优秀的很。不光是医术，还有武功，不然也不会让淑妧这么中意他。
还有那瑭郎中，别看年纪大了，但身子好着呢。
只不过，这种话想的再多，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心里话。
“嗯。”方红杏虽然在点头，但是手却是冰凉冰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边。
她就等着，那里会出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至于别的人。现在根本就不敢出声，汪传儿平日里虽然闹腾，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敢说话了。
她小时候虽然力气大，但是吃的也多。她阿娘老是因为她偷吃东西而揍她。
虽然这样，但是她被送到汪家的时候，她还是大大的哭了一场。
方红杏和她爹地平日里感情就那么好，现在肯定比自己那个时候要难过的多。
她有些后悔，最早的时候，她就该冲进去，这样的话，方红杏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的担心焦虑了。
她平日里也没干成什么事情，汪传儿心里想着，要是以后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第一个冲进去，她力气大，肯定能马上将人救出来的！
第251章 火气
无论如何，可也总比现在等着，一边难过，一边愧疚，还一边急切的好哇。
“好像有人出来了，快看。！”红菱就是眼尖儿，一下子就看到远处有几个黑影出现，一下子就喊了出来。
她一直关注着那边，她虽然没有别的本事，只希望自己能第一眼就看到他们出来，让方红杏不要再担心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快速跑了出来，方红杏连忙往前跑了几步。
不过再要往前，就被固十七拦住了，他神色严肃说道：“不要再往前了。”
都督让他保护好所有的人，他自然要做到。
方红杏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让别人担心，默默停下了步伐，但是身子还是忍不住往前倾着，眼巴巴地望着那边。
“你不要再往前了啊，我去瞧瞧。”固十七又嘱咐了一番，自己就蹿了出去。
他就脚程快，没一会儿就和他们碰上了。
方红杏看到固十七背着一个人过来，心里微微一惊，整颗心都都到半空中，还好，没一会儿，她发现那个人穿的衣服不是爹地，也不是瑭郎中的。
她下意识地就松了一口气。
“这个是莫秀才，宁秀才还在后面。”固十七和方红杏说了一声，便继续背着人到了马车那边才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剩下的人也陆续出来了，方红杏看到自家爹地和瑭郎中互相搀扶着，心里顿时又不安起来，他们是受伤了吗？
“爹地！”方红杏冲着方大郎挥着手喊道，见固十七现在没工夫管着她，她一下子就跑了过去。
“方红杏。”方大郎声音有些发虚，脸上又有些羞愧。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进去，腿就发软了，当年那些记忆一下子就涌上了脑海，若不是自家老爹，指不定自己也得死在里头。
“先不说了，先走远些，这火还得烧！”瑭郎中看了一眼身后，说到。
这周围的人都是只管自己的，看到时候火真的蔓延过来了，怎么办！
一行人带着还昏迷着的莫秀才和宁秀才，拖着一大批的行李，开始去找客栈。
还好这状元镇虽然不大，但是客栈还是有几家的。
不过这个时辰，又看到他们这一行人都比较狼狈，掌柜的态度就不大友善了。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眼神审视着他们。
方红杏估摸着，要不是后面的固静临带着武器，鹿奶妇的态度又那么强势，他可能就要直接关门了。
好不容易在掌柜的有些嫌弃的眼神下订到了房间，将两个伤员都放到床上，方红杏他们才有空闲松口气。
见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方红杏连忙叫汪传儿几人陪着鹿奶妇先去休息，她则打算和方大郎再聊一聊。
“爹地，你们怎么进去了那么久？”方红杏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她以前就见过很多救人反就义的报道，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心情就更加不用说了。
她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情绪波动也没有这么大过。
“全怪这两人！”方大郎有些恨恨地说道，要不是两个人现在还昏迷着，他真恨不得踹他们几脚。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方红杏忍不住问道。
自家爹地的性子其实还是挺软的，让他能这么生气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儿了。
“原本老早就该出来了，这两人死活要去收拾书，那书都着起来了，要不是我和瑭郎中拽着他们，现在他说不定就被烧焦了。”
方大郎说到这，火气就大。
原本他进去的时候，状态就不是很好，但是他也不能让自家老爹一个人进去，就强撑着。
谁知道里面不是只有一个人，那莫秀才半夜不在自己家睡觉。竟然留宿在了宁秀才家。更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是，这两个人发现着火了，也没有急着跑，都在拼命收拾书呢。
这书再重要。能比人命重要？！
偏偏他们怎么说，这两人都听不进。
要不是想着打晕了背出去难度比较大，他们真是恨不得将他们打晕了。
不过事实证明，对于这样死脑筋的人，最后也就只有打晕这一条路。
可惜那个时候，火势已经变得更加大了。
当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忍不住冒虚汗了，看到那么大的火光都觉得有虚影出来了。
要不是咬着牙，指不定自己也倒下去了。
还好固静临赶进来比较及时，不然自家老爹也被自己拖累的。
想到这里，方大郎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趁着没人注意，手抽了他们几下。
不过他们最后敲的那一下有些重，两个人连哼唧一下都没有。
不过方大郎现在对他们可是一点同情都没有。
“幸好你们没事。”方红杏听了，对着两个秀才的印象就更加差了。
到时候方子里放十倍的黄连，苦死他们。
“说到受伤。固小都督的肩膀刚刚被房梁砸到了一些，我现在过去瞧瞧吧。”方大郎突然想到了这个事儿。
“爹地，你确定你要去？”方红杏一个侧身，将人拦住。
自家爹地都多少年没有正正经经地治人了，他这样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方大郎一看方红杏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心里虽说有些不服气，但是也不大有底气。他创新的方子用习惯了，让他中规中矩开方子，还真的有些困难。
这固小都督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救命嗯人，还是要稍微慎重点对待的。
“那要不你找你……你去找瑭郎中去瞧瞧吧。”方大郎连忙改口，刚刚一句“你爷爷”就要脱口而出了。
也怪他刚刚受到了一些刺激，说话都有些不经大脑了。
“我知道了。”方红杏倒是没有太在意。毕竟她有些事情是心知肚明的。
“那等下你早点休息，这两个人就明天再说吧。”方大郎有些嫌弃地地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
反正除了脑袋那一下，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要不是自家老爹见不得有人命丧火场，他之前才不会这么积极呢！
他以前也没有发现，自家老爹是一个这么热心肠的人啊！
方大郎大概是不知道。这瑭郎中当年经历了那个火灾之后，从此就见不得有人死在里头了。
就好比方大郎看到大火，身体会不舒服一般。
都是当年那个火，留下来的后遗症。
“好，爹地你也早点睡觉吧。”方红杏和方大郎告了别，就打算去找瑭郎中。
刚出了门口，就看到急冲冲走过来的固十七，他看到方红杏，眼睛顿时一亮，“正好，你跟我去瞧瞧我们家都督的伤吧，整个肩膀都焦掉了。”
固十七讲的很是夸张。
若是以前的话，方红杏是绝对不信的，但是今天这次，她想到固静临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而且自家爹地也说起了这个事情。
她便点点头，应下了。
烧伤不算太难的病症，没有必要一定要找瑭郎中这样的大医生的。
第252章 开窍
推开固静临的房门，方红杏就看到他正露着上半身，自己拿着布条在收拾伤口。
他注意到动静回过头来，就看到笑的贼兮兮的固十七，微微一皱眉：“你怎么把她找过来了？”都这个时辰了，刚刚又受了惊吓，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方红杏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些不大愉快了，他这是瞧不上自己的医术的意思吗？
“瑭郎中年纪大了，刚刚又花了大力气，所以我就过来了，这烫伤，我还是能治的。”方红杏之前还觉得固静临的性子好似比在京都的时候好了不少，没有想到，这都是自己的错觉啊！
“我……”固静临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方红杏已经转过了头，他只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自己说的话，像是这个意思吗？
至于固十七，原本想着自家都督为了方红杏还去了火场，难得开窍了一下。
所以很是殷勤地将方红杏找了过来。
但是这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僵硬了。
他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想多了。趁着固静临还没有空闲搭理自己，连忙灰溜溜地跑了。
看样子，以后还是少做这样自作聪明的事情了。
“刚刚谢谢你了。”虽然有些不爽固静临瞧不起自己，但是一件归一件。之前的事情，她还是要谢谢他。
虽说他可能不是为了自己，但是结果是自己期待的就好了。
“无事。“固静临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默默地放到了蜡烛那边。
这客栈的蜡烛真细，光也暗的很，都看的不过真切。
“这伤口得及时处理一下，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下药箱。”方红杏说着，又退出了房间。
她觉得刚刚那个气氛怪怪的，但是那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不过现在主要的还是处理伤口。将头甩一甩，把多余想法先都甩掉。
固静临的伤势虽然没有固十七说的夸张，但是也不轻，右边的肩膀一大片黑色，上面密密麻麻的水泡。还有一些破损的。
首先还是得先消毒啊。
方红杏仔细想了下，往厨房走去。
固静临等方红杏走了以后，脸上才多了一丝少见的尴尬。
冲着门口轻喝一声：“自己把帐记上。”
外面传来固十七一阵哀嚎，这次他是真的跑远了。
又等了一会儿，方红杏就将东西都端了进来。
还好她平时有空的时候会做些药丸药膏留着，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你等下要是疼的话，记得和我说。”方红杏先用干净的布浸了水。开始擦他的肩膀。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他应该是才开始动作，再加上受伤是右边肩膀，自己弄的话，很不方便。
先是清水一边清洗，紧接着是方红杏自己调的百分之零点九的盐水。这个比例正好是生理盐水是比例。
不过她刚刚做的比较急，可能会有一些小误差。
等方红杏的手指，沾着药膏碰上去的时候，固静临的身子微微一震。
这不是方红杏第一次给他看病，但是当初她给她缝合的时候。固静临是恨不得将人打一顿。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跳的稍微有些快了。
“疼吗？”方红杏察觉到他的异样，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她现在给固静临看病的心情也有些不大一样了，第一次的时候，她是被掳到军营的，多少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再加上他说话实在太不讨人喜欢了，她心里对他其实是有些厌恶的。
但是如今，厌恶已经没有了，倒是多了一些朋友的情谊在里头。
“没事。”固静临稳住心神，说道。
方红杏默默点头，这个药膏用的都是比较温和的药草，原理上说来也不会让伤口造成疼痛。
可能是她下手的时候力道有些重了，碰到了伤口。
方红杏想到这儿，用的力儿就更加小了。
只是这若有似无的触碰，让固静临的耳垂慢慢开始变红了起来。
还好方红杏光固着抹药了，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异样。
“等明日我再给你来换药。”给他的伤口包上布条，方红杏嘱咐道：“要是痒的话，你也不要用手挠。”
“嗯。”固静临微微垂着眼，并没有去看她。
方红杏只当他是疲惫了，将注意事项说好了，就端着东西走了。
固静临等人走远了以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现在的头发比较狼狈，正好遮住了耳朵……
方红杏觉得自己还没有睡多久，就听到两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昨儿经历了那事儿，她原本还打算多睡一会儿，大家也都累惨了。
谁知这一大早就有这么一对不识相的。
那声音刺的方红杏翻来覆去都没办法再入睡了。
没一会儿，红菱就来敲门了，还不忘端了水进来。
方红杏虽然脑袋一阵阵的抽痛着，但是也还是艰难地爬了起来。
等她收拾好，到的时候，所有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看着莫秀才和宁秀才两个满地打滚，哭的声嘶力竭。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一步去阻拦。
好似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那两人哭了半天，见没人搭理，后面就变成干嚎了。
他们眼睛瞧见方红杏，宁秀才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冲到方红杏面前喊道：“你不是能做主吗，快把我们的书还给我们！”
方红杏原本因为睡眠不够，心情都很暴躁了，现在被他这么一吼，心里就更加不爽快了。
什么玩意儿，捡回了一条命不知道感激，反而敢问他们要起书来了，那火又不是他们放的。
而且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他们也不用半夜三更举家迁移，这么折腾一回。
“固十七，你将这两人都给我丢出去！”方红杏捏着脑袋，觉得脑子疼的更加厉害了些。
固十七爽快地应了一声，手脚很是麻利地将两个人拎起来，几个瞬间就走了个来回。
就连那惨叫声，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在那一刻，大家都觉得耳根子一下子就清净了，心情都舒爽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没脸没皮的，就不要带进来了，救出来的话也直接丢路边好了，爹地。瑭郎中，你们就是太心善了。”方红杏说道，看那两人，刚刚哭起来中气十足的。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反倒是他们这边，瑭郎中因为吸入太多的烟，气色还不大好，固静临甚至还被烧伤了。
再联想他们的行为，真真是让人心寒。
“唉。”瑭郎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要早知道这两人是这样的货色，他昨天就直接将他们丢一边了，反而让方红杏遭了罪。
看那小脸，煞白煞白的，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以后我会注意的。”瑭郎中点头，这有时候人就是不能太心软。
昨儿他也是看到火光。下意识就冲了进去。
毕竟那年发生的事情，给他造成的记忆过于深刻了。
“大家都散了吧，继续去睡会儿，今儿咱们就在客栈里随便吃点吧。”方红杏说道，特别是几个女孩子和鹿奶妇。昨儿多少受了惊吓的。
今天就好好放松下。
“等下吃了饭，大家可以出去走走，这状元镇咱们过几天就离开吧。”方红杏想到那莫秀才和宁秀才的为人，以及走水的时候，附近那些人的态度，她觉得这全是文人的地方真是太可怕了。
“谢谢小姐。”红菱和汪传儿都笑呵呵地应下了。
虽说之前受了惊吓，不过逛街是女孩子的天性。从固至今都是。
而且就住几天，那屋子也不用再找了。
方红杏回去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可是生物钟在这里了，躺在床上也没有了睡意，倒是脑袋，一阵阵的刺痛起来。
方红杏索性起来洗了一把冷水脸，拿起医书看了起来。
看到中午时分，就听到汪传儿蹦蹦跳跳的声音，让她下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