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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全文阅读

作者:风吹小白菜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txt下载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章 故人相见(5)

    陈勉芳再顾不得其他,膝行至萧定昭跟前,哭着伸手扯住他的袍裾:“陛下,臣女真的不是有心的,求陛下救救臣女……”

    萧定昭轻蹙眉尖。

    自打裴姐姐走后,他洁癖更甚,一贯厌恶别人碰他。

    他退后两步,低声问身后的宦官:“她是哪家的女子?”

    陈勉芳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看着萧定昭。

    陛下不是喜欢她吗?

    怎么会……

    怎么会连她是哪家的姑娘都不知道?

    她连忙指着自己,抢答道:“陛下,我是陈侍郎家的女儿陈勉芳呀,上回在宫巷里,还被您召见问话的,您忘了这回事儿吗?!”

    萧定昭想起来了。

    是家中侍妾名为裴初初的那个陈家。

    他眼底掠过厌恶,冷漠道:“以下犯上,冒犯郡主,杖责二十拖出宫去。”

    简单的一个发落,宛如晴天霹雳,轰得陈勉芳脑袋嗡嗡作响。

    陈勉芳瘫坐在地,不敢置信地望着萧定昭。

    说好的心仪她呢?

    说好的封她为皇后呢?

    为什么她仅仅只是数落了宁听橘几句,得到的竟是杖责二十的下场?!

    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二十杖打下来,她不得疼死?!

    即便陛下是为了镇国公府做做样子,可是下手也未免太狠了吧?

    宁听橘窝在宁听岚怀中,“虚弱”地睁开眼缝,娇声道:“表哥……陈姑娘也只是个弱女子,二十杖的惩罚未免太过苛刻。更何况……她刚刚说表哥爱慕她,表哥若是喜欢她,着实不必为臣女如此,免得伤了你们的和气……还请表哥饶恕她吧。”

    宁听橘说完,整座水榭落针可闻。

    众人不可思议地瞅了瞅萧定昭,又不可思议地瞅了瞅陈勉芳。

    天子……

    爱慕陈勉芳?

    怎么看,都绝不可能把这两人联系在一处啊。

    毕竟,天子是何等人物,怎会瞎了眼喜欢这等货色?

    怕不是痴人说梦!

    陈勉芳如今也不确定萧定昭的心意,颇有些慌张地望向他,指望能看出个子丑寅卯,也好叫她心中安定。

    可是萧定昭面无表情,全然看不出他的情绪。

    就在陈勉芳怀揣着希望,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时,萧定昭突然笑了起来。

    他生得昳丽英俊,如所有萧家郎君那般美貌。

    笑起来时,便宛如烈阳晒化了皑皑白雪,温柔而又惊艳。

    陈勉芳愣了愣。

    天子对她笑了……

    可见他心里到底是有她的。

    就在她心底涌上一层甜蜜时,萧定昭突然表情一变:“朕自己都不知道,朕竟然爱慕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陈勉芳,你毁谤朕的声誉,加罚二十杖,毕生不得踏进皇宫半步。”

    陈勉芳的瞳孔骤然缩小。

    加罚二十杖……

    毕生不得踏进皇宫半步?!

    这不仅是要她的命,更是叫她余生都抬不起头!

    她脸色惨白拼命摇头,全然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

    天子明明是喜欢她的,她明明是要当皇后的,她甚至都写信告诉江南的小姐妹们,请她们过几个月来长安吃喜酒,可是天子怎么会……

    怎么会不爱慕她呢?!

    难道那些旖旎的片段,都是她假想出来的不成?!

    不等她说话,两名禁卫军已经快步而来,如拖狗般把她拖了出去。

    许是怕影响宾客,陈勉芳被塞了嘴巴拖得远远的受罚。

    水榭这边依旧鬓影衣香推杯换盏,似是丝毫未曾受这支小小插曲的影响。

    萧定昭掸了掸锦袍:“晦气。”

    宁听岚笑了笑:“你召见这种女子,问的什么话?”

    萧定昭回过神,想起了裴初初。

    他抬眸,瞥向陈勉芳之前坐的那一桌。

    裴初初也正朝这边看。

    四目相对。

    ,

第53章 去查裴姐姐的棺椁

    裴初初假装不经意地垂下头,似是不敢直视天子。

    萧定昭盯着她看了片刻,吩咐身边的侍从:“把她带去抱厦。”

    抱厦偏僻。

    裴初初踏进门槛,水榭里的笑闹嬉戏声隔着花草树木若隐若现,更显此地寂静。

    萧定昭坐在主座,正在吃茶。

    她恭敬地跪倒在地:“民女裴初初,拜见天子。”

    她刻意让声音变得沙哑难听,只盼着萧定昭别发现她的身份。

    萧定昭淡淡道:“抬起头来。”

    裴初初慢慢抬起头。

    落在萧定昭眼中的那张脸普通至极,全然敌不上他的裴姐姐万分之一,肌肤也是常见的黄黑色泽,不如裴姐姐的白皙细腻冰肌玉骨。

    打量片刻,他问道:“谁给你取的名字?”

    裴初初规规矩矩地回话:“我家娘亲。”

    萧定昭:“听说你是从北方逃难去姑苏的?”

    “是。”裴初初并不害怕萧定昭查她的身世,她的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家里遭了火灾,双亲无一幸存,只得孤身前往江南投奔远房亲戚。只是亲戚也已不在,只得委身陈郎,求一线生机。”

    她努力装作寻常妇人模样,说着说着,像是触及到伤心事,抬袖掩面哽咽起来。

    萧定昭微微颔首:“倒是个可怜人。”

    他从这个女人身上,找不出一丝一毫和裴姐姐相似的地方。

    他懒得再跟这女人打交道,因此打发她道:“下去吧。”

    裴初初低垂眼睫,瞳孔里掠过光亮。

    天子应是没发现她的身份……

    她起身,恭敬地福了一礼,缓缓退出抱厦。

    恰在这时,抱厦外面起了风。

    长风吹拂着裴初初的衣袂,露出半截嫩藕似的手臂,那肌肤凝白胜雪,和脖颈、面颊、手部的肌肤色泽全然不同。

    萧定昭眼尖,只一眼便注意到了。

    他眯了眯眼,突然道:“且慢。”

    裴初初垂着头:“不知陛下还有何事?”

    萧定昭死死盯着她的脸,她的容貌五官跟裴姐姐全然不同,可是仔细观察,她和裴姐姐的脸型是一样的。

    可是他的裴姐姐走在了两年前……

    这个女人,又怎会是裴姐姐呢?

    是他魔怔了吗?

    萧定昭按捺住心悸,未免打草惊蛇,面不改色道:“特地唤你入宫,是因为你的名字与朕的一位故人一样。只是你的容貌风度,完全无法和她比肩。念在这个名字是你阿娘为你取的份上,朕就不令你改名了。今后须得谨言慎行,莫要玷污了这个名字。”

    裴初初提到嗓子口的心,缓缓放了回去。

    她悄悄抬起眼帘。

    天子面无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识破她的模样。

    她恭声:“民女遵旨。”

    裴初初走后,萧定昭静坐片刻,慢慢卷起袖管。

    华贵的龙袍底下,依旧是当年裴姐姐亲手为他裁制的衬袍。

    因为穿了太久,衬袍破损得厉害,袖口已有缝补过的痕迹。

    他眼眸晦暗,爱惜地抚了抚袖口,低声道:“来人。”

    心腹侍卫出现在侧:“陛下?”

    “立刻去皇陵,去查裴姐姐的棺椁。朕要知道,那具棺椁里,是否还存着她的尸首。”

第54章 她怎敢带小公主出宫

    花园水榭里的宴会还在继续。

    裴初初沿着狭窄的花园小路正往那边走,冷不丁刺斜里伸出一只手,直接把她拽进了花丛深处。

    “嘘!”

    姜甜捂住裴初初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确定裴初初没再惊慌,她才松开手,笑道:“什么百花宴,一群关系寻常的公子小姐坐在一处,虚与委蛇推杯换盏,无趣至极!明月在彩云宫布置了小宴,咱们几个玩得好的凑一桌,走吧!”

    裴初初也不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于是爽快地允了。

    跟着姜甜往彩云宫走的时候,御花园里又起了风。

    裴初初掩住宽大的袖口,蓦然想起离开抱厦前,也曾突然掀起过大风,之后萧定昭就叫住她仔细打量,继而提起了故人。

    虽然他面色寻常,然而……

    久居深宫,就算天子年少,也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陛下他……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低下头。

    悄悄卷起半截宽袖,她并没有在手臂上做文章,手臂的肌肤色泽白皙通透,和手腕、手背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她的破绽。

    难道陛下发现了她的破绽?

    裴初初蹙了蹙眉尖,心底涌上一阵不安,便把这事儿告诉了姜甜。

    姜甜笑了:“裴姐姐,你当年还在宫中当差时,就十分谨小慎微,如今更是变得疑神疑鬼。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你这副模样,便是你亲娘来了也认不出,更别提表哥!你就放心吧!”

    是她多疑吗?

    裴初初没再出声。

    彩云宫。

    进了内殿,裴初初才发现宁听橘也过来了。

    宁听橘瞅见她,圆圆的杏眼瞬间明亮。

    她欣喜若狂,小跑着抱了过来:“裴姐姐!两年没见,裴姐姐可还安好?!我竟不知你当初没死,可叫我哭了好久!”

    裴初初被她抱了个满怀。

    她挑了挑眉,望向坐在食案边的萧明月。

    想来,是公主殿下把所有事情都透露给了宁听橘。

    她笑了笑,宠溺地揉了揉宁听橘的脑袋:“叫你担心了。”

    四人自幼一块儿长大,感情是极好的。

    用午膳时,姜甜做主拿来许多琼浆美酒,招呼着玩行酒令。

    裴初初和萧明月比较克制,并没有喝太多酒,另外两个小姑娘一时高兴,情不自禁喝了大半坛子,醉醺醺地相拥着,卧倒在了贵妃榻上。

    未免惹人怀疑,裴初初不敢在宫中久留。

    见那两个小姐妹醉得不省人事,她便向萧明月告了辞。

    萧明月摇了摇头。

    她牵住裴初初的衣袖,把她带进了寝殿。

    她从罗帐深处,取出一只鼓囊囊的小包袱,乖乖抱在怀里,睁着无辜的丹凤眼,认真地注视裴初初。

    裴初初愣住:“殿下这是何意?”

    “想与你……一起走。”萧明月扑闪着长睫,“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裴初初语噎。

    面前的小公主,琉璃似的小美人儿,风一吹就倒般娇贵。

    她怎敢带她出宫!

    她果断拒绝萧明月:“婚事咱们另想法子,出宫之事,殿下还是打消这个主意为妙。包袱里的金银细软尽快放回原处,别叫宫女们发现了。”

    萧明月不乐意地噘了噘嘴。

    等裴初初走后,萧明月抱着包袱坐在卧榻上,唤道:“狸奴。”

    异族少年悄然出现在寝殿,眼眸深邃,静静看着她。

    萧明月看见他就笑了。

    她朝他张开手臂,几分任性,几分娇纵:“带我出宫。”

第55章 她不爱他,竟至于此

    少年沉默不语。

    外人都以为,大雍国的小公主体弱多病、娇贵怯懦、楚楚可怜,却不知道这副看似琉璃般美貌易碎的皮囊底下,藏着一个怎样顽劣淘气的灵魂。

    前日要看天山的雪莲,昨日要吃西市的豆腐脑和油条,今儿又要出宫去……

    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层出不穷。

    而他这些年的时光,大都耗在满足她需求的路上了。

    少年声音沉冷地拒绝:“殿下是金枝玉叶,不可随意出宫去。”

    萧明月歪了歪头:“本宫是你的……主子。”

    少年眉眼如山,并未动摇。

    主子又如何,他不会一辈子待在大雍。

    他会回北漠,回他的故乡去。

    他会重振族人的荣光,会重新夺回属于他的王位。

    眼前这娇纵任性的小姑娘,话都说不利索,还整天偷偷搞出一堆幺蛾子,把他当奴仆随意使唤。

    只可惜,她也使唤不了他多久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明月。

    萧明月不悦:“你那是……什么眼神?”

    少年沉默地低下眉眼。

    萧明月鼓了鼓腮帮子。

    她生得美,又体弱多病,除了皇兄宠爱她,其他所有宫人也都会让着她宠着她。

    唯有这个侍卫,在她面前总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好像她欠他许多银钱似的。

    她坐端正了,霸道地下达命令:“挨罚去。”

    少年不以为意,转身离开。

    所谓的挨罚,也不过就是鞭笞十下。

    这两年在这小公主手上,他挨过不少刑罚。

    珠帘拂过耳畔。

    鼻尖是她寝殿里特有的龙涎香。

    他的视线落在菱花铜镜上,铜镜里的少女保持着端坐的姿态,敛去了在外人面前的乖巧娇弱,眉梢眼角都是任性娇蛮。

    多么叫人讨厌的小公主。

    也许有一天……

    他会报复回去也未可知。

    少年走后,萧明月扑倒在卧榻上,拆开包袱,百无聊赖地摆弄里面的金银细软。

    她曾借天枢之手,秘密调查过狸奴的底细。

    天枢无所不知。

    天枢的主人说,狸奴是十几年前被她阿娘带到大雍的,原名叫做顾山河,乃是当年她姨母南胭在北魏假孕争宠时,从民间抢来的婴儿。

    本该早早死在北魏的宫斗里,只是阿娘怜惜他可怜无辜,因此出手相救,甚至带到了中原。

    萧明月咬了咬淡粉的唇瓣。

    她不服气地呢喃:“拽什么拽……”

    日头渐渐西斜。

    御书房里,宫女内侍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掌上灯火。

    萧定昭正在批阅奏章,前去皇陵调查棺椁的侍卫回来了。

    他恭敬地跪倒在地:“陛下料事如神!卑职带着人手前往陵寝,悄悄打开裴姑娘的棺椁,棺椁里果然空空如也,只放着一副衣冠。”

    萧定昭捏着朱笔,未曾抬头。

    朱笔停驻在半空,朱色的墨汁缓缓滴落在宣纸上,晕染开血花般的色泽。

    半晌,他平静地搁下朱笔,发出一声轻笑。

    很奇异的,心底竟然没有感到丝毫惊讶。

    更没有惊讶之外的惊喜。

    他缓缓抬起眼帘,他的瞳眸晦暗如水,映照着的烛火也无法照亮他的眼,长夜里无端令人畏惧。

    那个女人用极其拙劣的手段戏耍他……

    其目的,只是为了逃离他。

    她不爱他,竟至于此。

    多么叫人憎恨!

第56章 裴姐姐,你欠我的可太多了

    萧定昭并没有拆穿裴初初。

    他处理完奏章,平静地来到彩云宫。

    萧明月坐在窗台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茶色轻纱罗襦裙,乌青长发铺散在榻上,更显冰肌玉骨楚楚可怜。

    她没穿鞋袜,脚丫子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正闲读诗书。

    瞅见萧定昭在这里,她合上书页:“哥哥?”

    “过来看看你。”

    萧定昭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眸依旧深邃。

    他从宝瓶中掐下一朵海棠花,为萧明月簪在鬓角:“虽然和王家的亲事已经作罢,但你如今已是议亲的年纪,不可再继续耽搁。正好过几日便是花朝节,我已经下旨,让长安城的年轻士族们进宫赏玩。若是遇上喜欢的,只管和哥哥说。”

    萧明月摸了摸鬓角的海棠花,不高兴:“不喜欢,他们……”

    “女孩儿总要说亲的。”萧定昭轻笑,“你也可以邀请交好的朋友进宫玩耍,把宁听橘、姜甜她们都叫上,好好热闹热闹。”

    萧明月鼓了鼓腮帮子,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萧定昭踏出彩云宫,唇畔噙着一抹讥笑。

    凭裴初初的手段,还不足以一手遮天到可以通过假死离开皇宫。

    假死药是从何处来的,是谁买通侍卫和僧人帮她金蝉脱壳的……

    这里面的文章,大着呢。

    他估摸着,这件事儿他妹妹和姜甜都有参与。

    正好趁着花朝节,借妹妹之手,把裴初初请进宫里。

    她戏耍过他,他无论如何都得还回去。

    “裴姐姐……”

    “你欠我的,可太多了……”

    次日,陈府。

    裴初初收拾了行李,正打算搬回自己的小宅院,陈夫人和钟情突然带着一帮奴仆婆子,浩浩荡荡地围住了她的厢房。

    裴初初打开门,神色淡漠:“何事?”

    陈夫人哭得眼睛红肿,声音还是嘶哑的:“我的芳儿被你毁了,你却问我何事?!你们是一块儿进宫的,怎么唯独芳儿挨罚,你却没事?!”

    裴初初笑了。

    昨日宫宴上,陈勉芳挨了二十杖,如今还血肉模糊地躺在床上。

    想来是陈夫人心里不服气,特意来给陈勉芳找出气筒。

    她柔声:“陈姑娘对郡主出言不逊,自然该罚,与我何干?”

    “贱人!”陈夫人怒喝,“芳儿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也是有的,你明知不妥却不劝阻,可见心肠歹毒!你身为妾室,眼看自家小姐主子挨罚,却不站出来为她求情,可见对这个家并不忠心!如此恶毒不忠之人,定当家法处置!来人,给我打!”

    几名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立刻冲上前。

    正要动手,裴初初后退半步。

    她依旧含笑,目光落在角落:“陈公子也是这般认为的吗?昨日宫宴上发生了什么,你该是清楚的。”

    陈勉冠安静地站在角落。

    瞧着衣冠楚楚斯文儒雅,很是那么一回事儿。

    最重要的是,她曾救过他的命。

    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还记不记得她的那份恩情。

    陈勉冠紧了紧双手。

    芳儿如今还在榻上躺着,哭闹得十分厉害,势必是要找个泄愤的对象的,而裴初初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对他而言,裴初初是傲慢嚣张的女人,是瞧不起他的女人。

    拿裴初初泄愤……

    既能让芳儿开心,又能打消裴初初的气焰,叫她认清楚她如今的妾室身份,今后好好侍奉他。

    何乐而不为呢?

第57章 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见陈勉冠沉默不语,裴初初心底已是明白几分。

    她嘲讽地笑了笑,继而气定神闲地瞥向那群气势汹汹的奴仆婆子,她既然敢回陈家,就不怕这群人。

    她惜命,身边也不是没藏着花重金收买的侍卫高手。

    正要叫出自己的人,一名管家突然激动地快步而来:“夫人、公子、少夫人,宫里来人了,是公主殿下身边的宫女!”

    陈夫人稀罕:“公主的人?快请进来!”

    管家去请人以后,陈夫人兴奋不已:“公主怎会派人来咱们府上,莫不是来安慰芳儿的?没想到芳儿还有这福气……”

    钟情笑道:“娘,我早说我和公主是旧识,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公主也会关心芳儿的。”

    陈夫人欣慰地拍拍她的手背:“好孩子,还是你有能耐!”

    婆媳俩正高兴着,那宫女款款而来。

    她朝众人福了一礼,旋即转向裴初初,恭声道:“过两日就是花朝节,殿下特意请姑娘进宫玩耍,这是请帖,请姑娘收好。”

    裴初初接过烫金的请帖,道了声谢。

    宫女正要走,陈夫人急忙拉住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公主请这个小娼妇进宫玩耍?!你你你,你是不是弄错了?!公主她请的是我们芳儿对不对?!”

    小宫女把脸一板,甩开陈夫人的手。

    她说话跟倒豆子似的干脆:“什么你家芳儿,我家殿下请的就是裴姑娘!陈勉芳顶撞羞辱郡主,以下犯上罪大恶极,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宫,怎敢痴心妄想参加花朝节?”

    说完,拂袖就走。

    陈夫人愣在当场。

    回过神,她恶狠狠盯了眼裴初初,又对钟情发起脾气:“不是说跟公主是旧识吗?!人家根本没拿正眼看你!芳儿沦落至此,也有你的责任在里面!”

    钟情也十分尴尬难堪,情不自禁地紧了紧手帕。

    她小声:“婆婆莫要生气,这其中想必是有些误会的……”

    她生怕被怪罪,慌乱地左顾右看,最后瞧见裴初初,立刻祸水东引:“对了,既然裴初初被邀请参加花朝节,不如让她把芳儿也带上,好好在陛下和公主面前美言几句,让陛下收回惩罚就是。”

    裴初初笑出了声儿。

    钟情想祸水东引,她做梦。

    她道:“君无戏言,陛下既然下旨,不准陈勉芳再进宫,那么我就绝不敢抗旨。若是忤逆天子诛灭九族,这罪责我可不敢担。还是说,钟姑娘愿意担责?”

    诛灭九族……

    陈夫人打了个寒战。

    她怨怪地瞪了眼钟情:“就知道瞎出主意!”

    钟情委屈得厉害,不敢还嘴,只得委屈地剜了眼裴初初。

    可裴初初是公主亲自点名邀请的人物。

    陈家哪敢再继续针对她,虽然不满,却也只得作鸟兽散。

    裴初初示意婢女继续为她收拾行李。

    正忙碌着,陈勉冠突然进来了。

    他紧紧盯着裴初初,突然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会认识公主?我记得那日在御花园水榭,你曾离开很久……你是不是去勾搭了什么人,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裴初初生得美,他是知道的。

    他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却不敢肯定。

    ,

第58章 可曾对我动过心?

    裴初初嫌恶地挣开他的手。

    她拿手帕一点点擦拭被他碰过的细腕,声音是极致的冰冷:“当初我好心救你,没想到,救的却是一头白眼狼。陈勉冠,实话告诉你,我的身份是假的,你我之间根本没有夫妻关系,更别提什么贬妻为妾。从现在开始,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牵扯。”

    说话间,侍女已经收拾好行李。

    裴初初丢掉手帕,转身就走。

    陈勉冠愣在当场。

    他怔怔凝视少女的背影。

    她走得那么决绝,半点留恋都没有。

    仿佛这两年来的所有相处,对她而言都只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陈勉冠咬牙切齿,追上去拽住她的宽袖:“裴初初,我只问你一句,这两年来,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四目相对。

    陈勉冠眼睛发红,极为认真。

    裴初初被他逗笑了。

    她拽回自己的袖角:“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心里没数吗?什么知府家的公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比你好十倍百倍的贵族公子,我尚且难以心动,更何况你?走开!”

    再无留恋,她快步离去。

    陈勉冠踉跄了几步。

    他死死盯着裴初初的背影。

    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世上会有女人绝情到这种地步。

    甚至言语间如此尖酸刻薄!

    裴初初……

    她看起来温婉端庄,实则却是高山之月,无法亲近!

    这个女人,她根本没有心!

    裴初初匆匆离开陈府。

    陈府的一切都让她恶心,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救下陈勉冠。

    踏出门槛,她寒着脸吩咐:“让下人准备船只,随时在码头待命。咱们兴许,很快就会离开长安。”

    没了陈家小妾的身份遮掩,她不确定萧定昭什么时候会发现她。

    小公主那边……

    她自问实在没有能力,帮她阻止嫁人的命运。

    毕竟小公主不可能一辈子待字闺中。

    而小公主也过于娇贵,宛如一株经不起任何风霜雨露的名贵娇花,每日须得用价值千金的药材仔细养着,甚至在民间,那些药材有钱也买不到。

    若是带着她一起逃出皇宫,等待她的只会是死亡。

    裴初初抬手揉了揉额角。

    过几日花朝节,她或许可以在进宫时顺便向公主殿下辞行。

    裴初初打算好了一切,便只等花朝节那日的到来。

    ……

    与此同时,后宫。

    裴敏敏端坐在贵妃榻上,正慢悠悠吃着葡萄。

    小宫女跪坐在地为她捶腿,恭声把昨日御花园里的事情讲了一遍:“……陛下狠狠惩罚了陈家的姑娘,之后就去了抱厦。后来在抱厦里召见了一位女子,奴婢悄悄打听了一番,那女子乃是陈家的小妾,因为名字和已逝的……咳,那位一样,因此被天子特别召见。”

    裴敏敏挑眉。

    和裴初初名字一样……

    她情不自禁地冷笑:“陛下倒是重情,那贱人都离开两年了,却还记着她。只可惜,本宫那姐姐是个福薄之人,纵然得天子的宠爱又如何,还不是早早儿地离开了人世?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有什么用,活着才是本事呢。”

    “娘娘说的是。”小宫女笑得谄媚,“听说明儿花朝节,公主也邀请了那位陈家小妾进宫玩乐,娘娘可要见见她?”

    ,

第59章 贱人,你替她给本宫撒撒气,可好

    裴敏敏拿帕子擦了擦指尖,对那小妾并不感兴趣。

    她正欲拒绝,忽然灵光一动:“你刚刚说,是萧明月邀请的陈家小妾进宫玩乐?”

    小宫女点点头:“正是如此。”

    裴敏敏慢慢锁紧眉头。

    萧明月是何等人物,眼光之挑剔,性格之骄傲,仿佛长安城所有的贵族姑娘都入不得她的眼,不值得她与之相交。

    怎么却肯主动邀请陈家小妾?

    “陈家小妾,裴初初……”

    裴敏敏咀嚼着这两个身份,实在想不出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

    她想不出来,干脆懒得再想,冷笑道:“既然是公主亲自邀请的,本宫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花朝节那日,等她进宫之后,直接把她带到本宫这里。”

    “是!”

    ……

    转眼已至花朝节。

    裴初初对镜梳妆,仍旧把自己描绘得尽量样貌寻常。

    乘坐马车来到皇宫,宫女领着她穿过一重重宫巷。

    裴初初在这座皇宫生活了多年。

    走了两刻钟,便发觉和御花园错过了,且越来越远。

    她不能挑明自己认路,于是不动声色地询问:“怎的还没有到?只怕误了时辰,惹公主殿下不高兴。”

    小宫女回头笑道:“裴姑娘有所不知,前往御花园的那条路被重新翻修,须得绕远路才成。皇宫重地,又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裴姑娘怕什么呢?您好好跟着奴婢就是。”

    重新翻修……

    裴初初暗暗冷笑。

    花朝节在即,宫里怎么都不可能挑这个时间翻修。

    只怕是……

    有别的什么人,想见自己。

    她并不畏惧,也不曾退缩。

    又走了一段时间,小宫女终于在一处宫殿外停下。

    一名大宫女迎了出来,瞥向裴初初,笑道:“姑娘好造化,名讳和娘娘故去的堂姐一模一样。娘娘听见你的名字,十分思念故人,因此特别邀请你进殿小坐。娘娘已经等在里面了,你快随奴婢进来吧。”

    竟是裴敏敏……

    裴初初挑了挑眉。

    然而这种时候绝不能落荒而逃,否则更容易暴露身份。

    反正在这宫里有公主殿下暗中照拂,因此她从容不迫地随宫女踏进内殿,远远就瞧见裴敏敏高冠华服,倚在贵妃榻上吃茶。

    她垂下眉眼,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民女给娘娘请安。”

    刻意改变的声音,喑哑粗糙。

    裴敏敏皱了皱眉,打量过裴初初,但见她荆钗布裙肌肤黑黄,因为衣裙过于肥大累赘的缘故,也瞧不出原本的身段。

    她命令道:“抬起头来。”

    裴初初慢慢抬起头。

    利用炭灰调色,刻意画高的颧骨和眼尾,更显老气刻薄。

    原本饱满娇艳的樱唇,也被刻意画成削薄的模样。

    乍一看,比原本的年龄要大上七八岁,很难认出是她本人。

    裴敏敏眼底掠过轻贱,对左右宫女笑道:“她生得丑,和本宫的堂姐天上地下云泥之别,真是白白糟践了这个名字。”

    她一番评头论足,又问裴初初道:“公主为何会请你入宫?”

    裴初初垂着头,恭声道:“许是因为民女的名字和公主殿下的一位故人相似,因此才会被传唤进宫。民女真是有福气。”

    “福气……”

    裴敏敏突然面露狠戾:“沾上她的名字,是晦气,才不是福气!本宫厌恶她,连带着看见你也觉得厌恶。怎么办才好呢,她生前本宫未曾来得及下手撒气,今儿瞧见你,前些年的怨气就都统统涌上心头……贱人,你顶替她给本宫撒撒气,可好?”

第60章 猜透身份

    裴敏敏说话时龇牙咧嘴,面相刻薄。

    哪有什么“长安第一才女”的风度。

    面对她的盛怒,裴初初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记得自己幼时就进了宫,这些年和裴敏敏毫无牵扯,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恶意,竟然恨自己至此,甚至在她“死后”,还要拿跟她相同名字的姑娘撒气。

    若仅仅只是为了争天子,那也太不值当了。

    她淡淡道:“我若不肯呢?”

    “肯不肯,不是你说了算的。”裴敏敏狞笑,“来人,裴初初以下犯上,给本宫狠狠掌她的嘴!”

    两个膀大腰圆的宫嬷嬷,正要撸起袖子上前,殿外突然传来一声“且慢”。

    萧明月身边的那位异族少年,面无表情地踏进殿中。

    他冷冷道:“这是公主亲自邀请的贵客,还请裴妃放行。”

    裴敏敏咬牙。

    萧明月当真碍事,平日里不仅总是阻碍她勾引陛下,关键时刻还要跑出来捣乱,妨碍她教训人。

    她皮笑肉不笑:“这贱人以下犯上冒犯本宫,本宫略加惩处,有何不可?莫非在公主眼里,根本没有本宫这个皇妃?!”

    顾山河声音沉冷:“确实没有。”

    裴敏敏:“……”

    她的面容更加狰狞扭曲,仿佛恨不能一口咬死顾山河。

    萧明月看不起她也就罢了,凭什么她身边的狗也敢对她放肆?!

    她抑制不住怒意,厉声道:“你是个什么狗东西,怎敢代替公主大放厥词?!来人,给本宫抓起来,就地处死!”

    宫女内侍一哄而上,想抓住顾山河。

    顾山河眉眼凛冽,恰似北漠的风雪。

    就在他们扑上来的瞬间,雪亮的长刀铮然出鞘。

    他丝毫不给裴敏敏留情面,长刀无情地划过那群奴仆的脖颈,一道道血线出现在他们的颈间,顷刻之间他们皆都倒地身亡。

    血液汨汨涌出。

    染红了宝殿的地板。

    裴敏敏瞳孔缩小。

    她大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又面带惊悚地盯向顾山河,伸手指向他:“你,你怎么敢……”

    顾山河面无表情。

    他拿长刀拨开裴敏敏的手指:“娘娘若是无事,我带裴姑娘走了,公主还在等她。”

    说完,瞥向裴初初。

    裴初初洒然一笑,随他离开了这里。

    踏出殿槛时,背后传来裴敏敏崩溃欲绝的吼叫声:“放肆、放肆!你们全都放肆!本宫要找陛下评理去!”

    她轻声:“这般肆意乱杀,不会给殿下惹来是非吗?”

    顾山河仍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那个小公主……

    最不怕的就是惹是生非。

    他淡淡道:“无妨。”

    裴初初歪了歪头。

    她细细观察顾山河,总觉得这名侍卫很不一般,除了胆魄过人,看起来似乎还很了解小公主,明明只是个侍卫,却像是并不害怕小公主。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狸奴。”

    狸奴……

    裴初初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随顾山河来到御花园,正值春日,花园里百花争妍,年轻的贵族姑娘和公子们穿梭其间,鬓影衣香更添几分风景。

    一处抱厦竹帘低垂。

    纤白的小手挑开竹帘,宁听橘笑嘻嘻地探出脑袋:“裴姐姐,这边!”

    裴初初望去。

    萧明月和姜甜都已经到了,正在石桌边吃酒玩耍。

    她笑了笑,步伐不觉轻盈许多。

    另一边。

    满殿都是尸体和鲜血。

    裴敏敏孤零零坐在殿中,抱着双膝,忍不住地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心腹宫女匆匆进来。

    她脸色苍白:“回禀娘娘,奴婢一路跟踪那个陈家小妾,瞧见她去了御花园……除了公主殿下,宁家的小郡主和金陵游的姜姑娘也在场。”

    裴敏敏死死盯着前方。

    她深深呼吸,逐渐平静下来。

    她低声呢喃:“萧明月也就罢了,连宁听橘和姜甜也在……姜甜性子火辣,对别人家的小妾才不会感兴趣。难道那所谓的陈家小妾……”

    ,

第61章 明君怎会欺人之妾?

    “难道那所谓的陈家小妾,就是裴初初本人?”

    裴敏敏声音极低。

    宝殿进了一阵风。

    裴敏敏想着那个可能性,周身突然泛起一层寒凉的鸡皮疙瘩。

    随即,她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裴初初分明在两年前就死了,连遗体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怎么可能会是裴初初?更何况那贱人生性骄傲,绝对不甘心为人妾室……”

    心腹宫女提醒道:“奴婢听宫里的老人们说,当年贵妃娘娘并不喜欢陛下,许是为了逃离深宫,诈死离开也未可知呢?所谓的小妾,也许只是为了遮掩身份。”

    裴敏敏咬牙。

    真相……会是这样吗?

    她沉吟良久,吩咐道:“你出宫去找我娘,让她仔细调查当年送葬的僧人们,花多少银钱也无所谓,务必确定那贱人究竟在不在皇陵棺椁之中。”

    小宫女连忙去办。

    裴敏敏望向满殿尸体,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怕冷般摩挲着双臂,小脸上却满是狰狞恶意:“裴初初,最好别是你……否则,当年你没下地狱,这一次,我定会亲手送你下地狱!”

    御花园,抱厦。

    裴初初、萧明月等人,都是自幼一块儿长大的,玩行酒令时容易上头,满满两坛酒,不知不觉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姜甜酒量最好,却也烂醉如泥。

    她趴在石桌上,醉醺醺捣鼓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子:“这是什么酒,才两坛而已,怎的醉成了这样?!都起来,都起来继续喝……唔……”

    她也醉晕了过去。

    轻风吹拂着竹帘。

    两名内侍悄然而来,搀扶起不省人事的裴初初,又似未曾来过一般消失在抱厦里。

    ……

    裴初初慢慢睁开眼。

    入目所及,朱色罗帐低垂。

    罗帐之外,皆是端肃雍容的摆设,一张龙案尤其醒目,和田玉的国玺还端端正正地摆在龙案一角。

    她猛然坐起身。

    这里是萧定昭的寝殿!

    “醒了?”

    清越温润的声音慢慢传来。

    裴初初望去,昔日的少年褪去了眉梢眼角的稚嫩,五官轮廓更加英俊昳丽,那双萧家标志性的丹凤眼尤其点睛,最是那挺拔高大的身姿和若有似无的龙威,仅仅只是靠近,便已经让她感受到了压力。

    她屏息凝神,随即故作慌乱地跌下床跪倒在地:“不知陛下在此,民女有罪!民女,民女正在和公主殿下宴饮,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萧定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裴姐姐惯会演戏。

    此时的慌乱是装出来的,昔年所谓的爱他,也是装出来的。

    他俯下身,亲自扶起裴初初,暧昧地握住她的小手,戏弄她道:“若是让朕沉沦也是一种罪过,那你确实有罪。”

    裴初初骤然抽回自己的手。

    她不可思议地仰头望向萧定昭。

    对方的丹凤眼漆黑如深渊,像是藏着笑意,又像是藏着讥讽。

    很奇怪,她从前轻而易举就能解读出他的情绪,然而此时此刻,她竟然看不透他的心。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宛如被惊吓到一般,瑟瑟发抖地轻声道:“听说陛下是明君,明君怎会……欺人之妾?”

    ,

第62章 裴姐姐,你骗得朕好苦

    萧定昭的唇边挑着轻笑。

    还在演戏……

    都到了这个份上,他的裴姐姐还是不肯老实。

    他瞳眸幽深,不动声色地俯下身,像是痴迷般嗅了嗅她面颊间的芳香,连声音也低哑几分:“若朕偏要欺你呢?”

    这里是寝殿。

    裴初初无路可逃。

    她不停后退,直到撞上厚重的紫檀木博古架。

    她呼吸急促:“后宫佳丽三千,民女容貌丑陋蒲柳之姿,不敌妃嫔们容色娇艳,不堪侍奉陛下。更何况民女已有夫婿,还请陛下自重……”

    已有夫婿……

    简单的四个字,像是一把刀,深深刺进萧定昭的心脏。

    当年这个女人假死出宫,却去江南做了别人的小妾。

    他见过陈勉冠,不过是个假大空的书生而已,满嘴之乎者也可肚子里根本没什么墨水,自以为容貌过人实则庸人之姿,连拳脚功夫都如同三脚猫,比不得他半分。

    他不明白裴姐姐为何会甘愿做那种人的小妾。

    还是说……

    只是为了借陈勉冠遮掩身份?

    这些天他派人仔细调查过,裴姐姐和陈勉冠只是表面夫妻,这两年并没有发生夫妻之实。

    这让他燃烧的妒火,勉强存着一丝理智。

    他擭住裴初初的面颊,凝视她的双眼:“那你告诉朕,你心仪你的夫婿吗?”

    裴初初抿了抿唇瓣。

    心仪陈勉冠?

    怎么可能!

    然而面对萧定昭,她还是故作深情:“自是心仪的。夫君待我极好,这两年在江南,若非有夫君保护,我大约早就饥寒而亡。”

    萧定昭笑出了声儿。

    他淡淡道:“陈家人并非善类,你信不信,朕今日若是要你,他陈勉冠只会为了荣华富贵把你双手奉上?”

    裴初初当然相信。

    她别过脸,并不想与萧定昭对视。

    她面色清寒,冷冷道:“民女对夫君一往情深,并非陛下随意挑拨,就会弃他而不顾。难道因为民女和陛下的故人名字相似,陛下就要这般折磨民女吗?”

    “折磨……”

    萧定昭品着这个词,忽然笑了起来。

    他道:“你把朕的爱,当做折磨?”

    寝殿寂静,落针可闻。

    裴初初无言以对。

    萧定昭的眼睛微微泛红,因为心痛难忍,懒得再继续伪装:“裴姐姐,当年,你也是把朕的喜欢,当成了折磨吗?”

    两年前,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不懂感情,也不懂如何爱一个人。

    只是那份喜欢,却是纯粹的。

    想为她建造最奢华的宫殿,想把天底下的珍宝捧到她面前,想在这深宫里和她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他的喜欢,在她那里只是折磨。

    裴初初怔怔的:“你,你知道——”

    “从第一次见你,就怀疑上了。”萧定昭掀起她的宽袖,“手臂的肌肤色泽,和手背的全然不同,很难令人不起疑。于是朕吩咐侍卫重新检查皇陵棺椁,可棺椁里只有一副衣冠。裴姐姐,你骗得朕好苦。”

    萧定昭的眼睛越发泛红。

    裴初初拽回自己的宽袖,无言地背转过身去。

    她垂着眉眼,过了很久,才低声道:“欺骗陛下,是民女的错。只是……只是当年若是继续待在这座深宫,民女会死。”

    萧定昭扯唇,笑容苍白:“所以,朕成了被裴姐姐抛弃的东西,是不是?”

    ,

第63章 那是他绝不能失去的裴姐姐呀

    万籁俱寂,彼此沉默。

    裴初初慢慢平复了心情。

    她轻声:“我生来便是世族贵女,在兄长的教导下,学不来阿谀奉承奴颜婢膝的那一套。哪怕后来入宫为婢,看似屈服于人情世故,实则却也瞧不上那些阴谋算计尔虞我诈。”

    她慢慢转身,正视萧定昭:“臣女与别的姑娘不同,臣女不羡慕王权富贵,也不爱锦绣前程。臣女想要的,是自尊,是敬重,是生而为人的骄傲,是无拘无束的自由。

    “陛下从未过问臣女的意见,就把臣女封做妃子。这般行径,和对待一只金丝雀有什么区别?如果在陛下眼中,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那么恕臣女直言,臣女这辈子,也不敢接受陛下的喜欢。”

    光影错乱。

    萧定昭怔怔看着她。

    少女一袭深色袍裙,安静地站在博古架前。

    她脊背挺直,哪怕容貌寻常,也遮掩不住通身的贵气和骄傲。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由别人来说,斩首都不足以谢罪。

    可是萧定昭知道,他的裴姐姐就是这么一个人。

    倔强而又骄傲,看似清冷矜贵,实则对自己人格外温柔多情。

    之所以想霸占她,也是因为被她这份特殊所吸引吧?

    起初的霸道和怨恨,起初独自幻想出来的所有报复手段,似乎在这一瞬间偃旗息鼓。

    少年天子特有的嚣张气焰,也悄然湮灭在寂静里。

    萧定昭突然发现,他的内心深处,似乎还是畏惧裴姐姐的。

    他不自在地后退半步,语气之间甚至透着心虚:“朕……朕又没有十分责怪你,你说这么多作甚……”

    裴初初平静地跪倒在地。

    她淡淡道:“臣女假死出宫,乃是欺君之罪,请陛下降罪。”

    这一跪,把萧定昭整不会了。

    他手忙脚乱地拉起裴初初:“朕未曾怪你,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地上凉,快起来!”

    裴初初顺势起身。

    漂亮的丹凤眼泛着红,她垂下眼帘,轻声道:“臣女心里有些难受,只觉快要喘不上气儿,想尽快出宫……”

    她快要哭了,声音里带着哽咽。

    萧定昭哪敢再说什么,立刻唤来心腹宦官,要他亲自护送裴初初出宫。

    裴初初谢过他,垂着头随宦官离开寝殿。

    直到她离开很久,萧定昭才醒过神来。

    他愕然。

    他原是要报复戏弄裴姐姐的,怎的反倒把人送出宫去了?!

    他独自立在偌大的寝殿里。

    孤独感如潮水般袭来,几乎将他整个淹没,他嗅着空气里残留的女子甘香,很清楚地意识到,他绝对承受不住再次失去裴初初的痛苦。

    她陪他长大,陪他走过那么多年的春夏秋冬,他甚至还曾与她约定,冬日里要亲自为她暖手。

    那是他绝不能失去的裴姐姐呀!

    他已舍不得再放她走。

    只是……

    怎样的喜欢,才是裴姐姐想要的喜欢?

    天色已暮。

    宫里的宴席已经散场。

    彩云宫。

    萧明月赤脚坐在窗台上,无聊地数着天上渐渐升起的星辰。

    萧定昭就坐在殿中,独自酌酒。

    月光照落满殿。

    兄妹俩谁也没说话,像是把心事藏在了月色和佳酿里。

    ,

第64章 新的,会更乖

    月出于东山,殿中明灯数盏。

    萧定昭垂眸看着天青色小酒盏。

    淡金色的酒液里倒映出一轮小小的月牙,随着酒水涟漪若隐若现,像是少女藏起来的娇羞笑靥。

    本该是静以修身的月夜,萧定昭的心却躁动不安,他问道:“妹妹,如何才能得到裴姐姐?如何才能让她爱上朕?”

    萧明月晃了晃小脚丫,奇怪地看他一眼。

    萧定昭忽然失笑:“我竟是糊涂了,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我不该问你的。”

    萧明月撇了撇嘴。

    她如今已经不小了。

    萧定昭一手撑着腮,慢慢晃动酒盏:“若是对她百依百顺,她可会对朕心动?都说女儿家最喜温柔,我也不是温柔不起来……”

    萧明月咬了咬下唇。

    裴姐姐那个人,自幼经历了太多,连她都看不透。

    想征服裴姐姐,那是何等的困难呀!

    萧定昭又道:“只顾着说我的事了。妹妹,你如今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王家的亲事既然作罢,那么也该找找其他人。你跟我说说,怎样的郎君,才能令你喜欢?”

    提起喜欢这种事,寻常深闺少女都容易害羞。

    然而萧明月不。

    她歪着脑袋仔细思索片刻,认真道:“得不到。”

    萧定昭不解:“得不到?”

    萧明月弯起精致稚嫩的眉眼:“得不到……才喜欢。”

    她生来就是金枝玉叶。

    但凡她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星辰和月亮,哥哥也会想方设法地替她摘来。

    她私库里的衣裙和钗饰堆积如山,仅是一颗就价值千金的东海明珠,她就有整整两大箱,更遑论那些有钱也买不到的稀世珍宝。

    她珍藏的宝贝,是是天底下所有姑娘都望尘莫及的。

    更何况……

    她还有北魏天子顾崇山,在多年前就赠予她的整座北魏疆土。

    事事称心如意,便养成了娇纵蛮横的性子。

    在她眼中,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譬如……

    萧明月瞥了眼殿外阴影里的异族侍卫。

    譬如这个总是对她不苟言笑的少年。

    萧定昭有些头疼。

    他总觉得妹妹单纯天真、娇弱多病,生怕她在外人家中受了欺负,因此在择偶一事上慎之又慎,只是妹妹的口味也太特别了,得不到的才喜欢,这不是上赶着被欺负吗?

    他教她道:“要那个人爱你比你爱他多一些,才能过得开心。”

    “我不。”萧明月认真地摇摇头,“我,我得到了,就,就不会再,再要他了。新的,会更乖。”

    萧定昭:“……”

    他怎么突然觉得,这个妹妹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应是喝酒喝多了的错觉吧!

    天底下,再没有比他妹妹更乖巧的小女孩儿了。

    夜已经深了。

    萧定昭走后,萧明月乖巧地梳洗更衣,继而上床就寝。

    她躺在罗帐里,唤道:“狸奴。”

    少年侍卫悄然出现在殿中:“殿下?”

    一只白嫩纤巧的小手,慢慢挑开重重罗帐。

    小姑娘卸去了钗环,如瀑青丝铺散在枕间,小脸干净白嫩宛如明珠,半睁着丹凤眼,声音透着昏昏欲睡的喑哑:“讲故事给我听……”

    她像是慵懒的幼猫,等待人类的轻哄。

    顾山河沉默片刻,低声:“殿下想听什么故事?”

    “想听……小马过河的故事。”

    顾山河:“……”

    这心机叵测、阴险狡诈、生性残酷的大雍小公主,居然想听小马过河的故事?

    萧明月:敲你脑壳壳儿!

第65章 小公主无疑是美的

    寝殿寂静,月光盈室。

    见顾山河久久没有动静,萧明月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莫名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顾山河在心底轻轻叹息。

    他惯会杀人收尸,给小女孩儿讲故事这种娘们儿唧唧的事,他从未做过。

    他回想着以前行走在深宫里,那些老嬷嬷给刚入宫的小宫女们讲的童趣故事,只得硬着头皮:“从前,有一头小马……”

    “呼呼……”

    故事还没开始讲,萧明月就已经枕着她的小手,趴睡在了卧榻上。

    顾山河抿了抿薄唇。

    殿中的灯火已经灭了。

    月光清透,小公主的满头鸦发铺散枕间,那张小小的睡颜娇白而甜美,宛如乌云托月,美好的像是天宫仙子。

    “萧明月……”

    顾山河呢喃着这个名字。

    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小公主无疑是美的。

    顾山河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脸蛋,她的脸蛋温软暖和,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与他肌肤的温度全然不同。

    相比之下,他握刀的手简直粗糙至极。

    指尖游离在少女的面颊上,顺着轮廓曲线,逐渐落在她的唇角。

    明明未曾含过朱丹,她的唇却嫣红饱满,给这张略显稚气的面庞,添上了一抹别样的妩媚。

    他的脑海中,忽然掠过那日的情景。

    初春的风掠过桃花,她一袭白襦裙坐在窗台上,问他什么是心动。

    他回答不知,她便忽然仰起头,偷袭般吻向他的唇角。

    她的唇,似乎比桃花还要柔软……

    顾山河怔神片刻,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望向熟睡不醒的萧明月,猛然收回自己的手。

    他的眼神转冷几分,没再多看萧明月一眼,如野风般消失在殿内。

    ……

    春日正好。

    裴初初琢磨着既然身份已经暴露,索性懒得再躲躲藏藏。

    她在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开了一家酒楼,售卖南方菜式,继续赚银钱,好给自己的小金库添砖加瓦。

    萧定昭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

    得知她开了一座酒楼,萧定昭颇感兴趣,特意带上萧明月,瞒了身份换了常服,在开张那日直奔宫外。

    酒楼仍旧挂着那张“长乐轩”的匾额。

    开张当天,前来凑热闹的客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小二唱喏着客人们点的各种菜肴,大厨房竟是忙不过来了。

    裴初初穿了围裙亲自帮忙,可少女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着递递菜,顺便监督厨子们不许偷懒耍滑。

    正忙活时,侍女突然匆匆跑到后厨:“小姐,二楼的那帮客人嫌弃雅座小了,明明只有三个人,却非要换最好最大的雅座,可是最好的雅座被您留给了镇国公府的小郡主和金陵游的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裴初初头也不抬:“好好哄着,别叫他们闹事。再不济,就给他们的账单打个折扣。”

    “他们不肯……”侍女气愤,“他们还说自己也是这座酒楼的主子,要其他姐妹们好生伺候。奴婢瞧他们的架势,好像连账单都不肯付呢。”

    裴初初面无表情:“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还说,他们身份贵重,乃是官宦人家出来的,我们这些奴婢得罪不起。奴婢据理力争,他们便让奴婢请您当面对质。”

    裴初初笑了。

    听听这些话,不必去见他们,她都知道是陈家那些人。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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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415/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作者:风吹小白菜所写的《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为转载作品,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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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介绍:
南宝衣自幼锦衣玉食娇养长大,没想到所嫁非人,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重活一世,她咬着小手帕,暗搓搓盯上了府里那位卑贱落魄的养子。只有她知道,看似落魄的少年,终将前程锦绣,权倾天下。她一改娇蛮跋扈,对未来的权臣温顺谦卑百般奉承,可惜他如高岭之花,始终对她爱答不理。她终于心灰意冷打算另抱大腿,那凶名赫赫的权臣,突然雷厉风行地废了她选中的夫君,还倚在绣榻上,慵懒地朝她伸出腿,“娇娇过来,我给你抱……”【1v1,双洁,甜宠】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