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呼啸而至的匈奴骑兵很快就与汉军步兵冲撞到了一起。
因为汉军士兵全都高擎着锋利的矛槊,匈奴人的马匹在逼近之后全都会减速避让。
密集的步兵阵列让匈奴人的冲势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不过,这种面对面的厮杀对于匈奴精锐来说,也都是习以为常了。
匈奴车骑大将军呼延晏等人皆是事先士卒,手持着马槊铁枪冲杀在前。
“杀!”
汉军步兵纷纷发生低吼的喊杀声,与这些刚刚冲过来的匈奴骑兵战作一团。
呼延晏身长八尺,披着精良的铁甲,手持马槊,居高临下狠狠刺杀着。
几名汉军士兵一个疏忽,就被刺翻在地。
短短一阵交锋之后,这些匈奴骑兵立刻想要向后脱离,准备重新整队之后再冲锋。
但是,汉军步兵阵列中却是恰好发出了隆隆隆的战鼓声。
整个宽大的步兵正面开始在号令下往前逼近。
准备拨转马头的匈奴骑兵有许多人都被汉军的枪矛刺落马下,然后就被密集涌上的刀枪砍死。
“不能退!”
“不能退!”
匈奴皇帝刘聪在阵后大声的吼叫着。
如今汉军步兵往前逼近,阵列都是越发的散乱。
刘聪想着,只要正面的匈奴骑兵抗住,就可以给两翼即将完成包抄的匈奴后军争取时间。
而敌人的后军步兵就将会被阻隔在外围。
等匈奴人把这些汉军击溃之后,就可以从容的收拾后面的汉军了。
所以,这个时候,刘聪绝对不允许各部退后。
“擂鼓!!”
“退后者斩!”
匈奴皇帝刘聪焦急的大声命令道。
面对汉军死战不休的气势,一些匈奴骑兵已经出现了动摇,想要缓缓后退。
哪怕是随着匈奴阵中进军的鼓号大作,一些匈奴兵马还是出现了支撑不住的情况。
其中让匈奴皇帝刘聪最为气恼的正是上阵最晚的左右亲卫军。
有些亲卫军竟然不顾命令,摆出了一副随时跑路的架势。
刘聪怒气大作,他抽剑在手,策马向前开始吓阻那些试图退缩的亲兵。
“退后者斩!”
刘聪的亲兵也都是摆出了一副严格军法的样子。
这些匈奴士兵只能回转枪头继续往汉军冲去。
双方士兵都是迸发出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血腥的厮杀变得更加的激烈了。
许多士兵手中的刀剑都是砍断了,纷纷从地上捡起死者手中兵器继续的拼杀。
在这种情况下,匈奴骑兵完全变成了肉搏骑兵,甚至于更多的匈奴士兵舍弃了马匹,变成了更利于混战的步兵。
汉军赖以维持阵列的指挥,此时也已经渐渐失去了控制。
演练了无数遍的前后交替轮战,也已经是没有了意义。
往往都是前排的士兵战斗到倒下,而后排的士兵则马上补上。
渐渐地,拥有更加坚定战力的汉军步兵逐渐占据了上风,似乎马上就要把对面的匈奴兵马击溃了。
匈奴皇帝刘聪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了。
“尔等随朕一起!”
刘聪取过悬在鞍旁的长枪,向着前方奋力一指,大声的对左右高喊道。
随后,根本如同闪电一般往前窜去。
当年刘聪在洛阳成名,可不仅是因为匈奴王族后裔,其本身的弓马战阵可都是罕有敌手。
哪怕如今刘聪年过不惑,但当他执枪在手的时候,却是仿佛刚到浑身热血已经沸腾了起来。
“朕乃皇汉天子,御驾亲至,必破贼虏!”
刘聪一边奔跑着,一边高声大喊着。
见到自家的皇帝不避锋矢,亲临阵前鼓舞士气,那些匈奴士兵们又是纷纷迸发出了更多的力量。
而此时,如雷一般的轰鸣声,似乎已经从交战双方的两侧逐渐袭来。
焦灼的厮杀,即将迎来更加残酷的未知。
刘预手持强弓,向着前方战线上的匈奴兵脸上逐个的点名。
带着倒刺的铁箭头几乎是百发百中,凡是中者无不立刻惨嚎倒地,随后涌上的汉军步兵立刻就是把他们砍翻在地。
他手中的硬弓几乎已经是力数最大的战弓了,如此力数的弓极为消耗臂力。
哪怕刘预天生神力,在快速直射了二十箭后,也是感到一阵双臂酸麻。
正在此时,一群穿着精良的匈奴骑兵从后方冲上前来。
他们到来后,匈奴兵马竟然战意陡升。
“是个胡虏的大将!可惜啊!”护军将军赵昆大声的说道。
他可惜的事情是此时双方战斗太焦灼,已经阻碍了通道,否则赵昆想要策马上前冲杀一番。
“胡虏的大将?”
刘预定睛一看,其中为首的一名匈奴将领穿着独一无二的鎏金错银的甲胄,绝对是匈奴大将!
他不假思索的抽出箭支,想要狙射那名胡虏大将。
但是羽箭一入手,刘预却突然发现竟然这是利于近射的重箭。
那个匈奴大将距离稍微有些远,哪怕是正常的羽箭也有些难度,更何况这一支重箭。
不过,刘预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匈奴大将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不住的来回跑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跑出射程了。
“开!”
刘预立刻下定了决心,大吼一声,奋力挽开了手中的强弓。
只见刘预臂如鹰翼,弓如满月。
旁边的赵昆等亲军都是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嘭!”
一声弓弦响动,白色雕羽的重箭如流星一般疾射而出!
刘预松开弓弦后,持弓的手臂都没有收回,只是一脸期待的紧紧盯着前方。
“中!”
“中!”
赵昆等左右亲兵如同赌徒一般齐声喊叫着。
只见那支重箭先是如同扭动的蛇一般往前奔去,很快就又变成了平滑的轨迹,越过了交战士兵的头顶,向着那名匈奴大将而去!
只见那名匈奴大将高举着长枪,似乎在高喊着什么。
突然之见,他高举长枪的手臂一松,长枪也是从手中滑落,至于人影则是如同被锤击一般,翻落到了马下。
“中了!”
“中了!!”
赵昆等左右亲兵立刻就是高声呐喊起来。
如此远的距离,哪怕刘预用的最强的劲弓,要想命中也是需要运气的。
刘预见状,也是高兴的大笑起来。
这一箭可以说是运气占据一般的功劳。
与此同时,随着那名匈奴大将的落马,周围数十名匈奴骑兵纷纷都是涌了过去。
刘预猜想,很显然真的是一条大鱼啊。
只可惜,震天的喊杀声响彻战场,不能让他听到那个敌人的哀号。
“陛下!”
“陛下!”
“嗷嗷,陛下!”
一大群匈奴军士哭着喊着扑向了跌落马下的匈奴皇帝刘聪。
谁也想不到,如此远达数十步的距离上,匈奴皇帝刘聪竟然会被流矢命中。
“咴嗬嗬嗬。。。。”
刘聪只觉得头晕目眩,面对众多围拢过来的部将,他想要努力说话。
但是,随即传来的剧烈痛疼却让他的话全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含糊声。
脸上的剧痛很快更加清晰的涌了上来。
刘聪这时候已经清楚的知道了,一支流矢命中了自己脸部。
箭支从左腮插入,从右颌贯出,肯定是说不出话来了。
碎骨绞肉般的剧痛,立刻让刘聪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原本在阵列前鼓舞士气的匈奴皇帝,如今却是突然被射落马上,生死不知,左右的匈奴军士们立刻就是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了。
“退兵,退兵!”
匆匆赶过来的车骑大将军呼延晏见状,立刻就大声的命令道。
如今自家皇帝生死不知,原本焦灼的战事只会越来越不利于自己。
还不如直接退兵。
反正有虎牢关的防御,足以让绝大部分匈奴骑兵安然无恙的返回。
“呜呜!”
很快,一阵阵退兵的号令在匈奴军中响了起来。
听到命令的匈奴士兵,立刻不顾一切的往回撤退。
“贼胡怎么这么快撤退了!?”
赵昆等人大为疑惑。
此时匈奴左右两翼的援军,马上就要冲锋上来了。
眼看着汉军又将是一番恶战,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匈奴军却是急匆匆的退兵。
“小心有诈!”
刘预也没有猜到什么情况,立刻就是下令各部利用时机,迅速恢复重整阵列。
原本即将加入战斗的左右两翼匈奴骑兵,在看到正面的友军忽然撤退后,也是纷纷中止了进攻的步伐,开始有序的往中路靠拢,以方便掩护中路撤退的匈奴兵马。
那里的许多匈奴士兵在混战中已经是来不及上马,全都是徒步撤退呢。
当已经混乱的汉军阵列恢复的时候,在后面的援军也是已经到达了。
“贼胡为何退兵啊?”
郗鉴、公孙盛等人也都是大为不解。
刚刚的战斗中,虽然匈奴人没有占据什么优势,但是几番交锋下,未必没有获胜的机会。
可是,如今匈奴兵马却是忽然撤退了。
毫不犹豫的撤退。
几乎已经毫不在意阵列的溃退。
“陛下,快看!”
这个时候,护军将军赵昆高举着一个华丽的头盔,向着刘预喊道。
刘预接过那个头盔,只见上面皆是装饰金银,各种鹰、狼羊的造型环绕其上,显得非常的华丽炫目。
正是刘预射中的那个‘匈奴大将’的头盔。
“寻个活口来辨认!”刘预大声的喊道。
随后,几个还有喘气的匈奴伤兵被找了过来。
一点小手段,就让他们全都乖得如同兔子一般了。
“这个头盔,是谁的?”刘预举着头盔大声质问道。
几个匈奴伤兵一脸惶恐的抬起头来,盯着那个头盔仔细看了起来。
瞬间,这几个人的脸色都是大变。
其中一名匈奴伤兵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啊~,陛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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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
在紧邻南阳盆地沃野的北面,是一片连绵的群山。
王璋、石虎二人率领的数万羯胡流民杂牌军,如今正在此处勉强自保。
前几日刚刚在南阳郡中掳掠一番的这群流寇大军,原本应该是进入短暂的欢欢喜喜的日子。
如今却是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
“刘聪伤重不治,随时有可能丧命?”
王璋一脸的惊讶和不敢置信。
他们派出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报,匈奴汉国的皇帝刘聪在虎牢关外大败,不仅损失了数千兵马,更为重要的是自己被汉军一箭命中。
至于生死,并没有什么定论。
不过,从汉军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却是匈奴皇帝刘聪被大汉武德天子一箭命中咽喉,当地殒命。
“放屁!”
石虎听到这个说法后,立刻就是怒骂一声。
“数万大军交战,难道是两帮蟊贼打架嘛?怎么可能一个皇帝亲手射杀另一个皇帝?”
石虎气呼呼的说到。!
“不管怎么样,刘聪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王璋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倒不是关心什么刘聪陛下的身体健康,也不是担心匈奴汉国忽然无主之后的情况。
而是如今匈奴汉国的关中已经不稳了,再加上虎牢战败,虽然兵力损失不多,但却要死一个皇帝,简直就是天塌了一般。
洛阳的局势,只怕完全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一旦洛阳被汉军占据,那紧邻河南郡的王璋二人,只怕又得面临不得不继续逃生的境地了。
“刘预要占据了洛阳,那恐怕第一个就要来找我们麻烦啊!”王璋皱着眉头,苦苦的思索着。
“那可怎么办,叔父可有应对的计策?”石虎忍不住说道。
要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匈奴人和汉军大战一番,然后都无力顾及躲在南阳的自己。
可是,被如今这么一闹,汉军肯定是要来收拾自己的,而匈奴人恐怕没有个一两年是绝对没有能力出兵争夺洛阳的。
光是匈奴皇太弟刘乂和大单于刘粲谁来当皇帝,恐怕就要打出来满地的狗脑子。
“如今虎牢关还在,咱们也就是还有时间!”
王璋想了一下说道。
“趁此机会,多在南阳、襄城搜掠一番,有了足够的粮草积蓄后,不管是继续在南阳也好,还是走武关往西也好,都可以从容应对!”
王璋想着,幸亏自己没有彻底与匈奴人翻脸,还可以继续回关中求一条活路。
第450章 伪孽昏狡,自相夷勠【1】
王璋石虎所在的位置,一边是晋荆州牧王敦的南阳郡,一边是与之不对付的襄城太守杜曾的地盘。
如今颍川郡的豪强已经是归附了青州汉国,襄城太守杜曾彻底变成了孤军。
本着捏柿子专门挑软的捏的原则,王璋石虎二人很快就是决定先去襄城郡掳掠一番。
顺便还可以探一探河南郡一带的战况,一旦有风吹草动,然后就可以立刻做出反应。
“叔父,这一次襄城回来后,咱们就需要再好好打算一番啊。”
石虎心中不太同意王璋所谓的返回关中的后路。
现在匈奴皇帝刘聪生死不知,多半是活不了太久了,那以后关中匈奴人为了争夺权位,肯定是少不得一番厮杀。
石虎可不愿意去趟这一滩浑水。
不过,天下之大却是尽数都是他们羯人的敌人,实在是让石虎等人惆怅得不行。
“贤侄放心,咱们二人手中有数万勇士,回到关中后,肯定是各方竞相来拉拢我们,保管能得个比现在强得多处境!”
王璋非常自信的说道。
他觉得,自己手中有兵,那回到关中后,就是奇货可居,谁还敢不再重视自己?
王璋石虎二人很快又把全军拉了起来。
数万惯匪流寇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浩浩荡荡的向着襄城郡而去。
就如同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襄城郡的太守杜曾果然没有足够的兵力来防守。
许多的坞堡都为了保命,纷纷开门请降。
王璋石虎二人倒是进步了许多,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在襄城郡中大肆招降纳叛。
缺兵少将的襄城太守杜曾很快就只剩下了一个城池,陷入了异常窘迫的地步。
王璋石虎二人对着郡中豪强征收了足够数万人支用一年的粮草,而后又领军对着襄城发起来几番进攻。
其目的也不是为了真的攻破城池,无非就是借此树立威风罢了。
大批的乱军很快就把襄城围的水泄不通。
几天之后,王璋石虎也觉得达到了恐吓的效果,准备再等上两天就引兵返回。
负责游弋警戒的斥候却是忽然来回报。
“将军,咱们抓到了一名晋人的使者,好像还是一个大官!”
二人听到之后,立刻就是问道。
“使者,大官?从哪里来的?”王璋问道。
“说是从江东来的!”
“江东?这么远跑到襄城了干什么?”石虎有些纳闷道。
江东可是远隔千里,跑到这里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把人带过来!”石虎说道。
“遵命!”
很快,几个羯胡士兵就押着一名士人打扮的晋人。
这人身高七尺,年约三旬,长得黑黑瘦瘦的很是干练。
“你是何人?”王璋冷冷的问道。
“渤海刁彝!”这名士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刁彝?可是刁玄亮亲族?”王璋兄弟虽然好乱喜灾,但是对于这些有名望的士人还是非常了解的。
刁玄亮正是刁协。
“正是家父!”刁彝说道。
“哈哈,想不到隔着千里之远,竟然跑来送死!”王璋大笑了起来。
“说吧,到襄城来干什么,若是我满意了,给你一个痛快的了断!”
王璋对于这些名门士人都是非常的厌恶,恨不得狠狠踩上两脚。
“当然是宣扬天子之威,攘除尔等奸贼!”刁彝中气十足的说道。
面对浑身充满凶残气质的王璋,刁彝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怯弱,旁边的石虎不禁是暗暗好奇了起来。
石虎凑到王璋旁边,想要知道这个刁彝到底是什么人。
随即,王璋就把渤海刁协跟他说了一通。
石虎这才知道,原来江东晋室皇太子司马绍的练兵等事,都是那刁协等人襄助的。
刁协可以说是司马睿父子亲近心腹了。
“既然你找死,那就成全你吧!”王璋脸色毫无变化的说道。
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晋室王侯公卿,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个,杀这么一个寂寂无名的刁彝更是毫不在意。
王璋说罢,就要摆手让亲兵把刁彝给砍喽。
这时候,旁边的石虎眼珠一转,却是忽然出言制止道。
“将军且慢!”
王璋的眼睛一瞪,不知道石虎这个羯胡小崽子要干什么。
“你要做甚?”
石虎轻轻一笑。
“我看这位刁君也不怕死,又何必为难他呢。”
听到石虎这么说,王璋立刻知道这个羯胡是有了其它心思。
“好吧,暂且押下去,等我稍后再审一审!”王璋伸手说道。
几个亲兵立刻把刁彝给押了下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王璋立刻问道。
“叔父,且留这刁彝的性命,说不定还能给我们留一个后路呢?”石虎说道。
对于这个羯胡崽子的话,王璋立刻表现的不屑一顾。
他撇了撇嘴,说道。
“宁平城、阳城和洛阳,哪一次不是杀得司马家血流成河,怎么可能有什么后路?!”
“我兄弟二人杀过的公卿王侯,只怕比你见过的还要多!”
“想要在江东那里找什么后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听到王璋的话后,石虎心中却是冷冷一笑。
“哼,在宁平、阳城杀的血流成河的人可是你们,如何能把我也算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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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郡,洛阳。
整个洛阳城中,已经被浓浓的紧张气氛笼罩住了。
匈奴皇帝刘聪中箭之后立刻返回了洛阳,开始的时候,还试图封锁消息。
但是,杀到虎牢关外的汉军,却是高举着刘聪的金鹰头盔宣扬刘聪已经中箭身亡。
刘聪回到洛阳后,很快就是箭疮发作,整个脸都是高高肿了起来,皮肤几乎变成了要撑破的透明状。
并且伴随着滚烫的热病,让刘聪很快彻底陷入了昏迷中。
整个洛阳城中的医士都被找来,却依旧是束手无策,毫无起色。
除了在洛阳八关驻守的少量兵马外,如今匈奴汉国的权贵们都是一齐聚集到了。
现在洛阳的匈奴大军已经是群龙无首,并且关中的局势也是没有丝毫的好转。
他们现在急需要在回关中或者是坚守洛阳之间做出决定。
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人却是有着另外的心思。
“如今陛下伤重,已经不能领军,咱们这么多兵马,没有领头的人,那可是不行的!”车骑大将军呼延晏首先说道。
在场的人中,不管是匈奴人,还是晋人、羌人,都是最顶尖的权贵,也就根本没有必要再对刘聪的情况遮遮掩掩。
“现在陛下伤重,军心已经是不堪用了,洛阳是没有办法再守了,肯定要立刻回军关中的!”作为氐人大酋长的单征紧接着说道。
“既然都要回关中,那就各领各军抓紧入关好了,哪还需要什么领头的人!等回到了长安,说不定陛下的伤就好了呢!”
“再不济,长安城中还有皇太后,还有皇太弟,都可以监国理政!”
单征抚摸了花白的胡须,一副老诚的模样。
对于车骑大将军呼延晏的话,单征自然是明白其中的意思。
呼延晏这几个匈奴贵人,都是支持中山王刘曜的,这所谓的推举领头的人,无非就是想要让中山王刘曜攫取权柄罢了。
但是,单征的这一番话,也都是满满的私心。
中山王刘曜,呼延晏等人都是一脸不满。
谁不知道,匈奴汉国的皇太后单氏就是单征的女儿,那皇太弟刘乂则就是单氏的女儿。
所谓的皇太后、皇太弟监国,岂不就是让这老氐单征骑到他们屠各人的头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也都知道,必须在洛阳就夺取这次出征大军的统帅权。
匈奴汉国大半的兵马如今都在洛阳。
谁要是能掌控洛阳的这些兵马,谁就有机会占得先机。
“如今几十万伪贼兵临城下,虎牢关说不定也撑不了多久,如果不快定夺下来主帅,一旦贼人突然杀到,如何不败?”呼延晏立刻大声的说道。
“既然青州贼势大,那就直接放弃洛阳好了,为何还要在此耽搁时间!”单征好不客气的说道。
单征所统领的关中氐部众数万落,比之五部匈奴都没有弱多少,在他眼里,呼延晏这种都是些小儿辈。
他才不怕这些人呢。
“洛阳乃是万众瞩目所在,若是如此轻易舍弃,如何对得起光文皇帝!”
中山王刘曜立刻把死鬼刘渊都给搬了出来。
“既然没有办法守住,那就应该壮士断腕!”单征说道。
其实,刘曜等人也知道洛阳已经是很难坚守下去,但是如果让各部兵马返回长安,那他们就再难以有这么好的机会掌控全军了。
一旦回了关中,单征为首的大部氐人肯定会支持皇太弟刘乂掌权,至于蒲洪、苟晞、姚弋仲、杜灵、杨谦等人,肯定会站到更加强势,并且拥有大义名分的皇太弟刘乂一边。
那个乳臭未干的皇太弟刘乂,比之刘聪更是不堪,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腐儒酸才,几乎所有的匈奴贵人都是不喜。
相对来说,让更加重视匈奴本部人的刘曜掌握权柄,才是更让匈奴人能接受的。
“谁要是再言舍弃洛阳,谁就是国之大贼!”
中山王刘曜狠狠的说道。
单征见状,心中虽然极为恼怒,但是看到殿中人数众多的匈奴将士,也只能愤愤不平的忍了下来。
他的部众兵马基本都在关中,否则的话,单征绝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不过,哪怕不再敢有人说什么不战而弃洛阳,可是众人对于拥护刘曜统军的事情,也都是并不完全赞同。
哪怕是那些匈奴贵人中,也有相当部分人害怕。
他们害怕将来匈奴皇帝刘聪好转之后,因为这件事情再追究,那可就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所以,仅有车骑大将军呼延晏等人似乎是铁了心要支持中山王刘曜。
到了最后,众人觉得还是再等上一两天,说不定到时候皇帝就要好转了呢。
刘曜、呼延晏等人对此也是只能妥协,不得不回去再继续想办法。
当这两派人相互角逐的时候,却几乎是故意的一般,大家都没有人提及匈奴皇帝刘聪的亲儿子。
要知道,刘聪可是有亲儿子的,而且还是好几个。
虽然大多数年龄太小,但是他的长子刘粲,可是镇守平阳的大单于、晋王啊!
不管是故意也好,还是无意也罢,刘曜、单征等人都是没人提刘粲。
但这并不意味着有人忘记了这个皇帝的长子。
就在刚才,面对争论不休的两拨人,作为匈奴皇帝刘聪心腹佞臣的靳准却是心中大大的不安。
这两拨人,不管是谁掌权,那到了最后,可都是没有自己好果子吃的。
皇太弟刘乂觉得靳准等人都是奸佞小人,是让皇帝**失德的罪魁祸首,肯定要被问罪的。
而对于刘曜、呼延晏等匈奴贵人来说,靳准等人都是一些匈奴人中的下等人,是匈奴皇帝刘聪用来打压匈奴贵族,垄断皇权的走狗帮凶,可能就不是下狱问罪,直接就是拖出去给咔嚓了。
所以,等到众人各怀心思的散去之后,靳准心怀忐忑的苦苦思索着。
最后,靳准一拍大腿,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叔父,你找我何事?”
靳准立刻命人把自己的侄子靳康给找了过来。
一见到侄子靳康来了后,靳准连忙仔细关好了门窗,然后才是拉着侄子坐下。
靳准从怀中掏出一封刚刚写好的书信,小心的交到了侄子手中。
“叔父,这是什么?”靳康疑惑道。
“不要多问!”靳准脸色一寒,非常认真的说道。
靳康知道如今洛阳局势诡谲,不敢再多问。
“你今天晚上,三更过后,连夜出城,路上不要做丝毫停留,径直去往平阳,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到大单于手中!”
靳准仔仔细细的说道。
“一定要亲手,交到大单于刘粲手中!”
他又是不放心的重复了一遍。
侄子靳康见状,明白事关重大,立刻郑重其事的点头。
“叔父放心,我一定亲手把信交到大单于手中!”
靳准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今夜西明门由我把守,你就从那里出城,一定要尽快送达!”
“这可是关系我们靳家一门性命和富贵!”
第451章 大单于进军关中
三更过后,洛阳的西明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
几名矫健的骑手鱼跃而出,疾驰的骏马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的雾气中。
靳康等人一路狂奔,辗转数地终于寻到一处合适的地方渡过了河水。
又是一番不顾马力的疾驰后,靳康等人终于是敢到了平阳,见到了匈奴大单于刘粲的府邸大门。
“快,我要大单于!”靳康一进大门,立刻就是有气无力的喊道。
几名奴仆连忙扶起了他,另外几个人则是去往内里通报。
靳准的一个小女儿是大单于刘粲的贵嫔,靳康自然都是属于非常得信任的亲戚了。
很快,靳康就见到了匈奴大单于、晋王刘粲。
“如此惊慌,所为何事?”匈奴大单于刘粲略带不满的说到。
此时天色尚早,刘粲昨夜荒淫,依旧有些困乏。
“大单于,末将叔父有密信,要亲自交给大单于啊!”靳康随即从怀中取出了密信。
刘粲见状,立刻取过了密信。
打开之后,刘粲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兴奋。
“陛下要死了?”刘粲不禁脱口而出,脸上还挂着悲伤的笑容。
靳康见状,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陛下被贼虏暗箭所伤,已经不能理事,如今刘曜、单征等人禁绝了内外交通,封锁了消息,末将叔父忧心国家社稷,特命小人来告之殿下!”
靳康的这一声‘殿下’,立刻就是让刘粲心花怒放。
“哈哈,好,你们一家,都是大大的忠臣啊!”
刘粲依旧是没有任何收敛笑容的意思。
就算是他想要收敛,也已经是根本收敛不住了。
靳准在信中把洛阳的局势,全都是告诉给了刘粲,他并且还建议刘粲立刻率军从蒲阪渡河进入关中。
只要刘粲拥兵进入长安,就可以挟持大权监国,等到刘聪死后继承皇帝位几乎就是手到擒来。
等到大义名位一定,刘曜、单征等人就只有徒呼奈何的份儿了。
刘粲对于老岳父靳准一向都是信任有加,根本就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召集了手下的将领,开始讨论进军关中夺权的事情。
这些留守平阳的匈奴将领,自从匈奴皇帝刘聪迁都长安后,都感觉受到了冷落和区别对待。
特别是皇太弟刘乂是储君,一旦将来刘乂继承皇位,那他们这些人都将更加的靠边站了。
所以,一听到大单于刘粲要进军关中之后,这些匈奴将领们全都是兴奋的摩拳擦掌。
如今匈奴汉国的主力大半在洛阳,只要他们进入长安,废掉皇太弟刘乂,拥立大单于继位自然是顺理成章。
只要刘粲继位,那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跟着鸡犬升天。
“大单于乃是陛下长子,此乃天意啊!”
“对,大单于应该当如此!”
这些人纷纷叫嚷了起来。
大单于刘粲也是笑的满脸春风,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了皇帝的宝座上威风凛凛的发号施令。
而且,当了皇帝之后,那长安皇宫里的上千美女宫娥,自然也就全成了他的了。
他爷爷刘渊、他老爹刘聪的一众妃嫔,早就让刘粲垂涎三尺了。
三世同堂,有道可为!
正当大单于刘粲的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时候,旁边的一个人却是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大单于,三思而行啊!”
刘粲收回心神,不满的循声望去,原来是留守平阳的尚书王延。
“尚书,何出此言,难道是不想让我取代刘乂小儿吗?”刘粲不满的说道。
他的叔叔皇太弟刘乂的年龄,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
“大单于,平阳乃是东都重地,北有刘演和乞活,南有河内祖逖,若是大单于率军轻离,一旦贼虏来犯,如何抵御啊!”尚书王延忧心忡忡的说道。
刘粲手中的兵马基本刚刚足够应付南北两面,若是率军入关中,肯定就是不能兼顾平阳了。
刘粲闻言,也是不禁微微一愣。
他乃是晋王、大单于,职责就是守卫平阳故地。
若是他把平阳给丢失了,那在长安城内如何服众?
若是不能服众,又如何继承皇帝位?
旁边的靳康仿佛已经是完全知晓了刘粲的内心。
靳康连忙说道。
“刘演等人不久之前新败,如何能有力量来犯,河内的祖逖等人还要防备洛阳的王师,也是不敢北上平阳的,只要大单于率军急进,不过半个月就可以鼎定大局,到那时候再派军来固守平阳,完全都是可以的!”
听到靳康的话后,大单于刘粲立刻及时抚手大赞。
“不错,不错,本单于也正是如此想的!”
尚书王延似乎还要反对,却立刻被大单于刘粲伸手制止了话头。
“尚书勿要多言,本单于心意已定!”
刘粲随即分令各将去召集兵马,准备第二天一早就从平阳往蒲阪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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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关。
在虎牢关东面的汜水河边,成片成片的营帐几乎占据了整个东岸。
在水位稍稍退却后,刘预把大军营地直接提前到了汜水旁边。
因为刘预他们已经知道,如今的虎牢关中的匈奴兵马已经是不足以出击来偷袭了。
“陛下,末将观望城内的炊烟和旗帜,虎牢关的胡虏最多不会超过一万人,若是强攻,给末将五天时间,就足以拿下!”
护军将军赵昆大声的说道。
上次交战,其实双方的战损都是不多。
要不是匈奴皇帝刘聪突然中箭,双方的厮杀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所以,匈奴人退兵之后,汉军追击的所得十分有限。
不过,等到汉军列阵虎牢关外的时候,已经逐渐发觉虎牢关的敌人数量大大减少了。
“既然如此,那胡虏刘聪多半已经真的凶多吉少了!”
刘预不禁自信的猜测道。
他原本还害怕匈奴人会将计就计,利用示敌以弱的手段,来引诱汉军犯错呢。
如今看来,虎牢关的敌人数量的确是大大减少了。
“不过,虎牢关易守难攻,不先击毁城墙,若是强攻的话,只怕死伤不少啊!”旁边的军司郗鉴立刻说道。
对于虎牢关这种坚固的防御来说,有一万人守卫已经足够了。
因为哪怕汉军人数再多,真正能在关隘前展开的军队也不能超过地形的限制。
也就是说,汉军的十万人在攻击的时候,真正发挥作用的永远是虎牢关下的那一两万人,其余的人都是只能全城看戏。
而如此小的数量差距,对于攻城方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那怎么办,若是制备投石砲车,此处十几里都是没有堪用的树木,恐怕没有一个月,是不能凑齐的。”赵昆有些不满的说道。
虎牢关是军事重地,附近的高大树木早就被砍伐一空,为的就是防止攻城的敌人利用。
“一个月太久了,朕可不愿再等下去!”
刘预说道。
此时他已经基本断定,匈奴皇帝刘聪已经凶多吉少,他必须利用这个机会,迅速攻破虎牢关,拿到进入洛阳的锁钥之地。
否则,一旦时间太久,匈奴皇帝刘聪好转,或者是有了新的皇帝稳定大局,那就将会失去如此好的机会了。
“那就强攻?”赵昆立刻说道。
“损失军士太多,恐非良策!”刘预说道。
“那陛下打算如何办?”赵昆有些失望。
“朕觉得,应该是两面夹击!”刘预说道。
“两面夹击?”
不仅是赵昆,就连郗鉴、公孙盛和荀邃等人都是皱起来眉头。
“陛下若是想要两面夹击,那就必须要舟船绕后,可虎牢关后面的河滩皆是不能行军之地,偶有的几处都是太过靠近虎牢关,恐怕刚刚靠岸,虎牢关的胡虏就要杀过来了。”公孙盛有些担心的说道。
前几日的匈奴兵马败退后,刘预曾经派遣水军绕后,但是却发现虎牢关西侧的河岸上少有能靠岸登陆的地方,大多数都是人马一触就下陷的泥潭,要不就是河流湍急的险滩,仅有的一两处地方,却都是在虎牢关的眼皮底下。
任何想要在虎牢关眼皮下登陆的行动,都将立刻遭到匈奴骑兵的驱赶,凭借少量登陆的士兵根本不可能稳固住登陆的地点。
“那就晚上靠岸,如何?”赵昆忽然一拍脑袋说道。
不过,他这个主意立刻遭到了一众白眼。
“河岸本就难以寻找,要是夜晚靠岸,只怕半数人马都是被水冲走了。”刘预大为鄙视的说道。
“。。。”赵昆只得默声。
“那陛下肯定是有了计策?”郗鉴倒是觉得刘预肯定有了主意。
“不错,朕有了一个计策,可以一试!”
刘预胸有成竹的说道。
随即,他展开虎牢关内外的地图,用手指着其中的一处河岸说道。
“此处距离虎牢关虽然太近,但是却极为利于靠岸登陆,只要选一支强兵,携带重弩长枪,先行上岸,然后再以舟船上的强弓重弩掩护,足以在此立足!”刘预说道。
公孙盛、郗鉴和荀邃等人立刻对着地图自信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几个人全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都是紧张了起来。
“陛下,这可是死地啊!”公孙盛颤声说道。
“是啊,陛下,此地外宽内窄,一旦胡虏冲击而来,只会自乱阵脚啊!”郗鉴也是说道。
原来,刘预手指的地方,乃是一处弧形的河岸。
从布阵上来说,这种地方就是绝对的死地,再加上背靠河水,更是毫无辗转腾挪的死地。
一旦前方的军阵受到冲击,那就只能全军下河喂鱼了。
“呵呵,那是在陆上交战,此地才是死地!”刘预轻轻一笑。
“如今背靠河水,我军的舟船都可以作为后援,先在舟船上布置强弓劲弩,一旦胡虏逼近,可以抵近射杀迟滞,只要数次交锋,我军就可以稳住阵脚,如此则可两面夹击虎牢关!”
刘预所说的计策,不过是想要抄袭一下大名鼎鼎的却月阵。
只不过,这里的地形太过狭小,战斗的规模很难扩大,战果也很难与之相比。
不过,对于虎牢关的匈奴人来说,只要有一支尖兵插入他们背后,就足够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了。
“舟船用弓弩杀敌?”公孙盛不禁大为惊讶。
此时的水军,多数都是以火攻或者对撞冲击,等到逼近州再以拍杆或者跳帮战斗。
这种利用舟船弓弩支援陆战的方式,公孙盛等人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妙啊!”作为军事新手的荀邃立刻就是拍手称赞。
而旁边的郗鉴则是若有所思的皱起来眉头。
“陛下此计,堪称是奇兵之计!”
只听郗鉴继续说道。
“不过,此处水流曲折,若是想要利用此计,非有合适的风向,很难成功啊!”
郗鉴立刻指出了其中的一些短板。
这种河流中的展开列阵,最佳的情况就是逆水顺风。
如此一来,只要拥有熟练操帆掌舵的水手,就可以让舟船基本处于悬停的状态,这样才可以为岸边的军队提供稳定的弩箭支援。
“河水东流,则需东风。”
刘预立刻也是点头赞同道。
如今黄河的水流因为水位暴涨,更是强劲,的确更加需要合适的风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刘预相信,只要风向有了,凭借汉军的步兵和水军,足以在虎牢关的后方站稳脚跟。
“陛下,既然如此,那何不直接把舟船锚定在岸边?”旁边的荀邃忽然开口说道。
“锚定在岸边?”
刘预等人一听,顿时有了恍然大悟之感。
“河滩之处,不知道深浅,若是锚定的歪斜了,引来胡虏火攻,那可就不美了。”郗鉴想了一下后,又是出言说道。
“既然舟船上有了强弓劲弩,难道还怕胡虏的火箭吗?再说胡虏也没有舟船,要想火攻,除了弓箭别无他法啊。”荀邃紧接着说道。
郗鉴一听,顿时也觉得很有道理。
在汉军水军中有装备了不少重弩,都是要用绞盘才能开张上弦的。
别说是匈奴人的步骑弓了,就连蹶张弩的射程都比不过这种绞盘的重弩。
第452章
刘预随即下令从全军挑选精锐步兵,并且把军中的轻型战车和强弩都集中到了一起。
这些战车都是一些轻型的木制战车,主要用途其实是为了让辎重跟上军队的前进速度。
在得到了东部鲜卑的马匹补充后,虽然优良的战马依旧是不可多得的贵重物资,但是吃苦耐劳的骑乘马却已经是有了极大的补充。
作为登陆的先锋,正好可以用这些战车来当距马防御匈奴骑兵的冲击。
而那些重弩,其实就是唐宋时代最为流行的床子弩,使用的是绞轮上弦,虽然发射的速度慢一些,但是粗重的弩箭绝对可以让任何目标身上的铠甲都失去防护效果。
若是普通的弓弩对付骑兵,就算是命中目标,也很有可能被冲入阵中。
这些登陆的汉军士兵人数补充肯定不可能很快,必须有最强悍的防御和武装,来让他们站稳脚跟。
刘预最后又下令停留在河水上的汉军水军做好准备,运输汉军甲兵绕过匈奴人占据的虎牢关。
两天后,正好是最为适合逆水行进的东南风。
趁着薄薄的雾气,黄河上的汉军舟船载着三千步兵,携带着二百辆轻装的战车,还有三百驾重弩,开始扬起来风帆,划起了笨重的木桨,向着虎牢关后方的河面而去。
因为有着雾气的遮挡,在虎牢关上警戒观望的匈奴斥候根本就无法看到河水中央的情况。
更何况,这些匈奴兵马已经是根本顾不上什么观察河面了。
因为就在汉军水军开始逆流而上之前,虎牢关外的汉军步兵开始擂起来了战鼓,上万汉军步兵抬着云梯,推着塔车和冲车,气势汹汹的向着虎牢关而来。
看到敌情的匈奴兵,立刻就去向虎牢关的主将回报。
“什么,贼军要攻城了?”
作为虎牢关的守将,卜荃最近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
他出匈奴左部,一直都是南匈奴的部落帅,自从匈奴皇帝刘聪被重伤后,这守卫虎牢关的任务就交给了他了。
这倒不是卜荃能力有多大,而是因为他知道,那些匈奴贵人们多半都要抢着回长安夺取了,这洛阳和虎牢关的命运早已经是次要的。
所以,自己作为不上不下的匈奴族人,正是可以用来在虎牢关顶岗。
“是,是啊,将军,贼人已经是推着云梯、塔车渡过汜水了!”那名斥候说道。
“给我披甲,快!”卜荃焦急的说道。
因为现在全军畏惧关外的青州汉军,匈奴人已经是放弃了在关外凭借汜水防守的策略,而是全军龟缩到了虎牢关中。
反正匈奴大军撤退回洛阳的时候,中山王刘曜等人已经是告诉卜荃,说是虎牢关险要,只要忍住脾气当老乌龟,不出城浪战,城外的汉军一年半载都未必能攻克虎牢关。
就算是青州汉军使用哪种抛发百步的砲车,卜荃也不害怕,因为他也已经准备制作了。
等到城外的汉军架设好了砲车,也也可以架设同样的砲车还击。
但是,当卜荃听到汉军将要进攻的时候,还是提心吊胆。
很快,匈奴汉国的奋威将军卜荃就披挂整齐的来到虎牢关城头。
他早已经听到了城外的汉军号鼓声。
卜荃登上城头,向着外面仔细一看,赫然发现足足有近万汉军已经是渡过了汜水,正向着虎牢关而来呢。
“贼军,难道就这点本事?”
卜荃不禁有些疑惑,远远的望去将要进攻的汉军气势很是充足,但是看到那些攻城的器具,却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东西。
特别是,在虎牢关外还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虽然没有汜水河那么宽,但是对于那些汉军来说,要想要攻击城墙,就必须先要越过护城河。
“将军,贼军不过是虚张声势,要是不把这护城河填平,那些冲车、云梯就全都是废物!”
这时候,匈奴军的一众将领也都是聚集了过来。
刚刚的汉军号鼓军令气势十足,把他们都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汉军用什么神鬼之力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呢。
“对啊,将军,要想填平这护城河,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恐怕是没有可能的。”
“这肯定是贼虏的疲兵之计,想要用这个来吓唬我们呢1”
这些匈奴将领们很快就又恢复了平常的心态。
就连主将卜荃也是觉得这些汉军是在可恶,竟然用如此愚蠢的办法来吓唬自己。
果然,城外的汉军在渡过汜水后,一面开始组装那些被拆解的云梯、冲车和塔车等工程器具,另一方面则是开始在地上挖掘泥土,一些民夫模样的人用着各种工具往护城河中倾倒。
“这些贼人,可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松!”
卜荃见状不满的说道。
他一挥手,向着城头的匈奴士兵们命令道。
“都不要再看了,给我狠狠的往下射箭,绝对不能让贼人如此轻松掘土填河!”
“遵命!”
一声声的应诺声四起,然后连绵不绝的弓弦声就是响了起来。
数千的羽箭从城头往下射去。
城外的汉军虽然都有盾牌遮护,但是还是有不少的士兵和民夫被射中,伤不致死,但是却都是一片惨叫。
“哈哈哈,这些贼人,让你们尝尝虎牢关的厉害!”卜荃忍不住得意笑道。
要不是中山王刘曜等人一再严令,不允许他出城进攻,他肯定还要派轻骑去驱逐追杀这些汉军民夫。
“嗡!嗡!”
连续不断的弓箭声,几乎密集的像是群蜂一般响起了声音。
在匈奴兵马的几番射击后,城外的汉军纷纷向后退去。
这一次,这些汉军民夫不再往前,而是纷纷就地挖掘泥土,然后用一些麻布的袋子给装了起来。
“咦,这些贼人,竟然如此奢侈,用麻布的袋子装泥土吗?”
一些匈奴将领都是纷纷惊讶道。
要知道,哪怕是最粗糙的麻,也都是可以用来作为衣物的,最起码在匈奴汉国,许多的晋人奴隶都是只能穿着粗糙的麻布衣服。
“这些贼人,看来不是犯蠢,原来有这种办法!”
奋威将军卜荃立刻重视了起来。
用了这些麻布袋子装泥土之后,汉军就可以提前准备好足够的土包,然后再一股脑的扔到护城河中,可以用极短的时间填平壕沟和护城河。
只不过,那些高高堆积的麻布,用来如此作用,实在是让人感到奢侈。
“将军,要不咱们冲出去一支骑兵,把那些汉军民夫都杀了算了!”一名将领凑过来说道。
“不可!”奋威将军卜荃立刻摇摇头。
一方面,是中山王刘曜等的嘱咐,另一方面,则是他已经看到,越来越的汉军已经是做好了列阵防御的准备。
就算是派出去骑兵,也多半难以取得很理想的战果。
“且让他们挖土吧,就算是填平了一两处,也是无足轻重,你们都给我仔细盯住就好了!”
奋威将军卜荃说道。
随后,城头上的匈奴守军就开始了看戏一般的防守。
反正城外的汉军只是一个劲儿的在挖土,在吃了几轮羽箭后,是坚决不肯往前冲了。
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的观望,奋威将军卜荃的心已经基本放下来了。
那些汉军掘土的进度并不快,要想挖掘到足够填平壕沟的泥土,那还远着呢。
既然汉军愿意辛辛苦苦的挖土,那他们就先看戏好了。
等到汉军用云梯、塔车攻城的时候,再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反正,奋威将军卜荃已经是看到了,那些汉军准备的云梯、冲车的数量并不多。
对于守军的压力并不大,只要准备得当,应该立刻就能打退他们。
正当奋威将军卜荃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忽然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随后,一名匈奴部将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卜荃见状,立刻阴沉了脸。
“嚎什么,怎么回事!?”
那名部将满头大汗,用手向着西面一指,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将军,贼军,贼军的舟船在后面的白羊滩靠岸了,大批的贼军正在船上下来,往岸上来了!”
卜荃闻言,倒是没有立刻惊慌。
青州汉军有水军,有舟船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种绕后攻击的行为,自然是很寻常的。
不过,在黄河边上的野滩登陆,是一件极为缓慢的事情,没有很长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士兵登陆到岸上。
而这些登陆士兵太少的话,面对河岸上匈奴军队的反击将会毫无还手之力。
“贼人已经上岸多少人了!”卜荃首先问道。
“末将看到的时候,已经是有百十人,我猜现在应该已经是有三五百人了!”那名部将立刻回答道。
“哼,这么点人,就敢来,真是找死!”卜荃冷冷一笑。
随即他就下令点起了三千精锐,打开了虎牢关的西门,向着不远处的河滩而去。
亲率三千骑兵的奋威将军卜荃,一边赶路,一边想着,等到自己赶到的时候,上岸的贼人应该差不多有个一千作用。
凭借自己这三千骑兵,足够把他们都给赶下河去喂鱼。
不过,卜荃随后又想到,如今虎牢关的匈奴守军人心不是很稳,对于这一支出现在背后偷袭的汉军,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你,过来,带着我的军令,再去关城调集两千兵马随后赶来!”
卜荃抓过一名亲兵大声的命令道。
这名骑兵立刻领命而去。
如此一来,卜荃都是才是彻底放心了。
“嗯,自己这三千骑兵一出现,那些贼军肯定要吓破胆子了,自己还是不用太着急,且让上岸的贼军再多一些,然后都把他们一起给收拾了。”
卜荃这时候,已经是看到了远远河水中的汉军舟船的影子了。
三千匈奴兵向着河岸的方向呼啸而至。
等赶到的时候,卜荃等人放眼一看,发下汉军的登岸速度和他们猜测的基本差不过。
“不过是一千多人,简直就是送死!”一名匈奴将领说道。
“贼军带这么多战车干什么?”另外一名匈奴将领有些纳闷的说道。
只见不远处的汉军在发现了他们后,把一辆辆的四轮的低矮战车一字排开。
自西向东的紧紧封堵了河滩。
“哈哈哈,这些贼人简直愚蠢,难道以为这么几个单薄的车子,就能挡住我们的铁骑吗!”卜荃不禁嘲笑道。
这些战车都是单薄的木制,而且汉军的人数也是远不如自己,想要用这些玩意儿来阻挡自己,简直就是做梦。
“将军,且再等等,还是现在就杀上去?”一名部将大声的问道。
“不可让贼人跑了,立刻杀上去吧!”
卜荃已经看到许多的汉军舟船开始往岸边靠近,许多的舟船甚至是距离他们不足百步的地方。
这么近的距离,若是汉军败退后游水逃跑的话,足够他们逃到船上了。
那样的话,匈奴人可就白白放跑许多活口了。
随着卜荃的一声令下,三千匈奴骑兵立刻摆开了阵容。
又是两声牛角号的响声后,由匈奴汉国奋威将军卜荃亲率的三千骑兵,向着不远处背水列阵的一千多汉军步兵冲去。
“杀!”
“杀啊!”
在一阵阵的人马嘶鸣中,匈奴骑兵很快就冲到了那些单薄车阵的面前。
等到冲出一两个缺口,就足以让匈奴骑兵把那些汉军步兵赶到河中当鸭子了。
忽然,一阵号鼓声从汉军阵列中响起。
“嘭!”
“嘭!”
一阵阵的弓弦声纷纷响起。
上百支又粗又大的弩箭,从汉军的那些战车上疾射了过过来。
在骑兵阵列后方的奋威将军卜荃并没有看到这些情况,他只是看到原本自己前方冲杀的匈奴骑兵,忽然倒下了一大串。
嗯,没错。
不是一片,而是一串。
就如同是被一杆长枪贯穿了一般,前方的几名匈奴骑兵不管是骑手也好,还是马匹也好,都是被一支巨大弩箭给洞穿了。
“重弩!”
卜荃心中一凛。
不过,就算是重弩也不能改变结局。
重弩发射极为缓慢,往往都是需要三四个人操弄,如今对面的汉军仅有一千人,根本不可能再有发射的机会了。
第453章
正当奋威将军卜荃以为汉军的强弩已经用光的时候,他忽然瞥到在河边停靠的汉军舟船升起了一面面的红色令旗。
“啊!”
“杀!”
就在匈奴骑兵冲到汉军车阵的面前的时候,一根根的长矛从战车后面突刺了出来。
冲杀在最前的几个匈奴骑兵来不及躲避,纷纷被长矛所伤。
但是,薄弱的汉军阵列的反击很难让这些匈奴兵马撤退。
双方的士兵很快就隔着战车相互捅刺着。
一些匈奴骑兵更是下马选择了步战,因为他们发现那些战车虽轻,却已经被汉军士兵用木楔子固定在了地上。
若是不把这些战车移开,后续的匈奴骑兵根本无法冲杀进去。
围绕着这些战车的争夺,双方的士兵立刻就是乱战成了一团。
汉军的阵列单薄,却有着战车的阻碍,让匈奴骑兵的优势一时无法发挥出来。
奋威将军卜荃此时也是收停了马速,在后面看着前方匈奴兵去突破缺口。
仅仅需要一个缺口,匈奴骑兵就可以冲入到汉军步兵的背后。
到那个时候,阵列被突破的汉军就全都是必死的结局。
“射箭,给我狠狠的射箭!”
卜荃大声的喊道。
他已经看到有一处的汉军似乎是支撑不住了,只要再狠狠冲击一下,那里就会被突破了。
就在此时,忽然从两侧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和惊呼。
其中还有大量的马匹的嘶鸣声。
“怎么回事!”
卜荃的心中大惊,立刻就是向着两边看去。
只见匈奴骑兵的两侧,大量的骑手和马匹都是被一种粗重的弩箭射杀到底。
“嘭!”
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卜荃只觉得似乎是听到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随后他胯下的坐骑忽然一声悲鸣,向着左边猛然的倒下了。
卜荃大惊失色,幸亏自己反应迅速,立刻跳离了下来,否则一条腿就要被那畜生压在身下了。
“啊!”
不过,堪堪逃过一劫的卜荃却还是狠狠摔了一个嘴啃泥,疼的他眼冒金星,大喊了一声。
“将军!”
“将军!”
几名骑兵立刻就是冲了过来,慌慌张张的把卜荃给服了起来。
奋威将军卜荃起来之后,还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此时他耳边的匈奴骑兵的惨叫声却是依旧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卜荃挣脱了扶着他的士兵,大声的怒吼着。
“将军,是贼人的舟船在用强弩!”一名匈奴士兵大声的喊道。
“不可能,哪有这么远的强弩!”
卜荃立刻涨红着脸大吼。
这里距离两侧的河岸,最近的地方也有一百步,这么远的距离上,就算是最强的蹶张弩,也不可能把一匹马给射的立刻倒毙。
但是,卜荃刚刚大吼完,一扭头就远远望到了河岸边上的汉军舟船发射出来的弩箭。
那弩箭正好射中了他前方的一名匈奴骑兵的坐骑。
来势凶猛的弩箭在击穿了马肚子后,从另外一侧穿出,由钻透了那名骑兵的小腿。
惨叫一声的马匹立刻倒地不起,那名匈奴士兵也是没有办法挣脱,只能是不住的惨叫哀号。
“这哪里是弩箭,这明明是长矛啊!”
卜荃心中大为惊骇。
他已经看清了那些舟船上射来的弩箭。
怪不得能射这么远,还有杀伤力。
那些弩箭足足都有长矛的粗细,别说是薄薄的皮甲了,就算是铁扎甲也都是如同纸糊的一般。
这时候,前方的汉军车阵已经是出现了一处小小的缺口,只要是集合起来冲杀一阵,就有极大的可能突破过去。
但是,在两侧汉军船上的强弩射击下,后面的匈奴骑兵早已经是大乱了起来。
面对这些要命的‘飞矛’,所有人都纷纷想要找地方躲藏。
一旦被这些强弩给蹭到,那可就是非死即伤。
正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前方的缺口处的汉军步兵又是一阵拼死的反扑,把那里的匈奴士兵杀的连连后退。
在没有了后续支援的情况下,阵列前面的匈奴士兵也已经是完全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斗志。
许多的匈奴士兵纷纷又重新骑上了马匹,向着后方逃了过来。
“唉!真是天意啊!”
奋威将军卜荃见状,知道此战已经难以继续了。
就算他们再退后,离开汉军强弩的射程列阵,也很难把这些汉军步兵给赶下黄河了。
因为当他们再去冲击车阵的时候,那些恐怖的弩箭还会从两边攒射。
就算卜荃肯冒着伤亡继续进攻,可手下的那些匈奴骑兵却未必肯送死的。
“将军,撤吧!”
“将军快撤吧!”
几名匈奴骑兵凑到奋威将军卜荃的耳边大喊着。
曾经是左部匈奴射雕手的卜荃,拥有着苍鹰一般的眼力,他已经远远看到汉军船上的那些强弩的模样了。
随着船上汉军士兵把一把大锤狠狠的砸下,又是一阵弩箭射了过来。
匈奴骑兵阵列中,又是发出一阵凄惨的嚎叫。
一些后面的匈奴士兵已经是毫不犹豫的往后逃走了。
“这是你娘的什么强弩,竟然要用锤子来砸!”
奋威将军卜荃心中大骂,口中却是连忙的喊道。
“撤!”
“撤退!”
顷刻之间,匈奴骑兵纷纷向着后方飞速的逃去,只留下了一地的人和马的尸体,还有一些依旧在惨嚎的伤兵。
其实,真正的伤亡人数还远不足以让匈奴骑兵溃逃。
只不过这些长矛一般的弩箭实在是骇人,已经让他们不敢再去冲击那些汉军步兵。
几名在前方的带路的匈奴骑兵在奋威将军前面开路,刚刚逃出百步后,却突然被后面的奋威将军卜荃狠狠抽了一鞭子在头盔上。
“你这杀才,要往哪里跑!”
奋威将军卜荃怒气冲冲的说道。
“往虎牢关啊,将军!”那名挨打的匈奴骑兵一脸的懵逼。
他们都是虎牢关的守军,如今败退,当然是往关内逃去了。
“蠢材!虎牢关守不住了,快往西面跑!”
奋威将军卜荃一个狠狠的鞭子,却是抽在了马屁股上。
然后就是向着西面绝尘而去。
原本已经往虎牢关撤退的那些匈奴骑兵,也是很快发现了主将竟然往西跑了,连忙转头跟着逃去。
许多聪明人现在也已经是知道了,那些汉军出现在虎牢关后方,并且扎稳脚跟后,虎牢关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早丢晚丢的问题罢了。
要是不趁着此时逃跑,等到青州汉军两面合围,虎牢关里面的匈奴兵马就觉得死路一条了。
连逃跑都没有门路的那种。
可怜虎牢关上的那些匈奴兵,只是远远看到了主将率军短时间交战后,就又是往西跑了。
留在虎牢关的匈奴兵,谁也没有想到那是主将弃城逃跑了。
他们还以为是主将卜荃要去攻击另外一处的靠岸汉军呢。
一直到了数千汉军从黄河岸边列阵冲到了大路上的时候,虎牢关城上的匈奴兵们才是发现了情况不对。
原来,自家的主将不是转进杀贼去了,而是直接跑路了啊!
“关城门,关城门!”
几个留守的匈奴将领立刻焦急的大喊道。
内侧的城门为了方便主将得胜归来,还大开着呢。
如今青州贼兵竟然包抄了后路,那还不得赶紧关门。
“完了,完了!”
“主将跑了,咱们死定啊!”
“要不我们开城门,现在快跑吧,那些汉军都是步兵,只要冲过去,肯定追不上我们!”
当汉军快速切断了道路后,虎牢关上的匈奴军士们才是彻底醒悟了过来。
他们全都是乱哄哄的吵闹了起来。
“不行!贼人已经占据了大道列阵,我们不可能冲过去的!”
一名领头的匈奴将领大声的说道。
“咱们关闭城门死死坚守,用不了多久,洛阳知道虎牢关的情况后,肯定会派兵来救援的!”
“到了那个时候,内侧的贼人无险可守,两面受敌,绝对是死路一条!”
其余的匈奴军士们闻言,也都是面面相觑。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们要想冲破那些汉军阵列,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其中自己会不会死在里面,谁也是不知道。
所以,继续固守待援似乎才是最好的计策。
不过,这些虎牢关城上的匈奴军士们并不知道,他们刚刚希望的那些洛阳的援兵,已经根本不会出现了。
哪怕洛阳的匈奴人知道了虎牢关告急,也根本不可能派来援兵了。
因为掌控着洛阳军权的中山王刘曜、氐酋单征等刚刚得到了一个令他们极度震惊的消息。
“什么,刘粲从蒲阪渡河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中山王刘曜和氐酋单征二人,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就是忘记了刚刚的争吵。
二人立刻就是凑到了一起,共同商议了起来。
“最少已经是两天之前了,说不定现在刘粲已经是进入长安了!”刚刚传来消息的车骑大将军呼延晏一脸的郁闷。
“这个竖子,这是要毁弃家国宗庙啊!”中山王刘曜大骂道。
匈奴汉国的宗庙陵寝都在平阳,现在刘粲率军进入关中,那平阳肯定是空虚一片了。
别说是晋阳、河内的汉军两面夹击了,就算是晋阳的刘演一部,恐怕也有可能攻陷平阳。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才是让刘曜如此郁闷所在。
那就是匈奴汉国的几乎所有权贵和将士家属都在长安,刘粲一旦进入长安,就可以掌控这些人的意志了。
到了那个时候,匈奴汉国的皇帝自然就落到了刘粲头上了。
“中山王,皇太弟素来都说你是国之股肱,可以为国之佐副,如今晋王刘粲意图不轨,你可不要让皇太弟失望啊!”
狡猾的氐酋单征假惺惺的说道。
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顾得什么彼此争吵。
赶紧想办法阻止大单于、晋王刘粲抢班夺权才是正理。
否则,一旦刘粲在长安获得了正统名位,他们这些人可就是彻底沦为其附庸了。
说不定,还要受到一番不可预测的诘难呢。
“刘粲素来行事无端,从来都不为陛下所喜,就算是他进入了长安,我们也一定奉陛下的命令,让他乖乖的滚回平阳去!”中山王刘曜气呼呼的说道。
在刘曜本意来说,他更希望是软弱的皇太弟刘乂继位。
他和氐酋单征抢夺的,无非就是在划分权力的问题上。
但是,如果是刘粲继位成了皇帝,那他恐怕就要彻底沦为普通的宗室将领了。
中山王刘曜说道的这里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立刻就是恢复了十分的镇定。
“哈哈哈,孤刚刚有些慌乱了,竟然是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刘曜失笑道。
“何事?”氐酋单征立刻问道。
“如今陛下虽然病笃,但却依旧健在,如今天子皆在我等手中,他刘粲难道还敢直接篡位不成!”刘曜说道。
“对啊,太对了!哈哈哈!”氐酋单征立刻摆手大笑。
如此一来,大单于刘粲谋逆的罪名是跑不了了,自己的外甥皇太弟刘乂的名位更是稳固了。
正在此时,一名内侍却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大王,大王,不好了!”内侍满脸的焦急。
“何事!”刘曜立刻问道。
“刚刚传来消息,陛下驾崩了!”
一听到这话,刘曜和单征等人立刻就是脸色大变。
“入你老娘!”单征更是破口大骂道。
中山王刘曜虽然脸色阴沉的可怕,但去是没有不顾涵养的破口大骂。
他立刻命令道,“快传我的军令,封锁各城门,任何人不得走漏消息!”
那名内侍却是脸色一阵难看,随后又是说道。
“大王,恐怕来不及了,靳准等人刚刚率军从西明门走了!”
“什么?!”中山王刘曜立刻就是拍案大怒。
“这个狗贼,我猜也肯定是他给刘粲通风报信,咱们速速集结兵马,追杀过去!”单征也是大怒道。
刘曜还想着秘不发丧,用皇帝的名义去对抗刘粲呢。
如今皇帝已经死了,他要想阻止刘粲抢夺皇位,就只能在刘粲控制长安局势之前,抓紧进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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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匈奴好传统
雍州,长安。
数以万计的骑兵沿着长安的城门浩浩荡荡涌进了城中。
这些兵马正是匈奴大单于刘粲率领的东都平阳的兵马。
在由蒲阪渡河后,刘粲率军马不停蹄,用了最短的时间出现在了长安城下。
此时的长安早已经人心浮动。
秦州、凉州的晋军已经是打到了安定郡一带,虽然双方都是互有胜负,并没有让晋军占据了多少便宜。
但是匈奴汉国的主力毕竟都在关东,长安的兵马还是严重不足的。
否则,怎么会让司马保那么一个无能之辈跳梁如此之久!
所以,匈奴大单于刘粲率领的兵马一出现后,长安城中的匈奴将领权贵们都是大为提气。
虽然,皇太后单氏不允许开城门让刘粲入城,但是看守城门的匈奴将领还是开门让刘粲入城了。
“大单于,长安四面的城门都已经被末将接管了!”
靳康跑到刘粲的跟前说道。
“哈哈哈,好,传令诸军,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大单于刘粲一面下着命令,一面贪婪的望着眼前的皇宫大门。
此时的皇宫大门已经洞开,宫城内外的匈奴军队都已经是归附了刘粲。
这时候,几名浑身是血的匈奴部将从宫门内走了出来。
“大单于,宫门内外已经是收拾妥当了,请大单于入内!”
一名匈奴将领大声的回报道。
很显然,整个长安城内还是有些人不识时务的。
刘粲并不介意杀人,哪怕是匈奴人,甚至是匈奴汉国宗室也是无所谓。
“皇太后和刘乂呢?”
大单于刘粲立刻问道。
此时的匈奴汉国,宣称奉行的是炎汉的制度,再加上皇太后单氏的娘家很有势力,这个皇太后可不是简单的摆设,而是拥有自己兵力和官吏的存在。
“启禀大单于,皇太后已经在东奉殿中,皇太,哦,刘乂也是同在东奉殿中!”
这名将领立刻就是小心的回复道。
“随孤进宫!”
刘粲听罢,向身边的将领们一挥手,然后就是骑在马上向着宫内而去。
刚刚进入宫门,就看到在一队士兵押着十几名衣冠不整的官员从侧面而来。
“那些是何人!?”
刘粲立刻就是叫住了那些匈奴士兵。
“启禀大单于,这些都是皇太弟府中的属官!”
刘粲一听,立刻就是来了兴趣。
他的小叔叔皇太弟刘乂,那可是刘粲第一痛恨的人,所以皇太弟府中的官吏们,自然也都是不受他待见。
“带过来!”刘粲大声吩咐道。
当这些皇太弟府中的属官被带到刘粲面前后,这十几个人都是各有不同。
有的人满脸的惊慌,一见到大单于刘粲立刻就是下跪求饶。
而有的人则是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站立着。
听到那几个见风使舵的家伙求饶后,刘粲的心情大好。
“大单于,饶命啊,我等皆是受陛下托付,才是在刘乂手下为官的,如今天命归于大单于,我辈都愿意为大单于赴汤蹈火啊!”
面对这些磕头入捣蒜的属官门,刘粲没有立刻饶恕他们。
他转头看向那几个不肯求饶的官员。
“你们几个,为何还不请罪!”刘粲不满的呵斥道。
面对这些带兵入宫的军队,其中的一名官员立刻怒气冲冲的驳斥道。
“我等奉陛下命留守长安,大单于戍守东都,如今大单于无诏令带兵入宫,可是大逆之罪,为何却让我等请罪!”
这名官员的胡子都是气呼呼的鼓了起来。
“陛下病急,故命我来长安监国,尔等不奉令行事,却还要强词夺理!”刘粲大怒道。
在进入长安后,刘粲就立刻命人大肆宣扬皇帝刘聪病重的消息。
为的就是让长安的匈奴权贵们选择站到自己这一边来。
毕竟,皇太弟刘乂最为宠信晋人儒生,而他的母亲单太后的背景又是氐人豪强。
那几个不肯屈服的属官闻言,还要再继续争辩。
刘粲却是不肯再与他们浪费口舌。
“佞贼!都给我砍了!”
刘粲随手一挥,立刻就是有数名匈奴军士抽刀上前,三两下的功夫就是人头落地,血染了皇宫的道路。
剩下的几个求饶的官员见状,更是差一点吓得尿了裤子。
刘粲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
“既然都知罪了,那朕,哦,孤就赦免你们了,都起来吧。”
“正好随孤去见皇太后,可能还需要你们草拟废皇太弟的文书呢!”
刘粲说罢就是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刘粲率领一众文武直趋宫内的东奉殿所在。
“皇太后何在!”
一进入殿内,刘粲就是大声的喊道。
其实,皇太后单氏此时就在大殿当中坐着。
“大单于,皇太后在这里呢!”一名刚刚投诚过来的小黄门谄媚着说道。
刘粲这时候才是把眼睛从上面落了下来。
只见在大殿的软塌上,坐着一名年约二三十岁的华服美人,一张俊俏的脸上秀眉微蹙,无法掩饰的惶恐和惊慌,让人看到后,不禁起了要抱在怀中保护的**。
而且,因为宫中的动乱,皇太后单氏的云鬓早已经是微微散落,几缕秀发飘落在了一旁,让原本皇太后冠服的威严大为折扣,却是多了几分纯粹的美妇人味道。
刘粲见到此景,立刻就是看的呆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祖母’,刘粲仅仅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见过几次,长大后都是带兵在外,早已经是没有了印象。
他原来知道自己的老父刘聪和皇太后单氏私通有染的时候,还是大为不屑。
当时的刘粲觉得,皇帝刘聪简直就是大傻子一个,竟然却喜欢一个老女人!
那么多青春年华的美女等着,却要一个单氏。
不过,现在刘粲看到单氏后,却是立刻理解了自己老爹的所作所为了。
美艳不可方物啊!
“大单于不在平阳,却领兵擅自闯入宫禁,难道是要谋反吗!”
正当刘粲看得口水都要留出来的时候,皇太后单氏却是强装镇定的说话了。
刘粲这时候回过神来,他不屑的撇了撇嘴。
“陛下在洛阳突发急症,恐怕是凶多吉少,皇汉社稷不可一日无君,孤自然需要来长安坐镇了!”
刘粲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向前走去。
随着往前走的更近,刘粲已经闻到了皇太后单氏身上的女人香。
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很快就撩拨了刘粲的一颗花心。
他在见到皇太后单氏之前,想的是以皇太后单氏的名义废杀皇太弟刘乂,然后等到自己登基帝位后,再随便寻个机会杀掉单氏。
不过,如今的刘粲已经改变了主意。
这个皇太后单氏,刘粲觉得还有大用处!
“国有储君,还需多此一举!”皇太后单氏见到刘粲慢慢逼近,心中已经是惊慌的不得了。
要不是殿中还有许多的其他将领官吏,单氏肯定会觉得刘粲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储君?”
刘粲一听到这个后,立刻就收敛了几分色相。
如今的匈奴汉国储君可是皇太弟刘乂,就算刘粲要自己当皇帝,也必须要先废黜皇太弟刘乂,然后才能由自己继任。
“来人,替皇太后起纸墨!”刘粲大声的说道。
“纸墨?你还要干什么!?”皇太后单氏立刻问道。
“干什么?自然是请皇太后昭令天下,皇太弟刘乂失德,不宜再为储君,废为庶人,暂且囚于秋苑。”刘粲得意的说道。
单氏听后,一张俏脸立刻变得煞白。
整个匈奴汉国中,虽然许多人都学习儒学典籍,但是除了刘渊、刘聪父子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仅仅学了一些皮毛罢了,行事作风都依旧是匈奴凶残非人的传统。
自己的儿子刘乂要是被废,那最终的结局肯定就是死路一条了。
那所谓的囚禁宫苑,不过是拖延时间,晃过众人注意力的计策罢了。
“陛下虽然病重,但肯定自有天佑,等到陛下将来康复,晋王此时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怕陛下兴师问罪吗!”皇太后单氏摆出了自己最后的强硬。
听到皇太后单氏的话后,大单于刘粲还没有什么反应呢,他旁边的一些将领官吏倒是微微的骚动了起来。
因为皇太后单氏说的有道理啊。
如今皇帝刘聪病重,可不是已经死了,万一将来满血恢复,那他们可就是要倒霉了。
“哈哈哈,陛下在洛阳昏迷数日,哪里还能够好转,孤要不是忧心国事,如何能如此心急!”
众人见到大单于刘粲一副难以掩饰的高兴模样后,都是纷纷在心中鄙视。
这可真是把无情无义和不忠不孝表现的淋漓尽致。
“无需多言!来人,赶紧替皇太后草诏!”大单于刘粲不耐烦的吩咐道。
很快,两个刚刚磕头求饶活命的东宫属官,立刻就是上前开始草拟诏书。
不过,皇太后的宝玺却是被单氏死死藏在了怀中。
当诏书写好了之后,需要盖印宝玺的时候,皇太后单氏自然是不肯交出的。
几个原东宫属官上前劝说,都是被皇太后单氏吐了一脸唾沫。
如此泼辣的皇太后,几个东宫属官都是彻底败退了。
而几个小黄门内侍也是被单氏左踢右打的赶到了旁边。
“废物!”
刘粲见状,不禁大怒。
“太后,快松手!”
他立刻亲自上前,一双大手直扑单氏怀中,去抢夺那个宝玺。
面对挣扎的皇太后单氏,刘粲的一双手毫不含糊的先乱摸了一通,入手的柔滑香软让刘粲都有些忘记诏书的事情了。
就在此时,已经是大单于刘粲心腹将领的靳康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单于,急报!”
靳康一进门,就看到大单于刘粲正与皇太后单氏在座榻上纠缠不清。
他立刻就是大惊,以为是素来荒淫的刘粲兽性大发呢。
但是,殿中的一众将领官吏却又显示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何事!”
大单于刘粲一脸坏笑的松开了手,且回身向靳康问道。
“大单于,末将叔父,从洛阳传来的急报!”
靳康大声的说着,其语气却是忽然变成了悲伤,甚至是苦着脸挤出了一两滴眼泪。
“陛下已经驾崩了!”
“啊!”
殿中众人都是一片惊呼,其中有真正惊讶的,也有解脱式的。
“真的?”刘粲强压心中的喜悦问道。
“千真万确啊,洛阳有些奸人,还妄图秘不发丧,意图不轨,末将叔父让大单于一定要杀伐果断,早继大统,以断奸人的妄想!”靳康大声的说道。
“对,对!一定要果断!”刘粲不禁赞同的说道。
这时候的皇太后单氏,在听到皇帝刘聪的死讯后,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既然刘聪已经死了,那刘粲肯定就要毫无顾忌的抢权夺帝位,挡在前面的皇太弟刘乂就是必需要除掉的了。
“太后,还不速速交出宝玺,难道要抗拒天命吗!”
刘粲一脸得意的看着皇太后单氏。
他如今是真的觉得天命在己了,先是皇帝莫名其妙的伤重,而后又是自己轻松的直入长安。
如今又是传来的皇帝直接死掉的消息,简直可以说是天命把他推向了那至高之位!
“妾不过是一女子,哪里敢抗拒天命!”
皇太后单氏却忽然换了一副面孔,丝毫没有刚刚的凶悍模样,反而是变成了娇弱的可怜模样。
甚至于,刘粲还看到单氏瞥向自己的眼神中有一股魅惑的意思。
“嘶!”
弱冠之年的刘粲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只此一眼,立刻就是让失了坚持。
“那皇太后想要做何?”刘粲的语气都不觉轻了下来。
“大单于乃是陛下长子,继承大位上应天命,下顺人心,妾自然也不敢抗拒,只不过,皇太弟刘乂如今不过十四岁,尚且是一个孩子,还请大单于看在妾身可怜的份上,不要害了刘乂的性命!”
皇太后单氏,一边开始哭着求饶,一边免冠伏地叩首。
刘粲最是见不得女人哭了,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要再是这种既漂亮又有风韵的女人,那简直就是要了命了。
但是,跟随刘粲前来的那些将领,却都是纷纷冲着大单于刘粲表示反对。
皇太后单氏见状,立刻抬起头,凑到大单于刘粲的身边轻声的说道。
“只要大单于饶刘乂性命,妾一切都尽心依从!”
说罢,又是一个柔媚的眼神飘了过来。
第455章 亡国之征也
洛阳。
作为东汉立国一来的帝都,洛阳城的规模无愧于中州第一雄城。
最外围有八关险隘的防守,内里靠近洛阳的地方则是遍布了许多屯兵的坞堡。
这些坞堡都是一个个的坚固据点,不仅可以分担防守的压力,一旦有机会的时候,还全都反击的前哨。
所以,要想攻克洛阳,可从来不是简单的进攻洛阳。
不过对于此时的刘预来说,这一切都已经不是问题了。
洛阳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自光武定都洛阳而定天下,到献帝离京弃国,如今洛阳城上又见到汉旗了!”
刘预立马望着前方的城池,不由的感慨道。
“陛下匡扶天下仅仅三年,就收复旧都,功绩实在可以比肩太祖、世祖啊!”一旁的荀邃说道。
“洛阳不过是一座空城,唾手而得,怎么敢比肩高帝和光武!”
刘预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也是一副很是高兴的模样。
自从汉军乘坐舟船,在虎牢关西面完成包抄之后,虎牢关的匈奴军队虽然关闭城门据守,但是洛阳方面的匈奴人却迟迟没有援兵抵达。
当他们看到汉军快要完成工程器具的制备后,虎牢关的匈奴人全都是没有了继续抵抗下去的勇气了。
在得到了刘预投降免死的承诺后,虎牢关内的匈奴人全都是开门投降了。
汉军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进入洛阳腹地。
原本以为将会有一场殊死大战,但汉军的游骑一直行进到邙山脚下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洛阳而来的匈奴大军。
得知消息的刘预猜测,肯定匈奴人关中事急,已经是放弃了洛阳。
刘预立刻下令全军马不停蹄的赶赴洛阳。
意图能追上一些落在后面的匈奴军队。
但是,如今看来,刘预的打算基本要落空。
“陛下,末将已经自信搜寻过了,洛阳内外的匈奴人都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负责向前哨探的骑兵将领匆匆来报。
“再往前探查,不可让胡虏有实施阴谋诡计的可能!”
刘预立刻命令道。
“陛下,洛阳城中已经没有了胡虏的踪迹,还是早早入城吧,好让洛阳以及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强汉的声威复起了!”公孙盛一脸兴奋的说道。
自从汉献帝禅位之后,哪怕有成都的季汉存在,但是在许多人的心中,大汉早就已经灭亡了。
那个曾经恢弘的帝国,在行将灭亡的时候,是那么的狼狈,却又能在一百年后再一次君临天下。
炎汉三落而三起,可以称得上真正的天命神话。
而在这其中,他公孙盛的功劳也都会被世人一同牢记。
如何能不让公孙盛激动。
“可惜啊,洛阳内外百姓十室九空,否则今日之威必能更加昭然!”郗鉴略微有些惋惜的说道。
在汉军前锋入城后,不仅探查了城内的匈奴人踪迹,还顺便统计了洛阳城内的大致人口。
这座曾经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巨城,此时已经仅仅剩下不足千户的人口了。
而且,这些人口中许多还都是匈奴人从城外迁移进洛阳的,作为匈奴守军的奴隶存在。
要不是匈奴人匆忙撤退,说不定这些人也根本无法藏身,早就被一一搜检出来杀掉或者带走了。
“潼关依旧在胡虏的手中,这洛阳的西侧就会一直暴露在胡虏的刀锋之下,以后的洛阳也是少不得战事频繁,恐怕极难恢复往日的昌盛了!”
刘预也是有些惋惜的说道。
这一次匈奴人主动撤退,几乎带走的大部分的兵马,自然也将会有雄厚的兵力防守潼关。
刘预并不知道关中匈奴人的状况如此,除了继续追击一些落后的胡虏残兵之外,并不打算冒然进攻潼关。
关中门户的第一险关,可不是轻易能攻破的!
“此次胡虏撤退的蹊跷,还是速速打探出来内情才好,否则再错过一些机会,那可真是悔之莫及了!”
刘预说罢,就又立刻催促公孙盛派人去各种渠道打探关中的情况。
不久之后,洛阳城的各处城门都是传来了已经被汉军彻底控制的信号。
刘预知道洛阳城已经完全落到自己的手中了。
“大汉洛京!”
“今日终于可以再冠大汉之名了!”
刘预说罢,一声令下,早已经待命的汉军阵列中立刻就是鼓乐齐鸣。
大捷归来的凯歌,立刻响彻了洛阳城外。
两天之后。
通过汉军骑兵俘获的一些西逃的匈奴人之口,刘预知道了匈奴汉国皇帝刘聪早在数日之前就在洛阳伤重不治的消息。
根据这几个匈奴俘虏的供述,匈奴皇帝刘聪自从虎牢关回来之后,就一直是痛疼难忍,后来又是面颊肿胀如斗大,还发起了滚烫的高烧。
早就是不能领兵理政,而中山王刘曜和氐酋单征等人似乎一直在争夺军权。
刘预听后,立刻有些诧异,这些匈奴人的内部权力争斗,竟然如此平和吗?
根本没有出现内讧相残的局面,实在是让他大失所望。
“胡虏的皇太弟刘乂,乃是单征的外甥,等到回了关中,刘曜必定不能与之相争,胡虏的主位只怕就要落到刘乂头上了。”公孙盛听到消息后说道。
“我听说,胡虏的这个皇太弟刘乂,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喜好儒学,能礼贤下士,颇得人心啊。此人若是为胡虏之主,说不定这能收的关中士庶的人心。”
郗鉴继续说道。
“内收士庶民心,外有氐羌扶持,胡虏在关中恐成大患!”
听到郗鉴的话后,刘预等人也都是在心中暗暗认同。
关中的地理形势实在是太好了,只要守住了潼关、武关一带,哪怕关东的兵马有十倍的优势,也很难攻破。
在如此安全的情势下,匈奴人软硬兼施,把关中的汉人豪强百姓收为己用,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
反正当初晋室司马家统治关中的时候,其凶残暴虐一点不比匈奴人好上多少。
“贼虏刘曜,素来骁勇,但本就是刘渊远支子侄,也没有什么指望了。”刘预不禁有些可惜的说道。
对于刘预来说,对于敌人的情况,当然是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
他只恨刘曜没有了再闹腾的机会。
“陛下,臣觉得未必如此简单啊!”一旁的荀邃说道。
“何处此言?”刘预问道。
“陛下难道忘了,贼酋刘聪的长子刘粲,正是独领一军在平阳呢,若是刘乂在长安上位,此虏能善罢甘休吗?”荀邃说道。
“不肯善罢甘休,他又能如何?”
不过,刘预刚刚说完这句话,心中立刻就是浮现出来一种难以明说的感觉。
说不定,真的就如荀邃所说的那样,平阳的匈奴大单于刘粲会搅风搅雨一番呢。
果然,事实也正是如此。
几天后,在洛阳的刘预又是得到了关中的消息。
“什么,刘粲率军进据长安,已经自行称帝了?”
刘预听到这个信息后,不仅是大为惊讶。
远在平阳的刘粲,竟然能越过黄河,然后又是掌控了长安局势,实在是堪称行事果断。
“哎呀,要是这样的话,那平阳的匈奴人不是抽调一空了吗!”刘预立刻又是意识到这是一次攻取平阳的机会。
平阳的匈奴人自从迁都长安后,早已经是实力大减。
要不是并州一带的山路崎岖,匈奴人拥有防御上的主动权,汉军早已从南北两面夹击攻取了。
“陛下,恐怕已经是晚了!”
带来消息的公孙盛有些遗憾的说道。
“胡虏刘粲到了长安后,先是称帝,然后又是以靳准等人为将,把守住了潼关险隘。”
“氐酋单征等人在进关后,都是齐齐尊奉刘粲为主,刘剩下的中山王刘曜,已经被他打发到平阳驻守去了。”
“臣猜测,此时的刘曜早已经率军渡过蒲阪了,若陛下想要调兵进攻平阳,恐怕已经有些晚了。”
公孙盛一口气把匈奴大单于刘粲夺权的经过给说了出来。
刘预听后略微有些失望,不过,更多的却是有些惊讶。
这个刘粲的一系列举动,实在是稳准狠啊,不仅抢占了夺权的先机,还摆平了氐酋单征、刘曜等竞争者。
“氐酋单征的外甥,不就是皇太弟刘乂嘛?此时刘粲称帝,那氐酋单征如何肯善罢甘休?”郗鉴也有些疑惑道。
氐酋单征的部众号称有十万之众,当年的匈奴汉国开国者刘渊都会对他礼遇有加。
他的外甥到手的皇位,被刘粲给夺去了,单征也丧失了更近顶层权力的机会,他难道这么好的脾气,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这也正是刘预纳闷的一点。
只见公孙盛的脸色有些古怪了起来,然后就是难以掩饰的笑意。
“单征原本似乎也是不情愿的,不过,刘粲随后的举动,却是让单征也只能暂且按捺心中的不忿了。”公孙盛说道。
“什么举动?”
刘预等人不仅大为感兴趣。
他们都想知道,一连串神操作的刘粲,会用什么方式来摆平氐酋单征。
“刘粲登伪主位后,立刻就是颁布诏令,以刘乂为诸君!”公孙盛说道。
“朕没有记错的话,刘乂是刘粲的叔父吧,虽然比他小了许多岁,那也毕竟是叔父啊!”刘预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说的对,刘乂正是刘粲的叔父,所以,嘿嘿,刘乂的储君名号乃是皇太叔!”公孙盛一脸坏笑的说道。
此话一出,刘预和郗鉴、荀邃等人都是一脸的惊讶和意外。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皇太叔?”
“自三代以降,可从来没有听过什么皇太叔啊!”
郗鉴和荀邃两人都感觉自己的学识浅薄了,以至于跟不上匈奴新主的操作了。
“皇太叔是个什么鬼东西!”
刘预也是忍不住的吐槽道。
“实乃亡国之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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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荆公山中。
王璋和石虎各自率领部众正是在此驻扎。
此时已经是盛夏之际。
王璋和石虎的部众大多都是北方人,而南阳一带的天气又是多近于荆江一带。
水土不服导致的疫病,很快就在二人的军中出现了。
再加上荆州的王敦一直派兵袭击,他们二人已经是渐渐在南阳支撑不住了。
不过,对于何去何从的问题,他们两个却是陷入了分歧之中。
“大单于在长安继皇帝位,不仅击退了司马保,还巩固了潼关、平阳,只需要稍加休整,就可以学当年秦国的王霸之图,咱们还是一起从武关回关中吧!”
王璋对石虎劝说道。
自从刘粲继位后,立刻就是派人来召王璋、石虎二人回关中,并且允诺了与其它人同等的卫将职务。
“你我皆可为军卫将主,总好过在南阳这里蹉跎!”
面对王璋的劝说,石虎却是不为所动,甚至是返身劝说王璋。
“叔父,依我看,咱们还是去往淮南吧,那晋国君臣此时正是缺兵少将之时,我们去了之后,总是也少不了同样的卫将吧。”石虎笑嘻嘻的说道。
几乎是同时,江东的晋室皇太子就派人招揽石虎和王璋,并且允诺可以赦免他们之前的一概罪责,保证把他们妥帖安置在淮南一带,作为拱卫江东的重要力量。
“而且,要是去投了司马家,也将不会面对青州贼了,总能过上几天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不比给匈奴人当鹰犬舒服嘛!”
对于石虎的劝说,王璋也是不屑一顾。
王璋的记性可是好的很,司马晋室半数的宗室权贵,当年就是死在王璋兄弟手上,这等大仇,江东的司马睿难道能真的轻易放过?
就算是司马睿放过,那其余的士族高门,可一样是记着这个大仇呢。
“你我把司马家杀的几乎绝户了,可谓是血海深仇,你为何敢信司马睿一概不究的诓骗之语?!”王璋痛心疾首的说的。
“嘿嘿,杀晋室权贵公卿的人,可是王弥、石勒还有你,我石虎可是没有杀几个人,不管是苦城也好,阳城也罢,我可都是清白的。”石虎在心中暗暗说道。
最后,双方是谁也不能劝说的了谁。
甚至于,就连分道扬镳后,如何分配辎重财物的事情,也都让两人大怀不满。
又是几番争吵后。
王璋最后是率领手下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是发狠的想着,石虎这个羯胡崽子,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教训他。
而冷冷望着王璋离去的背影,石虎也是在心中狠狠的说道。
“一定要想办法,把王璋给吞掉!”
“要是自己能奉上王璋的首级,应该就能彻底让江东司马氏平息怒火了!”
“如果要是不足的话,那就把石世那个小崽子也给砍了,一并奉上!”
石世乃是石勒的儿子,如今不过是四五岁,正在石虎的军中,由石虎照拂。
第456章 不战之奇策
王璋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心中是越想越气。
石虎一个乳臭未干的羯胡小儿,要不是有自己带着他几经转战,恐怕早就被匈奴人拿去填了壕沟了。
如今是翅膀硬了,头脑也发昏了,竟然想去司马氏那里自投罗网。
简直就是愚蠢的不能再愚蠢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王璋是绝对不可能去江东的。
哪怕是司马睿父子赌天发誓,他也是绝对不会信的。
王璋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祖父王颀曾经跟年少的自己说过的那些司马家的故事。
当年的晋宣帝司马懿正是通过赌咒发誓,再通过蒋济那几个糊涂蛋做保证,才是骗的曹爽兄弟束手就擒的。
而曹爽兄弟最终依旧是三族俱灭,什么赌咒发誓,都是些狗屁。
司马氏的言而无信,可是有曹爽的血腥教训。
他王璋可不是‘猪狗不如’的曹爽。
“来人!”
王璋想到这里,立刻大声招呼亲信。
“将军,有何吩咐?”
“你拿着我的令牌,快去后面的屯粮的坞堡,告诉他们,没有我本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再支领粮草!”
王璋想着,如今大部分的粮草,可都在自己部将的护卫下。
要是石虎那个羯奴崽子,真的想要去投奔江东,那自己就不给他一粒粮食。
让那些不知死活的羯奴,一路要饭爬到江东去!
“将军,那石虎那边来支领呢?”亲兵小声的问道。
王璋的眼睛一瞪,很是不满的说道。
“当然也是一样!难道羯奴有何不一样嘛!”
亲兵见状,赶紧就是领命前去。
随后两天,当石虎那边军中的粮草食用完毕后,就去往王璋后面的屯粮地领取粮草。
但是,这些前来领取粮草的羯人,却是吃了一记硬扎的闭门羹。
“咱们将军说了,没有他的手令,一概不准任何人来支领粮草!”
“什么将军,我们怎么不知道!”几个羯胡都是气呼呼的质问。
“当然是我家将军,这粮草都是我们的地盘上,自然是我家将军说了算。”
面对不肯开门的王璋部众,这些羯人也是只能骂骂咧咧的回去。
一见到石虎后,这些羯人就把刚刚的遭遇添油加醋的给石虎说了一遍。
自从王璋的势力渐渐大了之后,其部众就对于羯胡多有鄙视,双方士兵早就有了许多小冲突发生。
如今自己吃了亏,自然是不想罢休。
石虎听到事情的经过后,只需要略一思索,就是明白了王璋的用意。
“这个王璋,实在是可恶!”
石虎军中大部分都是羯胡,这些人往日都是匈奴人的奴隶,几乎都是一些不能理事的蛮人,保管粮仓这种事情,自然是都依靠王璋的部众了。
“将军,王璋这是要断咱们的活路啊!”一名部将气呼呼的说道。
“活路?哼,他王璋还没有这个胆子!”石虎却是不屑的说道。
王璋此人狠辣暴虐,是让石虎都侧目的存在。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石虎已经是完全了解,这个王璋凶恶残暴有余,但是用兵算计却是不如自己的。
而王璋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肯定不会想着真的让自己拔刀相向的。
王璋所想的,无非就是借此来逼迫自己罢了。
“将军,那咱们怎么办?”一名羯胡将领问道。
石虎想了一想,立刻就是冷冷一笑。
“自然是给王将军好好赔罪了!”
“啊,赔罪?”几个羯胡将领都是一脸不甘。
“你!”石虎伸手一指其中的一名羯胡将领。
“将军有何吩咐?”
“速去王璋军中,就说我在营中备好了美酒美女,特意为王璋而设,就是为了向他赔罪!”石虎朗声说道。
“可是,将军,这样的话,咱们将来还怎么。。。。”这名羯胡将领说道一半,就不得不紧紧闭上了嘴巴。
因为石虎那副杀人的眼神,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说下去了。
“再敢多言,就斩首!”石虎等着一双青绿狼眼呵斥道。
“末将遵命,遵命!”这名部将赶紧告罪。
随后,他立刻就是冲出营帐,跨上马匹向着王璋大营而去。
在见到王璋后,这名羯胡立刻毕恭毕敬的把石虎的邀请给说了出来。
王璋没有立刻做出答复,而是让这羯胡且去他处等候。
“将军,不能去啊,羯胡素来狡诈,如今被将军逼迫,却没有作任何举动,反而要邀请将军去赴宴,只怕是宴无好宴啊!”
“是啊,将军,这羯胡之中,尤以石虎最为狡诈,他的邀请肯定不是什么好晏啊,说不定就要在宴席上对将军图谋不轨啊!”
这几个部将立刻都是七嘴八舌的劝说道。
“难道就不可能是石虎真的幡然悔悟吗?”王璋有些带着幻想说道。
“只怕是难也,将军,那羯胡已经是畏刘预如虎,早就丧了胆气,如何肯去关中继续与之为敌啊!”
一名部将很是一针见血的指出。
“哼,我知道石虎那个小子,不过是作战凶悍一些罢了,这等设宴伏兵的事情,他一个毛孩子只怕还想不到的。”王璋有些不以为然。
几个部将闻言,都是焦急了起来。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一个简单的设宴伏杀的计策,石虎为何会想不出来呢?
难道王璋真的以为那些羯胡都是蠢材不成?
“好了,不要再说了!”王璋不满的挥了挥手。
“我要是不去,只怕要让人笑话死了!”
说罢,王璋就要开始吩咐留营守卫的事宜。
这个时候,那些部将们也都是有些犹豫了。
毕竟,石虎和王璋的关系可是一向亲密的很。
石虎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分道扬礁的事情而杀戮同类,实在是怎么看都不是可能的事情。
不过,还是有一名将领拉着王璋的衣袖苦苦劝说。
“将军三思啊!”
“三思啊!”
王璋对于这么忠心的老部下,也是无可奈何。
“那你说要怎么办?难道让我怕他不成!”王璋很是不耐烦了。
“将军,可以让石虎来见将军,若是那石虎心中没有鬼,一定会立刻前来赴宴,这就说明石虎依旧可信!”
这名将领随后又继续说道。
“但是,若石虎得到将军的相邀后,不肯前来赴宴,那将军可就要小心了!”
“这一定是石虎心怀歹意啊!”
听了这名部将的话后,王璋也是觉得有些道理。
最起码,他就不会被人看成害怕石虎的人了。
“好,暂且如此吧!”
王璋最后终于是点头答应了。
随后,那名羯胡又是把这个消息带回给了石虎。
石虎及其一众部将听后,都是满脸的紧张和惊讶。
因为,就在刚刚,石虎已经命令他准备好了刀斧手和毒酒,只要王璋真的来赴宴,一定就让他横死当场。
在得知石虎已经做好了杀死王璋的准备后,那名被他派去传信的羯胡部将,立刻就是被心中涌起的后怕吓得软掉了双腿。
他刚刚要是在王璋面前露出此等状态,只怕早就被王璋给看出端倪了。
毕竟,石虎可是已经做好了圈套,只等着王璋来送死呢。
“将军,那王璋肯定是觉察了什么,故此才有这番邀请啊!”一名羯胡部将立刻说道。
“是啊,将军,这王铮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要借这酒宴对将军下手呢!!”另外一名羯胡将领也是大声说道。
“将军,不如咱们直接点起兵马,扑杀过去,一击即中!”
这个直接举兵的建议,倒是遭到了许多人的赞同。
“不过,王璋等人营寨坚守,若是我们突袭,万一要是不成,恐怕只能是自招大祸!”
石虎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
“如今王璋肯定是已经略微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又没有确信,所以这才很是大度要宴请我!”
“多半就是借此来验证猜测,若是我不去,那王璋肯定就是明白了什么,一定会早做准备,就怕咱们的反击也很难奏效!”
石虎的一番话,立刻让这些羯胡人犯难了。
要是没有偷袭,而是硬砰砰冲阵,他们实在是难以真的有什么优势。
“那将军打算如何做?”一名羯胡将领问道。
石虎轻轻一笑,然后就是大手一挥。
“来人,把准备好的美女和美酒,都给我装上,我要亲自去和刘备宴饮!”
说罢,石虎就是一阵的冷笑。
当石虎一行人快要到王璋营地的时候,早就有他手下的士兵来通报了。
“将军,石虎来了!”
“怎么来的?带了多少人?”王璋立刻问道。
“带着美女美酒而来,大约不过十几个人,就和之前差不多!”这名军士立刻回道。
“哈哈哈,果然是不出我料,石虎还没有什么乱动的胆子!”
王璋听罢,立刻就是对着那名力劝自己的部将大声嘲笑起来。
随后,王璋立刻大马金刀的傲慢了起来。
当石虎进来之后,又是送美女,又是送美酒,并且一再表示自己已经是考虑的差不多了。
毕竟江东司马氏和刘预交好,自己去了之后,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继续跟着匈奴汉国呢。
最后,石虎甚至表示,希望回到关中后,以王璋为主,自己为辅,争取在匈奴汉国继续成就一番事业。
听到这些话后,王璋的心中很是得意。
这更是让王璋对石虎轻视了起来。
他认真想了想,也的确应该是这么个情况。
因为有青州汉国的穷追猛打,羯胡人早已经沦落成了数万人的小部落。
在中州各地,更是被坞堡豪强和汉军们看做赏格的存在。
往日石勒率领羯胡人纵横南北的光辉时刻,早已经被所有遗忘了。
大家都是只记得羯胡的一败再败。
如此情形下,不继续抱紧匈奴汉国的大腿,那不是脑子坏掉了。
在石虎的几番恭维下,王璋原本的一点戒心,早就是彻底抛弃了。
酒宴最后,石虎甚至邀请王璋改日再去他的营中,因为他最近获得的不少珍玩实在是太多,都不方便一一往这搬运了。
王璋听后,立刻就是非常高兴的一口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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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
自从得知匈奴汉国权位更迭迅速之后,刘预就已经知道没有办法轻易得到什么便宜了。
不过,刘预还是有些不甘心。
因为这一次攻取洛阳,他可不仅仅是想要这么一座城池和地皮。
刘预还有另外的一个重要目标,那就是希望杀伤匈奴人的实力。
可是,虎牢之战后,匈奴皇帝刘聪虽然身死,但是匈奴军队却是死伤并不太多。
别说是大损元气了,连伤筋动骨都是算不上。
刘预可是准备足足一年的粮草辎重,却是如同远足一般,走到了洛阳,然后看着匈奴人几乎全跑了。
刘预在洛阳之后,派兵四散宣扬了汉军占据洛阳的消息。
又是从司州附近的山岭野泽中招揽了一些逃亡的流民。
对于如何安置这些流民,刘预开始打算是迁徙到兖州一带的。
但是,随后他有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决定在洛阳继续积蓄军力,准备再试探性的进攻关中。
至少也要引出来匈奴交战一次,杀伤一些匈奴兵马。
所以,这些司州的流民百姓正好可以承担后勤辎重的输送。
当刘预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要去众人商议的时候,却是遭到了郗鉴和公孙盛二人的反对。
并且,这两个人的反对理由都是出奇的一致。
“陛下,关中有潼关之险,还有西河之固,就算是水路并进,也恐怕难以有进展啊!”公孙盛说道。
“是啊,陛下,如今平阳尚且在胡虏手中,蒲阪的渡口也是无法通行,而胡虏可随时出兵袭扰背后,实在不是利战之际!”郗鉴说道。
“可是,朕此番劳师远征,虽有奇功,但未杀伤胡虏众多,坐视胡虏在关中生息聚养,如何能甘心!”刘预说道。
“陛下,其实要杀损胡虏,未必非要对阵之战!”郗鉴说道。
“哦?那有何办法?”刘预立刻兴趣大起。
“陛下,可曾听说过当年魏武帝罢兵杀敌的故事?”公孙盛说道。
“不战之奇策,尤胜阵战之妙计!”
第457章 石虎火并
公孙盛和郗鉴两人都认为,匈奴汉国本来就是内部矛盾重重,只不过原来的刘渊、刘聪父子都是威望极高,哪怕刘聪是杀兄篡位,也一样能压服众多的匈奴贵族。
如今刘粲趁着乱局,抢先夺得了皇帝宝座,却也根本没有力量完全让众多权贵顺从。
之所有没有爆发内斗,无非就是因为汉军刚刚占据了洛阳。
十万汉军虎视眈眈的盯着关中,让他们不敢彼此乱动。
“陛下,臣听闻,那刘粲年轻轻轻,却从小厌弃名教,不学书礼,只知声色犬马,此等人物,只要稍减兵势的威压,必定可以让他暴露本性,荒**国可期也!”
公孙盛对于匈奴情报的打探,最近都是指明这个匈奴新主刘粲并不具备有为之君的资质。
“胡虏本就夷狄禽兽,慑于强敌,则聚力相守,陛下不如罢兵东返,只需休养生息,则胡虏必定内乱自起!”郗鉴也说道。
刘预听后,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慢慢思索了起来。
作为关中的门户,潼关的确是易守难攻,自己从洛阳派出侦查的军队都是传来了同样的信息。
而如果从黄河逆水行军进入关中的话,如今的水军舟船却是远远不够用的。
匈奴人在关中有没有水路反击的力量,刘预也是不知道的。
“陛下自登极一来,几乎无日不战,虽连战连捷,但兵士们虽有家口,一年之中却难以团圆几个月,如果能且休养一番,只会让将士们更加尽心用命!”郗鉴紧接着又说道。
“是啊,陛下,如今胡虏虽占据关中,却已经不足为虑,江东晋室却一直作壁上观,若是不提早积蓄力量,等到胡虏内乱之时,晋室两侧袭扰之下,说不定就要抢占关中了。”公孙盛随即劝道。
“这晋室若是能还复长安,那可比胡虏有威胁多了!”
刘预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基本认同了这个主意。
“好,既然关中不可速取,那我们就先撤兵东返吧!”
不过,撤兵简单,如何处置撤兵后的洛阳可是需要好好计划一番。
“潼关在胡虏手中,则洛阳以西几无关隘可守,若想长守洛阳,必须先在此处修建关隘,以对应潼关!”
公孙盛说着,就用手在地图上指出了两处地方。
从洛阳至长安的道路上,潼关的地理位置最佳,不仅北有黄河,而且南有山川,只需要守住潼关,任何大军都无法通过。
而公孙盛所指的两处地方,则是在更加开阔的位置上,需要建立的城池终是难以与潼关比拟。
“要在这里修筑城池,封堵关中东出的道路,怕不是要一两年吧!”刘预皱着眉头说道。
这种大工程的防御设施,最快的速度恐怕也得一两年,要是更加浩大精密的话,修上个十年八年,也是正常的。
刘预觉得,自己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物力来做这个。
不过,公孙盛却是完全觉得没有难度。
“陛下,此处自有数座坞堡,不需要再多修建城池,只需要修建些边墙,把这些坞堡连接起来就可以!”
公孙盛说罢,就掏出了另外一份更加详细的地图。
刘预看到,在这份地图上,从黄河岸边,一直到南面的谷水、洛水一带,都是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坞堡小城。
“这么多坞堡?”刘预不禁有些惊讶。
“陛下,这些都是当年晋室在此修建的,虽然许多都是残破,但是只要稍加修缮,就足以控扼一方。”公孙盛自信的说道。
刘预点点头,要是这样的话,那在洛阳西面修建一连串的防御,就变得简单多了。
甚至不需要向潼关那样的天险,只需要能让匈奴不至于一马平川跑到洛阳,那就可以实现相互守望的作用。
反正,现在汉军的战力已经稳稳超过了匈奴杂胡,再加上有了城池的优势,更是没有问题。
“虽然洛阳只用守势,但毕竟乃是天下之重,留下多少兵马合适?”刘预又问道。
郗鉴对此显然也早有准备。
“陛下,洛阳内外百姓逃亡太多了,几乎十室九空,城外的良田虽有万顷,却是无人耕种,用来安置军府兵最合适不过!”
“只需要两万人,再派一人能号令招抚豪强百姓,就足以拱卫洛阳!”
听到郗鉴的话后,刘预也是比较满意。
两万人,基本可以守住洛阳外围的坞堡城邑。
等到匈奴人真的攻击到近郊的时候,黄河北岸的汉军和兖州的汉军也有足够的时间赶来支援了。
“河南皆是豪强望族,必须择一员适合的人啊。”刘预说道。
别看司州河南郡一带都已经是一地鸡毛,但是那些残留下来的豪强无不都是实力名望极盛的大族。
对于这些惊弓之鸟般的大族,必须得有一个合适的人。
“陛下,臣觉得有一人可镇戍洛阳!”公孙盛说道。
“谁?”
“并州刺史刘演!”公孙盛说道。
听到这么名字后,刘预先是稍稍一愣,而后又是感觉的确是太适合了。
自从晋阳势穷之后,刘演等人就归顺了,刘琨因为此非本意,如今还在中山郡老家修玄养性。
中山刘氏的当家人,几乎就是刘演了。
不过,刘演的本事实在是有些不足。
特别是晋阳三面皆是蠢蠢欲动的敌人,哪怕有了回迁的并州乞活的补充,刘演依旧是没有在并州扩展起来。
其中的拓跋鲜卑、铁弗匈奴彼此争斗,倒是让刘演不至于南北受敌。
“刘演胆气有余,但尽取之能不足,平阳胡虏占据地理,非善战之人,不足以寻机后定。”公孙盛先是把刘演毫不客气的损了一通。
刘演在汉军的帮助下,重返并州晋阳侯,先是率军南攻失败,不仅损兵折将,还让许多响应的豪强受损严重,在并州威信大降。
再加上,之前匈奴大单于刘粲几乎是抽调了平阳大军入关中夺权,但是近在咫尺的刘演却没有能捕捉到机会。
如今,匈奴汉国的头号战将刘曜亲自坐镇平阳,只怕刘演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刘演出身名门,与河南之士累世交集,用他来统御各家阻击胡虏,也最是合适!”
公孙盛最后说道。
刘演出身中山刘氏,他这一支可不是刘备卖草鞋的那一支,而是累世高官的豪门。
特别是自从刘演的曾祖父刘迈开始,更是担任曹魏相国司马昭的相国参军,可谓是司马氏篡位的众多帮手之一。
而同时的一众豪门士族也都是借此有了更加亲密的关系。
再加上刘演祖父、父亲、叔父也都是高官,用这种出身高贵的‘带路党’来统御河南豪强士族,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刘演出身豪族,若是勾连河南士族,岂不是威胁更甚胡虏?”一直在旁边静听的赵昆说道。
作为最亲密的心腹,刘预一直都试图让赵昆快速进步一些。
“中山刘氏大半皆在河北,刘演如何敢异动?”
“而且,留在洛阳的军士,皆是忠心耿耿的府兵,跟着刘演投晋,只能做回兵奴、募兵,如何划算?”
刘预不禁开口说道。
几天后,刘预就下令以汉并州刺史刘演为司州刺史,镇西将军,都督司、雍、凉、益、秦诸军事,镇戍洛阳。
而以征西将军祖逖领并州刺史、都督并州诸军事、护匈奴中郎将。
刘预则是在留下两万人后,自己率军沿着河水东返。
不过,刘珣、冉良二人刷领的颍川汉军,则是依旧暂时镇戍在太谷关两地,防止荆州晋军轻举妄动。
在离开洛阳的时候,刘预下令洛阳内外的百姓,人人皆可自行决定去留。
愿意随行迁往河北的,就提供沿途的食物和住所,一直到新都邺城为止,等到了邺城之后,再另有土地分发,并且借贷粮食农具。
而如果不愿意迁往河北,留在河南、荥阳两郡的人,必须编为府兵序列,每一家必须有一个男丁为府兵,作为将来守卫河南、荥阳两郡的补充力量。
自从赵王司马伦篡位战乱一来,中原已经是连续混战了十五年了。
刘预本来以为,这些久经战乱的百姓,肯定愿意去往更加后方的河北冀州。
毕竟,此时天下基本不缺耕地,去往河北更加能远离关中匈奴人的威胁。
可是结果却与刘预的想法偏差严重。
自从汉军占据洛阳后,那些前来投效的百姓们,几乎没有人愿意离开河南去往冀州。
这可是让刘预大为惊异,因为留在河南两郡,他们就要变成往昔鄙视的‘兵户’,可不怎么体面啊。
刘预随即询问了一些坚持留在河南的百姓宗老。
面对刘预的询问,这些人几乎都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小人的宗族坟茔皆在此处,岂敢抛弃祖宗逃往他处,如今王师屡败胡虏,我辈皆知天下大安,不远矣!”
“愿意为陛下披坚执锐,为子孙谋一个富贵前程!”
“死不足惧,胡虏亦不足惧,既然如此,编为兵户又有何惧!”
听到这些话后,刘预心中立刻就是一阵感动。
这种感动,比在刚开始进入洛阳城的时候还要强烈。
因为有着自己的出现,这些原本应该死亡或者逃亡的汉人,都好好的活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得自信将来一定能击败匈奴人,甚至愿意成为一名士兵,因为他们已经相信,凭借军功可以为自己,为子孙留下一份富贵荣耀。
“有了这些百姓,就算不修筑坞堡连墙,洛阳也丢不了了!”刘预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离的洛阳城。
“当年吴子说,在德不在险,应该就和今日差不多吧!”公孙盛也有些感慨的说道。
“在德不在险的确有道理,不过,这个德却不是什么腐儒之德,而是壮士奋起的武德!”
=·=·=·=·=·=·=·
南阳。
鲁山南麓的石虎军营中。
虽然是在偏僻的山中,但是石虎羯人军中的一应玩乐之物最近却是毫不短缺。
甚至于有许多丝竹乐妓,现在正在石虎的营中取悦众人。
坐在上位的王璋,此时已经是开怀畅饮的有些醉了。
自从石虎表示,愿意与他一起返回关中后,王璋就是放松了戒备。
甚至于,今日都是应约前来饮酒赏乐了。
王璋已经渐渐喝得醉了。
这时候,石虎也是凑到王璋旁边说道。
“叔父觉得,这些女伎如何!”石虎问道。
“哈哈,很好!”王璋一边说着,一边舔了舔舌头。
他看到几个女伎身上都是细皮嫩肉,不仅让他想起来之前吃过的那些‘香肉’。
“这些女子,小侄过后尽数送到叔父营中!”石虎说道。
“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王璋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此时,众人皆知宴饮即将结束,就连一直紧紧保卫在王璋身旁的亲兵们,也都是已经放松了警惕。
整整半天的酒宴,石虎要是想害王璋,早就有举动了,不至于如今要结束了才动手。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石虎等得就是这个时机!
石虎虽然自诩骁勇,但是对于颇类其兄的王璋却是忌惮的很,至少是忌惮他的勇武。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故意等到此时才是准备动手。
原本相对而坐的两人,此时都是离席而起。
王璋准备是往外走去,而石虎则是同行相送。
刚刚要走出帷幔的时候,石虎突然抽刀向着王璋的后脑砍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王璋根本连察觉都没有。
不过,王璋的一名亲兵却大吼一声,跃身上去用身体挡了一下。
但依旧是晚了一步,石虎一刀虽受影响,却砍到了王璋的肩膀上。
“啊!”
王璋大吼一声,几乎如同公牛怒吼一般,响彻了整个四周。
'杀!'
王璋的几个亲卫立刻抽刀扑杀过来。
一击失手的石虎立刻招架,却被三把长刀砍的连连后退,要不是自己的羯胡士兵冲杀上来,自己就要先一布挂掉了。
面对四周涌上来的羯胡,被亲兵护在中间的王璋大怒道。
“羯奴,敢尔!”
第458章 羯胡覆没【上】
王璋怒吼的声音很是有气势。
不过,也就是仅限与此了。
周围的羯胡士兵已经越来越多,显然是早有准备。
王璋看到许多的羯胡士兵身上已经是穿上了甲胄。
这么炎热的天气,穿上了甲胄,肯定是早有预谋。
“莫要耽搁,给我杀!”石虎却是毫不犹豫的命令道。
王璋在亲兵的护卫下,还试图努力冲出去,只要跑到放马的地方,凭借马匹的速度,说不定还能挣得一线生机。
面对这些困兽一般的王璋等人,那些羯胡人竟然一时不能得逞。
王璋等人边战边跑,石虎却是看得焦急。
“弓来!”石虎大吼一声。
身旁的亲兵赶紧递上弓箭。
石虎接过弓箭之后,连头都没有低下,立刻就是开弓搭箭。
“嗖!”
一声轻响后,护在王璋身旁的一名亲兵应声倒下。
又是几声箭响,王璋等人立刻又是被射中数箭。
这些人立刻就是全都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旁边的羯胡众人一拥而上,把这些人都是齐刷刷的送去见了冥鬼。
只留下一个伤重不起的王璋。
面对步步逼近过来的羯奴石虎,王璋脸色煞白,全是濒死之前的恐惧,刚刚的困兽犹斗的凶狠,已经是完全不见了。
“贤侄,何至于此!”
“何,咳咳,何至于此!”
王璋非常惊慌的说道。
石虎闻言,咧嘴一笑。
“叔父,借你的脑袋谋个富贵!”
说罢,石虎就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寒光闪耀之下,王璋已经是浑身瘫软,伸出一只手臂向上阻挡,口中也是不停的喊道。
“贤侄,我昨日还请你喝酒了,,,”
“嚓!”
随着一声轻响,王璋的话音戛然而止。
一只五指乍开的手掌和一个脑袋,几乎同时掉到了地上。
石虎收回了刀,几乎是看都不看的转身。
“带上王璋的首级,随我去踏他的营地!”
片刻之后,石虎就是率领羯胡兵马倾巢而出,向着王璋的营地而去。
王璋军中本就是流寇山贼聚集所在,根本没有什么忠诚可言。
在见到王璋的首级后,几乎全都是一哄而散。
石虎率领的羯胡兵马随即破营而入,没费多少力气就接收了大营。
在吞并了王璋的部众后,石虎又是派人把王璋的心腹旧部全都挑了出来。
也不管这些是否愿意归顺自己,全都是在营地中砍了脑袋。
最后,石虎又命人找来石灰,把王璋及其同党的脑袋全给盛放妥当了。
这些可是将来投靠司马睿后,用来洗刷自己以往罪过的投名状。
也可以说是将来富贵的保证,自然要好好保存。
两天后,石虎率军抛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开始向着南方出发。
在那里,有江东派来的使者专门等待。
在石虎抵达南阳郡后,立刻就向使者奉上了王璋等人的首级。
自此等候的人正是皇太子的参军刘隗,在见到王璋等人首级后,刘隗是大为高兴。
自从晋室蒙尘一来,还未曾有如此斩获大贼寇的功绩。
而且,刘隗见到石虎率军数万而来,其中的精壮足有两三万。
若是这些兵马到达淮南后,大晋皇帝的权威将极大的提升。
有了这些精兵驻守淮南,那荆州、江州的兵马将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了。
没有了荆、江二州的掣肘,皇太子司马绍就有机会在淮南江北大展雄才了。
一脸喜悦的刘隗很快就以朝廷的名义,赦免了石虎及其部众以往的所有罪过,还当场加封了石虎将军、郡守的官职。
为了尽快抵达淮南,刘隗还在南阳准备了数千舟船,专门用来输送石虎的部众。
这样的话,石虎他们就可以乘坐舟船,南下沔水,然后经过襄阳、江夏进入长江,再顺流而下,就可以很快抵达淮南。
“将军放心,某一路与将军随行,必定可保无事!”刘隗非常明白石虎的内心。
这些北方的羯胡不习水战,对于乘坐舟船有着本能的害怕。
“末将是北人,不喜水路,所有才有疑虑,参军还勿见怪!”
石虎听到刘隗随行之后,也就是放心了。
毕竟,与刘隗随行的可还有好几十个模样高贵的晋室官员。
总不可能为了暗算自己,就把这些人也都搭上吧。
随后,经过两天的准备,石虎数万部众终于是尽数登上了舟船。
这一路的水流都是顺流而下,哪怕路上补充补给,也是很快就到达了襄阳。
在见到襄阳的高大城墙后,立于舟船上的石虎不禁察觉到了几分不太善意的感觉。
整个襄阳城可谓是戒备森严,远远的望去城头的旗帜虽然不多,但却都是井井有条。
而且,襄阳城外的江面上,石虎没有看到一艘舟船,整个江面都是静悄悄的诡异。
“参军,水上为何没有舟船的踪影。”石虎不禁向身边的刘隗问道。
这一路上,石虎几乎是与刘隗形影不离,就是怕刘隗一个不注意跑掉了。
“呵呵,将军不要奇怪,某早已经与王荆州知会过了,咱们水路过境的时候,为了不起误会,荆州的兵马那都是一概避让的。”
刘隗笑呵呵的说道。
自从司马睿父子对王敦妥协之后,对于荆州的事务都是完全放手了。
如此一来,双方的关系竟然比以前大为好转,甚至有了几分表面上的主慈臣恭的模样。
这一次招降石虎所部,刘隗告诉王敦,他们就是把羯胡安置在淮水沿岸,用来防备青州汉国的。
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王敦对此也是非常轻松的答应了。
现在看来,荆州牧王敦果然是没有食言。
现在的水、陆两面,都已经提前清场了。
随后,刘隗与石虎又是顺利而下,一直到了竟陵,再走上小半段,就可以进入江水了。
就在此时,位于前方的舟船上忽然一阵骚动。
石虎见状,立刻就是大起疑心。
“怎么回事!”石虎警觉地问道。
“将军,前方有大舟船封堵了水面!”一名将领说道。
“何人所为!”刘隗也是大为疑惑。
'快靠岸,快靠岸!'石虎不禁有些慌张。
“将军莫慌,且去查看一番,肯定是有些误会!”刘隗解释道。
随后,二人同乘一船,往前而去。
等临近之后,刘隗这才看清了。
原来前方的水军都是荆州王敦的兵马。
这些荆州水军的战船高大坚固,几乎封锁了整个江面。
靠近之后,刘隗立刻派人乘坐小舟前去问话。
片刻之后,问话的小舟回来了。
“怎么回事,难道王荆州没有告诉他们避让嘛!”刘隗有些不满的说道。
那名问话的人却是苦着脸,看了看刘隗,又看了看旁边的石虎。
“参军,那些水军说,正是奉了王荆州的命令,要在此,在此。。。。”
“在此什么!!”刘隗大声喝问。
“他们要在此截杀贼兵,一血当年宁平、阳城之耻!”
“啊!”
“什么!”
刘隗和石虎皆是大惊,都感觉遭到了暗算和背叛。
“快去说,我们都是奉了陛下之命!”
“说了,不听啊!”
“那就再去说!”刘隗几乎要急的跳脚了。
此时的江面上,这些满载的舟船,根本就不是战船的对手。
一旦发生交战,绝对是必死的结局。
而旁边的石虎,此时已经是脸色阴沉的抽刀在手了。
“参军,为何要害我!”石虎恶狠狠的说道。
“将军,误会啊,我们如今在一条船上,为何要害你啊,害你就是害我啊!”刘隗连忙说道。
“当今之计,快快靠岸吧!”石虎稍稍收起了一些怀疑。
“对对,快靠岸!”刘隗立刻命令后面的舟船靠岸。
前方的荆州水军虽然封锁了水面,但是要想进攻他们就必须逆流而上,这就给了他们许多逃离的时间。
随后,一面面的旗帜是舟船上升起,前方的许多舟船都是逐渐靠岸。
但是,满载这些羯胡兵马的舟船足足上千,几乎是一眼望不到头,全都靠岸还需要不少时间的。
当石虎、刘隗他们的舟船靠岸之后,石虎等人都是踩着泥泞跑到了岸上。
脚踩着坚实的土地后,石虎才是稍稍放下了心来。
不过,他还没有放下片刻,就忽然看到远处的北方有阵阵的浓黑的烟柱。
“哪来的烟火!”石虎不禁大为疑惑。
“是江面上!”
“对,是水面上的烟柱!”
旁边的一些羯胡将领都是齐齐惊呼起来。
石虎定睛一看,果然,那些烟柱的位置就是后面舟船的位置。
“坏了,中了晋虏的奸计了!”一名羯胡大吼一声。
众人闻言,纷纷都是抽刀在手,准备去找敌人拼命。
“参军,你果然要害我!”
石虎一把抓过刘隗的衣领,大声的怒吼道。
“将军,莫慌,我们还是去亲眼看看再做定夺吧!”刘隗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撑这说道。
沔水上的浓烟渐渐的由远及近,在靠近竟陵城的位置上,也已经能清晰的看到了。
“哈哈哈,贼胡竟然如此愚蠢,实在是好笑!”
在沔水上,一艘最大的八槽楼船上,荆州牧王敦正望着远处的场景大笑着。
“王公神机妙算,如今这些贼虏皆入彀中,逃无可逃了!”王敦的参军钱凤笑呵呵的说道。
“刘隗竖子,以为我是三岁小儿,以为我能放这些贼虏去淮南嘛!”王敦不满的说道。
原来,在得知石虎等叛军归正后,将要经由沔水、江水去往淮南,王敦立刻就是起了截杀这些羯胡的相法。
一来,琅琊王氏的许多宗族姻亲都是死难在了这些羯胡人手上,若是能截杀羯胡,势必能为王敦带来巨大的名声。
对于那些饱受苦难的士庶来说,只要能杀寇仇就可以了,哪管什么卑鄙不卑鄙。
二来,王敦也不可能让这些羯胡精锐为司马睿父子所用,若是有这么一支强兵坐镇淮南,那荆州江州对于江东的威胁,将会大打折扣。
这样一来,王敦的权势威信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传令,诸军立刻鼓令齐进!”
王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此时,正是强劲的东南风刮起,只要升帆之后,左右的荆州水军将会与上游的伏兵一起,把这些运输羯胡的舟船一网打尽。
“遵命!”
一名将领立刻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整个竟陵外的江面上,已经是鼓声大作。
一面面的风帆在战船上升起。
迅疾的东南风,推着一艘艘的水军艨艟向着前方的舟船扑去。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荆州水军战舰,那些舟船上的羯胡人都是全都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许多的舟船已经是靠岸了,船上的人已经是不管什么水深水浅,全都纷纷跳到了水中,挣扎着向岸边奋力的游去。
不过,绝大部分的羯胡都是不通水性,若是跳船的地方水浅还好,若是水深,只能是扑通两下,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但哪怕是如此,许多的羯胡也已经是不敢在船上停留了。
因为前方的荆州水军已经是满帆高速冲来。
在坚硬的铜皮撞角之下,这些脆弱的舟船都是即刻倾覆。
不仅如此,荆州水军战船两侧,都还有巨大的拍杆。
如同房梁一般长的拍杆,高高举起后,一旦落下,就是令挡者碎裂。
一番折腾下来,别说是舟船了,就连船上的人也是一并喂了鱼虾。
一时之间,整个前方的船队已经是乱成了一片,所有的舟船都是争先往两边划去。
但是,太多的舟船拥挤在了一起,后面的舟船不得靠近。
船上的羯胡或者流民,面对逼近的荆州水军战船,全都发出了惊恐的喊叫。
许多人都是顾不得会不会游泳了,纷纷跃身跳入了沔水中。
哪怕前方的船队已经一片混乱,但是与后方的境遇想比,这些已经算好的了。
王敦安排的上游战船,都埋伏在沔水的支流中,在运送羯胡人的船只通过之后,这些战船才是进入了沔水。
然后,顺流而下的荆州战船开始用火箭等尾随追击,落在后面的舟船瞬间就是变成了纵火船,连人带船统统焚毁于水面之上。
第459章 羯胡覆灭【下】
后方的这些舟船着火之后,更是不顾一切的往前逃去,船上的火焰很快就把周围的其它舟船给引燃了。
在一片惊慌的呼喊声中,绵延数里的船队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许多的操控舟船的船头们纷纷打起了投降的旗号,终于是换的一丝生机。
早已经被吓得神鬼不附的羯胡流民们,更是对此毫无感觉,纷纷抓着船舷,在荆州水军的指引下向着岸边靠拢过去。
不过,还有许多舟船上羯胡人挟持了船工,试图让他们冲过荆州水军的封堵,以期望逃出生天。
坐镇在艨艟大舰上王敦,也已经把这一切看到了眼里。
王敦眉头紧锁,招手唤过一名传令的牙将。
“传令,这种顽抗的贼人,一概不许留!”
牙将闻言,立刻领命而去。
随后,荆州水军的战舰开始对着那些不肯投降的舟船冲杀了过去。
在巨大的撞角和拍杆面前,这些刚刚还在顽抗的舟船纷纷碎成了一片木板,连同落水的人一起向着江水下流漂去。
几乎完全不同水性的羯胡男女纷纷在江水中挣扎呼喊,试图引起荆州水军的救援。
但是,他们狼狈绝望的模样,只是换来了荆州水军们无情的嘲笑。
“哈哈哈,天朗气清,赏胡虏落水,实在是妙哉!”
荆州牧王敦抚掌大笑。
旁边的一众僚属部将也都是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候,一名部将从下面匆匆而来,俯身向王敦汇报了一番。
“什么,跑了?”
王敦听罢之后,立刻脸色由晴转阴。
因为部将告诉他,在前方俘获的舟船上,并没有发现羯胡贼酋石虎等人的踪迹,至于一同的刘隗等人也是没有了踪影。
“明公,末将觉得,一定是刚开始靠岸的时候,贼人趁机上岸逃脱了!”一名部将说道。
“末将愿意帅步骑一千追击,一定带回来贼胡人头!”这名部将随后是说道。
王敦立刻点头答应,并且紧跟着说道。
“再给你步骑三千,务必一定要抓到贼胡石虎,不管生死,一概皆可!”王敦大声的说道。
那部将刚要领命而去,只听王敦又是叫住了他。
“还有,那刘隗也尽量给吾带来,不过只要死的,不要活的!”王敦恶狠狠的说道。
“明公放心,末将记得了!”
那名部将很快下船而去,到了岸边亲点了三千兵马,顺着刚刚石虎等人立刻的位置追击而去。
而此时,石虎带着刘隗等已经是赶到了上游的位置。
在宽阔的江面上,由上游而下的荆州水军把一切不肯投降的羯胡舟船都是击得粉碎,落水的男女老幼很快就变成了浮尸。
石虎的心中已经滴血,这些都是他安身立命的根基啊。
要是没有了这些部众,他石虎不过是一个下贱的羯胡,别说是富贵荣华了,连活命都是问题。
“刘隗,你害得我好惨啊!”石虎想到这里,不禁是怒喝一声,抽刀在手准备砍杀坑他的刘隗。
但是,石虎一回身,却已经不见了刘隗的踪影。
原来,刚刚石虎众人望着江面上的惨状出神的时候,刘隗早已经是察觉到了危险,趁着空隙悄悄的溜走了。
刘隗知道,自己的危险可不仅仅是暴怒的羯胡石虎,那荆州牧王敦如今撕破脸皮,做出这等事情,肯定也不会轻易饶了自己的。
他还是赶紧想办法逃命吧。
只有留着性命逃回江东,才有可能帮助皇太子司马绍另寻其它雄起的办法。
“人呢!”石虎望着周围浓密的草丛,不禁怒喝。
跟随在旁边的十几个亲兵部将,也都是无人知晓刘隗的踪迹。
石虎正要准备带人分头寻找的时候,忽然听到南边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
他心中大惊。
要知道羯胡人的马匹也几乎都在后方的舟船上,根本不可能来的岸上。
那现在传来的马蹄声,几乎百分百是荆州晋军的骑兵。
“将军,是晋虏的骑兵,还有许多的步兵!”一名眼神好的部将立刻慌张的喊道。
“且随我来!”石虎大喊一声,随即向着旁边的草丛树林钻去。
当石虎等人往树林里逃跑的时候,赶来追击的荆州步骑兵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贼胡在那里!”
“快追啊!”
“不要让贼胡跑了!”
“大将军有令,抓到贼胡者,赏十万金,不论死活!”
在严令和厚赏的刺激下,这三千荆州兵马立刻如同一张大网一般,向着那些贼胡逃跑的方向追去。
荆州虽然缺乏马匹,但是作为王敦的精锐部曲,还是有数百精良马匹的。
在这些骑兵的引领下,荆州兵很快就以包围的姿态追击了上来。
石虎等人在荆州骑兵左右驱赶下,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面对如同恶狼一般围拢上来的荆州兵,石虎等人已经彻底陷入了绝望。
石虎从那些荆州兵的眼神中看到了贪婪和残忍,就如同之前自己经常流露出来的神情一样。
只不过,当初的石虎自己的猎手,面对的晋人百姓兵丁是猎物。
而此时的石虎自己则是猎物了。
这种被猎手紧紧盯着的感觉真是不好!
甚至于,石虎有些后悔了,也许当初应该听从王璋的建议。
若是一起入关中,哪怕将来面对青州汉国,也将会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哪里会像是今日这般狼狈。
这水上争战,自己可是一窍不通,才会落得如此简单的圈套中。
“杀贼胡,赏十万金!”
又是一声喊声中,荆州兵的勇气再一次迸发了出来。
面对这些即将涌上来结束自己性命的荆州兵,石虎不禁颤声大喊道。
“我乃大晋淮南太守,这里有天子赐予的印绶,你们不能乱来!”
石虎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印绶,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他试图在最后用大晋皇帝的名头,来吓阻这些荆州兵。
“哈哈哈,什么天子之命,肯定是假的!”
那名领头荆州部将却是毫不在意的嘲笑道。
“没有大将军的准许,一概都是乱命!”
“来人,快给我上!”
这名部将说罢就是一挥手,密密麻麻的荆州兵立刻就是一拥而上。
石虎见状,不禁凶性大起,把手中的淮南太守印绶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司马老儿,废物!”
一时之间,整个密林中刀兵喊杀响彻其中。
。。。。。。
荆州,竟陵城外。
荆州牧王敦的牙帐外,那名负责追击部将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颗浓须碧眼的胡虏头颅。
正是石虎的首级。
“末将幸不辱命,贼胡石虎已经授首,请明公查看!”部将大声的说道。
王敦兴致盎然的走上前来,细细端详了一番。
最后,却是用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说道。
“奇哉,怪哉!”王敦一边说着,一边更加仔细的端详起来。
“明公,为何奇怪?”旁边的心腹参军钱凤凑上来问道。
王敦皱着眉头说道,“我观此贼面,应该是逞凶极恶之人,为祸久远的命数啊,为何却在今日丧命于此啊!”
王敦的琅琊郡中可谓是天下道教的新兴之地,除了各种谈玄论道外,还流行各种谶纬、命数只说。
他本人也深信此道,现在见到石虎的首级,自然是忍不住暗暗验看一番。
王敦说的这里,对着下面的部将厉声喝道。
“此贼甚是古怪,该不会是你以蟊贼冒充贼酋吧!”
面对王敦的怀疑,那名部将吓了一大跳,连忙叩首解释。
“望明公详察啊,末将绝对不敢欺瞒,已经找俘虏的羯胡辨认过来,此人正是贼酋石虎!”
随后,这名部将又是把自己如何围杀的石虎给交代了一遍。
终于是让王敦相信眼前的石虎首级是千真万确的本人了。
“明公,以某猜测,应该是另有他故!”参军钱凤眨着眼睛想了一下后说道。
“何故?”王敦立刻问道。
这俩人都是喜好天象谶纬之说,对于这等玄妙也都是深信不疑。
“某观此贼面孔,的确是奸恶尊首的命数,不过,今日之所以在此丧命,其实应该也是天意啊!”参军钱凤说道。
“天意,怎么讲?”王敦大为好奇。
“正是因为明公啊!”参军钱凤忽然压低了声音,似乎唯恐被旁边的其它人听到。
“因为我?”王敦立刻更是疑惑。
随后,参军钱凤就是开始滔滔不绝的说道。
“此贼虽然命数有天,但却是遇上明公啊!”
“明公想取他的性命,哪怕他自有天数,却也不得不授首于此!”
“这一切都在说明,明公的命数乃是能逆天改命的啊!”
“只要明公所愿,如此等一般的命数,根本是挡不住的!”
听到钱凤的话后,王敦心中立刻就是大喜,但也依旧有些不太敢轻易相信。
他同样压低了声音,向参军钱凤说道。
“可是,我观石虎此贼命数,应该是南面而王啊!”
“难道此等王者气数,也是我能更替的吗?”
参军钱凤听到后,却是认真的点了头。
“若是上应天意,南面而王又算的了什么啊!”
“大丈夫当取而代之也!”
听到钱凤的话,王敦却没有再置可否,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中。
最后,王敦终究是强自按捺下了心中的躁动。
“来人,把此贼的首级,连同那王璋的首级一起,给送到建康去!”
听到王敦的话后,一名部将立刻领命上前,把血淋淋石虎首级给接走了。
旁边的参军钱凤听到后,脸上却是浮现出来几分不甘的表情。
不过,此时人多眼杂,他也不愿意再劝王敦了。
只不过,钱凤在内心深处想到,明公志大而气短,实在是缺了几分真英雄的气概啊!
这个时候,一名王敦的部将却在旁边请示道。
“明公,那些俘获的流民和羯胡却是该如何处置!”
“各有多少人!”王敦问道。
“中州流民有约万人,羯胡男女约有两万之数!”那名部将说道。
听到这么多人后,王敦不禁是皱起了眉头。
按道理来说,治下的百姓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王敦最近两年可是饱受境内流民动乱的苦恼。
现在这又有数万北方流民,其骁勇凶残,只怕比益州、关中流民更加厉害,若是动乱,还不知道该如何收拾呢。
更何况,那些人数更多的羯胡人,本就不服教化,皆是禽兽之属,王敦更没有耐心去教化他们。
“中原各郡流民,先辨明奸邪良善,奸邪作恶者,一概杀之,余者散赏各军!”王敦随即说道。
“至于羯胡之辈,禽兽难驯,不可姑息,把能涤衣漂洗的女子留下,余者皆杀之,以祭奠当年永嘉死难者!”
王敦大声说道。
那名请命的部将立刻就是领命而去,随后在竟陵城外的沔水岸边,数以万计束手就擒的羯胡余部被尽数斩杀,除了留下了首级设坛祭奠外,剩下的尸体尽数抛入了沔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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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京口。
浑身衣衫破烂的参军刘隗,终于是回到了京口,见到了皇太子司马绍。
“殿下,王敦乱行兵戈,不尊天子,已经是妥妥的不臣,此贼若是不除,国将不宁啊!”
刘隗几乎是痛哭流涕的说道。
他在竟陵城外逃跑后,在树林里躲藏了一天多,终于是乔装打扮乘船逃走了。
在经过建康的时候,刘隗看到岸上有琅琊王氏家的车马经过,立刻吓得不敢进建康城了,直接奔着京口而来。
在听到参军刘隗的血泪控诉后,皇太子司马绍年少的脸上却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他缓缓的开口说道。
“孤听闻,王敦杀羯胡数万于沔水,血染满江,无头的尸首浮沉数十里,以至于江州都有人看到浮尸。”
“此等凶恶之人,必定是大奸!”刘隗立刻抬头说道。
“国之大奸,必定人人愤而攻之!”
听到刘隗的话后,皇太子司马绍却是摇了摇头。
“先生错了!”司马绍说道。
“错了?臣哪里错了?”刘隗大为不解。
“王敦杀羯胡于沔水,不仅没有人攻讦,甚至整个江东皆是赞叹褒奖,甚至有人把王敦比为齐桓公!”司马绍说道。
“齐桓公?他怎么能配?”刘隗大为生气,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
“无他,尊王攘夷耳!”司马绍叹了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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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武庙108将
“尊王攘夷?”
刘隗顿时感到非常的荒谬,他觉得王敦何德何能,可以以五霸之首的齐桓公相提并论。
“殿下,齐桓公尊王攘夷是不假,可那也是裂土一方的诸侯啊,王敦再怎样也只是晋室的臣子,如何能比之于齐桓公。”刘隗说道。
“先生,孤又何尝不知道啊!”司马绍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是,自从王敦剿灭羯胡,献首王璋、石虎二贼之后,江东之众皆是说,正是因为王敦节制一方,才能有此丰功!”
司马绍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虽然他在京口开府募兵后,其手下的兵力数量大增,并且在淮南江北屯田颇有成效,但是建康城中的局势却是越发的不妙起来。
先是江东土著豪强周氏暗中鼓动起兵,想要夺取北人的权柄,虽然被迅速扑杀,但却内部更加分裂。
而后,把持权柄的北方士族纷纷鼓吹王敦节制地方有功,也都是想要获取同样的权力。
可是,江东晋室的地盘就是这么大,大家都想要裂土为王,又能有多少地盘被他们瓜分呢。
湘州、江州的流民之乱也不过是稍稍平定,所以许多士族的眼光都是盯到了淮南江北一带。
这就是要抢皇帝司马睿口中的肉啊!
“殿下,这些皆是乱臣贼子的妄言,怎可置之不理!”
刘隗觉得,这一切都是荆州王敦造成的恶劣影响,搞得那些士族纷纷野心大起,已经是不满足于把持中央朝廷的权柄,还要直接在地方州郡称孤道寡。
“父亲与我皆是明白此等道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任由他们说去了。”
司马绍对于建康城中的这些北方士族的造势,自然也是深恶痛绝,但是手中的力量不够,打也打不过,吵也吵不赢。
“这些鼠辈,皆是躲在王敦身后分食!”刘隗痛骂一声。
“殿下放心,只要再有一两年的时间,在京口的精兵操练大成,就可以渡江入建康,到那时候,任凭王敦等人如何叫嚣,最后还是可兵威取胜。”
“大义在陛下与殿下,只要击破了王敦的锋芒,再以大义号召天下,王敦必然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刘隗对于王敦的实力,其实还是看的非常清晰的。
王敦的野心太大,别说是北方的士族豪强,就连琅琊王氏内部的王导等人也都不是完全赞同的。
王导等人想要是匡扶晋室的肱骨之重的地位,而不是取而代之的结果。
“先生所言,孤也是想过的。”皇太子司马绍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不仅内有奸邪之徒,恐怕马上也要有外患了,孤这京口之地,不知道还有多久的安定日子了。”
听到司马绍这么说后,刘隗又是一惊。
自从在荆州逃亡开始,刘隗可是连躲带藏的来到京口的,对于建康城内的消息已经是不灵通了,更何况对于外部的其它情况。
“殿下,又是发生了何事?”刘隗问道。
“先生有所不知,自从刘预夺取洛阳的消息传来后,陛下忧愁难平,觉得要是再让刘预做大,恐怕北返故都无望了。”司马绍说道。
刘隗心中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然后呢?”
“然后王导等人,皆是与陛下商定,在襄城、淮南、荆州、京口增兵,准备伺机而动。”司马绍说道。
“伺机而动?如何伺机而动?”刘隗脸色已经是很难看了。
他想着,这不就是自己没事找事嘛!刘预的兵马能打得匈奴人狼狈逃窜,难道还会怕你们这些虚张声势的举动吗?
刘隗可是知道,如今江东的积蓄,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一次大规模的北伐。
别说是北上背刺刘预了,就连境内的流民之乱都是吃力的很。
“为陛下献此计者,可以斩也!”刘隗非常生气的说道。
“可是,洛阳陷于刘预之手,恐怕比在胡虏手中还要难以收复,若是依旧与刘预妥协姑息,则晋室之正统还怎么服天下士民!”皇太子司马绍有些为难的说道。
自从当年汉世祖光武帝刘秀光复汉室以来,整整三百年的时间里,洛阳已经不再是一座简单的城池,已经是一个王朝正朔的象征。
甚至于洛阳的意义和地位,已经超过了当汉高祖开国帝都长安。
“如此就是要与刘预开战啊!”刘隗痛心疾首道。
一旦和刘预开战,虽然江东占据水陆要冲,不怕刘预一鼓作气吞并自己。
但是作为紧邻战线的淮南,肯定要被打成一片白地。
那样的话,皇太子司马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一点微弱根基,只怕也要化为乌有了。
“若是不能示万民还复旧都之心,恐怕更要糟糕。”司马绍虽然知道刘隗的话有道理,但是依旧是担心自己的正朔地位以及大义名分。
司马睿父子势单力薄,之所以能在江东称帝,就是以为有一面晋室的大旗可以扛。
若是占据北方的是胡虏还则罢了,可如今刘预大起兴复汉室的名义,这是妥妥的降维打击啊。
如果司马睿自己不维护正朔和大义名分,那也就离着被江东众人背叛不远了。
对于这种冒险的举动,刘隗自然又是一番大力劝谏,为的就是打消司马绍试图冒险的想法。
“北兵精锐,如何可胜。为今之计,就是先养精蓄锐,否则将来北方一旦有变,到底是陛下与殿下去光复河山呢,还是王敦之辈去光复呢?”
刘隗是一万个不赞同敌对青州汉国的。
随后,刘隗又是大大列举了一番北方的青州汉国的军事优势。
“刘预麾下至少有三十万兵,皆是衣食充足,兵甲精良之辈,就算其中三成南渡淮河,殿下将以何敌之?”
司马绍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若是青州汉国渡淮南侵,别说是十万兵马,就算是两三万兵马,司马绍手中的兵力都无法支撑。
很大的几率就是一击而破,灰头土脸的逃到建康去了。
那样的话,司马睿父子之前投资的老本,可就是全打了水漂了。
刘隗随后又是问了一遍最近朝中的动向,发现这个愚蠢的计划,已经是在襄城、淮南郡等地实施了。
“如今刘预肯定已经有所察觉了,孤最近得到回报,说是淮北的徐州刺史董平已经开始征兵,应该就是未来防备淮河。”皇太子司马说道。
“这些奸贼,实在是可恶!”
刘隗又是痛骂一句。
那些建康城里的权贵们,之所以出如此愚蠢的办法,并不是他们愚蠢。
而是这个看似愚蠢的计策,对于他们是毫无影响的。
若开战,则受损最大的就是司马绍父子,三千里江水可不是那么好攻破的。
若是不开战,此等紧张的氛围,就足以吓得淮南江北人心惶惶。
自从皇太子司马绍开府募兵一来,原本被淮南流民视若草芥的士族权贵们,也纷纷开始争抢人口。
“那先生可以计策补救?”皇太子司马绍已经是彻底赞同刘隗了。
在此等强势的威压之下,什么正朔,什么大义都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若是他们父子连权臣的束缚都没有办法争夺,又有什么资格去和刘预争夺正朔大义呢?
“殿下刚才说,恰好要派使者去邺城,迎宗室南来?”刘隗想了想说道。
“不错,正有此事,只不过正使人选,尚未定下。”刘隗说道。
那些所谓的‘宗室皇亲’,其实大多都是永嘉之乱后,流落在北方的司马氏族人,其中以宗室女和宗藩妃嫔为主。
毕竟,若是有什么近支的宗室,司马睿也不可能屁颠颠的去接回来。
那样的话,他司马睿的地位可就不稳固了。
“殿下,那就以臣为正使吧,由臣为陛下解此困局!”
刘隗自己请命道。
这个正使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其中肯定要涉及到双方的礼节。
不管是轻了重了,等回到建康,肯定要少不得许多的人诘难的。
但是,刘隗却可以借此机会,尽快替皇太子司马绍解开此时的困居。
否则,淮北徐州的汉军一直陈列淮水,司马绍也不得不陈兵应对啊。
时日一场,那些募兵的占田也是无法耕种,自然也没有什么收益了。
而司马绍又没有足够的粮草钱财来支撑。
再这样耗下去,拼劲家底养兵的司马绍恐怕就要破产了。
到那时候,手下的兵卒全都要做鸟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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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
在收复洛阳之后,刘预虽然撤军回到了邺城。
但是却早已经昭告天下,自己的汉国是以洛阳为西京,邺城为东京,以此显示两地的重要性。
不过,濒临战线的洛阳繁华,如今已经是不能和邺城想比了。
在几乎所有的官吏衙署都搬迁到了邺城后,为了显示新朝新气象,邺城里已经增加了许多以前不曾有过的建筑等新奇事物。
其中就以‘武庙’最为引人注目。
甚至于‘武庙’在整个北方数州都是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历史上的武庙,是自唐代开始流行的‘武成王庙’,里面供奉的是武成王姜子牙。
不过,刘预在邺城设立的这个武庙,虽然也供奉姜子牙,却是不叫做武成王庙,而是叫做武德庙。
今日的皇宫大殿中,刘预正在审阅大臣们呈报上来的在武庙中祭祀的历代名将。
当然,其中主祭的依旧是兵家鼻祖的姜子牙。
“主祭武德王姜太公,亚圣留侯。”
对于这个主圣和亚圣,刘预自然是没有什么疑问道。
不过,还是有一点小小的不足。
“诸葛武侯为何不在亚圣之列?”刘预问道。
负责此事的人正是如今汉国士族的领军人物华琇。
“陛下,诸葛武侯毕竟五征而不得志,若是与留侯相并,只怕有些不符啊。”华琇说道。
如今汉国基业已经稳定,原本许多隐藏其中的不和谐之处,也是渐渐呈现了出来。
比如,华琇等北方士族,虽然都是很佩服诸葛亮的生平功绩,但是他们的先祖都是季汉的敌对阵容,若是太捧诸葛亮,那将置同期的华歆等人于何处。
刘预随即有些不满的说道。
“武乡侯凭借一州之力,撼动曹魏七州之地,此等功绩,就算不如留侯,得一个左右并列,也是不为过吧。”
“左右并列?陛下,这亚圣还要左右并列?”华琇有些诧异。
早在汉代的时候,世人就以孔子可称文道之圣,而孟子则是唯一的亚圣。
所以,华琇等人都觉得这武道应该也是如此,一个亚圣。
“对,就这办吧,武庙左右两个亚圣,一个是留侯,一个就是武乡侯!”刘预随即说道。
其实,刘预之所以这么做,并不简单的因为是‘凉粉’。
而是因为,自从汉末三国以来,几乎大半个天下的人都是把曹魏视如正统,而蜀汉则是被视如偏安小邦。
魏承汉祚,而后晋承魏祚,如此就是一种循环。
但是,刘预可不是什么禅让得来的,自然不想去遵循这么一套禅让承袭的套路。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把汉高祖刘邦建立的汉室正统地位更加的放大。
最好是大到普通百姓一想起正统,就是想到了汉室,想到刘预是汉室正统。
所以,刘预不仅已经命人把季汉重新编著史料,让刘备以汉昭烈帝名义入太庙,还要把诸葛亮的地位一起加重起来。
刘预可是已经打算在州郡县各城都修建武庙,用来宣示自己王朝的核心价值观。
“谨遵陛下之命!”
华琇立刻恭谨的回道。
最近那些新升迁的寒门官吏,可一直都是指摘华琇等河北士族的种种不是。
而刘预既不维护,也不问罪。
这让华琇心中忐忑不安,甚至想着,是不是该到了自己腾位置的时候了。
自然更是不如以前直率了。
刘预接着往下看,后面是武庙一百零八将其余的人名。
“白起、韩信、司马穰苴、孙武、吴起、乐毅、范蠡、韩信、白起、孙膑、廉颇、李牧、曹参、周勃、、、李广、霍去病、邓禹、冯异、吴汉、马援、皇甫嵩、关羽、张飞。。”
刘预看到一半的时候,又是看出了令他不满的地方。
“这里面为何没有勒石燕然的窦宪、平定西域三十六国的班超?”
第461章
“陛下,窦宪虽有勒石燕然的功绩,但其人跋扈擅权,最后还是被和帝赐尽,其德其行,不宜列武庙啊!”
华琇轻声的说道。
“踏破北匈奴,令大汉边塞数十年不闻匈奴寇掠之警,此等功劳不配祭武庙,实在是不妥。其罪已经用命抵了,其功不可不彰!”
刘预想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
“窦宪生平可记与庙中,既不文饰其过,也不掩其军功,方是正道!”
“那臣谨遵陛下之命!”华琇又是把此记了下来。
“班超镇戍西域数十载,又是为何不能配祭?”刘预又是问道。
“班定远虽有大功于国家,但毕竟西域乃边陲之地,除了斩匈奴使者等小胜之外,未有称世之奇功,若是配祭武庙,只怕有些欠妥。”华琇又是说道。
其实,华琇说的并没有太大的错误。
当年班超平定西域的时候,正是汉朝国力的上升期,这就导致遇到的敌人皆是些不开眼的货色,没有机会让班超立下太大的军功。
“班超入虎穴之奇功虽然斩获不多,但却尽显汉家儿郎武勇,后来屯定西域,虽未有惊天军功,但却屡屡能因势利导,消大患于无形,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岂能不配祭武庙!”刘预又是力挺班超。
华琇又只得记了下来。
“为何没有陈汤?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足以流芳千古!”刘预又问道。
“陈汤私德有亏,多有贪酷之事。”华琇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毕竟窦宪那种大罪,都被刘预给塞到武庙中了,陈汤那点小事更是不足为道。
果然,稍后武庙中又加了一个陈汤。
“傅介子呢?”刘预又是说道。
而后又加了一个“斩楼兰王”的傅介子。
可是,这样一来,就是超出人数了,还必须得减去几个人才行。
刘预又把名单拿起来看了一遍,然后大笔一挥,把邓艾、陆逊、吕蒙等几个魏吴名将给划掉了大半。
只保留了张辽等屡破孙吴的将领。+++++++
华琇一看,虽然心中十分想劝谏,最终却是忍住了,乖乖的给记了下来。
不过,刘预刚刚大笔一挥的时候,似乎多划了一个人,导致又少了一个人。
“陛下,尚缺一个人啊!”华琇小心的提醒道。
刘预一听稍稍有些为难了。
自从得知江东司马氏最近频频异动,意图以正朔名义搞事情之后,刘预就决定展开一些有文有武的针对行动。
用武庙诸将,就是诸多手段的一种。
“少了一个人?这好办!”刘预大笔一挥,在最后又写下了一个名字。
华琇一看这个名字,差一点背过气去。
“曹操!?”
“陛下,这可不妥啊,大大的不妥啊!”华琇差一点带着哭腔的说道。
“有何不可!大汉魏王难道不是功盖当世?”刘预笑着说道。
“是啊,魏武的确是功盖当世,但是武庙中全是臣子,岂能有君王配祭的道理,更何况还是追尊的帝号,更是大大的不妥!”华琇说道。
“魏王乃是大汉的魏王,一生未曾称帝,所谓帝号,乃是曹丕无德僭越而来,如何能诬陷到曹操的头上!”刘预故作糊涂的说道。
“陛下,如若此等做法,那不是在羞辱曹孟德啊,更是羞辱当世诸多士民啊!”
对于这件事情,华琇显得很是坚决。
他的祖上华歆当初可就是曹魏代汉的急先锋,如果把曹操列入武庙,那不仅是羞辱曹魏,还是在羞辱华氏一般众多的士民豪宗。
反正那几年,这些世家大族此等二五仔的事情,都几乎没有少干。
如今既然投到刘预麾下,尽心尽力做事也无所谓。
但是如果刘预一意孤行,那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最后,在华琇的力劝之下,刘预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试探之言。
看来汉末三国的这一段正朔问题,可不仅仅是谁更正统的问题,还有着诸多的世家豪强的恩怨。
刘预既然还想要这些人给自己出力,自然也得照顾他们的脸面了。
不过少了一个人,最后还是得补上的。
刘预最后选了一个姜维,华琇也是痛快的记录了下来。
都这个时候,华琇也没有功夫管什么姜维的连环毒计了,要是自己不把姜维给换上去,还不知道刘预再想出来什么奇葩的人选呢。
打发走了华琇之后,刘预不禁露出玩味的笑容。
华琇这些世家豪强,原本自己遭受到打压的时候,那简直是痛苦的要死。
但是,如今他们这些人渐渐开始掌权之后,却又开始复制当初他们厌恶的行为。
今日刘预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要紧事情需要处理,索性就直接来到了后宫。
现在邺城的皇宫规模巨大,哪怕紧紧经过简单的扩建,也已经足足有之前的几倍之大。
所以,刘预必须要坐在步辇上才行,否则堂堂天子走路去后宫,实在是掉价。
等到出了前朝,一名宦官立刻上来问道。
“陛下,前方往哪走?”
前方的岔口通往不同的地方,向右走是去往皇后的宫殿,向左则是那些妃嫔的宫苑,若是直着走的话,就是最后面的园林宫苑了。
“去椒房殿。”刘预略微想了一下说道。
最受刘预宠爱的几个妃嫔现在都已经有了身孕,去了之后,似乎也干不了什么。
而且,现在刘预的唯一的皇子,也就是皇后王则所生的皇太子。
所以看一看日渐长大的小家伙,有时候反而比去做多人运动更有意思。
刘预很快就来到了椒房宫外。
已经做得无聊的刘预,直接在门口步行进去。
在前呼后拥的保护中,刘预刚刚进了宫门,就看到一群明显不是宫娥的女子在道旁跪伏。
很显然,刘预此时来的突然,她们这些人原本想要出宫的,现在只能诚惶诚恐的拜伏在道路两旁。
开始的时候,刘预也并未多在意,反正王则身为皇后,又是出身高门,总是不缺有人来攀附的。
他已经基本上习以为常了。
不过,当他往前走着,快要路过她们的时候。
其中一名跪在地上的少女忽然悄悄抬起了头,偷偷的瞧了刘预一眼。
这名少女可能以为刘预已经走过去了,不曾想一抬头,正好与刘预四目相对。
瞬间就是把她吓了一跳,赶紧又是低下了头。
不过,就是这简单的一瞥,却是让刘预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刘预刚才不经意间的一瞥,却已经被这少女的容貌所吸引住了。
“你是何人?”刘预毫不客气的问道。
他看这少女的发髻头饰,很显然是未出嫁的女子。
刘预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优先选择权’,对于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妾乃司马氏。”那名少女怯生生的说道。
“司马氏?”刘预倒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哪个大将重臣是河内司马氏或者荆州司马氏的。
不应该啊,要是河内司马氏那就是晋朝的皇族的啊,不能在自己麾下效命啊。
正当刘预一脸疑惑的时候,少女旁边的一名宫中宦官却是赶紧答话。
“回禀陛下,这是南朝的临海公主,也即是之前晋国惠皇帝的女儿,清河公主。”
这名内侍正是皇后王则宫中的人,刘预立刻就是明白了。
“这么说的话,岂不就是那个羊皇后的女儿?”刘预不禁大为好奇。
当初贾南风死后,晋惠帝就迎娶了泰山羊氏的羊献容为皇后,并且很快生下了一个女儿,正是这个少女。
羊献容可是能让史官记录下美貌的女子,怪不得她的女儿能让刘预产生一眼惊艳的感觉。
“原来如此啊!”刘预立刻就是来了兴趣。
他倒要看看,号称美姿容的羊献容的女儿到底是多么美。
“抬起头来!”刘预故作威严的说道。
他已经记起来了,晋朝的几个皇室女眷当初逃到兖州的寥寥无几,自己也没有太在意,就命人好吃好喝留了下来。
少女闻言,虽然心中惊慌,但却不敢不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一抬起头来,刘预顿时看得有些惊呆了。
虽然她的年纪应该不大,但是女子的风情却已经渐渐显露,一双美目虽然不敢正视自己,但其中秋水含波,透出不合年岁的美。
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这是刘预立刻浮现在脑海中的两个词。
“你叫什么名字?”刘预又装模作样的问道。
“妾名从彦。”临海公主司马从彦说道。
刘预一听,顿时一阵无语。
这晋惠帝司马衷怎么给自己女儿取得名字,为何都是如此风格。
“好,好,好!”刘预连说了三个好字。
因为这清河公主的身份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芳龄几何啊?”刘预又是问道。
“妾年已十四。”清河公主又是小心的回答道。
自从永嘉之乱后,年纪幼小的她就流落宫外,根本逃跑的流民一路往东逃窜,来到了兖州。
当时的大晋皇太子尚且是名义上的行台之主,清河公主自然就因此获得了照顾。
但是,不久之后,刘预就自己操刀称帝了,她们这些晋室皇族全都成了被监禁的半囚徒了。
这‘囚徒’对于刘预自然是害怕的紧。
“好吧,你们且先回去吧!”
刘预笑着摆摆手说道。
那名宦官闻言,赶紧起身带着清河公主等人向着宫外走去。
刘预又是回头看了一眼。
不禁又是在心中赞叹,虽然刚过及笄不久,但是姿态仪容,竟然已经是风情万种了。
“这个清河公主来见皇后干什么?”刘预心中又是一团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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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当刘预来到椒房殿的时候,皇后王则带着皇太子刘祗在玩耍。
刚刚满一岁的小孩,不过是才会走路,所谓的玩耍,也就是在姆娘宫女的看护下走两步罢了。
“陛下。”
等到刘预进来之后,来到了王则身边,她从是刚刚发现。
“为何不让人通报,妾又失礼了。”王则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并没有什么真的失礼的尴尬。
“你我夫妻,再事事循礼,那可就是太无趣了。”
刘预一边说着,一边把宝贝儿子抱了起来。
但是被举高高的皇太子殿下,似乎并不领情。
刘预刚抱着他转了两圈,皇太子就是一泡尿撒到了刘预身上。
“来人,带殿下去更衣!”王则一边笑着,一边吩咐内侍宫女。
“哈哈,这还真是孝子,就怕我累着!”刘预也是笑着说道。
刘预对于之前的两个女儿,还有这个儿子,其实都是一样的喜爱。
不过,对于这宫中的众人来说,皇太子刘祗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椒房殿,为何不去宇文昭仪那里了?”王则看似语气平淡的说道。
刘预听到这里,不仅有些好笑。
果然,这皇宫中的女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改变着,哪怕王则这种性格豁达的女子,对于这些事情也是手到擒来。
“最近政事颇多,已经两天没有见卿了,实在是想的很啊!”刘预一边说着,一边把王则拉到了怀中坐下。
虽然按照此时惯例,王则已经是生了孩子,但年龄其实不到二十岁。
暖玉温香在怀,刘预的手自然就是开始在细软的腰间游走起来。
“陛下,有人在呢。。”王则娇嗔的埋怨着,挣扎着想要起身。
“哪里有人,我怎么没有看到。”刘预故意说道。
这一招果然是百试百灵,不管什么之前是什么话题,总能完美的岔开。
王则轻轻挣扎了两下,丝毫没有挣脱,就索性软软倚靠在了怀里。
旁边的宫女宦官全都是低垂着头,谁也不敢抬眼了。
就这样两人说了一番体己话,王则已经是把原本的那点小怨念全都抛诸脑后了。
刘预这时候又是问了起来,刚刚遇到的晋清河公主的事情。
“羊献容的母亲,乃是我太原王氏女,是我族叔的女儿,如此算来,从彦也就是我的外甥女。”王则笑着说道。
“这关系啊,还真是够远的。”刘预一阵无语。
这些世家大族之间的联姻往往错综负责,许多时候,彼此之间的辈分还混乱的很。
刘预就算是到现在,依然对许多人的婚宦姻亲搞不清楚。
其中就以妻子的太原王氏最为令人头疼。
几乎半数的北方士族,都与太原王氏有联姻。
再加上王则的皇后之位,还有皇太子刘祗的出生,整个太原王氏的姻亲更是多了起来。
“我召她进宫,是听说江东的使者就要来了,她们这些人恐怕也待不了太久了,她的身世可怜,既然要临走了,也就问问她可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是短缺的。”
王则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刘预的表情。
那清河公主司马从彦一年不见,竟然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实在是让王则一个女子都有些心动,不由得担心刘预有其它心思。
王则身为皇后,对于宫中增加女子,并没有太多的计较。
但是,这个司马从彦却是不同。
她本身就是司马晋室的清河公主,如今汉晋关系微妙,若是刘预与之有了别样关系,那可有些不太妥当。
而且,清河公主从彦的身世太过复杂,也是一个不妥的地方。
她的母亲羊献容,也就是原来晋室惠帝的皇后,已经被胡虏刘曜掳走为妾,听说还给那贼胡生了一个儿子。
这等丑事在身的女子,实在是麻烦的来源地。
“既然是你的外甥女,那照顾一下,自然也是应该的,若是有什么短缺,也可告诉我!”刘预说道。
“妾已经替她准备妥帖了,陛下无需记挂此等小事了。”王则说道。
等到更换了干净新衣服的太子刘祗被抱回来后,刘预又是陪着小孩子很是胡闹了一番。
一直到了天黑后,玩的筋疲力竭的小孩子才被宫女带了下去休息。
刘预与皇后王则这才有了时间用了晚饭,至于随后的声色旖旎自然又是少不了。
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早上,刘预睁眼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去前朝议事的时辰了。
等到刘预匆匆赶到后,公孙盛等人立刻黑着脸集体进谏。
无非就是劝刘预不可沉湎声色游玩,误了国事。
刘预也懒得的狡辩,也就大方的承认了,保证以后不再犯了。
如此一来,才换的公孙盛等人一脸的自豪,纷纷觉得自己一身正气,犯颜直谏的形象都是光辉了起来。
一旁的起居注的官吏则立刻提笔记下了,今日这一番君臣相得的美好画面。
与邺城的情景一样,远隔千里的关中,匈奴皇帝刘粲与自己的臣子此时也是一副君臣相得模样。
长安的皇宫内。
皇帝刘粲罢了朝会后,立刻就是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后宫中。
干什么?
这还不简单。
新任匈奴皇帝刘粲亲爱的父亲和祖父,不仅给他留下了北方半壁的江山,还有一整个后宫的女人!
这么多的女人,若是放着不用,实在是让刘粲感到愧对上苍了。
“陛下,大司空来了!”一名小宦官向刘粲轻声的说道。
“怎么又来了!刚刚在朝会上,不是已经议完政事了嘛!”刘粲顿时大为不满。
这个大司空,就是帮助刘粲抢夺皇位的靳准。
在摆平了一众竞争者后,刘粲就把自己的岳父靳准任命为大司空,录尚书事,替自己打理朝政。
“陛下,妾父一心为国,若非有要紧的事情,怎敢来打扰陛下?”
一名穿着华美宫装的妙龄女子蹭在刘粲身上说道。
“哈哈,月华说的有道理,那就让大司空进来吧。”刘粲在女子怀里揉捏了一把说到。
这个女子名叫靳月华,正是大司空靳准的女儿。
原本是前匈奴皇帝刘聪的右皇后,貌美体香,又通晓音律。
在刘粲登上皇位后,刚把老爹刘聪的棺材板盖上,就迫不及待的把靳月华、樊氏、宣氏等十多人搞到了榻上。
也算是刘粲缅怀先父的一种方式吧。
刘粲把父亲走过的道路,重新走一边,也是一种寄托。
很快,大司空靳准就进来拜见。
“臣靳准拜见。。。”靳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粲给挥手打断了。
“好了,好了,司空有话快说吧,朕后面还有事情等着呢。”刘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靳准心中一喜,但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是一副任劳任怨的忠臣模样。
“陛下,臣来是有要事禀报!”靳准说道。
“什么要事?怎么天天都是要事!”匈奴皇帝刘粲不满的说道。
“现在司马保已经被打退了,青州贼也是退兵了,哪还来的什么要事!”
自从青州汉国的大军主力撤离洛阳后,把控着潼关天险的匈奴汉国,已经是近乎半年没有什么战事了。
“陛下,臣要说的事情,不是外敌,而是内患啊。”靳准说道。
“内患?什么内患?”匈奴皇帝刘粲立刻重视了起来。
“陛下,臣得到密报,有部分宗室私下密谋,想要谋反啊!”靳准压低了声音说道。
“谁人敢谋反!”刘粲立刻深信不疑。
他的老爹刘聪就是弑兄篡位,他自己也是抢班夺权,自然对此尤为警惕。
特别是他现在屁股刚刚坐热,已经体会到了皇帝的美妙,更是无比的警惕他人谋朝篡位。
“济南王刘骥、上蔡王刘纪、齐王刘励、昌国公刘凯、吴王刘逞。。。。”
靳准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人名。
全都是匈奴汉国的宗亲皇族,其中的济南王济南王刘骥更是刘粲的亲弟弟,当朝的大司马。
“陛下,这些人私下谋逆,准备拥立济南王称帝,望陛下早做打算啊。”靳准忧心忡忡的说道。
“打算?这还做什么打算,朕命你去把他们全给抓起来!”刘粲勃然大怒。
他早就看自己的弟弟不顺眼了,不仅年龄仅仅比自己小两岁,而且还天天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在匈奴人和晋人中都有很好的名声,一看就不是安心当臣子的料。
更加令刘粲恼怒的是,济南王刘骥的妃子还十分的漂亮,而自己只能干瞪眼看着,根本不方便做什么。
“臣遵命!”靳准闻言,立刻就是点头应允了。
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刘粲根本就不是当皇帝材料。
刘粲出来作战还十分的擅长之外,对于治理朝政根本就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更加令人费解的是,刘粲的好色已经比前任皇帝刘聪还要厉害了。
几乎到了无时无刻不想着女人的地步。
这样一来,靳准就有了双重的保障了。
当朝皇太后和皇后都是他靳准的女儿。
更为关键的是,匈奴汉国的皇太后、皇后都是刘粲最宠爱的女人。
靳准把持权柄,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很快,靳准就领命出宫,他早已经派人准备好了将领和士兵。
“奉陛下诏令,济南王刘骥、上洛王刘景、齐王刘励、昌国公刘凯、吴王刘逞。。。结党谋逆,即刻捉拿归案,若有反抗,立斩!”
对着一帮心腹将领,靳准公布了自己亲笔书写、盖印的皇帝诏令。
“谨遵圣命!”
一众将领立刻应命而去。
仅仅一天之内,济南王刘骥、上洛王刘景、齐王刘励、昌国公刘凯、吴王刘逞等十几个匈奴宗室就被以谋逆罪名捉拿下狱。
整个长安城中,立刻就是人心惶惶。
靳准对于这件谋划已久的大事,本着从快从严的作风,仅仅两天时间,就把捉到的这些匈奴宗室全都砍了脑袋。
望着东市地上满满的鲜血,还有好几百个头颅。
靳准的一众子侄都是笑逐颜开。
“叔父,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人敢与您作对了!”
“是啊,叔父,这些人一死,谁人还敢再说咱们靳氏的不是!”
本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惯例,如今匈奴靳氏一门已经是在长安城内横着走了。
靳准脸上得意的表情轻轻一闪,很快就褪去了。
“不,现在事情犹未彻底解决,还必须再让陛下铲除其它的奸邪乱党!”靳准说道。
“叔父是指谁?”一众子侄问道。
“当然是刘乂,还有他身后的那些氐羌乱贼!”
“啊,皇太叔?!“
第463章 请使辽东
“什么皇太叔,不过是孺子小儿!”
靳准非常不屑的说道。
“叔父,那刘乂可与这些寻常宗室不同啊,只怕不是能轻易动的啊!”
靳氏的子侄都是满怀疑惑。
今日以谋逆斩杀的这些匈奴宗室,虽然不乏最为尊贵的皇子皇孙,但是都是一些没有实权和部众的人。
而皇太叔刘乂则不同,他的身后不仅有太皇太后单氏,还有单征这些氐人豪强。
如今的匈奴汉国中,氐羌豪强的部众可是重要的组成力量。
轻易是动不得的。
“氐羌不过是蛮夷,天威一怒,岂能抗衡!”靳准不屑的说道。
“那叔父怎么办?”
“且容我稍作计议!”靳准说道。
几天之后,靳准又是入宫拜见匈奴皇帝刘粲。
“什么,司空说皇太叔心怀不轨?”
刘粲听完靳准的话后,心中又是一紧。
“是啊,陛下,臣听说,济南王等逆贼授首之后,皇太叔就一直对身边人说陛下滥杀宗室,想要为那些逆贼不平!”靳准忧心忡忡的说道。
“此事当真?”匈奴皇帝刘粲脸色大变。
自从刘粲下令诛杀了许多宗室诸王后,陈元达、呼延晏等匈奴文武官员屡屡劝谏,都是为那些人鸣不平。
这让刘粲非常的恼怒,却有不能把这些人尽数收治。
“陛下,此时千真万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靳准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倒也不是空口无凭的栽赃陷害,而是真的有这种情况。
自从匈奴皇帝刘粲登基后,面对自己皇太叔的头衔,刘乂心中是万分的屈辱的。
这么一个奇葩的封号,古往今来,似乎只有他一人。
而且他的母亲单氏与刘粲之间的奸情,在长安城中传的满城风雨,更是让自诩精细儒道的刘乂深感耻辱。
济南王等人被诛杀后,刘乂更是觉得匈奴皇帝刘粲昏庸无道,对身边的侍从等人更是频频口出不敬。
“这个混蛋,枉费朕如此厚待!”刘粲愤怒的说道。
“陛下,皇太叔不敬失德,不宜再担当储君,臣恳请陛下穷治其罪,以正纲常!”靳准神情严肃的说道。
匈奴皇帝刘粲虽然心中恼怒,但是基本的理智还没有丧失。
“刘乂不过是一个少年,收治他自然是容易,但是单征等人,却是不肯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还要动摇国本,不宜轻率行事!”刘粲摇了摇头说道。
刘粲对于氐酋单征等人很是忌惮,否则当初也不会立刘乂为皇太叔当储君。
至于太皇太后单氏当初那点儿姿色的效用,此时早已经没有了什么用处了。
不过是一两个月,匈奴皇帝刘粲就已经把美妇单氏玩的透透彻彻了,随即也就失去了任何的兴趣。
现在想来,刘粲已经是好几个月没有去找那单氏寻欢作乐了。
“陛下,氐酋素来不服王化,粗鲁蛮横,不以霸道御制,只是一味姑息纵容,只怕更是不利国祚啊。”
靳准又是一番言辞恳切的劝谏。
匈奴皇帝刘粲虽然心中略有松动,但却依旧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而没有答应靳准所请。
靳准随后又是一番劝谏,但是匈奴皇帝刘粲已经是心中烦躁,粗暴的打断了靳准的请求,然后就摔袖而去,往后宫的温柔乡去了。
被无情拒绝的靳准却并没有气馁。
到了次日,靳准又是入宫。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来拜见匈奴皇帝刘粲,而是来见自己的两个女儿。
如今匈奴汉国的皇太后和皇后,都是闻名国中的绝色美女,也都是靳准的女儿。
现在全都是匈奴皇帝刘粲最为宠爱的两个女子。
见到两个女儿后,靳准立刻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无非就是匈奴皇帝刘粲太过心软,一味姑息皇太叔刘乂等人,以至于国中的氐人都是气焰嚣张,都叫嚷着要屠灭靳准满门。
“父亲,这件事情是真的吗?”皇太后靳月华皱着眉头,十分的担心。
“这种事情怎么有假的,皇太叔刘乂等人嫉贤妒能,看为父录尚书事,恨不得生食我的血肉了!”靳准可怜巴巴的说道。
“父亲说的不错,那皇太叔刘乂不过是陛下的叔叔,如何能当什么储君!”皇后靳月容说道。
“对啊,月容说的不错!刘乂如何能当储君,元公已经三岁,聪慧睿智,一看就是有帝王之姿,可远比刘乂合适多了!”靳准语重心长的说道。
‘元公’乃是皇后靳月容的儿子,也就是匈奴皇帝刘粲的长子,如今已经是三岁,很受刘粲的喜爱。
“父亲说的不错,我早就有此意!”皇后靳月容笑了起来。
若是能把皇太叔刘乂给干掉,那匈奴汉国储君的位子,自然就落到自己儿子刘元公的头上了。
“那父亲要我们如何做?”皇太后靳月华略微思索后问道。
她也不喜皇太叔刘乂当储君,因为刘乂素来以名教自居,对于伦理纲常很是看重。
而自己身为皇太后,却与皇帝刘粲乱搞淫邪之事,将来肯定不见容于刘乂。
若是自己妹妹的儿子当皇太子,那自己的地位可就没有问题了。
“很简单,你们二人侍奉陛下的时候,一定要趁着机会,多说一些皇太叔的不敬传闻,时间一长,陛下自然就会明白了。”靳准说道。
“可是,陛下似乎不喜欢我们参与国事啊。”皇太后靳月华说道。
“耳鬓厮磨的时候,哪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靳准毫不在意的说道。
他的两个女儿听到这句话后,都是脸色一阵羞惭,感到有些难以接受如此露骨的话语。
不过,靳准对此并没有丝毫的尴尬。
在他看来,只要能让自己的女儿为自己多吹吹枕头风,那干掉皇太叔刘乂根本就是不成问题。
至于那些氐人,若是敢反抗,绝对会被匈奴大军一举击败。
氐羌、晋人与匈奴人之间的矛盾现在渐渐增多,已经不是一个松松垮垮的‘汉国’名号可以化解的了。
立刻了皇宫后,靳准并没有去尚书台,而是直接回到了家中。
他穿过了前院,来到了后宅的书房,从隐秘之处翻出了自己珍藏的一个匣子。
靳准小心的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卷谶纬图册,还有几根不知道什么猛兽骨头做成了卦筹。
靳准郑重其事的取出卦筹,为自己的计划测算了一番。
“哈哈,果然大事可成!”
靳准勘验卦象后,很是开心。
上面的卦象显示,他想要干掉皇太叔刘乂的行动将会无比的顺利。
如此一来,靳准的心中更是有了百分百的把握。
他又把那卷谶纬图册和卦筹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然后放回了原处。
这些东西,都是他之前王屋山遇到的一个天师道人给自己的。
那天师道人告诉自己,刘渊的匈奴汉国虽然能破灭两京,但却肯定不能坐拥天下。
将来真正坐拥的天下,一统宇内的另有其人。
若是靳准不想身死族灭,那就绝对不能跟着匈奴刘氏一条路走到黑。
最好是早做打算。
所谓上应天意者昌,下逆民意者亡。
所以,自从匈奴汉国屡屡败于青州军之手后,靳准就已经是对这谶纬里的预言深信不疑。
既然匈奴汉国注定是一个伪逆,那自己更应该主动的顺应天意啊!
若是自己经略得当,说不定还可以为自己谋一个裂土一方的王侯呢!
反正靳准又不在乎什么名声或者虚名。
=·=·=·=·=·
大汉的东都邺城。
作为江东晋室的迎奉宗室眷属的正使,大晋尚书刘隗终于是见到了刘预。
一见到刘预之后,刘隗立刻就把真正的来意说明了出阿里。
“陛下,建康城中奸邪乱政,以至于让襄城、淮南一带混乱不堪,绝对不是臣之主上的本意啊。”刘隗说道。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意图,在见到南使刘隗后,刘预首先开口训斥了一番,正是江东晋室在襄城、淮南等地增兵的事情。
刘预吓唬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七万兵马,要一举攻克襄城、淮南,让那些敢轻起边衅的人付出代价。
“司马景文身为江东之主,难道还收拾不了几个臣子吗?”刘预故意摆出一副不信的样子。
“陛下,江东乃是孙吴旧地,许多吴貉之辈,实在是奸猾的很,哪怕我家主上聪颖练达,也难免为奸小所蒙蔽,还请陛下万勿挂怀!”刘隗非常认真的说道。
刘预一听此话,心中就是暗笑。
明明是北方南渡的世家大族把持朝政,让司马睿不得不胡乱发号施令,刘隗却是把这顶黑锅给甩到了江东土著豪强的头上。
其目的自然是要维护皇帝司马睿的权威,让刘预觉得以司马睿为首的北人集团还是非常团结的。
借此打消刘预任何的轻视之心。
“哈哈哈,君之所言,实在是公正的很啊!”刘预也懒得戳破。
现在东晋的权臣王敦的气焰,比历史上同期更加的嚣张。
刘预在听闻到王敦于沔水斩杀数万羯胡后,立刻命人以厚礼与之结交,不仅在河南郡开商榷,要与荆州互通有无,还命人带去了刘预的亲笔信。
刘预在信中可是把王敦一通好夸,已经把王敦比喻成了江东晋室唯一的柱石人物,更是鼓动的王敦野心大起。
等到王敦野心大的难制的时候,看江东的司马睿怎么收场。
那个时候,可就没有什么甩黑锅给江东豪强的机会了。
“陛下言重了。”刘隗觉得这句话有些古怪,但也不愿意深究。
又是几番交谈下来,刘预已经完全可以断定,司马睿父子是绝对没有什么轻启战事的心思的,也就不再为难刘隗了。
“朕乃刘氏,君也是刘氏,为何蹉跎于江东荒蛮之地,不如弃南而来,朕愿以台省之职相托!”刘预说道。
经过一番交谈,他觉得这个刘隗虽然脾气有些执拗,性格有些苛刻,但还是非常有处理实务的才能的。
反正比那些新手官吏可是强出许多的。
“我家陛下父子皆以国士待我,就算陛下以公侯将相邀我,也是万万不敢应的!”刘隗一脸认真的说道。
刘预听后,心中立刻感到有些好笑,对这个刘隗又多了一个自负的评价。
“既然正使来迎晋室眷属南去的,不知道要何时启程啊。”刘预最后兴趣缺缺的问道。
“陛下,某还有一事,要相求与陛下,正是与此有关。”刘隗恭敬的说道。
“何事?”
“恳请陛下一纸通关文书,让我朝副使一行诸人,经由邺城去往辽东。”刘隗说道。
“去辽东做什么?”刘预立刻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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