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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疯狗先生     五胡之血时代txt下载     五胡之血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张统

    第181章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乐浪太守张统,真的能有那么多高句丽俘虏吗?”

    此时的高句丽虽然还只是以丸都为中心的初级奴隶制国家,并不是以后能立抗隋炀帝、唐太宗数次征伐的东亚小强。6八6八6读6书,□≠o

    但是,刘预记得历史上,西晋政府在乐浪、带方两郡的统治崩溃就是因为高句丽的连年侵掠,就连两郡太守张统最后也只能率领千余家汉人迁徙辽东郡,投到了慕容鲜卑的麾下。

    所以,乐浪太守张统此时是否有能力捕获这么多高句丽俘虏,刘预还是非常存疑的。

    “东莱去往乐浪、带方两郡的船队,曾经数次跟我说,在乐浪、带方郡中有大批高句丽俘虏,因为屡次遭受袭扰,两郡士民已经无法顾及远离城坞的农田,空有许多俘虏也无法使用。”

    王立的话,倒是让刘预颇为有些意外。

    刘预可是知道,自从高句丽南侵以来,乐浪、带方两郡与中原的陆路交通就彻底断绝了,以两郡区区数千家几万汉人士民,不仅能抵挡高句丽的侵扰,还能俘获大批生口。

    乐浪、带方两郡的军力难道如此之强吗?

    “我记得,乐浪、带方两郡不过数千家,兵力应该不过万吧,竟然能有这么强,俘获数千高句丽丁口吗?”刘预毫不掩饰惊讶。

    “将军,有所不知,这两郡士民都是自曹魏平定公孙氏的时候,迁徙戍边的军将之后,人人都是刀qiang弓马娴熟,对付些盖马山林里的野人,并不太难。”

    显然,久留东莱郡的王立,对于乐浪、带方两郡的情况,已经是颇为熟悉。

    听了这些,刘预又有些意外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不应该啊,要是这两郡的汉人有这么强大的武力,为何在几年后,乐浪太守张统又被迫率领千余家汉人迁徙投奔慕容部呢?

    “可是,我听闻这两郡似乎是地盘越来越小,两郡的士人处境也越来越差啊。”刘预问道。

    王立听后,搓了搓手,说道。

    “将军所言,倒也的确是实情。”

    “要是两郡有如此雄兵,又何至于此呢?”

    刘预想着,乐浪、带方两郡作为边塞军镇,要是真有数千强兵,那守护与辽东郡之间的陆路应该不成问题啊,为什么处境却越来越差呢。

    “将军,您是有所不知,自从高句丽袭扰以来,几乎不分春秋冬夏,只要能有合适的时机,高句丽虏酋就派遣无及、濊貊、扶余等蛮人寇掠,不仅掠夺人口财货,更是让两郡士民不能安心耕种劳作,这两郡的粮秣本来就自给不足,往常岁月,要是有战事或者灾荒,还需要中原输送粮秣,如今被高句丽人这么一折腾,这田地里的收获就是越来越少了,维持兵力都已经勉强了。”

    刘预听了这番话,倒是有些理解了。

    乐浪、带方两郡地处朝鲜半岛的北部,这里的光热条件和地理位置,并不是太好的农耕地带,再加上高句丽人频繁的骚扰,让两郡的汉人的生存都出现了大问题。→八→八读书,↓o≥

    “既然这样的话,乐浪太守张统,为什么不把抓到的俘虏用作农奴,以此来有更多的士兵巡视,岂不是也可以维持吗?”

    乐浪带方这种边塞郡的士兵,都是农兵合一的,农闲的时候操练为兵,农忙的时候就是农民。

    要是能作为脱产的士兵,那岂不是就可以在农忙的时候,防御高句丽人的侵扰了吗。

    “不行啊,那些捉到的俘虏,几乎全都是濊貊人,这些人石木为耒都已经是大本事了,根本没有种地的本事,指望这些人种地,要是有收获,那还不够他们偷吃的种子多呢?”

    很显然,王立对于这些高句丽人驱使的奴仆很是鄙视。

    就算是当农奴,也都是不合格的。

    “濊貊人?”刘预对这个名字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就是在乐浪、带方以东,高句丽以南的野人,也就是比茹毛饮血的生蛮强一点,会一些刀耕火种之法,能养一些牲畜的蛮子。”

    王立看到刘预对此似乎很感兴趣,就又继续说道。

    “这些濊貊人,大都是几十家或者上百家为群落,听闻他们与高句丽人是同祖,自高句丽南侵一来,他们就成了高句丽人的仆从爪牙了,专门做一些在两郡烧杀抢掠的事情。”

    随后,刘预又知道了,这些濊貊人,可能还处于刚刚踏进奴隶制的时代,他们还不会铸造铁器,也没有好的手工业,被高句丽人用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了。

    “哦,这些濊貊人,既然连种地都不行,那我们买来做苦工,能顶用吗?”刘预倒是有些担心,这些依然处于野蛮状态的濊貊人,能不能胜任采矿工的工作。

    “肯定没有问题,这几个岛上,鸟粪石都是露于表面,也不需要什么手艺,只要有力气,就可以。”

    王立按照刘预的要求,在北庙岛群搜寻的时候,发现这些岛上的鸟粪矿石,全都是露天暴露,根本不像铜矿铁矿等还需要挖掘洞穴什么的,基本都是零难度开采。

    听了王立的话,刘预心中觉得这倒是非常划得来买卖。

    这些濊貊人只要有一膀子力气,就完全足够了,而且这些有鸟粪的海岛都是被大海环绕,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和人力来看押,只要能管控的法,就可以一直逼迫他们开采。

    而且,还有一个更令刘预心动的地方。

    那就是,如今乐浪、带方两郡的西晋官方统治已经近乎崩溃,如今残存的就是一些抱团取暖的边塞汉人,这些人被破坏了正常的生产之后,已经很难维持原先的耕战戍边。

    刘预打算,借助这种收买俘虏为苦力的生意,来支援这些两郡的边塞士人,这样以来,乐浪和带方两郡的就可以变成刘预的捕奴队了,毕竟这两郡的边塞士兵对于高句丽人是有相当大的优势的。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刘预最后决定派王立前去乐浪郡走一趟,亲自见一见张统,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看一看张统是什么反应。

    这时候,已经是永嘉四年的初春了。

    初春的暖风正好,王立从青州去往乐浪郡,不过数日就可以完成折返,可比走陆路省力的多。

    数日之后,当王立回来复命的时候,却是大大出乎刘预的意料。

    因为,王立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与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乐浪和带方两郡的太守张统。

    仅有过匆匆一面,刘预几乎已经忘掉了张统的模样了,而张统更是对刘预没有印象。

    不过,虽然几乎素不相识,但张统却是非常有诚意而来的。

    因为东莱郡和乐浪带方的商队贸易倒是颇为频繁,东莱郡运去的食盐、布匹、铁器等在乐浪带方郡也都是紧缺的货物,而乐浪带方两郡的毛皮木材也在东莱颇受欢迎,只不过最近收到高句丽的袭扰越来越厉害,这些毛皮、木材一类的货物,已经大大减少了,这样一来,也使得乐浪带方两郡百姓的购买力大大降低了。

    毕竟,西晋时代,乐浪和带方两郡可都是蛮荒边塞,几乎都是没有什么其他好产出的,还远远不是后世物资丰饶衣食无忧的先军大国。

    “刘将军,张某此来冒昧,实在是逼不得已,还望将军海涵。”已经头发花白的张统一脸的歉意。

    “张公,名门之后,我能今日一睹风采,已经是幸事,何来冒昧只说。”刘预回敬。

    毕竟,这位张统的祖父可是当年威震逍遥津,打得孙十万狼狈而逃的张辽,这一声名门之后,倒是足以当之。

    几番客套之后,两人很快就进入了共同关心的话题。

    因为张统的乐浪、带方两郡太守的职位,是张统自领,也就是没有得到晋廷正式任命,就自己担任的,而刘预的一身官职也都是坑蒙拐骗而来,所以这两人倒是很快一拍即合。

    “张公,此番亲身前来,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当面说罢。”刘预说道。

    刚才的交谈中,张统很明显的感觉到,刘预对于他祖父张辽颇为敬重,要知道这时候距离三国时代不过几十年,而且没有话本评书的熏陶,普通人对于张辽的威名的并不如明清时代那么熟悉。

    而刘预对于祖父张辽的态度,倒是让张统有些受宠若惊,相应的,张统对于刘预的好感也是大增。

    所以,张统言行也是颇为直率,并没有扭捏作态的模样。

    “哎,将军,实不相瞒,乐浪、带方两郡现在已经是要山穷水尽了。”

    张统无奈的轻叹一声,随即就向刘预大倒苦水。

    原来,乐浪带方两郡的情况,远比刘预估计的要糟糕,在频繁遭受高句丽人主导的袭扰后,不仅耕种粮食受到了影响,就连毛皮、药材等的收集也近乎断绝,这样一来几乎就没有了可以与东莱商船交易的物品。

    “将军,你是有所不知了,经过数年鏖战,现在乐浪带方两郡士兵,都已经严重缺乏铠甲、兵器、铁箭头、牛皮等,没了这些军资,如今没有高句丽人打一次,两郡子弟兵就要弱上一些,等到这些坚甲利兵消耗殆尽了,那就得与高句丽人以命换命了。”张统的语气中满是对未来的悲观。

    听到这些,刘预频频点头,张统所说的这些倒是肯定是真的,因为除了需要大量工匠打造的铠甲、兵器之外,就连做皮甲和串联甲叶的牛皮,在如今的乐浪带方两郡都找不出来有多少,就算是能找到牛,也缺少硝制的处理。

    “张公所言,我早已经知道,所以我才一心想帮助两郡同袍,正好青州这里缺少劳力,而张公乐浪带方郡中有许多高句丽、濊貊俘虏,正好可以全部用来置换为食盐和布匹,要是张公想要铠甲或者兵器的话,也是可以的。”刘预说着,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样吧,张公手中的俘虏有多少,我就全都要了,至于价格可以量大从优,你卖给我的越多,每个俘虏的单价就越高,最高的话一个俘虏可以折算十石粮食。”

    刘预还没有想好一个俘虏大概能定到多少钱的价格,干脆最后再说,反正这也是个买方市场。

    听到刘预这么说,张统心中一阵阵狂喜。

    一个俘虏最高折算十石粮食,这可远超张统的预计了。

    只不过张统脸上的高兴的表情一闪而过,旋即就是一副尴尬又有些懊悔的表情。

    “将军实在是慷慨,只不过我这次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张统看了一眼刘预,连忙继续说道。

    “哦,将军不要误会,我并不是那种丝丝计较的商贾,并不是专门来跟将军商谈俘虏的定价的。”

    这几句话,倒是让刘预有些疑惑了,远渡大海前来,不是为了商议交易的价码,那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自己王霸之气侧漏了,要俯首归顺吗?

    “张公,要是有事,不妨直说,我一定竭尽所能,为两郡守卫汉家土地的士兵们出一份力量。”刘预立刻说道。

    “呃,张某并不是来打秋风的。”张统听后,有些尴尬的说道。

    “将军,你派王立去乐浪,告知想要买俘虏的时候,张某与乐浪带方两郡的士人都是欣喜异常啊,这都是两郡士民有了新的希望。”

    “只不过,只不过。。。”

    张统开始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不过什么,张公但说无妨。”刘预有些焦急了。

    “只不过,将军派来的人,来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什么意思,难道张公把俘虏都给放了吗?”刘预心想,不会张统你们这些人与高句丽又和谈交好了吧。

    张统听后,连连摆手,说道。

    “不是,不是,高句丽蛮夷,与两郡士人不共戴天之仇,如何能和谈。”

    张统继续说道。

    “不是放了俘虏,而是因为总共三千多俘虏都已经被杀掉了。”张统说完,脸上全是懊悔的神色,仿佛掉了几万贯钱一样。

    “啊?杀掉了?”11

第182章 王浚的野心-上

    “几千蛮子,都杀掉了?”

    刘预也是颇为有些无语,自己好不容易要寻些奴工干些苦力,你们咋就全给弄死了呢,不是说两晋时代,奴隶仆役都是珍贵资源吗?

    “基本全杀了,除了有几个伶俐的留下。”张统很干脆的说道。

    “马上就要开春耕种了,留著作活儿不是很好嘛,为何要杀掉?”

    刘预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

    “将军,有所不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张统看到了刘预表情的变化,心中却是一喜,看来青州刘预这里,对这些不善耕种的濊貊奴很是中意,虽然不知道青州人要他们作何用处,但是只要能有人肯要这些野人,那乐浪、带方两郡的士人可就有了一个非常好的营生了。

    当然,这也是让张统亲身前来的真正原因。

    随后,张统就把这件事的原因告诉了刘预。

    自从去年高句丽鼓动两郡东边的濊貊人随从寇掠以来,乐浪带方两郡就抓获了大批濊貊人,前后总计得有四千到五千人之多,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些濊貊人太野蛮愚钝了,基本都是干得少吃得多,特别是耕种的活,要是不用心糊弄监工,根本很难发现。

    到了冬天后,已经欠收一年的两郡开始缺乏粮食,而在漫漫大雪冰封中,这些濊貊人又屡次baoan,最后不得已只能全部杀掉,一了百了。

    刘预一听,竟然主要是因为缺粮食,才杀掉这些濊貊奴。在这个时代,他已经听到太多因为缺粮食造成的悲剧或者狠辣之事。

    比如他知道,在中原每年都有灾害缺粮造成大量的流民,进而变成堪比诸胡叛乱的暴动。

    在辽西的乌桓和草原的鲜卑人,在每年冬季缺少粮食补给的时候,往往会减少给老人的食物,以期能剩下食物给部落里的青壮。

    刘预现在谋划,几乎也都是围绕粮食而开展。

    当然,张统手下的两个郡缺粮食,那一切就好办了,只要乐浪带方两郡的人上了刘预这条贼船,那就很难再下了。

    刘预随即就要向张统详细说了自己以粮食换取俘虏奴隶的计划。

    “将军,可是我们手中已经没有多少俘虏了啊,怎么换啊。”

    刘预看了一眼张统,似笑非笑的说道。

    “张公,难道没了这三千濊貊奴,就没有其他的了吗,无几人、高句丽人、百济人、扶余人、马韩人,这些不都是一样可以为奴吗,而且我听说百济人和马韩人可比濊貊人好用多了,不仅会种地,还颇为听话驯服,实在是上等的可造之才。”

    张统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又有些黯然的说道。

    “将军所言,倒是确实可行,可是这样一来就得主动出击去搜掠捕捉,实不相瞒,乐浪带方两郡的士兵使用的兵器铠甲弓箭等物品已经匮乏,出没无常的高句丽人又不知道何时出现,如果没有军械兵器补充,实在无法成行啊。”

    张统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刘预。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啊,刘预心中说道。

    刘预明白,张统把两郡的处境说的如此艰难,倒也不是胡说,历史上张统率领一千多汉人投奔辽东慕容鲜卑后,残留在乐浪、带方两郡的数千家汉人就在豪强带领下无奈归顺了高句丽,只不过自身实力尚可,再加上后来高句丽被慕容鲜卑爆锤,这才能让乐浪带方两郡汉人一直能保留极大的自治权,一直到了公元五世纪初。

    “这些都是小事,只要张公能决定下来,我青州可以先以刀qiang、箭支、铠甲、食盐作为定金,交付给两郡士人,等到抓获了蛮子奴役就可以再折算抵偿。”

    刘预大手一挥,很是大度的说道。

    张统闻言,心中大喜,连连点头应承了下来。

    至于乐浪带方两郡的士人能不能有本事抓到能抵账的奴隶,刘预是根本不担心的,毕竟紧靠数千户人耕战就能立抗高句丽,再有了大批青州的军备支援,要是搞不定周围的濊貊、百济、马韩蛮子,那也就立刻跪了算了。

    在张统这边,更是不担心这些,自从三国时代以来,为了补充劳力人口,蜀汉是镇压南中蛮人建立统治,孙吴是年年进山猎捕山越人,曹魏是内迁戎胡,在辽东更是经常搜掠附近山中胡蛮,张统就是在辽东出生的,对于这些搜掠捕捉胡人为奴的路子再熟悉不过。

    虽然,最近一直以来都是被蛮胡袭扰,但只要刀qiang具备把这些本事重新捡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随后,刘预和张统就具体的价码开始商量,这也正是两人最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西晋时代每亩土地的大小,每石粮食的斤数都与后世大不相同,但是如果换算成市制,此时每亩粟米平均产量不过二百三四十斤,也就是两石左右。

    最开始,刘预开除的价码,是每个健壮的nannu隶可以折算三石粟米,一个儿童可以折算一石粟米,至于年轻女奴可以从三石粟米起步,最高可以折算到十石,毕竟刘预正发愁如何解决手下越来越壮大的“光棍兵”队伍呢。

    至于其他的老弱奴隶,当然是一概不收的,青州军又不是开善堂,岂能要这些累赘。

    听了刘预的报价后,张统却是轻轻的连连摇头,立刻对这个价格提出了建议。

    “将军,这个价格太低了,抓一个男蛮奴才三石粟米,为了抓一个nannu就需要一名郡兵,算上一个郡兵的口粮,再加上折算的兵器、铠甲、箭支的损耗,哦,对了,还要加上捕获奴隶后给他们吊命的口粮,这样一来,一个nannu才三石粟米,实在是太低了。”张统很快就把自己意见说了出来。

    “张公,一个郡兵两斤粟,一年就是七百余斤,也不过是六石,只要抓到两个nannu隶,就可以保证一年吃饭所需,这可价格可不低了,而且抓两三个奴隶也用不着两三个月的时间吧,其余空闲都可以继续耕种的。”

    就朝鲜半岛那点小地方,不过和青州一般大,两个月就能跑个遍了。

    “将军,这笔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刘预刚说完,张统紧接着就说道,显然是早已经有所准备。

    “这郡中兵丁可都是有家有口的,家中父母妻儿还需要赡养,而且还得留出些抚恤伤亡的资财吧,毕竟这也是打仗不是嘛。”

    最后,刘预和张统几经商谈,终于最终确定了一个nannu作价五石粟,小儿和女奴都是维持不变,只不过再不分男女小儿每人再加一石的口粮钱,这一石是支付给乐浪、带方两郡衙署的,并不是支付给卖俘虏的郡兵本人。

    这个结果基本就是双方皆大欢喜,张统此次回去就可以先带回去大批的兵器、铠甲和箭支,而后又可以率领两郡的领主豪强捕捉胡奴为生计,这可比在乐浪、带方两郡种地的收成强多了,就附近那些野人一般的濊貊奴、扶余奴在凶悍的两郡边塞郡兵眼中都不过是些行走的钱袋子。

    而刘预也是非常满意,虽然一名奴隶的收购价码看似很高,近乎要赶上一匹普通马匹了,但是乐浪、带方两郡日常所需的食盐、布匹、兵器铠甲等都将需要从青州购买,这样一来一回之间,又可以赚回来近半,并不亏。

    只不过,这两人都有些担心,乐浪、带方两郡周边的各路蛮子到底有多少人,可别很快就把这笔买卖做绝了喽。

    最后,刘预倒是有些担心高句丽人,会不会突然加大兵力南下干扰,要是那样的话,刘预提前支付的定金可就要有打水漂的可能了。

    “将军,在这一事上,但请放心,高句丽人已经与北扶余和慕容部开战了,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南下,就算是派兵前来,也不过一两千人,再加上附庸的无及、濊貊人,最多不过万人,肯定不是我两郡甲兵的对手。”

    张统倒是提前进入了乐观的状态。

    这时候,他已经把乐浪、带方两郡缺甲少箭,军械损耗严重的情况完全破诸脑后了,如今他想的是高句丽蛮子来的越多越好,也省却了他率军入深山老林搜寻的功夫了。

    五天后,张统就搭乘青州水军的大槽船东返乐浪,一同返回的还有一千领通铠,五千刀qiang,十万支箭等一大批军械,另外还有带他前来的王立。

    为了鉴别交付的奴隶货色好坏,当然需要专门派人点验,不然被以次充好,岂不是就亏大了,毕竟根据这一次提前支付的“军备”式定金,最少得一万名奴隶才能抵扣掉,这可不是小数目。

    所以这个重担就落在了王立的头上,毕竟王立的叔父是已经投靠匈奴汉国的王弥,在青州军中难免被另眼相看,他自己也乐得暂时去乐浪图个清闲。

    当张统回到乐浪郡,时间已经到了永嘉四年正月的末尾了,原本打算继续耕种的两郡子弟,也纷纷放弃了远离坞堡城池的土地,全都打算出发讨伐附近的蛮子,这捕捉蛮子卖奴隶可是比种地划算多了。

    永嘉四年,二月。

    从各方传来的消息,让在青州的众人纷纷感知,如今的sij室更加的风雨飘摇了。

    拥立刘瓒为汉帝的大将军苟晞,在南下进攻襄阳未成功后,又转而西进,占据了南乡郡、南阳郡、义阳郡三郡国的十几个县,彻底隔断了荆江二州与洛阳晋廷的联系。

    已经卧床垂死的匈奴皇帝刘渊,为了在死前完成攻破洛阳的夙愿,连下命令召回了在四处劫掠的王弥、石勒、刘灵等部将,会同匈奴人刘聪、刘曜及赵国等人继续围攻洛阳,只不过很快又被洛阳晋军和关中、凉州援军击退。

    并州刺史刘琨屡次败于石勒之手,不得不更加倚重拓跋鲜卑的军事支援,整个雁门郡都几乎被拓跋部所占据。

    幽州都督王浚派遣段部鲜卑在冀州境内连败匈奴汉国刘灵和石勒,彻底掌控了整个冀州北部,一时之间,天下人都把王浚看成了唯一能压制匈奴汉国的力量,声名高涨,甚至隐隐超过了当年“金谷二十四友”之一的并州刺史刘琨。

    相应的,王浚的心气也是越来越高了,有了更加大胆的想法。

    在永嘉四年,二月初上。

    王浚就秘密派遣使者来到了青州临淄,对外宣称是探视嫁到临淄的女儿,实际上使者进了临淄的大门,连夫人王则的面都没有见,就只见了刘预。

    原来,王浚此番派使者前来,是想让刘预协同青州高门官吏上书晋廷,让当今天子司马炽立皇太子,并且让皇太子出镇幽州,由王浚列属建衙,备至百官予以辅佐。

    听了这个提议,刘预心中不禁一阵阵无语,他记得这个时候,西晋皇帝司马炽的年龄才不过二十六岁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儿子,就算是有,也不超过十岁,立十岁的孩童为皇太子,再外派的幽州让王浚辅佐。

    这样一顿操作,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把王浚当成顾名托付之人了。

    可是,这样一来,实际掌控洛阳的太傅司马越怎么可能答应呢?没有司马越的允诺,当今晋室皇帝司马炽的话,还不如几句屁管用。

    “台产兄,王公此谋,实在是难以成功啊,空惹非议啊。”

    这次来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王浚的另一个女婿枣嵩枣台产,他娶的是王浚之女王韶,正是刘预妻子的亲姊。

    枣嵩听后,并不以为意。

    “季兴,这就是你不懂了。王公当然知道,有司马越在朝中掌权,这立皇太子的建议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且,就算立了皇太子,也不可能让其脱离掌控,更不可能由王公辅佐皇太子。”

    枣嵩说着就一副智谋自矜的表情。

    刘预有些厌恶,心说,既然都知道,那又是为何如此做,难不成要来消遣老子不成。

    “那这到底是是何意?”

    枣嵩微微一笑,悄悄的对刘预说道。

    “王公已经猜测,屠各胡人将来势必要攻破洛阳,到那时候,不管是天子死难也好,还是弃宗庙出逃也罢,王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承制开府了。”

    原来王浚是断定洛阳肯定要凉在匈奴人手里,不过是想借这次立皇太子的机会邀名罢了,等到晋帝真的凉凉的时候,就可以借机一展野心了。

    刘预一听,尼昂嬉皮,这么漏洞百出的计划,有个鸡毛用,真有那本事你打垮匈奴人,明目张胆的挟天子多好。

    “高明,实在是高明,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给王公的建言?”

    枣嵩自负的微微一笑。

    “季兴,过誉了,不过是我信手拈来的小计罢了。”

第183章 王浚的野心-下

    对于王浚和枣嵩这种所谓的计策,刘预根本理解无能。↙八↙八↙读↙书,※o◇

    在西晋灭亡后的历史上,雄踞北方的王浚,就是在自己愚蠢至极的自大和自嗨中被羯胡石勒偷袭致死,而他的女婿枣嵩就是那个帮助石勒一起迷惑麻痹王浚的帮凶。

    所以,要不是看王浚的军事实力强大,有幽州兵和段部鲜卑数万兵马,而且还能卖给刘预马匹的份上,刘预早就懒得搭理王浚的自大自负。

    不过这些话,暂时还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刘预言不由衷的附和了两句,就命令属下书曹孙公渊带领枣嵩先去驿馆安歇了。

    因为刘预一直居住的地方,就是城中的刺史邸,原来临淄城中的齐王府等规模巨大的庭院,早就被刘预派人做了改造,统统变成了军营、办公衙署和工坊,所以枣嵩来临淄,也就只能暂时安置到驿馆了。

    在打发走了枣嵩后,刘预立刻去不远处的衙署中,找到了自己的谋主华琇。

    当刘预把枣嵩带来的话,告诉华琇后,华琇倒是毫不惊讶。

    “王彭祖,喜作邀名买好之事,但偏偏又短于谋算,刚愎自用,他此番鼓动谋立皇太子,必定要以幽州、平州、冀州和青州的名义,这样一来,能不能立成皇太子倒在其次,却能让天下人看到,他王浚有能号令四州的威望和能力。”

    华琇也觉得王浚此举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让皇帝司马炽立什么皇太子,更不是为了什么江山社稷安慰。

    刘预觉得有道理。

    “可是,真要是一如王浚所要求,那岂不是让天下人都认为,我青州是处于王浚掌握中,白白在世人眼中低看了三分。”

    在魏晋时代,对于这种从属追随的关系,还是比较看重的,要是在世人眼中,双方有了从属附庸这一类的关系,要是一方做出割裂,往往会变成敌对,很难变成真正平等的对等关系。

    最近两年,随着青州军屡次击败一群渣渣官军和流寇,不仅青州军的部将们都一个个有了比较高的心气,就连青州的豪强也老实了不少,对于妄图脱逃入籍的田客奴仆等都不敢如之前那样对待了,甚至于开始主动要求人举荐,要到刘预手下当书办、官吏,也不再提什么贼人必不长久之类的话语了。→八→八读书,↓o≥

    所以,刘预现在对于青州军的名望,还是比较在乎,要是平白被王浚踩低了一头,也就太窝囊了。

    听了刘预的顾虑后,华琇轻轻一笑,似乎并不是太在意这一点。

    “这种事情嘛,季兴,不必担忧。”华琇继续说道。

    “不过是建言皇帝册立皇太子罢了,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是天下人,知道这是青州响应王浚的提议,那也不过是说,王浚身负海内之望,英名冠绝北国,并不会认为青州真的就低了幽州一头,而且就算当年后汉末年,诸州郡推举袁绍为盟主,此后魏武与之决裂开战,也没有人能指摘什么。”

    “毕竟,这青州兵马人望,都是自己挣来的,并不是阿附王彭祖而来的。”

    华琇的一席话,立刻让刘预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本还担心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王八之气,会不会因为跟随附和王浚行事而受到损害。

    这样看来,什么威望,什么名声,都不过是掌握了关键的硬实力之后的附加品,要是没有青州这一片地盘,要是没有两万青州战兵和数万辅兵,那什么威望、什么名声都不过是随时被大风刮跑的无根浮萍。

    “既然如此,那我陪王公,演一演这一场戏好了。”刘预想到,当洛阳的太傅司马越,看到之前的亲密战友王浚,竟然想借立太子分夺自己权力的时候,不知道是何种反应。

    这种邀名议政的事情,自从东汉以来,就被世家大族们玩得贼溜。

    华琇出身冀州高门,当然对于这一套政治作秀再熟悉不过。

    在得到刘预的全权委托办理这件事情后,华琇很快就以青州刺史的名义,集合了流落青州的河北籍贯士人、青州本地的高门豪强等百十人,一起商议,准备响应幽州都督王浚的提议。

    在枣嵩返回幽州,把青州上下积极响应,准备随时支援王浚的政治作秀后。

    王浚忍不住洋洋自得。

    “吾内有枣台产、崔公慎,外有刘季兴和段务勿尘,将来何愁不能谋成大事。”

    一旁的枣嵩闻言,心中也是一阵得意,他刚刚回到幽州,就得知王浚的大舅子崔毖崔公慎,已经准备东赴辽东郡担任护东夷校尉,到了那个时候,枣嵩就是王浚身边的最倚重的人了。

    而王浚幼子夭折后,就已经没有儿子了,女婿虽然一大堆,但是最亲近信赖的,还是他枣嵩了,现在王浚都已经五十八岁了,只要再等上两年,这幽州冀州的基业岂不是都要他枣嵩来继承了嘛。

    “岳父,天下丧乱,司马氏越来越不能得民心,而岳父高门显胄,累世数百年的名望,自然就是世人仰赖,现在外面里巷间有传曰“代汉者,当涂高”,岂不是全都应在这里。”

    枣嵩见王浚心情大好,赶紧添油加醋的继续说道。

    王浚虽然是太原王氏子弟,但却是他父亲王沈的私生子,所以继承家业后,更加变本加厉的喜欢宣扬自己太原王氏的高贵。

    不过,这一次,王浚却被枣嵩一句“代汉者、当涂高”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代汉者,当涂高”,是历史上很有争议,也流传很广的一句谶语。两汉的时代,汉武帝就感叹过“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等到了东汉初年,公孙述和光武帝也为此进行激烈的讨论,后来到了东汉末年,袁术也曾说过“吾字公路,正应其谶”。

    另外东汉末年时,还有女巫道人还对李傕说:“涂即途也,当涂高者,阙也。傕同阙,另极高之人谓之傕。”

    总之,这短短的一句“代汉者,当涂高”就是一句魔咒一般,只要能应谶到某个人身上,那这个人就有了终结“第一帝国”,取而代之的资格,当然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却不是被人们太过关心。

    如果成功,那就是上天选中之人,如果失败,那很抱歉,老天爷没选你,是你想错了。

    不过,这句“代汉者,当涂高”,自从入晋以后,就几乎不被人们提起了。

    毕竟,“大汉”都已经灭亡了,就连“蜀汉”都已经亡了,还代哪门子的“汉”,也就没有了什么“当涂高”。

    但是,这一句话的魔力,却从来没有丝毫的减少过。

    “台产,你说的“当涂高”,是何意?速速说来。”王浚身子前倾,几乎越出来坐席,一副心急的样子。

    枣嵩见状,赶紧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了王浚的桌案上。

    “所谓代汉者,当涂高,自汉孝武帝以来,已经数次应验,如今绝迹几十年后,又从新现世,岂不是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吗?”

    枣嵩这句话,更是吊起来王浚的胃口。

    王浚赶紧继续追问,“那为何说,这一句谶纬之语,正好应验到了这里。”

    枣嵩神秘的一笑,说道。

    “岳丈,所谓当涂高,岂不是正合出于道途高处之上,而博陵元公,表字正是处道,这岂不是原原本本的对应上了吗?”

    王浚心中且惊且喜,却开口说道,“可是先考早已经过世,就算对应了又有何用?”

    枣嵩所说的“博陵元公”,就是王浚的老爹王沈,封爵是博陵郡公,死后谥号是元,表字是处道。

    “岳丈,您乃是博陵元公唯一后裔,这当涂高应验在元公身上,当然就是应验在您身上了。”枣嵩一副痛惜的样子。

    “啊,是了,我乃独子,正应该是应在我身上了。”王浚兴奋的喃喃自语,不过,马上又有了新的疑惑。

    “不对,有纰漏啊,台产。这“汉”都已经宗庙断绝近百年了,就连刘备的“蜀汉”也已经灭亡半百了,这一句谶纬如何应验,嗯,难道说。。。。”王浚说着说着,就仿佛想起来什么。

    枣嵩见状,赶紧继续说道。

    “岳丈,所言极是啊,此前我也是想不明白,为何只应验了后半句,这一次,得蒙岳丈让我谋划此次皇太子册立,我这才也明白了。”

    “所谓“汉”者,当然是现在并州的匈奴刘渊,刘渊僭越称帝,号称继承刘氏汉室,虽然是胡人狂乱慌悖,但也能有几分道理,并不是纯粹的诓骗。而现在,匈奴伪汉已经对洛阳的威胁越来越大,现在天下人都已经觉得洛阳局势,已经无可救药了,至于什么时候城破国亡,那不过是一两年之内的事情了,到了那个时候,岂不是可以说是“汉”朝复立了嘛!”

    枣嵩已经说得兴致大起,王浚也是听得幸福满满,就连枣嵩的唾沫星子喷到了脸上,都毫无察觉。11

第184章 黑科技,不万能

    枣嵩继续说道:“而且如今天下不仅有匈奴汉国,在益州氐人李雄僭越称帝,国号是汉。叛将苟晞拥立刘禅之子刘瓒在新野称帝,国号也是汉。如今看来,天下局势看似纷乱无序,但是这些称汉者,岂不是全都应了“代汉者、当涂高”的谶纬了嘛!”

    王浚听后,眼神中满是熊熊如火的光亮,他的心中开始想到,是啊,如此看来,这些胡人也好,叛将流民也罢,都是注定要应验谶纬,是要被“当涂高”者取代的,也就是说注定要被自己消灭的。

    “当涂高。代汉者,当涂高。”王浚不停的喃喃自语道。

    “岳丈,您已经冥冥之中顺应了天意,如今内有精兵强将,外有声望大义,只需要稍待时机,就可以建不世之大功业!”

    王浚本来就已经在心中有慨然傲视天下的自负,如今又听了女婿枣嵩的一通“代汉者,当涂高”的谶纬蛊惑,那心中的野心和**更是如野草一般爬满了内心。

    不过,他还有些理智,没有完全失态。

    “听说,匈奴刘渊已经延揽了河曲之地的铁弗胡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发动下一次对洛阳的进攻,你多派些人去打探打探消息,要是洛阳有什么异动,我就马上传檄天下。”

    王浚思琢了一下说道。

    “那原来打算进驻邺城的大军,还要继续吗?”

    枣嵩问道。

    本来,王浚打算一面公示天下,劝谏皇帝立皇太子邀名,另一方面,又计划派遣幽州军一部进驻邺城,展示自己的军力。

    但是现在王浚已经改变了主意了,邺城距离洛阳和并州太近了,王浚害怕威名赫赫的幽州军驻扎邺城后,会吓得匈奴人不敢继续进攻洛阳,这样一来岂不是大大不利于“代汉者、当涂高”谶纬预言,还是不要占领邺城了,先让匈奴汉国收拾收拾司马晋室吧。

    “不必了,就让大军继续驻扎博陵好了。”

    王浚想着,将来注定要顺应天意,南下征讨各个“汉国”,仅仅靠现在的数万幽州兵和段部鲜卑兵,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抓紧让自己的妻舅崔毖尽快前往辽东郡,用东夷校尉的名义把周边的蛮夷收为己用,再一个就是要继续笼络青州刘预,这也是一个牵制兖州、徐州的强援。

    “青州刘季兴,此次还有说什么话吗?”王浚问道。

    枣嵩一脸严肃的说道,“刘季兴跟我说,他还想多用盐货、瓷器换购马匹,还想再要大概两千匹。”

    王浚皱了皱眉头。

    对于青州商贾贩运到幽州的盐货和瓷器,王浚是很喜欢的,青州的盐货不仅成色好,而且远途运来竟然成本还很低,而青州最近拿来出售的瓷器,更是坚实光滑,完全不像行诸于世的普通粗瓷,这两样货物,已经成为王浚拉拢、控制段部鲜卑、辽西乌桓等蛮胡的有力工具。

    但是,尽管这样,对于青州一直需要的马匹,王浚还是严令控制交易数量的,毕竟对于刘预这么个“便宜女婿”,王浚是一边拉拢一边防备的,马匹这种军资还是拿捏的死死的。

    看到王浚皱眉,枣嵩立刻说道。

    “岳丈,刘季兴毕竟贼人寒微出身,没有什么高攸雅德,不可不小心防备,一年卖与青州千匹劣马也就罢了。”

    王浚想了想,立刻否定了这个先行政策。

    “不,派人告诉刘预,只要他能全部用盐货、瓷器置换,我可以给他一年三千匹,不,最多可以五千匹马的份额。”

    枣嵩闻言一惊,且不说五千匹马价值多少,就说这些马就可以组建一支灵活转战的骑马步军了。

    王浚没有让枣嵩多想,就解释道,新任的东夷校尉崔毖,此去辽东郡上任,不仅需要替王浚拉拢招募周边的蛮夷胡人,还要应付平州刺史、辽东太守等实力派,而青州出产的便宜盐货和瓷器,可都是极受辽东蛮胡喜爱的货物,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轻易收服他们了。

    至于,刘预的青州兵有了大批马匹后,会不会因为实力大涨变成另外的威胁,王浚并不是太担心,一方面在王浚眼中刘伯根、王弥、石勒、刘灵、刘琨这些统统都是手下败将,区区一个刘预肯定也强不到那里去,另外一方面,青州并不是牧马区,并不是有了马匹就会立刻有用的,只是一个大规模养马,就能让刘预头疼一阵。

    不过,王浚最后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在枣嵩要退下的时候,王浚又吩咐道。

    “卖给青州的马匹,多一些驮马,别给他太多骑乘马。”

    。。。。。

    永嘉四年,二月。

    青州,临淄。

    数十辆崭新的四轮马车,正沿着坚硬的直道路面向着城外缓缓的驶去。

    刘预看着这些车厢宽大,装货量数倍于两轮马车的四轮马车,心中不禁阵阵欣慰。

    幸亏有了制作了几十辆四轮马车,不然这些沉重的物资工具运输分配到各郡县还要多花费许多人力和时间。

    中国古代确实没出现拥有转向轮的四轮马车,虽然是一个一点就破的技术点,但因为古代中国的国情而确实没有被制造出来。

    让四轮马车实用的技术关键,就是转向装置:

    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并不是需要太超强的技术。

    仅仅就是在前轮安装一个差速器,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非常简单。

    他们的四轮车前两个轮子装在一个车架上,后两个轮子装在另一个车架上,后面的车架架在前面个车架上由一根立轴转轮连接,实际上是两个两轮车的组合。

    这个难题就这么被巧妙地解决啦!

    真是一点就透,不点不透啊!

    这是泰西十五世纪文艺复兴时代,才发明出来的玩意。

    所以,被刘预无耻的借鉴到了西晋时代,对于青州那帮工匠的冲击力绝对是震撼的。

    只不过,这种四轮马车对于前轮架和竖向轴的要求是有一定技术难度的,而且要想跑得快拉的多,又需要更多的马匹和更好的道路。

    只不过,这两个问题,也刚好得到了解决,从幽州又买回来了上千匹马,而且后续还能买到更多的马匹。

    而道路问题,也不是很严重,秦始皇时代修建的直道经过两汉一直的维持修缮,到现在还依然发挥着大用处,基本可以覆盖青州治下的每一个郡县,另外一些稍大的乡邑也都能覆盖到。

    “大人,有了这些四**车,就在一个半月内,把所有的工具都发送到各个军府和郡县了。”

    在最后一辆四轮马车离开后,负责清点工作的刘珣立刻跑到了刘预身边,满脸骄傲的汇报道。

    对于这些工坊的新器具的统计工作,刘预全交给了刘珣、冉良等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亲兵,一方面能时刻让他们呆在自己身边学习,另一方面,也能培养这些少年们,对于技术创造的重视性。

    “要做好所有东西的统计,就用我交给你们的身毒数字统计。”

    刘预吩咐道,所谓“身毒”,就是自秦汉时代开始对于印度次大陆的一种称呼。

    发明自印度的阿拉伯数字,现在也就只能叫做身毒数字了。

    旁边的刘珣、冉良等十几个少年连连点头应是。

    刘预对于这些一直习惯打打杀杀的少年们,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继续嘱咐道。

    “不仅要统计每天发出了多少车,还要统计去往各个军府和郡县的车辆,是何时出发的,又是何时返回的。而且,还要统计好发往各个军府、郡县的曲辕犁、锄、锨、镐等各有多少。。。。。。。”

    对于这一次春耕,刘预可以说是倾尽了最大努力改进自己知道的一切工具和方法。

    第一个,先是制造出来了曲辕犁,用它取代了直辕犁,不要小看这个唐代的发明,曲辕犁改变了直辕犁的牵引受力方式,淘汰了两牛抬杠的耕作方式,一下子就节省出来了一头耕牛的畜力,另外曲辕犁还能实现对土地的深耕,这对于刚刚招揽大批流民需要开垦荒地的青州来说,更是绝对的利好。

    第二个,就是牺牲了将近两个月的铁器产量,全部用来打造农具了,虽然这样一来,影响了一些武器的修缮制造进度,但是刘预知道,未来一年的收成将决定能养活多少人,要是农田里没有粮食,那到时候就算是青州人手一把钢刀,也没法填饱肚子,就算是去抢掠周围郡县,那效率也是很低的。

    第三个,就是提前制造了大批风力提水车,并且提前部署,准备等到干旱的时候,让它们发挥一些作用。

    等到做完了这一些,刘预才发现,自己就算是比这些西晋时代的人多了千百年的知识积累,但是真到了具体的复杂事务处理的时候,他也逃不出时代和生产力的限制。

    比如,刘预明明知道永嘉四年青州会有较严重的干旱,但是真到了这时候,需要依赖的还是那些已经修筑了数百年的水利工程,他就算发明制作出来的风力取水车,也得架设在井口或者河渠上才能管用。

    就算是有黑科技,也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啊。

    黑科技也不是万能的。

第185章 不怕赖账

    这些往来临淄城和各地郡县之间的四轮马车,在把工具、农具和技术带出去的同时,又把各郡县和军府的各种消息带回到了临淄。

    这一个月的来来往往中,最大的影响,就是让各地豪强治下的田客奴仆们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当看到一辆辆的四**车,把曲辕犁、崭新的农具发放到军府农户和流民编户手中后,这些田客奴仆们全都嫉妒了起来。

    有了这些垦荒利器,那可是能多垦荒近倍呢,也就是意味着多打一倍的粮食。

    更让这些豪强田客们嫉妒的是,先不说那些职田军府兵,就说那些刚来的流民,也全都分到了曲辕犁和农具,虽然不是人人都有,但那耕种的速度还是远超他们这些豪强田客农奴,更为关键的是,这些流民编户到秋天各种税赋也不过三成,让这些半农奴的田客们更是无比嫉妒。

    很开,原本寄身托庇于豪强的一些田客们,纷纷出逃,跑到临近的郡县,以流民的身份成为编户。

    因为豪强的大多数田客奴仆都是没有正式官府登记的,是远超荫户名额的,所以对于这些脱逃的田客农奴,豪强们也不能报官,就算是各个宗主督护也不敢跑到临近郡县追捕逃奴,所以只能对于各自的田客奴仆更加严格监管了起来。

    这样一来,很快就有十几起,豪强打死逃奴的案件发生了。

    刘预又看了几件豪强追打逃奴致死的案件,对于这些并没有奴籍的田客仆役,其实是可以追究豪强的致人死命之罪的,不过,现在已经正式开始了春耕,刘预不想在这一时期,对这些豪强们兴师问罪,也不想借此机会打压他们了。

    只能暂时搁置一下了,不过,刘预还是有些无奈的轻轻念叨了一句。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屈原的这一句,倒是很符合刘预此时的心情。

    刘预的话音刚落,一阵如银铃轻响的话音从门外穿了进来。

    “嘻嘻,夫君,为何这么有兴致,竟然开始念起屈子的离骚。”

    说着,身着华服,梳着云鬓的小萝莉王则,哦,此时已经不能算了,经过一年多长大,已经完全是年轻小妇人的样子了。

    在几名敛衣垂手的侍女簇拥下,王则进了刘预的书房。

    “哪是什么兴致,不过是感叹一下普通百姓的生活艰辛。”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刘预对于年幼的妻子王则,很是喜欢。

    虽然自己不是什么老牛,但是不管是小牛、中牛还是老牛,总归是喜欢嫩草的。

    王则才走到刘预身边,想要挨着他坐下,刘预就伸手一拉,王则娇小的身子就入了刘预怀中。

    王则脸上一红,心中却是很高兴。

    虽然有几个侍女在旁边,但是她根本也没有把这些婢女当什么碍眼之物,也就心安理得的黏在了刘预怀里。

    “你这是去哪里了?”刘预搂着她问道。

    “奴先把去看那李瓶儿了,她有孕,我身为主母自然应该去关切一番的。”王则说道。

    李瓶儿,是鄄城豪强李氏为了巴结刘预,把一个女儿送给了刘预当做侍妾,刚刚有了月余身孕。

    刘预立刻从少女的体香中,闻到一股醋味,不管是多大年龄的女人,还是少让她们泛起醋味为好。

    “那李瓶儿自有鄄城娘家的奴婢服侍,你不用管她,一个侍妾哪能劳驾大妇亲自探视。”

    刘预知道王则年纪小,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嫉妒心,哄哄也就过去了。

    随便哄了一句,王则也就不再说此事了,她继续说道。

    “其实,我只是顺路去看李瓶儿,云珠快要生了,我是去看她的,只不过去的时候,云珠睡着了,我就没人叫她,回来的时候顺道看了看李瓶儿。”

    王则口中的“云珠”,是她的陪嫁侍女,是一个丰腴的女子,刘预“误中副车”,已经快要生了。

    开始的时候,刘预还有些奇怪,王则对于陪嫁侍女云珠“越俎代庖”似乎没有一点点醋意,对于云珠要生娃娃,更是没有嫉妒。

    现在,刘预已经明白了,这完全是因为云珠这种陪嫁侍女,在王则这种高门小姐眼中,基本就是一种替身的存在,她们的一切都是掌握在王则的手中,就算生了孩子,也是王则的孩子,而她们只能是孩子的奴仆,虽然是有另一种特殊的关系,但是主要家主夫妇不提,府中不会有任何人对这孩子提起的。

    刘预随后,就随意问了两句,他已经对这些礼法关系下的人际关系非常熟悉了,有些后世的看法并不是适应这个时代。

    更何况,这种礼法的受益人是刘预自己。

    群星拱月它不爽吗?

    爽。

    所以,刘预也懒得费力不讨好。

    和刘预卿卿我我的聊了一会后,王则双眼轻眨,一股朦胧的薄雾泛起眼眸,用娇柔的语气说道。

    “夫君,我今年就十六岁了,而且我生辰是二月,本就是大的很。”

    对于王则的这种话,刘预早已经听过好几回了,之前总是用年龄小啊之类推脱过去了。

    “你还年。。。。”刘预刚开口就被两根手指堵住了嘴。

    王则骄横的一抬手,说道。

    “哼,又不是没看过,我都已经十六了,那里还小啦。”

    刘预两支贼眼一扫,确实,不能再说人家小了。

    正好,房间内煮酒的炭火烘的热烘烘,让刘预确实是有些燥热。

    对于王则心思早就已经明白,刘预很快就在她的撒娇要求中败下阵来,决定舍身取义。

    可惜,刚下定决心,外面就传来两声牛吼般的大嗓门。

    “大人,大人,王立从乐浪郡传来急讯,有要事禀报!”

    正是大侄子刘珣的声音,不然这院中也没有人敢随意这么大声喊。

    刚刚手伸一半的刘预,赶紧放弃了,王则也是又羞又恼,领着几个侍女出门离开了。

    刘珣见到王则出门,还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叔母”,不过只得到了王则两个大白眼。

    一头雾水的刘珣进了屋,刘预就问道。

    “王立,从乐浪传来什么信?”

    刘珣很快把一封带暗标的信件,交到了刘预手中,刘预看了一下外封,没有问题,才打开信封,取出信件看了起来。

    信中没有多少话,刘预很快就看完了,没有说话。

    刘珣有些好奇的问道,“大人,王立信中说什么?”

    “王立说,提前交付给乐浪、带方两郡的兵器、铠甲,恐怕要收不回本钱了。”刘预波澜不惊的说道。

    刘珣闻言,立刻大怒,“什么!难不成,这两郡的士人,要赖账不成!”

    “赖账?”刘预继续平静说道,“那倒不是,我们有武力讨债的本事,他们也不敢啊。”

    “不是赖账,那是什么?”刘珣问道。

第186章 初战高句丽-上

    王立在信中并没有说乐浪、带方两郡要赖账,而是告诉刘预,如今乐浪、带方两郡的情况有变,与之前的局势已经不一样了。5v八5v八5v读5v书,●●o

    原来,王浚新委任的东夷校尉崔毖,已经到达了辽东郡,并且很快以东夷校尉的名义,调停了高句丽、慕容部、宇文部之间的纷争,毕竟这三家此时都还弱小的很,就连王浚的爪牙段部鲜卑实力都在这三家之上,更何况崔毖身后撑腰的可是王浚本人。

    东夷校尉崔毖此举虽然不是为了针对乐浪、带方两郡,但是高句丽与慕容鲜卑之间的战事停止后,基本就有了充足的兵力,很快就把北边的北扶余野人给打进了深山老林里,而此时张统率领的乐浪、带方两郡的子弟刚刚开始准备进剿盖马大山附近的高句丽、濊貊人的村落,打算以刀qiang捕奴还债呢。

    这两郡的子弟刚开始出动,就很快遭到了高句丽人南下反击,高句丽大王乙弗利亲率大军征讨,号称十万大军。

    如此一来,张统手下豪强和郡兵人心惶惶,主动退缩撤回了。

    刘预把这些情况跟刘珣一说,刘珣立刻就是有些担心。

    “十万大军?要是张统他们打不退这十万高句丽人,那岂不是就不能捕捉胡奴,也就不能抵偿我们的债务了?”

    刘珣的话也正是刘预最关心的。

    要知道,之前交付给张统的那些兵器、铠甲等军械,虽然都是青州军已经不再采用的样式,但都是晋武帝灭吴国时候备战囤积的,除了有些老旧,基本都是上等的货色,也就是说价值不菲啊,这要是张统不能用奴隶来抵偿,那可就是损失大了。

    “哼!十万?”刘预不屑一顾的冷笑一声,“这些高句丽人,就算是高句丽全部男丁,也未必有十万。”

    西晋末年的高句丽,还不是隋唐时代跨有辽东、辉发江和半岛北部的东北亚大国,那时候的高句丽国,别说是十万军队,就是三十万民兵也是能调集起来的。

    但是,现在,也就是西晋末年的高句丽,不过是在长白山南北附近山甸中的初始奴隶国家,辽东半岛上的东夷校尉、慕容部、宇文部,论实力,各个都是他爸爸,也就是能欺负一下处于野人的北扶余、肃慎、无及、濊貊人,再一个就是蚕食孤悬海外,爹不疼娘不爱的乐浪、带方两郡。

    这时候的高句丽,根本不可能调集十万军队攻打张统。

    根据刘预的推测,这时候的高句丽全部男丁也未必有十万人,因为与慕容鲜卑等敌人连年混战,也不可能倾巢而出,这一次南下的军队顶多不会超过两万人。

    而且,就算是这两万人中,真正拥有铠甲铁剑的精锐顶多也就是一两千人。

    因为,根据刘预的记忆,历史上对于高句丽武备精良的记载要在集中在公元四世纪中后期以后,正好是对应“五胡乱华”时期,大批的中原汉人逃亡辽东,慕容鲜卑等进入中原,被高句丽趁虚而入之后,才有了大规模的铁器应用。】9八】9八】9读】9书,2≧3o↗

    此时的高句丽,铁甲铁剑还都是贵族武士才能使用的,根本不可能做到与晋军一样的普及率。

    对于这个问题,当刘预把一直负责航行辽西、辽东的青州水军将领衣仲叫来后,也得到了衣仲的确认。

    经过一年多的往来贸易,衣仲对于辽东各部族比较熟悉,他赌咒发誓,表示高句丽人这一次肯定也就是出动了一两万人,因为高句丽就是个初级的国家,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军力进行远征。

    不过,虽然高句丽人的实力不太强大,但是衣仲也不太看好乐浪、带方两郡兵的胜利希望。

    “这两郡的士兵,基本都是各家豪强的子弟和部曲,这次高句丽人入侵,虽然兵力不过一两万,但是肯定沿途招揽大批濊貊野人参战,这些人肯定四散抢掠,而各家豪强肯定都只会自保各自的田地坞堡,很难集中军力对高句丽人进行反击。”

    衣仲的话,倒是基本合乎刘预对于两郡豪强的猜测。

    “那各人自扫家门,岂不是只能各自为战,这两郡兵力本就少,又不肯同心协力,如何能打退高句丽人。”刘珣对于衣仲描述的乐浪、带方两郡豪强的表现,十分的不满。

    衣仲无奈的一笑,说道。

    “公子,你有所不知,乐浪、带方两郡本就是原来戍边的大大小小的军头,都是这些人变成了如今的豪强,根本没有多少编户百姓,可以让张统这个太守调遣,而张统这个太守真真正正能调动的也就是自家的两三百兵,再加上拥护他的一些豪强部曲,总共不会超过一千人。”

    衣仲又继续说道。

    “而且,张统的这个两郡太守,本来就是自己封的,要不是高句丽逼迫的紧急,这两郡中那些不服他的豪强,还未必听他调遣呢。”

    听了衣仲的话,刘预倒是明白了,这两郡太守张统,未必不想集中军力,把拳头攥紧了打人,只不过受限于实力和威望,很难把各家豪强真正的统一指挥。

    “好,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是想办法,去帮一帮这个张统。”刘预已经草草有了主意。

    这两郡太守张统,是必须要扶植的,并不是仅仅因为他能方便捕捉周围的蛮子奴隶。

    刘预所想的另一个原因其实更加重要,乐浪、带方两郡就是插在辽东背后一个大钉子,而辽东这地方,在南北朝时代,是非常重要的,慕容、宇文、高句丽三方的征战都是在这附近。

    刘预想着,要是能以张统为契机,把乐浪、带方两郡的实力收为己用,那将来不仅有了捕捉奴隶的地方,还能限制辽东半岛上的胡人势力,让他们不敢轻易的西进中原。

    所以,刘预决定直接派遣一部青州军,直接介入乐浪、带方两郡与高句丽的战争,当然可以先打着帮助张统的名义,在名义上可以听从张统号令,方便张统借此号令其余的各家豪强,当然真正的行军作战还是有青州军自己做主。

    经过估计,刘预计划派出的青州军不会超过三千人,一方面三千披铁甲,用强弓钢qiang的战兵足以吊打两倍的高句丽部落兵,另一方面,青州军的水军船只还并不那么富裕,在维持正常的贸易之外,三千的人运输和物资补给,就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如今的青州军,战兵数量有两万,其中最精锐的五千人都是集中在临淄,其余的都是分散在各郡县军府中,另外还有三万辅兵,基本都是给战兵种地的农户,如今已经开始耕种了,对于兵力的调动也不宜太多。

    对于三千士兵的调动,刘预已经有大概的计划,但是对于选择谁率领这三千战兵去对抗高句丽人,却是让刘预有些犯难。

    这一次,刘预自己并不是适合亲自前去,一方面有杀鸡用牛刀的麻烦,另一方面,刘预此时最关心的事情,其实就是春天的耕种,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一年到头,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养活那么多士兵和百姓的真正大事。

    除了刘预,另外一个最合适的人就是董平。

    董平在刘预看来,已经颇有将帅之才,为人也比较谨慎,但是董平镇守济北郡,防备兖州冀州方便的敌情,也是不能轻动的。

    除此之外,李丰、赵昆这几个东莱郡的老兄弟,都是属于勇猛有余,将略不足的水平,而且刘预发觉这些老兄弟最近都是有些膨胀了,如果让他们单独领军去乐浪、带方两郡,很有可能自恃军力傲慢对待张统和两郡士人,那样的话,可就不利于以后拉拢收服两郡人心。

    而另外的青州本地豪强出身的属下,刘预又不愿意他们再立功劳,毕竟这些人就算是没有功劳,都已经是青州的本土实力派了,要是再让其中有了拔尖的人物,万一形成了又领头的本土势力,那可就让刘预不能安心了。

    至于冀州等外地来投的吴信等人,刘预虽然对于他的实力非常欣赏,但是刘预的骑军操练,还正指望吴信这些人呢,根本也不能轻易调动。

    数来数去,刘预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是无将可用的状态。

    看到刘预竟然为此发愁,一旁的刘珣立刻毛遂自荐。

    “大人,我最近已经熟读了《吴子》《孙子》,也通读了大人编写的《练兵实纪》和《纪效新书》,虽然不能指挥千军万马,但是指挥个三千兵马,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刘珣一直在刘预身边担任卫兵将领,其实就是指挥率领几十个人,根本没有真正的指挥作战,但是因为血缘关系,在青州军中的威望还可以,再加上他个人勇武也是非常不错,要是出去指挥实力来说,倒也是不错的人选。

    “你?肯定不行,什么行军作战,你还要学很多呢。”刘预并不理会刘珣的少年热血,毕竟他不过十六七岁,能有一身个人勇武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指挥作战却是并不合适的。

    不过,对于刘预的否定,少年热血的刘珣,并不气馁。

    “大人,区区一帮高句丽蛮子,你再把冉良给我当副手,我俩人各帅一军,一个突击就能把那些高句丽蛮子打得屁滚尿流。”

    听到刘珣这么说,刘预更不肯了,看起来平日里很是有些稳重了,真到了行军作战上,还是这么简单粗暴。

    不过,刘珣的这句话,倒是让刘预想起来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已经在刘预身边担任骑将的冉隆。

    因为冉隆辗转数百里,为广平乞活军求援,他在青州军士兵中的名声还是非常好的。

    再加上他的儿子冉良,深的刘预看重,并且和刘珣一起担任少年亲卫的领军,在青州军上下中都知道,冉隆是非常得到刘预信任的。

    而且,冉隆在乞活军中的时候,就已经率领颇有领军经验,只要谨慎一些,率领三千人马作战,也不会犯什么大的失误。

    所以,刘预越想越觉得,冉隆率领这三千兵马是最合适不过了。

    不一会儿,冉隆就被刘预派人给召了过来。

    冉隆听后,对于刘预交个自己这个任务,也是有些受宠若惊,这种统帅数千人的权力,在整个青州军中还只有董平有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一见面开始,刘预就对自己父子如此青睐信任,但是冉隆对于刘预如此看重自己还是非常感动的。

    只不过,他一个粗豪的汉子,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痛快的答应了,并没有故作一些扭捏谦让的态势。

    这样倒是也颇为投合刘预的脾气。

    随后,刘预就让刘珣一起随从冉隆,去准备出征的一切军备,他打算让刘珣和冉良一起,跟随冉隆前去,毕竟就算是冉良这种猛将苗子,也是需要实战积累经验的,而此时的高句丽,实力不强不弱正好是再适合不过。

    安排了好了一切之后,没用了几天时间,冉隆就率领三千青州战兵,登上了青州水军的六槽船,渡海前往乐浪郡,准备用武力帮助两郡太守张统,防止乐浪、带方两郡的士人因为高句丽人入侵,而不能偿还欠债。

    在处理完了这些情况后,刘预又开始率领亲信官吏和卫兵,开始离开临淄城,准备巡查周边乐安郡、齐郡、北海郡的春耕情况,毕竟这三郡是青州大半数的军府兵所在,至于东部的东莱郡、长广郡和城阳郡,则交给了华琇这个青州别驾去巡查。

    其实,刘预的这一番巡查,对于监督各地军府的春耕情况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原因,其实是因为,古代时候,没有照片、新闻和互联网,许多的基层士兵,特别是这种分散各郡县的府兵,对于最高级的将领概念是很模糊,很抽象的,也就是说他们对于青州军的主将刘预其实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要是刘预一直蹲在临淄城内,很容易失去对这些最基层士兵的影响,要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中下层军官鼓惑,这些士兵很容易被人分化蒙蔽的。

    所以,刘预这种作秀式的巡查,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当近一个月的匆匆行程结束,刘预返回临淄城的时候,远在海东乐浪郡的冉隆,也传回来了第一份对高句丽人的捷报。11

第187章 初战高句丽-下

    在这一份捷报中,冉隆告诉刘预,他率领的三千青州战兵,在抵达乐浪郡后,先是保密了行踪。%∷八%∷八%∷读%∷书,≮※o

    一直等到高句丽大王乙弗利率领一万多高句丽士兵和两万濊貊人进入乐浪郡驷望城附近的时候。

    冉隆和张统才率领三千青州兵和一千乐浪郡兵突然杀出,冲向了高句丽人。

    乙弗利率领的高句丽军队,开始的时候以为乐浪郡人肯定都会和之前一样,凭借城池或者坞堡坚守。

    高句丽人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数千战兵,不管不顾的直冲过来。

    刚一接战,冉隆就率领三千青州披甲战兵如同猛虎入羊群一般,把疏于防备的高句丽大王所部杀得立时就溃败了。

    面对三千披甲精锐,刚刚进入摸到铁器时代门槛的高句丽人,在此之后兵败如山倒。

    冉隆在心中说,这一战就斩首高句丽和濊貊人近千,俘虏一千多,要不是缺少骑兵,还能斩杀和俘获更多的敌人。

    最后,冉隆表示还将继续追击逃跑的高句丽人,争取在高句丽人逃入盖马大山的密林之前,再给予高句丽人一次杀伤,让他们一两年之内,不敢再南下。

    “好,不愧是名将之后,呃,不对,应该是名将之祖。”

    刘预对于冉隆传来的消息十分满意。

    经过冉隆的这一次针对高句丽人的大胜,在乐浪、带方两郡的豪强心中一定会留下青州军的威名,哪怕以后青州军撤回,这些巨大的影响力,也将继续留在两郡豪强的心中。

    因为,青州与乐浪、带方两郡之间只间隔数百里的大海,在海流、风向适合的时候,只需要两天就能由青州抵达乐浪郡,这可比陆路交通快的多了。

    这样一来,只要青州军想干涉两郡的军事,就能随时派大军渡海,面对拥有压倒优势的青州军,乐浪、带方两郡的豪强以后再想摆脱青州军的影响,那可就太难了。

    就算是两郡名义上的太守张统,以后想要继续保持自己的地位,也就不得不依仗青州军的威势了。

    随后,刘预命令带回来这个捷报的衣仲,让他返回乐浪郡的时候,把那些抓到的高句丽和濊貊俘虏都带回来,毕竟渤海上好几个鸟粪石的开采,还等着这些俘虏去呢。

    已经升任青州水军督护的衣仲,领了命令后就退下了。

    衣仲刚走,就有一个内宅的侍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郎主,夫人让婢子来报,刚才云珠已经生了。”小侍女因为小步快跑,微微有些气喘。

    “这么快?云珠怎么样,是男孩女孩?”

    刘预有些诧异,不是说女人生孩子很麻烦吗,自己昨天刚回来,还没有来的及去看一看呢,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生出来了?

    “是一位女郎,云珠也都一切安好。”小侍女的话中也满是喜悦,毕竟只要府中有喜事,家主和夫人一般都会赏赐奴仆侍女的。

    “女孩,女孩好啊。”刘预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心中并没有后世做父亲时候的那种激动,可能是因为已经慢慢受到了西晋时代风气的影响,对于这些侍妾很难再以平等心对待,就连她们的孩子,也仿佛受到了些影响。

    不过,这种微妙的情绪并不会为他人所察觉,比如眼前这个小侍女,就觉得刘预是很高兴的,因为他听到夫人的侍女生了个女孩后,立刻就要去看望云珠,并不在乎什么避讳,显然心中是很满意的。▲≥八▲≥八▲≥读▲≥书,√≧o

    刘预说完,就大步向内宅走去,想要去关心一下自己刚出生的女儿,还有那个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的年轻侍女。

    与此同时,在朝鲜半岛。

    乐浪郡东部是绵延的山岭,其间散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平地,再往东北的方向望去,那里就是森林密布的盖马大山。

    在一处林间野道上,一大群衣服脏乱的士兵,正散乱的坐在狭窄山路两侧休息,很多人已经是疲惫不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趁着这个空隙,许多士兵聚集到附近的一处山泉那里,开始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起水来,还有的士兵取出随身携带的一点干粮开始大吃起来,但是很显然,许多人的口粮并不充足,仅仅吃了两三口之后就没有了。

    这些人正是从乐浪郡败退下来的高句丽军队。

    高句丽大王乙弗利,此时也正在这一群如丧家之犬的败军中,他还穿着自己那一身铁甲,但是错金的兜鍪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脑袋上只扎着裹头。

    这时候,一个手下的亲随正双手捧过来一个皮囊,里面是刚刚从山泉里打来的泉水。

    乙弗利一把抓过皮囊,仰起脖子敦敦的一通牛饮,喝了一会儿后,高句丽大王突然把手中的皮囊往地上一摔。

    “大模达纥乙干呢,还没有追上来吗?!”高句丽大王乙弗利怒气冲冲的对一个奴仆说道。

    “大模达”的意思就是高句丽的一种将军名号,纥乙干是这位“大模达”的名字,此时的高句丽除了王族以外,贵族也有了类似汉族的姓氏,但是在名字上还都是保持扶余系的特色。

    “大王,已经派人去后面接应了,但是还没有见到大模达的影子。”一名高句丽将领赶紧凑过来说道。

    高句丽王乙弗利关心的这位“大模达纥乙干”,是乙弗利最信赖的一位将领,在乐浪郡驷望城大败后,乙弗利就随同高句丽大军往北败退,可是没想到得胜的乐浪郡晋军竟然穷追不舍,已经连续追击了好几天了,又歼灭了许多掉队的高句丽士兵,就连负责断后掩护的“大模达纥乙干”也在昨日的一次与追击游骑斥候的战斗后,不知所踪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此时的高句丽大王乙弗利的身边只有两三千人随从了,其余的高句丽士兵,不是被那些可怕的“铁甲军”歼灭了,就是分散往北逃跑了,毕竟这里的山岭狭路不可能同时通过上万大军,如果那样的话,很容易被后面追击的“铁甲军”追上。

    至于那些跟随高句丽军屁股后面打秋风的濊貊人,早已经跑得没有影子了,毕竟这些濊貊人都是附近生活,熟悉地形,在“铁甲军”追杀两次后,就全部脱离高句丽大军,化整为零跑进了茫茫山野中去了。

    高句丽大王乙弗利虽然想快一点逃跑,摆脱掉身后的可怕的追兵,但是他和手下的高句丽军队却不能和那些濊貊人一样,去钻树林子逃跑。

    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乙弗利王就失去了对军队的掌控了,而且他们如果偏离大路,在山中绕路北返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盖马大山呢,就算走出去,乙弗利王身边还能有多少士兵也是个未知数。

    更加要命的是,高句丽国并不是一个王权十分巩固的国家,在乙弗利王之外,还有许多的王族权贵,也都是有继承王位的权力的,而且高句丽也屡次发生过篡权、谋杀、叛乱等王位争夺。

    所以,如果乙弗利王在大败之后,不能快速返回国内,安抚人心稳定局势,将会有极大的可能被他的那一帮叔伯兄弟给踢下王座。

    这一次,要不是从新任东夷校尉崔毖为了压制慕容鲜卑,刻意拉咯高句丽,让乙弗利得到了东夷校尉支持,强势压服了国内权贵。

    乙弗利才不会轻易率军南下进攻乐浪郡呢。

    “派人去搜寻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蜂蜜,我刚才看到有蜜蜂在飞来飞去。”乙弗利王对一名奴仆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连续几天的奔波逃命,这些高句丽败兵又不敢生火,害怕暴露给追兵位置,高句丽大王此时的口中已然生起了两个大疮,对于那些粗劣的豆饭粟米根本不能下咽了,特别想念丸都城里的美酒和蜂蜜水。

    “是,大王,我这就带人去。”那名高句丽王的奴仆赶紧转身,指派了几个瘫坐地上休息的高句丽奴兵,让他们去四周搜寻蜂蜜。

    这几个高句丽士兵,并不是拥有地位的武士或者将领,只是等同奴隶的奴兵,根本不敢违拗乙弗利王贴身奴才的吩咐,只得拖着沉重的双腿去四周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乙弗利王想喝的蜂蜜。

    乙弗利王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在这夜晚的山中,根本不能行进,这样一来,那些疯狗一样追击的“乐浪郡兵”也就不可能继续追击了。

    所以,乙弗利王看了看四周,也算是平坦,就打算在这里准备简单的扎营,防备一下夜晚的狼群或者老虎、熊等野兽。

    乙弗利王刚叫过几个部将,把各自扎营、打猎、取水的任务分配下去,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有一名高句丽武士大喊大叫的从后面跑了过来。

    “大王,不好了,追兵来了,追兵来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周围的高句丽士兵全都紧张害怕了起来,这几日以来,被那些凶残的“铁甲军”支配的恐惧又浮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要不是所有的高句丽士兵,都已经疲惫不堪,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恐怕第一声惊呼响起的时候,就全部跑得没有影子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还在观望,这些高句丽士兵都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能让他们在即将入夜之前,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不然的话,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活着跑回去。

    乙弗利也是这么想的,这名惊慌乱叫的高句丽武士刚跑过来,他就劈头盖脸的一个耳光打了上去。

    “啪!”

    一记虚弱的耳光,倒是让这名高句丽武士从惊慌失措中恢复了一些镇定。

    “慌什么,那些追兵是铁打的吗,他们也是人,已经追了这么多天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再追上来,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披挂沉重的铠甲的。”乙弗利王一通发泄式的质问,立刻得到了周围高句丽士兵的赞同。

    是啊,这些高句丽士兵为了逃跑,已经扔掉了许多累赘,而那些追兵都是披挂铠甲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又追上了。

    按照这两天的进度,岂不是说那些“铁甲军”追兵,今天从沿着山路追击了四十里!

    这可是崎岖的山路啊,已经追击好几天的追兵,怎么可能这么快。

    那名挨了一耳光的高句丽武士,有些委屈,又有些惊慌的捂着脸说道。

    “大王,的确是追兵啊,我在山顶树上亲眼看到的,就是那些披挂铁甲的士兵,我还看到了有一些濊貊人,被他们俘虏给他们带路呢。”

    此话一出,高句丽大王乙弗利也不得不信了。

    如果,那些追击的“乐浪郡兵”有濊貊人当向导,那就十分容易追击了,不仅不会迷路,还能沿着路途上高句丽人留下的痕迹,轻松的尾随追击。

    乙弗利恨恨的咬了咬牙,不得不下令。

    “这些该死的濊貊奴!”

    “所有人,都起来,继续往前走!”

    乙弗利王话音刚落,那些疲惫不堪的高句丽士兵,就知道追兵追上来的消息是真的了,全都一个个又强打起精神,这腿也不疼了,腰上也有劲了,又有了力气继续逃命了。

    要不是山路崎岖,实在是跑不起来,许多高句丽士兵的鞋子恐怕早就已经跑掉了。

    在这些高句丽败兵后面,只有一个山头的距离上。

    冉隆正率领青州军,在被俘虏的濊貊向导指引下,继续追击逃跑的高句丽人。

    一路上的痕迹显示,前方的高句丽败军距离冉隆他们相当近,但是为了防止被埋伏突袭,冉隆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的追击。

    当又翻越了一个小山头后,青州军的前方突然传来阵阵的高亢的喊叫声。

    冉隆听到,那一堆声音中有青州军斥候游骑的互动配合的喊声,还有一些听不懂的高句丽人惊慌的喊叫声。

    不一会儿,从前方的跑过来了几匹骏马,正是负责在前方探路的青州游骑兵。

    为首的一人正是冉隆的儿子冉良。

    半年之间,又长高了许多的冉良,正穿着一身轻便铁甲,骑在一匹骏马上,马屁股后面用绳索拽着一名高句丽士兵,这名士兵身上衣衫破烂,身上满是细小的血痕,显然刚才跟随马匹奔跑的时候,倒在了地上被拖拽出来的伤痕。

    “大人,遇到几名躲藏的高句丽奴,杀了两个,跑了一个,抓到了这一个。”

    少年冉良的脸上,显然对于在手底下逃脱一名敌人,颇有些不太高兴。

    冉隆看了看这名浑身血痕的高句丽俘虏,让身边一名随行的乐浪郡士兵上前问话,这名乐浪士兵会说附近高句丽、濊貊等语言。

    经过一通简单的询问,这名俘虏很明显毫无抵抗意识,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高句丽王?”

    冉隆听到那名做翻译的乐浪士兵告诉他,说高句丽王高乙弗利就在追击的前方后,也是大吃一惊。

    虽然一连几日追击,战果丰厚,但是这样一个敌国君王的诱惑实在是让冉隆有些心动了。

    虽然是一个番邦夷狄土王,但也是一份大功啊。

    冉隆想着,此次连败高句丽人,不过是占了青州军士兵精锐强悍的便宜,但是要是能亲手抓获高句丽王乙弗利,这种大功那就完全可以报答刘预的殊遇之恩了。

    冉隆叫过濊貊人向导,仔细询问了一番,又看了看身后的青州军士兵,似乎每个人还有富余的力气。

    冉隆向身后一挥手,在马上喊道。

    “兄弟们,再加把劲!追过这段山路,前面就有寨子了,到时候就有酒有肉吃了!”11

第188章 鲸吞两郡-上

    永嘉四年,西元310年,五月。】9八】9八】9读】9书,2≧3o↗

    刚刚入夏,冉隆率领三千青州战兵在乐浪郡数次大败入侵的高句丽蛮子,斩首高句丽、濊貊等蛮子三千多人,俘虏各族六千多人,其中有高句丽大使者、大兄、乌拙等官员将领数十人,高句丽王仅仅率领一千余人逃回了白山以北。

    经此一战,乐浪郡兵的威名彻底打响,紧挨着带方郡的百济王本来集结大军,准备趁高句丽入侵两郡,在后面捡便宜,见到胜败易手之后,赶紧派人给乐浪太守张统送信,说是要协助张太守阻击高句丽人。

    经过连续将近两个月的征战,冉隆手下的三千青州军也已经疲惫不堪,得知这一情况的刘预,也就顺势命令冉隆坐镇乐浪郡,一方面是修整一下,准备返回青州,另一方面也是帮助两郡太守张统树立威信,方便以为统御两郡士人。

    本来,这些蠢蠢欲动的百济人就是下一个目标,但是在入夏之后,已经不是最佳的用兵时间了,而且百济人的实力相对较弱,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所以,冉隆和张统最后接受了百济土王的投效,给他们规定每隔一段时间,只要上供一些马韩奴隶,就可以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与此同时,在这期间抓获的数千奴隶也被青州水军用船只运到了东莱郡,在那里这些奴隶将被甄别之后,派遣到各个岛上挖掘鸟粪石,除了其中一些“识时务者”作为奴隶们的领队,协助青州军看押管理之外,其余的奴隶命运在踏上那几个海岛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这些遍布毒蛇虫鸟的海岛,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除了少数“识时务者”,绝大多数高句丽、濊貊和无及奴隶,都将一直劳作,挖掘用于青州肥田的鸟粪石,直到他们累死、病死在这些海岛上。

    乐浪郡,遂浦的海边码头上。

    “元昌,就此别过了。”

    乐浪太守张统正在率领两郡豪强宗主,送别即将上船返回青州的冉隆。

    “张公,咱们后会有期。”

    冉隆拱手一礼,然后就上了青州水军的六槽船。

    随着冉隆最后一个登上船只,青州水军的船只升起了风帆,借助东风向着西方缓缓加速航行。

    望着渐渐远去青州船队,张统的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次突然出现的三千青州战兵,瞬间扭转了之前高句丽人肆意寇掠乐浪郡的局势,一举歼灭了数千高句丽士兵,还有数千濊貊、无及野人军,基本上一两年内高句丽人在摸清乐浪郡的局势之前,是不敢再南下袭扰了,可以说,经过这一战,瞬间让张统得到了空前的威望和权势,两郡豪强如今都是对他相当顺服。

    不过,张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青州军的支持,要是没有青州军,恐怕今年被高句丽人一通寇掠,耽误了农事,到冬天的时候,他就得和手下们一起钻山沟打猎为生了。

    所以,当青州水军督护衣仲,带来了青州刺史刘预的口信,愿意任命张统兼任征东将军麾下讨虏督护的时候,张统略一犹豫,也就答应了。¥♀八¥♀八¥♀读¥♀书,2≠3o◆

    如此一来,刘预身为征东将军,张统兼任征东将军麾下讨虏督护,就表明了自己的投靠姿态了。

    虽然,张统自任的乐浪、带方郡太守属于平州刺史部管辖,但是因为高句丽人南侵,这两郡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过平州刺史部的任何官吏了,真是的状态就是彻底被抛弃,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了。

    张统虽然心中觉得这个讨虏督护的官职有些不伦不类,而且通过与冉隆的交谈,他已经断定刘预这个人肯定大有异心,但是如今乐浪、带方两郡的问题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这些空头大义了。

    就在冉隆率领青州军登上舰船,开始返回青州的时候,刘预非常关心的春耕夏种也基本完成了。

    刘预担心的旱灾,果然发生了,不过青州大部分的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并没有像并州、冀州那样严重,特别是在各郡县大批量使用提水风车后,也缓解了部分旱情。

    通过之前的春耕巡视,刘预利用这个机会,基本搞清了青州上下的情况。

    如今的刘预占据的青州有八个郡,有登记在册的编户十一万五千户,人口大约七十万人,在同样的面积上,人口数量只有后世同等面积葱省的百分之十几。

    其中有普通的编户七万两千户,安置在济北郡的乞活军三千户,分散各郡的兖州、冀州流民九千户,分屯各郡县的军府兵三万户。

    这些人口数量,与之前想比有了很大的提高,这并不是因为人口的繁衍,而是因为青州数次兵事,刘预借机铲除了一些豪强,释放出了许多隐匿的人口。

    别看现在的青州在册人数是七十万,其实根据刘预和华琇等谋士的猜测,青州本地的豪强隐匿的户口还能有三四十万之多,绝对是一个另人瞠目的数字。

    刘预如今控制了七十万人口,供养手下两万战兵和三万辅兵,就已经让他感到非常头疼了。

    一想到,历史上蜀汉以百万人口,供养了近十万士兵,刘预就不禁有些佩服这恐怖的十比一民兵比率。

    不过,刘预对于到明年把青州军扩张到三万甲兵,五万辅兵的计划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如今的青州,能收上税的册田和能供养军府兵的职田,一共有大约六百万亩,按照每亩产粟最少二百斤,也就是两石,那一年就能有一千两百万石,按照这个总产量估算,其中的抽税足以供养八万士兵了。

    当然,这只是解决了吃饭问题,如果遇到严重的灾荒,还是会有变数的,毕竟,西晋末年这个时候,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天灾了。

    为了应对可能的粮食危机,刘预已经对于工匠的数量进行了严格的控制,只留下了冶铁、制盐、烧瓷、制备huoyao和冶铜的工匠,毕竟占用的工匠人口越多,种地收粮的农民就越少了。

    特别是耗费巨大的冶炼钢铁试验,除了工匠和学徒外,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来完成伐木、烧炭、运输、采矿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在几经试验都没有成功后,刘预不得不减少了物资配给,打算等到秋冬闲暇时候再加大试验力度。

    而且,经过这一些列庞杂的试验和试制,刘预已经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些工匠们对于实际操作都是非常在行,但是他们很难理解刘预提出的一些建议和方法。

    毕竟,这些工匠的经验和知识都是在几十年的实践中,通过口口相传和自行摸索总结得来的,与刘预从书本上系统学到的知识有很大的不同。

    在频繁的沟通中,刘预发现往往是那些比较年轻的工匠或者是学徒,能更早的领悟到他的各种建议和方法,而那些年纪较大、经验更丰富的工匠往往都会后知后觉,甚至是最终也不得其意。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刘预索性从青州所有的工匠中挑选出来学习能力最强的一批年轻人,从最基础的数学、化学、物理开始讲起来。

    开始的时候,刘预还亲自讲授,但是当手下的书吏完成了刘预口述编纂的基础数学、物理、化学等书本之后,刘预就直接任命编纂这些书本的书吏为教师传授这些知识了。

    毕竟,跟那些基本是文盲的工匠们讲课,是一件非常折损寿命的事情。

    只有在遇到那些书吏讲师都搞不懂的问题时候,刘预才会亲自出马。

    当然,这些知识的学习都是在晚上进行的,而且为了保证学习的质量,在这些课堂上,最常用的工具就是用来打人的藤条了。

    在刘预看到一个简单的角度计算,铁与钢的碳量区分,比重密度计算,如此之类的小问题,就能难道数十个能工巧匠的时候,他就不禁有些气馁,哪怕刘预知晓一些领先千百年的知识,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完成一些系统性的创新和变革。

    对于这些,刘预也知道急也急不得,只能用“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让这些寄予厚望的工匠们抓紧学习了。

    临淄城,青州刺史邸内。

    刘预看着刚刚送上来的呈报,上面除了各郡县和军府兵的生产、训练汇报之外,就是竞相哭喊各种物资不足的,不是农具、牲畜,就是兵器、铠甲和弓箭的损耗。

    数万官吏和士兵的需求,就如同一张张深不见底的黑洞,吞掉了刘预哪可怜的府库贮藏。

    偏偏就在此时,青州的各个商队也是经营的异常惨淡,就连极度硬通货的食盐、白瓷等货物,都出现了积压的情况。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此时天下的局势更加的混乱了,除了王浚控制的幽州和半个冀州,其余的冀州南部、司隶、豫州、徐州、扬州,都爆发了各种胡虏、流民、叛将的baoan。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情况下,就连正常的耕种都已经无法进行,更何况是商业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又有不少流民涌入青州,但是更直观的影响是,青州的各色产出已经难以换取其它需要的物资了。

    可以说,此时的中原大地上因为战乱,已经没有了正常的商业活动了,除了粮食和武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称为硬通货了。

    如此一来,青州需要的药材、精铁、铜锭等货物,都将马上断绝供应了。

    面对这种情况,刘预不禁又是一声苦叹,怪不得以前的历史老师总是在课堂上说,古代的长期战争往往都会造成生产力的倒退,就如今这种连“以货易货”的商业都要断绝的死样子,没有生产力的倒退反而不正常了。

    “呵呵,要是再这样下去,还真是穷兵黩武,要出去抢占出产货物的郡县了。”刘预不禁苦笑,要是将来青州的工艺实现跨越发展,还真必须打出去抢地盘了,哪怕这些地皮上附加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夫君,你说什么?”

    听到刘预喃喃自语了一句,在旁边整理书案的王则,没有听清楚,而是闪着大眼睛问道。

    “没事,只是看到这些各地dongan,有些感慨罢了。”

    说着,刘预就有些怜惜的轻抚了一下王则。

    现在的王则,已经不仅仅负责内宅的事务,还兼任着给刘预处置内务的一些职责。

    西晋时代可是一个高门子弟经常担任显要的时代,刘预对于哪些人是哪里的高门士族基本不清楚,而王则出身太原王氏,对于这些门第事情知道的比刘预清楚的多。

    所以,就被刘预抓到了书房中,变成了临时的行政秘书。

    对于刘预的亲昵举动,小丫头王则的心里很是高兴,觉得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是真的疼爱。

    王则想,自己嫁给刘预之前,以为刘预是从东莱山中跑出来的虎狼强盗,好几次以泪洗面,要不是害怕和自己的六姊、七姊一样嫁给鲜卑段部的胡人,她才不愿意呢。

    只是没想到,嫁到青州后,自己的夫君不仅年纪轻轻,还非常的疼爱自己,她觉得自己可比嫁给枣嵩枣台产的阿姊幸福多了。

    一想到这里,王则又想起身边的婢女,跟自己说过的那些外面的流言蜚语,说什么刘预是叛乱背君的野心之徒,还说洛京的皇帝早晚要御驾亲征前来青州讨伐奸贼刘预。

    王则心中轻蔑的冷笑,以她最近览阅公文信报的见识,再加上刘预跟她时不时的交谈,她知道如今的青州算是天下难得的一处安乐之地,而洛京已经是危如累卵,洛阳的天子恐怕自身都要难保了。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大不了,那她就和刘预一起当反贼罢了。

    刘预又处理了一些文书,最后决定带着小萝莉王则一起去看那些少年亲卫兵们操练。

    按照日程的安排,今天所谓的操练,其实就是打马球,在看过两次之后,小萝莉王则对于这项热血暴力的运动就痴迷了,每五日一次的马球操练,她总是场场必去。

    果然,王则听后就高高兴兴的,去后面换穿胡服骑马衣去了。

    这时候,一个亲卫士兵来到了刘预面前,汇报了一件事情。

    刘预听完,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惊讶起来。

    “你说什么,乞活军的人,被泰山郡兵给杀了?”11

第189章 鲸吞两郡-下

    遂乡、蛇丘、卢县,羊固,大鸿胪陈留江泉以能吃为谷伯,豫章太守史畴以太胖为笨伯,散骑郎高平张嶷以狡妄为猾伯,而羊聃以凶暴为琐伯,是模仿古代的四凶

    第189章

    以郝亭为军帅的广宗乞活军,总共三千户,被刘预安置到了济北郡东部的遂乡、蛇丘和卢县三地,这些地方都是紧邻泰山郡。》八》八》读》书,∞o◎

    之所以分散安置,一方面是为了打散这些乞活军,让他们与青州军府兵杂处而居,便于以后彻底的收服,另一方面就是泰山郡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在东海王司马越布局江东,让琅琊王司马睿镇守建邺后,泰山郡中的士族豪强羊氏等就已经大部分举家南下了,郡兵的实力弱的很,根本不足以威胁济北郡。

    但是,刘预收到的这一封济北郡的信报,却清楚的写着,仅仅因为争夺种田水源的问题,在蛇丘屯田的乞活军就和相邻的泰山郡人起了冲突,继而发生了殴斗,泰山郡兵随后就越过汶水河,杀掉了数名乞活军之后扬长而去。

    对于这种问题,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是血债血偿,必须得加倍的报复回去。

    不过,刘预并不打算简简单单的再派青州兵杀过去,杀掉几个泰山郡的士兵解解气。

    他打算以此为契机,直接吞并泰山郡。

    这样的话,对于青州腹地的威胁就不再有了。

    第二天一早,刘预派人去召华琇等人来商议此事。

    刘预在厅堂中等待,却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随后一个亲随小跑进来。

    “将军,郝司马来了,吵吵嚷嚷的要见您!”

    广宗乞活军被安置到济北郡后,原来的乞活帅郝亭,就被刘预任命为行营司马,调到了临淄来了。

    刘预一听,原来是郝亭,就知道他来所为何事了。

    “让他进来吧。”刘预说道。

    很快,脸色黑红的郝亭,就满脸怒容的冲了进来。

    “将军,你可得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说罢,郝亭就伏到了刘预面前,放声痛哭起来。

    刘预赶紧上前把郝亭扶了起来。

    “郝司马,此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就在等华长史等人,这就商量一个对策出来,好叫那些泰山郡的人血债血偿。”

    郝亭的悲伤不是作伪,在那几个死伤的乞活军中,就有两个是他们郝家的族人,这些人从并州一路辗转冀州青州,没有被胡人的刀剑所杀,反而被一帮泰山郡的杂牌郡兵所杀,这如何不然郝亭又气又怒。

    “将军,这事不用商量了,也不用另外派兵了,你让我去济北郡,我把乞活军的儿郎们都召集起来,立刻杀进泰山郡,把那些杂碎全都给挨个宰了。”郝亭气呼呼的说道。

    听了郝亭的话,刘预心中微微不快。

    安置在济北郡的乞活军,早已经被打散,按照三四百人一个旅屯分散居住,与那里的青州军一般无二了,可以说已经算是青州军的序列了。

    这郝亭又说什么要自己重新召集率领乞活军,不免有些重新谋求控制权的嫌疑。∈八∈八∈读∈书,≦o≧

    不过,刘预看了看郝亭,这人算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既然已经投效自己,就一般不会有这些心思,如今这么说,多半是心中有些着急气愤罢了。

    想到这里,刘预也就释然,不再多想。

    “郝司马,此言差矣,如今的乞活军早已经是青州军一员了,与其它的青州军兄弟在我心中一般无二,如今发生此等惨祸,我身为将主,必须得替死伤的兄弟们报仇。”

    听到刘预这么说,郝亭也有些发觉刚才自己所言似乎有些不妥,他赶紧说道。

    “将军,对乞活军上下推心置腹,我们也是把将军当做再世恩人的,将军对于此事必定已有筹谋,刚才是郝亭失言了,还望将军海涵。”

    刘预摆了摆手,说道。

    “郝司马,多虑了,不过,这报仇之事必须得筹划得当,不然的就简单的杀进泰山郡屠戮一气,不免让无辜的泰山郡百姓遭遇池鱼之殃。”

    郝亭点了点头称是。

    这个时代的军队,不管是官军也好,还是叛军胡虏也罢,进入敌人地盘后往往都会把沿途搜掠一空,毕竟如今的烂包光景下,哪一路的军队日子都不好过,有能抢掠的机会都要大肆补充一番的。

    而如果是为了报仇而兴起的战事,入侵者往往在搜掠百姓之外,还会伴随着无差别的tusha,至于tusha的规模,那就要看将领和士兵们的心情了,要是tusha的性起,把某个县屠光也不是不可能的。

    历史上为父亲报仇的曹操,就几乎把徐州北部的几个县给屠戮一空。

    此番如果让乞活军攻入泰山郡,那多半的情况,就是再造一番惨剧了。

    刘预拍了拍郝亭的肩膀,说道。

    “郝司马,就在这里稍等,过会华长史他们就来了,咱们一起商议一下,讨伐泰山郡奸人,为死难兄弟们报仇的事情吧。”

    郝亭作为行营司马,在级别上是低于长史一类的,对于参加这种议事,也是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过了一会儿,青州刺史和征东将军两府的佐贰官们,在华琇的带领下就齐齐到来了。

    在刘预说明了,召集众人的目的后,就首先询问了华琇的意见。

    听到刘预说,要进攻泰山郡,而且要占据泰山郡后,华琇微微皱了眉头,说道。

    “济北郡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如今的泰山郡太守是张郁,不过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是靠着逢迎东海王,才得以屡屡升迁到了泰山郡守的官位的,张郁其人在郡中也没有什么威望,这郡中许多大事,也根本不是他说了算的。”

    听了华琇所言,刘预倒是微微有些诧异,既然这么泰山郡守张郁大事无权,那这泰山郡中倒是谁说了算呢?

    “那泰山郡中,到底是何人能说了算。”

    华琇缓缓说道,“这太守无权,全是因为泰山郡中有一高门华族,泰山羊氏。”

    “泰山羊氏?就是惠帝皇后羊献容那个羊氏?”刘预倒是知道这个泰山羊氏。

    在整个西晋时期,这泰山郡羊氏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士族高门,其中在后世最有名的泰山羊氏,就有晋景帝司马师的夫人羊氏,筹划了征吴事宜的大都督羊祜,再一个就是晋惠帝的皇后,也是后来前赵刘曜的皇后羊献容。

    华琇颔首说道。

    “正是这个泰山羊氏。”

    “不是说,泰山羊氏已经大部南迁扬州了吗?难道还有这么多的余威不成?”刘预有些不解。

    “羊氏一族,在泰山势力庞大,虽然大部已经南迁扬州,去追随琅琊王,但是如今泰山郡中,还是有许多族人部曲留在这里的。”

    原来,这时候倾向司马越派系的北方士族,虽然已经计划南迁,但是在发生“永嘉之祸”,也就是皇帝和朝廷中枢被匈奴人一锅端之前,这些北方士族还是对于局势有一丝微弱的希望的。

    这些士族豪强在自己的本家还保留了相当部分的族人和部曲,用来照料带不走的田地,还有就是用以观望局势,只要北方中原局势好转,就能随时加强本家的人力物力,这一手分担风险的手段,这些延续上百年的豪强们早就已经玩的炉火纯青了。

    听了华琇的一番解释后,刘预也大体明白了,原来这泰山郡羊氏在本家还留了相当的实力,甚至能直接架空了寒门太守,直接做起了影子太守。

    “这泰山羊氏,在郡中土地数以万计,特别是与乞活军屯田的地方,更是阡陌纵横,这次的事情,多半就是泰山羊氏所谓,如今坐镇本家的羊氏族人,叫做羊聃。”华琇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尽数说与了众人。

    “羊聃?”刘预想了想,在自己的印象中,并不记得历史上有这么一个人物,看来并不是什么太厉害的人吧。

    “这羊聃,字彭祖,自幼时就不学无术,惯会浪荡无形,而且为人残暴,经常殴虐下属,这次的事情,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羊聃,无名之辈,正经的太守都不放在眼里,还怕他一个凶劣之人吗?”

    听了华琇的话,立刻就有人对羊聃表示了蔑视,这样一个暴虐无常的高门子弟,连一个绣花的草包都不如吧。

    “羊聃确实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羊氏在泰山郡根深蒂固,如果要夺取泰山郡,就要与他们拼个不死不休,不然的话,就算是得到泰山一郡,羊氏还是能继续暗中操控郡中事务。”

    华琇的话,刘预倒是认为非常正确。

    像羊氏这种独霸一郡的大族,家中的门人旁系子弟往往都会在郡县中担任各级的官吏,再加上滔天的财富土地,两两相加,足以架空一郡太守,彻底把控一郡事务,任你是晋廷太守也好,还是青州军也罢,只要羊氏一族继续在泰山郡中高调行事,那他们就依然是郡中真正的统治者。

    “那就把羊氏一门彻底打服,打的他们心服口服为止。”刘预对于这些敌视自己的士族豪门,是不吝啬自己的强硬手段的。

    “羊氏,可不仅仅是泰山一郡,在琅琊、东海、高平等郡中,都是与各大豪强华族互为姻亲奥援的,特别是琅琊郡,其中更有数代姻亲的数家豪强。”华琇说道。

    看到华琇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是用这些事情来阻吓刘预,而是另有事由。

    刘预随即问道。

    “长史此言,似乎是另有其意,还是速速明言吧。”

    “将军,这泰山郡与琅琊郡东西相邻,都是直插在青州腰腹之地的要害地域,而且两郡豪强都是同气连枝,要想夺取泰山郡,那就必须得同时夺取琅琊郡,不然的话,如果琅琊郡中出一支轻军北上,直捣北海郡,那可就首尾不能兼顾了,就算是最后击退琅琊郡敌人,也会消耗糜多。所以,还不如同时发难,一举袭取泰山、琅琊两郡,免得被动之下,白白损耗军资。”

    华琇的话非常的有道理,琅琊郡北部都是群山,如果从这里出兵袭扰青州北海郡,对于琅琊兵来说进退自如,而反击的青州军将会陷入极大的被动中。

    所以,还不如趁此机会,发动突袭,一举南下琅琊郡北部的山隘,进而控制两郡。

    这样一来,取得泰山郡和琅琊郡后,被泰山山脉居中割裂的齐鲁大地,就将全部落入刘预的掌控中,从此以后,就可以避免根基所在的青州齐郡、北海郡暴露在敌人的窥伺视野中。

    “好,华长史所言,果然更合我意。”刘预不由大喜。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刘预在心中计划的兵力和物资就不够了。

    要想攻取两郡,就必须准备至少两倍于此的兵力和辎重物资了。

    对于如今各处都紧缺粮食等物资的青州来说,这可就得好好筹划一番了。

    随后,刘预就与众人开始筹划兵力的选调部署,还是兵杖、铠甲、军资的准备了,甚至于两郡中哪些是可以争取为己用的豪强,哪些是需要打压的豪强,刘预都与众人一一作了商议和筹谋。

    等到一切议定,除了军资还有些变动,需要华琇回去与属下官吏重新核算之外,其余的兵力调派,将领的选任,也全都已经计划好了。

    就连夺取两郡之后,在郡中任命选拔那些官员,刘预也已经在心中有了大概。

    最后,刘预决定兵分三路进攻夺取泰山、琅琊两郡。

    西路以董平为主将,率领军队从济北郡,沿着汶水河进入泰山,只要能攻占奉高、南城一带,泰山羊氏也就基本休矣,至于郡中其它的小豪强,基本就是可以传檄而定了。

    东路,以吴信为将领,由城阳郡莒地出兵,用以袭取琅琊郡南部,防备可能北上支援的徐州兵。

    中路,由刘预亲自率领,从北海郡南部的平原地区,南下进入琅琊郡北部的山区,进而袭取整个琅琊郡,这一条路,就是历史上宋武帝刘裕伐灭南燕的路线,只不过,这一次是方向反过来罢了。

    这三路进攻,只要能稳扎稳打,对付两郡虚弱的郡兵和豪强部曲,根本没有发生意外的可能。

    最多只要一个月,刘预就能完成对泰山、琅琊两郡的鲸吞。11

第190章 旦夕破城

    永嘉四年,西元310年,七月,夏末。∈八∈八∈读∈书,2∞3↓o

    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此时的刘预已经率领八千青州军按照计划,由北海郡开始向南进攻琅琊郡。

    其实,在青州的北海郡和琅琊郡之间,还有一个徐州刺史部的东莞郡。

    这个东莞,与后世粤省的名城东莞同名,其中的“莞”字,就是姬周时期对于香蒲的称呼,这种蒲草在当时是用来编制席子的原料,因为境内有沂水、沭河,所以东莞郡中生产香蒲,也由此而得名。

    不过,在刘伯根败亡后,王弥率领残部逃入东莞、城阳两郡,期间大肆杀戮屠戮,等到刘预控制了青州的时候,受到损毁严重的东莞郡,都一直没有恢复元气。

    而且,因为刘预治下的青州重新度荒田编民户,又轻徭薄赋,这样一来,让本就残破的东莞郡更是大受影响,许多破落的农户、田客都逃到了临近的青州北海郡去了。

    这样一来,等到刘预率军南下之时,不仅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甚至在占据营陵、朱虚之后,连正儿八经的东莞郡兵都没有遇到一个。

    刘预率领的青州军所过之处,虽然不是箪食壶浆吧,也是两次开城迎降。

    哎,这种情况就让刘预有些不太开心了。

    本来自己率领八千大兵,可谓是杀气腾腾而来,想着要把那些抗拒“义军”的东莞豪强一通暴揍,然后收并其土地人口。

    可是,刘预这一路走来的画风不太对啊,这东莞郡的豪强都已经如此的没有节操了吗。

    你们为啥不反抗呢?

    刘预越想越觉得有些郁闷,这些东莞郡的豪强甚至已经先后打开了营陵、朱虚两城的大门,摆出来了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这样子,让刘预根本无从下手啊,毕竟这时候的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名义的。

    这名义就是你行事的标杆,东莞郡的豪强都已经如此配合了,要是刘预还要高举屠刀的话,那可就是严重败坏自己的名声,最重要的是破坏了以后投效者的归顺的信心。

    而且,刘预率领青州兵一路走来,发现这东莞郡的豪强,与北海郡、齐郡这些地方的豪强想比,简直就是一帮乡下的土地主。

    这些豪强虽然每家也都有不少土地,但是东莞郡多山,真正的好田地并不多,而且,经过王弥叛军的几番肆虐,这些豪强势力大受损失,再加上最近的田客农户逃亡,让这些东莞郡的豪强势力更是严重受损。

    所以,这些人一听到刘预率领青州军气势汹汹而来的时候,所有的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投降了,虽然他们都知道青州对于度量田地和清查荫户非常的严格,但是如今的形势所逼,这些人也根本没有办法。

    甚至于,其中的一些东莞郡豪强,还想着借此机会,攀附上青州一霸刘预,说不定能让自家的宗族寻找到一条新的发达之路呢。

    比如,刘预现在所在的朱虚城中,就有城中的大族尹氏等几家的宗主,就前来拜见了。

    刘预在进入朱虚城后,就对于朱虚尹氏这几家开城投降的豪强格外的优待,毕竟这些可都是有功之人,而且是功劳大大的。【∞八【∞八【∞读【∞书,︾o@

    朱虚的这几家豪强,不仅开城迎接刘预的青州兵进城,还早已经准备了大军所需的屋舍、粮食、草料、柴火等物资,摆出来了一副欢欢喜喜迎王师的架势。

    对于这么配合的投效者,刘预当然要多加优待了,反正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东莞郡的豪强,基本都是穷的很啊。

    “诸位,本将军此番兴举义兵,就是为了铲除作恶郡县的酷吏恶霸,诸位朱虚名望,这一次兴助我青州义军,等到我军得胜归来,一定再好好的褒奖各位之功。”

    刘预也就是在朱虚稍待一天,然后就要继续南下,所谓兵贵神速,要在琅琊、东莞的郡兵反应过来之前,尽快通过公来山的险要关隘。

    所以,刘预此时也只能先给这些人列一列空头支票了。

    听到刘预这么说,下面的一群豪强宗主都是笑逐颜开,纷纷表示为了帮助义军讨伐酷吏恶霸,区区一些钱粮根本算不得什么。

    随意,刘预又开始询问了一些朱虚城附近的情况。

    听了众人所言后,基本上与刘预之前所知道的情报差别不大。

    自从王弥叛军肆虐东莞郡,接连杀掉了两任东莞郡太守后,整个东莞郡中,在城邑和豪强的坞堡之外,一直活跃着大批的山贼土匪,特比是新任的东莞郡太守,自打上任之后就一直龟缩在城中的郡守府邸,而且为了自身安全,还把四周的郡兵都调集到了东莞城中,如此一来,像是朱虚、营陵这些城池的守卫,也就只能靠这些本地的豪强了。

    刘预心想,既然这样的话,那说明东莞郡的晋军已经全都集中在东莞城中了。

    而且,通过这些东莞郡豪强的描述,这位现任的东莞郡太守范皓,绝对是一个相当胆小惜命的,而且也应该没有什么远见卓识。

    刘预估计,现在这位范太守,应该已经知道了青州军南下进攻的消息,要想最好的防守,首先就要派军北上,占据公来山之间险要关隘,这样一来,青州军要想继续南下进攻,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冒着地理的巨大劣势进攻关隘,二是绕到群山东侧的东武一带。

    而这两个路线,第一个需要冒着巨大伤亡,第二个路途曲折,而且山路难行。

    不过,从东莞郡守范皓的所作所为来推测,他肯定不会派军出城,一定会坚守东莞城了,毕竟这眼前的城墙带来的安全感,可比数十里之外的山间关隘强的多了。

    果然,两天之后,当刘预率领八千青州兵,抵达公来山的时候,控扼着山间险要的关隘上,仅仅只有百十人,并没有大规模的防守军队。

    在青州军几轮密集箭雨之后,还没等青州甲兵攀爬进攻,这些守卫者就就放弃抵抗,选择投降青州军了。

    为首的守军军头,是一个瘦高个,此时已经被青州军五花大绑了起来。

    刘预见状,就命令卫兵给他松绑了。

    这名军头赶紧连呼,“将军仁德啊,小人此番投降,就是听闻将军仁慈爱民,这才苦苦相劝,让手下的儿郎放弃抵抗,这才投降将军了啊。”

    刘预知道,这个小军头不过是想提醒自己别忘了他开门投降的功劳罢了。

    “你这鸟人,就是话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听到这名投降军头这么说,刘预身边的部将赵昆立刻开口骂道。

    “我都已经准备好,就算你不开门,老子也能一鼓作气夺下你这破关口。”

    赵昆本来已经要亲率战兵攻击了,没想到关隘守军竟然就在那时候投降了,这让原本以为夺关的功劳不翼而飞了。

    “既然是主动投诚,那就是我青州军的有功之人,这财货土地是少不了的。”刘预摆摆手,制止了怨气冲天的赵昆,对着这名投降的军头说道。

    不过这名小军头的话,却是有些出乎刘预的意料。

    “将军,小人不要什么赏赐了,小人更想追随在将军左右,给将军做一个牵马的马夫即可。”

    马夫?

    你想什么呢,这可是本将军的亲信之人才能担任的。

    不过,刘预知道这是通用的一套投靠说辞。

    刘预忽然发觉,还没有问这个小军头的名字呢,“对了,壮士是何姓名?”

    那名投降的军头,听到刘预问道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阵暗喜,这样一来,自己请求多半有戏了。

    “小人姓名叫做孔安。”

    刘预一听,竟然姓孔?

    “孔安?难道是孔圣人的后裔?”

    孔安脸上有些尴尬,说道。

    “小人是圣人苗裔,不过我的祖上在曹魏时候沦落为屯兵户,早已经被孔氏大宗除名了。”

    曹魏时候的屯田兵,是一个相当苦逼的存在,虽然基本的生命得以保障,但是残酷的压榨和低下的地位一直都是贯穿始终的,许多的人都以当兵为耻辱,甚至有流民沦为屯田兵户后,都因为羞愧从来不提自己之前的宗族籍贯。

    这么看来,这个孔安的祖辈就是因为沦为屯田兵户,被曲阜的孔氏大宗除名的。

    这种被开除“族籍”的情况,在西晋时代还是少见的,所以这个孔安才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刘预对此并不太在意,他哈哈一笑,说道。

    “哈哈哈,大丈夫建功立业自然就有了功名,不然空守着一个曲阜大宗的名号,能有个什么用处。”

    孔安听后,心中一喜,自己这一番投降献关隘的功劳,不知道算不算是有了功名。

    “那将军可是答应了?!”孔安问道。

    “你既然想给本将军效命,那就必须严守军令,还要重新操练,最重要的是,我青州军可不能有弃城投降的军人。”

    听到这话,孔安脸上一红,心中有微微恼怒,但是他抬眼看到刘预脸上并没有一丝戏谑嘲讽的表情,而是一脸的严肃,他的心中也就是释然了,知道刘预这话并不是针对自己,应该是青州军的确是如此。

    “将军,请放心,小人一定谨遵将军教诲。”孔安答道。

    不过,刘预还是对于孔安想要加入青州军有些疑惑,虽然青州军的士兵都有田地特权,但是毕竟是上阵厮杀的活计,一般人是不愿意冒这风险的,特别是孔安这种临阵投降的军人,按理说应该是贪生怕死才对的啊。

    面对刘预的询问,孔安倒是也表现的非常大方。

    “将军可知道,自从将军占领营陵开始,就已经有大批逃人经过此关隘,南下了吗?”孔安反问道。

    “当然知道。”刘预在刚开始进攻,还没有占领营陵后,在附近就有许多人往南逃窜了。

    “在得知将军南下后,我亲自回东莞城中报信,告诉上官,只要增派五百精兵,把控住这公来山的关隘,就能最少迟滞青州军一两个月,但是东莞的上吏们却只知道召集四周郡兵,进入东莞城凭城防守,根本无人理会我的提议,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东莞郡肯定是守不住了。”孔安说道。

    刘预一听,自己竟然没有看出里,孔安一个小小队主,不过是率领百十人的小角色,竟然能想到这么多。

    又与孔安交谈一番后,刘预发现孔安虽然有些油滑,但是对于军中事务还是熟悉,而且在颇受手下的拥戴。

    刘预虽然答应了孔安的入伙要求,但是没有同意孔安继续统领原先手下的要求。

    孔安的那些手下兵丁,在刘预看来,有一多半都是不合格的士兵,就算是当辅兵也是十分勉强。

    得知刘预的态度后,孔安也只能答应了刘预要求,把他手下那些乞丐一般的屯兵先安置到后方。

    至于孔安本人,因为比较熟悉东莞城中的郡兵情况,被刘预破例安排在了军中,作为临敌的一个情报人员。

    在零伤亡的代价,通过了公来山的关隘天险后,刘预率领的青州兵,沿着沂水谷地,一路南下直取东莞城。

    他必须要在十天之内攻占东莞,然后再继续南下东安进入琅琊郡,随后与从城阳郡出击的吴信所部配合,继而拿下整个琅琊郡。

    按照计划,此时西路进攻泰山郡的董平,应该已经要开始进攻了,等到泰山郡兵开始反击董平的时候,刘预正好可以从琅琊郡出发,由东向西夹击泰山郡。

    两天行进了五十里路后,刘预率领的八千青州兵波澜不惊的抵达了东莞城外。

    直到这个时候,刘预和手下的青州兵,才看到了东莞郡兵的影子。

    东莞城外,刘预坐在马上,身边的孔安,正伸长了手臂,给刘预指点东莞城上的郡兵旗号。

    在孔安的讲解中,刘预知道了城头上密密麻麻的郡兵旗号之下,哪些是有精良装备的精兵,哪些又是屯田杂役一般的兵户,甚至于哪些是东莞豪强的部曲兵马,孔安也都能一一指出。

    暗暗盘算了一番后,对于这场夺城战,刘预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了。

    “孔安,本将军给你一个任务,先把准备好的安民告示,给附近所有的豪强都送一份去,然后让他们每家都派一个人来。”

    孔安有些不解,“将军,让他们派人来做什么?”

    孔安虽然知道附近的豪强都更加看好威名赫赫的青州军,但是这东莞城还没有破呢,先派人来做甚呢?

    “做什么?当然是邀请他们来观礼了,我要让东莞的豪强看看,本将军是如何在旦夕之间,攻破东莞城的!”11

第191章 天子乱命-上

    刚刚归降的孔安,被刘预任命为参东莞郡军事,也就是东莞郡的参军,对于原来统帅百十人的队主来说,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

    孔安受任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替刘预把东莞附近的豪强都给请到了军前观战,当然这些豪强的宗主可以不用来,但是最少也要派宗族子弟前来。

    刘预想着,到时候就算是这些东莞郡的豪强,不敢亲自前来,只要有他们的宗族子弟,见识到了青州军的军事实力,回去之后一宣传,就可以在豪强中留下青州军的威名,继而方便以后刘预派驻官吏管辖东莞郡。

    不过,让刘预没有想到的是,孔安所到之处,这东莞郡的豪强们纷纷亲自前来,竟然没有一人推脱不来,虽然刘预让孔安告诉这些豪强,本人不来,也可以派遣族中子弟前来。

    当刘预见到自己军营中一大群东莞郡豪强宗主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不禁有些对孔安刮目相看了。

    这个孔安不仅仅脑子很灵光,这在完成任务上面也是很有一套的。

    刘预就询问孔安,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豪强们都乖乖的前来。

    “嘿嘿,我就跟他们说,将军的麾下的三万大军,在旦夕之间可破东莞城,等到破城后,就要再收拾那些不肯投效的豪强,我在将军面前,替他们好说歹说,争取到了这个阵前听令的机会,也不用出什么人力物力,只要每家来个人到场,在将军面前显示一番投效之心就可以了。”

    “就说了这些?”刘预问道。

    孔安一脸的轻松,双手一摊说道。

    “是啊,将军,就说了这些。”

    刘预对此有些无语,自己本来还以为东莞郡的豪强多多少少还能有些节操,万万没想到,这些所谓的郡中名望,没有一个人想着要解救被困于东莞城中太守也就罢了,还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来到刘预面前表忠心。

    嗯,这一切都是很合时宜的。

    这些东莞郡的豪强们,在进入青州军的大营后,就被营中身披铁甲的青州兵镇住了。

    这可是数千名披坚执锐的虎贲啊。

    东莞郡的豪强中,此时势力最大的豪强,其宗族中也不过是千余名子弟部曲,而且都是没有甲胄的杂兵,如何是这些青州虎狼之兵的对手。

    果然,那个郡兵丘八孔安所说的威吓之言,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确有其事啊。

    这要是今日没来青州军中表一表投靠之心,那在以后说不定就要遭受破家灭族之灾了。

    如此一来,那个丘八孔安的嘴脸,在这些东莞豪强的眼中也就不是那么可憎了,原本对于孔安小人得志、狐假虎威的鄙视,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甚至有些豪强看到孔安在青州主将刘预面前频频露脸,已经开始打算过后巴结巴结孔安了。

    不过,这些东莞豪强们对于青州军的惧怕,才不过是刚刚开始。

    到了第二天,这一群东莞豪强,被安排到了青州军的阵中,远远的在前阵的后方静观青州军的攻城。

    刘预在围攻东莞城之后,已经派人向城neishe去了书信,当然是劝降一类的话语,不过,连续两次投射书信,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到已经青州军的配种投石机,都已经架设完毕,刘预随即挥手命令,开始轰击东莞城的城墙。

    因为想到这一次要进攻城池,刘预就命令早已经熟练掌握制造投石机的工匠随军,其它的斧子、锯子、榫卯配件等也随军携带,只需要等到攻城的时候,收集一些坚硬大木即可迅速制造。

    之所以没有携带青铜炮,是因为青州工匠做出的青铜炮堪用的基本都是三磅炮的型号。

    要是能轰塌夯土城墙的火炮,最少也得是十二磅炮,不然的话,太xiaokoujg的火炮对于城墙的破坏力,还不如配种投石机。

    但是以目前青州工匠的水平和经验,制造出来的大口径青铜炮不仅重量巨大,非常的不方便携带,而且火炮的质量也是问题多多,只是一个炮膛内壁的镗光处理就是一项耗费巨大的工作。

    所以,刘预暂时放弃了大口径青铜炮的制造,而是提前制备了一些配种投石机的重要配件,用以随军携带,可以大大缩短战场上制造投石机的时间。

    在历史上的蒙元进攻南宋期间,元军中的回回工匠们就提前制备了大批的关键部件,用于临阵制造回回炮,也可用于修补破损的回回炮,这些举措大大缩短了身形巨大的回回炮架设的时间。

    随着刘预下令进攻的命令下达,十架高大的配重投石机,通过绞盘,被众多膀大腰圆的青州兵扯动了起来,原本高昂于空中的长臂抛竿被缓缓的拉低到了接近地面的高度。

    这时候,投石机后面又出来两个壮汉,合力把一个圆球状的石弹,放到了与抛竿相连的皮兜中,坚韧的牛皮把百十斤的石弹完完全全的包裹其中。

    在不远处观望的东莞豪强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些青州兵架设的器具,一看就是攻城所用,但是这些东莞郡的豪强们,都对这些攻城器具的威力心中难免有些怀疑。

    毕竟,两个壮汉搬运的石弹足足得有一百多斤,而这些攻城的石炮又距离东莞城这么远,看起来似乎很难抛射如此远吧。

    一众东莞郡豪强正在怀疑的时候,随着一声号响,青州军下达了轰击城墙的命令。

    每一架投石机侧后,都有一个手持大锤的壮实士兵,听到命令后,把手中的大锤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砸到了投石机底座上的一个锁销。

    锁销被砸开后,原本投石机抛竿的绳索束缚被解除了,在另外一头沉重配种箱的猛然下降作用下,长长的抛竿快速的向上抛起,位于地盘滑轨上的牛皮兜在绳索的牵引下,以抛竿的尖端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弧。

    随着抛竿以垂直的姿态到达最高点,皮兜里的石弹也随后达到了最快的速度,与此同时,抛竿顶端挂引的绳索也脱离铁弯钩,没有了皮兜束缚后,沉重的石弹携带巨大的势能向着东莞城的方向飞去。

    接连几声沉闷的巨响,在东莞城墙的附近响起。

    这种配种投石机的威力巨大,但是准确度有极大的不稳定。

    第一轮发射,只做到了十中一,不过,就是这仅有的一枚命中,也对年久残破的东莞城墙造成了巨大破坏。

    被命中的城墙是上面的部分,不仅夯土的垛口被砸的不见了踪影,就连垛口后面城墙上的也遭到了后续的打击。

    刘预能清晰的看到,被命中的城墙上原本有一架沸腾的大锅,里面应该是烧煮的沸水或者粪水,用来倾泻烫伤进攻的青州军,在这一枚石弹命中后,沸腾的大锅也被砸的倾覆,把旁边来不及躲避的守军烫伤一大片,立时之间发出了巨大的惨呼嚎叫,甚至于刘预都能听到那些惨呼。

    在后方观战的东莞豪强们也都是面露骇然之色,在这种威力的石炮面前,根本就不存在固若金汤一说了,别说是夯土的脆弱城墙,就算是石砌的坞堡也肯定扛不住持续的轰击啊。

    早已经数年没有修补维护的东莞城墙,在青州军配重投石机的轰击下,根本就没有支撑多久。

    当出现了两处坍塌的缓坡的时候,早已就位的青州军战兵立刻发动了攻城,早已经军心士气涣散的守军,不是掉头逃跑,就是匍匐地上投降了。

    城中的东莞郡守、长史等官吏,都死在了乱军之中。

    经此一战,东莞郡的豪强们全都被青州军可怕的实力吓破了胆子,在得到刘预保证他们土地、役口不变的情况后,这些豪强全都倒在了现实面前。

    刘预留下五百战兵坐镇东莞城,用以稳住后方,在一天短暂的修整补充后,其余的青州军又继续南下。

    仅仅数天后,沿途的东安、沂曲等琅琊郡数城就尽数落入了青州军手中。

    随后,刘预就率领青州军在琅琊郡的中丘城,与刚刚攻克占领中丘的吴信所部青州军会合。

    在占领琅琊郡的中丘后,琅琊郡的治所开阳,就在青州军南方不到五十里的地方了。

    “开阳城中兵力虽然战力不强,但是人数并不少,他们又龟缩不出,一时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见到刘预后,作为东路领军的吴信就开始说起来。

    按照原本的设想,吴信应该领兵从城阳郡莒县西进,一路攻取牟乡、中丘,继而包围开阳,以此来堵住琅琊郡人们南逃的路线,毕竟要是因为战事,把琅琊郡的百姓都吓跑了,只得到一个空壳郡,对于刘预而言是根本没啥意义的。

    不过,吴信的这一路进军并不顺利,沿途的山路和遭遇的抵抗,让他不得不在中丘和刘预会合了,这在计划中晚了一个节奏。

    不过,刘预和吴信等部将分析后,觉得这种情况,并不会太影响预定的结果。

    刘预已经见识到了东莞郡豪强的节操,这些人基本上把土地和丁口视同生命。

    要是逃离家乡,不仅土地带不走不说,就连能带走的丁口也很难在逃难路上顾虑周全,不仅有逃亡的可能发生,还要在逃难路上面对劳累、疾病、盗匪等一系列生死存亡问题。

    果然,当刘预率领会合之后的青州军,到达琅琊郡的治所开阳城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大批沿途逃亡的士民。

    如此看来,这些琅琊郡的百姓和士人,现在都是出于“情绪比较稳定”的阶段。

    在挫败了一次守军出场偷袭之后,刘预就下令青州军开始围城,打造攻城的器具,准备时机一到,就尽快攻克开阳城,进而占据琅琊郡。

    这琅琊郡不愧是天下名郡,开阳城的城墙可比东莞郡的城墙坚固的多,而且开阳城的守将明显更有防守的策略。

    在青州军用投石机轰塌几处城墙后,城内的守军总是能尽快的用碎石砖木把缺口重新堵上。

    如此一来,让不愿意承受太多士兵伤亡的刘预,也一时之间难以迅速攻克开阳城。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进行持续的轰击,用以打击守军。

    终于,等到城内守军已经疲于应对,开始出现松懈和无力的时候,刘预知道发起最后全力一击的时刻,很快就要到来了。

    这时候,距离刘预进攻东莞郡开始,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就在刘预刚刚召集手下部将,准备让他们各自督促部下,准备两日内攻克开阳城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一个令刘预想到意外的不速之客。

    洛阳的皇帝,也就是大晋的天子司马炽派来了使者。

    这个使者,乘坐这代表天子使者的马车,跟随一众手持仪兵的卫士,手持着节杖,来到了青州军附近。

    这一队皇帝使者的阵仗,是所有青州兵上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那些华丽和充满威严的天子使者仪仗,对于简朴著称的青州军士兵又极大的冲击。

    在周围游弋警戒的青州斥候,对于这些大摇大摆出现的奇怪兵马,都是由开始时候的戒备,在知道是皇帝使者后,就又多了几分恭敬和惧怕。

    这一点,在刘预见到汇报此事的斥候军头的时候,就有明显的感觉。

    当刘预见到一行数十人的所谓天子使者后,更是知道青州军中不少的军官和士兵,都对于名义上的天子有些本能性的惧怕或者说是敬畏,哪怕许多人知道现在的天子司马炽不过是个傀儡,依然还会在心中有敬畏的感觉。

    在见到所谓的天子使者的仪仗卫兵后,刘预见到不过是些银样镴qiang头,也就没有什么重视之情了。

    如此想来,这所谓的天子使者前来,肯定就是以皇帝的名义要刘预退兵喽。

    当皇帝使者要求刘预跪迎奉诏的时候,刘预根本就不为所动。

    因为刘预已经看到了许多部将士兵眼中对皇帝的敬畏,要是刘预见到一个阿猫阿狗一般的皇帝使者,就这么简单的下跪迎奉诏令,那刘预在青州军中的独一权威可就要大受影响。

    万一某天,刘预不在军中的时候,有皇帝的使者,或者说皇帝本人凭借诏书、仪仗直入青州军中,岂不是就能轻轻松松的把刘预取而代之了。

    满脸威严的皇帝使者,见到刘预凶神恶煞的脸色,不得不鼓起最后的勇气,用有些发抖的声音,把皇帝的诏令快速的大声宣读了一遍。

    最后,他又强装镇定的喊道。

    “刘预,天子诏令在此,还不速速礼奉大诏。”

    这封诏令宣读完毕,在场的青州军将领和士兵们,全都是一改刚才的敬畏态度,全都变得群情激愤起来。

    不少青州军将领,都一个个的大声喊起来。

    “将军,此乃乱命,万万不可听从啊!”

第192章 天子乱命-下

    这位洛阳来的使者,在刚刚宣读的诏书中,大晋皇帝司马炽以天子名义,不仅要求刘预率领青州军退出济北郡、泰山郡、东莞郡和琅琊郡等已经占据的地盘。+∧八+∧八+∧读+∧书,※→o

    而且还要免除了刘预征东将军、都督青州诸军事和青州刺史的职务,调任为冀州刺史、都督冀州诸军事,安北将军。

    这一项任命要是在太平光景里,不过就是一个正常的调动,由一个州转迁到另一个州罢了。

    但是,这时候已经是天下大乱了,各地的州郡大吏们个个都把自己治下的地盘看成了自己的根本,谁人肯轻动。

    而且,现在的所有人都知道幽州都督王浚已经自称为冀州刺史了,要是刘预接受了这个任命,那岂不是要彻底得罪王浚了。

    听到这些诏令的内容后,面对群情激愤的部将们,刘预不仅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是有些不解了。

    这么愚蠢的命令,明知道刘预不可能遵守,为什么还要专门派使者发过来呢?

    此时的刘预,看着被青州部将们围在中间的皇帝使者,不仅有些可怜他了。

    这个使者难道不知道,这个任务是有多么难吗?

    就在刘预想这些的时候,作为皇帝使者的高承其实也是已经吓的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虽然在接到太傅司马越的命令,让他去青州贼那里宣诏的时候,高承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

    果然,当高承得知诏书的内容后,差一点就当场吓晕过去,这诏书中的内容很明显就是要惹怒割据青州的贼子刘预啊。

    而在刘预见到诏书后,肯定就会怒而复叛,到了那个时候,作为皇帝使者的高承,肯定就是凶多吉少,说不定还会被洗干净脖子,拉到高台上作为祭旗的物品呢。

    高承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傅司马越知道,高承自己是皇帝老师王延的弟子,而王延不久之前刚刚被太傅司马越派人捉拿处斩,罪名就是惑乱皇帝,败坏朝政,其实就是因为王延等人支持皇帝司马炽duoan罢了。

    高承虽然没有参与此事的证据,但是在司马越的眼中,也基本就是眼中钉了。

    所以,高承这才得了这么一个堪称送死一般的人物。

    只不过,高承的仪表威严,相貌堂堂的大帅哥一个,虽然这时候内心已经是慌得一匹,但是脸上的凝重严肃反而更是增添了几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都以为这位天子使者不愧是高贵的天子使者。

    可惜,高承的威严表象,并不能替他解围。

    好几名青州军的部将,已经围到了高承的身边,开始七嘴八舌的质问他,竟然敢宣称这种乱命的诏书。

    “刘预,你深受国恩,坐拥一州之兵,在洛京危急之时,不仅不想着入京勤王,反而因私怨轻起战事,致使州郡遭遇兵祸,又抢掠占据州郡城邑,可还有一点忠君体国之心!”

    高承的话竟然毫不客气,几乎已经明说刘预是叛贼了。

    旁边的一众青州军部将,听到这些后,更是气愤聒噪了起来。c∮八c∮八c∮读c∮书,⌒o≈

    刘预的部将李丰,听到这话后,立刻抽刀在手,一下冲到了高承的面前,锋利的刀刃直抵他的脖颈。

    眼见有人威胁到了皇帝使者的安全,高承身后的一众扈从却都是一个个露了怯,不仅没有人上前挺身护卫,反而都一个个如同受惊的鹌鹑一样,全都缩到了后面。

    “你这鸟人,俺家将军凭本事得的地盘,凭什么皇帝用一个帛书,就想要夺了去。”李丰毫不客气的逼问道。

    要是刘预真的是正经的朝廷官吏,要是迁徙他处的话,一般都会把李丰、赵昆这种牙门军的部将一起调任,如果那样的话,他们这些人在青州的一切,可就是没有了保障了。

    而且,李丰、赵昆这些青州军的部将们,已经把青州看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近两年来的土地、财富、女人等一切资产,可都在青州地界上呢。

    怎么可能就因为皇帝的一封诏书,就让这一切失去呢。

    听到李丰的大声质问,其余的青州军部将们也都是紧随其后的叫嚣起来。

    “李丰说得对,凭什么皇帝老儿,一个诏书就要调离我们。”

    “就是,就是,这青州是俺们跟随将军打下来的,不是他皇帝老子封赏的,凭什么听他的。”

    “俺们认他是皇帝,他就是皇帝,要是俺们不认,那皇帝就什么也不是。”

    听到这么多荒唐狂悖的叫嚣,高承的心里不住的叫苦,果然,果然啊,这些青州军果然都是些恶习难改的叛贼,这些言论简直已经是无法无天了。

    高承自己的合家老小可都在太傅司马越的掌控中,用此来防止高承半路逃跑,或者说直接投靠青州贼人。

    他知道,要是自己轻易的堕了皇帝使者的威名,用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从青州军中离开的话。

    恐怕太傅司马越就要找自己的麻烦了,而且绝对是daa烦。

    到了那时候,不仅是自己,就连自己的家人也要跟着一起倒霉了。

    反正都是没个好。

    高承强忍心中的恐惧,就仿佛看不见架到自己脖子上的钢刀一样,扬起那张正派的脸庞,大声的说道。

    “刘预,天子早已经知道你狼子野心,意图谋夺徐兖诸郡,如今已经命令太傅东海王率精兵十万屯驻荥阳,又命令琅琊王发扬州兵十万北上,你要是还不肯迷途知返,两路大军旬日之间便可攻来,到了那个时候,定然将你们碾为齑粉。”

    “如今幸赖天子仁德,不忍再起战事荼毒百姓,只要你们能退出泰山、东莞、琅琊数郡,就可以既往不咎。”

    高承说完这些,不禁心中释然,自己能把话说成这个样子,想来东海王司马越应该不会再为难自己的家人了,毕竟自己这可是豁出去性命来打的这一通嘴炮。

    高承一副正派人士的脸面,说出的话天生几三分可信度,这一番两路大军要前来的话语,倒是把青州军的一些部将给镇住了。

    青州军上下都知道,他们这一次攻略泰山等郡,准备的虽然充分,但是都要靠辗转山路来运输,要是一西一南两路朝廷兵马同时来进攻,那青州军的境地可就真的很被动了。

    所以,高承这一番漏洞百出的恫吓之语,倒是让不少青州军部将有些惊慌了。

    “哈哈哈,好一个虚张声势!”

    就在有些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刘预忽然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东海王、琅琊王派兵来攻,简直就是滑稽可笑,司马越名义上的国之宰辅,其实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奸猾之辈,我青州军上下原本都是在野的忠义贤良,自从青州父老把青州托付给我等之后,青州军上下都是同心勠力,这一切在祸国殃民的司马越眼中,都已经被他视同寇仇了。”

    刘预看了看已经皇帝使者,发现他已经表现出了谎言被拆穿的模样,就轻蔑的一笑,继续说道。

    “要是司马越真的有这实力,能调动二十万大军,前来围攻我青州军,那还不得悄然行动,然后乘机直取青州,又怎么会派一个所谓的天使来说着一番恫吓之言。所以,你这些都不过是荒谬的虚张声势罢了。”

    听到刘预的话后,原本有些惊疑的部将,也都纷纷恍然大悟。

    是啊,对于东海王司马越的行事作风,青州军上下早已经在军中jihui上反复听闻过,这个司马越从来都是行事阴诡,要真有这实力围剿青州军,恐怕早就悄然行动了,根本不可能又是派皇帝使者,又是宣扬什么二十万大军。

    见到吓唬人的谎言被拆穿,身为皇帝使者的高承,还想要再言语,不过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又被刘预抢先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刘预摆了摆手,打断了皇帝使者要开口的动作,继续说道。

    “本来,我还想以普通州郡的行事之法,对待洛阳的皇帝和朝廷,不过,现在看来,你那个傀儡皇帝是毫无用处的,还不如东海王司马越的一个部将说话管用,你的这一番说辞,应该也是司马越交代的吧。”

    刘预本来还打算逼迫这使者去劝降琅琊郡兵,可是现在看来,这个使者所说所言都是不怕死的一般,要是逼迫的话也多半不能答应。

    而且,刘预多半已经猜到了东海王司马越为什么要派一个送死的使者来这里的目的了。

    随着幽州和青州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司马越已经开始想要布局让刘预和王浚交恶。

    这一番任命,不管成不成功,司马越都可以随后昭告天下,然后顺理成章的逼反刘预。

    这样一来,最近一直沽名钓誉,意图把自己变成士人所望的王浚,就不得不与刘预划清界限。

    猜到这些后,刘预就觉得有些可笑。

    如今看来,自己本来就对这个晋廷没有什么好感,对于司马越这个大搅屎棍更是没有好感,对于砸碎晋廷的一切名义在心中是毫无阻碍的。

    在这一刻,刘预觉得自己与其继续供奉晋室这个快要黄掉的招牌,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再另起炉灶呢。

    不过,此时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至少得等到占据泰山郡和琅琊郡之后,到了那时候,以泰山为中心的海岱大地才能真正的连在一起,也就有了从容应对周围敌意恶邻的资本。

    对于这个所谓的皇帝使者,刘预也懒得再继续搭理他,随后就命人把他们给赶了出去,至于这些人还想要去哪里,那就不是青州军关心的问题了。

    随后,刘预就督令全军,对城墙已经严重破坏的开阳城发动了最后的全面进攻。

    仅仅用了半天时间,青州军就凭借强大的实力,彻底击败了城内的守军。

    在刚刚收编的带路党孔安的劝慰下,许多与孔安相熟的郡兵都跟本没有抵抗,就放弃武器投降了。

    甚至于,当这些穷哈哈的郡兵知道青州军开出的高额赏格后,全都一个个临阵倒戈,开始反过身去攻打了。

    开阳城内,郡守府中。

    此时,这个琅琊郡太守邸已经是城内守军最后的一处据点了,高墙外面已经全部被涌入的青州军占领了。

    琅琊郡中郎葛戎,原本是太守彭兰的参军行曹,琅琊太守彭兰在听到青州军攻占中丘后,就连夜只身南逃扬州了。

    身为琅琊郡中郎的葛戎,就成为了城内守军的将领,葛戎虽然又是出城偷袭,又是堵补城墙缺口,破有一番守城的章法。

    但是,当青州军发动全力一击的时候,葛戎手下的军队还是没有一战的实力。

    才过了不到半天,整个开阳城就尽数失守,已经无法突围出城的葛戎,只得率领剩余的军队退守到了太守府邸中,准备继续抵抗。

    葛戎想着,自己原本就是琅琊的一介布衣,是得到了彭兰太守的赏识,才能位列郡中诸曹的,虽然彭兰逃跑了,但是葛戎却不想落得一个胆小懦弱的名号。

    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报答了彭兰太守多年以来的提携知遇恩情了。

    不过,葛戎抱着必死的决心,他身边的琅琊郡兵们可都是不想死啊。

    要不是葛戎平素为人非常好,在郡兵中威信很高,再加上青州军一直没有急于强攻,这些战力微弱的郡兵才能支撑这么久的,不然的话,早就一哄而散了。

    随着墙外青州军的喊叫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知道再这样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了,他们可不想陪着葛戎送死啊。

    随后,这些守军中的众人,趁着葛戎不备,一拥而上把葛戎和他的几个亲随全都给扑倒在地,然后立刻向墙外的青州军打起了降旗。

    “别射箭了,我们投降了!”

    “葛参军已经被我们捉到了,我们愿降啊。”

    当刘预得知最后一处顽抗的守军也放弃抵抗,选择了投降后,立刻命人寻找这守卫开阳城的晋军将官是哪一个。

    这一切都是因为,刘预觉得战事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开阳城里的郡兵,竟然还能在城破后抵挡了好长时间。

    这可大大刷新了刘预对西晋郡兵的认识。

    所以,他想亲眼见识下负责防守的晋军主将。11

第193章 葛戎其人

    当开阳城的内内外外全部被青州军控制之后,刘预立刻命令以投效的孔安等人为先导,把开阳城中的官吏、豪强和名望乡老全都找了出来。∟★八∟★八∟★读∟★书,2▲3o︾

    刘预在这些战战兢兢的开阳城头脸人物面前,当众宣布了自己所部青州军不纵兵掳掠,不草菅人命的主张,只要这些人约束好各自的宗族、仆役和亲朋,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照旧。

    在安抚了众人,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开阳城的秩序后,刘预又命人把城中所有琅琊郡的户籍黄册全都看管好了,只要有了这些,以后就可以派驻官吏,按图索骥的管理人口和土地。

    按照刘预的计划,在他攻取东莞和琅琊两郡后,还要迅速引兵西去,协助董平对泰山郡的进攻。

    所以,在这之前刘预得想办法稳住琅琊郡开阳城的情况,避免在他引领主力西进泰山郡的时候发生dongan。

    琅琊郡开阳城的位置极为重要,它控制着沂水要津,又是琅琊山区通向淮海平原的必经之路,只要稳固了开阳城,那琅琊郡的华县、阳都、蒙阴、费城、夷吾、东安等大部分县城要邑,就可以保证安全,因为从南向北进攻的军队,如果不能攻克开阳城,就不可能继续北进,因为那样的话,只要进攻稍遇挫败,要想再撤退的话,就可能被开阳城里的军队给堵截住,要是再配合其他的青州军,就能完成一次标准的关门打狗。

    在开阳城的守军投降后,刘预对于这些琅琊郡兵的表现颇为意外,琅琊郡这种不靠近边塞的郡国,其中的郡兵大多都是缺乏训练和战斗意志的,面对青州军的攻城,竟然能屡屡及时应对,这就大大超乎刘预的意料了。

    在开阳城投降的许多郡兵口中,刘预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琅琊郡中郎、参军行曹葛戎的缘故,这些投降的琅琊郡兵都说之所以能稳定军心,全都是葛戎鼓舞激励,再加上葛戎平日里对于郡兵都一视同仁,在郡兵中威望颇高,所以才会在他的号召下顽强抵抗的。

    听到这些的时候,刘预就向身边的“带路党”孔安询问关于葛戎的其人其事。

    “将军,确实如此,葛参军乃是阳都人士,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年纪轻轻就有才能之名,可惜之前因为品世缘故,一直都不得重用,不过在彭兰到任后,却得到了举荐,历任掾佐、中郎和参军行曹,葛参军对于郡兵宽严并济,许多人就算是遭受了责罚,也很少怨愤,全都是因为葛参军行事公平,不贪暴敛财,平日里得到了太守赏赐,也常常用于周济那些家境窘迫的下属。”孔安一提到这个葛戎,就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赞美之词。

    听到这些,刘预故意有些忧虑的说道。

    “如此看来,这个葛戎在郡兵中威望如此之高,要是以后有些心怀叵测之人,再利用葛戎,岂不是一大祸患嘛,看来这个葛戎是不能留的。”

    听到刘预这么说,旁边的孔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不过,在下首跪着的几个投降的郡兵头目,听到刘预的话后,却是有一个人立刻替葛戎求起情来。⊙√八⊙√八⊙√读⊙√书,2●3o≥

    “将军,葛参军非常得郡中人望,他此次率领我们抗拒将军神威,也不过是想要报答太守彭兰的举荐提携之恩,如今彭兰早已经弃城亡命去了,葛参军也已经坚守开阳旬月,足以报答彭兰的知遇之恩了,以后就算再有心怀叵测之人,葛参军也肯定不是那种降而复叛之人。”

    这个琅琊郡兵头目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苦苦哀求。

    “是啊,将军,这个葛戎虽然得郡兵拥戴,但却不是那种弄权野心之人,此次坚守开阳城,真的是报答彭兰知遇之恩,还有就是为了保境安民罢了。”

    孔安见状,也终于忍不住替葛戎求情道。

    刘预闻言,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

    “保境安民,你的意思是,本将军的青州军是来祸害百姓黎民的不成。”

    孔安自知失言,赶紧连连称罪。

    “将军,小人如今自是知道,将军所率的大军乃是仁义军兵,可是之前开阳城中的百姓军兵们并不知道了,想来这个葛参军也是不知道的。”

    刘预其实也没有把这句无心之言放在心上,他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那这个葛戎也不是不可宽待了。”

    刘预看了看孔安,还有下面跪着的几个降兵头目。

    “这个葛戎,已经答应归顺与我了吗?”

    孔安没有说话,下面的几个郡兵头目也是面面相觑,最后刚刚求情的那个头目说道。

    “小人们再去劝一劝,想来可以再说动葛参军一二。”

    刘预不禁有些失笑,说了半天,这个葛戎自己还没有答应投降呢。

    不过,这么看来这些郡兵头目确实对葛戎是真心拥戴的,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替他苦苦哀求了这大半天。

    “哼!你们这些竖子,此番哀求,原来他还是一个冥顽不灵之徒。”

    刘预按剑怒目,对着下首跪着的几个降兵头目呵斥起来。

    “你们几个,去告诉葛戎,本将军如今要重重治他的大罪,你们几个亲自去把他给我押来。”

    那几个降兵头目,见到刘预声音中尽是恼怒,全都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也不敢再多说言语,只是不停的扣头告饶。

    刘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手,在旁边侍卫的青州牙门军卫兵立刻上前,把这几个降兵头目给拖了出去,带着他们去押解等候发落的葛戎了。

    这几个郡兵头目,在青州兵的押送下,来到了关押葛戎的地方。

    当先的一人,一见到葛戎,就立刻扑倒在地,抱着葛戎的腿带着哭腔哀求了起来。

    “葛参军,你就去向征东将军认个罪吧,不然的话他要治你的大罪啊,那肯定就是要杀头啊。”

    “我身为郡中参军,本就是应该守土安民,抗拒暴兵,这守卫开阳城何罪之有。”

    葛戎用非常淡然的语气说道。

    “葛参军,都是俺们害了你啊。”说罢,一名郡兵头目就哭泣了起来。

    “葛参军,都是俺们不好,要是俺们不贪生怕死,你也就不会沦落至此啊。”另外一名头目也是不住的自责起来。

    听到这些话,葛戎也是依然平静,反而对这几个郡兵头目开解了起来。

    “当时我们困守郡衙,也不过是困兽犹斗的绝境罢了,人之求生也是天性,其实是怨不得你们的。”

    听到葛戎这番话,这几个亲自率领郡兵把葛戎几个人扑倒绑起来投降的郡兵头目,都是一个个的羞愧难当起来。

    “俺们求求你了,葛君,你就认个错服个软,这事肯定就过去了啊。”

    “是啊,葛君,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你也要为了家中年迈父母,还有娇妻稚子想一想啊。”

    “这些青州军不是那等滥杀之人,只要葛君在那征东将军面前,表露一番认罪态度,想来不会被加害性命啊。”

    葛戎闻言,依然不为所动,不过,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家中父母有兄弟照料,年幼稚子也能得到他们顾略周全,只是可怜我妻,不过二十余岁,再也不能得我庇护了。”

    他看了看旁边的一名郡兵头目,说道。

    “张和,你在我死后,替我告知父母和妻子,就说我死后,不必为我居丧,让我妻子及早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此时的并没有什么从一而终的酸腐贞操观,对于寡妇再嫁不仅不被阻止,而且朝廷多次下令鼓励在生育年龄的寡妇再嫁,在直属朝廷的兵户中,经常就有前方的将士刚刚阵亡,他的遗孀就被上官重新指派嫁给了其他兵户,自曹魏一脉相承的兵户中,这种把士兵及其家眷视同畜产的举动,也是导致魏晋兵户战斗力低下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晋武帝登基后,慢慢废除了传统的兵户,但是依然鼓励百姓中的寡妇再嫁,只不过,通常都需要居丧三年,而后才可以再嫁。

    那名叫张和的郡兵头目,见状之能哭着一张脸答应了。

    随后,葛戎不再听这些赘言,对他们几人和看守的青州兵说道。

    “不要作此妇人行状,且看我阳都葛戎从容赴死吧。”

    葛戎想着,自己出身寒微,是太守彭兰力排众议,才给了自己如今的官职地位,本来就在郡中士族中得罪了不少人,要是自己再在青州军面前卑躬屈膝,用吮痈舔痣一般的谄媚求得一条性命,那自己族中刚刚小有名望的兄弟子侄们的前途可就全完了,肯定会在士人口中沦为寒微泥贱之人,所以葛戎觉得既然如此,还不如从容一点,硬气一点,为自己阳都葛氏树一个忠义之名,说不定阳都葛氏以后发迹,自己就能成为开基之人了。

    在葛戎见到刘预之前,早就有卫兵提前来到刘预面前,把葛戎和那些琅琊郡降兵头目的对话,通通告诉了刘预。

    刘预听后,不由的对这个葛戎也是佩服了起来。

    不管是葛戎沽名钓誉也罢,还是真正的慷慨有节也罢,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架势,刘预之前可是只在书中见到过。

    刘预不禁有些纳闷,这个葛戎如此所为,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自家宗族名声吗?

    他实在是有些不理解,哪怕是已经在这个西晋时代生活了这几年了,对于这个时代,各个家族成员对于宗族的顾虑和维护都是有些不理解。

    刘预前世的时代,是一个夫妻子女模式的小家,而这个时代都是好几代人一起聚族而居的大宗族,他到现在也没有全部理解这时候的人们对于宗族名声、地位、品评的狂热追求。

    不过,这些都并不妨碍刘预延揽葛戎的心思。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真正的品德、能力如何,但是只通过这些投降郡兵的描述,葛戎就是差不了的。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这个葛戎是寒门微末出身,而且刘预已经知道他为官之时,就与郡中的豪强士族屡次有冲突,如果能把这个平民百姓中威望尚可的葛戎招募到自己麾下,那对于以后稳定琅琊郡开阳城的局势,是大大的有益处的,最起码,既能得打一些寒门平民的拥护,又能防止葛戎勾连各个豪强搞事情。

    所以,当葛戎在几个投降的郡兵头目劝说后,早已经怀着必死的觉悟,来到了刘预的面前。

    越过了手持刀qiang剑戟的青州牙门军卫兵,葛戎昂头挺胸的穿过期间,来到了内庭中。

    在两个青州卫兵的监视下,葛戎刚一进门,就忽然看到一个高大熊壮的武将,微笑着一张脸就迎了上来。

    “葛参军,可是让本将军等的好苦啊。”

    “咦,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还给葛参军绑着呢,还不快快松绑!”

    “葛参军,快快请,请上座!”

    葛戎被眼前的一连串举动,搞得满头雾水,眼前的这个武将一看甲胄就是个青州军的大将,毕竟那一身错金的铠甲并不是普通人能穿的啊,甚至于普通的武将都是没有资格穿着的。

    葛戎苦思冥想,在青州军中能有资格穿这种规格华丽铠甲的人,似乎只有那个青州军将主,东莱贼人刘预啊。

    刚刚迷迷惑惑就坐到上座的葛戎,此时才有些缓过神来。

    他不禁有些疑惑,问道。

    “这位将军,还请问尊姓大名?”

    刘预哈哈一笑,挥挥手说道。

    “某就是刘预,也就是如今的青州刺史,征东将军,东莱刘季兴是也。”

    葛戎闻言,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冷着脸说道。

    “既然是刘将军,那又何必做这种戏弄之举,领军据城抵抗之事,全是葛某一人所为,将军要杀要剐,还是悉听尊便吧。”

    刘预见状,一脸的疑惑之色。

    “葛君此言差矣,你深受彭兰知遇之恩,能替恩主守城,见我青州军雄威而不退缩,实在是让我钦佩不已啊,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事情就加害如此忠义之士呢?!”

    “而且,我已经知道葛君在郡中素有清名,德才卓著,我正打算把以后的琅琊郡中事务,让葛君分担一二呢,又怎么会加害你呢?!”

    葛戎闻言,大吃一惊,这可是太出乎他意料了,不仅没有性命之忧,也不用卑躬屈膝求活,反而要被委以重任了。

    难道,自己阳都葛氏,真的要弘达了不成?!11

第194章 杀羊吃肉-上

    对于葛戎这种西晋时代出身寒门的士人来说,这个时代是极为痛苦的时代,虽然自从东汉以来的门阀世家越来越势力强大,到如今有了操控天下大局的权势。】9八】9八】9读】9书,2≧3o↗

    但是,东汉末年时候群雄逐鹿,不管华族寒门,只要能有才华者就能得到施展的大争之世,也不过才刚刚过去几十年,那些功成名就的传说,那些高侯显要的荣耀,还一直流传到了这个时代。

    葛戎自负才能声望,可在彭兰担任琅琊郡守提拔他之前,他连一个沉沦下僚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当青州军突然打过来的时候,葛戎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自己的威望,率领众人保境安民。

    葛戎自己可是从未想过要投降的啊。

    确实,葛戎自己从没有说道一句要投降的事情,可是眼前的刘预已经对待自己像没事人一样了。

    “葛君身负郡中黎民所望,这琅琊郡中的诉讼决狱、除暴安民,可都是需要你不辞辛苦勉力为之的啊。”

    刘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在刘预看来,葛戎此人,之所以不肯随意认罪投降,并不是他真的置生死与度外,而是真的另有所图。

    至于图什么,刘预也大体能猜到,在魏晋时代的人们中,肯为了宗族荣誉,能舍弃自己性命的人是不过的。

    既然,之前的琅琊太守彭兰,能用寒门士人,就收的了葛戎的一番忠心,那么刘预觉得,只要他自己能开出更高更丰厚的礼遇,也一定可以收到同样的效果。

    果然,在刘预一番既往不咎,再加上官爵名禄的邀买手段下。

    葛戎也很快沦陷在了刘预的糖衣炮弹中,毕竟,要是不需要以身赴死,就能立刻把自己和宗族的社会地位大大的提高。

    如此一来,已经在心中算是死过一回,葛戎在担任刘预授予的官职,也就是几乎毫无压力。

    最后在刘预早有准备的“推心置腹”下,葛戎摇身一变。

    从原本琅琊郡太守彭兰手下的兵曹参军,变成了如今琅琊郡中的琅琊长史。

    在西晋时代,琅琊虽然从来都是郡,但在正规的场合中,因为有琅琊王爵的存在,琅琊一直都是以郡国并称。

    而且,长史虽然是郡守等一地行政长官的副手,但是这一职务更加偏向于军事,一般都是边塞州郡中出现的最多,在琅琊郡这种远离边塞的设置长史。

    这很明显,刘预是把琅琊郡等同边塞的郡县一样,至于谁是边塞郡县的敌人,那当然是与之接壤的徐州了。

    在葛戎接受了任命之后,刘预又一口气让葛戎推荐了十多个出身寒门的郡中人物,但是琅琊郡的各级僚属官吏。

    因为,这些人都是寒门出身,在高门华族众多的琅琊郡中,天然的站在了士族豪强的对立面了。

    对于葛戎推荐担任官职的琅琊寒门子弟,刘预只是见了一面,就匆匆授予了他们各种官职。

    刘预之所以如此急迫,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进攻泰山郡的董平来信。

    董平在信中说道,有人打着天子使者的旗号,在泰山郡中出频频出现,不仅许多立场动摇的实力派开始站到了晋廷一边,还有不少原本要变成自己人的豪强,也都是成了一个个的明面上的敌人。【←八【←八【←读【←书,2↘3o

    对于这种情况,刘预不禁有些气结。

    自己对于之前那些废物一般的皇帝使者,在发觉不能为自己所用的时候,只是给赶出去就了事啦。

    实在是没有想到,刘预原本以为是废物一个皇帝使者,竟然这么有胆有识,敢在重兵压境的泰山郡中联络豪强,让原本能快速结束的攻取泰山郡之战,活生生变成了董平率军啃硬骨头的情况。

    最后,在刘预发现泰山郡情况越来越棘手之后,就决定尽快率军西进,与董平一起,两面夹击泰山郡。

    到了那时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负隅顽抗的宗族豪强就不过是冢中枯骨了。

    因为要带走大部分的精锐,刘预不得提早想办法,给自己离开后的琅琊郡,制造一个稳定的态势。

    在此之前,刘预就已经命令后方的冉隆,率领一部军马速速赶来琅琊郡,准备接手琅琊郡的防务,好让刘预能率领兵马尽快西进夹击泰山郡。

    终于,在刘预苦苦等待中,冉隆率领一千余骑兵赶到了开阳城。

    这一千骑兵都是从与幽州交易的马匹中,精挑细选出了最强健的骏马,再加上吴信、冉隆等人精心操练数月的士兵来组成的。

    对于这一千刚刚成建制的骑兵,刘预根本不舍得用来上阵杀敌。

    在刘预看来,如今东莞、琅琊郡的敌人都不过是疥癣之患。

    如此一来,杀鸡焉用牛刀。

    而且这些骑兵来之不易,刘预根本不舍得用。

    不过,这些骑兵机动能力极其强大,又非常的威武有威慑力,用来在琅琊郡中稳定局势是再好不过的。

    在冉隆率领这一千骑兵到达后,刘预就认命冉隆为琅琊郡太守和宣威将军,用来管理琅琊郡和招抚其余的县邑。

    又认命新招纳的葛戎担任琅琊长史、中郎,又来辅助冉隆。

    其余的孔安和葛戎推荐的寒门士人,都一一得到了刘预的正式任命。

    如此一来,凭借冉隆的本事,再加上手中一千多精锐骑兵,刘预觉得作为新附之地的琅琊郡,多半就是无虞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刘预在率领大军离开琅琊郡西进泰山郡之前,还是召见了冉隆,最后再嘱咐了一些。

    “元昌,你如今是一郡,可以说是一方大员了,要时刻注意琅琊郡中大族豪强的动向。”刘预一脸严肃的说道。

    冉隆赶紧称是。

    在率领一千骑兵到达琅琊郡后,冉隆对于自己被任命为琅琊郡太守,也是感到非常的意外,虽然他如今也算是有了一些从高句丽人身上赚来的功劳,但是如今获得成为二千石大员的机会,还是让冉隆有些心中不安。

    不过,冉隆知道刘预之所以这么做,一定不是简单的照顾自己,也更是看重自己手里的一千精锐骑兵。

    这一千骑兵,虽然都是操练场上练出来的,还缺乏相当多的经验,但是这一千上马为骑兵,下马为精锐甲兵的军力,对于琅琊郡中各家豪强还是非常有压迫力的。

    “将军,放心,我一定时刻大起最强的戒备心,绝对不会让这些琅琊郡的豪强又任何异动。”

    刘预听后,微微点头,有继续说道。

    “元昌兄,不仅如此,除了这些郡中的士族豪强,你还一定要眼神尖锐一些,对于这些刚刚提拔起来的寒门士子,也要多加留意的。”

    听到刘预的这一番话,冉隆倒是有些迷茫了。

    自己不是听说,刘预对琅琊郡的许多降兵还是非常好的,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了,又为何要提防他们的

    “将军,你不是之前的时候说,葛戎、孔安等人都是琅琊郡寒门士人,都是可以值得信赖的嘛,又为何出此言呢?”

    面对冉隆的疑惑,刘预微微一笑。

    “因为,这些所谓寒门士人,有的时候既是存在的,又是可以不存在的。”

    听了刘预这话,原本迷惑的冉隆更加的迷糊糊了。

    “这些寒门士子,虽然在品秩评定中,几乎就是吃亏在了一个好祖宗上,任凭他们怎么努力,一个普通人也是很难混到县里一霸的人物。”

    刘预顿了顿,借着说道。

    “担任这些寒门士子吃了许多华族门阀的亏,但是如果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会摒弃自己之前痛斥士族高门的言论,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高门华族呢。”

    听到刘预这么说,冉隆这才有些明白了。

    原来刘预是担心这些寒门士子的节操问题,毕竟许多人对于高门华族有着谜一般的爱怜。

    对于这些人,颇有一番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架势。

    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提防其中的有些人与郡中豪强暗通款曲。

    “将军还请放心,这郡中的事务,我已经了然,肯定会万物一声。”

    刘预点了点头,又对冉隆说道。

    “我知道一千骑兵虽然调动灵活,但如果有紧急情况,还是不够用的,所以我已经派人给驻扎东武的曹嶷去信,让他率二千人由莒县而来,再加上城阳郡沭曲刘珣的三千人,就足以相互之间有照应了。”

    听到刘预这么安排,冉隆原本有些对于兵力少的担忧也消失了。

    只不过,冉隆并不知奥,刘预安排最亲信的刘珣和老相识曹嶷率军前来附近驻扎,并不是简单的协助冉隆,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要用这些人马,来监视琅琊郡中的一切动向,当然也包括冉隆自己在内。

    没有办法,刘预率军西进泰山郡后,在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不得不防备任何人,虽然刘预对于冉隆所部一千骑兵的忠心很有信心,但是依然做不到百分之百的放心。

    万一要是有什么异动,再如果进击泰山郡的行动有变故,那刘预这七千多兵马,可就被切断了退路了。

    永嘉四年,初秋。

    刘预在安排好了琅琊郡中的一切之后,就率领七千余青州军开始沿着山陵路途,向着泰山郡进发。

    在沿途的琅琊郡豪强巴结讨好下,刘预率领大军的物资一直得到了很好的保障。

    当他们抵达泰山郡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整个泰山军中的豪强,都已经变成了他们的敌人了。

    在攻破了两家抗拒的豪强坞堡之后,刘预得知那个之前的皇帝使者,也就是那个叫高承的晋廷官吏,在沿着此路返回的时候,一路上宣扬了朝廷皇帝要在过后问罪刘预。

    而且,这个皇帝的使者高承,还宣称青州军刘预在攻破东莞、琅琊两郡后,倒行逆施,把所有的豪强华族都打压勒索,还有许多的人家被破家灭门,而且就算是投降之后,还要被清查荫户和田产。

    所以,这泰山郡的豪强在面对董平的青州军进攻时候,都是竭力抵抗。

    毕竟,这种动人钱财,可是堪比杀他们父母的大仇。

    在山陵常见的泰山郡中,刘预要想掌控全郡,就不得不面对这些分散在各个山谷平地上的豪强。

    不然的话,就算刘预占据了几个重要的城池县邑,那也很难有机的联系起来,毕竟这些豪强坞堡都是如同一颗颗钉子钉在泰山郡。

    所以,面对这种质疑,在接连攻破两家豪强后,刘预就又把缴获的粮食钱财,土地和人口,又统统发还给了他们。

    刘预以此来宣称,自己此来泰山郡,就是给之前被杀死的青州军士兵报仇,真正的敌人是泰山郡守和被后操纵的泰山羊氏,与他们这些小豪强根本无关。

    只要这些豪强能保证青州军沿途不被袭扰,那青州军所过之处一定是秋毫无犯,哪怕就是青州军需要采集粮草、药材等物品,也可以用售卖的形式,至于价钱,都是公平买卖,而且还可以用青州出产的白盐来抵偿。

    在经历了惊慌恐惧,又经历了破家的绝望后,这两家豪强对于被发还的一切人口、田册、丁口和财物,都是立刻感激涕零,至于之前在破家战斗中死掉的那些丁口部曲,也已经根本不重要了。

    在刘预这种实际行动的师范下,之后遇到的豪强坞堡,对于路过的青州军可都是友好的多了。

    这些青州军不仅公平买卖,还一直宣称大家共同的敌人就是泰山郡的恶霸羊氏,只要除掉了这个权势滔天的皇亲国戚,不仅是其余的小豪强们,就连普通编户老百姓的日子都能好过起来。

    虽然这种话,细细想来根本是毫无道理,毕竟就算泰山郡羊氏被青州军剿灭,那他们家的土地、财货、丁口也都会落入刘预的手中,并不会有一丝一毫落入其它的泰山郡手中,更不会落入那些平头百姓的手中。

    但是,真相往往就是被一些虚妄的谎言蒙蔽了。

    因为天灾,一直不断,泰山郡中的贫困民数量也不少,在这种青州军可以宣扬的“杀羊吃肉”的气氛中,越来越多的平民加入了刘预随行的军队中。

    等到刘预率领青州军快要抵达泰山郡奉高城的时候,除掉七千青州军,刘预的身后还已经跟随了一万多贫困百姓组成的临时雇用军了。11

第195章 杀羊吃肉-下

    在刘预率领七千多青州军和一万多收拢的贫民抵达奉高附近的时候,也终于等到了由董平派来的信使。

    此时,董平已经占据了泰山郡的巨平、粱父二城,并且刚刚控制了泰山郡的阳关。

    只要阳关在手,那泰山郡南下的道路就彻底成了刘预的囊中物。

    “好,你回去告诉董平,让他留下一部兵马守好阳关,尽快率领其它人来与我汇合。”

    刘预想的是让董平速与自己合兵一处,这样一来刘预手下的战兵就可以达到一万之数。

    之所以需要这么多的青州兵,并不是说此战的敌人泰山羊氏有多么的强大,此时的羊氏在泰山郡中所留的部曲也就不过五六千之数,再加上其余的仆役丁口,最多不会超过一万,这其中真正能堪称郡兵战力级别的部曲顶多不会超过二三千之数。

    只要泰山郡的阳关和粱父掌握在青州军手中,那剩余的人都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收拾他们都不过是时间问题。

    刘预真正在意的是泰山郡中越来越多的流民,随着最近刘预的青州军以强势姿态进入泰山郡,越来越多贫苦无依靠的流民开始投靠过来,每天几乎都能接受到近千人。

    这么多的流民,已经越来越需要强有力的管理,仅仅靠刘预手中的七千人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刘预需要董平带领军队前来接应,把这些流民能分流到济南郡去,济南郡的土地资源比泰山郡这里可富余的多,而且刘预暂时也不打算触动泰山郡豪强的利益,这样一来,泰山郡就几乎不可能有多余的平坦土地用来安置流民。

    泰山郡,奉高城内。

    太守府邸内,泰山郡守张郁此时正脸色阴沉的在大厅内来回踱步,满脸的焦急惶恐已经毫无掩饰了。

    “府君,稍安勿躁啊,这一次屠戮青州军田客的事情,并不是你授意,而是羊氏的豪奴所为,青州军此来只是找羊氏报仇,该倒霉的自然是羊氏的羊聃,府君不必如此惶惶啊。”

    一名掾属见状,用自觉宽慰的言语劝解道。

    听到这话,张郁翻了个大白眼,满腔的郁闷总算有了发泄之处。

    “幼稚孩童都不会这么想,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不成。青州刘预狼子野心,早已经是人尽皆知,他一个东莱郡中贼子,难道还能变成忠臣义士不成,这一次进犯我泰山郡,不过是借机抢夺地盘,就算了收拾了羊氏一族,也不轻易放过我这个一郡之守。”

    “可是,杀青州军田客的人,的确不是郡兵啊,是羊氏的豪奴啊。”那名掾属还是有些委屈。

    “人家说是郡兵,就是为了有借口罢了,你说不是就不是了,这事情要是能讲理,我还能着急成这样子吗?!”

    “表兄,外面的青州贼军,可是口口声声说要领着那些泥腿子们,说是要杀羊吃肉,要找羊氏算账呢。”

    “放屁,这不过是混弄那些愚蠢村夫的罢了,真要是杀羊氏一族,就应该去南城,应该往南走,哪有来围攻奉高的道理。”

    张郁对此更是恼火了。

    泰山羊氏虽然田地、货商店铺遍布泰山郡中,但是羊氏正在的本宗根基是远在靠近徐州的南城县,并不在奉高这里的。

    “既然如此,那还是去找羊聃吧,他身为羊氏大宗,自己做下的事情,总不能不管吧。”

    “你还真是个猪脑子,要不是姑母求情,我怎么会让你当这个行曹掾属,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羊氏是什么样的人,羊聃又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去说此事,还不得被乱棍打出来。”

    张郁对于担任自己掾属的表弟,实在是已经无力吐槽了。

    当听说青州军董平所部,进犯泰山郡的时候,张郁就暗中拜访过羊聃,哪想到一说起此事,张郁就立刻被羊聃派人给撵了出来,羊聃自觉本家是当世一流高门,族中又有一位先惠帝皇后,青州贼就算被杀掉了几名田客,也不过是底下的仆役放纵所为罢了,只要泰山郡守张郁出面赔偿个百十匹的布匹,这事情也就过去了,毕竟青州军刘预总不可能为了几个不值一钱的田客,就冒犯士族豪门的羊氏吧,那样一来,可就是太不把位列上流的士族门阀放在眼中了。

    所以,泰山郡守张郁就派人去面见董平,商谈赔偿事宜,可是没有想到,董平对于此事绝口不提,反而一再说是郡守张郁指使郡兵所为,至于原因,当然是空口白牙的说了一大堆。

    到了这时候,张郁已经明白了,这伙青州军不过是想用此事为借口,要行那吞并泰山郡的事情。

    刚刚明白过来的张郁,刚想着是召集郡兵抵抗,还是弃城逃回徐州老家,还没有决定好呢,就传来了消息,说是一支青州军自琅琊入境,而此前一直驻扎西境的董平,也迅速进军攻占了阳关。

    如此一来,张郁计划好的两条南逃路线,就彻底被堵死了。

    张郁此时似乎可以坚定据城抵抗的决定了,但是张郁知道此前青州军连破胡虏、流民的战绩,就凭借如今虚弱不堪的数千郡兵,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抵挡的啊。

    所以,张郁在几乎绝望的情况下,悄悄派人前往了青州军营中,想着要暗中举城投靠刘预,至少这样一来,自己的身家性命总归是能保住吧。

    张郁此时焦急等待的事情,正是此时。

    终于,两个时辰后,张郁派出的密使终于回来了。

    “府君,刘预已经答应府君的要求了。”

    密使的带回来的答复,让张郁信中一喜,这样一来自己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不过,刘预说此事过后,府君就不能再担任泰山郡守了。”

    张郁听到这个要求,一点都不意外。

    “这个自然,此事过后,我就想归家养老算了。”

    张郁对这个泰山郡守的官位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在任的时候,面对泰山羊氏这种豪门,他一个普通士族子弟根本就是仰人鼻息的存在,还靠近青州军这些凶悍的匪徒,还是早早回到徐州东海郡的老家养老算了。

    “还有其它要求呢,府君。”张郁派出的密使支支吾吾的继续说道。

    还有什么要求?

    张郁有些不太明白了,在这泰山郡中,他不顾就是一个光杆郡守,对于自己还能索取的呢?

    “那刘预还有什么要求,赶紧说来。”

    “刘预说,他还要府君想办法打开一处城门接应青州军入城。”

    听到这话,张郁大吃一惊。

    “啊?!这事情如何能办到啊。”

    “可是,刘预说,如果府君连这都做不到的,等到攻破奉高城后,府君根本就算不得归顺了。”

    张郁心中暗暗叫苦,此时的奉高城中,早已经是羊氏等大族把持了城防,就连张郁手下的郡兵将领也大都是各家的子弟担任,张郁能勉强直属的士兵总共也不过二三百人的郡守府中的杂兵。

    他原本想的就是早早向刘预求饶,等到城破后能留自己一条命。

    实在是没想到,根本没有这种便宜事情。

    他要想投降,还就必须的有点本事和功劳才行,不然的话,就连投降,那些可恶的青州贼都不接受。

    张郁听到这个令人挠头的要求后,立刻陷入了苦苦冥思中。

    他开始的想,这种开门迎敌的事情,可是有大大风险的,要是不成功的话,自己就多半被城中羊氏豪强们给砍成肉酱了。

    可要是不答应刘预,等到城破之后,他张郁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流官,多半就用来背黑锅了,而那些城中豪强多半不会有性命之忧。

    最后,张郁把心一横,对眼前这个最倚重的心腹说道。

    “你去把张混、龚延等人叫来。”

    这名心腹听后,立刻起身就要出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的张郁就又唤道。

    “等等,一定要悄悄的,不要让别人知道。”

    这名心腹立刻回复道。

    “府君放心,我一定悄悄的,绝对不会让别人发现。”

    洛阳,太傅府邸。

    东海王司马越,把手中的呈报书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就脸色立刻气的红涨起来,把手中的信往地上狠狠的一扔。

    “竖子!狼子野心的竖子!”司马越大骂道。

    左右随侍的掾属官吏都是一个个的噤若寒蝉,随着局势的越来越差,这位权倾朝野的太傅东海王,经常的大发雷霆,手下的掾属幕僚也都是屡屡遭受迁怒。

    “大王,如此动怒,所为何事?”一名比较说得上话的心腹立刻问道。

    司马越揉了揉满是白发的两鬓,闭着眼睛说道。

    “泰山郡被刘预占据了,郡守张郁暗中开城门迎敌,城内羊聃出逃,逃到了泰山中了。”

    对于曾在自己东海王府中担任官吏的张郁,东海王一直都是比较放心的,总觉的他一个普通士人,能在自己提拔下担任郡守,实在没想到能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情。

    至于,泰山的豪强羊聃,司马越也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废物,前后不过一个多月,整个泰山郡就丢了个干净。

    那名心腹对于泰山郡如此被抢夺,也是有些意外。

    “大王,那此前派遣救援的徐州军岂不是出师无功了。”

    在得知青州贼刘预又进攻东莞和泰山郡后,太傅司马越一面派遣皇帝使者去威胁刘预,一面派人命令徐州刺史裴盾发兵救援泰山郡。

    “哼,裴盾无能之辈,他的徐州兵,此时依然驻扎在南城,旬日之间,不曾前进一步。”

    司马越气愤的说道。

    此前被青州军打败的裴盾,在接到司马越的命令,就率领手下重组的徐州兵磨磨蹭蹭的北上,在抵达泰山郡最南端的南城县后,就一直不肯前进一步,不是推说粮草不及,就是南城有匪徒阻碍道路。

    司马越知道,此时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徐州刺史裴盾畏敌不敢前进,还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南城是泰山羊氏的本宗所在,虽然羊聃在奉高作他的影子郡守,但是羊氏的根本还是在南城的。

    “坏了,坏了,如此一来,青州刘预岂不是有了成了心腹大患了,虽然名为晋臣,岂不是与那些并州屠各胡一般了。”

    这名掾属的话,立刻得到了其余诸人的赞同,青州刘预随意征伐相邻的州郡,驱逐朝廷的命官,自行任命州郡官吏,这一条条都是堪称僭越谋反。

    对于这些,司马越如何能不知道,只是之前,迫于手中的实力,只能使用一些半明半暗的手段,可是屡屡失败之后,青州军的势力也越来越强。

    现在的青州贼人,已经不仅有了青州一地,还有了济北郡、泰山郡、东莞郡和琅琊郡,当年的齐国霸业全盛之时,也不过如此罢了。

    虽然刘预一直没有真的n,但是所作所为,对于晋廷来说,对于司马越来说,已经是与并州匈奴汉国无异了。

    “来人,替我去请王司徒、荀司空、、、、、、、”

    随后,司马越就说了一连串的朝中重臣名字,派人去一一请来。

    不久以司徒王衍、司空荀藩为首的一干重臣将领,就齐齐到了司马越的府中议事。

    听到司马越所说,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此时的青州刘预已经变成了无法掌控的半公开敌人了。

    “大王,刘预如此所为,已经根本不把朝廷,不把今上,不把大王放在眼里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这个徐州、兖州之地都要被他蚕食而尽了。”身为重要心腹的潘滔,立刻激愤的说道。

    “太傅,此子已经如此行事,已经完全没有包庇周全的必要了,不如立刻昭告天下,把他的累累恶性报之于天下,让天下的忠义之士去看清这些青州贼人的真面目,也省的再有士人为刘预所蒙蔽。”

    司徒王衍对于刘预占据了老家琅琊郡,早已经是气愤异常,也不知道看守本家的宗族子弟有没有事情。

    与其这样,还不如立刻诏令天下,宣布刘预为叛逆,让他不能再借助晋廷的封官蒙蔽那些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了。

    此时又有人说道。

    “而且刘预此贼甚是可恶,在泰山郡中,屡屡诱骗流民恶徒,用杀羊吃肉的粗鄙行事,所杀羊者,就是泰山羊氏,羊氏一门开国大功之家,竟然被如此羞辱,这是置我等高门华族于何地。”

    一名士族子弟出身的官员说道。

    “所以,本王决定,立刻命令有司,准备兵杖、铠甲、辎重粮草和马匹,我要替天子东讨伐青州贼人。”司马越看到众人基本都是同仇敌忾的样子,立刻适时的说出了自己想法。

    司马越的这一番言语倒是并不出乎众人所料。

    “而且,此时东讨逆贼,不仅要帅中军,孤还要建立行台随行。”

    司马越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众人哗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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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之血时代介绍:
西晋末年,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一名现代人穿越到西晋末年,成了一名反贼。安乱世,平五胡,镇东虏,征西域,再兴汉室江山。看乱世之奸雄,扶华夏之将倾。群号,2731-89340五胡之血时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胡之血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胡之血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