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八百八十章 珍惜心意
一直以来林梦雅对一些在古族之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深感疑惑。
如果是古族的家族遗传病是某种基因的缺陷。
那么在这么多年来，因为古族的极度排外导致内部的血脉的相似度极高，所带来的基因缺陷，也不该依旧是各不相同。
可实际，恰恰是如此。
所以，她大胆的猜测，造成这种缺陷的原因很有可能并不是血脉的原因。
也有可能是地域。
但这也仅仅是个猜测而已。
她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撑跟验证。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数据库的暂时缺失，她并不清楚这种孢子到底是属于哪一种植物。
更不了解这种植物的特性，跟在古族人的日常生活中所产生的作用。
但她可以从烟火的来源查起。
这种老式的烟火需要火药以及一些特殊的材料来制成。
巧的是，她曾经查看过大商会所记录的，这一边的客商与古族的客商交换货物的记录。
提到这就不得不夸赞自家大哥哥宫斌的经商天赋了。
为了能够快速的融入当地的商人圈子里，几乎大商会每拓展一处商路，在这之前大哥哥就会让人在当地收集跟商贸有关系的消息。
这样一来，不管是曾经的买方还是卖方，在大商会的强势入驻后，都不会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害。
反而还会觉得大商会里的货物更全，成本更低，交易也更加稳妥。
而古族这边的情况，也在年前送到了她的手上。
她不得不感叹，大哥哥这真是干一行爱一行，把兵法都已经运用到了经商之中。
正所谓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
她想了想，写了一封信让白苏替她送出去。
“告诉他们动作一定要轻，对方的实力不明，没必要做无所谓的牺牲。”
白苏点点头。
其实林梦雅手下能人不少。
严格意义上来说，大商会内所有的骨干都是她的人。
这些人平时分散在各地，尚且看不出什么来。
可一旦要是聚拢起来，只怕会让整个卫国的经济命脉都天翻地覆。
但林梦雅不会经历的，让他们去牺牲。
在古族的短短时间内，她已经意识到这块拥有数千年历史的大陆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厚。
目前来说，她甚至都摸不到敌人的影子。
这种感觉的确让她不安，却也同时让她萌发出了更强大的斗志。
她不断的蛰伏。
就像是一颗想要遮天蔽日的大树，在成长之前，她最需要做的是悄悄的将自己强壮的根须延伸出去。
只有根强，才能树壮。
而在那之前，她只需要拼命地汲取充足的养料就好。
......
大年初一，林梦雅一家四口，外加钱金子跟郑渊，再加上方姨一行人，默默地窝在院子里玩游戏打麻将。
因为年货准备得很是充足，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踏出院子。
本以为会跟前院的众人至少会相安无事，可有些时候，麻烦总是会自动找上门。
刚开始，只是赵小蝶偷偷抱着她闺女跑了过来。
在忐忑不安地敲开小院的门之后，赵小蝶终于露出了一脸的笑。
她将娃娃绑在身后背着，怀中却抱着不少年节才吃到的点心。
“雅姑娘，我想、想跟你们一起过年，行吗？”
瘦弱的小脸上有些紧张。
林梦雅却以为她是受了什么欺负，但赵小蝶却摇了摇头，小声解释道：“那些婶子、伯娘们对我真的很好，就是我、我觉得跟你们在一起更好些。”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也泛起了几分羞涩的红晕。
可以说这个年，是自打她记事以来过的最丰足的一个年了。
没有父亲的打骂，母亲的哭泣，也没有婆母阴阳怪气的指责。
她也不需要在这样冷的天里，将一双手浸在冰水里干活直到毫无知觉，也不需要等到所有人都吃完饭了，才能吃一口那些残羹冷炙。
明明什么都好的如同在梦境之中，但她却心中有些小小的遗憾。
过年，本应该是个团圆的好日子。
可她跟女儿，就像是俩个独立在鸟巢之外的小鸟。
觥筹交错的盛宴虽好，却不是她们的家。
犹豫再三后，她抱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年礼，偷偷地跑到了后院来找林梦雅。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毕竟谁过年，也不想让一个外人搀和进来。
可以说敲开院门的时候，她就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甚至于见到林梦雅之后，她已经有些后悔，萌生退意。
但林梦雅却笑着，将她拉了进来。
“就等着你了，快来！”
只一瞬间，她仿佛从严寒的冬夜，被人拉进了温暖的春日里。
她怯生生地跟在林梦雅的身后，习惯性地低垂着头。
耳边，却不由自主的捕捉到院子里传来的笑声。
“你要是现在不来，我还想让采茹去叫你呢！诺，这是给你家小宝贝的红包，你先帮她收下吧。”
赵小蝶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可惜她还傻傻地抱着自己的那份年礼，两只手都没有空闲，所以只能看到林梦雅笑呵呵地将红包塞到了娃娃的襁褓里。
“这，这怎么使得！不成不成，她还小呢，又是个姑娘家，不能收的！”
但林梦雅却不爱听她这么说，曲指在赵小蝶的额头上敲了敲。
“小蝶啊小蝶，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女孩怎么了？女孩就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孩就不可以顶立家业了？”
赵小蝶愣住了。
她忽然想起，眼前的人并不单单是她们的雅姑娘。
那还是宫家家主，是一家之主！
是个比男人还要厉害的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生怕林梦雅误会，可想要解释却苦于笨嘴拙舌，急得眼圈都泛红了，只怕下一刻就会急出眼泪。
林梦雅自然也不会为难她。
“好啦，大过年开心点好。你已经给宝宝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我相信，她以后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姑娘。”
林梦雅柔声安慰着赵小蝶。
一种奇特的感觉渐渐出现在赵小蝶的心中。
尽管她现在并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但她却从眼前的女人身上，得到了一种能让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的力量。
是啊！
难道女子就不是母亲们费尽千辛万苦，带来这个世上的吗？
女子又如何？
难道天生就该像她一样，被父亲当成一个赔钱货，被婆母当成一个可以被随便驱使的奴隶么？
她本是她，她也不该是她。
眼前的雅姑娘看起来跟她完全不同，但却又跟她是完全相同的。
她们都是女人。
可雅姑娘却掌握着自己的人生。
赵小蝶从未像今天这般清醒。
仿佛在云雾中突然劈开的一道阳光，将她所有的浑浑噩噩都燃烧殆尽。
天地间，只剩下了一个清清明明的她。
“这些都是什么呀？沉不沉？”
林梦雅没注意到赵小蝶微微愣住的表情，只是希望她能把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放下来。
赵小蝶激灵了一下，然后第一次忍着害羞，将怀中有些单薄的年礼，坦诚地送到了林梦雅的面前。
“这是我的那份年礼，送给你。”
东西看着多，实则却没什么值钱的。
但这些都是方娆提前让人准备好的，只是却让赵家二老跟白静拿来做了个顺水的人情。
而且像是赵小蝶这样“不听话”的，还被故意克扣了。
但林梦雅并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
她立刻接了过来，顺手就解开其中的一个小油纸包。
那里面是三四块小小的炉果。
金黄色的，尽管有些不太完整，但依旧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味。
咬一口，一定是香香脆脆。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自然而然的，不带丝毫的勉强。
“真香！”
林梦雅诚心诚意地夸赞，眯起眼睛，细细咀嚼着炉果的味道。
顺手，还给赵小蝶也塞了一块。
“别说，你这些东西送来的可真是及时。方姨，你们要不要常常，是小蝶刚送过来的，香得很呢！”
于是，赵小蝶就看到自己刚刚还感觉到寒酸的年礼，一下子成为了众人争相要的抢手货。
那不是虚伪的敷衍也不是恶意的奚落。
大家伙是诚心实意的觉得她送的礼物很好，她们都没有辜负她的心意。
在这一刻，赵小蝶还是没忍住鼻子的酸涩。
她能给的很少，但她愿意将全部都送给雅姑娘。
雅姑娘不仅接受了她的心意，甚至还十分的重视她的心意，让她的寒酸，一下子变成了贴心跟妥帖。
林梦雅做这些都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习惯性地珍惜所有人对她的好。
转头，她笑着对赵小蝶招了招手。
“快点来，你再不来，方姨就要大杀四方了！”
赵小蝶抽了抽鼻子，带着一份满足的笑，走向了她的光明与温暖。
......
“都是那个方娆！该死的宫家小贱人，他们就是故意在下我的面子！”
前院，端坐在正厅之内的白静，脸色依旧阴沉得吓人。
尽管昨天方娆的退场，让她成为了女眷之中身份最为尊贵的所在。
但那种感觉，却让她如鲠在喉。
第二千八百八十一章 赵珏求见
就好像只有她方娆不在了，才是她白静的天下。
甚至方娆可以丝毫不在乎的将这些东西放弃，而她，则成了那个捡她不要的东西的小丑。
这种感觉比方娆跟她争抢，来的更让她觉得难受。
她到底有哪一点不如方娆那个贱人？
不管是出身、容貌还是治理后宅的手段，她自认都在方娆那个见人之上。
纵然方娆从前看着风光，可背地里不还是受了她的暗算，一生无子？
可现在，那贱人居然抽身而退，甚至胆敢施舍她、怜悯她！
那贱人没有这个资格！
“母亲，长兄吵着要见您。”
赵珏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深蓝色的衣衫，恭恭敬敬地站在白静的面前。
“吵什么？还不都是你们这群小杂种惹得他心烦？我儿子残废了，你就能翻上枝头当凤凰！
告诉你，你跟你那个贱婢的娘休想染指我儿子的东西！”
正赶上白静心气不顺，劈头盖脸地就将赵珏一通骂。
赵珏依旧低着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无休无止的羞辱。
从前在赵家，因着他母亲是唯一一个被留在后宅里的妾室，白静这个正室的夫人便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将他与母亲磋磨得几乎成了疯子。
可现在——
赵珏的眼中始终平静无波，可若是细看，便能感觉到那双眼眸实在是沉静得吓人。
可惜，白静跟她的儿子一样，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惯了。
对待赵珏这样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将对方放在眼中。
就是这样自大而狂妄的心态，早晚会将他们送入无底的深渊之中，粉身碎骨、再不得超生。
不管再怎么说，赵珣也是她唯一的亲生儿子。
白静忍着气，乘着软轿离开，也不管赵珏跟不跟得上。
赵珏站在门口，眸色沉沉地看着离开的一行人，良久之后，嘴角却微微挑起，露出了一抹冷笑。
赵珣跟白静都是一样的贪婪自大。
所以他们根本就看不出来，或许是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赵珏的确是无意跟他们争斗。
毕竟以赵珣现在的样子，早已经失去了与他争抢一切的资格。
他可不像是那对母子一样，眼界如此的狭窄。
赵珏整理了一下衣衫，确定自己看起来虽然有些寒酸落魄，但却并不会令人生厌之后，这才避开大部分人的视线，进了赵府的后院。
此时，林梦雅的小院热闹的很。
继赵小蝶偷偷带着宝宝跟年礼参与进来之后，之前跟林梦雅交好的人都陆陆续续地上了门。
尤其是赵大娘跟赵芸娘。
这俩人可惦记着林梦雅，生怕她院子里没什么好吃好喝的，愣是带着人将厨房“打劫”了一番。
也不知厨房里的诸位是不是有意的。
竟然把最好的吃食跟酒水都落下了，甚至在赵大娘她们提不动的时候，还帮着一起运了过来。
虽然最后她们也没留下来一起庆祝，但林梦雅都给她们准备好了分量足足的红包。
这下子，厨房里的诸位也是喜笑颜开，皆大欢喜。
赵珏站在门外已经有一会儿了。
为出身的缘故，他做事一向谨慎。
在他看来，那位宫家家主与小婶婶方娆必定也是受尽了嫡母的欺压，所以他现在赶来也算是雪中送炭。
甚至自己还可以再进一步，让她们觉得自己与她们感同身受，大家都是一样的。
但，这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
不对，这丝毫没有顾忌的大笑声，真的是那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小婶婶发出来的？
方娆此刻已经仰天笑了好几声。
她就知道！
自己绝对是小雅说得那什么雀神附体！
眉飞色舞的摆着麻将牌，此时此刻她这边的筹码已经堆到放不下了。
十分豪气大方地抓了一把塞给了旁边的墨言小宝贝，她甚至还揉了揉墨言宝贝是小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墨言宝贝也机灵得很，眯起大大的眼睛，真诚地夸赞着方外婆。
“方外婆果然是现世雀神，一定能够大杀四方。”
方娆一时听得心花怒放，又抓了一把筹码塞给墨言小宝贝，那势头，恨不得赢尽天下。
“那外婆就借我墨言宝宝吉言了，要是这把再赢了，你想要什么外婆都给你买！”
墨言宝贝立刻笑得更加灿烂了。
他正好想给娘亲买一些装药用的小瓶子。
哦，对了！还有小福宝的尿布跟奶粉！
虽然不知道奶粉是个什么东西，但昨天娘说了，要多多努力赚奶粉跟尿布钱。
他只是不想娘那么累的啦。
而且他是大哥，自然是要负责养活弟弟妹妹们的。
娘说了，他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既然是一份子，那他也要出一份力。
唔！还有宁儿弟弟！
听爹说宁儿弟弟最近正在学剑术。
要不，再想办法给宁儿弟弟买把小剑吧！
林梦雅是没想到自家儿子之所以乖巧任撸，竟是为了“养家糊口”。
她带来的游戏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风靡了这个小院。
当然这也为她带来了一个新的思路。
有什么能比玩游戏，更能瓦解一个人的意志力的呢？
瞧瞧，就连钱金子守财奴都忍不住玩红了眼睛，何况是其他人？
当然她也就是随便想想而已。
赌博始终是不对的。
她也不想看到，因为自己的一时私心，让无辜的人遭害。
“有人站在门口很久了。”
正在哄闺女的龙天昱指了指门口。
最近他发现自己有点带孩子上瘾了。
尤其是小福宝这么乖巧的小闺女，只要吃饱了就不哭不闹，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家爹爹，都让龙天昱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何况，他发现要是有孩子在手，他走路就会更加稳当一些，而且能坚持的时间也长了不少。
所以，现在小福宝除了睡觉跟吃奶之外，差不多都是龙天昱来带。
林梦雅看着一身奶爸装的龙天昱，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还是那个冷酷无情、尊贵无双的圣尊殿下么？
估摸着要是被他那些手下看到，肯定会幻灭。
这温柔可亲，笑得一脸傻憨憨
的人是谁？
绝对不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圣尊殿下！
绝对不是！
“把温好的奶递给我，小福宝饿了。”
龙天昱一脸憨笑地去喂奶了。
林梦雅感觉自己这孩子带的，好像除了当好一只奶牛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她插手了。
看着大家玩得这般热闹，她实在是闲来无事了，便去开了门。
门口，是一张略有些陌生的脸。
林梦雅想了好一会，才从记忆的角落里将此人挖了出来。
他好像是白静的庶子？
对方也没想到开门的人会是她，眼中的惊讶还没来得及收起，就急着给她行礼。
“赵珏见过宫家主，本应一早就过来给您跟小婶婶拜年的，一时有事耽误了，还请宫家主跟小婶婶原谅。”
说实在的，林梦雅是不在乎的，估计方姨也不会在乎。
眼前的男子应该二十岁上下，身材清瘦却高挑，只是他大概是常常低着头，所以林梦雅对他的相貌的印象并不深。
但听方姨提过几句，赵珏跟他娘一直在白静的手下讨生活，日子过得也是相当艰难。
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何况就算是赵珏与白静不合，他也不一定会真心站在她这一边。
只不过，今天是大年初一。
而且对方又比她小了几岁，算起来还是方姨的晚辈。
想了想，她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叫方姨来。”
说完她就走了。
赵珏本想叫住她的。
他这次来目的并不是在方娆的身上，而是想要借机搭上宫家这条线。
家里的那些蠢货们都觉得宫家会随便任由族里拿捏，可他看得更明白。
宫家之强盛，只怕是两个古族都比之不上！
不管是财富还是人脉，都丰厚到了一个他们难以想象的程度。
如果他能得到宫家的支持，到时候别说他们南院，就算是整个赵家，也会是他的掌中之物！
幸好，他的嫡母是个狠毒的蠢货，竟将宫雅跟方娆得罪得死死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
整个赵家唯一能跟宫家主有关系的，就是他的小婶婶。
而且小婶婶没有孩子，哪怕是在从前，对他们这些晚辈也相当的和颜悦色。
想到这里，一道精光划过赵珏的眼眸。
再抬头，他的眼中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泪光，踮起脚，不停地向着院子里张望，倒真像是有几分期盼的样子。
“干啥干啥！我还赢着牌呢！墨言宝贝，记得给外婆看好了，不许让其他人动我的牌啊！”
方姨是被林梦雅从牌桌上强行揪下来的。
这东西简直太好玩了，让她玩上一整天，不！也许是一整年她都不会腻的！
林梦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见完人了之后让你打个通宵好吧！”
方姨这才勉勉强强同意了，只是心里还在合计着，这把牌她要是打幺鸡呢？还是要打二饼？
唉！真是太让人伤脑筋了！
不过，她喜欢！
这可比跟他们斗来斗去的有意思多了，现在想来，那白静有一饼好看吗？
第二千八百八十二章 用计讨好
门口，赵珏终于不负他“望眼欲穿”的苦心将方娆盼了过来。
一见到外人，方姨那炉火纯青的贵妇架子一下子就端了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梦雅根本无法将眼前的这位高贵优雅的家族长辈，跟刚才那个叽叽喳喳着要胡三家的雀神联系起来。
没办法，成年人的世界总是这般虚伪。
“哦，原来是南院的赵珏呀！”方姨像是刚认出他的样子，脸上带了一抹亲切的笑，态度也是不远不近，正好符合他们俩人的身份关系。
“瞧我忙起来都忘了，算起来这也是你第一次在这边过年，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从态度来说，方姨的敷衍那绝对是满分的。
尽管林梦雅猜现在方姨肯定一心想着让这个人赶紧走，但至少面上，还算是和善可亲。
赵珏在这方面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里面分明是在一起玩笑，他就算是想要加入，恐怕也会被人家当成外人，勉强融入最后大家都不自在。
当下，就立刻笑着说道：“婶婶这什么都好，我也是想着这次能过好年，多亏了婶婶。对了，我听说咱们这又添了不少的小孩子，这是好事，所以我想着给这些孩子们添个好彩头。”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几个小精致的小红包。
清秀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腼腆来：“希望孩子们平安健康，还请婶婶不要嫌弃。”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过来送礼的。
方娆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而且按照辈分来说，这些孩子大多数要比赵珏小一辈。
何况，在生育成了难题之后，一般的家族都会极其重视新生子嗣。
这要是放在其他的小家族，说不定就要大家一同庆祝新生命的到来。
赵家的那些族老族少们一天天都忙着内讧，就连赵家二老跟白静也是因为不满方娆，所以对这些孩子们一点表示都没有。
足以说明在他们的心里，个人的利益早就已经凌驾在家族的利益之上。
但赵珏的这个做法还挺让人好感度大增的。
方娆对他的笑更加慈爱了些。
“无妨，最重要的就是心意。对了，我想起来你也才成年没多久我吧？”
赵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内向的老实孩子。
方姨习惯性地在身上摸了摸。
哦，她好像忘了自己今天把所有的现银都换成了筹码。
要不，给他个镯子？
方姨一摸。
坏了！刚才她好像是觉得有那么个累赘在影响她码牌的速度，就给摘了。
这可咋办？没东西给人家孩子当年礼啊！
就在方姨已经将罪恶的手伸向自己的发簪的时候，林梦雅暗中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来个红包，偷偷塞给了方姨。
后者一愣，旋即快速的转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
然后，依旧维持着和善友好的笑容，将林梦雅救急的红包给了出去。
“不成不成！这怎么使得我已经成年了，怎么还能拿婶婶的钱！”
赵珏全身心的给她来了个三连拒绝。
那副惊恐的小样子，再加上几乎扭成麻花的身体，那个惶恐而又感动的青年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让你拿你就拿着！”
最后，还是方姨一瞪眼睛，才让赵珏老实了下来。
手中的红包很沉，但也不至于让人红了眼眶吧？
可赵珏就红了。
但他愣是给自己加了个倔强的戏份，别过头，狠狠擦了擦眼眶。
“多谢婶婶，婶婶的好处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方娆笑得愈发慈爱了。
不成！她得赶紧把人打发走，她都听到里面有人要偷看她的牌了！
“那个，时候也不早了，我怕你母亲有事找你，你还是先去吧。有时间的时候再过来玩，慢走，不送了啊！”
说完，方姨就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跑。
正好抓到有人向她的牌伸出了罪恶的小爪子。
“给我放下！谁敢偷看老娘的牌，大过年的想挨揍吗？”
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的林梦雅想要捂头。
她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堵在门口，试图为方姨挽回最后一点身为长辈的尊严。
可惜——
“一饼！胡啦！拿钱拿钱拿钱，不许赖账的啊！”
得，形象算是全毁啦！
她听到扑哧一声轻笑。
见到她目光扫来，赵珏立刻摆了摆手，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挑。
“没想到婶婶私下里竟然如此——活泼，真是有趣极了。”
似乎随着这个笑，赵珏身上的腼腆跟紧张迅速地消融。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青年，带着几分温润如玉的风度。
大概是很难让人讨厌的那种，但又不像是乐正子檀那种无师自通的风骚。
总之，大概就是有点像是那种清新无害小哥哥的感觉。
只不过，林梦雅不太吃这款。
她家妖孽太多，导致胃口已经被养得很叼了。
好在赵珏的目的也不是“色诱”她。
只需要在她面前留下一个还算不错的印象就行。
好在，一切进行得还算是顺利，至少赵珏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方姨的确是性子活泼了些，毕竟是过年嘛，大家玩的开心就行。”
林梦雅将门口堵得很严实，赵珏见状也就放弃了探究一番的打算。
他刚想开口提醒林梦雅自己的嫡母，有可能会对她们不利。
但一想到自己终究是南院的人，何况又不熟悉，冒然提醒肯定会招致他们怀疑，说不定因为自己说了嫡母的坏话，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忠不孝，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话在嘴里转了转，最后又咽了下去。
“时候不早了，母亲那边怕是离不得我，我先回去了，告辞。”
有时候想要讨好一个人，不一定非得在她的身边绕。
至少一个干脆的转身，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故意上赶着的，反而印象更好。
林梦雅不好太快关门，等到人都走没影了，她才关了门。
只是不知何时，一双大手悄悄围住了她的纤腰。
“是谁来了？”龙天昱赖在她的肩头，热乎乎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
谁都不知道，她的脖子跟耳朵很敏感。
好像除了他之外，没人能跟她贴得如此之近。
“只是赵家的一个晚辈，来给方姨拜年来了。”
她忍着阵阵的痒意，艰难地将门合上。
“是吗？我看你好像跟他聊得很愉快，不知夫人在跟他聊什么呢？为夫也想听。”
她转过身，就被他夹在了怀抱与门板的中间。
龙天昱肩宽腿长，胸肌腹肌一个不少，这样居高临下的将她正正好好地扣在他的怀中，外面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身上总是有着好闻的冷香，那是她亲自给他配置的药香。
可不知为何明明有着提神醒脑作用的香气，却每次都让她头昏脑胀，不再能保持着清明。
“没什么，就是打个招呼而已。”
她以为自己还能做到面色如常。
可龙天昱一低头，就看到了俩只透红的耳垂。
那声音也是细细弱弱，稍远一点都听不见。
身后的热闹似乎与他们两人无关，龙天昱将人困在自己的怀抱中，只觉得她每一处都长得那么好，那么让他情不自禁。
“是么？”他低沉地笑了笑，唇又蹭了蹭她的耳垂。
“可是，我想跟夫人说些悄悄话，好么？”
一阵阵酥麻从耳畔传来。
林梦雅差点就没用地腿软了。
她刚想抬头抗议，可却撞入了那双深邃的眉眼中。
他可真是俊！
哪怕已经看过千遍万遍，却总是能在某一瞬间里令她怦然心动。
她想，她大概是真的完了吧！
龙天昱看到她的脸也跟着红了，眉头骄傲地偷偷挑了挑。
呵，他就知道，自己这张脸对夫人还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
至于担不担心自己会容颜老去，优势不再，龙天昱倒是没之前那般焦虑了。
谁都有老的时候，只要他始终还是最帅的那个就行了！
抿唇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偷偷地将夫人拐走，回房说悄悄话去喽！
......
大年初一，万家灯火灿烂。
不管是古族还是远在他方的宫家，都是一样的热闹。
虽然林梦雅一行人不在家，多多少少还是让宫家人觉得有些遗憾。
但今年宫家也算是彻底地翻了身。
从年根到现在，那些家族来送贺礼的就没停过。
宫家老祖作为家里辈分最大的大家长，几乎天天都能收到至交好友，或者是好友的后辈子孙的拜帖。
刚开始老祖还有心与大家维护一下感情。
毕竟有些人在宫家落难的时候，的确做到了雪中送炭，暗中他们不少的帮助，但更多的却是想要来宫家锦上添花，将之前断掉的关系维系起来的。
老祖是个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的老祖。
他深知就算是不喜欢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可也不能将人得罪的太狠，毕竟自家小曾孙女还是要靠这些人赚钱养家呢。
但他也不能让人家觉得宫家没记性，当面捅一刀子，过几天就能对人笑脸相迎。
索性，他就借着自己辈分大、年纪大、身体也不好为理由，倚老卖老了起来。
第二千八百八十三章 宫家动向
原本他以为自己豁出老脸，肯定也少不得要得罪人了。
没想到，就因为如此，他的“身价”反而水涨船高，求见的人不仅更加络绎不绝，而且对他的态度也是越发的毕恭毕敬。
甚至于外面还有许多关于他的神秘留言。
把他形容成了一个慧绝天下的厉害人物。
实际上，他要是真有那么聪明，就不用每天跟宁儿宝宝斗智斗勇，只为了能吃多一块红烧肉了。
唉，人呐，脑补能力太强也是病！
不过，总的来说宫家这边的形势一片大好。
随着大商会源源不断的将各地的资源资金全部都输入到商会各成员手中， 一道以商业路线为桥梁建立起的联盟，在卫国拔地而起。
虽然目前来说，只是改善了一部分的人生活，但长此以往，一定能够动摇整个卫国的根基。
至于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选择与宫家为敌的家族也有些坐不住了。
只不过他们失去了公开围剿宫家的理由与时机，更有甚者已经看出了大商会在未来带给人们的改变。
与其将其彻底的毁掉，不如想办法将其据为己有。
谁若是能得到那片是卫国下一个百年的王者。
而宫家现在固若金汤，想要将宫家连根拔起是不太可能的了。
但他们都清楚，宫家虽然厉害，可更厉害的是那位宫家家主。
谁又能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内，一个本就应该在后宅内操持家务的女子，竟爬在了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既然他们已经无法通过联姻的方法得到宫雅，那就彻底毁掉！
谁让她一个女人出来掌家立业，简直就是在丢他们的脸。
这些人始终不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
反正百年之后的史书肯定是由男人来书写，这个女人，呵，不过是昙花一现，也不会有人记得她的存在。
大商会也好，四泰学院也罢，甚至是繁华富庶的非叶城，都应成为他们男人的功绩！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派人秘密截杀林梦雅一行人。
虽然这些人隐藏的极深，行事也很隐秘，但他们并不知道宫家的眼线无处不在。
一个人可以一辈子不踏出家门一步，但却没办法，一辈子不吃穿用。
他们虽然可以拒绝跟大商会的直接交易，但却无法追查每一条商业线路的来源。
所以那些拐着弯的交易，依旧可以成为大商会的消息来源。
只不过要经过十分复杂的计算、推测与核实，最后才会交到大商会总会。
“看来，这些人又在打小妹的主意了。”
总会的办公大楼内，已经正式出任大商会第一任副会长的宫斌，皱着眉头看着手中那海量消息汇总而来的情报，眉头微皱。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优柔寡断的宫家老大。
可以说，他虽然没有林梦雅的雷霆手段，但不管是心计还是谋略，已经非常人可及。
林梦雅当初的选择没错。
宫家兄弟如今各个能够独当一面。
大哥哥是个天生的商人，不过当初是宝珠蒙尘，所以才让大哥白白蹉跎了那么多年，而现在，正是宝剑出鞘，锋芒正盛。
宫二如今是整个宫家护卫军的总帅，负责宫家封地内的所有安全问题，林南笙也在其中，兄弟二人都是正规军队出身，在这方面有很有默契，配合得相当不错。
现在，宫家治下已没有人敢来闹事。
宫三依旧是学院的院长，现在的四泰学院已已经名声大噪。
之前那些自恃身份，随意贬低学院的所谓大儒们，肠子都要悔青了。
但宫三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所谓教书育人，为师者先要人品端正，有师德才能教好学生。
这部分的人根本就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失去了一个扬名立腕的好机会而懊悔。
这样的人，便是来了学院，恐怕也教不出什么好学生来。
而作为一院之长，宫三不仅学富五车，人品更是认真负责，稳重敦厚，深受学生们的爱戴。
至于宫四跟宫五。
两兄弟年纪最小，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大商会与四泰学院再重要，可让他们能立得住根本的，还是宫家这一亩三分地。
只有宫家不乱，林梦雅的所有设想才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所以，兄弟两个自然而然地留下处理家族庶务。
可以说，现今的宫家五子，光芒更胜从前。
但五人却已经不再是当初年少轻狂的世家少爷。
可不管他们变成什么样子，小妹宫雅，依旧是他们的中心所在，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动摇。
所以，当针对于的消息传来后，除开在外巡视的宫二与林南笙之外，所有人都汇聚到了一起。
“这群王八蛋！”宫五差一点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俊脸带着几分冷笑。
“敢算计我妹妹，我带人去把他们都杀了！”
“坐下！”宫斌却沉声喝住了宫五。
“就算是你现在带人去拦截，可对方这次是下了血本，我们想要彻底难解住，只怕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现在的宫斌更加冷静睿智，不管做任何事，都习惯性地考虑成本与回报。
这并不是冷血，而是现在小妹跟宫家的位置都太重要太扎眼了，他必须要权衡好各方的利益关系，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回报。
但若是真的要拿整个宫家换取小妹的平安，他也一定会丝毫不眨眼就拱手想让。
很显然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小妹恐怕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因小失大。
“那怎么办？大哥，你不会是做黑心商人惯了吧？”宫五不满地嘟囔，丝毫没有意外的收到了大哥冷嗖嗖的眼刀子一枚。
“我要是真的心那么黑，就立刻把你卖了，最起码还能靠联姻多给小妹争取一个盟友！”宫斌没好气地说道。
宫五也知道大哥不是那个意思。
大哥真是越来越不好玩了，连亲弟弟都要卖，还不黑心？
“好了，别闹了。”
一直稳重的宫三开了口。
虽然他在教书育人上很有心得，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小事。
小妹这一去就好几个月，虽然时常有家书传过来，但他还是觉得担心。
不由得看向了大哥，问道：“大哥可有什么主意？但凡是我能做到的，还请大哥吩咐。”
宫斌满意地看了看三弟。
比起小五来，还是老三更成熟稳重些。
“我这倒是有一计，小妹他们虽然人少，但都是精锐。想来就算是那些人真的追上了小妹，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们。
但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一直沉默的宫四，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要说兄弟几个之中谁的计谋最卓绝，那就要属他的了。
而且他比家里的几个哥哥更清楚一些内幕。
年前的时候他就有意悄悄跟着小妹去往古族，奈何年关将至，他也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得不回到宫家。
现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大哥的意思是——打击那些企图对小妹出手的家族？”
宫四一开口，就说中了宫斌的想法。
后者点了点头，温厚的眼神，渐渐被寒意所覆盖。
“这一年来我们真是太低调了，以至于他们都忘了他们跟宫家还有仇没报。
从前小妹是不希望我们到处树敌，以免腹背受敌。
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不少盟友，何况，在利益上他们也想要获得更多。
既然他们已经迫不及待，那我们又何必再忍下去？”
那几个急于对付宫家的世家，也是之前跟宫家有难以调和的旧仇。
他们惧怕宫家的发展，又拉不下这个脸来承认自己的错误与宫家合作，甚至直到现在为止，还居高临下的认为宫家还是从前那个破落户。
就好像是让一个乞丐踩在皇帝的头顶，他们又怎么能接受？
所以，他们胆大妄为到敢对宫家家主出手！
这是有多蔑视他们这群宫家人，认为他们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家主，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这样他要是还能继续忍下去的话，那他就不配当宫家的一份子，当宫雅的哥哥。
“这倒是个好主意！”宫五舔了舔唇，眼中带着兴奋的神采，“从前是妹妹的命令，让我们不许随意妄为。现如今他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那自是不必再忍的！”
“大哥你说，要怎么做？是杀人，还是防火？”
宫斌捻了捻手指头，唇角微微弯起。
“过年之后就是春耕，我听说那几家子之前的日子过得可不是特别好，而且他们为了扩大自己的商行，从不少银号的手里借了银钱出来。
要是他们没办法将钱还回去的话，只怕那些银号背后的老板也不会放过他们。”
银号，算是在卫国有着十分超然的位置。
别看各大家族的封地不少，有些看似富得流油，实际上因为属地的族人太多，除了上层的那几个当权者之外，其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但是为了笼络好自己的族人，那些族长就得想办法为家族增收。
第二千八百八十四章 小玉接应
但因为之前的各大世家各自为政，相互之间都防备着对方，各有算计。
一个世家若是向另外一个世家求助，那势必是要被人狠狠地盘剥，甚至有可能会失去自己的封地跟族人，成为别的家族的附庸。
从前的宫家就是如此，只是稍稍落后于人，就落得个举世皆敌的下场。
所以，不管是三王还是皇尊，亦或是看起来地位最为尊崇的圣尊了，为了防止那些世家互相倾轧，最终出现能挑战他们地位的庞然大物出现，于是暗中联合在一起，创建了卫国范围最大的银号。
按照银号与各世家之间的约定，当银号所在的世家处于劣势的时候，可以以一个不固定的高额利息，然后从银号内借走一些必要的资源。
并不仅仅局限于银两，甚至还有种子、农具、粮食等等。
等到约定的日子，如果当地的世家不归还，想要赖账的话，银号便会将债务，转交到有讨债能力的世家的手上。
这一招十分厉害。
之前龙天昱跟林梦雅在圣殿的时候就用过类似的，效果拔群，至今还让那些试图赖账的家伙们闻之色变。
何况是银号这样的老手，真要是阴起来，几乎不会给那些赖账的家伙活路。
当然，各地的银号的状况也有所不同。
譬如说宫家当年就因为太过富庶，所以根本不需要银号的存在。
当银号除了以上的功能之外，更是要替皇尊实行着监督之责。
只是当初宫家衰败以后，宫家属地内的银号也跟着撤离了不少。
不过当林梦雅重振宫家之后，银号也想要再度进入，只不过那时候宫家的态度十分的强横，所以他们一直没能进到非叶城里去。
所以，但宫斌提起这个算得上有些陌生的词汇后，其他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宫四，先也是疑惑，而后眼睛一亮。
“难道，大哥你——”
宫斌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他们家老四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宫四此刻已经有些震惊住了。
要知道各地的银号表面上都是由各自的老板来开设的，实际上，这些人都必须是皇族所信任的人。
换句话说，这些老板就是皇族派往各地的监督者。
他没想到，大哥居然连银号都能掌控！
“不过这事始终没那么容易，我是从半年前开始着手收拢那些银号老板的。目前来说，我只不过才掌握了卫国所有银号的三成。”
宫斌有些惋惜地说道，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慢了。
可宫四已经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偌大一个卫国，要是将大大小小的银号都算起来的话何止成百上千？
而且最重要的是，银号本应都掌握在皇族的手中。
大哥又是如何获得他们的信任的？
面对宫四脸上那急切的求知欲，宫斌也不好再在弟弟的面前卖关子。
叹了口气，才有些佩服又有些不甘地说了实话。
“其实我能掌控那些银号，还要多亏了咱们那个好妹夫。”
尽管还是舍不得妹妹，尽管还是想要将
那个臭小子打出去，但宫斌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那家伙对自家妹妹还真是不错。
要知道每年银号送给皇族、圣殿以及三王的利益不可计数。
千万不要小看这小小的三成，光是这三成所得到的利益，都能比得上一个大商会给宫家带来的利润。
当然这仅仅是因为大商会还处于起步阶段。
从两者的长远发展来看，大商会的生命力远远要高于银号。
即便如此，能掌握着这么一条来钱的路也已经足以让世人眼红。
可龙天昱就是这样拱手送给了他。
这让他这个当大哥的，实在是没脸再说人家的坏话了。
宫四听完，却在心里暗骂那家伙奸诈。
谁不知道大哥最疼小妹了，就算是那家伙将银号全部都交给大哥来管理，只怕大哥也会将所得都添补给小妹。
说白了，那家伙就是用这个顺水人情拴住了大哥，让大哥为他白白管理银号。
啧啧！也不知这两家伙谁才是奸商！
“这么说来，大哥是可以动用那些银号的力量了？”宫四将其他的先行忽视，话题也转到了正事上。
“没错。”宫斌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打理得相当整齐的小胡子，笑眯眯地说道：“我查过他们当地银号的账本，去年他们为了对抗宫家与大商会，各自在银号里借了很大一笔钱用来维持周转。”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怀好意：“可是他们的商行在跟我们大商会的对阵中损失惨重，而且春耕在即，他们更是需要一笔极大的开销，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时间，只怕他们是还不上之前所欠下的债了。”
宫斌的话，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宫四也明白了自家大哥的打算。
他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惹谁都不要惹大哥这样的奸商。
这下子，不仅他们宫家不会有一丁点的损失，而且那些世家也会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再顾得上给小妹找麻烦了？
“那些世家自乱阵脚之后，必定不会有全力对付小妹了。只不过小妹从古族出来之后，毕竟还是有些势单力薄，不如我带人去接应她？”
宫四算了算，提议道。
宫斌原本也是这个打算，但宫四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咱们兄弟几个的身上，就算是咱们行动隐秘，只怕也会引起一些人的猜测。”
宫四咬了咬唇，虽然他也知道不合适，可他还是想要去亲自把妹妹接回来。
只是，现在的宫家已非昔日的宫家可比。
妹妹的离开虽然没引起太大的变动，那也是因为他们几个宫家坐镇的结果。
如果他们现在离开，只怕会引起有人的猜忌。
可思来想去，除了他们之外，他也不觉得有谁能比他们更适合去接应妹妹。
正在几人沉默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
宫五冷喝一声，随手扣住了自己的随身武器。
“几位兄长，是我，小玉。”
外面少年的声音清冷却很礼貌规矩。
几人也清楚林中玉跟林梦雅的关系，反
正林南笙那个兄弟他们都接纳了，这个跟自家妹妹关系匪浅的少年，也自然没什么可防备的。
何况，他也跟他们一样，偷偷加入了“讨厌龙天昱联盟”。
一时间，更是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几位兄长，刚才我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想，如果几位兄长都抽不出时间去接姐姐的话，小弟可以代劳。”
如今的林中玉已经不再是当初瘦弱的小少年模样。
他小小年纪却已经是历经了世事，不过难能可贵的是，对于林梦雅，他依旧是初心不改。
而且之前在与父母相依为命在路上逃亡的日子，也叫他打开了心结。
如今的林中玉已经是一块被琢磨好的宝石，绽放着璀璨的光华。
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姿，俨然已有了大家公子的风度。
而且许是因为从小就跟着林梦雅，以至于他的身上，也带着与她如出一辙的洒脱自如。
只不过有一点，他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那就是林梦雅这个姐姐，永远在他心中占据第一位！
几人刚想要拒绝，可细想了想，又觉得说不出口。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林中玉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年纪还小，真能保护住林梦雅吗？
对此，小玉只是淡定地站在原地，带着淡淡的微笑，任由哥哥们打量。
最终，还是宫五先打破了沉默。
“小玉的武功已经算是不错了。”他算是先投了赞成票。
没办法，谁让林中玉来了之后就一直缠着他学武功。
他们俩算是关系最好的了，亦师亦友，虽然宫五自己也很想去。
“多谢五哥的信任。”小玉弯了弯眼睛，对宫五道谢。
既然自家兄弟都这样说了，其他几人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于是，去古族接应林梦雅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三天之后，小玉会带着一千精兵，分成几路前去古族汇合，接应林梦雅。
而其他人，则会留在非叶城，准备对那几个自不量力的家族下手。
不过，也幸亏是宫家几个兄弟放心不下妹妹，让人跑去接应，这才避免了一场更大的危机。
现在的林梦雅也还不知道，自己这块肥肉，到底被多少头恶狼盯上了。
......
正月初二，按照古族这边的规矩，嫁了人的姑娘是要回娘家探望双亲的。
也是巧了，她的娘家远在非叶城，自然是回不去的，方姨的娘家也没了，芸娘与小蝶也根本不用。
所以几人又像是之前一样，聚在小院子里欢欢喜喜地玩游戏。
昨天晚上被迫听了一晚上情话的林梦雅，一早上起来就把龙天昱赶了出去，折腾了一个晚上她也有些没精神。
本想着躺在暖呼呼的屋子里补觉，可惜却被人打断了。
“方娆，你给我出来！听到没有，你给我出来！”
刚过晌午，就有人吵吵闹闹地想要找方姨的麻烦。
林梦雅以为还是那个贼心不死的白静，没想到，却另有其人。
第二千八百八十五章 方姨堂姐
白苏跟采茹对视一眼，主动起身去开门。
她们两个本就有武功在身，而且板起脸来气势也极强，一般男子都比之不上。
要是白静那边的人，俩人恐怕直接一打照面就扔出去了事。
没想到，门口站着的，却是几个生面孔。
其中一个衣着倒是稍稍华贵了些，但那脸一瞅就是个尖酸刻薄相。
听到动静也才挑起三角眼，不屑地上下扫量那两个姑娘，冷哼一声道：“方娆带出来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大过年的见到主子也不知道跪下磕头问声安。这要是在我们家，我早就让人把你们发卖了！”
手绢一挥，十分硬气地就要往里面闯。
白苏跟采茹对视了一眼，心想，这货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妇人没想到，对方既没有诚惶诚恐的给他们道歉，甚至连门口都堵得死死的，当下一**腰，一抽指向了姐妹俩，居然就这样在门口破口大骂了起来。
什么小娼妇、小贱人、小浪蹄子，诸如此类的叫骂声，那是张口就来，比外面的泥水都脏。
领妇人来的婆子早就溜了。
其实她倒也不是故意来讨人厌的，相反，因为这妇人跟方娆的关系，她本来想是来卖个好。
谁知是这样。
她还是先走为上吧！
白苏的脸上未见怒容，但拳头却硬了。
采茹别看一贯是个和气的人，但妇人这嘴，简直没给她自己留一星半点的余地。
俩人默契十足，这种时候能动手的就别吵吵了。
下一刻，妇人所有的叫骂就都被堵在了嘴里
至于她本人嘛，则是被白苏毫不留情地倒栽葱栽到了花园的土堆里。
“呜呜呜！唔唔唔！”
妇人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入土为安”了。
采茹看着那双挣扎不停的小粗腿，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担心。
“欸，她不会闷死了吧？”
大过年的，她可不想就这样破了杀戒。
白苏想了想，伸手提住了女人的衣领，把人往上薅了薅。
“行了。”
白苏拍了拍手。
这种糟污东西，就该好好埋在土里，不要再出来恶心人了。
姐妹俩自觉处理得还挺好，愉快地回去复命。
院子里的人这时候正玩游戏玩的火热，一时间大家都竟然都没想起来询问来捣乱的是谁。
寒风吹，土里埋。
那妇人被救下来的时候，脸都已经憋得乌青乌青的了。
见到人之后她气得嚎啕大哭。
好个方娆！
居然敢这么对她，心里的怒火更是涌起千层浪，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小院里，把那两个小贱人拖出来抽筋扒骨，挫骨扬灰才解气。
但她又不敢再去小院找晦气，却不想此时，有人将她带到了白静的面前。
“这是？”
白静眉头微皱，有些嫌弃地看着活
像是刚从土里爬出来的狼狈女人。
正想呵斥下面的人不是做事，怎么什么人都往自己面前带。
却不想心腹婆子压低了声音提醒她道：“这人看着，怎么像是方氏的那位堂姐？”
“嗯？她还有个堂姐？”一听是方娆的亲戚。白静立刻来了兴趣详细的询问了一番。
婆子知道得也不多，低声道：“听说她这个表姐早年间就给一位大人物当了外室，谁知她运气好没几年正室夫人就一命呜呼了，于是她就被当成续弦抬进了府里。”
“运气好？”白静冷冷瞪了那婆子一眼，对那女子更为不屑。
“我看她肯定是先处心积虑地算计了那位正室夫人吧。”
婆子心头一惊，赶紧点头应和，唯唯诺诺地再不敢瞎说。
身为一个正室夫人，白静自是看不上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
要是平常，别说是结交了，就算是看一眼她也会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但，这人可是方娆的亲戚，而且，看起来方娆还把人给得罪了。
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的原则，白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态度相当友好地开了口：“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照顾客人的，快拿几身干净的衣裳来。”
方娆的大堂姐名为方牡丹。
年轻的时候颇有姿色，便是容颜老去了手段也是不缺的。
但她没想到，方娆居然敢这么对自己。
等到她洗完了脸，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更是哭哭啼啼地跟白静哭诉自己刚才受到了何种委屈。
却是绝口不提是自己先骂了人，然后才被教训的。
在她看来，那两个小贱人不过就是家里奴婢而已，她便是想要打死也不为过。
她们胆敢这么做，必定是得到了方娆的授意。
当下，便将一肚子的苦水都倒给了白静听。
“亲家嫂子，我只不过是上门想要看看她而已，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对我，你们赵家难道就不管管吗？”
白静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一脸为难地说道：“廖夫人息怒，按说你此时上门本是好意，于情于礼方氏也不该如此待您。”
“只是——”
白静顿了顿，才忧愁地继续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大约是因为她夫君在长老会内颇为得力，别说是我们这些人了，就算是族里的族老们，平日也不大能管的上他们了。”
方牡丹一听到这话，眼珠子却是转了转。
心道她正是从自家老爷们听到了一些传言才上门的。
而且她这次来，可没想空着手回去。
可她想的很长远。
要是她将这消息随意的泄露给旁人，那她不就少得一分好处？
当下，便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只哭哭啼啼地说自己自己委屈，说方娆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白静毕竟不是个有耐心的。
她虽然想要给方娆添堵，但眼下，要是要是让方牡丹继续哭下去，恐怕是给自己添堵多一些。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方牡丹的确有些心机，也就失去了想要继续套话的兴趣，转手招呼了手下的婆子过来，让她亲自去给方娆
送消息过去。
没过多一会，婆子就带来了方娆的回话，说刚才都是误会，那两个姑娘并不是赵家的人，而是宫雅的贴身侍女。
“宫雅？”方牡丹眼前一亮，抓着婆子就多问了几句。“可是那个身家不菲的宫家家主？”
燕妈妈是白静的心腹，眼下看到主子微微点头，这才笑着说道：“正是那一位，听说她跟五夫人的感情一向不错。只不过你要是见了她可得小心些，那位家主厉害着呢。”
厉害？方牡丹的心眼子动得极快。
没想到她这次来居然能碰到这么一条大鱼，当下，就立刻眉开眼笑地对着白静道谢，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识见识，那为宫家家主的富贵。
看着对方那一脸怎么都掩饰不住的贪婪，白静只在心头冷笑。
要是那宫雅那么好对付，她何至于要窝在这么个破地方过年？
不过，要是有人能给她探探路，那倒也是不错。
想了想，她还是没忍住派出了自己的眼线，去监视小院内的一举一动。
......
林梦雅也没想到，自家两个姑娘一出手就教训了个方姨的亲堂姐。
不过，她倒是没有责备两个姑娘的莽撞。
她很清楚那两个人的性子，若不是真的被冒犯到了，恐怕她们不会轻易对不会武功的人出手。
但终究人是方姨的亲人，她的人既然闯了祸，那她就不宜出现。
把正房留给方姨会客，她正好带着俩孩子在屋子里看她自己编的童话书。
这童话书的内容都是由她亲自操刀，再由龙天昱画插图、书写，绝对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这会儿，墨言宝贝正读到她新编的小蝌蚪找妈妈的剧情。
“小蝌蚪们找不到他们娘亲了，于是他们去问住在旁边的鲤鱼阿姨。”
“鲤鱼阿姨说，我正好认识你们的妈妈，你们跟我走。”
“然后，小蝌蚪就被鲤鱼阿姨关到了笼子里，在笼子里面他们又冷又饿，最后鲤鱼阿姨把他们卖到了一个十分破旧狭窄的小池塘里。”
“小蝌蚪们以为里面的乌龟伯伯是他们的爹爹，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鲤鱼阿姨已经收了乌龟伯伯的钱，把它们卖给了他当孩子，他们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娘亲了。”
林梦雅听着自己改编的防拐卖版的小蝌蚪找妈妈十分欣慰。
墨言小宝贝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到底读到了什么样的黑暗童话。
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对自家娘亲说道：“娘，小蝌蚪也太笨了！他们都不知道鲤鱼阿姨是好人还是坏人就相信，也难怪他们没办法在找到自己的娘亲了。”
林梦雅摸了摸自己小宝贝的头，欣慰地说道：“这就是故事要教给你道理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最容易受到大人的欺骗了。”
“所以，当你找不到娘跟爹的时候，也不要随意的相信他人。”
墨言小宝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娘放心好了！墨言不但会好好保护好自己，还会好好保护好弟弟妹妹们的！坚决不会犯小蝌蚪的错误！”
林梦雅亲了亲自家小宝贝的脸一口，赞赏道：“宝贝真聪明！”
第二千八百八十六章 上门打劫
墨言宝贝捂住小脸蛋，小嘴一抿，偷偷地笑开来了。
他当然不会犯小蝌蚪的错误了！
因为他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认错了自己的娘。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管他跟弟弟妹妹们在哪里，娘跟爹都会找到他们的！
所以，他才不会那么傻乎乎的送上门去，给坏鲤鱼阿姨拐卖他们的机会！
“啊——”
摇篮里，向来安安静静的小福宝居然也跟着叫了几声，兄妹两个倒像是心心相通，乐得林梦雅把小福宝从摇篮里抱起来，轻柔地亲了亲自家闺女的小脸蛋。
墨言宝贝也立刻踮起脚，一脸渴望地想要跟娘一样亲亲小妹妹。
林梦雅从不阻止两个孩子的亲近。
墨言是小了些，但对待弟弟妹妹一向小心又温柔。
何况，不是还有她在？
“娘，我小的时候也像妹妹这么可爱吗？”
小墨言好奇地伸出小手，轻轻在小妹妹的手背上蹭了蹭，小人也依偎在林梦雅的怀中，奶声奶气地问道。
林梦雅把小福宝放在床上，伸手撸了撸大儿子的头。
这孩子的头发丝滑得令人嫉妒，扎成俩个小小的揪揪更是可爱无敌。
“当然！我家墨言宝贝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婴儿！”
她自豪地宣布。
被最最最亲爱的娘亲夸了呢！
墨言小宝贝尽管想表现得成熟一些，毕竟他现在大哥哥了，但还是忍不住红了小脸蛋。
“我觉得宁儿跟小福宝也好看哒！”
林梦雅点点头，“那是，谁让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呢！”
墨言小宝贝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
没错，娘亲也是他看到过的，最美最美的人！
娘俩一通旁若无人的商业互捧，简直自恋到无可救药。
而一开始就在一旁听了个满耳朵的钱金子，则是快要白眼翻出了天机。
真的！他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他就跟哑巴一样躲起来好了，也不想被这对母子如此荼毒。
但很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他更多的注意力。
握着一把瓜子花生，正吃得起劲的钱金子揉了揉耳朵，恨不得把凳子挪到门口去偷听。
“我说，你就不关心你姨母会不会吃亏？”
听着外面的“战况”，钱金子瞥了林梦雅一眼，贱兮兮地提醒她。
“听这声音就知道来的不是个好对付的，啧啧，听听，听听，明明就是来上门打秋风的，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脸皮厚成这样，我都要甘拜下风了。”
钱金子啧啧感叹了几声后，手里的瓜子已经见底了，顺手又拿了一把，小嘴叭叭的，说话嗑瓜子两不误。
“说起来，我们家倒是也有两门穷亲戚，只不过他们每次上门之前，我都要把我们家的衣服粮食藏起来。互相哭穷呗，多简单。”
林梦雅没理他。
她也知道这家伙是在别扭地提醒她，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富。
其实林梦雅原本也没想，
之所以会出现那么多年货，纯粹是因为大商会里的各个掌柜们的好心好意。
就这，那还是哥哥们减掉了三分之二，挑选了一些用得上的，又不会显得太过招摇的送了过来。
谁知，还是扎了某些人的眼。
这能怨她吗？
外面的声音林梦雅听得比钱金子还要清楚。
无非是那位大方氏，无非是借着之前被采茹白苏教训当了理由，想要从方姨的手中讨一些补偿。
原本林梦雅还觉得没什么，甚至在进来之前，还特意对方姨嘱咐了一番。
家里的那些年货她看着安排就好，反正就算是分出一大半去，也足够他们这些人一个月的吃喝。
可没想到，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位大方氏竟是张口闭口地要霍叔手中的铺面。
要知道霍叔那个资深妻管严压根就没有什么私产。
这些年来他亲手打下的江山大部分都是长老会的共同财产，小部分也没进入他的腰包，而是直接当做礼物打包送给了方姨。
方姨的这个堂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竟然张口闭口的想要从霍叔的手中挖一部分好处出来。
也不知这人是真的无知，还是真的贪婪无度。
正房内，方牡丹脸上的笑差点有些撑不住。
她年轻的样貌还算得上是娇媚动人，不然也不会勾得那位廖老爷顶着正式夫人的压力将她偷偷藏起来当了外室。
但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
当初她是走了狗屎运，仗着廖家并不知道她跟廖老爷之前的龌龊，因此才进了门。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
何况她给廖老爷生下的那一儿一女，只比正室夫人的孩子小了三岁而已。
等到她进了门，自然就想着让自己的孩子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
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暴露了她曾经跟廖老爷暗通款曲的事实。
如此一来，先头正室夫人的孩子与娘家便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她也打算着想要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多捞点财产留下。
不过方家式微，她这个继室当得也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的风光。
没想到，她却听到了一个好机会。
她的堂妹夫赵毅轩，不知为何惹得长老会内部有人针对。
恰巧她的公爹也是长老会的长老之一。
而且对赵毅轩的观感不错，正想着如何为赵毅轩解除麻烦。
她心思一动，想着既然对方掌握着那么多的铺面跟商队，要是她以答应替堂妹夫斡旋为借口，替自家夫君要过来几个铺面，岂不是显得她更加能干？
没想到，这次来她还有意外之喜。
视线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院子的某一处方向。
她可是听说了。
这宫家家主就是个金娃娃，谁要是能从她身上刮下一层来，恐怕都足够一家子一辈子的吃用。
当下，便觉得真是自己的时来运转，怎么偏偏就被宫家的丫头给欺辱了？
哼哼！这下子，她肯定是要宫家狠狠地补偿她才行！
方娆
端坐在首位，垂着眸子，心里头却是在冷笑。
她这个堂姐可跟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异想天开。
方牡丹拿着手绢揉了揉眼角，嘴一瘪，哭哭唧唧地跟方姨扮可怜。
“我说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们夫妻两个好，这要是换了旁人，谁会兴巴巴地跑这一趟来？ 阿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我这当姐姐的，绝对不会害你的。”
这话说得，可真是动听呐。
方姨的手，轻轻摩挲着茶杯，继续跟对方打太极。
“照这么说，我还要多谢堂姐的好意了。”
勾了勾唇，方娆抬起头，露出客气又疏离地浅笑：“正月事忙，堂姐费心操持一家已然辛苦。我这边就不麻烦堂姐了，不如堂姐改日过来，咱们姐妹俩也聚一聚，好好说说话才是。”
方姨硬气起来的时候那是谁的帐都不买的。
如今便是客气起来了，也叫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何况，古族这边的规矩历来也是如此。
正月哪怕是走亲戚也是不会留饭的。
方姨这么说，倒是让方牡丹想留也没脸留下去了。
可方牡丹却觉得方娆是在打她的脸。
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那一脸的尖酸刻薄可是再也挡不住了。
手猛地拍了桌子，“阿娆，你这么说倒像是把我当成外人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你堂姐！我还能害你不成？”
“你也不想想，如今方家已经没落了，你虽有妹夫的疼爱，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等你人老珠黄的那一天，妹夫还能对你如此百依百顺？你又没有个孩子傍身，最是应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说到孩子，方牡丹一脸的骄傲与自豪，腰板都挺得特别直，仿佛一一只炫耀羽毛的孔雀。
“姐姐我就不同了，不管怎么说，我那一双儿女也算是保全了我这辈子的富贵荣华。妹妹，姐姐可是真心为你打算的。”
方姨的脸是笑的，但心是冷的。
这就是她的亲人。
明知道孩子是她身上最疼的伤口，他们却一个又一个的，为了自己的目的，将她的伤口撕裂得鲜血淋漓。
她收回了眼中最后的温度，看向堂姐的眼神里，也多了几许冰冷。
“我有没有孩子就不劳廖夫人费心了。多谢你能来看我，慢走，不送。”
眼看着这就是要下逐客令了，方牡丹也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伪装。
冷笑着靠在椅子上，阴阳怪气的说道：“看来妹妹是不打算领我的这份好意了，但妹妹可别忘了，你最大的依仗不过是你的夫君，可你的夫君马上就要垮了。”
“妹妹便是不为了自己打算，难道也不为了你夫君打算了么？”
方姨的眉头微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牡丹以为拿捏住了方姨，不由得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她高高在上，如施舍般的态度
“唉，我真是羡慕妹妹的好运气。你夫君都要被长老会除名了，可怜你一点都不知情，想来也是妹夫心疼，知道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才不跟你透露，免得你心烦吧。”
事关自家男人，方娆也沉下了语气：“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千八百八十七章 方霍旧事
见到方娆终于有了自己所预期的反应，方牡丹自觉得把握更大了些。
她翘着兰花指，抻足了架势，大有一扫从前在方娆面前所有耻辱之感。
一双眼，自上由下的扫着方娆，还是没忍住，在她腕子上的翡翠镯子上转了转。
“哎呀，今天我出来的急，总觉得自己好像忘带了点什么东西。”
她故意在方娆的面前转了转手腕，眼中满满都是挑衅。
方娆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当下就褪下了自己的镯子，递给了旁边的兰姑姑。
“夫人，这可是......”
兰姑的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赞同，攥着方姨的镯子不想给。
这东西可是夫人的陪嫁，最重要的是，这是老夫人的遗物。
“算了，给她。”
比起母亲的遗物，当然现在更担心的是霍书江的安危。
镯子再贵重也是个死物，何况，她相信便是泉下有知，也肯定不会怪她。
兰姑姑气得要命，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拿着镯子往方牡丹的手上套。
谁知，那人又起了别的幺蛾子。
“你这样粗手粗脚的都要弄疼我了，妹妹，不如你亲自帮我带吧。”
方牡丹不怀好意地躲开了兰姑的手，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方娆。
方娆知道，这是对方在故意为难她。
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已经不再在乎这些虚名了。
只要她的孩子、丈夫都能平安，便是让她给人跪下磕头她会照办。
方牡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终于！她终于在方娆的面前，活得像是个贵夫人，而不是只能一味的恭维她，摇尾乞怜的当个可怜虫了！
翡翠镯子的颜色极为浓郁透亮，那是外面难得的好货色。
她翘着手不住的欣赏着腕子上晶莹剔透的镯子，“不是，我这当姐姐的自夸，这东西一般人是压不住的。”
她又瞥了方娆一眼，继续炫耀。
“像你年纪轻轻的，你可以多戴一些金、玉的东西，这么稳重的颜色还是比较适合姐姐我。”
兰姑沉下了脸色，有些为主子不值。
谁不知道，普通的金玉哪里比得上这种老坑的翡翠？
方牡丹这么说，无非是想要借由镯子来打压自家小姐罢了。
方娆并不在乎这种口舌之争，警告了兰姑一眼，让她不要在这种小事上对方起冲突。
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方娆强忍着担心问道。
方牡丹觉得自己耍够了威风，镯子已经到手，而且方娆也已经被她踩在脚底，自然是心情大好。
“其实这件事还是你家男人自己惹出来的。”方牡丹欣喜地摸着镯子说道：“我听说之前他打理长老会铺面的时候出了些事故......”
她顿了顿，才居高临下地说道；“要我说，你男人也太不会做人了，这种捞好处的事情自然是需要大家一起来做才是，所以才有人看他不顺眼，想要教训他。”
“回头跟他说一说，即便是信不过外人，难道还能信不过咱们自己家人嘛？”
怕方娆给她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方牡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提醒”她，“前些日子，你姐夫还跟我提起你男人的事，说若他要是能有几个信得过的掌柜，这事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方牡丹不提这件事还好，提了，方娆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之前她心如死灰，的确是没有心思管“赵毅轩”的事情。
但，她不管，不代表别人不会上心。
当时所有人都知道她与“赵毅轩”是一对同床异梦的怨偶，所以总会有那些人，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将“赵毅轩”的情报送到她面前的状况。
当时她就已经知道那些人是不怀好心，坚决不肯上当。
现在看来，这群人倒是有些可用之处了。
至少，不会让她太过担忧。
“哦。”方娆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淡，“那终归是他自己的事，爷们在外的事情我是不大管的，如果堂姐夫也想去铺子里面当掌柜，那不如让他自己去找赵毅轩谈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方牡丹重重拍了下桌子，就差没指着方娆的鼻子骂了。
“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姐夫何必过问这种小事？阿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糊涂！”
“当初你嫁的那个男人，还不是因为无人庇护才守不住那偌大的家业？”
这话一出来，方娆的眼睛都红了。
她狠狠地扯住了堂姐的手腕子，厉声喝问道：“当年的事，难不成你也知道当年霍家被人灭门的原因？”
方牡丹被她问得一愣，自觉失言，转了转眼珠子想要转移话题。
“我、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再说霍家当年惹得多少人眼馋，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方娆不信她的。
可以说自从她知道霍家被灭门的惨剧之后，了解这些年来，儿子之所以对疏离自己的原因之后，对这些所谓的族亲好友，她就一个都不会相信了。
“你不知道？”方娆眯了眯眼，手上继续加力。
“我想起来了，当年我与霍书江订亲之前，你跟大伯父也曾经上门想要取代我嫁入霍家。”
“你若真的对霍家毫无所图，你跟大伯父又怎会连脸面都不要了？”
被她戳了当年的痛处，方牡丹顿时就不干了，一把将方娆推开，没好气地揉着自己的腕子。
“呸！你少空口白牙的诬赖好人了！霍家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罢了，我又岂会看得上他？”
但事实上，当年方牡丹不仅对霍书江上了心，甚至还曾经不要脸面的自荐枕席过。
可恨的是，她白白送上门去，霍书江居然把她给赶回来了！
从那之后，她就彻彻底底地恨上了方娆跟那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现在，她更是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没错。
只是方娆的运气太好了，去了一个霍书江又来了一个对她百依百顺的赵毅轩。
她恨恨地咬着牙，毫无顾地往方娆的心口捅刀子：“妹妹，我劝你与其惦记着霍家的那些死人，不如好好想想你在赵家的日子！”
“还有，你为霍家生下的那个小杂种怕是已经恨死你了。我若是你，还不如想想怎么在人老珠黄之后保住自己的一切！”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的孩子？”
方娆的眼睛越来越红。
她可以容忍一切，却绝对不允许别人骂她的孩子！
眼看着方娆的脸色就跟要吃人似的难堪，方牡丹不禁有些害怕了。
但她依旧嘴硬，埂着脖子跟方娆叫板：“我不过说他两句怎么了？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张家的媳妇，要是被他们知道，你还惦记着前头的那个孩子，你看赵家还能容不容得下你！”
方娆气的狠了，伸手就要去撕碎方牡丹的那张臭嘴。
但没想到，她的手却被另外一只纤长的小手抓住，随后，只听得“啪”地一声，方牡丹的脸上就多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你，你竟然敢打我！”方牡丹捂着脸，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面前的女子。
“打你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敢打回来？”
这么嚣张？一听就知道是林梦雅说出来的话。
她冷冷地瞥了方牡丹一眼，又转过身去，将方姨完全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之前的确是不想插手，但是她不能让方牡丹继续口无遮拦地伤方姨的心。
“你这个小——”余下的话还没来得及骂出口，方牡丹的左右两边脸又活生生的挨了两个巴掌。
白苏跟采茹默契地一左一右架住了对方，让自家主子打了个痛快。
方牡丹气疯了，同时也恨极了眼前之人。
但巴掌挨在脸上也太疼了，触及林梦雅冰冷的眼神警告之后，她居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但她自觉也是有撑腰的，对方总不能、不能杀了她吧？
谁知，下一刻她就见识到了林梦雅的手段。
“把她的衣服扒了，再找个身段跟她相似的人送出去。”
林梦雅一声令下，刚开始方牡丹还蒙懵着，直到，她看到自己的外衣，被套在一个身段背影跟她足足有七八分相像的女人身上后，她才知道后悔。
“呜呜呜......”
她想大声嚷嚷，甚至想要求助，来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奈何白苏早就眼疾手快的用一块破布塞住了她的嘴。
现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假冒自己的女人出了门。
各种不靠谱的猜想，让她的身体阵阵发冷。
她的眼中泛起了几分绝望，该不会，自己真的会死在这吧？
但其实，林梦雅仅仅是为了给足她教训，还不用沾染麻烦而已。
毕竟，外面的人都看到“方牡丹”是完好无损地走出赵府的。
这样一来，不管她发生任何事，也只是“意外”而已，跟他们没关系。
要不说损......不是，聪明，还是她聪明呢！
这下，既出了气，还得让别人有苦都说不出来。
很快，白苏跟采茹就将方牡丹五花大绑了起来。
院子里的虽说都是信得过的，但毕竟大家平时都挺爱好和平的，没见过啥血腥的场面。
所以，林梦雅只是吩咐人先把方牡丹扔到房间里等候发落。
谁知她一回身，就看到大家都伸长了脖子，似乎还挺感兴趣的。
林梦雅挑了挑眉，“玩你们的。”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下一刻，院子再度热闹了起来，恐怕不管那方牡丹发出何种惨叫，都不会被人听到了。
第二千八百八十八章 灭门之因
却说那方牡丹，看着挺厉害的，其实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不然，也不会被廖家老爷迎进家门。
说白了就是有她这么个人在，廖老爷不管在外有多少外室情人，她也敢管就是了。
林梦雅才进屋，那方牡丹就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狼狈不堪地往墙角躲。
不要，不要杀她！
她要是死了，那家里的俩个孩子可怎么办？
一时间，方牡丹的心里充满了悔意。
她就该见好就收的，干嘛要去招惹宫家的那个天杀星？
林梦雅有点嫌弃。
都多大的人了，一哭起来还这么埋汰，都不如她家小福宝干净。
“行了，我也不是非杀你不可。我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就可以把你放回去。”
一听到自己还能活着回去，方牡丹的眼睛都冒出了光。
回去好！
只要她能回去，老爷绝对会给她做主的！
但没想到，她眼前站着的那位，那可是秋后算账的祖宗。
“不过你要是觉得回去就能报复我，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勾了勾唇，笑容有些邪恶。
“你别忘了，刚才所有人都是‘亲眼’看到你好好地出了赵家的大门。所以，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那也是在路上发生的意外。”
“而且，若是你身为廖家的主母，无缘无故的夜不归宿，甚至还衣衫褴褛地回到了廖家。那你说，还会有人再相信你说的话吗？”
方牡丹都听傻了。
她这辈子虽说是有些见不得光，但比起旁人来却是顺风顺水多了。
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的容貌，找了个好靠山。
又因为乖巧好掌控，在大妇过世之后被迎进了廖家。
之后，更是生下了一双儿女站稳了脚跟。
便是偶有不得意的时候，却真是没遭过什么罪。
所以在听到林梦雅所说的罪名后，她差点没当场吓晕过去。
她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呦！才让这个天杀星盯上了她！
到这会，方牡丹已经不敢在起什么幺蛾子了。
估计在她往后的日子里，林梦雅也是一道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坎。
又名，心理阴影。
“你若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点点头，若是不明白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来人，把她送走吧。”林梦雅甚是不在意。
但方牡丹不敢啊！
她在廖家是个什么地位，她自己心明镜似的。
要是真的被这样衣衫不整的送回去，恐怕、恐怕老爷第一个不会饶了她！
到时候，别说是廖夫人不能再做下去了。
恐怕，自己还会被休戚，被干出家门！
一想到那么恐怖的下场，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冷颤，白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奈何，这群家伙不是人啊！是彻头彻尾的魔鬼！
方牡丹也就晕了不到半刻，就被白苏掐着人中唤醒了过来。
再见到林梦雅的那张脸，她已经乖得像只小鹌鹑了。
林梦雅一挑眉，她就立刻疯狂点头。
她说！她什么都说！
只要这位姑奶奶，可别再吓唬她了！
“你看你早些答应我，不就少受这些皮肉之苦了么？来人，松绑，看座。”
林梦雅勾起了唇角，笑容还挺温和的。
但方牡丹低垂着头，死活不敢直视她了。
不多时，就有人搬来了凳子。
方牡丹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双手放在膝头，低垂着头，乖巧得不能再乖巧了。
林梦雅觉得自己也不是个记仇的人，反正之前方牡丹欺负方姨的仇，她当场就用几个耳光还了回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们双方应该也没有什么难以调和的矛盾。
所以，她的态度还是挺和颜悦色的，“廖夫人，关于当年霍家的事情，你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
这是方姨想要问的。
但她怕触及到当年的事情，会让方姨太过情绪激动，反而对身体不好。
所以，她就当个传声筒，把该问的事情问了，再把方牡丹吐露出来的真相传给方姨就好。
“我，我其实也知道的不多......”方牡丹含含糊糊地回答，“我只知道当年霍家的确是早就被人盯上了。其他的事情，我父亲并没有告诉我太多。”
言罢，又怕对方以为是她故意隐瞒的，赶紧又加上了两句解释。
“当时我跟父亲人微言轻，知道的根本不多。对了！我叔父，就是阿饶爹，他知道得肯定比我们多，你们去问他就好。”
林梦雅当然知道方老爷更接近真相。
但，方老爷知道的那些事儿都已经被她刨得差不多了。
当初，霍家本身的财富的确很吸引人。
可让霍家遭受了灭门之痛的，应该不仅仅是这样的原因。
还有，当初出现在方家的那些神秘的低温金属块。
如今那些东西已经顺利被龙天昱收入囊中，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金属块的来历，但已经被有经验的匠人们摸索出了锻冶的方法。
目前已经有一小部分投放使用，并且还发现了其他更为优秀的特制。
可以说，这个小小的金属块，足以引得某些人发狂。
这样好的宝贝绝对不可能是属于方家的，不然，当初被灭门的也会被添上方家。
可有件事，他们现在还不敢确定。
这些金属块的存在，到底是有人故意埋在方家的，还是方老爷自己昧下来的。
如果，这东西原来是属于霍家的。
那么霍家被灭门的原因，就昭然若揭了。
怀璧其罪！
霍家不仅有钱，更有一些他们想都想不到的稀世珍宝，甚至还有可能改变目前局势形态的东西存在。
这消息一旦走漏出去，霍家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有件事情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
那就是赵家为什么要把霍书江留下来，甚至还不惜花大力气封锁他的记忆，但却又将他捧上了高位。
刚开始她以为赵家是看中了霍叔的经商天赋。
但是从目前获得的种种证据来看，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赵家，一定有必须被留在赵家的理由。
只可惜，赵家四老爷死得太早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多了些，人也沉默了下来，看着就是在沉思。
可方牡丹却被她给吓坏了。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给的消息不够多，所以她正在想别的法子想把自己收拾得更惨一点？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觉得嘴里暗暗发苦。
可这事真的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啊！
她、她顶多就是有个知情不报的罪过，可当时她也不知道那群人是要去霍家灭门的，她只是以为是霍家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才会被教训一通。
方牡丹原本是死都不想说的，生怕自己罪加一等。
但现在，她却怕自己要是没让眼前的个姑奶奶满意了，都活不到被人算账的那一天。
没办法，她只能哭丧着脸，颤巍巍地说道：“天地明鉴啊！我承认我不是人，从小就嫉妒方娆的一切都比我好。不管是衣服首饰，还是长大了之后嫁的男人，她都在我之上。”
“但是、但是我们俩毕竟是血亲啊！我能看着她受罪，但我绝不可能看着她去死呀！”
“所以，当初我无意中听到有人要去霍家的时候，我以为他们只是去霍家抢东西的！”
“我也是后来才听说霍家被灭门了，才知道那天我撞见的那群人就是凶手。可我、我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方牡丹从凳子上跌了下来，坐在地上就开始哭，“我不是人！我该死！我不该因为一时嫉妒就不去通风报信！我错了，你们饶了我吧！”
林梦雅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
可还不等她开口，门就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随后，一道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
俊脸冰冷，声音低沉，“你说你看到了那些凶手？他们是谁？长得什么样子？究竟说了什么？你要是再敢有一个字是假的，我就在你身上割一刀！”
霍骁！
林梦雅心头一跳，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而且恰巧听到了方牡丹的自白。
要知道，霍家的灭门真相一直是霍骁心头的一道疤。
当初他年纪小，只记得一夜之间天翻地覆，鲜血染红了他昔日的家园。
而那时候，他更是苦苦寻觅了十多年，整个人都浸在仇恨的苦水中，反复煎熬。
现在，猛然得知当年灭门的消息，他心中的激动、仇恨，都即刻被翻涌了上来。
只怕，一时之间难以控制。
林梦雅眉头微蹙，当下便想阻止霍骁。
谁知，那人比她想得更加激动。
“你说！你为何瞒了这么久？你为何不去霍家通风报信？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去提醒了霍家，也许，也许我祖父他们就不会死！你为什么要瞒着，为什么？！”
霍骁这般年富力强，大手揪着方牡丹的胸口狠狠晃了几下，对方就差点晕了。
林梦雅看到了他眼底的血红。
暗叫一声糟糕！
这是走火入魔的症状，恐怕霍家的灭门真相，就是一直藏在霍骁心中的心魔！
“霍骁，你先把人放开！”
她赶上前去阻止，可霍骁就像是魔怔了，大手越攥越紧，几乎要把方牡丹勒死了。
“你先放开他听到没有？我保证把事情都问个清楚明白，你先把人放开，她快让你掐死了！”
第二千八百八十九章 畏惧失控
霍骁的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
若不是亲身经历，谁又能够感同身受？
一个稚嫩的小少年，在一夕之间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之后，又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抛下自己嫁给别人的感受。
甚至从方家回来之后，他想过去死。
但唯独他不能死。
因为霍家只剩下了他，若他也死了，那霍家的血海深仇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报了。
从那时起，他之所以活下来的唯一念想就是，报仇！报仇！报仇！
如今，当他突然听到，也许当初的那场惨剧是可以被避免的时候，他的情绪就有些难以控制。
如惊涛骇浪，吞没了他的所有理智。
方牡丹翻着白眼，眼看就要不成了。
如今林梦雅也顾不得其他，一手砸在了霍骁的手腕上。
她选择的这个点很是巧妙，在正常的情况下，不管是力气再大的人也会不自觉地松开手。
但霍骁没有。
他甚至只是稍稍松了松，就继续用力。
为霍家复仇的执念，甚至能够控制住他的身体！
“白苏、采茹，把人给救下来，快！”
她又不能把霍骁的手腕削下来，能让白苏跟采茹试一试。
可没想到，俩个姑娘才刚刚近身，竟然就被霍骁给甩了出去。
“霍骁，你他么的冷静点！”林梦雅火了。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帮霍骁报仇，找出真正的灭门仇人。
只是，霍骁太不冷静了，但方牡丹现在绝不能死！
就在林梦雅拔出银针，发了狠要对霍骁采取强制措施的时候。
刚刚还充斥着暴怒杀人气息的家伙，却突然身子一软，向后仰倒。
“咚”地一声，霍骁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龙天昱及时走了过来，先站在自家夫人的面前轻声问道：“没事吧？”
林梦雅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把他弄出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方牡丹虽然没死，但也是就剩下一口气了。
何况，她之前就被自己吓唬了个够呛，现在又加上霍骁这么一闹，万一要是处理不好，恐怕就得出个什么意外。
唉！
她真是欠了霍骁那家伙的，现在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
霍骁刚醒，就看到母亲双眼通红的坐在自己的身边。
“骁儿，骁儿你终于醒了！”
方娆激动地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你吓死娘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霍家的事情我跟你父亲也正在查，你可不能再这样吓娘了！”
方娆赶到的时候，霍骁已经被龙天昱出手打晕了。
但之前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她听采茹说完整个过程之后更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心疼之余她越发的自责愧疚。
都是她这个当娘的没用，才会让儿子的心事这么重，差点就害了儿子。
要是骁儿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她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没事。”霍骁想要把人推开，但方娆抱得太紧了，他又没办法，真的用力去推。
垂下眸子，霍骁的脸上一片死寂。
他总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强大，甚至可以替自己的亲人报仇。
但今天，他却发现原来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他没办法为祖父他们报仇，甚至都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这样的他，哪怕是真正的仇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也做不到冷静去面对。
他只会被仇恨所煎熬，被心魔所操控。
“我想单独待会，你先出去吧。”
他哑着嗓子说道。
方娆当然是不放心，但是她更不想让霍骁难受。
只能含泪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好，娘就在外面守着你。骁儿，你若是想要吃什么了，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娘。”
霍骁捂着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门，被人悄悄关上。
此时霍骁再也控制不住，有泪从指缝中流出。
祖父，还有霍家的那些族人，是他没用！他报不了霍家的血海深仇，一辈子只能活在仇恨与愧疚的阴影之下。
门外，林梦雅也是刚把方牡丹救治过来。
幸好之前为了解救那些被害女子的时候，她研制了不少安神的药。
她给方牡丹灌了几粒下去，又点上了自己特制的药香。
现在人已经睡着了，只是醒过来之后可能依旧会留下心理阴影，不过却不至于精神崩溃，往后只能当个傻子。
她看到方姨悻悻地守在了门口，霍骁应该就在里面。
看到她，方娆才像是见到了主心骨。
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泣不成声，“小雅，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骁儿的心事太重了，我真怕他......”
林梦雅轻轻地拍了拍方姨的手，安慰道：“凡事都有我们在，您别那么担心了。倒是我已经让人将方牡丹的马车追了回来，您得出去看看，免得让别人起疑心。”
“唉，好，我这就去。”
方姨失魂落魄地走了，临走之前视线还一直久久的徘徊在紧闭的房门之上。
如今的她，一心只为了自己的孩子、爱人而活。
她实在是没有勇气接受再一次的母子分离了。
老天爷，为什么承担这一切的不是她，而是她可怜的孩子？
傍晚，小厨房送来了丰盛的吃食。
在场的都是她信得过的人，因此方牡丹与霍骁的意外都没有传出去。
大家的口风都很紧。
哪怕是再担心，对于外面的打探也是一律不肯透露出一个字的。
也幸好现在是过年期间，再加上之前白静与林梦雅闹的那场不愉快，导致他们这个小院儿其实也没几个外人来。
林梦雅先是安置了大家伙，大家都有些担心霍骁的情况。
尤其是在得知，他就是方姨那个失散了十几年的亲生儿子之后，大家都不希望他出事。
林梦雅将人都安抚好了，这才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敲了敲房门。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呼吸也是轻不可闻。
林梦雅倒是不觉得霍骁会这么脆弱，出什么意外。
但，若他一辈子都被心魔困住，恐怕也会跟废人一样，那这还不如杀了他。
“霍骁，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所以你把门打开好吗？”
她尽量用平和的语
气劝说。
可惜，里面依旧是安安静静。
林梦雅眉心微蹙，声音也更轻柔了些。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人，但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很重要，麻烦你开下门好吗？”
没想到，这话还没说完，就见她身旁伸出来一只大脚。
“咣当”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突然踹开了。
龙天昱站在门口，有些不满地挑了挑眉。
谁给霍骁的脸？让他夫人这样轻声哄。
惯得臭毛病！
林梦雅惊讶了下，但并没有责怪龙天昱。
这种时候，还真的需要昱的这种霸道来让霍骁面对事实。
屋子里没有点灯，昏暗又清冷。
林梦雅放下了药汁，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龙天昱看到了，立刻将她的小手拢在了自己的掌心内。
在他看来，霍骁虽然很不容易，但他们这里的每个人，哪一个没有自己的伤心事？
如果大家都一味的沉溺于悲伤，一味的自暴自弃，那岂不是让那些仇人拍手称快，让自己的亲人痛苦不堪？
他并非是无视霍骁的痛苦。
相反，他因为自身的原因，甚至对霍骁是有些感同身受的。
所以他才觉得霍骁不该如此！
最重要的是，凭啥要他媳妇哄别的男人？
昱的掌心很大，也很暖。
林梦雅只觉得指尖都是暖的，轻轻将手抽了出来，用眼神示意他去关门。
被自己夫人使唤，龙天昱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长腿一勾，门就砰地关上了。
他还顺便拿过桌子上的油灯，用随身的火折子将油灯点燃。
冷冷清清的屋子，因为这样一盏豆大的橘色灯光而显得温暖了不少。
林梦雅看向了床上。
恐怕从方姨离开之后，霍骁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他背对着一切，也似乎将所有的光明与希望都拒之在心门之外。
这是一种自暴自弃的消极应对态度。
林梦雅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清了清嗓子，她缓缓说道：“你自己也应该感受到了吧，就在刚刚，你完全失控了。”
她的声音明明很沙哑，并不好听，但落入旁人的耳中，却多了几许柔和。
霍骁并不为所动，就跟没听到一样，继续维持着那个动作。
林梦雅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接着说：“我问过霍叔，他说你们霍家的后代，从小就要练一种极为刚猛的武功。”
“所以你应该无所畏惧才能无坚不摧，但你没想到的是仇恨打败了你，让你变成了一个失控的杀戮傀儡。”
“你害怕这样的你没办法为霍家报仇，更害怕因此会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她将他的心里所想，娓娓道来。
霍家的这套功法的特点便是刚猛无畏，但也因此埋下了一些隐患。
若是丧失了一勇无前的勇气，那他就会惧怕，就会产生心魔，从而对自己也会产生怀疑。
如此，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失控，会出现刚才差点就错手杀死方牡丹的情况。
其实他的这种情况，倒是跟郑渊的情况有点类似，只不过，却没有郑家那么严重就是了。
第二千八百九十章 霍骁想通
但霍骁的心魔远比郑渊更难破解。
最起码郑家已经被困了好几代人，在他们心里已经变成了习以为常，并不会因此有多大的恐惧。
甚至在练习这套功法之前，就已经默认自己接受如此悲惨的命运，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反而是最不在意这些后果的人。
但霍骁不同。
他本就承受着相当强大的心理压力。
就他本身的性格而言，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但绝不接受自己的懦弱逃避。
但恐惧，不会随着他不情愿而消失，只会日复一日地消磨他的意志，直到将他变成一个缩手缩脚的懦夫。
到时候这个人也就真的废了。
林梦雅气定神闲地拉了张凳子，坐在霍骁的床边。
“你是不是以为我接下来会说一些安慰你的话，最不济我也应该采用一些激将法，让你重拾对生活的希望？”
“呵，天真！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没必要哄你。”
“你以为你现在失控了，就可以拿这个当借口不去给你的亲族报仇了么？我告诉你，大错特错！”
“你在这里自暴自弃的时候，你的仇人却在不断的进步。然后终有一天，他们会发现你剩下的亲人还活着，也许他们会一时好心，或者是觉得你们没用了，就放过你。”
“但还有一种可能是她们想着斩草除根，于是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父母惨死在你的面前。”
“可惜你什么都不能做，你甚至都不敢出手。因为你怕失控，怕自己再失去自我，变成一个杀人狂魔。到时候，没准你爹娘没死在你敌人的手中，反而死在了你的手中。”
“那你该多么的自责！所以，既然知道有失败的可能，那就还不如不做。最起码，还能让自己神智清醒地去接受失败这个结果，而不是疯狂赌一把模糊的胜利的可能。”
她越说越溜，小嘴里吐出来的话，几乎每一个字都进准地刺入了霍骁的心头，像是无数的小针，让他疼得撕心裂肺。
“够了！”霍骁终于控制不住，翻身对这林梦雅大喊。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像我这样、像我这样的人......”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有着浓郁得解不开的哀伤。
“我若是走火入魔，那谁来给我祖父他们报仇？可我若是不再习武，那我就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捂住了脸，一时间显得有些孤单无助。
林梦雅眯了眯眼，心想，果然！
霍骁肯定知道自己的武功出了岔子！
也许是从今以后，再不能精进半分，也许是不能再轻易动用，否则就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所以，他才打击过大，一时难以接受。
对于他而言的确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但这种事，在她林梦雅看来，那就不叫个事。
“你看你。”她缓和了脸色，语气也不再那般尖锐，反而显得很是和气关切。
“既然咱们都是朋友，那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就是了，大家还能帮你想想办法，便是不能解决的死局，那至少我们俩还能陪你喝一顿酒，哭上一两场，也好过你独自憋在心里。”
霍骁抬头看她，心里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他把自己最难堪的伤口，暴露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堪。
甚至，他对林梦雅居然还滋生出一些隐晦的期待。
呵！他不由得在心中自嘲。
这种事情，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又如何能解决？
终究是自己太弱了，才会这般胡思乱想。
她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不会不管你。可如今你已经不再是你一个人了，你这样，方姨很担心。”
管是要管的，但也不能急于一时。
何况现在霍骁的心理还没有调试好，至少让他的情绪变得更加平和的时候再想这件事，也好过现在盲目地病急乱投医。
林梦雅的话，点醒了他。
霍骁一想到母亲担忧的神色，不免心头涌出几丝愧疚。
他可真是个不孝儿子。
“她，还好吗？”问她的时候，他难得的觉得有些难堪。
林梦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开口：“好！怎么不好？你没回来的时候，每天在麻将桌上大杀三家。要是你再回来的晚一点，估计方姨都要把这院子里的人赢的裤子都不剩了。”
霍骁一愣，怕是还没能接受方姨“赌神”这个人设。
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耽误她赢钱了？”
林梦雅倒是没好意思说得那么明白，只是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小眼神还带着一股子鄙视的意味。
她才不会告诉这个傻子，方姨跟她说好了要三七分账的呢！
而且还是方姨三，墨言宝贝三，最后剩下的四都给她。
啧，果然儿子天生就是来讨债的。
她儿子除外！
在林梦雅的开解（刺激）之下，霍骁居然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方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双眼睛熬得又红又肿，让霍骁尤为自责。
“我......”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他长得这么大，除了小时候总是吵着闹着要娘陪之外，对方娆这个母亲的需求并不太多。
但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一直渴望着母亲的关怀，只是空缺了太久，让他一时难以用一个合适的距离跟态度去跟母亲相处。
方娆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
“骁儿你放心，娘就算是拿自己的一切去换，都要找到让你康复的方法！就算是我儿一辈子都不能习武，可你在娘的心中永远都是那么厉害。”
“我的骁儿，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这句话，唤醒了他早已经丢弃在角落里的记忆。
从小，母亲也是这般夸奖他的。
他的第一次练武，第一次提笔写字,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都是在母亲的陪伴下长成起来的。
本应该是令他觉得万分羞耻的，如今听来，却终于意识到母亲藏在话里的骄傲与爱意。
无非是母亲不希望他的付出没有回报，所以，她愿意当自己孩子的第一个支持者。
心头，有暖意缓缓
涌动着。
那个已经变得生涩的称呼，也变得水到渠成，不再勉强。
“娘。”他沉声叫了方姨一声，“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方姨已是泪流满面。
她这知道这声娘，代表着孩子真正接受了她。
在苦苦分别了十五年之后，她的孩子，终于心无芥蒂了回到了她的身边，承认了她这个母亲。
一时间，方姨除了痛哭之外，竟没有其他方式能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霍骁笨拙地用袖子给母亲拭泪。
“娘，没事了。宫雅说她会帮我想办法，何况就算是舍去这一身的功夫，我还有旁的本事傍身。往后，我绝不会在让我们母子分离。”
方姨点点头，这才破涕为笑，喜滋滋地牵着儿子的手嘱咐道：“你还真得好好感谢小雅他们，这些日子以来，若不是她在我身边照顾我，怕是我也熬不到这一天了。”
霍骁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林梦雅，他心里虽然还存在着别样的心思，但早已经想开了。
宫雅在意的人只有慕容曦一个。
就算是他能比得上对方，也无法让宫雅的心也随之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与其枉做小人，还不如坦坦荡荡，最少，还能保存自己的体面，不至于让他跟宫雅反目成仇。
再说，只要墙根守得好，没准哪天就能刨。
他有充足的耐心，也等得起。
方娆看到儿子是真的想开了，精神也放松了不少，扯着儿子开始询问起家常。
“对了骁儿，我跟小雅说你不是出去办事了么？你这次回来，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吧？”
其实年轻人的事，方姨并不喜欢打听。
虽然小雅也说过，霍骁那边会有些危险，让方娆依旧没有阻止。
孩子大了，就算是她要管也管不上几年了，不如让他自己出去闯，至少还有信得过的伙伴，没准还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所以，对于孩子，她虽有担心，却还是全力支持。
霍骁大手回握住母亲的手。
尽管这双手养尊处优了多年，但却已经不再年轻了。
“无妨，该做的我都已经做完了，这次回来我是想陪你们过年的，只不过中途有事情耽误了几天。”
他猛地想起，自己还给母亲他们带回来一些礼物。
只不过当时他太冲动了，一时激动之下竟不知道把东西都扔哪去了，不由得有些惋惜。
这些礼物，可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
“回来就好，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方姨倒是喜笑颜开，总觉得儿子长大了，她比收到什么礼物都高兴。
“对了骁儿，你这次在家里能不能多待上几日？”方姨的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我不是不让你出去，我是说，如果你方便的话......”
“好，我会多留几日陪你。”霍骁，赶在了方姨的前面，主动答应了下来。
方姨的眼睛又红了，鼻音也重重地说道：“好好好！那你就留在家里，陪我多打几天麻将！”
第二千八百九十一章 霍骁改变
霍骁很快就被迫不及待的方姨拉到了牌桌上。
刚开始，方姨还十分有耐心地教他规则，但后来——
“人家那边都明显叫胡了三条，你怎么还打？你到底会不会看牌呀！”
霍骁晕晕乎乎地瞪着那张三条。
不是！
已经打过的牌里面明显没有这张牌面，为何他不能打？
“哎哎哎，夫人，牌落地可就不许改了！”
坐在霍骁对面的赵芸娘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之前她可是差点连自家老娘的私房都差点输进去，现在，哈哈哈，一把就翻盘了！
“你！”方姨气成了河豚。
她不信这个邪了，明明老娘是雀神转世，当儿子的难道真就只配当个炮神？除了点炮一无是处的那种？
可随后，方姨彻彻底底地服气了。
霍骁不但没有丝毫长进，而且还越战越勇，输得越来越多，点炮越来越精准！
在场的除了她之外的另外两家已经赢得合不拢嘴了，充分体会了她之前的快乐。
方姨肉疼地咬了咬牙，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了自家的傻儿子。
“你赶紧给我下场，你老娘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一起打牌了！”
霍骁心里也很苦。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亲娘大人对他很温柔，也很在乎他来着。
事实证明，所有的真情都抵不过牌桌上的输赢。
眼看着亲娘的一脸嫌弃，他也是有苦无处诉。
也是奇怪了，明明来来回回的就那么几张牌，他咋就每次都能精准地摸到别人胡牌呢？
“九饼！”他心里鼓着气，心想这张牌外面已经见了三张，总归是不能再点炮了吧？
谁知！一炮三响！
方姨看他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爱了，满满的都是嫌弃。
霍骁欲哭无泪。
大概是因为，他就是没有这样好的赌运吧！
最终，霍骁还是得乖乖地把位置让给赵小蝶。
看着他亲娘重新恢复虎虎生威的气势，霍骁头对于林梦雅不免多了几分感激。
“我知道，若是没有你在她身边照顾的话，恐怕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快活。”
林梦雅正在跟龙天昱喝茶聊天。
看到站在门口的霍骁，笑了笑，指了指旁边那个空出来的坐位。
“也不能说都是我的功劳，方姨本就是个乐天知命的人，不然也不能在赵家还能支撑这么多年。”
她看一眼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方姨，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
“她能支撑到现在，想来老天爷不舍得再亏待她了吧？”
霍骁对母亲的心结，也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年来，他耿耿于怀的无非是觉得母亲抛弃了自己，也抛弃了父亲跟他们这个家。
但事情到了现在，他已经知晓了母亲的不易。
若是换个角度，只怕那样沉重的过去，会活生生把一个人给逼疯吧！
他端起茶杯，抿了抿林梦雅亲手倒的茶水。
她一向喜欢喝淡茶，浅浅
淡淡的苦涩与清香更有一番滋味。
心头，也似乎被这茶香所慰藉了些许。
垂下眸子，他轻声道：“我之前追踪的那伙人跑了很多地方，只是，他们好像只是在那些地方落脚而已，我并没有追查到他们真正的巢穴。”
霍骁去追查的目标，就是年前那些声称是长老会派过来的面具护卫一伙人。
当时林梦雅虽然将他们都赶跑了，但她也很清楚，这些人的身份成迷，行踪诡异，并且还有那种极为不同寻常的手段，很是难以对付。
所以为了他们的安全，林梦雅是让人跟踪了去。
而霍骁因为当时的心情有些杂乱，再加上对于那些人而言，霍骁更适合去打探情况。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连霍骁这样的高手都没有办法将对方的底细查出来。
可见，对方的确难缠。
林梦雅看了龙天昱一眼，后者才将茶杯缓缓的放下，看向了霍骁。
“你是追查不到他们的底细的。”
霍骁眉头一皱，“这么说来，你倒是知道一些内幕了？”
龙天昱点了点头，眯起了双眼。
“之前我忘了很多事，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这些事牵扯到的事情太过隐秘，所以之前的我，才给自己下了一道禁令。”
“只有在适当的时机下，我才能想起这些事。之前的那些人，恰好让我想到了一些。”
其实他当时并没有想到。
这些事都是在夫人生下小福宝之后才被解开的，可以说，他在乎的人并不是天下百姓，而是他夫人一个人的安危。
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以他夫人的各种状况为出发点的。
不得不说，龙天昱的做法为他赢回了一条狗命。
不然林梦雅可没有那么快就原谅他。
霍骁有些惊讶，“这么说来，你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龙天昱叹了口气，无奈道：“不知道。”
但他又借着说道：“我虽然不知他们到底是来自哪里，但他们的目的，却是古族的血脉。”
说到这里，霍骁的眉头紧锁：“怪不得，他们的落脚点几乎都是血统比较纯粹的家族。而且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当地的族人失踪。”
“照你这么说，像是我们这种血脉被混淆了的，反而是成了保命符？”
龙天昱点了点头，沉声道：“所以我跟夫人猜测，也许之前古族突然的排外，可能是跟这件事有关系。”
霍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紧握住茶杯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变白。
“他们这是枉顾人伦！难不成在那些人的眼中，古族的人就是可以被他们肆意杀害的牲畜不成？”
他虽然跟古族有仇，但并不代表他会对这种暴行视若无睹。
林梦雅却提醒了他一句，“还有一件事你大概忘了，之前跟那些面具护卫们一起过来的，可都是长老会亲自指定的。”
“你的意思是，长老会明明知道他们的目的，却还依旧把人送过来？”霍骁的眉头已经成了一个死结，茶杯也险些被他捏碎。
“长老会的那些人，简直就连畜生都不如！”
霍骁对于长老会的观感一向不好，现在不由得更差了。
他难以想象这些
古族的族人们是如此真诚的信奉着长老会，可长老会却把他们当成讨好别人的牺牲品。
也是那些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才造成了自己与爹娘十几年的分离！
长老会！长老会！都是长老会！
一时间，他不知是他们这些被迫抛弃的卜人更悲惨些，还是那些被蒙在鼓里却一直被利用的古族族人更可怜些！
林梦雅给龙天昱倒了一杯热茶，俩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等待着霍骁的平静。
良久之后，他手指僵硬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而后，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他再看向林梦雅的眼神中已经多了几许坚定。
“我不会再任由他能伤害我的亲人跟朋友。”
“至于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古族之人，我知道，就算是我现在将真相揭露出来，他们也一定不会相信。”
“所以，我只能做我应该做的，其他的，就与我无关了。”
林梦雅一愣，旋即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造化一场，竟还让霍骁想通了。
她故意又问了他一个难题，“可是你的那些同伴们未必会如你一般洒脱，万一要是他们放不下自己的亲朋好友，你又当如何呢？”
龙天昱也紧跟着自家夫人添油加醋。
“人都有自己的三亲六故，若是将来真的求到你霍爷的头上，恐怕就算是为了江湖道义，你霍爷也会为了自己的朋友们两肋插刀，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吧？”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既是调侃，也是暗示。
霍骁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这段时间以来的合作，两人也对霍骁是真的放心。
但是，他也有自己致命的缺点。
别的不说，他肯定是将那些卜人同伴们都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可一旦要是古族的所有不堪都被揭开，只怕古族之人会率先崩溃。
到时候，如果他的那些卜人同伴们每一个都想要救自己的亲朋好友，只怕霍骁就算是剁成沫也不够用的。
何况，就算是他的那些同伴们也不都是跟他一条心的，不然之前就不会发生卜人被长老会所欺骗，霍骁率人来救的场景了。
他们两个可以当霍骁是朋友，但如果当他是合作伙伴的话，他们也得考虑风险。
霍骁的眼睛盯着茶杯，有些话其实他闷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渠道来倾诉。
“不会了。”他道，虽然只有两个字，却是让他痛苦煎熬了好久，才下的决定。
“我可以向你们二人保证，之前的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再发生。”
他眉目之间满是严肃与认真。
好像当初那个能够在匪窝之中，也能一呼百应，杀伐决断的霍爷又回到了他们的面前。
“把他们救出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之前答应他们的事情已经做到，该给他们的庇护我也已经做到。”
“往后的日子就要看他们自己的命了，我能帮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他们一世。”
林梦雅听到这话，唇角弯了弯。
她没去问霍骁为何会做出这样大的改变，只是举起手中的杯子，敬他。
“恭喜你。”
第二千八百九十二章 庶子悲哀
一杯暖茶饮下，霍骁感觉到似乎有一块大石，终于从他的心头挪开。
整整十五年。
他背负着霍家的血海深仇，背负着无数人的希望，一时一刻都不敢松懈，将自己逼得毫无退路。
所幸，他该做的，能做的事情已经尽了十分的心力，不管是对那些同伴还是对霍家先祖他终是问心无愧。
而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他依旧会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替霍家寻找出真正的灭门仇人，但他不再孤独，不再只是一个人勉强支撑着一切。
他有了亲人，有了伙伴，艰难困苦亦有人与他一起背负，喜乐欢愉也有了人与他一同分享。
霍骁的眉眼，不自觉地松缓了不少。
总觉得这个新年，是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欢喜。
“住手！老娘胡了！哈哈哈哈，你们真是跟霍骁一样笨！给钱给钱！”
所有的感动，生生被方姨的一阵猖狂大笑所强行驱散。
霍骁捂着额头，心里实在是憋屈的慌。
说好的母子情呢？
感情他还不如一桌麻将来得让他亲娘喜欢。
大年初二，赵府的小院子依旧是一派其乐融融。
方牡丹的事情掩饰得极好，白静的人不管怎么打听也撬不开小院边边角角，气得白静又平白无故地摔碎了自己的一套茶具。
旁边的婆子丫头们谁也不敢出声劝。
就是心疼那些被摔碎的珍品。
毕竟她们带来的东西不多，再这么摔下去，恐怕以后她们就得把头扎到水缸里直接喝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难不成她方娆的地方就是铜墙铁壁，定是你们这些贱皮子不顶用！”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的那些仆人们，阴气森森地警告道：“别以为她方娆还能够得意多久！就连赵毅轩早晚都得被赶出去，她不过就是个狐假虎威的贱人罢了！”
周围的婆子丫头们大气都不敢出。
自从来了这里之后，白静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心气稍有不顺就要对她们这群人喊打喊杀，残暴得紧。
但她们又实在冤枉的慌。
且不说她们这些人都是赵家签了死契买了身的家生奴才，就说她们每一个都有家人被白静牢牢的拿捏在手中。
就算是她们有二心可顾及到家里人的安全，她们也不敢背叛白静。
更何况她们跟着白静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白静跟她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可平白无故的被这样冤枉她们也不敢吭声，也不敢为自己辩解，只能寄希望于夫人发完这通脾气后，能饶过她们也就是了。
门，突然被人扣响。
白静神色不善地吼道：“都给我滚！”
却不想外面，却传来了赵珏温顺恭敬的声音：“夫人，大哥的身子有些不太爽利，请夫人亲自过去看一看吧。”
提到赵珣，白静既憋屈又难过，当下没好气地嚷嚷道：“你大哥身子不爽利，你不会去找大夫？要我去做什么我又不会医术！”
外面，赵珏的态度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只
是略带几分为难。
“我已经给大哥找了大夫过来，只是大哥已经闹着把大夫打出去一回了，还是请夫人去看看，免得大哥动怒，伤了身子。”
白静对他们这些庶子极为憎恶。
但凡是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们是不允许称呼他为母亲的，只能像那些下人一样，称呼她为夫人。
这些年来，赵珏跟他的母亲为了在白静的手下求生存，所受的委屈何止这一点？
白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只是最后依旧对儿子的关心占了上风，狠狠的瞪了那些没用的蠢货一眼后，推门走了出去。
“夫人。”赵珏低垂着头，在白静的面前，他一向谦卑的像是条狗。
“没用的东西！让你照顾好你兄长你都做不好，我看以你的资质，还不如回去跟你那个没用的娘一起当个奴才！”
这些年来，作为南院唯一一个养在府中的庶子，赵珏的日子简直过得比猪狗都不如。
从小他跟他的母亲就生活在白静与他儿子的打骂之中。
别人瞧着他是风光，谁知他倒是很想带着他的生母出府单过。
可惜，不管是白静还是他的那个生父，都不会允许的。
所以他只能仰人鼻息，依靠着白静跟他儿子的施舍而活。
现在，明明是她的儿子犯了错，可白静咒骂的人只会是他。
赵珏低垂着头，不得不道歉：“都是我的错，还请夫人息怒。”
“哼！当然是你的错，给我滚去屋子里闭门思过！今天的饭，你就不必吃了，平白无故被猪油蒙了心窍，省得你脑子不清醒！”
说完，白静趾高气扬地离开。
而赵珏，只能暗中攥紧了拳头。
又是这样！
小的时候，每次赵珣犯了错，白静都会将过错归咎在他的头上。
不大打骂就是罚他不许吃饭，数九寒天还要将只穿着单衣的他赶到外面去罚站。
他没被冻死，是因为最后他的生母跟奶娘轮着用胸膛给他取暖，这才让他缓了过来。
只是从那之后，生母跟奶娘都落下了病根，一到冷的时候就会咳血，几年下来，俩人已经是面黄肌瘦。
而这一切都是拜白静母子所赐！
赵珏的眸色幽邃，这些年他已经渐渐变得喜怒不形于色。
唯有被触及到当年的事情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有些波动，只不过很快，都被他自己平复了下来。
现在，还没到时候。
便是他要报复白静跟赵珣，也得挑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让这对母子跌入深渊之中，再也不能翻身。
很快，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
赵珏轻轻叹了口气，保持着无可奈何的模样，但其实周围的所有情况已经被他尽收眼底。
刚转过墙角，他就发现了一道瘦弱畏缩的身影。
抬起头，一张被毁了容的丑脸，出现在赵珏的眼前。
左边脸上从眉尾到腮边，一条越有两指宽的创面全部都长满了黄色的水泡。
猛地一看，像是个活鬼，着实是吓人。
赵珏也一样不喜欢。
但他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厌恶，还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轻声问道：“我不是说让你在屋子里好好休息么？怎么出来了，要是吹到风了，对你的伤口反而不好。”
“我这个样子还能好吗？”仙环身体颤抖，声音又嘶哑又尖锐，仿佛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亟待索命的孤魂。
“我已经问过大夫了，若是运气好的话，以后可能只会留一些疤痕下来，但不碍事的。”赵珏不动声色地别过了眼，只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仙环没察觉到对方的疏离。
现在的她，满心都沉浸在对赵珣与白静的仇恨当中。
她那么尽心尽力的照顾赵珣，甚至为了他吃了好多的苦头，受了好多的委屈。
可没想到，赵珣居然因为听到外面的热闹而不满，活生生用烧热的火钳将她烫伤！
她的脸啊！全毁了！
那一晚，她无助的哀嚎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人，甚至还因为吵到了白静的耳朵，又被人打了好几十板子。
若不是最后赵珏替她求情的话，只怕她就会给人活活打死了！
“疤？呵，赵珣跟他娘都该死！”
她眼中的疯狂已然极尽扭曲，枯瘦如柴的双手紧紧地攥住赵珏的手臂，咬牙切齿地低吼：“我为了他，牺牲了我的一切！如今他还想整死我，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赵珏，我知道你是好心人，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赵珏的眉头急不可见地皱了皱。
但还是耐着性子，反手抓住仙环的手安抚道：“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你的伤养好。大哥那边是离不开你的，他之前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误伤了你。”
听到这话，仙环突然将他的手甩开，癫狂地大笑道：“哈哈哈哈，那个狼心狗肺，薄情寡义的畜生！当初是我瞎了眼，才会以为他是良人！”
她笑着，又悲恸大哭起来。
“可我原来，真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跟他过日子的！他残了瘫了我也不曾嫌弃他，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对我！我现在只恨不得杀了他这个负心人！”
仙环一阵哭一阵笑，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已经不太正常。
赵珏实在是厌恶这样的疯子，但现在，仙环还没有完全的失去利用价值。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怜悯，轻轻拥住了仙环瘦弱的身躯。
“我知道是我大哥不好，辜负了你，但他也是一时的心情不好。你也知道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心高气傲，如今瘫痪在床，脾气难免是差了些。”
他拿出手帕，轻轻给仙环擦干净了脸上的污浊，而且还特意避开了她的伤口，不知是真的关心，还是因为不想触碰那些水泡。
“可是，除了你之外再没有人能将他照顾得妥妥当当。仙环，你不知道你对我大哥来说有多重要，他离不开你的。”
赵珏缓缓说道，声音又轻又柔，似乎带着一些蛊惑的味道。
仙环咬着唇，死死地盯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千八百九十三章 鼓动心思
赵珏笑了。
他本就生来一副俊秀的好相貌，只是常年低垂着头，给人一种胆小畏缩的感觉罢了。
但论起相貌来，赵珏远比赵珣看着更能让人轻易地产生好感。
仙环最先也是被赵珣的相貌所迷惑，进而一步步的沦落至此。
现在，她看到赵珏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隐隐发寒。
只不过赵珏比赵珣更加能笼络人心，不过几句话，就打消了她的疑窦。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希望大哥能够对你好一点，让你在这府中日子过得轻松一点而已。”
“我从小便见识着我生母姨娘，是如何讨好大妇过日子的，难道姑娘也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像我一样，如此的卑贱不堪吗？”
仙环的心一跳，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原来，你，你都知道了！”
赵珏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不忍。
没错，仙环已经有了身孕。
说来也巧，因为之前的亏空赵珣的身子已然是毁了，这辈子恐怕是再难有子嗣。
但事情偏就这么巧，在赵珣把仙环带回来之前，两人还是有好一段时间的浓情蜜意。
兴许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
也是因为如此，仙环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赵珣。
却不想赵洵竟是个如此狼心狗肺之辈，负她至此！
他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看见了赵珣的真面目，就算是她坦白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只怕最后，不是被收进府内当个姨娘，就会留子去母。
这让仙环难以再忍受。
赵珣跟他母亲白静都欠了她的，必须要拿整个赵家来赔偿她！
赵珏如愿以偿的从仙环的脸上看到了野心。
他的笑容更深了些，女人，总是如此。
总是会以孩子为借口，掩饰自己贪婪的**。
他的母亲如此，白静跟仙环，亦是如此。
再抬头，仙环的眼中再没有了半分的犹豫。
她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而赵珏，现在是他们母子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了。
她主动拉住了赵珏的衣袖，满是渴望地低声问道：“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赵珏握住了她的肩膀，耐心十足地劝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修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我会替你安排。”
“很快大哥那边就会请你回去，等你回到大哥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人敢轻贱你。”
仙环听着他的话还有些不太敢完全相信。
“可是，夫人如此看重他，还派了好多人伺候他。最近的一段日子以来，他甚至都不让我近身伺候了。”
是了。
从前在段家仙环也算是半个养尊处优的主子，要说照顾人，她的确不是最好的。
但赵珏却有充足的把握，只不过现在还没到跟仙环摊牌的时候。
她只需要完全信任他，将他们母子的一切都托付给他就足够。
“可我看得出来，唯有你对大哥是真心实意的。放心吧，不超三日必会有结果，到时候你只需要风风光光地回到大哥身边就好，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母子。”
“真的？”仙环惊诧不已，但见他说得这般笃定，又不由得有些期待。
甚至一想到自己可以成为赵家的当家主母，自己的儿子也可以继承赵家的万贯家财，她的心，就被烧得火热。
她就知道！
自己终究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赵珏将已经被他完全说服了的仙环，送回了房间养伤。
又好生叮嘱她一定要勤用自己为她找来的烫伤药膏，一日不可中断。
仙环现在对他还是感恩戴德，但赵珏很清楚，一旦仙环翻身，她的孩子落地之后，她就会视自己为阻碍。
女人，都是惯会背信弃义的小人。
勾起唇，他露出了一抹冷笑。
只可惜仙环根本不知道，就算是她能把孩子生下来，也终究难以达成她的野心。
真是蠢不可及。
赵珏在府中一向不受人待见，所以即便是他没有按照白静的话去面壁思过，也不会有人在意。
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房间内何时多出一个人来。
“二少爷，您叫我来有何时？”
赵珏看向眼前之人。
谁都想不到，那个表面上老实木讷的岳妈妈，背地里竟是赵珏的人。
“岳妈妈，这是你老家那边传过来的信，你还是先看看吧。”
赵珏递给了她一封信。
谁都不知道，这个总是默默的在白静面前伺候，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的岳妈妈，实际上是个识文断字的。
听到“老家”两个字，岳妈妈不由得有些不安。
再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死结。
“二少爷，请您救救我的女儿吧！当初要是没有您帮忙，只怕我跟我女儿早就天人永隔了，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求求您再帮帮我们吧！”
说起来也是巧合。
岳妈妈并非是赵家族人，她出身一个小世家，14岁那年就被父母做主，嫁给了赵家的一个烂赌鬼。
这么多年吃苦受累的拉扯着自己的女儿，谁知，在女儿十四岁那年，赵家那个烂赌鬼死了。
而她跟女儿也被霸占了财产的亲戚赶了出来，母女俩流落街头，好不可怜。
在那之后，岳妈妈就用自己最后的一点钱财求了南院的一个仆妇，母女来都被卖到了赵家，成了赵家的奴仆。
岳妈妈本想着就此能安稳度过余生，谁知偏偏叫赵珣，看上了她那可怜的闺女。
大家少爷用手段强迫小丫环，听起来似乎不算什么稀罕事。
但对于岳妈妈跟她的女儿来说，不亚于是灭顶之灾。
事后，岳妈妈也想过将此事告知老爷夫人，至少女儿的清白没了，也得讨个说法。
谁知，夫人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让少爷将岳妈妈的女儿收到房中，而是以她行事放荡，主动勾引少爷为罪名打瘸了那姑娘的腿。
之后又觉得不解气，还将她强行许给了一个老光棍子。
那老光棍子新婚之夜就得知了新媳妇不是清白身，每天不是打就是骂，几乎将可怜无辜的少女折磨至死。
岳妈妈心疼女儿，为此不知磕了多少头，求了多少人。
可结果，除了得到了旁人的冷嘲热讽之外，就是夫人的好一通教训，险些去了半条命。
就在她以为自己跟女儿都会被活生生磋磨死的时候，她们遇到了赵珏。
彼时，他还只是一个没有资格入了老爷跟夫人眼的庶子。
但他却救了他们母女的命。
而后更是拿钱来疏通，不仅要出了她女儿的卖身契，更是将她送回了岳妈妈的娘家。
从此之后岳妈妈就死心塌地的暗中帮赵珏。
只是没想到，她娘家人居然又想要拿她苦命的闺女做人情，让她去给一个年纪足可以当女儿祖父的男人当外室！
她哭得不仅仅是女儿的命，还有她自己的。
为何老天爷独独不肯放过她们母女，偏偏什么样的倒霉事都找上了她们？
早已经看过信的赵珏先把人扶了起来。
“妈妈先别急着哭，说起来倒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信上说你娘家是惹了事，才会想着拿你的女儿去当人情。”
“要是这件事能解决了，那你的女儿岂不是就不用去了？”
岳妈妈现在是心乱如麻，胡乱点头。
可她哪里知道，她那娘家就是个无底洞。
当年能为了几两彩礼银子把她卖给一个烂赌鬼，现在就能赔罪把她的闺女送给别人当小妾。
可偏偏，她还把娘家当成自己唯一的依靠。
把自己的软肋交给了他们。
赵珏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救了她们的性命。
但却是岳妈妈自己，将女儿送到娘家去的，也省了他的麻烦，正好有岳家的那些人，帮他拿捏住了岳妈妈。
如今，更是加深了他手上的筹码，让岳妈妈不得不完全为他所用。
岳妈妈又哭着给赵珏跪下来磕头。
“只要二少爷能救我闺女，哪怕拿我的命来报答二少爷都可以，还请二少爷帮忙我们吧！”
赵珏这次没去扶，而是端坐在岳妈妈的面前，不疾不徐地说道：“听说这次惹祸的是你的娘家弟弟，妈妈也知道，我现在虽比从前是强了些，但终究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出。”
“这个家始终还是老爷夫人做主，我便是能帮了你们这一次，那往后可怎么办？”
怎么办？
岳妈妈满心都是对女儿的担忧，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理解赵珏说这些话的目的。
但她不是傻子。
能藏拙把自己变成一个目不识丁的傻子，还能在女儿被赶走后，还能继续留在夫人身边，足以说明她是有自己的心机的。
只可惜，她的软肋太容易被拿捏了，所以才成了娘家跟赵珏的棋子。
“二公子的意思是——我明白了，只要这个家往后是二公子说的是，那我跟我女儿就能得到二公子的庇护了！”
赵珏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岳妈妈，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我这样的身份，注定是跟大哥不同的。”
“而且，就算是大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还有夫人为他谋划。这个家，早晚是要交到大哥手上的。”
他话是这样说，但余光一直在岳妈妈的身上。
“只要有夫人跟大哥在，我也好，你也罢，我们终究都是要听大哥跟夫人的吩咐行事的。”
赵珏分明没有说白静跟赵珣一个字的坏话，但话里话外，却让岳妈妈越发觉得，她跟女儿所有的不幸都是夫人跟大少爷带来的。
所以，只要夫人跟大少爷不在了，这个家就会被交给善待她们的二少爷赵珏。
到时候，她跟闺女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想到这里，她心思一动。
咬着唇，俨然是还有些犹豫。
毕竟当初救她跟女儿出水火之中的是夫人，让她给二少爷通风报信的就算了。
要是真的对夫人不利，她总觉得自己有些恩将仇报。
而她的这些心思，赵珏早就已经看透了。
他心中冷笑，似是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对了，大哥带回房里的那个伺候的丫头，好像已经有了身孕。看来，这府里的主子又得多一个了。”
“什么？”岳妈妈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向了赵珏。
第二千八百九十四章 廖家管家
“我刚得到的消息。”赵珏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说起来这可是大哥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夫人的长孙，所以夫人哪怕是再不喜欢那个姑娘，也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妥协。”
“怎、怎么会这样？那我闺女岂不是......”
岳妈妈的脸色灰白，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眸中满是不甘。
没错，她的闺女当初被赵珣强迫了以后也是身怀有孕。
所以她才寄希望于夫人跟大少爷能够高抬贵手，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给她闺女一个归宿。
却不想，夫人跟大少爷非但没有心软，反而让人将她闺女肚子里的孩子生生打落，以至于后来她闺女再也不能生养，也因此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却不想，明明发生了跟当年一样的事情，可结果却是截然不同。
现在她闺女有多可怜，她就有多恨当初那对母子俩的薄情寡义。
“我对她那么忠心耿耿！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从外面来的小娼妇？”
岳妈妈似是疯了，咬牙切齿地恨恨诅咒。
“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不义，这是他们欠我闺女的，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对于这个结果，赵珏颇为满意。
他自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反而对岳妈妈母女而言，他还是她们的大恩人。
一切的坏事都是白静跟她的儿子做下的孽，他不过是选择了顺水推舟而已。
“岳妈妈不必如此难过，早点看清楚他们的薄情寡义也是好事。往后，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们母女。”
赵珏顺顺利利地完全收服了岳妈妈的心。
在岳妈妈对白静母子完全心死之后，赵珏也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我之前无意中听夫人说，我的那位堂叔以后肯定会被赶出去？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要知道我那位堂叔现在可是春风正得意，整个赵家都要仰仗他的照顾，我只怕母亲的态度会彻底惹恼了堂叔，反而拖累咱们整个南院的未来。”
他细细地道来，人也一直没放过岳妈妈的表情。
岳妈妈现在对白静也是恨意十足，当下便什么顾忌都没有的对赵珏交了实底。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听夫人偶尔走过嘴，提起过赵府的那位爷，似乎身份有些不正。”
“哦，如何不正？”赵珏更加感兴趣了。
“好像那位赵爷并不是赵家正经的根苗，只不过这件事不知为何被家族里的长老强压了下来，就连最重视血脉的几位长老也没管，可能，只是夫人因为嫉妒捕风捉影吧。”
岳妈妈虽然心细，但她毕竟不是白静的心腹，知道的消息也有限。
赵珏听到这番话，心头却有了自己的计较。
的确，他的这位堂叔虽然在赵家有着更大的权力，但各房私底下却都对他并不亲近。
他听府里的老人说过，当初他的这个堂叔，不管是娶亲还是分府出去单过，都在赵家闹得热热闹闹，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了。
与其说那些长老们是顺从他，不如说是对他有些惧怕。
难道，他的这位堂叔的身份真的有问题？亦或者，他是长老会某位权贵的私生子，才会假借赵家的家世身份洗白？
一想到这里，赵珏的心里便有些不满。
如果堂叔真的只是一个外人，那他就不该占用赵家的那些东西。
至于他的长老地位，那恐怕是某个大人物对赵家的补偿，自然最后也要落在真正的赵家人的身上才是。
原本他还对赵毅轩夫妇二人存了几分拉拢的
心思，现在想来却是不用了。
等到长老之位传到他的手上，那对夫妻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到时候，他看在那位大人物的面子上，对他们夫妻二人照拂一二叶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那位宫家家主，他却是不能放弃的。
赵珏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赵毅轩夫妇二人之所以能够的宫家家主交好，肯定也是因为借用了赵家的声望跟地位。
所以，若是宫家主得知那对夫妻的身份根本就是假的，恐怕也会在恼怒之下跟他们疏远。
如此一来，自己不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拉拢了么？
思及此，赵珏的心头已经有了几分笃定。
他也是好心，免得宫家主收到旁人的欺骗不是？
“岳妈妈，你女儿的事情我会帮你的，只是现在时候不早了，夫人那肯定还需要你伺候。”
赵珏又是那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安抚着岳妈妈。
后者虽还有些不放心，但现在，她除了相信赵珏之外，再无其他的选择。
“还请二少爷务必帮帮我们母女！我女儿她命苦，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岳妈妈满脸都是泪地恳求他。
赵珏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现在的我能力有限，能做到的也不多，但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岳妈妈请放心吧。”
岳妈妈还能如何？
待她千恩万谢地离开后，赵珏却只是随意地，将那封信撕毁，扔到了火盆里。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女儿早就跳河自尽了。唉，真是惨呐！”
他的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悲悯。
其实在接到这封求救信之前，他就收到了岳妈妈老家传来的消息。
她的闺女在回去的半年之后就彻底地疯了，前阵子也不知为何就投河自尽了。
只不过，他扣住了所有来往的消息，原本也是可怜岳妈妈丧女之痛，现在看来他更不能说了。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母女好，岳妈妈，你可别怪我。”
烧完信，赵珏继续坐在桌前抄写账簿。
在两处不太显眼的地方做了些改动后，他又继续抄写。
只怕白静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一时疏于防范才留下来的庶子，会成为她这辈子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
方牡丹是在初四的早上完全清醒过来的。
只不过情况有点不太妙。
“受得刺激过大，导致心智受损，简单点来说就是，她傻了。”
林梦雅看过方牡丹的情况下，就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霍骁......
所以，这都是他自己做下的孽了？
“那这可如何是好？”方姨有点发愁，没忍住瞪了自家的傻儿子几眼。
“且不说从前的事，要是这样就被送回了廖家，那肯定会出大事的。”
要不怎么说有些事就是不禁念叨。
方姨的话才刚落，小蝶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不，不好了！廖家来人接廖夫人了，现在已经进了院子，往咱们这来了！”
林梦雅眉头一皱，怎么来得这般快？
廖家来的是他们家的老管家，有时候在廖家的地位，甚至要比方牡丹这个正室夫人还要高些。
廖家让他来接人，想必也是存了要跟赵毅轩交
好了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他竟被人拒之门外了！
“这是何意思？”
廖管家有些不满。
旁边那两个上赶着要讨好他的婆子也擦了擦冷汗。
“那个，肯定是里面的人没听到，廖管家再等等，我这就去叫门。”
说完，就跑到小院的门前使劲地拍，那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要去拆门了。
不多时，才有人姗姗来迟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是赵小蝶。
戒备地看了看那两个婆子，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唯一的外人，廖管家的身上又看了看，才开口问道：“你们要干嘛？”
那样子好像是在防贼，一点世家的大气都没有。
廖管家的眼中有些不屑，但仍旧耐着性子说道：“在下是廖家的管家，这次是来拜会赵长老跟夫人......”
“那个，我家长老不在，你下次再来吧！”
说完，砰地一声，院门就被合上了，让廖管家碰了一鼻子灰。
他也愣住了。
这些年在廖家，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也见了不少世家。
但没有一个，会这般无礼。
廖管家有些绷不住了。
他沉下了脸色，亲自去敲门。
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他气得都大喊大叫。
“没规矩的东西！我是来拜会你家主子的，赶紧给我开门，要是耽误了主子们的事，你这条贱命可不够赔的！开门！”
里面，林梦雅皱起了眉。
看来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瞥见旁边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方牡丹，幽幽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
外边，久久叫不开门的廖管家大怒。
他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撩起袍子上去就是一脚，想把大门踹开。
谁知恰巧在此时，白苏打开了门。
面对迎面而来的一只大脚，她想都没想直接踢了上去。
“啊——”一声惨叫从门后传来。
再看，刚才还神气无比的廖管家，现在已经一头栽倒了旁边的雪堆里，那两只大粗腿，不知为何让白苏感觉有些熟悉。
林梦雅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人，最后还是被白苏从雪里拖出来的。
不过早已经气息奄奄，看上去可怜得不得了。
林梦雅也不好意思这么欺负人，赶紧让人熬了热热的姜汤来，又送了一瓶跌打酒出去。
“呜呜，你们赵家、赵家简直是太欺负人了！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老爷，哎呀，疼！”
廖管家疼得那是老泪纵横。
打死他都没想到，本来只是来赵家打个招呼没人，却没想到自己成了招呼。
他勉强忍住一把辛酸泪，眼中带着几分怨愤地看向了林梦雅跟方娆。
他一定得让这些人付出点代价来弥补他受到的伤痛！
作为加害者的家长，林梦雅首先得拿出点诚意来。
“廖管家，真是对不住。我家这姑娘胆子小，她也不是有心伤你的，只是一时情急，还望廖管家能够原谅她。”
说着，她还赶紧拿了些养身的秘药出来。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若廖管家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尽管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