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一十六章 证明毒源
听着旁边那些人的话，林梦雅很清楚，她要是再不依不饶，就显得很是给脸不要脸了。
只是她为何要委屈自己，非得担下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段夫人觉得自己已经赢了这一局，但她也不介意再踩林梦雅一脚。
她缓缓走到林梦雅的面前，眉眼舒展温柔，的确像是一位宽和大度的长辈。
“这件事，你跟大家道个歉也就算了。大家都是你的长辈，不会怪罪你的。”
林梦雅挑了挑眉。
在这种情况下，她似乎毫无胜算。
想必段夫人以及她的拥护者们，也是如此想的吧？
“段夫人，我看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
见她语气的态度依旧是冥顽不灵，段夫人却在心中冷笑，只觉得她蠢到家了。
语气更加温柔无奈，来凸显她的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雅姑娘，你这又是何必？我知道这件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不是故意的，但诸位长辈的确是中了毒，而且这下毒的人，就在我们当中。”
她的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段夫人以为她是口不择言，不动声色地企图引导这件事的走向，可惜这次，林梦雅没给她机会。
“只是这毒下得很是巧妙，就连下毒者本身，也都不知道这样一来会让大家中毒。不过若说是无心之失，却也不见得。因为，这件事我早就吩咐过，若不是有人不懂装懂，也不会让大家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挨过这么一遭。”
她这一番话，直接把所有人都绕晕了。
尤其是段夫人。
直觉告诉她，这丫头是在想办法脱罪，但她却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雅姑娘，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继续纠缠了。再说下去，恐怕就连老爷跟我，也保不住你。”
段夫人略略压低了声音，语带威胁。
林梦雅的目光，丝毫不躲闪，直直地撞了上去。
“段夫人，我还没说这个人是谁呢，你怎么就着急了？还是说，你怕我发现些什么证据？”
来人一来一往，已然过了几招。
段夫人闻言，只是无所谓地笑了一声。
“看来，雅姑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也罢，你若想要闹得天翻地覆，无法挽回，我也实在是拦不住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林梦雅却不见丝毫紧张。
此时，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大夫到了。
众人闻听赶紧把大夫请了进来。
就连段夫人也跟蝴蝶一样的旋走，在各位宾客之间来回调和、悉心问候，又收割了另外大一片的好感度。
旁边，采茹有些急了。
她暗暗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袖子，颇为不解地问道：“主子，你要是再没办法推翻那女人的话，这个黑锅，你就得背定了！”
“急什么？”林梦雅挑了挑眉。“这样不是更好？她现在有多殷勤，待会那些人都会有多厌恶她。”
说完，她就径直走到了赵长老的身边。
后者精神尚可，但也
一样陷入了疑惑之中。
“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绝对不相信林梦雅会害他。
但段氏也是实情。
“没什么，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您的头还晕不晕了？”
她替赵长老检查了一番。
后者摇了摇头，显示自己一切都好。
此时，只听得段夫人关切地询问那位老大夫。
“老先生，不知这些贵客们要不要紧？”
那位老大夫也是在赵家服侍多年的了，医术也算得上十分精湛。
“看样子是没什么大碍了，应该是误食了某些不应之物，这几天只要饮食清淡一些，也就无碍了。”
段夫人暗暗瞥了林梦雅一眼，心里想着不如送她一程，让她死个明白。
“那您看，这不应之物，倒是是什么呢？以后在饮食上，也好避开才是。”
老大夫点了点头，随后在各个桌子上查看了一圈。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早已经凉透了的羊肉锅子上。
“这是——”
还没等他说完话，赵子非就抢着说道：“听厨房的人说，这里面的东西都是药材，想必，应该就是在这上面出的毛病！”
可老大夫却没轻易下结论。
他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夹起锅子里的辅料仔细地看了几眼后，又放在嘴里咬了咬。
“老先生肯定认识此物吧？”林梦雅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
那老大夫的眼神一震，像是有些难以置信似的，又细细咀嚼了几下，惊奇问道：“这东西，怎么一点腥味都没有了？”
“那是因为，我把它跟羊肉、生姜、八角等香料一起用文火慢炖了半天，这东西虽然腥味大，但恰巧可以中和羊肉的膻味，激发出羊肉的肉香，而且用这些东西调和的话，也可以祛除腥味。”
她将缘由娓娓道来。
那老先生连连点头，似是很开心能得到这么个好法子。
“回头我也试试，这东西虽好，就是腥味太大。要是能放在羊肉里，也算是相得益彰。好好好，多谢姑娘告诉我这个妙招。”
林梦雅摇了摇头，“老先生客气了，这不过一点生活里的小智慧而已。”
周围的人都懵了。
这一问一答，融洽温馨的“厨艺知识讲解”的气氛是个什么鬼？
赵子非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嚷嚷道：“先生可别给她给骗了！这东西明明是害人的，这些叔伯们，也都是因为吃了这个东西才会头晕脑胀。那不成老先生，也要学她害人不成？”
听了这话，老先生也是愣住了。
“哎呀呀，你可别乱说，这海灯笼虽然腥气重了些，但这样小的计量，又放在菜里当辅料，肯定是不会让人觉得觉得不适的。而且这东西性温，可是驱寒的好东西呢！”
赵子非却是不信，甚至于他觉得这个老头，没准是被那个雅姑娘给收买了。
“我看乱说的是你！大家刚才明明中了毒，就是因为吃了这个女人准备的东西。”
林梦雅听到这话，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
“难道刚才，诸位贵客只是吃了我准备的东西吗？”
赵子非想当然地要点头，但他旁边的段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抢在赵子非的前面开口说道：“既然老先生已经证明了没有问题，那想来应该是其他的原因。既如此，不如让底下人仔细查查，免得冤枉了谁。”
“段夫人这话讲得真好，不过这件事我已经搞清楚了。”
她丝毫没给对方拖延的机会。
转过头，和颜悦色地跟老大夫说道：“不知先生可知，冬日寒冷，人在屋内门窗紧闭，用炭火取暖的时候，可能会出现的一种类似于中毒的症状？”
老大夫想了想，忽然拍了下脑袋。
“哎呦，姑娘所说的，怕不是‘烟毒’？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他又赶紧跑到那些贵客的身边，一一检查过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没错，几位应该是中了烟毒。这东西可厉害得很，稍有不慎，可是会要命的！这冬日里，可不能贪热就紧闭门窗。尤其是晚上，一定要把炭炉拿到外间，免得中毒。”
如今这里还没有一氧化碳中毒这么一说，但善于观察的医者们也早就发现了这一症状，取名为烟毒。
林梦雅就是知道这点，但她却并不知道这里的人对这种症状是如何来形容的，因此，才稍稍耽误了一点时间，让老先生先给她铺路。
如今，才是她反击的好机会。
“老先生说得极是。”她紧接着说道：“为了给各位驱寒，我在这厅内添加了许多炭炉，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也是三令五申一定要让下人把窗户打开。
只是不知为何，我刚进来的时候，门窗都是紧闭住的。恐怕，也是因此，才会让大家中了烟毒吧？”
老大夫的一番话，已经为她佐证。
众人这么一听，立刻回想起的确有这么回事。
这时候，自打醒过来之后就没说过话的江沂水，突然开口。
“没错，昨日我们进来的时候，我记得窗户都是敞开的。今天刚进来的时候，我还坐在这里赏了好一会儿的雪景。”
有了江沂水的话，有几个人也跟着纷纷点头。
林梦雅忽然沉下了脸色。
“今日负责开窗的人是谁？”
人群里，突然滚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人影。
那人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我且问你，为何枉顾我的话，私自关窗？你可知，就是因为你的疏忽，差点害了大家跟姑丈，蓄意毒杀主家，这个罪责，你担得起吗？”
对方显然扛不住她疾言厉色地质问，连忙磕头。
“小的不敢！真的不关小的的事情，是、是夫人跟子非少爷，是他们让小的关门的呀！”
赵子非立刻反驳道：“你胡说！肯定是你自己的一时疏忽。”
但段夫人却没有自乱阵脚。
她冷冷看了林梦雅一眼后，态度依旧是那般淡定。
“这种事情，也很难说是谁的疏忽。雅姑娘虽然细心，但有些时候下面的人也不一定能完全领会。这烟毒一事，想来一般人也是不知道的。他也许只是好心办了坏事，我看就从轻发落，算了吧。”
林梦雅却说道：“段夫人可真是心善，不过这件事，他还真的知情。”
闻言，那跪在地上的人，身体狠狠瑟缩了下。
第二千七百一十七章 不懂装懂
众人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然是林梦雅着意吩咐过了，只是下人大概是为了讨好以后的主母，就枉顾她的嘱咐，关紧了门窗，才致使大家无意之中中了烟毒。
当下，便有几个之前急着要让林梦雅以命抵命的下人，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差点害死人的狗奴才。
不过，这些人里也不乏头脑清醒的。
譬如说江家的江一鸣。
只见他眉头一皱，先是看了自家老爷一眼。
后者朝着他微微点头，征得了对方的同意后，他才开口说道：“按照雅姑娘的说法，当时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应该中了烟毒才是。可刚刚我们也在，怎么没事？”
他这么一说，也点醒了旁边的人。
大家纷纷追问，觉得很有道理。
此时，林梦雅却大步走到了桌边，拿起桌子上的一碗乳白色的汤，又回到了那位老大夫的身边。
“还请先生告知，这是什么汤。”
那老先生点点头，拿过来闻了闻，最后又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品尝。
“这，好像是灵翘汤，冬日的时候，经常有人会熬煮一些，喝了可以暖身子的。”
林梦雅端着这碗汤，眸光直直看向了还在强撑着镇定的段夫人。
“没错，这汤的功效可以促进人的全身血液循环，从而可以到达御寒的目的。但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阎王催’，相传若是同时误实灵翘跟其他的毒物，毒发的速度要快上数倍。
而且，若是有出血不止的病症的话，这药就是催命的毒药！段夫人，你不通医理原本没什么错，但你不该自作主张，刚愎自用。但凡你提前跟我打过招呼，我也会提醒你这东西的坏处。
我的确不该在赵家指手画脚，等到姑姑的法事一了，我会即刻离开。只是这赵家的主母的位置，你怕是还担不起。”
一番话，几乎是完全把段夫人的面子丢到了地上，还狠狠踩了两脚。
真是段夫人刚才表现得有多贤惠，现在这一记耳光就有多响亮。
不是自诩聪明细心，善解人意吗？
为何却偏偏不知道冬日里用炭炉会中烟毒？还拿这种可能会对身体有害的药材来做汤？
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喝汤取暖？
那要是他们之中，如果有人受了伤，喝了这汤就算是没中烟毒，岂不是也会流血不止？
反而是林梦雅的布置，处处妥帖，几乎是照顾到了每个人的状况。
如此对比，高下立判。
到了这时候，那些刚才还觉得段夫人体贴大度的宾客们，都静默不语。
倒是江沂水用颇为怀念的口吻说道：“还记得上次跟弟妹见面的时候，是个大雨天。我年轻的时候受过伤，阴天下雨的便会觉得遍体生寒。
当时弟妹特意给我安排了一个有火炕的房间，唉，那天晚上我从来没睡得这么香过。这次来，雅姑娘还是安排我住那个房间，可真是巧合呀。”
这一点，就连林梦雅都不知道。
看着她眼中的疑惑，江伯伯乐呵呵地指了指她。
“江老弟，我看你不如把这丫头收了当闺女吧。到
底是跟她姑姑血脉相连，多了这么个闺女来体贴你，往后我也就放心了。”
林梦雅知道江伯伯是在说笑而已，而旁边的赵子非，眼中的嫉妒几乎无法掩饰。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可最后还是难以除掉这个女人？
身为赵毅轩唯一的嫡亲子，不管是权势地位，还是那令赵家本家都垂涎的巨额财富，都应该属于他，原本就只属于他！
可他刚要开口，却被段夫人一个阴冷的眼神拦住了。
“江伯伯说笑了，姑丈本就是我的亲人。再说，姑丈还年轻，相信很快就会有旁人来体他。”
瞬间，赵毅轩的脸色就有些一言难尽。
林梦雅却装作不知，在他跟段夫人的身上，来回的扫了几圈。
“我姑姑毕竟已经仙逝，自然是不会要求姑丈能为她守节一生。何况姑丈这么大的家业，终究也是要有人来接管的。
我娘家跟婆家的那些生意，就足够我头疼的了，我可不想鸠占鹊巢，平白无故地惹了人家的嫌弃。”
赵长老给她暗损得脸面无光。
心头是又气又无奈，这小丫头，就不知道给他留点面子。
旁边那些之前还觉得段夫人不错的宾客们，此刻默默地看天看地看脚尖，默契十足地装死。
怕了怕了，连她姑丈她都这般口下无情。
他们这些差点就冤枉了人家好意的，还是乖乖闭嘴，免得被损。
原本还算是热闹的前厅，这一刻居然诡异无比地保持着安静，直到被一声呓语惊醒。
“二伯，二伯！您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前厅的一角里，李成源才悠悠醒转。
但跟之前的那些宾客们很快恢复清醒的状况不同，他醒来之后，目光就有些呆滞，神色也是浑噩未明的样子。
老大夫赶紧前去检查，可令人惊讶的是，李成源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
他自己很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但他除了会张大嘴，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喊叫声外，竟是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这下子，可吓坏了他面前的后辈。
正是手足无措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位雅小姐似乎对这种烟毒十分的了解，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哭着求她救命。
“雅小姐，求您看在我家老爷跟赵老爷的关系上，救救他吧！”
林梦雅眉头一皱。
她记得之前她让人把人都拖出去抢救的时候，唯独李成源这边反对得最是激烈。
等到她让人把窗户打开之后，他们好像是为了怕李成源受凉，所以把人挪到了最里面。
这样一来，李成源吸入一氧化碳的时间就是最长的，之后又没有及时通风。
只怕，会落下什么后遗症了。
老大夫的诊断很是准确，就算是她亲自出手，也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其实李成源的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眼中，他只是昏迷的时间太长，再加上吸入的一氧化碳太多，所以身体才有些后遗症而已。
“现在看起来，李长老的身体可能会一些影响。譬如说可能会有些痴呆，或者是肢体不协调等等。不过，他
也算是幸运，能保住一条命。”
林梦雅也只能表示遗憾。
毕竟以目前的抢救条件来说，李成源还能靠自己清醒过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听了她的话，那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的意思是，我二伯他，有可能会变成一个傻子？”
林梦雅点点头，“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毕竟你二伯才清醒过来。”
可这句话，却让那人红了眼。
他突然转身，几步跨到段夫人的面前，怒吼道：“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非得要关了门窗，还哄得我二伯多喝了不少你的那个催命汤，我二伯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段夫人也着实觉得自己委屈得很。
何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跟她叫嚷的。
当下，也就没什么好气地回击。
“汤又不是我逼着他喝下去的，再说，我看李长老也并不严重，你可别被人给骗了，没准，就是有人想要危言耸听呢。”
那人稍稍有些迟疑。
可就在此时，李成源却突然“哼”了一声。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本来最要面子最要强的李成源李长老，居然失禁了！
他死死地捏紧了自己的双手，俩眼通红，似乎难以承受这样的屈辱。
众人也是一惊，随后不由得后怕了起来。
要是他们当时为了跟段夫人示好，也多喝了一碗那鬼东西熬得汤，亦或是手下的人没有听雅姑娘的话，及时把他们抬出去通风的话。
下一刻这样被当众羞辱，生不如死的，可就是他们了。
顿时，众位大佬冷汗涔涔。
看向林梦雅的眼神之中，隐隐带上了几分讨好。
林梦雅挑了挑眉，这群人莫不是刚才一氧化碳吸得多，脑壳都闷坏了？
此时，刚才还差点被段夫人说动的男子，突然出手，狠狠给了段夫人一巴掌。
“都是你！我李家完了，全毁了！”
赵子非看到母亲挨打，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去跟对方理论，但却被段夫人死死拉住。
她低垂着头，捂着脸，同时也掩住了她眼中的彻骨寒意。
“对不住大家了，都是我没见识，才害得大家差点就送了命。我这就带着子非离开，请大家原谅我的无知。”
说完，她就拉着赵子非离开。
众人虽然对她不再有好感，但这件事，到底还只能算是个无心之失，他们也不好太过苛责。
李家的那个晚辈急疯头了打就打了，他们多少也得顾及一些面子。
这件事，最终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林梦雅静静地看着段氏母子离开，可眸中却不见一丝一毫的幸灾乐祸。
“活该！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他们挑起来的，还想把罪名都推到我家主子的身上。”
旁边，采茹声音虽小，但依旧觉得解气。
“还是先别大意的好，这次算是歪打正着，不然我还真的洗不清了。”
她提着的一口气，此刻才悄悄松懈了下来。
第二千七百一十八章 干扰判断
采茹却并不这么觉得。
“那老大夫不是也懂得烟毒吗？到时候只要他一来，主子的嫌疑也可以洗清。”
谁知林梦雅却摇了摇头。
知道这场闹剧收尾，她重新站在赵长老的书房内的时候，她才将真正的危机道来。
“其实让大家真正中毒的东西，的确是藏在羊肉锅子里的一种毒物。只不过当时段夫人错用了灵翘汤，还有大家都中了一些烟毒，这才掩盖住了真正的毒源。”
听到这话的时候，赵长老已经是波澜不惊的心态了。
这一天他几乎是在鬼门关前杀了个来回，生死似乎也看淡了些。
“是什么毒？”他问道。
“只是一种慢性毒药，名叫‘一季红’，其实在之前我就撞见过一次，不过随后我叫人盯着她的时候，那人再也没有下过毒。”
这也是林梦雅没有把人控制起来的原因。
如果那女人真的是下毒的主谋，那她绝对不会只下过一次就收手。
现在这样，只能说她也是被人利用的。
甚至，她很有可能是一个被用来掩饰真正下毒之人的工具人而已。
而且这次宴请，厨房所做的那些菜，她的人也在暗中监督，杜绝了有人动手脚的可能性。
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这说明下毒之人，也许并不在厨房内。
虽然当天负责布置前厅的人各司其职，但能下手的疏忽之处也未必找不到。
赵长老有片刻的沉默。
之后，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精神有些萎靡地瘫在椅子里。
“我竟是不知，从前夫人操持后宅之事的时候，居然会有这么的辛苦。”
他有些怀念当初夫人连个好脸子都不肯给他的时候了。
至少那时，家里不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摆在他眼前。
林梦雅却想的是，经过这些事情之后，方姨还能给赵长老一个机会吗？
“不瞒你说，最近我越发怀疑，这里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家。为何我对这里的人和事，会越来越陌生？”赵长老自嘲地说道。
林梦雅大概能理解他的感觉。
家，本应是最让人放松的地方，而现在的赵府，很明显处处都是坑。
没有人想过这种寝食难安的日子，尤其是现在的赵长老，很难在找到当初在方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股子天下尽在他掌握之中的自信之态。
现在的赵长老，已经全然被这些家庭琐事绊住了脚步。
再厉害的雄鹰，也无法展翅翱翔，终于成了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野鸡。
林梦雅一阵恍惚，之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知李成源李长老，在长老会里所做何事？”
赵长老也没想瞒她，何况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
“成源跟我一样，都是负责长老会的商盟，这些年来，我负责对外，他负责——”
赵长老的眉头，随着他的话越皱越紧。
最后，他的情绪也隐隐带上了几分焦躁不安，似乎是在担心某件事。
林梦
雅知道，对方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不管李成源长老负责的是什么，总之从此以后，他已经无力承担任何责任了。之前我就一直不明白，为何偏偏是李长老要与咱们起冲突。现在看来，其实我们都被算计在内了。”
赵毅轩缓缓点了点头。
纵然他有些责怪好友对他的私事指手画脚，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谋害自己旧友的家伙们坐视不理。
但现在他人在家中，这一摊子麻烦事已经压得他无力招架，自然也就腾不出手，去对付那些觊觎他跟李长老位置的人。
现在他的困境，想必就是那些人想要看到的，甚至是在暗中推波助澜的。
他双手紧握，片刻之后，就已经做出了决断。
“我要尽快回到长老会的会盟地去。”
“那你家里的这些事，就不管了吗？”林梦雅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赵长老就用十二万分诚恳的神色恳求她。
“这次我是非去不可，不然我跟成源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至于家里的事情，虽然很是抱歉，但能不能拜托给你？”
“我？赵长老，你可别开玩笑了。”
她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
“我们家的那摊子事，当初都是我几个哥哥在管。对于内宅的这些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沾染。这次帮你忙已经是破例了，还请赵长老别在为难我了。”
她并不是怕，也不是算计不过人家。
只不过赵家又不是她的地盘，说来说去，她也不该管得太宽。
赵长老再三请求，她依旧是咬紧了口风不答应。
最后，她只能无语地提醒对方。
“你的后宅不是有主人的吗？赵长老又何必舍近求远？”
赵毅轩一愣，随即想到了自家夫人。
的确，要是夫人还在的话，自然是名正言顺。
“但是夫人不是想要诈死脱身的吗？现在把她活着的事情暴露出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林梦雅笑了笑，看向了窗外的连雪天。
“这样大的雪已经封死了所有的路，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出不去。那些想要方姨死的人，现在跟我们一样，都是孤立无援。
只要我们在雪化之前，揪出想要谋害方姨的内鬼不就行了吗？”
赵长老也没想到，如今被她这么一提，犹如醍醐灌顶。
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脸上满是惊喜。
“我怎么没想到！对，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只要我夫人出马，我相信肯定没有办不成的事！”
但林梦雅却猝不及防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你有外室，还有一个那么大的私生子的事情，你觉得该如何跟方姨解释？”
赵长老的表情，立刻僵在了脸上。
他苦恼地搓了搓脸，对当初自己那不负责任的行为显然很是后悔。
林梦雅也不妨再给他多插一刀。
“方姨那个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最是痛恨旁人的欺骗与背叛。你当然可以推脱说这件事是在你们成亲之前发生的，但我觉得与其你去找那些很容易就被拆穿的借口，不如跟方姨坦白。
至于她能不能原谅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说完就走，毫无责任心地把这个巨大的麻烦，丢给了赵长老去思考。
门外，鹅毛大学纷纷落下，哪怕她穿着厚重的狐皮披风，且还是觉得寒风凛冽。
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她有些意外地遇到了段夫人。
此时的段夫人虽然依旧打扮得得体动人，但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温暖和善的微笑。
在跟林梦雅三番两次的较量下，这个女人也终于撕去了自己的伪装，露出她野心勃勃的一面。
林梦雅站定，看着这个来者不善的客人。
“夫人有何指教？”她的态度从容，却让段夫人更加恨她。
“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总之，你要是敢挡我的路，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段夫人的警告，似乎比风雪来得更冷。
林梦雅从来都知道，这个带着儿子，险些就登堂入室的女人，一定是个难缠的对手。
就比如说这次。
虽然她证明了大家的中毒跟自己没关系，但段夫人当机立刻的认错，也让人难以将此事的错处，都归结在她的身上。
总之这一次，自己不过是稍稍占了些上风，根本算不上大获全胜。
林梦雅挑了挑眉，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夫人不是很清楚么？我只是姑丈接过来临时管家的，等到姑姑的事情一了，我就会离开这里。”
“只不过。”林梦雅话锋一转，她的目光也随之变得凌厉了许多。
“我也劝夫人还是把自己那些心思收一收，你跟我姑丈的那些陈年旧事我管不着，，但赵家今时今日的财富跟地位，都跟我姑姑有着莫大的关系。我可以不在乎谁当这个赵夫人，但没人能毁了我姑姑的心血。”
段夫人的双眸眯起，似乎对她有些疑惑。
林梦雅可没那个义务跟时间给她答疑解惑，直接绕过她走了。
耳边的风，传来了身后细微的声音。
“夫人，她这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林梦雅抿着嘴，眼神却带着点恶作剧般的笑意。
嘿嘿，怕是那段夫人跟她的手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就是个搅局的。
不管是赵家的权势财富，还是赵长老、方姨跟段夫人之间的三角恋情，其实她统统都不感兴趣。
她只不过是是在替方姨看家而已，至于其他的，还是让他们正主自己去解决吧！
加紧了脚步，她奔向自己的小院子。
今天为了让昱继续治疗，她让人从石乳泉里取了不少的泉水回来。
虽然在家里泡的效果会稍稍差一点，但昱的治疗与恢复却是不好间断的。
小院近在眼前，但眼尖的采茹却发现了一点异常，赶紧拉着她，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主子你看！好像有人，想要窥探咱们院子里的情况！”
顺着采茹所指的方向看去，她果然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咦，怎么是她呀？”林梦雅有些惊讶地低声说道。
“主子认识那个人？”采茹问道。
第二千七百一十九章 仙环窥探
要说那个探头探脑的家伙也不算是生面孔。
在之前段夫人的侄女段茹萱来“感激”龙天昱的救命之恩的时候，她身边就有个贴心伺候的侍女，说过一些不太客气的话。
如今人又出现在她的住处。
虽然林梦雅敢肯定对方不会认出她就是之前的那个哑女，但这对主仆给她的印象实在算不上好。
如今她才刚下了段夫人的面子，而那侍女又出现在这里，也就让她有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原来是她，我这就去把人给撵走。”
采茹一听，原来是让自家主人受过委屈的，当下就相当不客气地过去呛了两句。
那侍女之前欺负哑奴的时候才能自恃身份，但如今谁不知道这位住在院子里的，才是真正得这家主人信任的当家小姐，当下，也就没心思回嘴。
但临走前，那侍女的脸色也是有些阴沉，而且还频频回头张望。
采茹又呵斥了几声，直到那侍女完全看不见身影了，林梦雅才从藏身的暗处走了出来。
“主子，我把人给赶跑了。”
采茹口齿伶俐，损人更是不吐脏字就让人气得要死。
那侍女再厉害，在她嘴下也是讨不得半分的便宜。
但林梦雅在乎的，却是那侍女来这里的目的。
“可发现些什么没有？”她低声问道。
采茹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林梦雅知道她心细，刚才肯定也是暗中观察了一周。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怕的，即便是对方发现了什么问题又能如何？
何况再过不久，方姨就要回来了。
到时候，那段夫人再厉害，到底也会被方姨压上一头，她更没什么可顾忌的。
“这几天让人多留意些段夫人那边的情况。”
她随口吩咐完，就推门走了进去。
采茹也很快消失在原地，想必是去执行她的指示了。
仙环低垂着头，行色匆匆地躲开赵家仆人。
她怀揣着一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没准能让她家小姐在赵家站稳脚跟。
所以她恨不得一下子长翅膀飞到自家小姐的面前。
却不想就在她低头猛走路的时候，却无意中撞了人。
“哎呦！”
俩人同时撞的，可飞出去的只有仙环一人。
雪已经被踩得很厚实，就这么一下子，摔的她快要散了架子。
她龇牙咧嘴地抬头就要骂人，却在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面前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是一位长得很是俊朗的青年。
她认得对方，脸霎时就红了。
“堂，堂少爷，对不住，是奴婢的错，堂少爷不要紧吧？”
赵珣被人无故撞了一下，心头正是窝火，刚想要甩个冷脸，就听得对方似乎认识自己。
“你认识我？”
那女子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又怯怯地说道：“奴婢跟着小姐曾经见过堂少爷一面。”
她咬着唇，心里却是在打鼓。
那天她跟着小姐去找表少爷，不想却撞见了那个不要脸的哑奴跟表少爷厮混。
当时小姐又是伤
心又是难过，最后，还是这位堂少爷亲自处置了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她心里对这位堂少爷还是有些感激之情的。
赵珣其实压根不记得这个女人。
但他脑子转动得飞快，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想到那个长相还算是清丽，只是性格有些缠人的段家小姐，他的脸色却是稍稍缓和了些。
听赵子非说，他的母亲段夫人，有意让他们亲上加亲。
这可比让赵子非找一门强大的亲家，以后可能威胁道他的地位可强太多了。
只不过他听赵子非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并不想要娶他的这个表妹。
这怎么行呢？
父母之命，做儿女的自当遵从才是。
他这个当堂兄的，得好好地帮堂弟筹谋一番此时。
想到这里，他的态度也更加亲切。
“难为你还能记得我，起来吧，地上凉。对了，你怎么这般行色匆匆，那不成是有人追你？”
仙环爬起来，有些紧张地左右看看。
她其实也有些六神无主，看到赵珣之后，又见他是如此的和颜悦色，忍不住低声说道：“奴婢只是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怕、怕被人发现，所以才莽撞了些。”
赵珣的眼神里有些意外的情绪划过。
他继续试探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到，还请堂少爷别问了，免得惹祸上身。”
说完，这丫头就跟撞鬼了一样，慌慌张张地跑了。
赵珣站在原地，眸中带着几许疑惑。
仙环的几句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所以他下意识地存着仙环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最后，竟发现那里不就是那个雅小姐所住的小院子吗？
而且除了那里之外，其他的地方也没什么人。
这里很是清静，同样也很适合去隐藏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赵珣没有冒然接近，只是满心都是探究。
那个雅小姐做的事情，他已经全部都听说了。
“有意思。”
他勾了勾唇，心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好好戏的心情。
堂叔这里越乱，对他来说就越是有利。
就是不知道那个丫头，究竟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雪落纷纷，他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院，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虽说是“瑞雪兆丰年”，但凡事都得有个程度。
譬如说这几日的风雪，要是再下上个几天几夜，只怕是灾不是福了。
林梦雅难得有一日的清闲。
她倚在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扇换换气。
屋子里虽然暖和，但空气却终究不是很新鲜。
只是当北风挟裹着雪花飘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冻得一激灵。
“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般贪凉。真希望肚子里的丫头可别随了你的性子，不然以后又是一个小魔头了。”
龙天昱一边笑着取笑她，一边展开熏得温温热热的大氅，整个将她包在了里头。
林梦雅一歪头，不太赞同地跟自己男人争辩。
“这跟我当不当娘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怎么就知道我肚子里的是丫头不是小子
？龙天昱，我发现你有点重女轻男呀？”
这几日，他已经可以靠着墙壁勉强走几步了。
虽然那姿势有些惨不忍睹，与其说是走，倒不如是说通过双臂拖着他走。
但好歹，已经不是之前只能靠轮椅行动的样子了。
所以这几日，他又新添了一个爱好。
有事没事的就起来走两步，偶尔还帮她点力所能及的小忙。
林梦雅看他高兴，也就随他去了。
龙天昱挨着她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确定没那么冷后才万般温柔宠溺地开口。
“对我来说，只要是咱们的孩子，男女我都喜欢。只不过你不觉得咱们家男孩子有点太多了吗？再说了，咱们身为父母的，难道不应该给孩子们以身作则吗？”
林梦雅觉得最近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虽然她很清楚，这是因为她孕期激素在作祟。
但她最近就是越发看龙天昱不顺眼。
凭什么她要经历十月怀胎，不，这个娃还不止十个月怀胎的痛苦。
而男人只是贡献了一颗种子这般简单。
所以，她最近但凡是逮到机会，肯定是要跟龙天昱杠一杠。
龙天昱看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却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他家夫人真的是太可爱了。
明明是来故意找茬的，还偏偏得搞得有理有据。
有时候就连他都有些不忍心反驳了。
可那样一来，夫人又会觉得自己在敷衍她，可能更加不高兴。
唉，这种甜蜜的苦恼，真不是外面那群单身狗能体会得到的。
总之，能跟夫人这般甜甜蜜蜜的相处，偶尔还能拌拌嘴，这种生活，简直就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
“就你会叭叭叭的讲道理。”
她白了龙天昱一眼后，又趴在窗台边上。
“你说这大雪什么时候会化呀？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古族来年的耕地，会颗粒无收。”
这里不是她的家乡，所以她倒是还没觉得有多紧迫。
但龙天昱派出去人来回禀提到，城内已经有人冻死了。
城内尚且如此，那么那些散居在外的古族人，只怕情况会更加不妙。
龙天昱的心里其实有了一个想法，但现在的情况还并不成熟。
还是再等等看。
“好了，也许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就停了吧。你也别光操心旁人家的事情了，过来，给我看看我闺女。”
林梦雅有些不太情愿，素白的双手抓着大氅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看什么看？她现在才刚发育，就算是你跟她打招呼她也听不到。”
其实她就是怕痒而已。
小家伙虽然发育得比一般的孩子要迟缓许多，但她身上还是不免起了些变化。
譬如这一样，就是之前孕育宁儿的时候也有的，就是肚子上的皮肤会变得特别怕痒。
而龙天昱最近又多了个消遣，就是没事的时候喜欢贴在她肚子里跟里面的小家伙打招呼。
林梦雅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却又不好意思说，只能找其他理由拒绝。
但龙天昱却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哄到了屋子里，最后解开大氅，撩起外衣，大手贴上了她还很平坦的肚子。
第二千七百二十章 自吓自己
“也不知她生下来像你多些，还是像我多些？”
龙天昱语气里溢满了柔情。
虽然这样说来有些对不起宁儿，但他第一次当爹的时候，着实还没什么心理准备。
只知道自己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亲人跟牵绊。
而现在，他却只觉得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小宝宝，就像是浸在了他最柔软的一湾心水之中。
“乖宝，你出来之后爹娘都会好好疼你的。咱们家还有你的俩个哥哥，有他们在，往后没人敢欺负你。”
说着，还轻轻在她的肚子上落下一个有一个轻柔的吻。
林梦雅忍着痒，可心情却愉悦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龙天昱说的次数太多了，她也不自觉地把肚子里的宝宝当成了女孩子。
“你也不能光靠你哥哥跟你爹娘，我的闺女自然是要跟我一样，不用依靠任何人，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不过宝贝，你看男人的眼光可别随了你娘我。这男人啊，真不能光看脸，知道了吗？”
此刻，无辜背锅的龙天昱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夫人，也不用在孩子的面前这样埋汰我吧？再说，我除了脸长得好以外，其他的不是也挺好的么？”
结果他毫无意外地收获了自家夫人的一枚白眼。
“你这还叫不错？当初你第一次跟我结婚的时候是如何对我的？龙天昱我告诉你，你以为我都忘了吗？呵，这事我能记你一辈子！”
龙天昱瞬间哑火，面对攻击力陡然上升了一个层次的夫人，他只能赶紧赔着小心，做小伏低地哄自家夫人，生怕她会真的生气。
唉，自己当初做的孽，终究还是得自己还呀！
当天夜里，那令人胆战心惊的风雪突然停了。
毫无经验的人可能会松一口气，但一些常年跟天气打交道的老把式则会觉得暗暗心寒。
这个冬天，怕是会不好过了。
寂静无人的深夜中，哪怕是负责值夜的下人，都因为受不了这样的严寒偷偷地找个地方偷懒去了。
可有人却穿着厚厚的斗篷，鬼鬼祟祟地在无人的雪地里穿行。
“小姐，您慢着些。这么冷的天气，您何必急于一时呢？”
仙环哆嗦着扶着自家小姐，语气里藏着些淡淡的不满。
要不是小姐坚持，她才不会大半夜的跑出来受罪。
但段茹萱的眼中却带着几分兴奋。
“仙环，你可知道最近姑母可是频频在那个雅小姐的手中受挫。我既然以后要嫁给表弟，那自然是要站在姑母这一边的。难道，我还要看着那女人欺负姑母不管吗？”
仙环却在暗中撇了撇嘴。
别看她家小姐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能在嫁进来之后，就能掌握住赵家的财富。
赵家可比段家富有得多。
只不过，她却不敢说出口，只能随声附和。
“是，小姐对姑奶奶真是用心两口。那小姐，咱们还是快走几步吧。早办完了这事早回去，免得小姐身体骨受寒。”
说完，主仆两个就加快了脚步，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梦雅所在的院子跑。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俩人已经跌了好几下，身上滚满了雪，冻得不成样子。
“仙、仙环，你去
看看，那人还在不在她的屋子里。”
若不是有一股子意志力支撑，段茹萱早就回去了。
但她也实在是没力气翻墙进去了。
好在，身旁还有个能干的仙环。
那雅小姐屋子里藏着个野男人，就是叫仙环发现的。
“啊？小姐，奴婢不会翻墙啊。”
仙环看着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姐，有些不情不愿地搪塞道。
大半夜叫她来这里挨冻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让她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她又不傻，当然不想去。
但段茹萱太迫切需要这个好把柄来扳倒林梦雅了。
最后，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仙环只能不情不愿地去翻墙。
在费了好大的力气之后，仙环终于到了院子里。
但她的双脚才刚刚落地，就觉得耳畔突然飞过一阵劲风。
那风冷得透骨。
她本就是又惊又气又不甘愿，脑中迅速回想起前阵子流传的那个鬼故事。
听府里的下人私下里传，之所以赵家先头的那位夫人会回来捣乱，就是因为段夫人乱动了属于先夫人的东西。
也许，那先夫人的鬼魂从来也没离开过。
而这院子里住的，听说是先夫人最喜欢的侄女。
那会不会先夫人的鬼魂，其实就藏在这个院子里？
越想，仙环就觉得周围的寒气越深。
漆黑一片的小院安安静静。
仙环被迫往前走了几步，可就在此时，精神高度的集中的她似乎看到房顶上，一道黑影快速的掠过。
她揉了揉双眼，再去看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可她的脑海，却因此乱成了一片。
她记得那位雅小姐，虽然每天都蒙着个脸，但她的脸色也实在是太白了，简直一点活人的血色都没有。
会不会...会不会那鬼魂，就是附在她的身上？
她娘可是说过，横死的厉鬼都是会抓替身害人的！
不！她绝对不要进去！她不要当厉鬼的替身！
“啊——救命啊！”
一声过于凄厉的惨叫，把屋子里跟院子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林梦雅听到动静就赶紧起身，点上灯披上大氅后，直接开了门。
却见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
“谁？”
采茹也窜了出来，手中长剑已然出鞘，直接将林梦雅护在了身后。
但此时，除了洞开的大门之外，已经什么人都看不到了。
采茹还是不放心，往外追了几步，又四下搜了搜，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又关好了门，走到她的面前。
“主子，要不要追查此事？”
林梦雅看了一眼大门，缓缓摇头。
虽然她也弄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声音她是记得的。
让采茹继续去睡，她也回到了屋子里。
此时，龙天昱也坐了起来，脸上毫无睡意。
“是段茹萱的那个贴身侍女。只是不知为何，居然半夜翻墙摸进来了。”
龙天昱只记得那是个挺麻烦的女人。
“她想要对你不利？”
林梦雅却并不这么认为。
“我跟她没有实际上的利益冲突，我想她这么做，应该是为了她姑母吧。”
自从她换了身份后，段茹萱很是老实。
每日里不是闭门不出，就是跟老夫人或者是段夫人在一处。
只是昨天仙环对于她院子的窥探，还是让林梦雅的心里，埋下了一个疑影。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低声说道：“要不，你明日还是以原来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回来吧?”
至少这样，也不用在闷着他了。
但龙天昱却有些不满。
“这样一来，我就不能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了。”
最重要的是，晚上没有香香软软的夫人跟宝宝陪着，他这个孤家寡人，会觉得空虚寂寞冷的。
可林梦雅却一点都不考虑他这颗易碎的心。
“那不是更好？省得你每天不好好睡觉，就知道对我动手动脚。”
说完，脱了外衣就翻身上了床，干脆得好似一个渣女。
徒留龙天昱俊脸上满是幽怨地盯了她半晌。
唉，夫人真是太无情了，可他还是最喜欢夫人了。
要说这事，都怪那个多事的段茹萱，当初他就一眼看破对方就是个麻烦精来着，真烦！
不管怎么说，向来是以夫人为天的龙天昱，在转天早晨还是乖乖巧巧地偷偷出了门。
林梦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倒不是真的讨厌龙天昱在身边，相反，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的陪伴。
但赵家不是他们自己家，有些事最好还是小心些，免得节外生枝。
只不过她出门的时候，就发现那些下人看向她的眼神之中，似乎多了些畏惧与揣测。
等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但她又不傻，如何看不出这些人的异常之处？
经过昨日的休养，大部分的客人都恢复了正常。
本来他们是想要趁着雪停赶紧告辞的，奈何大雪已经把路都堵上了，他们只能先暂时在赵家住下。
耽搁了这么几日，他们大约也对赵家如今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虽说大家都赞同让赵毅轩找回自己的儿子，但段夫人之前的无心之失，多少还是让他们对她有了些不满与轻视。
毕竟，一个带着私生子进门，还没有名分，就巴结着想要上位的女人，很轻易就被扣上了不自爱的帽子。
而对于他们来说，子嗣虽然重要，但名声也是要兼顾的。
所以，他们都觉得现在赵毅轩最应该做的，是留子去母。
关于这件事，林梦雅没有表达自己的任何意见。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众人对段夫人母子态度的改变。
因为她很清楚，这件事最终的决策人，还是赵长老。
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她也不好置喙。
但今天除了段氏母子之外，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找上了她。
“听说了没有，后院的那位君小姐，好像看上那位那位堂少爷了。”
“真的假的？他们俩个......这不是差着辈分了吗？”
第二千七百二十一章 开始挖坑
听到这个消息，林梦雅差点一口气没噎死自己。
这，这都哪跟哪呀？
不过那两个在背后随便议论的丫头还在继续嘲笑君蓉蓉。
“嗨，她算什么长辈呀！根本就不是咱们老爷的亲妹子，跟咱们赵家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仗着老夫人在咱们家蹭吃蹭喝罢了。”
“这倒也是，我可是听说，她从前就是个穷鬼。瞧她现在，还真把自己当赵家大小姐了，痴心妄想。”
俩人的话倒是丝毫不避讳。
其实林梦雅也清楚，若不是因为先前老夫人在府里还算是颇有势力，只怕君蓉蓉也不会过得这般自在。
但现在老夫人被赵长老形如囚禁，除了吃喝拉撒其他的都不许作妖。
恐怕，这君蓉蓉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她本不想出面管这等子闲事，奈何，偏偏有人不知死活，硬要拖她下水。
“贱人！凭你们俩个小贱人，也敢在背后嚼舌头？给我打，往死里打！”
君蓉蓉气坏了。
这几日她本来就觉得那些下人们怠慢，就连她从前每日吃的燕窝也没了。
心里正窝火想要找人来撒气，就碰到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死丫头在说她的坏话。
俩个姑娘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们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当下，就有些不太客气地回嘴。
“君小姐，我们虽是赵家的奴婢，但也不是你能随意处置的。咱们赵家，可还轮不到你一个客人做主。”
这话，更是气得君蓉蓉七窍生烟。
她狠狠给了那胆敢冒犯她的臭丫头一个耳光，愤恨地骂道：“就凭那个死女人的侄女？呵，你们可别会错了意，真当她能当家做主多久？不过就是凭着那个死女人的几分薄面罢了，便是她今天在这里，我也一样要打她的脸面！”
躲在暗处的林梦雅，闻言轻轻挑了挑眉。
她觉得，自己好像没得罪过君蓉蓉吧？
怎么对方提起她来，反而好像是有诸多怨气一样？
而后，那君蓉蓉竟然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起她来。
什么“鸠占鹊巢”“牝鸡司晨”的话还算干净，后来估计是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了，就使出了市井泼妇骂人的那些脏话。
“一个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贱货，如今也想爬到我们母女的头上？告诉你们，你们的老爷主子都是从我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个家，早晚还是我老娘说了算！”
君蓉蓉破口大骂，实则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与不满。
好不容易方娆那个女人死了，本来赵家的一切，都应该掌握在她老娘的手中。
谁知，半路杀出一个段夫人来。
别当她看不出来，那段夫人就是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实则早就盯上了赵家的那些财富。
好在那女人还算是会做人，给她跟老娘送了不少的好处。
但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被那个那个狗屁雅姑娘给毁了。
这赵家，即便是没她娘跟段夫人，可还有她在呢！
怎么也不该轮到那个小贱人的手中去。
林梦雅眸光微冷，她算是听出来了，这君蓉蓉左一个小贱人，有一个赔钱货，合着是不满她代替老夫人掌管赵家的财政大权。
采茹的眼中也是寒光烁烁。
只不过她们俩个，可不是轻易会因为这几句辱骂就下场跟对方撕一场。
“君蓉蓉最近不太好？”她轻声问道。
采茹自然如实禀告。
“其实一切都如常，不过是最近她的胃口太大，老是想要一些贵重的衣服跟首饰。已经有人给赵长老说过了，赵长老没同意。”
“我说的呢，前阵子她还算是安分，怎么这会子，火气这么大。”
抿了抿唇，林梦雅露出了几许颇有深意的笑。
采茹有些看不上对方的贪婪与无知。
“您送去的那匹布，她可是立刻就裁剪了两套新衣，这还不知足。”
林梦雅却道：“有的人就像是蚂蚁吞大象，早晚自己会栽在这上面。走，我们就当没听到她之前说的那些话。”
主仆两个颇有默契，从墙角走了出来。
那边，君蓉蓉身边的侍女立刻拉了拉她的手，往林梦雅所在的方向递了个眼色。
君蓉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不过，看向她的眼神里，可依旧带着不小的火气。
显然，是对她很有意见。
林梦雅也不管她是怎么想的，依旧维持着从前的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只是客客气气地主动打招呼。
“君小姐也在这，真是巧了。”
君蓉蓉的眼睛，落在她纯白色的狐狸毛的披风上。
阳光跟雪的反射下，那白色的皮毛像是在熠熠生辉。
一看就知道，这东西绝对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不由得想起之前对方随后给那自己的那匹布，亏得她还当好东西，没准，都是人家嫌弃不要的。
想到这里，她对眼前的女人更加的嫉妒了。
“见到长辈也不知道行礼问安，你们方家就是这样的家教？”
林梦雅却拿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看她。
“长辈？我瞧君小姐年轻的很，也不像是那种，会倚老卖老的长辈。何况，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也不知君小姐是我哪一门的亲戚呢。还请君小姐别怪罪，定然是我姑丈一时忘了，不如我待会跟您亲自去问问他如何？”
这几句话，可彻彻底底噎住了君蓉蓉。
她的地位本就尴尬，何况赵长老从来也没承认过自己是他的妹子。
哪怕是被人这般明嘲暗讽，她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只不过脸色，可是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算了，我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不过，你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这个家，可容不得你太放肆。”
被对方警告，林梦雅也不太在意。
她瞥过旁边那两个被扣住的侍女，冷声道：“还不去做你们的事。”
比起狐假虎威的君蓉蓉，这两个人对林梦雅可怕得多。
俩人立刻低着头要走，谁知却被不依不饶的君蓉蓉拦了下来。
“不能走！你们两个目中无人顶撞了我，今日，我一定要给她们一个教训！”
君蓉蓉眼睛却是在盯着她。
“把她们的嘴给我打烂了，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说不该说的话。”
说完，她身旁的两个侍女就要上前抓人。
那俩丫头下意识地躲在了林梦雅跟采茹的身后。
而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她们俩个居然撞到了林梦雅。
身子晃了一晃的林梦雅幸好身旁有采茹，不然，恐怕就会跌倒在雪地里了。
采茹柳眉倒竖，一把把两个人侍女给推了出去。
“瞎了你们的眼睛！撞到我小姐了不知道吗？”
俩人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是高高瘦瘦的婆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俩人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雪地上，顿时痛呼了起来。
君蓉蓉顿时炸了。
她指着林梦雅，愤怒地质问道：“你凭什么打我的人？”
采茹也不客气：“谁让他们自己要没长眼，要撞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可是千金之躯，要是撞坏了，把你自己赔上都不够。”
大概是采茹的模样太凶了，君蓉蓉憋得脸通红也没敢再说更加过分的话。
林梦雅扫了扫自己的衣摆，再抬头的时候，眼中也没了笑意。
“看来君小姐的火气还真是不小，不过君小姐有句话说得也不错，我只是个过路的财神，就算是暂时替姑丈管家，早晚也是要把权利交还回去的。
但君小姐可不一样，你与其在我身边浪费时间，不如想想以后的事情。”
君蓉蓉还在气头上，想必是听不进去她的话。
不过没关系，君蓉蓉的背后，还有个有几分小聪明的老夫人不是吗？
“你以后的夫君也好，嫁妆也罢，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君小姐跟我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可别因此，耽误了真正要紧的事情才好。毕竟，可不是谁都喜欢赔上一笔嫁妆，送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嫁。”
说完，林梦雅就径直走开。
那两个躲在她背后的侍女也跟着低头紧走，免得跟这个暴躁无常的君小姐再起冲突。
“你、你你！给我等着！”
君蓉蓉不情愿地跺了跺脚。
等到她哭着去找她老娘诉苦的时候，心里也窝火的老夫人，难得沉下了脸，训斥自己的女儿。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老娘我还没死呢，你给谁号丧？”
君蓉蓉一听，哭得是更加惨烈。
最后，实在是拗不过女儿的老夫人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但脸色依旧阴沉。
“说吧，你又看中什么东西了？蓉蓉，你就不能老实些，让我也省些心吗？”
君蓉蓉这才抽抽噎噎地，将自己在林梦雅手上吃了亏的事情，跟老娘哭诉了一通。
但老夫人的反应，却并不像是她预想之中的那般气愤。
而是沉吟了片刻，才有些责怪地说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去惹她吗？再说，前阵子你不是说她还给你送了一匹名贵的绸缎，怎么这会，又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君蓉蓉撇了撇嘴，不满道：“什么名贵的绸缎，分明是她打发乞丐用的破烂货。娘，难道您真的要任由这个小贱人当家，花咱们的银子吗？”
第二千七百二十二章 母女筹谋
说到底，君蓉蓉还是放不下赵家的金山银山。
虽然她很清楚自己得不到大头，但人心总是填不满的。
她觉得自己想得很是透彻，她老娘做主跟旁人做主，往后她能分到的家产总是不一样的。
所以，她才一直暗中想尽办法，让她老娘掌权。
老夫人沉思了片刻，才目光沉沉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蓉蓉，你告诉我，你跟那段氏是不是之前就搀和到一起去了？”
君蓉蓉一愣，随后表情略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强行狡辩道：“是她先主动找上门，说是想要通过我来孝敬娘您的。再说，那段氏能不能进门，还不是您老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越说，她就越是心里没底。
果然老夫人听到她的回答，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不是说过，段氏的事情你少参与吗？你当那女人当真那么好心？呸，她跟那方娆都是一路货色，我若是现在不能牵制住她，往后等她进了门，咱们娘俩的日子还不如从前呢！”
老夫人在后宅里混了一辈子，眼神自认还算是毒辣。
方娆虽然精明能干，但却是个极有分寸之人。
自己虽讨厌对方，可这些年来，自己该捞的好处也是一点没少。
但是这个段氏，呵，能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她的眼睛。
只要段氏进门，真正掌握住了她儿子之后，只怕她跟女儿，可就没一点油水可捞了。
君蓉蓉心下一沉，有些慌了，央着老娘想个法子保住她的富贵。
老夫人先前没吭声，思考良久之后，才用眼神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着自己个的闺女。
“我听说，你相中本家来的那个小子了？”
猛地被亲娘捅破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君蓉蓉的脸羞答答地红了。
她手指揉着衣角，垂着头，尽显小女儿家的娇态。
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仔仔细细地跟闺女权衡利弊。
“赵家本家的那小子皮相是不错，就是性子不太沉稳。不过这也难怪，他还年轻。我记得他应该比你小几岁吧？”
君蓉蓉立刻抬头急忙补充道：“我们俩差得不多，也就只有三岁而已！”
“瞧你，急得连人家的年龄都打听到了？”老夫人取笑自己的闺女，之后点了点头。
“嗯，不错，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我自己的姑娘我了解。你要是嫁过去之后，的确能帮着他收收心。”
听老娘的话音，她这是赞同自己的心事了？
君蓉蓉不胜欣喜，原本不太出色的面容上，也飘来了几朵红晕，倒是别有一番姿态。
“其实女儿也不光是看他是个青年才俊，女儿听说，他往后是要继承兄长的位置的。女儿若是嫁过去了，也好时时提醒他，别忘了兄长的苦心栽培才是。”
这话，说得老夫人更满意了。
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顺了顺心气。
“你倒是个聪明的。的确，他要是娶了你，咱们就是亲上加亲。虽然辈分差着些，但你毕竟不是赵家人，外人也不能说你什么。只不过这件事，咱们好的小心筹谋。”
君蓉蓉虽然是迫不及待，但也知道母亲说得不错。
“至于那个雅姑娘，你就别去找她的晦气了。我倒是觉得，有她帮咱们打压打压段氏也不错。反正她总是要走的，到时候段氏想要东山再起，就得听咱们的话。”
老夫人感觉自己运筹帷幄，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得意至极。
却不知她们娘俩的动向，没有丝毫能逃过林梦雅的耳目。
隔天，她就收到了君蓉蓉借故邀请赵珣，去她院子里一叙的消息。
“这君小姐也太大胆了吧？青天白日地就邀请一个外男进入自己的闺房，这要是放在外面，吐沫星子也得淹死她了。”采茹感叹道。
林梦雅却觉得没那么意外。
“要是邀请他晚上去才坏了，不过就是请赵珣吃顿饭而已，何况，还有赵子非作陪，倒也不算什么。”
她正在算账。
这段时间赵家的支出不少，再加上突然袭来的雪灾，除了府中要用的东西外，按照惯例，府中还是要拿出一部分的钱来接济城中百姓的。
好在这些事情都有往年的份例可寻，但为了能让方姨迅速接手，她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把账目整理得又快又好。
采茹在旁边给她打下手，闻言不由得低声道：“这个赵子非可真是厉害，这才过几天呀，就又出来蹦跶了。”
林梦雅笑了笑，“赵子非原本跟他母亲就不是一条心，何况烟毒的那件事，错本来就在他母亲身上，他其实没受多大的影响。”
只不过，若是段夫人知道了，心里指不定会怎么想了。
也好，就让他们窝里斗，免得波及到旁人。
停了一天的风雪，在傍晚再度来袭。
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压得人似乎喘不过气来。
龙天昱已经趁着雪停的时候正式回到赵府。
院子还是原来的那个院子，不过好在他接到手下人的传话，说是夫人半夜会想办法偷偷过来跟他团聚。
从进屋开始，他就坐在轮椅上，一刻不停地朝着门口张望。
但夫人没盼来，却盼来了一个满脸都是故作欣喜的段茹萱来。
“你来做什么？”他声音微冷，不耐烦地问道。
那段茹萱身子一颤，突然就垂下头来，咬了咬唇。
“你还在怪我是不是？可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
龙天昱揉了揉眉心。
他实在是想不通，到底自己哪一点给了她错觉，让她觉得自己非她不娶了似的。
“停，要我再说几遍你才明白。我救你不过是顺路而已，你不用自责，而且救你的恩情赵家已经替你还了，咱们现在已经俩清。往后，你也不用过来见我了，等到雪一停，我家家里人就回来接我。”
段茹萱强忍泪水，却自顾自地坐在了她面前。
“这府里，也就只有你跟我是外人。恩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露出水汪汪的一双眸子，雪白的贝齿轻咬着娇嫩的红唇，整个人显得既楚楚动人，又无辜可怜。
如若是寻常男子，恐怕现在早就被她勾起一腔保护欲了。
奈何眼前的男人别说了怜香惜玉了，她这般的姿色，压根就没入人家的眼，反而哭哭啼啼地招人烦。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办，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走，我要休息。”
龙天昱毫不客气地赶人，就差没直接上手轰了。
可谁知那段茹萱居然嘤嘤地落了泪。
“呜呜，恩公，如今只有你才能帮茹宣了。要是你都不管我了，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是在威胁他？
深陷在自己情绪当中的段茹萱并不知道，她在无心之下，触犯了男人的忌讳。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生死？”
经过伪装之后的音色虽然不如何耐听，但这句话，却泄露出些微的寒意来。
段茹萱睁着无辜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
“你、你......”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对方既然救了她一次，就应该救她第二次这种话。
“现在，立刻离开，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让段茹萱暗暗心惊。
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男人既然救了她一次，难道不应该已经对她情根深种，有爱又恨么？
只要自己稍稍受些委屈，他就该为了显示他的能力，替自己分忧不是吗？
为何他竟然表现得像是真的讨厌自己一样？
一直在男人面前无往而不利的段茹萱，头一次迷惑了。
不过直觉还是让她捡回了一条命，在龙天昱真的动怒之前，她慌慌张张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麻烦。”薄唇吐出这两个字的评语。
“谁让你当初非得要英雄救美来着？怎么样，这‘回报’，你可满意？”
夜色之中，林梦雅踏雪而来。
龙天昱只觉得眼前一亮，更是迫不及待地推着轮椅滑到了她的面前。
“这时候过来，为何不多穿点？路上滑，你可慢点走，免得摔倒了。”
温柔又耐心的嘱咐，简直跟刚才有着天壤之别。
林梦雅笑了笑，脱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笑吟吟的一张小脸来。
“待会还得回去呢，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我已经让人给你多加了些炭炉跟棉被，你晚上睡觉的事情，记得别着凉了。”
一听她还要走，龙天昱便老大不乐意。
暖和的大手，握住她冻得冰凉的五指，心里更是对那段茹萱不待见。
“可是因为那个女人？无妨，她大概是脑子不好，我跟她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刚才我就在旁边听着，只不过这段茹萱怎么会冒然跟你求助呢？”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就因为那个多事的女人，竟让他媳妇白白挨冻了！
龙天昱搓着她的手，压根就不想提那个麻烦精。
“谁知道她抽得哪门子的风！往后我一定见她都不见，每次她来肯定都没好事。”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林梦雅忍不住弯起唇角，抽出一直手来，点了点他的眉心。
第二千七百二十三章 雇佣神偷
“她因为什么来找你，你会不知道？赵家上下的动向，不是早就在你的掌控之中了么？”
林梦雅只觉得有些好笑。
别以为她不知道，自家男人的那点子毛病，她可是比谁都清楚。
但凡是事关她的，这家伙就没有不紧紧攥在手心里，以备不时之需的时候。
龙天昱被拆穿也不恼火，只是抱着她的腰耍赖皮。
“我只关心与夫人有关的，其他人，不关我事。”
林梦雅心情大好地弯了弯唇，还大方地在龙天昱的额头上落下了一枚轻吻。
“那你好好的在这里养着，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尽管不太情愿，但龙天昱还是舍不得她为难。
何况这般风雪里来回，他更加担心夫人会不会受冻，当下就用自己的大氅层层将她包裹起来，确定不会有一丝风透进去，这才把人送到了门口。
林梦雅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
纵然寒风席卷而来，可龙天昱只觉得自己的心暖暖的。
直到天上飘下来的雪，覆盖住夫人留下的脚印之时，他才关上门窗，回到炭炉旁。
既是夫人的心意，他自然不会辜负。
没过多久，便有一人顶着风雪，悄无声息地进了他的屋子。
“还是你会享受，这样的鬼天气，简直要了我半条老命！”
男人将身上的雪抖落了下来，听语气，倒是跟龙天昱极为熟稔。
后者只是挑起头看了他一眼，就拿起炭炉上的水壶，给对方倒了一杯开水。
“嘶——唉，没想到我去帮你办这么大的事，到头来你只给我一杯白水喝。”
对方故意咂摸嘴巴，水汽融化了他眉上挂着的冰碴，露出原本硬挺的剑眉，只是那眼睛是不常见的深蓝色。
“真是没滋味，有酒没有？”
龙天昱对此人的态度也是颇为直接。
“想喝酒？事情给我办的如何了？”
对方“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破布包来。
努了努嘴，显得有些嫌弃，但深邃的蓝瞳里，却带着几分得意。
“有我出马，还会有办不成的事？。瞧瞧吧，你要的东西这里面都有。只不过我倒是越发好奇，你是怎么跟那些人扯上关系的。”
龙天昱用眼神警告对方不要妄图窥探他的事情，之后，拿起桌上的布包展开。
里面只有一个薄薄的名册，但这东西的价格可不便宜。
尽管他面前坐着的乃是号称从未失手过的神偷一族，饶是那般神鬼莫测的偷窃技巧，想要偷得这名册，也是损失了十来号族中兄弟，才得来的。
他仔细地翻了翻，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许。
将名册放好后，他转身看向面前的男人。
“名册没有问题，你的报酬，我也已经派人送去给你的族人了。”
钱货两清，虽然对方折损了不少人手，但这也是他们之前就定好的价格，想来对方也是早有准备。
但面对如此大方的主顾，男人的好奇心却是愈发浓厚。
“你要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只买了这么一本名册，似
乎不太划算呀。这样吧，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任务，这一次，我做主给你打个九折，如何？”
对方虽然笑嘻嘻的，但龙天昱却依旧警惕性十足。
但眼前的人身手不凡，他留着还真有些用。
想了想，他缓缓开口问道：“你的轻功如何？”
对方挑高了眉头，像是被他的问题侮辱了。
“我可是神偷一族功夫最厉害的，你问我轻功如何？这么说，就算是你再长三双腿，都别想追上我。”
被人内涵腿伤，龙天昱也不生气。
但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似乎刚才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这下子，又轮到对方心里猫抓似的痒痒了。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说呀，虽然价钱方面我不能再低了，但其他的事情，咱们好商量。”
龙天昱瞥他一眼，“的确，价格还算公道。”
意思就是，他腰粗着呢，不差那三瓜俩枣的。
男人这才意识到，得，应该是他刚才的五口遮拦，惹了这位爷不高兴了。
当下，就立刻扬起谄媚的笑脸。
“哎呦，您看这天冷的，都把我这张嘴冻得不会说话了。我的意思是，我也就是在这一项上，稍稍有那么点小小的优势。没办法，我们这种人天生就会干这行。要是没点保命的本事，以后怎么去给您这样的爷办事呢？”
龙天昱笑了笑，不过对方却不敢再松懈大意了。
“我这里也没什么大事要托付给你，只是这段日子，我希望你能帮我跑跑腿。”
“您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龙天昱满意地点点头。
而当那位神偷老大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给他们夫妻两个当信使之后，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活不仅让他心力交瘁，更让他觉得自己还是赶紧找个女人成家算了。
那两个人，简直就是来折磨他的！
“这雪可真大，幸好姑娘让咱们提前做足了准备，不然，怕是这城里，非得冻死不少人。”
负责来回话的管事们一边说着奉承她的话，一边把外面的情形描述给她听。
其实古族的冬天极少有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
但也因此，在面对这样的暴雪天的时候，总是会因为准备不足而面临着生命危险。
林梦雅生长在北方，在这方面比他们有经验多了。
在大雪封城之处，就让人冒雪去外面运了不少取暖的木炭回来。
若是仔细节省着用，足以让城里大部分的人，捱过这几天。
也因此，府内上下对她都是更加敬佩。
“嗯，过冬的物资你们要更加上心。记住，绝对不能趁机哄抬物价，否则就是逼人去死。人要是被逼到了极点，必定会反抗。到时候出了乱子，可就没法挽回了。”
也幸好她之前立威的威力尚在，这些人都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也不敢随意糊弄。
外面的雪光有些刺眼，更显得屋内光线昏暗。
她揉了揉眉心，放下手中记账的笔，决定得去找赵长老一趟。
现在，城内所有的通道都被大雪截住了。而且府内府外的事情那么多，想让方姨回来，现在也算是最佳时机。
毕竟她只是客居，有些事情还得是赵家真正的主人来决断。
一路上，到处都是负责清扫雪的下人，可当她到了书房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姑丈呢？”
她问院子里的扫雪的下人。
那人立刻恭恭敬敬地回答她。
“早前段小姐那里出了点事，老爷就急匆匆地跟着去了。”
段茹萱？
昨晚才骚扰过她家男人，怎么今天就又有事了？
直觉告诉她，也许是跟昨晚段茹萱想要拜托给龙天昱的事情有关系。
只是她本想着稍后再去找赵长老商量，却在她院子门口，碰到了一脸怒意的赵长老。
对方看到她也稍稍有些意外，但不等她开口询问，就着急地开口。
“走走走，你跟我过去看看，晚点怕是要出人命。”
林梦雅有些惊讶，“人命？发生什么事了？”
赵长老有些说不出口，只顾着催促她赶紧跟着自己走。
作为段夫人的贵客，段茹宣的住处，紧挨着段夫人的院子。
还没进门呢，她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哭声。
而进门一看，只看到大冷的天，段夫人却沉着脸，站在院子里，连斗篷都顾不得穿。
这是发生大事了呀！
“姑奶奶，您可得为我家小姐做主呀！”
在段夫人的身前，则是跪着不少丫环婆子。
段夫人眉头紧锁，一双玉手紧紧握成拳头，唇线也是紧绷着，似乎是忍着极大的火气。
“我还做得了谁的主？你们胆子真是不小，这样大的事情，居然也敢瞒着我！”
林梦雅还是一头雾水呢。
突然，段茹萱哭着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往日里向来精致的她，此刻却是披头散发，身上甚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裙子。
在这样冷的天气里，也是冻得瑟瑟发抖。
但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下子跪在段夫人的面前，花容失色。
“姑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还请姑母帮帮我吧！”
面对眼前被她寄予厚望的侄女，段夫人的心情却是无比的愤怒。
她无情地扯开了段茹萱的手，眸中已然是决绝的神色。
“我帮不了你，茹宣，你明知道我对你有多信任。可你，却利用了我对你的信任，还让我因此而蒙羞。这件事既然是你做的，那就由你自己来承担后果。”
她转而叹了口气，似是不忍看到她糟践自己，撇开了眼睛。
“把你家小姐扶起来，她已经是有身子的人了，受不得这样的冻。”
林梦雅心头一突，她是真没看出来，段小姐还有这样的本事。
未婚先孕？那孩子的爸爸是谁？身孕已经有多久了？
不对呀。
段茹萱来到这里也没多久，而且她不是要跟赵子非成亲的吗。
难道，俩人按捺不住，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她这边脑洞大开，那边段茹萱却哭得凄惨极了。
“不！姑母，不是这样的，我、我也是被骗了......”
第二千七百二十四章 原有因由
那边段茹萱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林梦雅虽然有些小小的感叹，但她可没有想要看热闹的心思。
轻轻扯了扯赵长老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您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她有些为难，“这件事我好想不太适合出面吧。”
她跟段夫人不合这府中上下谁不知道？
再说即便段茹萱怀的是赵子非的骨肉，那也该段夫人亲自出马才是。
但赵长老的脸色却有些沉重，一时间，林梦雅忽然有了一个惊悚的猜测。
“她的孩子，不会是......”
“别瞎说！”赵长老实在是没忍住，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既然不是你的，那你叫我来干嘛？”林梦雅愈发疑惑。
赵长老复杂地看了段茹萱的肚子一眼。
大概是觉得太丢人了，段夫人还是冷着一张脸，把段茹萱弄到了屋子里去。
里面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在冰天雪地之中，听起来莫名带上了几分凄厉。
林梦雅敏感的感觉到，赵长老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担忧？不像，她倒觉得像是某种——恐惧。
赵长老望向白茫茫的天空。
“古族内有个传说，‘冬雪噬婴’，大约在十年前，也有过这样的一场大雪。”
他陷入了一段回忆中。
而林梦雅听到这些话，心里也跟着无端端地涌上几丝凉意。
“每次雪灾，那些未出生的，或者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就会莫名死去。十年前那次也是这样，城内所有不足一岁的孩子，都未能幸免。”
赵长老攥着自己的手。
作为城主，也作为古族长老，对于这样的灾难，他却只能无能为力。
林梦雅试图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这件事。
“气温骤降，而且你们这里没有北方过冬的准备。仓促之下，孩子跟孕妇也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人群。不过今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在这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赵长老却显得并不那么自信。
“一个都没有了。”他的眼中，带着浓烈而又深沉的悲伤。
“古族所有家族，在那一年内，没有任何孩子的降生。”
林梦雅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所有不满一岁的孩子，全部都没有熬过那场雪灾。”
赵长老闭上眼，想起的却是上次遇到雪灾的之时，族人无助的样子。
那时他跟夫人新婚不久，虽然夫人还没原谅他，但也忍不住跟他一起，帮助那些失去孩子的人。
他永远无法忘记，当他夫人将所有孩子都聚集到一起之后的第三天，那些年幼的孩子们，在父母怀中渐渐没了呼吸的样子。
即将为人母的女子，哭求着让他救命，可尽管他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最后那曾经鲜活的生命，最终还是化为了一滩血水。
不仅是他，对于古族的所有家主来说，每一次的雪灾，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冰冷的威胁。
林梦雅光是想想就觉得揪心。
她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问道：“所以，你想让我帮忙保住段茹萱肚子里的孩子？”
赵长老郑重其事地说道：“那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只
想求你，帮我找出‘冬雪噬婴’的秘密。”
林梦雅挑了挑眉，没直接答应，反而问道：“为何是我？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赵长老可是高看我了。”
但赵长老这一次，却很坚持。
“不！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隐隐有种感觉，也许我多年来的疑惑，都会在你的身上得到答案。”
呵，这是准备赖上她了？
“赵长老，我想你是想得太多了。你都弄不明白的东西，我又怎么会有答案，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可不觉自己有那么高明。
人家古族多少年都没搞清楚的东西，她一来就能找到答案？
开玩笑吧。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若是你解开了谜题，也许你就能得到更多关于古族秘宝的消息。”
她停下脚步，冷淡地回头看向病急乱投医的赵长老。
“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虽然我很想要得到古族秘宝，但是，我想靠我自己，一样也能得到。”
她话中的志在必得，很有说服力。
赵长老暗暗叫糟。
他也是一时心急，才会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在利诱她。
想到这里，他立刻改换了话锋。
“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想说......”
赵长老的话未说完，她却突然脸色一变。
“我现在要马上出去一趟，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还不等对方问上一句，她早带着采茹跑没影了。
出了赵家，林梦雅心急如焚地钻进了停在后门的马车。
“再快一点！”
旁边的采茹也是满脸焦急，但还不忘安慰她。
“还是安全第一，主子别担心，墨言小主子那边还有白苏在照料着，不会出问题的。”
林梦雅紧紧攥着拳头，神色紧张。
刚才她就是听到了她留在墨言身边的人传来的哨声，才会突然变了脸色。
那哨声穿透力极强，又短又急，而且是除了她之外，其他人根本听不到的频段。
因为那是小药特地给俩个孩子设置的紧急求生频段。
这样的哨声能传得很远，但又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更能随时随地传递到她的耳朵里。
而这次哨声代表着的，则是墨言生命垂危！
马车飞快，幸好车夫的技术过硬，否则在这样滑的街上狂奔，结果只能是车毁人伤。
她等不及车子停稳，一下子就跳了下来。
“嘶——”
脚踝传来刺骨的疼，但她却顾不得自己的伤，一瘸一拐地往院子里跑。
“墨言呢？孩子怎么样了？”
她进门就问，但还不等人说话，就急急地跑向屋子里。
屋内，除了守在床边的白苏之外，还有方娆跟龙轻寒。
此刻她的眼睛里除了孩子，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墨言！”
她像是一头垂危的兽，每个字都似乎燃烧着她的心血。
整个人扑到了床边，脸色比血还要惨白几分。
床上躺着的，是她的心
肝。
“娘来了，娘来了，别怕。”
她的手有些颤抖，人早就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主人，先别慌，我检测到墨言弟弟的生命特征还算是平稳，他应该不会有事。”
系统里，小药有些焦急。
在墨言进入可检测范围内的第一时间，他就检测到了对方的生命体征。
不好的，反而是林梦雅。
“主人，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要先冷静下来，情绪太过激动的话，会对肚子里的小宝宝造成伤害！”
有个不省心的主人，可把他给忙坏了。
一边是墨言，一边是小宝宝，他哪个都无法放开，都处在他的严密监测之中。
林梦雅的意识已经剥离，缓了好久，她才听到耳边的声音。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带他出去玩雪，想必这孩子也不会犯病。”
方姨的声音里都是自责。
林梦雅看着孩子苍白的脸，冰冷的指尖这才开始微微回暖。
“小药，墨言的情况如何？”
系统内，小药总算能松一口气。
“各项生命特征都很稳定，数据正在缓慢回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尽管小药的监测数据很准确，但林梦雅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老师捎过来的药的确是可以减缓墨言发病的频率，但却并不能减轻他的症状。
上一次，孩子只是气息全无，过了一会儿也能缓过来。
但这次，她明显感觉到墨言发病时比上次的症状要更加剧烈。
这样下去，也许保不齐哪一次，孩子就会因此而丧命，或者是脑死亡。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怪您。你们先出去吧，白苏留下就好。”
对于她能说话了这件事，大家都还没来得及表达惊喜，就都陷入了对墨言发病的不安中。
林梦雅抱起墨言，靠在床上。
怀中的小小身子的呼吸还是很微弱，但已经规律得多。
但过低温度，还是险些带走了她的半条命。
“墨言发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
虽然她跟老师目前并不清楚墨言发病的原因，但所有的病症，都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
想要治好墨言，就得彻底搞清楚他发病的规律。
所有，她才让细心的白苏，一直跟在墨言的身边，记录他的所有的言行。
见状，白苏也回想起今天所有的细节。
“小主子今天跟往常一样，起身之后就跟着七殿下读了一会儿书。不过之后小主子吵着屋子里太闷，想要出去玩雪。后来赵夫人送来了一双小棉靴跟一件厚实的棉衣跟棉帽子，听说小主子要出去玩，就想着带他去玩一会儿。”
说到这里，白苏有些内疚。
她原本是不想让墨言出去的，奈何这小孩太会装可怜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还再三跟她糯糯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受冻。
她也是昏了头，才觉得这一会无碍的。
却不想，差点害死小主子。
“主子，都是我看护不利，请您罚我吧。”她跪在地上，心甘情愿地请罚。
“你快点起来，行了，这事也不怪你们。”
第二千七百二十五章 重返准备
林梦雅从来也不是个喜欢迁怒旁人的性子，只不过是看着孩子犯了病，所以她急了些。
不过随着墨言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她也找回了理智。
怀中的小小身子呼吸也恢复了正常，习惯性地翻身，在她的怀中拱了拱，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小脸埋在林梦雅的怀中，再度沉沉睡去。
不过这一次，他不会悄无声息地失去了呼吸。
但这并不代表孩子就安全了。
林梦雅把墨言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旁边白苏也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了被子，俩人退出去说话。
“除了玩雪之外，他这几天的饮食如何？”
林梦雅的视线一直没办法从帷帐后的小小人影上离开。
白苏也是事无巨细，具体到他某一餐多喝了几口汤都能娓娓道来。
想来，也的确是用尽了心思。
奈何这病来得蹊跷，任由她跟老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墨言发病的原因。
俩人正说着话，方娆也打外面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她多少还是有些自责的。
尤其是在明知道小墨言可能会发病的情况下，还仍旧带着孩子出去玩雪。
她有些讪讪的，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看来，她还是不怎么会当人家的母亲。
自己的孩子是这样，养子也歪了，还连累了人家的小孩子。
“方姨不必太过内疚，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林梦雅在想是不是自己刚才的态度，让方姨误会了什么。
但后者一听这话，眼圈就红了。
“你怪我吧，要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我就算是赔命也是应当的。”
林梦雅哪里不知方姨的心结。
拉住对方的手，她的语气坚定而温柔。
“我知道你也是真心喜欢他，墨言的情况虽然特殊，但我并不希望咱们把他当成一个瓷娃娃。就算是他最后真的治不好，我也想在他余下的时光里开开心心的，而不是战战兢兢。”
方娆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她的开解而好多少。
同为人母，她虽然没有亲自抚育过自己的孩子，但哪个当娘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去死呢？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握着林梦雅的手，就势坐了下来。
“你告诉我，你们要找那古族的秘宝，是不是跟墨言的病情有关系？”
林梦雅有些意外，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有些猜到方姨的意思，但她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孩子我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她前脚才拒绝过赵长老的招揽，后脚就靠着方姨的同情来得到好处，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我知道你是个好强的人，但孩子的病情不能耽误。何况就算是我要帮你，我能做到的也是有限。毕竟，古族秘宝已经有许多年未曾现世了。它现在到底还在不在，我也不清楚。”
方娆有意帮她。
即便如此，林梦雅还是婉拒了。
“我知道，但现在我还有余力。等到我真的需要方姨帮忙的事情，我是不会客气的。”
得了她这句话，方娆的心这才好受一
些，情绪也缓和不少。
在询问了几句墨言的情况下，她看到方姨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心下了然。
“方姨是想知道赵家的事情吧？”
她没直接说赵长老，只是说赵家。
方娆叹了一口气，“我这阵子总是心绪不宁，那个地方我生活了十几年，可那里却并不是我的家。也许我该趁着这个机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吧。”
人若是做了决定，便不会这般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她正是看出了方姨心中的动摇。
想了想，她提出了一个还算中肯的建议。
“若方姨您真的想要重新开始，我觉得至少在赵家这边，您得做一个了结。”
她一五一十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给方姨听。
至于解释，那是赵长老的事情，跟她无关。
可是，方姨的反应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从始至终，方姨都是冷静，甚至于过于平淡地接受了现实。
这让林梦雅有些不解。
难道是她猜错了，方姨已经一点都不在乎赵长老了吗？
“方姨，您不生气吗？”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问道。
方姨只是摇了摇头，甚至她还从方姨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解脱的滋味。
“没什么可生气的，我只是觉得，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方姨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以为自己的心，从来只是为了亡夫而跳动，可就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跟赵毅轩相处的十多年来，这里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自从意识到自己可能变心之后，她就日日夜夜被折磨得不得安寝。
一边是至死不渝的爱人，一边是对她情深义重的仇人。
没有人，比她更难熬。
所以她才会十年如一日的，用竖起的尖刺来伤害赵毅轩。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人居然坚持了下来。
就在她感觉自己可能真的熬不下去的时候，这一场变故，像是老天爷给她做出的决断。
“我的心，从来都是只有霍郎一人。这样也好，我成全了他，往后他也就能把我给忘了。”
她说得这般洒脱，但林梦雅却读出了方姨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伤心。
是成全？还是委曲求全？这件事，恐怕只有方姨自己才清楚了。
“我觉得，赵长老并不喜欢段夫人。”林梦雅说道。
她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实际上赵长老何止是不喜欢段夫人，俩人比起是老情人，倒更像是老仇人。
但方姨的心意已决，也不是她三两句话就能劝得动的。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终究他们有一段旧情，他也该给那对母子一个名分。”
方娆已经打算了好了。
“但是他们旧情复燃也好，还是忘恩负义也罢，这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必须得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那是霍郎唯一留下的遗产。
这些年来，她潜心经营，这才暗中联合起那些跟她有着同样经历的人，在暗中组织了一个小势力。
而经过
这些人的运作，霍郎当初留下的那些财产，如今已经成了一笔想当可观的财富。
赵夫人这个位置她可以让，但那些东西，可都是她留给他们的儿子的。
林梦雅也知道没办法劝，不过有些事情终究得见面了才能说清楚。
“也好，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只不过，要是你突然出现的话，只怕会吓坏了赵长老的那些朋友们。”
回是可以回去的，但一个“已死”的人，要是突然活过来，岂不是要吓死人了？
当然，起死回生这种瞎话林梦雅不是没用过。
但好歹也得有个过程吧，而且那些人都不傻，没那么好忽悠。
所以，她为了这一天，早就布下了一个小小的伏笔。
当夜，林梦雅正大光明地回到赵家。
作为现在赵家的代理管家人，再加上她又要负责城内的取暖工作，因此她的频繁进出赵府，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但在当夜，赵家却开始闹起了鬼。
有人说起夜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从面前走了过去，可是当他去追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而最怪异的，则是没过小腿的雪地上，除了自己的脚印外，居然没有其他人的。
还有人说，昨晚他听到了有人断断续续地在外面哭。
依旧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哭的人，但他却在雪地上，发现了几滴血红色的小冰滴，倒像是血泪......
诸如此类的诡异事件，几乎是一晚就冒了出来。
如此几次地折腾了三四天之后，渐渐有传言又冒了出来。
说是这一次，还依旧是先夫人的魂魄出来作祟。
并且还愈演愈烈，竟还有人说先夫人这是要找替死鬼。
总之，传得那叫一个诡异莫名，光是听一耳朵，就会觉得后背发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我不干了！”
这几天装鬼吓人的神偷含泪控诉。
这夫妻两个，简直就是在耍着他玩呢！
大半夜的，还风雪交加，人人都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就他那么倒霉催的，不仅得不到休息，还得出去装神弄鬼。
这几天他都冻得身子都不灵活了。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成鬼了，冻死鬼！
林梦雅也有些不太好意思，递给对方一小盒药膏跟一瓶药油。
“你们做这种活最怕的就是肢体被冻僵了吧，这俩个东西你常用，会增加你身体的血液循环，不容易冻伤的。”
她是好心，奈何龙天昱那个小气的家伙马上脸上就流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
他哪里不知道，这可是他夫人亲手做的。
呵，就那三脚猫功夫的家伙，也配？
神偷立刻扬起笑脸，赶紧接过这位夫人的馈赠。
“多谢夫人，哎呀，您跟殿下真是绝配，一个慷慨，一个善良，小人能为你们二位效力，真是万分荣幸。”
一段彩虹屁夸下来，龙天昱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不就是药膏嘛，他现在吃的用的，可都是夫人精心调配过的人，旁人，哪里会有这个待遇。
算了，放过他了。
丝毫不知自己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神偷，只觉得这屋子里，怎么突然暖和了不少？
第二千七百二十六章 暗度陈仓
“我家夫人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可都做好了？”
龙天昱挑了挑眉问道。
虽然对方死罪可免，但也不能让他老杵在自己跟雅儿中间碍事。
但神偷却在这方面没啥太大的经验，连忙点点头，把自己这几天做的努力都说了一遍。
“夫人放心，现在赵家上下已经是人心惶惶。只怕是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被吓破了胆，不知还要不要继续？”
其实除了冷点之外，这活还是挺简单的。
赵家别看人不少，但胆子普遍都不大。
他哪里知道这是因为林梦雅之前铺垫得好。
现在赵家上上下下都认为先夫人的魂魄不安宁，所以才屡屡出来作祟。
再加上这次神偷的配合，搞得传言愈发逼真，让人不得不信。
林梦雅想了想，终于放过了他。
对方有些高兴，不过她又加了一句随时可能会让他加班后，那人马上一脸的沮丧，变脸的速度之快，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这人也是你手下的？”林梦雅只觉得这个家伙有趣而已。
龙天昱摇了摇，将神偷的来历道来。
“他们这一族天生就靠这个吃饭，族中男女老少都有一手偷窃的绝技。只不过这些年来他们销声匿迹，没想到竟隐藏在古族之中。”
“他们都靠偷窃维持生计？”林梦雅觉得有些惊讶。
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上不了台面，她可并不觉得古族上下，能容得下这么个技艺非凡的神偷家族。
保不齐哪天，自己就得被搬个干干净净。
龙天昱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有意跟她卖了个关子。
“不如你猜猜，他们表面的正经营生是什么？”
她想了好几个，龙天昱都说不对。
最后，还是在她的绝技“二指禅”的威胁下，昱那家伙才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两个字。
“神棍。”
见到她眼中还有些迷惘，龙天昱进一步解释。
“他们这一族最擅长的，便是通灵。”
反应过来的她，不禁在心里暗叹了一声“高”。
自古以来，那些所谓的神婆巫汗都是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欺骗信众，从而达到敛财的目的。
像是这样的神偷技巧，不说别的，就冲着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旁人的家宅，就能探听到不少私隐。
这样一来，他们所说的话，不也会更加可信？
可谁又能想到，看起来高尚又神圣大师，实际上却是个擅长开门入户的偷儿呢？
这一招，简直是太高明了！
看自家夫人一脸的震惊，龙天昱弯了弯唇角。
他趁机捏了捏自家夫人的小脸蛋，忍不住调笑她两句。
“唉，比起你这业余的，还是人家那专业的更厉害些。”
林梦雅转身就没好气地掐住了他腰间的肉。
“我那是迫不得已，又不是为了哄骗钱财。”
龙天昱喜欢看她活泼生动的表情，何况那点疼对于他来说，就跟被蚊子咬没啥两样。
害，不过就是个大点的蚊子而已。
林梦雅是不知道自家在对方的心中只是个蚊子，要是知道了，她一定要让对方尝尝她厉害的手上功夫。
不过这几日，赵家上下都怕得要死，气氛紧绷，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不少人的恐惧。
看来也该是时候，让方姨回来了。
寂静的长夜，除了偶尔有一队巡逻的护卫的脚步声之外 各个院子都是房门紧闭。
自从有了闹鬼的传闻，就连那有武艺傍身的护卫们，每次出来都是心惊胆战，更何况是那些普通人。
因为当林梦雅打开后门，很顺利地就把方姨带了进来。
一路上她们畅行无阻，很快她们的脚印也会被大雪所覆盖。
赵毅轩的书房内，他正来回踱步，神色一会儿是欢愉，一会儿又是痛苦纠结，整个人很是分裂。
直到外面有些细微的响动，他更是按捺不住，来门就冲了出去。
空荡荡的院子里，赵毅轩一下子就看到了穿着黑色斗篷的夫人。
他愣愣地站在门口，风雪冰寒都瞬间被他所遗忘，天地之下，唯有那道缓缓走近的身影。
“你、你回来了。”
尽管心有千万言，可他终究只挤出这干巴巴的一句话。
方娆的面色看起来很是平静，冲着他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们快进去吧。”
赵毅轩就像是失了魂魄，眼神直勾勾地死盯着方娆，活像是个傻子。
林梦雅看到之后忍不住撇了撇嘴。
完了，没救了。
这就还想哄骗媳妇，恐怕方姨就算是把他卖了，他还得乐呵呵地给人家数银子。
这辈子，赵长老是别想翻身了。
三人坐在书房里，赵毅轩更是直接把炭炉子，挪到了自家夫人的面前。
又赶紧去给她倒热水，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果真是比伺候亲娘还要周道。
呵，这陈酿型狗粮还真是噎得慌。
林梦雅暗中吐槽了几句，选择性遗忘了自己也是屠狗大军中的一员。
清了清嗓子，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方姨跟我之前商量了一下，毕竟当初想要毒杀她的真凶还没找到。所以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不得已只能先用这样的方法来掩盖她活着的消息，也免得以后若是被人不小心看到了没法解释。”
事实上，方姨的打算即便是没说她也明白。
无非就是不想跟赵长老过下去了，在解决完这件事之后，就借这个理由脱身而已。
如今看到赵长老的痴相她反而有些担心。
也不知赵长老能不能接受方姨的选择，若是不能接受，会不会弄巧成拙，变成个强制paly啥的。
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可别小瞧这陈年老霸总类型的大叔。
一旦疯起来，可比年轻人会玩。
何况，就赵长老对方姨的心思，恐怕方姨想要脱身，肯定是难如登天。
赵毅轩依旧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家夫人。
“我都听夫人的，夫人，这阵子得委屈你了。我这书房底下有个还算隐蔽的密室，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不如咱们去看看，要是少了什么东西，我也好及时给你添置。”
方姨不疑有他，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接受了
赵长老的提议。
坐在旁边的林梦雅却觉得眼皮子直跳。
要完要完！
密室都已经安排好了，这是准备密室藏娇了么？
可她又不好提醒方姨，只能尽量隐晦地，用眼神来提醒方姨一定要警惕。
“放心吧。”方姨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临走之前都已经做了安排，墨言在那里很安全。”
她不是担心这个啦！
眼神示警失败，林梦雅在心中长叹。
唉，个人有个人的因缘际会。
罢了罢了，就让他们这对老怨偶互相折腾吧，感情这种事，可不是旁观者能搀和得清的。
不得不说，林梦雅的脑洞还是开得太大了。
这也不怪她，主要是最近小药正在学习人类的情感。
而除了书本之外，各类故事则是汇聚了人类大部分的情感类型。
爱、恨、怨、喜、怒、哀，故事说是在讲事，实则都是在谈情。
可恨小药最近正好看到爱情这一类型上，还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不少之前就存下来的爱情小说。
林梦雅也是纳闷，明明是医疗系统，为何会有那么小说可看？
看得多了，小药也开始学会了分辨各类感情。
最近他正在看几本古早味狗血虐文，整天没事就跟她探讨人类情感为何会如此复杂。
明明是相爱的俩个人，为何偏偏要互相折磨。
林梦雅也是个认真的性子，何况人家小药也是抱持着探索科学的态度。
这也就导致了她现在，居然开了那么多破尺度的脑洞。
唉，都是被自家熊孩子影响的。
最终，赵长老还是带着她们俩一起去密室参观了一圈。
刚开门，她就觉得自己被晃瞎了眼。
这还是上次自己来过的那个破密道吗？
只见四周不仅仅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在两边的走廊上还安装上了扶手。
墙壁上更是每隔两米不到，就有一盏明亮的灯。
整个密道不仅一点都不昏暗，反而更像是一条观光长廊。
赵长老的心思都黏在自家夫人的身上，生怕对方哪里会不满意，连忙介绍。
“这里虽然旧了些，但东西我都用的新的。里面还有个密室，我给你隔出了几间屋子，不仅有卧房，还有一个小书房。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办法在这里做饭，不过我都想好了，出去之后，我就说自己最近要忙着处理赵家属地内的雪灾问题，不会饿着你的。”
林梦雅只觉得没眼看了。
之前她还觉得赵长老多少还能有点胜算，现在看起来，怕是方姨给他点好脸色看，他就能顽强地继续努力下去。
不过吐槽之余，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按说赵长老对方姨的这个样子，压根不像是那种会抛弃自己的妻儿的薄情之人。
要说当初他是贪图霍家的财产跟方姨的美貌，倒也说得过去。
可现在，方姨保养得再好也不再鲜嫩。
而霍家的财产，这些年更是被方姨紧握在手中。
那他又为何会对方姨如此上心？
第二千七百二十七章 双生疑云
但从她打探到的消息来看，当年方姨过门之后，赵长老可是顶着族中长辈的压力，才让方姨一点点掌权的。
现在看来，唯一一个可以解释的，那就是赵长老对方姨是真爱。
她揉了揉眉心，算了，感情的事情没人能说得清楚。
她能做的不多，关键还得看那两人的选择。
“多谢费心想得如此周道，但我在这里终究是个祸患。我已经想好了，就住在雅姑娘的屋子里。对外，就说我是雅姑娘带来服侍的婆子。”
方娆的态度很是客气，但就二人的夫妻关系来说，就显得稍微有些冷淡了。
赵毅轩一腔热血，却遇了冷，可就在前阵子，夫人还跟他开诚布公，答应他会给他们彼此一个机会。
登时就有些急了，抓着夫人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哪里不喜欢吗？我知道这样做委屈了你，可是我更加担心你的安全。”
“你别误会。”方娆面上一片平静，但还是抽回了手。
她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到他眼底的深情，因为这会让她动摇。
“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但、但你终究已经找回了你的爱人跟孩子。”
她咬了咬牙，决定快刀斩乱麻。
早点跟他说清楚，自己跟他的孽缘也就早一点能理清。
“我并不怪你，我相信当初你跟我一样，也是有诸多的迫不得已。这些年他们母子大概也过得不是很好，你想要补偿他们也是应该的。
何况，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儿子。我不想让当年的错误，再延续下去。”
她转身，看向了赵毅轩。
那张依旧秀美温柔的脸上，仿佛带着解脱的笑意。
“这么多年来，也亏得你总是对我耐心忍让。只是你我终究是无缘，以后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这一番话说得林梦雅简直是触目惊心。
她发誓，如果怒火有实质的话，现在她早就被赵长老的怒火烧成炭了。
天呐！方姨就不怕赵长老会在一时的气愤之下，封锁地牢，将她永世囚禁吗？
“主人，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忙着去关心别人的死活了。”
系统内，小药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语气幽幽地说道。
“要是赵长老真的要强制将赵夫人关起来，那么你这个目击证人，肯定会被灭口。”
一道冷意，从天灵盖直接通到脚底板。
妈呀，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与林梦雅的进退两难相比，赵毅轩已经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了。
其他的话他都可以当没听到，但是他夫人刚才却说，她要离开他！
“夫人。”
他的脸上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那双眼睛就像是一只被囚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带着绝望的光，一步步地靠近她。
“你、你说你要离开我？”
光是说出来，他便觉得自己心如刀绞。
方娆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但她不想再拖下去了，只得狠心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你竟然要离开我！”
赵毅轩只觉得胸口，像是破
了一个大洞。
冰冷的寒意迅速侵蚀了他的四肢百骸，现在的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这里的温度再暖，也暖不了他的心。
“我不会让你离开。”
情感，像是全然抽离一般，他那苦苦压抑的掠夺的本性已经成了主宰他的心魔。
方娆只觉得眼前的人极为陌生。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一面，不由得有些紧张害怕。
“赵毅轩，你想干什么？你说过的，只要我有一天想要离开，你就会放我自由。难道，你要失言吗？”
但赵毅轩已经没了理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她离开，若是她离开了，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与其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还不如，还不如就将她困在这密室之中。
想到这里，赵长老的脸色倏然间温柔了下来。
但那双眼睛却通红的，反而显得有些可怕。
“阿饶，外面风雪那样大，你能去哪呢？乖，好好地在这里。我对你不好吗？就算是你要天上月，镜中花，我也会为你寻来的。你乖一点，听话，别离开我。”
男人低沉的呢喃，此刻却让方娆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但她刚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对方的霸道的时候，却听得旁边抢先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对！赵长老说得没错，方姨是你的家，既然已经回了家，自然是不会走的了。”
赵长老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人。
一扭头，那双如同野兽般的双眸，锁定在她的身上。
林梦雅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从容不迫地走到了方姨的身边。
“方姨，瞧你，就算是为了吃醋，也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呀。”
她努力把自己的语气调整成若无其事的调侃。
然后飞快地用眼神来暗示方姨，而后看向了赵长老。
“赵长老，也是您的不对。这段夫人跟赵子非公然登堂入室，甚至还占据了方姨精心布置的院落。我若是她，只怕也会闹着要离家出走。这人呀，有哪一个能忍受自己的伴侣，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呢？”
她是故意将方姨的离开，归咎为耍小脾气。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禁忌，只要一提出来赵长老就会丧失所有理智。
这可不太好。
方娆也不傻，再迟钝也懂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赵毅轩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不知为何，本应该觉得烦恼跟愤怒的心里，却有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何。
赵毅轩一直在盯着方娆。
见她眼神闪动，也没有出言反驳，就大概信了三成。
叹了一口气，他主动握住夫人的手，一扫刚刚的生硬，甚至还带上点委屈。
“你信我，我跟他们母子没关系。”
方娆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总之也没吭声。
倒是林梦雅眼中精光一闪。
她总觉得赵长老对段夫人母子的态度有不太对劲，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套一套他的话。
“赵长老，推卸责任可不是大丈夫所为。那赵子非
容貌上的确是跟你有些相似，而且你对段夫人也不像是全然陌生的模样。虽然方姨是生你气了，但你也不能为了哄她而骗人呀。”
提到这个，赵毅轩更委屈了。
“我真的跟她没关系，而且那赵子非与其说是像我，还不如说是像那个人！”
“那个人”？
顿时，犹如一道灵光击中了林梦雅。
对了！
之前就在这间密室的最里面，他们曾经发现过一个跟赵长老长得极相似的人来着。
“可是那个人的身份还没有被证实，而且你怎么确定赵子非就是那个人的，不是你的？”
“我滴血验过了！我们俩的血不相融，足以证明他不是我的孩子，只是有些事我还没弄清楚。”
他看着面前的夫人，真心诚意地恳求她。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跟他没关系。”
方娆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继续以沉默相对。
林梦雅并不相信所谓的滴血验亲，但她看向赵长老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探究。
突然杀出的黑马，连宅子的主人都不知道的密室，还有相貌相似但却缺少了一条手臂的男尸......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难道之前的那具男尸，真的是你的兄弟。或许你们俩个是双生子，只不过后来他冒用了你的身份抛弃了段夫人母子，所以现在，他们才误以为你就是他？”
这是她所想的，最合理的答案了。
方娆也觉得有道理，只不过她在赵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倒是赵长老，显然也是有这样的合理推测。
“所以我之前已经去找当年给我母亲接生的稳婆下人，只可惜，事情过去太久了，当年知道内情的人，已经几乎找不到了。”他有些遗憾。
这倒是。
古族人几乎都有各种各样的遗传病，这就让他们的寿命大大缩短。
赵长老最少也有四十多岁了。
给他接生的稳婆，再年轻也得有个五六十岁，再说稳婆都是上了年纪的多些，这么一看，很显然对方已经去世多年了。
如果当初真的是双生子，那么能证明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想到一个人。
“老夫人！如果你真的还有一个双生兄弟，别人不知道，她总该知道吧？”
是啊，哪里会有人比当母亲的更清楚呢？
但提到老夫人，赵长老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不能问她。”
“这又是为何？”林梦雅有些疑惑。
赵长老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真的是我们两人的身份弄错了，那她作为母亲，自然能分辨得出自己的孩子。但是那对母子这些年来，都是她在偷偷联系供养。
而让他们回来的事情，更是她一手包办，甚至还下药陷害我。
即便是真的有双生子，她也绝对不会说实话，而且这件事光凭她一个老婆子，恐怕也不会瞒得这般密不透风。”
纵然他没有认她，可终究对她还是有些濡慕之情在的。
可老夫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伤透了他的心。
第二千七百二十八章 冬雪噬童
处于对方姨安全的考虑，当然同时也有不在刺激赵长老的打算，最终林梦雅还是好言好语地劝他同意方姨跟她一块住。
原因无他，只是林梦雅十分聪明地拿之前一氧化碳中毒的事情做了例子。
地下密室虽然安全，但同样因为没那么通风，所以有很大的被闷死在里面的风险。
作为差点就死在烟毒之下的赵长老，倒是还有些心有余悸。
纵然心里郁郁寡欢，可还是只能咬着牙同意了。
不过同时他也提出了各种条件。
譬如说夫人得陪他至少每天吃一餐，不管她们要去做什么，都得他来陪同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林梦雅当然都劝方姨接受了，免得到时候对方要是反悔了，再找理由把方姨关起来。
不过当她带着方姨回到小院，发现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甚至还多了俩大箱子适合方姨的衣物的时候，林梦雅猛然间意识到。
她，被赵长老那家伙给耍了！
或许他没想让方姨跟她一起住，但绝对没有想把方姨囚禁在密室里的意思。
否则这些东西，怎么会提前送过来？
真是，为了留下媳妇，赵长老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又好气又好笑之余，她也觉得赵长老对方姨绝对是一心一意。
她看方姨的反应，也知道对方也不是全然没有动心。
既如此，那双生子的事情，还是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的好。
毕竟那段氏母子每天在她面前蹦跶，她也觉得碍眼。
有了方姨主内，林梦雅更多的是去按照方姨的指示调度人手而已。
到底是在赵家生活多年，不管是家里还是家外，方姨都算得上是十分了解。
城内的情况还好，就是城外那些散落在周围的村落里，已经有了冻死人的现象发生。
虽然赵家已经极力救灾，奈何人手物资都有限，对于有些实在是照顾不到的族人，他们也只能惋惜不已。
“主子，赵夫人，赵长老传过话来，说是城内已经出现婴孩夭折的现象了。”
方姨归来的第三天，她们就得到了这样不幸的消息。
听到采茹的话，方姨脸上的郁色更深了些。
倒是林梦雅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是从前几天开始，就让所有三岁以下的孩子，跟怀有身孕的准母亲，都集中到一户人家里去了么？为何，还会有孩子夭折？”
尽管她表面上没答应赵长老的请求，但孩子跟母亲都是无辜的。
这样冷的天气，若是没有过冬的物资，也的确是容易造成人员的伤亡。
所以，他们设置了类似于避难所一样的地方。
不过老弱病残是有优先权的，其他的青壮年可以坚持的，还是在家里坚持。
她已经让人保障好避难所里的取暖衣食了，为何还会死人。
采茹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实在是家里的俩个小主子又伶俐又可爱，跟他们相处久了，她跟白苏自然而然的也就被激发出母性来。
今日亲眼看到那婴孩
悄无声息地去了，看着当母亲的哭得那般肝肠寸断，她心里也是不好受。
“那孩子还不足一岁，是在睡梦中过世的。我问过了，这孩子之前的确是有些体弱，但也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竟没熬过去。”
到现在为止，不管是采茹还是那孩子的母亲，都觉得这孩子是因为身体弱才猝死。
可被赵长老提过“冬雪噬婴”这件事的林梦雅，则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的，外面还藏着一个大的。
要是真有什么玄机，她也得想办法保护好自家的俩个崽崽。
想了想，下午她还是让采茹带了些能给宝宝跟孕妇用的驱寒的药，亲自去了一趟避难所。
路上的积雪已经有半人多深了。
除了一条只能供马车来回的小路，是被赵家的下人生生铲出来的之外，各家门口都是大雪封门，街面上也是寂静无人。
“这鬼天气简直太折磨人了。”采茹随口抱怨道，又替她围好了大氅。
“早知道这里会下这么大的雪，我就从家里给您多带些棉衣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山水不一样，他们这是三年不下雪，一下下三年。”
林梦雅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捧着暖炉笑了笑，分神跟小药进行了一番沟通。
肚子里的小宝宝已经开始发育起来了。
各项指标虽然还是有些迟缓，但小药告诉她这是正常的。
毕竟她的体质特殊，这个宝宝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又不是哪吒，普通的小宝宝怎么能在她肚子里一待多待几个月呢？
如果顺利的话，大约在半个月后，小宝宝就会进入正常生长的阶段，不过小药估计这个宝宝生出来之后很可能会有发育迟缓的后遗症，但好在他们已经联手研究出了给宝宝后天补养的方法。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很爱这个孩子，也会像是对她的哥哥们一样，给她最全心全意的爱护。
摇晃了一阵子，马车才停到一处院落外。
雪天路滑，其实马车比走着快不了几步。
采茹将她扶下了马车，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林梦雅看不清太远，但也知道周围的几个院落，都是被临时征用做避难所的。
负责守门的是几个老伯。
见是赵府出来的马车，就知道这又是给他们送物资的，赶紧招呼着自己的老伙伴出来帮忙。
林梦雅见他们很是主动，就顺势了解了几个问题。
知道这里吃的用的都还行，取暖的东西也还够用后，暂时放下了心。
不过等他提起那个夭折的小孩子的时候，几个老人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都是老天爷作孽呦！咱们这里的孩子本就不多，可每隔几年总会下这样一场大雪，过后总是会死不少小娃娃。再这样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咱们族里就没有娃娃了。”
这一点林梦雅已经有过了解。
雪灾发生的情况是随即的，但一般情况下都是每隔三五年就会出现一次。
有些运气好的小孩子，可能在雪灾来临之前就长到了三岁。
只要那一年的雪灾他们能扛过去严寒的威胁，基
本上也就不会折损了。
但生孩子这种事，又不是批量生产的。
因此在雪灾里死去的应该还是大多数的。
不过最惨的，还要数那些因为雪灾而流产的孕妇。
她们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跟她们生离死别。
所以每次雪灾过后，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孕妇，则会郁郁寡欢。
有的运气好，最后走出痛失孩子的困境。
而有的倒霉，哪怕是再怀孕了，也会因为雪灾的到来而失去。
久而久之，这里的女子对于生孩子更多的是无助与恐惧。
她刚到这里，就遇到这么一个运气不太好的预备妈妈。
“芸娘，你听娘的话，好好吃饭才能保住你肚子里的娃娃。”
赵芸娘的母亲脸上满是担忧地端着一碗热粥，想让自己的姑娘多少吃些。
“娘，我害怕。”
腹部高高隆起的赵芸娘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
明明已经是快七个月了身孕了，可她的脸却瘦的尖尖的，眉宇间满是愁绪。
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吓坏了的小老鼠，只能抱着自己的珍宝，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别怕别怕，娘知道你是看重你的娃儿。放心吧，这次长老给咱们送来吃的喝的，还有那些火炭，这一次，你一定会保住你的孩子。”
赵芸娘的母亲眼眶都红了。
她如何不知女儿的心情？
也不知她的闺女怎么就那么倒霉，成亲第一年就碰上了雪灾，结果刚怀上的孩子就没了。
谁知第二个偏偏在八个月的时候赶上了另外一场雪灾。
她还记得她那可怜的外孙去世的晚上，要不是她发现得及时，只怕她失去的，可就不仅仅是个小外孙了。
从那之后，芸娘的精神就有些问题。
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竟又碰上这该死的雪灾了。
老天爷，为何总是要坑害她的女儿呦！
赵芸娘却依旧深情紧张地蜷缩成一团，神经兮兮地看着外面。
“雪妖，一定是雪妖要偷走我的孩子！娘，你帮我，你一定得帮我！雪妖才偷偷带走了小核桃，现在她一定还想要害我的孩子！”
赵芸娘越说越激动，最后，她居然起身就跑，试图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
恰巧林梦雅想要去看看这边的情况，俩人在门口就撞了上去。
“小心！”
采茹下意识地去扶自家主子，却又猛地发现对方也是个大肚婆，赶紧伸出手去拽。
好在她是个习武之人，力气也比一般人大，一手一个抓住了二人。
不然，只怕俩个孕妇都要跌倒了。
里面追出来的人只看到她一个“老婆子”，竟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赶紧的把赵芸娘接了过去。
采茹顺势回到自家主子的身边，低声问道：“主子，没事吧？”
林梦雅摇了摇头，她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
抬头，看向了追出来的赵芸娘母女。
第二千七百二十九章 家属反对
相比于她的有惊无险，赵芸娘那边的情况却有些严重。
她的月份本就大，再加上多日以来担惊受怕，现下只觉得肚子里传来剧烈的疼痛。
“娘，娘，我肚子好疼！”
赵芸娘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另外一只手，则是牢牢地护着她的肚子。
深埋在骨子里的恐惧，让她意识到，那个对她来说，用生命来保护的东西，可能就要失去了。
无助的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哪怕是让她用命去换孩儿的平安，她也会毫不犹豫。
但现在，她却毫无反抗的能力。
为什么？为何偏偏每次非得是她的孩子？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才要一次次地夺走她的心肝肉。
另外一旁，赵芸娘的母亲也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造孽呦！老天爷，你有什么冲着我老婆子来，为何偏偏要惩罚我的外孙啊！”
周围的人听到这对母女的哭声，也都默默地跟着红了眼眶。
在场的所有赵家族人，谁家里不曾经历过这般人间惨剧？
眼瞅着健健康康的娃娃一夕之间就断了气，不知有多少人哭瞎了双眼，哭断了心肠。
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这该死的老天爷，根本就不给他们活路啊！
在一片悲寂愁苦的气氛中，突然有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
只见刚进来的那个女子将随身的大氅脱下随便扔到一旁，直接抓过赵芸娘的手，查看她目前的情况。
“已经有早产的迹象了，大家快点来帮忙，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准备好热水，布巾也要煮过了再拿来，采茹，你去把我手术用的那些工具拿回来，要快！”
她噼里啪啦地发号施令，见众人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眉头一皱。
“人命关天，难道你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母子去死吗？”
周围的人被她吼得一愣。
其实大家也不是不想帮忙，只不过......
“没用的，我家儿媳妇当初也是如此。哪怕是生出来了，也是个死胎。”
周围，已经有类似经历的老人说着丧气话。
她当初也不想放弃来着，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又怎么能拗得过老天爷？
林梦雅不管其他，只专注在产妇的身上。
眼见对方的眼神开始涣散，她厉声喝到：“你的孩子还活着，不能放弃！”
她抓住产妇的手，放在对方鼓起的肚皮上。
大约是察觉到危险，里面的胎儿开始剧烈地活动了起来。
赵芸娘一愣，掌心下的胎儿细微的动作，让她猛然间爆发出剧烈的求生欲。
她死死地抓住林梦雅的手，眼中带着强烈地渴望。
“求求你，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林梦雅反握住她的手，严肃认真地对赵芸娘说道：“至于你才能救你的孩子！”
赵芸娘艰难地点了点头，眼中却有了些许的神采。
“大家伙来帮忙呀！”
靠的近的几个婆婆也反应过来，招呼着周围的族人。
赵芸娘的娘更是直接跪下给大家磕头，求大家一起救救她的闺女跟外孙。
大家也都是同族的街坊邻居，哪里真的能干看着。
就这样，七手八脚地把赵芸娘抬到了屋子里。
林梦雅留下了几个反应快、手脚也麻利，最好是有过生产经验的婆婆媳妇帮忙。
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
但没人抱怨，也没人喊冷。
这一刻，他们都无比期待着赵芸娘肚子里的娃娃，可以平安降生。
也许，这一次老天爷真的放过他们了呢？
采茹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打了个来回，甚至还将她常用的那些药剂药丸一起都拿来了。
林梦雅抽空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之后迅速拿出她特制的人参丸，给赵芸娘含在了嘴里。
“别怕，现在先积攒力气，等会按照我说的做。”
她安抚着产妇。
哪怕她现在声音难听得紧，但对于现在的赵芸娘来说，却是天籁之音。
对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惨白的一张脸上，满是对她的乞求。
“万、万一要是我出了事，请姑娘，无比保我的孩子。”
可林梦雅却没答应她，反而是教育了对方几句。
“孩子之所以会选你当母亲，真是因为他相信你可以照顾好他。如今你私自做出这般决定，更是剥夺了他有母亲呵护疼爱的权利，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恨你吗？”
她这么说，是为了激发出赵芸娘的潜力。
绝对不能小看一个人的意志力，有多少医学上的奇迹，都是靠着一股信念才能坚挺下来的。
赵芸娘满脸都是泪，但她的眼中，却多了弄类的不舍与不甘。
“我不想死，我的孩子，他已经离开我俩次了。这次，我与他同生共死！”
林梦雅此时趴在她的耳边，语气也缓和了些。
“相信你自己，也相信你的孩子，你们只要努力，就都会没事的。”
她的话仿佛有某种魔力。
赵芸娘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深处正冒出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
尽管话是这样说，但其实产妇的情况并不乐观。
林梦雅之前检查的时候就发现孩子的活力不足，而且不足月，再加上产妇的身体也很虚弱。
只怕光靠母亲自己，是没办法平安地产下婴孩的。
“采茹，去煮消毒药跟麻醉药，我要给她做剖腹产。”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都跟着惊呆了。
“剖腹？”
赵芸娘的母亲差点昏厥过去。
她扑在自己女儿的床前，苦苦哀求。
“不成啊！孩子没了过几年还能再有，可我的闺女要是没了，那我可怎么活啊！”
古族的观念，相对于外面来说要落后许多。
其实她在外面已经做过类似的手术了，但在这里，人们还是认为，把肚子刨开，人就没活路了。
林梦雅也没时间跟对方详细解释，但她感觉，每次一部分产妇之所以会诞下死胎，很可能跟救治不及时有关系。
要知道在母体孱弱，孩子先天不足的情况下，如果不能及时地取出胎儿，那么胎儿憋也会憋死的。
何况这里没有专业的妇产科大夫，那么孩子的成活率自然更低了。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但时间却不等人。
“大家先听我说，剖腹取子听起来可怕，但我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只要大家听我的，至少我能保住产妇的命。”
但周围的人还是不太认同她的说法。
林梦雅有些犯愁，思量着要是实在说不通，她就得来硬的了。
毕竟人命关天，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传了过来。
“娘，我信得过这位姑娘。”
老太太一听到这话，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不成啊，芸娘！娘也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娘不能亲眼看着你去死呀！芸娘，你就听娘的吧，孩子没了咱们还能再生，要是你没了，那娘以后可怎么活呀！”
但这一次，赵芸娘却挣扎着起身，抱着她娘哭诉道：“娘，你疼我我知道，但我也想疼我的娃儿。我知道，这娃儿要是这次再不出来，那我以后就见不到他了。娘，算我求你了。”
说着，她竟要哭着起身给她娘磕头。
眼看着本就够乱的场面，现在变得更加不可收拾，林梦雅也来了几分火气。
“够了！”
她声音虽哑，但颇有威慑力。
顿时，屋子里静了静。
林梦雅眉头紧锁，直接对着老太太说道：“你要是想要你女儿跟你外孙一尸两命，你就继续拦着。她如今月份这么大，身子骨又弱，你现在让她又哭又求就是在消耗她的体力。就算是那孩子死了，她也没力气生下来，到时候危及母体，你连女儿也保不住。”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许产妇架家属再拖下去了。
她沉着脸色，让采茹把车夫他们都叫来，直接把人都赶了出去。
最后，她还用上了赵长老这块招牌。
“这件事可是你们家长老亲自拜托我的，要是你们有什么不满，就找你们家长老说去！”
族人见她脸色冰冷，语气急迫，虽然心中也有些不放心，但却不敢硬碰硬。
最后，也不知是谁先提的头，让赵芸娘的母亲去找长老来帮忙救人。
老太太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居然急慌慌地跑去了。
里面，林梦雅已经在采茹的帮助下，尽快做好了手术的准备。
此时提前服用下麻醉汤药的赵芸娘，神智已经有些涣散了。
“别怕，想一想只要你撑过来，你们就是母子团圆了。”
林梦雅用自制的酒精棉布，在赵芸娘的肚子上消毒。
很快，赵芸娘就昏睡了过去，而这一场抢救生命的比赛，也到了最激烈的时刻。
整个手术的过程都还算顺利。
只是林梦雅把孩子取出宫腔的时候，孩子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系统里，小药也在随时监测着这对母子的状况。
见状，他忍不住发出一条简短的消息给主人。
“胎儿的情况不太好，但他身体的各部分器官发育的还在正常范围内。”
关于这一点，林梦雅在给婴儿做初步清理的时候也发现了。
但现在时间太紧，她还要处理产妇的伤口，便将照顾新生儿的任务，交给了采茹。
第二千七百三十章 拯救新生
当赵长老被人求过来敲门的时候，她已经将伤口缝合完毕。
屋子里虽然血腥气冲天，但这一次，带来的却是新生的希望。
她打开门，迎面看到赵长老一脸的无可奈何。
“情况如何了？”他低声问道。
林梦雅瞥见他身后眼睛都哭肿了的产妇的母亲：“暂时母子平安。”
可还没等外面的人高兴，她又补充道：“不过，新生儿的身体比较弱。我想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母子。府里的事情，暂时就得让长老您自己费心了。”
“我明白，你放心吧。”
赵长老知道她放心不下的是谁，点点头应了下来。
之后，他问林梦雅还缺什么东西，又帮着她安抚一下族人的情绪后，这才心事重重地离开。
当晚，她就跟赵芸娘住在一个屋子里。
麻醉药过劲之后，赵芸娘悠悠醒转，第一句话便是问她的孩子。
“他还好，现在你还是要好好的养着自己的身子。”
林梦雅把包裹在小小襁褓之中的婴儿抱到她的身边。
还未足月的孩子皮肉皱皱巴巴的，比只猫崽大不了多少。
但赵芸娘一看到他，却忍不住喜极而泣。
“他还活着，我的孩子他真的还活着！”
没有人能理解，一个母亲在看到自己死里逃生的孩子后的那种激动的心情。
林梦雅怕她太激动，低声安抚。
“是你们母子俩个共同努力的结果，不过这才只是第一关。”
赵芸娘止住哭声，疑惑看向她。
“我之前仔细检查过孩子的身体，虽然他的身体发育良好，但不知为什么，已经有了衰竭的迹象。”
赵芸娘听不太懂，但她却有着一个母亲的直觉。
“他，他是不是不太好？救救他！神医，我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你先别急。”林梦雅握住赵芸娘的肩膀，认认真真地说道：“我留下来，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孩子，更是为了他们。”
她看了一眼窗外。
赵芸娘诺诺地胡乱点头。
的确，除了她之外，这院子里至少还有四五个孕妇，还要五个不满三岁的孩子。
要是、要是这姑娘有办法的话，那大家就都有救了！
“好好好，你说，不管什么我都做！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林梦雅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乳，让她补充一下体力。
“我听你母亲说，你孕期的情况其实都还不错，你想一想，最近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比如说，胎动不那么频繁，或者是你自己身体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发生。”
这一次，赵芸娘一点也不敢马虎，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仔细地过滤了一遍。
“我一直都很小心的，自从我有了身孕后，一直是我阿娘照顾我。不过，倒是近一个月来，我又有些孕吐。之前相公也找过大夫，大夫说是正常的。其他的，也没什么异常之处。”
林梦雅将赵芸娘的话记下来，之后又询问了一些细节。
譬如说胎动也差不多是从一个月左右的时候不那么频繁的，还有就是，在下雪之后，这些产妇们无一例外都感觉到了食欲不振、失
眠多梦，平日里总是爱胡思乱想之类的状况。
前者她觉得值得探究，但后者，她却觉得大概是跟冬雪噬童的传言有关系。
孕中本就多想，再加上他们长年累月地受到这种传言的影响，也会留下一个极其深刻的心理暗示。
她觉得别的东西可以都放放，解决孕妇们的心里问题，倒是迫在眉睫。
否则就算是她找到了原因，只怕这几个孩子也保不住。
第二天，她就宣布要给所有的产妇上一堂亲子互动课。
“雅姑娘，请问什么叫‘亲子互动课’呀？”
有的胆子大的人提问道。
林梦雅也耐心解释。
“就是让母亲跟多跟宝宝有接触。”
“可是，这娃儿还在肚子里呢？难不成，都要跟芸娘一样割开肚子取出来吗？”
这话说出来，顿时让剩下的那几个产妇脸色一变。
她们可没有赵芸娘那般的勇气。
且不说能不能活下来，把肚子割开，岂不是疼死人了？
林梦雅也感觉到了她们有所抗拒，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家别怕，其实宝宝在我们肚子里的时候，他们也是可以感觉到外面的声音的。而且，当娘的心情愉悦，小宝宝们也会一样高兴。只要当娘的身体好，宝宝们在肚子里也会好。”
听了她的解释，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但依旧是有些将信将疑。
没办法，她只好先请出一个愿意配合的孕妇上来配合她。
“大家最近是不是觉得宝宝都懒了，不愿意动了？”
她轻轻抚摸着孕妇的肚子，满脸都是温柔的笑。
“所以，我们需要跟宝宝打招呼，让他们快快起床，别在肚子里就成了一个小懒蛋。”
“小家伙，快点起床，不然你阿娘可要打你屁股了。”
她语气轻柔，虽然听起来并不悦耳，但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下一刻，刚才还有些忐忑的产妇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他刚才踢我了！动了动了！”
林梦雅笑着拍了拍她的肚子。
“真是个小懒蛋，再动一下，让你阿娘好安心。”
肚子里的小家伙瞬间又动了一下，真像个贪玩的懒娃娃一样。
下一刻，当娘的已经是泪流满面。
抱着自己的肚子，满心喜悦地跟肚子里的娃娃说话。
“娃儿，都是娘不好，娘以后一定尝尝跟你说话。你一定要听话，别让娘担心呐！”
虽然胎儿动得没那么频繁了，但母亲却放下了堵在心里的大石头。
其他的人也觉得惊奇，不停地跟肚子里的宝宝尝试，只是她们却不得要法，急得向林梦雅求助。
“别着急，我们一起来跟宝宝互动沟通。”
她笑着教大家伙怎么跟肚子里的孩子互动，顺便给每一个产妇都端上了一杯热牛乳。
大家喝完了之后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而有的宝宝则是学会了隔着肚皮跟母亲打招呼。
有了初步的成果后，大家学得更加用心。
死气沉沉的冬日，第一次有了这般温馨
和谐的热闹场景。
就连自愿守在外面的那些老人们，都不由得缓和了情绪，觉得这日子还真是有盼头多了。
“主子，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药下到了每一个孕妇的饮食里。”
“嗯，辛苦你了，快过来烤烤火吧。”
她招呼着采茹进来，顺手拿起自己刚配好的药。
“这个你帮我熬煮好了之后，合上蜂蜜，做成点心给孩子们吃。还不能吃的，就掺到羊奶里，确保每一个孩子都能吃到。”
“主子您放心。”采茹将药郑重的收好，这才凑到火盆边上，跟主子一起取暖。
“主子，白日您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林梦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多个孩子沟通的确是会促进孩子的生长，但却无法解决这些孩子的问题。”
“真的就没救了吗？”采茹皱了皱眉头。
昨日赵芸娘诞下的孩子的情况实在不好。
现在，那孩子只靠着主子的药来吊着命。
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随着一阵寒风去了。
“暂时我还没有具体的解决办法，但今天却证实了我的一个猜测。”
她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火光。
“孩子在出生之前，所有的营养供给都要靠母体。但这些母亲却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对孩子的供给减少，也就导致了孩子们渐渐停止了发育，最后死亡。”
这才是她不敢说出真相的原因。
要是那些母亲知道，哪怕很清楚这不怨她们自己，恐怕心里也会留下阴影。
失去孩子受尽折磨已经够痛苦的了，她不想再去伤害这些女人们。
“那您今天的药是？”
“其实只是一种适合给产妇补身子的药，她们多吃一点，也许孩子就能多一份希望。”
再没有搞清楚之前，她当然是不敢用药的。
只不过这种补药很安全，而且对肚子里的小宝宝也有好处。
至于宝宝为何会动，那是因为她用了一些特殊的小技巧刺激了宝宝。
终究，当妈妈的高兴，孩子才会更加健康。
在她暗中滋补跟明面上的沟通课的双管齐下的作用下，那几个新手妈妈的心情，都恢复了平静。
林梦雅每日都会给她们把脉，以便随时掌握着她们的情况。
令她意外的是，这几个孕妇的身体的各项指标，却隐隐有了增强的趋势。
她的补药虽然好用，却也没好用到这个份上。
林梦雅心里有些暗暗的担忧。
这个节骨眼上，任何改变都有可能带来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
而赵芸娘的孩子的病危，又给了她另外一场猝不及防。
“他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
赵芸娘哽咽着靠在母亲身上。
她身上有伤，林梦雅不让她起身，可她却硬是坚持。
林梦雅也无暇分身去管她。
眼下，那个小小的婴孩正面临着生死的考验。
可惜她手边的抢救措施太简陋了，只能靠着最古老最简单的方法，给孩子求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