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零一章 再度落空
“既然父亲非得要给那死去之人一个脸面，母亲何不趁此机会，彰显自己的宽容大度？这样一来，外面说您害死先夫人的流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段夫人也是个聪明人。
很快，就在儿子的劝说下回过了神。
见母亲似乎被自己说动了，赵子非再接再厉。
“再说，这样的事情，光凭父亲一个人哪里能办得圆满？您别忘了，老夫人才刚招了父亲的厌恶，眼下这里里外外的一团乱麻，正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接手。
母亲您与其忙着跟一个死人生气，还不如收收心思，想着如何在那些客人的面前，大放异彩。
到时候，父亲自然能看到您的好处。一个死人，就算是再有分量，也比不过您在父亲面前日日照顾不是吗？”
赵子非的一番话下来，段夫人早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她脸色又带上了慈母的和蔼可亲，看向儿子的眼中也是满是欣慰的神色。
“你真是懂事了，以后为娘的也有了依靠。你要知道母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只有我成了名正言顺的赵家夫人，你才能顺顺利利地继承赵家的一切。”
赵子非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感激之色。
“孩儿知道母亲的苦心，咱们母子是一体的，我必定会助母亲一臂之力。”
段夫人点了点头，叮嘱了他几句后，才把人送走。
门外，赵子非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的房间。
呵，哪怕是到了现在，母亲依旧还是把他当成孩子哄骗。
说什么为了他好？
他哪里不知，母亲根本就没看得上赵家。
只不过，她有不得不嫁给赵毅轩的理由罢了。
哪怕是他这个亲生的骨肉，在母亲的眼中也不过是一粒被摆弄的棋子。
他扯了扯衣襟，眼中满是算计。
母亲那边暂时还能帮得上他的忙，只是他也不能把希望，完全都寄托在母亲的身上。
想了想，他抬脚往客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翌日，虽然所有人都觉得这下子段夫人大概是要跟赵长老翻脸了。
但没想到，她却主动请缨，要替让她吃尽苦头的先夫人张罗起这场法事来。
赵长老看她诚恳，于是就请她帮忙打扫出一处僻静的院子来。
段夫人心下越发相信儿子的判断，觉得这次过后，赵毅轩肯定会心甘情愿地娶自己过门。
但令她猝不及防的，却是赵毅轩让她打扫院子的目的，竟是为了迎接一位娇客！
“雅小姐，姑老爷家到了，您慢着点下来，小心别磕着头。”
赵家门外，此刻停了三辆大马车。
在城内，这样高大宽敞的马车可是不多见，何况这一下子就来了三辆，更是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不管是赶车的车夫还是那刚跳下马车的婆子，穿得可都比一般人好得多。
一瞧就知道，马车里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轻易惹不得。
赵毅轩也破例迎了上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将马车上的娇俏人儿迎了下来。
那衣着素雅的女子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水眸。
眼波似含着淡淡轻愁，莹莹水光无法不叫人心生怜爱。
纵然看不到面纱下的容颜，但她的身形轮廓也是难得一见。
可惜美人不常见，尤其是进了高门大院之后更是轻易就能隔绝所有人的目光。
最晚得到消息的段夫人也急匆匆地赶到。
只是在看到院子里那女人的身形后，她却像是被人生生定住了身子。
怎么会那么像......
“姑丈，不知我什么时候能够拜祭一下姑姑？”
女子似乎是感染了风寒未愈，以至于嗓音有些沙哑。
赵毅轩闻言赶紧关切地说道：“你一路奔波，如今又有病在身。还是先休养几日吧，孝心也不急在这一时。我已经让你给你准备好一处清幽之所了，你先养好了身子，才能帮我操持你姑姑的祭礼。”
旁边的下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何时看过不苟言笑的赵长老，居然会对除了夫人之外的人和颜悦色？
还有，这位面容都没看清的姑娘，竟是来帮着打理先夫人的法事的。
顿时，有些人的视线就克制不住地落在段夫人的身上。
这么说来，那段夫人岂不是完全没机会了？
面对那些下人各种意味的目光，段夫人面上虽是依旧宠辱不惊的样子，但心里却足足的给赵毅轩那家伙记上了一笔。
对方，根本就是耍着她玩的！
不过段夫人却并没有灰心，这反而激起了她的胜负之心。
不管那人是谁，只要敢挡她的路，那她就会让对方，彻彻底底地销声匿迹！
小院紧邻着赵毅轩所住的主院。
因着之前有主人家的吩咐，所以里面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关上门，院子里就只有他们几个。
林梦雅这才掀开了面纱，四处打量了一番。
“的确是个好地方，不过刚才赵长老您那戏有点太过了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侄女”，是林梦雅假扮的。
而且声音的问题，也因为她蒙着面纱，可以跟伪装成婆子的采茹合演双簧。
好在采茹机灵，再加上有她用密码沟通，俩人的配合也算是熟练。
赵长老被她吐槽得也习惯得多，也没觉得丢脸什么的，反而是问她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没有。
林梦雅摇了摇头。
“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这城内城外的眼线不少。也赶巧你留在方家那边的人回来了，不然，我们还得跑那么远才能不让人怀疑。”
之前赵长老是因故先行回来的，不想在路上遇到了截杀。
因此他留在方家善后的那群人，就迟了些才上路。
这样一来，只要堵住那些人的嘴，就没人知道林梦雅他们这群人是后上车的。
好在这几个人都是赵长老真正的心腹，根本不会背叛他的那种。
就算是外面的那些人去查，可已经差不多成了一片空城的方家城，也根本不会给他们想要的答案。
赵长老也是如此打算的。
不过他还是在临走之前，把这次邀请的宾客名单给了她。
“这上面的人都是我认为可以拉拢的，不过还要等他们来了之后，咱们再仔细考察之后，方可下定论。”
林梦雅对赵长老的谨慎妥帖很是满意。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张名单上面，她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君家家主君武召？可君家的家主，不应该是他的父亲吗？”
君武召这个人，其实林梦雅对他的印象并不差。
只不过比起厉傲来，君武召当初太过稚嫩，也太过意气用事。
想起当初在圣殿一别之时，他说过他的父亲出了事，还请求她能否在关键时刻，替他庇护一部分的君家人。
如今又看到这个名字，她不由得有些唏嘘。
赵长老并不知道他们的过往，只当她是疑惑君家为何换了家主。
“君家家主早就已经失踪了，后来君家差点四分五裂。要不是这个君武召及时回来力挽狂澜，只怕君家早就没落了。即便如此，君家也是元气大伤。
而且当年与我那生母暗度陈仓，甚至将她光明正大地带回家中当妾室的人，就是君家人。”
当初要不是君家那人行事如此嚣张，他父亲也不会气得一病不起。
这个仇，他肯定是要报的。
君武召虽然勉强维持住了局面，但反对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君蓉蓉的生父也在其中。
“所以，你是想要通过扶持君武召，来打压你的仇人？”林梦雅问道。
赵毅轩也不瞒她，点了点头。
“对，我就是也要让那个男人变成丧家之犬。君武召跟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我相信他不会拒绝我们的合作。”
赵毅轩信心满满。
而且林梦雅也看得出来，其实赵长老怕是早就有了计划。
她看了一遍名单，把所有的细节都记在脑子里。
“好，那我明白了。不过君武召这个人最重视家族，你还是做好被他拒绝的准备吧。”
好在赵长老并不在意。
反正除了君武召之外，他还有别的法子。
送走了准备大展拳脚的赵长老之后，林梦雅以养病为名，一律谢绝所有人的探视。
不过才短短两日，赵家凡是能排的上的人物，就都来了个遍。
唯独那位三番两次成了大家笑话的段夫人，除了每日让人给她送来上好的吃食以及药物外，并没有亲自上门。
呵，这倒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们俩如今已经竞争对手，谁先上门，谁就意味着要地位要低对方一头。
段夫人是掐着她不熟悉环境，再加上府内外但凡能管事办事的人，都被段夫人拿捏住了的短板，觉得有朝一日，她一定得上门先示弱。
但林梦雅却是老神在在地在屋子里猫了俩日。
第三天，她才“病情好转”。
而关闭了两天的小门才打开，就迎来了三位客人。
“奴婢们是在先夫人手下做事的，还请老姐姐帮忙通报一声，奴婢们想要见一见咱们家表小姐。”
采茹让三人略坐坐，就进了屋子回话去了。
没过多久，这三人就被请了进去。
第二千七百零二章 帮手上门
来的果然是四翠她们三个。
林梦雅看到她们三个的脸色很是憔悴，就连衣服也还是当初她们回来的时候穿的那件。
不过，却也是干净妥帖，就连补丁也是缝补得工工整整。
想来这三人的日子虽不好过，但人却没失了劲头。
心里头不由得暗暗满意。
除开忠心之外，这三人也是可圈可点，的确可用。
当下，态度也真诚了许多。
“坐吧，还没请教三位的名字。”
三人规规矩矩地报上了姓名。
四翠、红荔、金桂，三人都是帮方姨处置外面事务的管事婆子。
因为当初要忙活着方姨各处的私产，因此才被耽误了些脚程，回来得迟了。
又因为她们都是无牵无挂的寡妇。
当初要不是方姨救了她们，只怕这三人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所以，三人在得知了方姨的死讯后悲喜交加，准备回来再看旧主一眼，就以身殉主。
却不想，竟看到一个虚伪的小人要抢夺夫人留下的东西。
这让她们不能容忍，只可惜夫人在的时候，她们还能有所依仗。
现在夫人没了，她们也成了这府中拜高踩地的欺凌对象。
三人也不是好惹的，这一番斗下来，也让那些势利眼的家伙十分的头疼。
不过在她们听说段夫人想要替夫人操办法事的时候，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那女人连夫人院子里的花草都容不下，何况是夫人最重要的法事。
她们生怕那女人从中捣鬼，会让夫人在地下不安宁，正心焦意乱的时候，就得知了夫人娘家来人的消息。
这俩日她们也在暗中观察。
发现这位表小姐也很是不待见段夫人之后，她们也终于迫不及待地跑上门来，希望能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听到她们说完自己的目的，林梦雅也感念她们终于主子的诚意。
“我正想着呢，若是没有几个熟悉家里庶务又体贴忠心的人来帮我，只怕我会手忙脚乱地让人看了笑话。如今倒了好了，也该是我谢谢你们三位了。”
四翠连忙说不敢，她们不过是希望能尽一点绵薄之力而已。
林梦雅也察觉到了三人的死志，想着不能白白让这三人送了命，又不好明说，只得含含糊糊地说道：“若是我姑姑的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们就这样殉了她。凡事还是往前看的好，没准哪一天，就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三人没听懂她的话，或是听懂了也没敢往那方面去想。
她们只是想着，等到办妥了这件事，再去见旧主也是不迟。
林梦雅很清楚，想要说服这三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们亲眼得见方姨还活着。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她向三人仔细询问了一番举办一场盛大的法事所要准备的东西。
香烛元宝这些东西府内也是一应俱全，而且因为前阵子要张罗着办喜事，所以府中也采买了不少的米面肉菜，这几天正好能派上用场。
除了要安排好那些客人们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请来几位得道高僧，最好是颇有名声的，这样一来，法事也就不缺什么了。
可林梦雅万万没想到，其他的她都准备齐全了，唯独在请得道高增这件事上，她却三番两次地铩羽而归。
“什么？空境长老又被人请走了？这次又要多久才能回来？”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林梦雅眉头微皱，看着亲自去请人的四翠婆子问道。
后者也是一脸无奈地表示，这次空境长老是半路就被人给接走的，听寺里面的小沙弥说，这一次空境长老至少也得去个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据说那人可是寺留捐香油钱的大户，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请空境长老前去讲经说法，并且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这可就难办了，那除了空境大师之外，你们可还有其他的人选？”林梦雅皱起双眉问道。
四翠摇了摇头，“要是有的话，奴婢们也早就把人给请回来了。那空境大师在这里非常有名，大家也都只信得过他。”
林梦雅并不相信，这件事完全都是巧合。
只不过是有人想要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看她的笑话而已。
想了想，她又问道：“那稍微远一点的，你可有人选？”
提到这个，四翠稍稍有些迟疑，不过再三思量后，还是开口说道：“除了空境大师之外，离咱们最近的史家的家庙里，倒是有一位云息大师。那云息是空境大师的师叔，佛法也是十分精湛。
只不过史家好像对他有恩，这位云息大师曾经发愿，要替史家诵经十年。如今也不知，过没过十年。”
林梦雅一听这话，赶紧摆了摆手。
“管他过没过，只要心里想要替史家祈福，不管在哪都是一样的。你们赶紧去找云息大师一趟，要是不行，你们就把人给绑来！”
四翠一愣，心想着这位表小姐行事，咋还有点土匪的做派呢？
林梦雅也觉得自己说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忙改口。
“我是说，你们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他。还有告诉那云息大师，若是他肯来的话，赵家往后跟史家的关系也会和睦不少，这可比他诵经念佛好用多了。”
四翠赶紧把她的话都记下来，忙着去请人来。
林梦雅忙里偷闲地松了一口气。
这场法事虽不是真的，可跟那些世家谈合作，却是半点马虎不得。
想到这里，她还是觉得自己得去亲自看看那些人准备得如何了。
却不想刚出院子没多远，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你们是从哪里借得胆子，连我家小姐的东西也敢克扣？这才刚攀上高枝儿，就真把自己当成凤凰了？”
那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应该是府里的丫环。
再加上府中除了她之外，能被称作小姐的，也就只有那么俩人。
很显然，人不是自己的，那就只有那俩人了。
她刚到跟前，人群就突然给她闪开了一条路，搞得林梦雅还有点没准备好。
好在她处变不惊，捏了捏采茹手，后者就开口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人群里正好有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正抱着一匹颜色鲜嫩的绸缎。
见她来了，那侍女却狠狠瞪了她一眼，看样子很是不屑。
林梦雅就有点懵了。
她才刚来好吧？这人瞪她做什么？
“雅小姐。”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眼眶通红的侍女。
“奴婢是奉了您的命令，拿这匹绸缎出来给您做新衣裳的，没想到居然被君姑娘身边的人给抢走了。”
做新衣裳？
林梦雅觉得自己好像没发布这个命令呀！
但那个君蓉蓉的侍女，却嚷嚷开了。
“你们要做衣裳也不该用我家小姐的东西！这匹布，早在半年前先夫人就已经许给了我家小姐了！就算是现在这家里头换了个当家，可答应人家的事情，总也不好反悔吧？”
那人说完，还有颇为鄙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林梦雅挑了挑眉头。
她明明没有让人去做新衣裳，可现在却闹成了这个样子。
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坐山观虎斗。
她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说自己让她来拿绸缎的侍女一眼后，笑着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竟是一匹绸缎惹得祸。来人，把我从家里带来的绸缎，送给君姑娘一匹，当做我的赔礼。”
现在，她不管怎么做，都会让人觉得她太过小家子气，得势就要作威作福，实在是有损于她的威严。
很快，就有人取来了一匹鹅黄色的绸缎。
在阳光下，那布料居然在熠熠生辉，简直就像是流动的星光，美不胜收。
要是把这绸缎裁成衣服，穿在身上，也不知是何种模样。
反观那侍女手中的布料，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林梦雅大大方方地让人把布料展开，让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到那的确是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好料子之后，这才让人小心地卷了起来，大大方方地送给了早就目瞪口呆的侍女。
“都是我手下的人办事不利，才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还请姑娘把这匹布也带回去，聊表我的歉意。”
侍女傻呆呆地点头，直到把两匹布都抱走了，这才反应过来。
不对呀！
按照小姐的命令，她应该是大肆嚷嚷的雅小姐心思不正，刚上任就要抢人家的东西，好让雅小姐丢尽脸面，然后让她自动让出管家之权的。
可现在......
她看了一眼那流光溢彩的布料，心里头又有几分不舍。
这样名贵的东西，别说是穿了，就连看也是难得的。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复命吧。
平白无故地赔了一块名贵布料，林梦雅总得有点收获才能甘心。
大家伙都被她的手笔镇住了。
自然也就觉得，有那么好的布料在手，她难道是疯了，才会要那种明显就廉价许多的布料来做衣服？
所以这件事，大概也就是像是她所说的那样，是个误会了。
同时，他们也对林梦雅本身的财力，有了新的认识。
第二千七百零三章 班门弄斧
君蓉蓉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桌子上的那匹新缎子。
自从她跟随母亲来到赵家，吃的用的都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上好佳品。
她自以为见过了世面，眼光已经比从前高了不知多少。
但她还是被匹华美的布料迷了双眼。
她伸出手去，轻柔地抚摸着丝滑的面料，心里想着的，是当自己穿上成衣之后，该有多么的光彩照人。
“你说，这匹布真的是那个雅小姐送给我的？”
直到现在，君蓉蓉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倒是那侍女垂下了头，略带着几分艳羡地表示的确如此。
“这么好的布料，她怎么舍得送给我？”
君蓉蓉的脸上划过一抹嫉妒。
前几天，段夫人主动找上了她，还许给了她种种好处以及以后还会替她想办法择一门好的亲事。
而她只需要帮助段夫人，让其顺利成为赵夫人。
所以，她才配合段夫人，想要给那个雅小姐一个教训。
可现在，对方一出手就是如此的阔绰，这让君蓉蓉顿时有种不如人的感觉。
“大概是雅小姐真的想要向您赔罪吧，若您不想要的话，那奴婢就把这布料退回去？”
侍女有些失望，可还是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
君蓉蓉却立刻反对道：“凭什么送回去？既是她给我的赔礼，那我就更加该好好的留着！”
“可是，段夫人那边，您不是刚刚答应要跟她联手的么？奴婢是怕段夫人会多心。”侍女提醒她。
但君蓉蓉却不这么认为。
她勾起唇，神色之中满是得意。
“我是兄长唯一的妹妹，她们要是想要争夺权力，自然是要争取我的支持。所以不管是段夫人也好，还是那个雅小姐也罢，她们的好处，我都想要。
这做人嘛，最聪明的就是要左右逢源，鱼跟熊掌兼得才好。”
侍女连声赞誉自家小姐好聪明的主意。
只是转身，她就把这个消息，卖给了段夫人派来的人。
很快，段夫人就知道自己的同盟者，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也因此，俩人的合作算是断裂了。
在君蓉蓉发现段夫人对自己的敷衍，并且在其身上再也捞不到好处的时候，不用旁人挑拨，她们自己就会撕起来。
对此，林梦雅也是乐见其成。
不过就是一匹旁人不要的破布而已，能得到这样的效果，她很是满意。
自从小小的丝绸风波过去之后，几乎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这位新来的雅小姐就是个过路的财神，手里大方得紧。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段夫人再好，可想要从她手里挖出钱财来，也还得等着人上位。
那么在这之前，他们要是讨好了雅小姐，岂不是转眼就能发财？
因此，这府里替她办事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林梦雅也的确不在乎这三瓜俩枣的。
使得银钱多了，她也就得到了不少的内幕消息。
譬如说这赵家上上下下，其实每个人做事都是有自己的责任区划分的。
这一点，是从方家掌家的时候逐渐形成的。
只不过后来老夫人横插一脚，再加上段夫人也想着掌握中馈，以至于大家都忙着去钻营，去抢夺那些油水较多的差事，反而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一点，四翠她们也是最有发言权的。
自她们回来之后，段夫人就借着老夫人的手，把她们给一撸到底。
而在老夫人被禁足后，取代三人的人，又投靠了段夫人。
如今她们三个的手里，一个攥着府中内库的钥匙，一个负责府内外所有的采买工作，还有一个，则是负责收取赵家外面所有铺面跟庄子的利润以及田产。
她这几天做事频频碰壁，也是跟这三人的拖延不配合有着直接的关系。
今天正赶上前阵子定好送吃食跟酒水的商人来送货，采茹带着人亲自去验货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送来的竟不是之前定好的好货，则是次一些。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那些人还拿着单据说，今天是约定好了的，要上门送货结款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是，那个负责结款的管事，却说自己手里根本就没有账房拨过来的钱款。
采茹又一层层的追问上去，才知道那负责管理内库的管事婆子，则是推说这今天不是府中账房共同约定好的结算日，死活不肯给她开门拿钱。
这下子，内外都差点乱了套，事情也送到了林梦雅的手中决断。
她一看就知道，这是对方想要看她的笑话呢。
她手里的银子是不少，这点东西她也可以自己堵上。
但是她可没有当冤大头的爱好。
“见过雅小姐，还请小姐给奴婢们做主呀！”
那管事婆子一来，就先声夺人地喊冤。
林梦雅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上，脸上不见丝毫的慌张气愤。
那婆子干嚎了一阵子，渐渐发现大家都把她当成了猴戏一般，也就没了趣继续闹下去，而是不情愿地堆在了一旁。
但她心里却是在嘲笑着那个狗屁雅小姐。
呸！休想从她手里抠走一文钱！
很快，府内的账房，厨房的管事还有要账的商人，都带到了她的面前。
本来还算清静的房间内瞬间闹哄哄的。
采茹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先安静。
林梦雅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明亮的眸子，在众人的身上轻轻转了转。
“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谁是负责送那些东西过来的？”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打扮得十分利落的中年男子，对林梦雅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才说道：“小人是福善居的掌柜，这些东西跟酒水，都是半月前您府上的管事在小店订购的。当时我们约好了，东西要在今天送过来，同时也要把银钱都结算清楚了。
小店也是小本经营，还请小姐能高抬贵手，把银钱给小的，小的感激不尽。”
福善居的掌柜又是恳求又是作揖的，就好像笃定了她是个仗着权势就赖账的人似的。
林梦雅心中有些不悦，但又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是看向了掌柜旁边的管事。
“为什么不给他结算银钱？”
那外院管事也赶紧把责任推给了账房，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紧接着，账房又推给了管理内库的婆子。
还不等林梦雅询问，那婆子就又哭又喊的，字字句句都在指责林梦雅是不安规矩办事，是在故意为难她。
一时间，这一筐的烂事，倒成了她的不是。
林梦雅实在是被婆子的哭喊声吵得头疼，手一拍桌子，怒声道：“给我闭嘴！我还没问你们的不是，你有什么脸跟我哭？”
那婆子闻言却更来劲了，扯着嗓子就喊道：“这些规矩都是先夫人在的时候定下的，奴婢也只是按照规矩做事。雅小姐刚来不懂也就算了，也不能遇事就拿底下的人顶缸吧？”
采茹一瞪眼就要开口呵斥，但却被林梦雅拦下了。
虽然蒙着面纱，但却并不影响她的气场。
她双目如电，尤其是看向那些各怀鬼胎之人的时候，最容易让对方感觉到心虚。
她捏了捏采茹的手，用采茹的嘴，问责众人的罪过。
“好，你们既然闹到我这里，那我就给你们断个明白。”
她翻出厚厚的一叠账簿，上面记得全是这个月厨房所有的进出。
“福善居的掌柜是吧？先前管事给你订购的东西并不是你送来的这些吧？我且问你，你为何要私自更改我们预定的东西？”
福善居的掌柜却早就准备好了说词。
“雅小姐，这可怨不得我们。本来那些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的，后来是你们府里的人亲自来改了的。”
“呵，那我问你，他让你修改你就改了？我倒是不知，你囤积那些高价货物，难道不怕折损了本钱吗？按照规矩，若是在约定期间内，有一方擅自更改货物的种类，是要征求另外一方同意，或是用银钱折扣来补偿。
怎么你掌柜的这么好心眼，都没来跟我们要钱呢？”
福善居的掌柜一愣。
在他眼里，这些大家族出身的千金小姐，不该知道得这般清楚。
可他做梦都想不到，眼前的这位雅小姐，手中不仅握有巨额的私产，人更是卫国声名赫赫的大商会的创始人以及第一任会首。
这点小猫腻，她用眼睛一瞥就门清。
“这......这是因为贵府也是多年的老主顾了，所以我们才宁愿自己折损些，卖府上一个人情。”
福善居掌柜肉眼可见的心虚了些，说话底气也不再那么足。
林梦雅却没放过他。
“既然是老主顾了，那我且问你，府内每次跟你订购的时候都是如今日这般，一次一结清，还是每个月的月头月尾，再跟你一次性的清账？还有，这般大宗的订购，负责跟你订货的人必须要有府内的印信才行吧。只要你拿得出来，我就一文不差地立刻给你结账。”
福善居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可不敢说更改货物这件事，只是府内的管事与他的口头约定。
而那批高价的货物，如今还好好放在他福善居的后院里，就等着这事过去时候，再运到府里来，讨新夫人的好呢。
林梦雅眼神狠狠一扫，厉声道：“拿出来！”
第二千七百零四章 自种恶果
福善居掌柜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冷汗涔涔。
风一吹，简直堪比酷刑。
室内一片安静，无人敢轻易开口，生怕下一刻被捉到破绽的人，就是自己。
林梦雅也不再压迫福善居掌柜，转头，看向了那明显是在强装镇定的管事。
“还有你，既然货是你负责订的，那么临时更改货物，也是你个人擅自作出的行为。你们刚才不是还跟我口口声声地讲规矩吗？那好，咱们就好好的讲讲规矩。”
她又拿出来一叠账本，直接扔到众人的面前。
“先夫人，也就是我姑姑还在的时候，每个月的月头月尾，府内都会给负责吃穿用度的商行结账。包括你福善居，我说得一点没错吧？”
福善居掌柜的猛点头，却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倒是那婆子还不知道怕，勾着刻薄的笑脸说道：“的确是这样不假，但事情总有个例外吧。先夫人在的时候，也是有这样的先例的。”
林梦雅横了她一眼，突然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你先前就是个负责浆洗的婆子，想不到，这账房的事情，你倒是知道得很是清楚。”
那婆子没听懂她这话的含义，而林梦雅也把话题转了回来。
“的确，有些事情的确也是破了例的。比如说前阵子你们为了给我姑丈筹办婚事，以定喜酒的名义，定了一百坛女儿红。
这一百坛酒的花费可真是不小，竟足足有四千五百两的花费。这例子倒是破得快，酒还没入库，钱就已经结算清楚了。”
听到她说这话，众人都是一惊。
其实酒的确是贵了一些，但撑死了一千两也是富富有余的。
至于多出来的三千五百两，则是他们以收回扣的形式，把钱收入了自己的腰包。
当时段夫人明明查出了这件事，却并没有生长，反而因此把他们这一条线的人都拿捏住了。
现在猛地被人翻出来，他们不由得更加心虚。
只是那婆子更加嘴硬了起来。
“老爷娶亲，喜酒自然是最好的。雅小姐不知道，那些酒可是从外头运进来的，可是整个古族都没见过的好酒。就那么一坛酒，在外面可是要花费上百两还喝不到呢！”
林梦雅却瞥了婆子一眼，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不就是从东南那边运过来的女儿红吗？在这边多说也就卖个三十两一坛子，买的多，还会有折扣。”
她轻轻松松地就揭穿了婆子的谎言。
就连福善居的掌柜的也都傻了。
要知道这门买卖可是他的独家，是他某次出去办货的时候发现了一家商铺里售卖的，当即就想办法把酒给运了回来。
古族极度排外，除了他这样商人之外，其他人轻易是不会出来跟外人做生意的。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跟管事的联手，想要用高价来做回扣中饱私囊。
可眼前这位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雅小姐，怎么会连价格都知道得那么清楚？
无他，只以为那酒，就是大商会贩卖过来的。
大商会所有的商品的售价虽然有高有低，但除了本钱跟利润之外，存储跟运输这部分耗费的本钱，也是商品售价的一个重要因素。
因为必须要把成本压到最低，才能获得稳定的利润。
所以运费这方面，他们向来是用里程跟存储条件来计算的。
林梦雅又是个凡事都想要简单的人，因此所有运费都被她制成了一个可被参考的表格。
能被他们当成奇货可居的货物，除了大商会从别处贩过来的，其他的根本就不可能有。
这会子，福善居掌柜的一个踉跄，差点没给她跪下来。
“雅小姐饶命啊！小的有罪，小的不该这么做，小的该死啊！”
利益的链条瞬间崩盘。
那管事婆子跟采买管事都气急败坏地瞪着掌柜。
林梦雅冷眼瞧着，只觉得段夫人找的这些人，心理素质可真是不怎么好。
“你的罪倒是最轻的，至于你们两个，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们。如今这赵家是真的群龙无首，以至于你们觉得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骗过去吗？”
事到如今，俩人也是咬死了不知道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肯承认的了。
林梦雅也没被他们气着了，反而是浅浅一笑说道：“行，既然你们说不知道，那我就当你们不知道。但今天的这件事，还有定酒的事情，你们也都有疏忽的罪过。这样吧，按照我姑姑留下来的规矩，一人打二十个板子。赵强，从即日起，你就老老实实地回你的马棚干活去吧。”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赵强，也就是那个负责采买的管事却是怀恨在心。
但他更加不能想通的是，明明这件事拿大头的人是他上面的人，出主意的也是他们，可为何受罪的人却独独是他自己？
还有那个负责掌管内库何婆子。
整件事情里，就是她的鬼主意最多，她拿得也是最多的。
凭什么到了最后，她却安然无恙，能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捞钱？
嫉妒的种子一下落下，就会在不甘之中迅速地生根发芽，而后，结出恶果，成为某些人的催命毒药。
而林梦雅，等着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雪花，缓缓落下。
林梦雅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的晶莹世界，就继续依偎在暖炉前看书。
她在府内忙得像是一只陀螺，反而龙天昱却比她清闲得多。
这几日，他也没有间断的去温泉庄子里做恢复治疗。
石乳温泉的疗效，亦或是龙天昱个人的意志力太强的缘故。
半个月还不能完全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人，现在倒是可以轻松自在地站起来几分钟了。
林梦雅不知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但她靠在头下面的肌肉，却是紧实了不少。
但龙天昱每天都是精神抖擞的，想来是心情不错。
“主子！出事了！”
采茹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别看嘴上喊得急，但眼里的神色可没有一点点的担忧。
林梦雅轻轻瞥了对方一眼，给昱
的双腿盖上了小毛毯，这才开口。
“别让风吹进来，出了什么事了？”
采茹靠近一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何婆子死了！不过是个意外，说是今天早上她路过马棚的时候，被里面发了疯的马给踢死的！”
林梦雅的眸光一闪，随后像是不甚在意的样子问道了后续的处理情况。
说到这里，采茹才觉得精彩呢。
“害，您是没有亲眼看到。那何婆子死了之后，跟她交好的几个婆子非但没第一时间处理她的后事，而是为了她留下来的东西打起来了。
本来我想着，她一个婆子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呵，没想到那何婆子的房间里头，银票就这么厚一摞，还有其他的东西呢！
也怪不得，她们打得这般狼狈！”
采茹用两只手指一捏一比，虽然夸张是夸张了点，但也没说瞎话。
对此，林梦雅也早就预料到了。
虽说四翠她们被夺权之后，段夫人明里暗里地提了三个人上去。
但实际上，只有这个曾经负责浆洗的何婆子，才是她真正的心腹。
内库比起其他两样来，其实更加重要，因此段夫人也是靠着何婆子，才能大肆地收买人心。
至于林梦雅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她刚回来的时候，就嗅到了赵长老身上不甚明显的药的味道。
厨房的那个管事嫂子是赵长老的人，而且上次她提醒过对方，所以这让赵长老差点中招的药，绝对不是从饮食上进入的。
书房重地，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而且事情也过了几日，赵长老即便是每日都洗澡，却还是没有洗掉那些药味的话，那么问题，就很有可能出现在他随身的东西。
其中，衣物就是最有可能，也是最不会让人怀疑到的。
随后她又从四翠的口中，了解了这三人原本的工作。
一下子，就被她找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外头天寒地冻的，这样的热闹，夫人就别去看了吧？”
龙天昱也放下了手中的药炉，还带着药香味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家夫人的长发。
林梦雅摸了摸他微微湿润的额头。
“我也不想，所以我会尽快处理完回来的。你好好的在这里用药熏着，回来了之后我给你换新药。”
龙天昱对于她这种哄小孩的态度有些不习惯。
无奈地挑了挑嘴角，“夫人，我觉得自己最近好多了，应该不需要再熏了吧？”
关键是，他总觉得现在被夫人里外三层裹着，还要抱着个小药炉来熏腿的样子，有点像是小孩子。
但林大夫可是无情得紧。
直起腰来，毫不留情地驳回了他的请求。
“这可不行，要是你病情再反复了，岂不是显得我医术很差？你给我听好了，在我回来之前，不许踏出这屋子半步。要是敢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我就明天再给你加俩炉的药！”
说完，她就随着采茹离开了。
屋子里，龙天昱抱着怀中的小药炉，嘴角的笑容却是渐渐扩大。
第二千七百零五章 恶果自尝
何婆子死得突然，何况府中现在上上下下都忙着先夫人的法事，以至于一时间，除了看热闹的，竟无人替她料理后事。
跟她速来交好的几个人早就打成了一团，那里还顾得上她这个死人？
以至于林梦雅到了现场之后，何婆子的尸体已经有大半埋在了雪中。
失去了温度的鲜血也被封住了，半个脑袋都被踢碎了的人，已经看不出完好的样子。
林梦雅有意往前走几步看个清楚，却被旁边的人好歹拦住了。
“雅小姐可小心着点，这横死的人戾气大，说不定要冲着你呢！”
鬼神之事，她向来没那么迷信。
但人家是好心，她也不好不领情。
点点头，细细问了几分案发的过程。
事情基本跟采茹打听到的差不多，只有两个地方的疑点她还没解开。
其一，这样的天气，何婆子不在她屋子里窝着，怎么一大早就跑来马棚？
其二，下雪天，马棚里的牲口也怕被冻坏了，因此都是好好的圈在马棚里不许出来的，也更加不会轻易发疯跑出来伤人。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空空荡荡的马棚。
“那些马呢？”她问了身边的人一句。
后者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低声道：“负责看马的人来回禀，说是这些马都发了狂，管家怕伤到其他人，就下了命令，直接把发了狂的马都宰了。”
林梦雅眸子微微泛冷。
看来，这是打算要毁尸灭迹了。
没过多久，迟她一步得到消息的段夫人，也带人赶到了此处。
比起处变不惊的林梦雅，段夫人的反应更像是一个大家夫人。
只见她面容惨白，只敲了那死尸一眼，就迅速红了眼眶，连声音都掺上了几分颤抖。
“怎，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着，她还拍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十分的难过。
倒是林梦雅远远地瞧着她，心里忍不住吐槽对方过于做作的演技。
就那么一眼，也不知瞧清楚没有。
看她那副样子，分明就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却偏偏跟在她屁股后头来，准是没安什么好心思。
正想着，对方像是突然发现她似的，弱柳扶风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雅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好好的，何婆子就死了呢？”
尽管段夫人用柔弱做包装，但林梦雅还是品读出对方话中的指责之意。
好笑。
也不知对方是以什么身份来责问她的。
“我也想知道呢，不知段夫人可有什么高见？”她不答反问。
“我？我怎么知道？”段夫人下意识地说到，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个下对方面子的好机会。
揉了揉眼角，她神色之中带着几分不忍。
“说起来，这总归是管事的疏忽才酿成了一场惨剧。想必雅小姐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觉得，现在还是先把何婆子的尸身收起来，由咱们府中出面，厚葬了她也就是了。”
话中隐隐是在指责林梦雅这个当家做主的不顶事，最后还得
她这个未来夫人才能镇得住场面。
林梦雅看着对方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不急。”
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段夫人，似乎想要直视其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段夫人有些不太习惯的躲闪，心里却是在暗骂这个乡下丫头太过放肆。
不过表面上，还是在耐心地劝解对方。
“你年纪小，自然不懂这件事能给咱们府上带来什么影响。她一个婆子，说小不小，可也是咱们府上的管事。
这要是传出去了，外面的人肯定得说咱们苛待逝者。不过葬礼的事情就不用你费心了，我让絮儿来帮你的忙，总归不会让你手忙脚乱就是了。”
“葬是要葬的，不过得等到找出凶手之后吧？不然，她就算是下了地狱，恐怕也不会安心。”
采茹略带沙哑的声音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凶手”，一旁的下人听到这两个字之后，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同样，段夫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不过随后，她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唉，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是，马惊了踢死人也是各家常有的意外。你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见，想必心里也是骇得慌。至于那凶手，也早就被管家赶出去宰杀了，你若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待会我让管家把马头拿回来，随她一起葬了也就是了。”
眼见着段夫人三言两语，就想要把这件事定性，林梦雅当然不能让对方得逞。
她上前一步，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何婆子的死尸看了一会，直叫旁边的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雅小姐，胆量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呀！
“段夫人，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何婆子身上好像没穿外衣吧？”
段夫人眸色微变，但她也没慌。
“昨夜的雪下得急，何婆子估计是忘了吧。”
“您倒是对她很是了解，知道她昨晚都急得忘了穿外衣。”
她突然间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道。
段夫人的心中突然一跳。
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但这丫头的眼睛实在是太过摄人。
以至于她每次都会觉得一恍惚，差点就疏忽大意。
“我也只是凭空猜测，毕竟这样的小马虎，谁都有可能犯。”
林梦雅却道：“我听说老夫人之所以当她去管理内库，就是因为她心细如发，进府这么多年来，不管是老爷还是夫人的衣服，浆洗得都很是妥当。
昨夜寒风是来得急了些，但是我看全府上下，也都穿上了棉衣。这何婆子可真是不小心，怎么就偏偏是她忘了呢？”
她顿了顿，又在段夫人开口之前，不疾不徐地说道：“亦或是她昨晚下雪之前就出来了，只是忙着旁的事情，一整晚都没来得及回自己的屋子。
那她早上也是走得很急吧，只不过大概是因为不认识路，所以才绕远到了与她屋子南辕北辙的马棚？那她，可真是不小心。”
她绵绵密密的一番话，几乎将段夫人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堵死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猜测与欲盖弥彰的区别。
段夫人知道自己现在最好是别搀和进何婆子的事情里，但她就是
咽不下这口气。
何婆子是她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眼线，除了掌握赵家的内库之外，何婆子的身上还但着其他的任务。
但现在，人就这么没了。
她无端端折损了一个趁手的棋子，总得得到些成果吧。
只是没想到，这死丫头竟如此狡猾，根本就是在等着挖坑给自己跳。
眯了眯眼，段夫人重新变成那副慈悲柔弱的模样。
“这种事，我如何能知晓呢？看来，要真的像是雅小姐所说，那可得严惩这个凶手。毕竟马上就是先夫人的法事了，出了这档子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惊扰了先夫人的亡灵。”
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林梦雅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两句之后，就目送着对方离开。
不是她。
虽然段夫人很是讨厌，但林梦雅可以看得出，对方是真的对何婆子的死很是恼火。
何况，人活着，比死了对她的用处更大。
虽然她已经猜测动手的人会是谁，但光凭他一个人，恐怕没能力做到这般完全。
且不说马匹受惊的事情，以何婆子的地位跟二人之前的分歧，只怕光凭那人的力量，很难让何婆子这般焦急，连外衣都没穿就跑过来找死。
那躲在幕后推动这一切的，究竟会是谁呢？
一上午的时间，林梦雅都在调查何婆子的事情。
以至于她刚回到屋子里，就被龙天昱强行拉到炭炉前取暖。
忙得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静下来，她只觉得自己被冻透了。
本就不耐冷的体质，再加上她今年的身体有些特殊。
再过一个月，她之前被延缓发育的小东西就要重新破土而出了。
龙天昱也不嫌她身上凉，大手将她揽在怀中，密密实实地裹了起来，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她。
林梦雅舒服得浑身一哆嗦，而后满足地蜷缩在他的怀中。
“我已经让人去取你的过冬的那些棉衣了，你这几天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再不许出去乱跑了。”
她刚想说话，可鼻子一痒，就打了个喷嚏。
欧豁，完蛋！
林梦雅不用抬头都知道自家男人的眼神，会有多么的不赞同。
“我知道啦！”
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心想都怪肚子里的这个小宝宝，让自己变得更弱了。
但终究是自家的崽，揉着揉着她就忍不住泛滥出了绵绵的母爱。
“说起来，再过一个月，赵家这边的事情也就该解决了吧？”
龙天昱点点头，大手揉搓着她的十指。
“只不过今年，咱们怕是来不及回家过年了。”
其实俩人都已经习惯了，不过如今家中有了不少牵挂他们的亲人朋友，所以他们也比往年更加的思念起那个被他们当做“家”的地方。
正是情浓之时，门外却总是有那不长眼的来打扰。
“小姐，赵子非跟赵珣说想要拜访您。”
对于这两个不速之客，夫妻二人都是一样的不欢迎。
但采茹早说她不方便会客，可二人还是自顾自地闯了进来，根本没把她的拒绝当回事。
第二千七百零六章 自讨没趣
龙天昱在她院子里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因此林梦雅是带着几分怒意出门的。
院子里，那俩人正把头凑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很是惹人厌。
“咳，俩位公子，你们不是要见我家小姐么？”采茹不满地开头提醒。
随后，那俩个人才分开，带着各自的表情看向了林梦雅。
林梦雅从见第一面开始，就对这俩个人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
何况，他们看样子也不像是善茬。
赵珣比赵子非成熟一些，眼光也更加苛刻高傲一些。
同样，看向林梦雅的时候，自然就带着点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审视。
站在廊檐下的女子身材纤细，虽然带着面纱，但那双眼睛却是多情动人。
一时间，他倒是对对方多了几分意味。
但他向来自恃身份，根本不屑于主动开口跟对方搭讪。
可他又享受那种异性主动来巴结她，求他赏识的卑微模样。
所以，自然是由他身边的赵子非先开口，来提醒对方，自己是多么的高不可攀。
“雅小姐，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初次见面了。我是赵子非，在我身边的这位，是赵家本家的赵珣公子。”
赵子非没认出来她。
也是，在他眼里唯唯诺诺的小哑奴，怎么会是这样连他母亲都能打败的娇小姐？
赵珣故作深沉，实际上却是在等对方露出一副惊喜的神色，然后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哦，所以你们来只是为了跟我打个招呼？”
平平淡淡，甚至还带着点不耐烦。
赵子非跟赵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大约沉默了一分钟，对方才意识到，这女人分明就没把他们当回事！
赵珣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僵硬，倒是赵子非，立刻反应了过来，暗暗伸手拉住了赵珣的袖筒。
“不光是过来跟雅小姐打招呼，而是我跟堂兄都想为先夫人做些什么，又怕帮了倒忙，所以想要过来问问你。”
“原来是这样，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二位要是实在想要帮忙，那不如就多帮我叠一些法事上用的元宝。对了，还有莲花宝座，你们二位应该都会吧？”
赵子非再度卡壳了。
他这只是借口！不是来让她抓壮丁的好吗？
而且，这般自然就使唤了他们，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客气的吗？
“这个，可能，我们应当不太方便。”
“不会呀，那就没什么可帮忙的了。那你们就老老实实待着，别添乱就行了。”林梦雅不耐烦地说道。
嫌弃！这**裸的嫌弃！
赵子非也觉得这天实在是没法聊了。
倒是那赵珣，此刻却是冷哼一声。
“这种小忙，赵家的那些下人就能做了，你又何必拿出来故意为难我们？我们是真心想要来帮忙的，雅小姐可别不识好歹。”
林梦雅“呵呵”一声，然后抱着双臂可笑地说道：“帮忙还分大小？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能做什么大事？难不成，你们要替我姑母诵经祈福
？那你们现在出家的话，估计这道行也浅了点吧？”
接连被怼，赵珣看向林梦雅的目光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再加上他向来被女人讨好惯了的，突然旁逸斜出这么个硬茬来，简直气得他差点想要直接把对方掐死。
“哼！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胡搅蛮缠。”
说完，人就气呼呼地走了。
只留下了赵子非，势单力薄地跟林梦雅对视。
“他走了，你怎么不走？”
林梦雅懒得跟赵子非周旋。
都怪他们，自己身上刚被昱暖出来的那点热乎气，这么一会儿都跑光了！
赵子非暗骂赵珣就是个不中用的傻瓜，心思转了转，他的态度也更加客气。
“姑娘误会了，我跟堂兄真的是来帮忙的，我们听说，尽早有个管事婆子出了意外去世了，所以想着可能内院现在正在缺人手。
我们俩个毕竟是外男，家里的事情不好插手，但外面的事情却还是做得来的。如今这天气也冷的很，总不好要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奔波吧？”
这两句话，听着像句人话，但林梦雅可没那么好骗。
段夫人这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
再加上一个刚见面就把自己绑了的赵珣，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她不报复他们那都算是他们走了狗屎运了。
如今，竟又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叫什么？
自投罗网呀！
林梦雅想了想，态度倒是比之前软和了些许。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误会你们了。”
赵子非一听这话，心中窃喜，但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诚恳。
“无妨，不知者无罪。何况我们刚才也实在是唐突，还请姑娘不要责怪我们心急。”
赵子非模样占了个俊俏的便宜，他太清楚自己的优势。
爽朗干净的少年郎，总是最容易获得年轻姑娘的好感。
当然，眼瞎嘴哑的那种除外。
所以眼下，他觉得自己已经轻易地获得了对方的好感，自然也想要得到更多。
“姑娘也不必跟我客气，但凡是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
啧，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死了？
林梦雅想了想，眉头微皱，似有什么困难地开了口。
“说到这里，我倒是还有一桩差事没人办。只是不知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赵子非赶紧摇头，“自家的事情，怎么会觉得麻烦呢？何况，我也是真心想要为先夫人做些事情。不瞒你说，其实我母亲跟我，都对先夫人的病逝很是遗憾。
何况我们这么做，也能让赵长老的心好受些，终究，也是我的一片孝心。”
林梦雅觉得眼前的赵子非有些可笑。
他是凭什么觉得，自己作为方姨的亲人，会真的对他们母子敞开心扉。
到底是他装天真，还是真是觉得自己就那么缺心眼？
但他演她也不能落后。
故作一副惊喜的样子，好像真的解决了一件大事。
“那可太好了，我姑母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念你们母子的好
处的。”
她又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姑母一生无子，唯一的养子失踪了，所以在法事上，我需要一个人来充当我姑母的孝子。
唉，我是个女孩家，又是个外姓人，总是不合适。不如你跟那位赵家少爷商量商量，在法事上给我姑母帮个忙如何？”
赵子非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可能是让人给耍了。
如今是个赵家人都清楚，他母亲之所以能够进赵家的大门，就是因为她给父亲生了唯一的儿子。
而现在，这女人居然让自己去给那个死去的女人当孝子？
那他的母亲呢？又被置于何地？
他要是做了，旁人又会怎么看他？
林梦雅拼命地忍着笑，拉着采茹，俩人配合装得是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怎么？不行嘛？其实我原本是想着找个合适的人来，就当是替我姑母收个义子，以后还能在姑丈的面前尽孝。
若是你们二位有心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不成！”赵子非几乎是咬着牙拒绝她。
林梦雅当然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只可惜，她就是故意的。
“那真是可惜了，我看我还是好好物色一个吧。”
任他压根咬得生疼，林梦雅也算准了他不敢发作，继续猛踩对方的痛处。
“虽说我姑母未曾替姑丈留下个一儿半女的，但他们两个这些年来也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向来我姑姑去世之后，姑丈的心也跟着去了吧？我也是不忍看他如此的伤心难过，所以才想着替他再收养一个义子，免得他老了之后孤苦无依。
想来，姑母若是知道了，也会觉得安慰的吧。”
她情深意切地羞辱着赵子非以及他的母亲。
如果是在方姨出事之前，段夫人母子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是绝对会谴责赵长老这个不负责的老渣男，然后力劝方姨跟对方分手，然后重新活出个自我来的。
但他们不该刚进门来，就想着强行抹去方姨的所有痕迹，甚至还任由那些下人们，以造谣中伤方姨的方式来讨好他们二人。
对不起他们的是赵毅轩那个老渣男，而不是同样被欺骗，生活在痛苦之中的方姨。
他们屡屡都是踩着方姨的痛处，却又把老渣男当成了个宝。
贪婪地想要吸走方姨所有的心血成果，变成他们自己的。
甚至于，他们还牺牲无辜之人，来达成他们的目的。
既然自作孽，那就别怪有天来收！
赵子非的脸色愈发冷清，最后若不是硬撑着，只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林梦雅递给了采茹一个眼神，对方这才停下持续输出的嘴炮，转发惊讶地看着对方。
“哎呀，子非少爷，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一定是天气太冷了，你还是快点回去暖暖吧，别冻坏了身子。”
赵子非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就算是他气得想要杀人，但现在还是得忍。
但对面的林梦雅，却又给了他一记绝杀。
“既然子非少爷不愿帮忙，那还是请您这几日现在院子里好好歇着吧。毕竟要是外客到了，看到您跟段夫人在，恐怕也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第二千七百零七章 情浅利深
林梦雅丝毫不觉得在此时惹怒这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会有什么额外的麻烦。
何况她就算是忍着恶心跟俩人周旋，想必他们也不会放弃这个算计她的好机会。
气鼓鼓地回到屋子里，龙天昱对着她招了招手。
坐回他的怀中，林梦雅的气也早就消了。
“让赵子非当赵夫人的孝子，这法子亏得你想得出来。”
他笑着点了点自家夫人的鼻子。
赵子非若是真的应了，那他的亲生母亲段夫人，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你以为我是跟他们说笑呢？”
林梦雅挑了挑眉，龙天昱蹙眉思考了片刻，不由得哑笑。
“你呀你，谁惹到你才是真的倒霉。”
赵子非不笨，他很清楚这次的法事要是他积极主动一点，没准就能在赵家的各路同盟者面前露个脸。
到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将是赵家认回来的亲生子。
可到时要是真的由一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义子来顶替了赵家公子的位置，那他赵子非，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对于那些对看重世家血脉的家族来说，这样的区别，几乎是宣布了赵子非再也没有办法融入世家圈子的信号。
所以说，林梦雅是掐住了对方的命脉。
“我只不过是把一个公平选择的机会摆在他面前而已，要他们的母子之情，还是要赵家的权力地位，就看他怎么选了。”
她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靠在自家男人的胸膛上。
想要击溃段夫人母子，第一步就是把他们两个分开，让他们母子不再为一体。
现在看来，只怕那母子二人之间的亲情羁绊，可没有那么牢固。+
赵子非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压下心头的火气。
而在他之前被气走的赵珣，却没有他这般好的忍功。
才刚回来没多久，就气得差点要拆房子了。
“那女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赵珣的脸色极其难看。
自从他作为堂叔选定的继承人选后，整个赵家都把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以至于这才短短数月的时间，他往日里的温和儒雅已经全部都世家继承人所该有的骄傲所取代。
可现在，一个区区村妇居然敢给他脸色看。
这让赵珣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火气。
但碍于对方是堂叔颇为信任的人，他又不能直接发作，心头的一股子怒火，更觉得无处发泄。
“堂兄。”
赵子非装作慌忙追过来的模样，急慌慌地叫赵珣。
“堂兄，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走了？”
他当然很清楚赵珣为何会走，只不过在对方的面前，他知道自己应该保持什么样的样子，才能让对方对他不会起戒备之心。
果然，赵珣虽然脸色不好，但仅仅对他只是语气稍稍冷淡了些。
“我要是不走，难不成还要在那里任由她羞辱我？”
提到这点，赵珣眼中就冒出了几许火光。
赵子非的神色看似有些为难，直接上，眼底却
满满都是算计的精光。
“我知道那姑娘也太口无遮拦了些，也亏得是堂兄你先走了，不然若是听到她后面的话，只怕更是要生气。”
赵珣横了他一眼，冷冷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但赵子非却吞吞吐吐，不肯说个痛快。
“唉，她就是说了堂兄你......其实也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他这么一说，赵珣还哪有不明白的？
立刻坚持非得让他说个清楚。
最后，赵子非才像是被迫的，低声却又十分清晰地说道：“她说过几天先夫人的法事上，会找一个人来充当长老的义子。其实这也没什么，长老虽说还在壮年，但这样一来，毕竟也是显得后继有人了。”
林梦雅明明说的是要给先夫人找个义子，但赵子非却故意改成了给赵长老。
其实这也算不得错，可关键是赵珣，正是赵长老选定的继承人。
当然，赵珣不会继承赵长老的个人财富，可他继承的正是赵长老的长老之位，关系着整个赵家的生死存亡。
但现在，那个女人却要随随便便找一个人来代替自己。
这种事，赵珣是绝对不可能让它发生的！
“那个女人，她怎么敢！”
赵珣又急又气，面上再也绷不住。
不过很快，他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
“就算是堂兄的义子，那也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干系。”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还一无所知的赵子非，只觉得他的这个小堂弟，心思还是稚嫩了些。
“倒是堂弟你，如果真的被她得逞了的话，堂叔的那些家产，只怕还得分出去一份。子非，不是堂兄多嘴，你作为堂叔唯一的儿子，在这种大事上，可不能犯糊涂。”
赵子非面上装得懵懂，但心里却在暗骂赵珣狡诈。
他明明已经祸水东引了，怎么这家伙却还是不肯上钩？
赵珣故作亲近地在他耳边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我说，不如你就来当这个孝子。反正先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我堂叔明媒正娶的夫人，你要是成了她的义子，那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赵子非有些不太乐意，语气也不怎么好。
“堂兄你说得轻松，我要是这么做了，你让旁人怎么看我跟我母亲？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为了利益，就可以抛弃尊严的小人吗？”
一丝鄙夷，划过赵珣的眼眸。
不过他还是哥俩好地拍了拍赵子非的肩膀。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只是觉得，与其这种事情便宜了外人，不如让你这个正主提前拿走你应得的一切。再说，估计法事之后，你母亲就要被迎娶过门了。到时候名分一正，谁还会多管闲事地去拿这事说嘴？”
赵子非这下子倒是没吭声。
赵珣知道，他心动了，于是再接再厉。
“我直到你不想对不起你母亲，罢了，若你实在是不忍这么做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不忍看到堂弟你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夺走了身份而已。”
“身份”，是赵子非这辈子最大的痛点。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另外一个，没有他跟母亲的家庭里，扮演者父亲、丈夫的角色。
而他，只能跟着母亲，在他们做居住的小院内，日复一日地等着父亲的到来。
直到他十岁以后，他才渐渐明白，像是他这样的人，却是人们口中最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现在，他跟母亲好不容易就要登堂入室，成为赵家真正的主人。
这一切都来之不易，他绝对不能让人破坏！
“我明白了堂兄。”
他眸光闪闪，下定了决心。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父亲，不会让任何人顶替我们的位置！”
赵珣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点笑。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放心吧，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我的好堂弟。”
一丝冷光，飞快地划过赵珣的眼眸。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已经缠缠绵绵地下了三日有余。
这里的雪景，跟林梦雅在非叶城，以及龙都看到的都不一样。
冷是冷的，但这里的雪景却多了分绵软。
地上的积雪也不过才一拳深，不是雪下得不够多，而是随着下也随着化了。
树枝上全部都是晶莹剔透地冰凌，雪色将这里装点得好似冰做的仙境。
可惜这仙境美则美矣，就是太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进而忘了这雪景带来的寒冷。
林梦雅是从北方长大的，虽然对寒冷的冬季并不陌生，但这里的冷，却着实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这雪下得也太厉害了，我听下面的人说，他们这里十年也不见得下这样大的一场雪，实在是罕见呢！”
采茹搓着手，从外面走进来就直奔炭盆前烤火。
林梦雅这几日更是出不得屋。
除了冷之外，龙天昱跟采茹更是怕她会滑倒。
虽然她再三强调，就算是她坐在地上打滑，都不会对肚子里的宝宝造成什么伤害后，那俩个人还是不同意。
她把自己缩在龙天昱给她带过来的兔毛绒的毯子里，随手递给了采茹一杯热茶。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采茹喝了一口茶，暖了暖身子才神秘兮兮地笑着说道：“还是主子神机妙算，那赵子非果然扛不住了，正想着如何跟赵长老提议，让他在法事上当个孝子呢！”
林梦雅点了点头。
意外倒是怎么意外的，毕竟在赵子非的眼里，母亲的一时委屈，哪里有他的前程来的重要。
“可是，主子会让他得逞吗？”采茹有些好奇地问道。
毕竟林梦雅这几天，可丝毫没露出让谁当赵长老义子的念头。
“他要是相当，就当他当呗。”林梦雅毫不在乎地说道。
采茹却惊讶地说道：“那怎么行！您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不让他出风头，彻底打压他的吗？”
林梦雅挑了挑眉，“出风头？你以为这风头，是那么好出的吗？”
采茹虽然还有疑惑，但她向来是听话惯了的。
反正是她家主子说的话，那肯定是没错的，她只需要好好地配合主子的计划就好。
当夜，雪停，雾散。
第二天一早，一道道车辙，就碾碎了平整无痕的雪面。
第二千七百零八章 有客来访
这里本来只是靠近赵家属地边缘的小城，只不过在赵毅轩选择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大本营后，这里渐渐有了超越赵家主城的架势。
现在古族上下谁不知道赵家就是靠着赵毅轩这个三晖长老才能这么得意？
可惜，这个靠山并不那么稳固。
所以赵家那些族老族少们一直在想办法，想要把赵毅轩的所有权势拿回去，真真正正地变成赵家的所有物。
而赵毅轩一直没有亲生子，这也是赵家那些族老们乐于看到的。
尤其是现在，他已经松口，要把赵珣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这样一来，赵家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他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又出现了一丝波折。
随着那些载着赵毅轩的至交好友的马车的出现，已经冷清了数日的赵家，再度热闹了起来。
一大早，林梦雅就要忙着跟赵长老一起接待客人。
站在门口，她看着巴巴跟在赵长老身后，企图狂刷自己存在感的赵子非，只觉得可笑。
“赵老弟，没想到我们再见面，居然因为弟妹的突然离世。你可得好好的保重身体，千万别伤心过了呀。”
第一个到达的客人，算是赵毅轩的八拜之交。
赵毅轩心里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要告诉好友，但却只能在面上装出一副哀伤的样子。
林梦雅看着对方虽然体型圆滚，但下马车的动作却很是利落，心里倒是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那人下了马车，就紧紧握住了自家兄弟的手，长吁短叹地感慨着老天爷的不公。
最后还是赵长老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他。
“江老哥，天冷，外面实在不是寒暄的好地方。走，咱们去里面再说。”
江沂水立刻缩了缩脖子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哎呀，这么冷的天简直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他转过身，才看到好友家的门口，还站着一个蒙着脸的年轻女子。
心思一转，他略带几分谴责地看着自己的兄弟。
“虽然老哥我不该管你的家务事，但弟妹刚走，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赵毅轩一愣，旋即才领会朋友的意思。
得，这是误会了。
赶紧哭笑不得地解释。
“这位雅姑娘是我家夫人的侄女，我想着府内无人主事，这才把人接过来暂时替我操办一番。我对我家夫人的心意苍天可鉴，老哥你可别乱说。”
“哦哦哦！”江沂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地对林梦雅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小姑娘，你可别怪我呀！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啥说啥，要是有冒犯你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林梦雅其实并不讨厌这个圆滚滚的中年大叔。
从对方能叱责赵长老不该在这时候再娶，她就知道至少这位大叔还是个懂礼义廉耻之人。
何况，这点小误会实在是没什么可计较的。
当下摇了摇头，做出一副请的样子。
“江伯伯请进吧，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驱寒的热汤，还有取暖的炭炉，您进去就不冷了。”
江沂水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哎呦，还是这小闺女贴心！我这幅身子骨旁的都不怕，就是怕冷，这天一冷，我就觉得寒意直往骨头缝儿里钻，着实难熬得紧呢！”
早在这位一下车的时候，林梦雅就看出来他是真的畏寒。
当下，也就忍不住建议道：“既然您体质畏寒，那喝酒的时候，就不要喝冷酒了。”
江沂水却有些诧异，“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吃冷酒？而且那酒不是暖身子的吗？我怎么越喝越冷呢？”
林梦雅觉得这个江伯伯还真是有点可爱。
“酒的确是可以暖身子，如果里面再放一些通经活络的药材，对您的体质也是大有裨益。但您体质本来就寒，那酒若是冰着下去，到肠胃里也是冷的。就算是有暖身子的效果，也以您的酒量，怕也是要醉了。
您想想看，在夏天里，一口冷水下去人的肠胃尚且还要遭罪呢，何况是在内外交困的冬天？一口冰冷冷的酒下去，岂不是要内外一起冷？”
采茹的声音本就带着点沙哑，现在这样娓娓道来，却是让人觉得软和又妥帖。
一番话下来，江沂水倒是对这个机灵的小辈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你怎么就知道我酒量不好？”
林梦雅闻了闻，才道：“我闻到您身上的酒味了，那味道并不重，而且您的脸色发红，若您酒量比较好的话，恐怕现在也是站都站不稳了，所以，您应该是那种沾酒就会脸红的体质吧？”
江沂水更加惊讶了。
“我就喝了那么一盅酒而已，你这丫头好灵的鼻子！”
其实林梦雅不过是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而已。
但她又不好明着透露自己的医术，只得从最浅显的事情上，来辅助证明自己的判断。
林梦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在江伯伯的面前卖弄了，能博您一笑也就值了。”
江沂水本来也是个性格比较跳脱的人。
当下，就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哎呀，我只是好生羡慕赵老弟，有你这般灵透的晚辈，想来他也不会太难受。”
说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媳，江沂水还是有些担忧自己的兄弟。
“那个，姑娘，你姑丈他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吧？”
林梦雅正引着人往内院走，闻言摇了摇头，垂下眸子。
“姑丈为人倒是坚强，就是......已经到了，江伯伯请进去休息吧。”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江沂水很显然想到了某些可能。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对林梦雅说道：“唉，你姑丈这个人就是死心眼。虽然你姑姑人没了，但他还得好好活着不是。得，要是有时间，你帮我多劝劝吧。”
林梦雅点点头应下了。
看来，江沂水是真的挺关心赵长老的。
她亲自迎宾，自然是为了能对所有的客人做到心里有数。
这样一来，赵长老去拉拢他们的帮手的时候，她也能稍稍把把关。
“你还是八面玲珑，怎么，你姑姑抢了我母亲的位置，你也想要抢我的？”
她被人堵在了半路。
采茹已经有些不耐的想要去推人，却被林梦雅拦住了。
脸颊通红的赵子非，气鼓鼓地
站在她的眼前。
呵，一大早上就跑来装孝顺，结果却被人有意无意地忽视了。
恐怕就算是她不在，赵长老肯定也没拿正眼瞧他吧？
“鸠占鹊巢不成，还真把这里当成你家的了？”
随着她的嘲讽，赵子非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阴狠躁狂。
“这里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是你姑姑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抢走了我的父亲！”
林梦雅眸色转冷，给采茹打暗号的手指，都不由得加重了力度。
“呵，那你怎么不敢去质问你那个始作俑者的父亲？我若没记错的话，当初可是他硬是要娶我姑姑的。
还有，我姑姑嫁过来之后，也给这个家带进来数不清的财富。姑丈的这些私产生意，至少也有一大半都是我姑姑在打理。
你跟母亲想要登堂入室我不管，但你休想染指我姑姑的心血！”
赵子非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硬气起来，居然连他都感觉到了压力。
可他又如何能甘心？
他可是背着母亲，冒着会跟母亲翻脸的风险，想要博得一个露脸的机会的。
没想到，居然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想到这里，他眼底的阴毒越发浓烈。
林梦雅不是没看到对方那恨不得吃了她似的眼神，但那又如何？
所有的难堪都是他自己找的，怨不得旁人。
“还请你让开，我还要出去帮忙招待客人。”
话还没说完，赵子非扭头就跑开了。
搞得林梦雅很是意外。
刚才还跟自己放狠话来着，为何这么轻易就走了？
“主子，您刚才为何要拦着我？这样的人，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采茹很是疑惑不解。
同样，她更加无法忍受，对方用那种放肆的眼神来刺自家主子。
林梦雅只是不解地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
以她的了解，赵子非绝对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之人。
刚才他这般仓促地离开，要么是还有其他想要算计自己的阴谋；要么就是，他看到了某个他不想看到的人。
“子非，你真是大了。连我这个当娘的都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出息，还想着要给那个死人当孝子了是吗？”
段夫人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是在笑，但眼神内闪烁的寒芒，却让赵子非怕得浑身发抖。
“母亲、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其实这一切都是——”
“啪”地一声，他所有的辩解都被段夫人一巴掌打断。
“跪下！”
随着段夫人的一声厉喝，赵子非反射性地跪了下去。
坚硬的青石板冰冷刺骨，他刚才又跪的突然，现在只觉得那钝痛几乎让他无法忍受。
但他却不敢吭声。
多少年来，只要是他一犯错误，母亲就会罚他跪下。
不管是酷暑还是寒冬，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伺候他们的下人。
“我生你出来，是让你听话，帮我达成心愿的，不是让你来搅局的！”
又一巴掌，落在了他的另外的半边脸上。
第二千七百零九章 莫名迁怒
赵子非的心中，升腾起弄浓浓的恐惧，同时，又带着强烈的怨恨。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不过是母亲用来完成她的野心的棋子而已。
可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又岂会甘心任由母亲摆布？
“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我打你，你心里不服吗？”
段夫人冷冷地看着他质问道。
赵子非拼命地咬着后槽牙，哪怕嘴里已经满是血的铁锈味，但仍旧低下了头。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觉得愧疚而已。”
他卑微地爬到了母亲的面前，伸出手去拽母亲的衣摆。
一如从前，将那张伪装出来的乖儿子的假面具，牢牢地扣在自己的脸上。
“没能帮上母亲的忙，儿子真的是好没用。可是母亲，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能让您早点掌握住赵家的一切。
如果真的被方娆那个侄女得逞了，那您跟我，在赵家可就一点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他的哀求，并没有让母亲脸上的冷色有所好转。
赵子非心思转得极快。
反正他跟母亲至今还未曾撕破过脸，只要他咬死了，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母子要达成的目标，就算是母亲怀疑他又能如何？
终究，他现在还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段夫人清冷的眼神，落在他低垂的头顶上。
“这么说来，还是我误会你了？”
“不是！是我自己办事不利，才劳烦母亲丢了脸。下次，我一定不会擅自行动，一定会听母亲的话。”
他再次抬起头，眼中已是泪光闪闪。
“母亲，这世间唯有你我是血脉相连的。儿子很清楚，若是没有母亲，就不会有儿子的现在。”
他哭得很是情真意切，但心里却恨足了这种前途命运都被别人捏在手中的无力感。
哪怕对方是他的生身母亲，可她也不该把自己当成一直狗一样的呼来喝去。
段夫人似是被他的“诚恳”所打动了。
叹了一口气后，才把人扶了起来，犹如一个称职的慈母般，对他嘘寒问暖。
“跪疼了吧？子非，你清楚我这个当娘的心意就好。你说得不错，咱们母子是一体的。若是咱们都不能一条心的话，又如何能从敌人的手里，把咱们应得的那部分拿回来呢？”
赵子非看似十分感动，但心里却是在不屑地冷哼。
只不过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在母亲的面前伪装自己的本性，当下只是咬着唇，神色却是愈发的愧疚了。
“其实我知道你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那丫头的手段下作又凌厉，跟她那个死了的姑姑不相上下。你若是冒然的跟她斗，只怕会吃亏的。”
这一点，赵子非却是跟母亲观点难得的一致。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段夫人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肩膀，轻声道：“你父亲的那些故交之中，也不见得全会买先夫人的账。何况，你才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就算是暂时被她抢了风头又能如何？终究，你才是这府中的少爷。你暂时被忽视了也不要紧，自然有人会看重你的价值。”
听了母亲的一番话，赵子非才意识到，他跟母亲之间，到底差了多少心思手段。
哪怕是母亲从来没来过赵家，但却依旧有关于父亲的一切都捏在了手中。
他略有些激动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段夫人满意地看着他，“既然你都懂了，收拾收拾，好好地去前院帮你父亲接待他的那些旧友吧。他们以后，都会是你的助力。现在至少，要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是。”
赵子非压抑着心中的兴奋。
本来以为必输的局面，现在却有了新的转机，这让他如何能不急着去展示自己？
“母亲，那我先去了，您等着我的好消息！”
他兴冲冲地走了。
却没看到刚才还冲他笑得一脸温和的母亲，脸上的表情渐渐没了温度。
在赵子非被拉回去教育的时候，林梦雅这边也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不过并非是不能解决，只不过是让她麻烦的对象，身份有那么一点特殊而已。
“这赵家的事务，岂是她一个小丫头能解决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外姓人。”
面前的男人很显然没看得起她。
林梦雅倒也没因为这两句话就恼，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而已。
但赵长老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看到赵长老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心想着至少别在大门口跟客人吵起来，于是轻轻地扯了扯赵长老的袖子，示意他先让客人进去再说。
赵长老咽下嘴里的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李长老远道而来，还是别站在门口说话了。江兄他们都到了，李长老也进去见见那些老朋友吧。”
林梦雅很清楚地感觉到了赵长老对那位李长老的生疏。
不过后者竟然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很显然，她是被迁怒了。
等到客人被领进去之后，赵长老这才有些气不顺地跟她解释。
“他叫李成源，是当初跟我一起被举荐到长老会的李家人。他这个人是古板了一些，但也算不得多坏。往后，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林梦雅摇了摇头。
李成源的这点子小为难，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倒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对方似乎对她有点莫名其妙的敌意。
在修习心术之后，她对人的情绪波动尤其的敏锐。
尤其是这种对她本身来说，会有负面影响的，她的敏锐度堪比雷达。
只是她确定，她跟这位李长老可以说是素昧平生。
而且这也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成了人家敌视的目标呢？
真是有些想不通。
连着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有将近七八个世家，派人来吊唁赵家的先夫人了。
看着天色已经染上了些淡淡的墨色，跟着挨冻受累的林梦雅，这才跟着赵长老回到温暖舒适会客厅内。
里面都是一些老友相见，虽然是在人家过世的夫人的法事上，但大家还是觉得机会难得，互相攀谈起来。
林梦雅无意介入这些古族大佬们的谈话当
中，因此只是略在外间询问了一番热茶饮食的准备情况就准备走的。
却不想，听到里面貌似有人在谈论她。
“赵老弟，不知你那能干的侄女，可曾婚配了没有？哎呀呀，这个贴心的孩子实属难得，我想着若是方便的话，咱们不如亲上加亲？”
这话她都不需要分辨，就知道是属于谁的。
果然，赵长老爽朗地笑了几声。
“慧眼识珠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这孩子早就订好了亲事，只等着来年春天一到，就跟她的夫婿完婚了。”
这话，听得林梦雅有些无语。
她明明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有俩个了，赵长老分明是在拿她开玩笑。
但这句玩笑话，却不知为何，就偏偏入不得某些人的耳朵。
“既是有了未婚夫婿，就不该鸠占鹊巢地来姑丈的府中指手画脚。也难怪，方家那样的家教，还能教出什么大家闺秀不成？”
这话听着就不客气，又等于是在打赵长老这个主人的脸面，气氛，也一下冷落了下来。
林梦雅脸色极淡。
同时她也听到，说话的这人，就是那个李成源。
她也是纳闷了，她是怎么就惹上这位李长老了？
里面，赵长老也是一脸地惊诧，继而变成了丝丝不满。
“李长老，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是我夫人过世之后，家中实在是无人照料，我这才把人请回来帮忙的。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在非议我妻子的亲人。”
“我本来就不喜欢你的那个夫人！她嫁给你也有十余载了吧？身为一个女人，不好好地相夫教子，还阻碍夫君纳妾、传宗接代，她本来就已经犯了错。从前我是看你执迷不悟，说了你也不会听。如今她人都不在了，你也该醒醒了吧！”
“李长老，请你慎言！”
会客厅内，赵长老的声音倏然间沉了下来。
“我知道你一向直言不讳，但这是我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情，就不麻烦李长老操心了。”
“你这是一叶障目！当初我就该打醒你，让你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你也就不会......”
“李成源，谁允许你诋毁我夫人的？”
完了！
耳听着老友相聚差点就变成了仇人相见，林梦雅想也没想，就让人带着热茶走了进去。
她也是紧随其后，顶着众人的目光，直接走到了赵长老的面前。
“姑丈，饭食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跟各位长辈入席吧。”
但没想到，旁边的李成源还是不依不饶。
“真是小家子出来的，没规矩。长辈们说话，也敢这样闯进来打断。”
谁知林梦雅并没有难看地变了脸色，反而是依旧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去，笑着说道。
“我出身的确是不高，但我爹娘至少也教会了我坦坦荡荡。我若是哪里得罪了长老，长老说出来，我给您赔个不是，以您老人家的胸襟，必定会原谅我。
可我姑姑如今已经仙逝，就算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您想要责怪她，她也是没办法解释的了。再说，姑丈与姑姑一向是伉俪情深。他们夫妻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我相信姑丈肯定早已经看开了。”
第二千七百一十章 巧思待客
一番话翻译过来只有一个意思：用不着他李长老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成源当然听懂了。
此刻，怒意已经爬上了他那张债主似的脸。
林梦雅神色轻松地挑了挑眉。
对于这种自己撞上来欠怼的，她可从来不会跟对方瞎客气。
眼瞅着气氛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江沂水突然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她的身边。
“大侄女，听说这次你精心准备了不少的素斋。行啊，我老江这辈子没啥旁的爱好，就是爱吃，走，咱们爷俩先去看看？”
说着，不由分说就扯着她离开了这间屋子。
出了门，林梦雅深吸了一口气。
趁着四下无人的功夫，用自己个的声音低声到了个谢。
谁知江沂水却笑着摸了把自己的胡子，也学着她的样子跟她说悄悄话。
“从一见面我就觉得不对，现在看来我猜对了，你这丫头嗓子坏了，所以才借用了旁人的嘴吧？”
林梦雅一惊。
虽然她跟采茹的声音有些区别，但采茹故意装沙哑，再加上她只说了三个字，一般人恐怕是没办法辨别出来。
江沂水见状，笑眯眯地对着她说道：“放轻松，你江伯伯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见识得东西多了。不过也就是我的耳朵灵一点，要是换做旁人，肯定听不出来这里面细微的差别。”
为了防止被人揭穿，她都是以身体不好为缘故，跟采茹靠的极近。
采茹也会做掩饰，经常低垂着头，再加上采茹代替她说话的时候，声线是与她本身的声线不同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小心的，一般说话的时候，不会离人太近。
如今被江沂水识破，林梦雅心里有些担忧。
看来，以后她得更加小心才是。
垂下眸子，她没承认，也没否认。
倒是那江沂水哈哈一笑，也跟着转移了话题。
“不过你今天倒是厉害。嘿嘿，其实我早就看李成源那家伙不顺眼了！不就仗着自己跟赵老弟有过命的交情嘛，就管天管地，管到人家里来了。”
这话虽是站在她这边的，实际上却也是点透了那俩人之间的关系。
林梦雅知道江伯伯是好意，她也不是非得要跟李成源分个高低对错。
只不过是不满他那种背地里嚼舌头的小人行径罢了。
“我明白了，多谢江伯伯的指教。”
江沂水摆了摆手，态度依旧亲切。
“傻丫头，我只是希望你别吃亏。那李成源忒不是个东西，当初弟妹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听说他曾想把自己的族妹塞给你姑丈做妾，还美其名曰觉得你姑姑有失妇德。啧啧，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搀和人家后宅的事情，我就看不上他那副小家子气。崩搭理他，跟江伯伯一起吃饭去！”
李成源跟赵长老，竟还有这样的过往？
林梦雅完全没想到。
不过这倒是稍稍为她解开了一丝疑惑，怪不得，李成源的言语中，会这般贬低方姨。
被江伯伯连拉带拽地带到饭厅，还没进去，江伯伯就使劲地抽了抽鼻子。
“丫头，这什么味
啊，怎么这么香？我闻着不像是肉，但也不像是青菜，快快快，快让我去看看！”
看着迫不及待的江伯伯，林梦雅觉得略有些好笑。
今日的素斋是她亲自操办的。
除了传统的素材之外，她又用香料调制出香而不腻，油而不肥的素肉菜。
其实传统的香料，不管是八角、茴香，还是桂皮、白果，其实都是中药材。
这一点上，她也是受到了老师的启发。
在老师看来，生活处处都有他们可钻研的医术。
医也好，毒也罢，本就是取自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
当年神农氏尝百草，不仅发现了草药，更定下了人们赖以生存的五谷。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只局限在医药与毒药上。
人们的衣食住行，其实都能跟她的专业知识息息相关。
譬如说这食物里，她就是用了各种香料，外加上一些特殊的炮制方法，才把这素材，变成了味道不必荤菜查，但实际上的营养价值，却更高更健康的素菜。
另外一边，江伯伯看到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美味，眼睛都差点直了。
赶紧地招呼人给自己拿来了筷子，上手就给自己夹了一块形似鱼块的素肉。
“嗯？这东西怎么比真的鱼肉还软嫩些？”
不等他惊叹完，筷子就往下一叠红烧素肉上夹。
“这可比肉好吃多了！丫头你不知道，我家那婆娘凶得很，不知听了哪个庸医的胡话，竟不让我多吃肉了。
这人要是不吃肉，哪里还有什么活头？我本想着来这里也是一样活遭罪，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不成，我得多在这待几天！”
林梦雅看着一脸感动的江伯伯，嘴角也微微勾起。
江伯伯应该是有高血压高血脂的毛病，所以家里人为了他的身体健康才不让他吃得太油腻。
倒是今日这素菜，他可以多吃些。
等到江伯伯把桌面上的菜都一扫而空了，这才有些不满对她说道：“丫头，这菜难道就这么金贵，为何只有这么一点点呀？”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虽然他是不怕那些人笑话他嘴馋，但每一碟子就那么一两口，他还没填饱肚子呢！
林梦雅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
下一刻，就有穿着统一服饰的下人，推着一辆上下三层的推车走了进来。
上面的两层，每一个都整整齐齐地扣着一个个瓷白色的小碗。
江伯伯一看到小车就冲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推车的小厮。
林梦雅难得看到这么灵敏的胖子，示意小厮可以揭开谜底了。
只见小厮立刻揭开了第一层纵向的四个小碗。
下一刻，让江伯伯吃得赞不绝口素菜出现了！
江伯伯眼前一亮，居然自己动手把第二层的碗掀开了。
好家伙！那些通红油亮的素肉，还冒着热乎气呢！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咦，怎么这下面这么热？”
江伯伯摸了摸第二层的碗底，突然有些惊讶地问道。
林梦雅示意下人打开
第三层的挡板。
江沂水这才看到，这第三层上，居然放着一个通红通红的小炭盆。
虽然是木质的小车，但第三层上下都是加了厚厚的铁板进去的。
这样一来，放在第二层的热菜，跟放在第一层的凉菜，都会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温度。
“最近刚下过雪，我想着总不能让各位叔叔伯伯吃冷掉的饭菜吧，所以就想了这个主意。这样不管各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还是与大家一起用餐的，都不会因为吃了凉饭而肠胃不适。”
在她知道参与的都是一些四五十岁的中年叔叔伯伯后，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毕竟要是顺利，这些人里头，有很多都会是她的合作伙伴。
保证各位的身体健康，也是她应该做的。
江伯伯听到这话，欣慰地笑了出来。
“我就说你这丫头乖巧贴心，哎呀，要不是你姑丈说你早就许了人家，我说什么也得让家里的臭小子们，把你娶回来。”
林梦雅这回不说话了，只是笑了笑。
门外，赵长老正满脸得意地无声跟周围的老友们显摆。
瞧见没有？
这是他的侄女，他有，他们没有！
周围的一圈古族大佬们：呸！得意个屁！你也只不过就是暂时借借光罢了！
然后，觉得心里憋闷得慌。
这样的侄女，他们也想要啊！
门被下人彻底打开。
林梦雅这才明白，原来刚才江伯伯之所以这般夸张激动，原来是为了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她偷偷对着江伯伯眯着眼睛一笑，江伯伯飞快地眨眨眼，一老一小倒是配合得挺默契。
赵长老这个当主人的自然是最长脸的，大手一挥，就邀请自己的老友们不要客气，随便座。
这一次，林梦雅把整个饭厅都设计成了一个圆形。
中间已经放上了大炭炉，而且每个人距离炭炉的距离都是相等的。
至于靠近门的位置，则是唯一的空缺，也是推车上菜的侍者们的进出口。
这样一来，每个人都不会再觉得冷了，同时，也因为是圆形，也没什么身份的高低之分。
这样小小的设计，让他们还是有些满意的。
毕竟这次来，只为了会友，又不是来这里论资排辈的。
何况天这么冷，谁也不愿意去远离炉子的地方。
“各位请入座吧。”
林梦雅大大方方地帮着赵长老招待客人。
江沂水抢了个先，直接坐在了中间稍稍靠一旁的位置。
他的左手边，就是赵长老的位置。
不管他关系跟赵长老最为亲近，众人也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脾气，当下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取笑他几句而已。
倒是那李成源看到这样不伦不类的布置后，从鼻孔里逼出一声轻蔑地冷哼。
小门小户，真是不成体统！
众人也想要缓和气氛，就安排他做了赵长老另一边的位置。
“咦，这桌子下面，为何也如此暖和？”
突然，有人再度发出了一声惊叹。
第二千七百一十一章 暗仇缘由
之后，还是胆子大又忍不住好奇之心的江伯伯，一把掀开了自己面前的桌布。
只见桌下凸出来一块，他上手一摸，发现竟然是某种经过鞣制的厚厚的兽皮。
透过兽皮，他只觉得那温度并不烫人。
怪不得，怪不得他这样怕冷的体质，坐下来也并不觉得寒冷。
而且椅子上也是垫上了超温暖的皮毛垫子。
当下，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忍不住对着林梦雅叫了声“好”。
“好巧的心思！我老江现在算是服了，我家那些个小辈要是有你一半的贴心，我老江就算是祖辈积德了！”
想他最怕的就是冬天出行。
在家出门之前，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他在外面挨冻。
如今在赵家，有这个小丫头在，回去之后老婆子也能放心些。
当下，便也不顾旁人的眼色，直接对林梦雅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好丫头，你记住，往后不管是在你姑丈家，还是出了嫁，但凡是谁要给你点气受了，你江伯伯我一定帮你出头。”
林梦雅没想到这样细节上的改变，居然能直接收货江伯伯的喜爱。
她莞尔一笑，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也是笑得眉眼弯弯。
“多谢江伯伯，这些也都是我姑丈的意思，我只不过就是帮忙张罗而已。还是我姑丈在心里惦记着跟各位的情意，才能事事处处妥帖。”
的确，若不是之前赵长老有意提醒她，只怕就算是她想，也想不来这么完善。
赵长老却笑着摆了摆手。
“还是你有心了，若不是你来问我，恐怕我也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忘到脑后去了。”
赵长老有心抬举她，说话间就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旁边的一群老友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着打趣他。
一时间，气氛也跟着热烈了不少。
只是身在其中，却有人还是忍不住酸言酸语。
“怕不是有人想要故意讨好吧？呵，奴颜婢膝，一点骨气都没有。”李成源狠狠瞪了林梦雅一眼，不屑地挖苦道。
众人的说笑一顿。
如果说刚才还是江沂水出于“旧怨”，才跟李成源互怼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有几个身子骨大不如前的老友，也忍不住替林梦雅说句公道话。
“李老弟，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雅姑娘是处于对他姑丈的孝心才这般体贴咱们，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就拉下脸来，三番五次地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
说话是个胡子头发都花白的老伯。
而且他为人一向持重公正，在一众老友之中，也是颇有威信。
如今连他都开口了，也可以证明在场的大部分的立场。
但李成源却依旧是义正言辞。
“她想要孝顺姑丈可以，可她想要图谋的，恐怕不仅是如此吧？”
林梦雅听出他话中有话。
其实这件事她也觉得蹊跷。
一个跟她素昧平生之人，却这般咄咄逼人地对她不假辞色。
很显然，恐怕对方是知道了些什么。
但她自认坦坦荡荡，心中也从来没想贪图赵家的东西。
何况，以她的身家，赵家那点子东西，她还能看在眼里头？
众人也是一时惊疑。
毕竟在他们看来，李成源的这番举动的确反常，要是其中没有缘由的话，只怕没人会信。
倒是江沂水不屑地瞥了李成源一眼。
“我看这有些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赵老弟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再说有这么贴心乖巧的侄女，我都恨不得抢过来给我当乖女儿了，赵老弟就算是疼一点又怎么了？碍着旁人什么事了？”
林梦雅倒是没想到，江伯伯居然把对方话中隐射的意思给直接挑明了，顺便，还怼了对方几句。
趁着这功夫，她上前给众人行了个礼。
“各位叔叔伯伯，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明说了。我来这里，纯粹是因为姑丈忙不过来，亲自写信给我父母，再三央求我来这里帮忙。
而我爹娘也在信上明说，我一是来给姑姑奔丧，二则是孝敬我姑丈。的确，我姑丈家产丰厚，但我夫家也是家大业大，我娘家也不差。今日诸位所用种种，都是我带来的给姑丈的孝敬。
若还有人觉得我是不怀好心，那我才是真的冤枉。”
众人听到这话，神色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愧疚。
其实他们刚才也是被李成源给带偏了。
不过他们不像是那家伙，有脸对人家的家事置喙。
如今听到这姑娘这么一说，顿时就觉得李成源那混蛋不是个玩意儿。
赵长老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他虽然了解这都是李成源的一番好心，但他实在是受不得外人这般辱没自家的亲人晚辈。
“看来是我这府邸太小，容不下李长老的尊驾了。若是李长老觉得屈枉了，那就请您先行离开吧。”
被主人当众下了逐客令，李成源的一张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但赵毅轩的脸色，却依旧冷淡得很。
“李长老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何况你在我府中，这般诋毁为难我夫人的晚辈，你可还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李成源自觉失言，可他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面对好友的冷色，他更是觉得憋屈得慌。
“赵毅轩，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她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你的亲生儿子进门！”
也是气急了，李成源直接吼了出来。
下一刻，赵长老脸色一变。
“你胡说什么！”
李成源也有些气急败坏，觉得好友简直就是被鬼迷了心窍。
“难道你不知赵家正对你虎视眈眈？他们当初逼着你娶那个女人进门，后来那女人十多年无所出，你不得不在赵家寻找一个人来当你的继承人。
可你想没想过，若是真的被他们得逞了，那你这辈子所拥有的一切，就都要拱手让给他人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嚯！林梦雅做梦都没想到，今天这局不仅
仅是老友相见局，还变成了陈年八卦局。
她默默往后退了两步，预备好吃瓜的姿势。
奈何这李成源就是个赵长老的毒唯，非得死活拉着她这个cp粉共沉沦。
“她就是那个女人留下的棋子！我听说，就是因为她在其中挑拨离间，你才迟迟没让自己的亲生子进门。
你糊涂呀！要是伤了那孩子的心，想要挽回就晚了！”
林梦雅眼睁睁地看着李成源神色激动似拼命指着她告状。
呵，这就过门了啊！
拆她cp，毁她名誉就算了，还把她温柔体贴、单纯无辜的人设给篡改了，这就不能忍了。
“李长老，请问你说这些话，你有证据吗？我何时挑拨离间了？从来到我姑丈家开始，我就一直在伤寒病中，说话都费劲，我哪里来的那般伶牙俐齿。要比口才，搬弄是非，我还得甘拜您老的下风呢。”
大家还没从李成源的惊天爆料里回过神来，听到她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忍不住都在心里偷偷地乐了。
别看这丫头嗓子是哑的，但火气也是不小。
想来，也真是被气坏了，才这般不顾一切地反击。
刚才也就是她不想跟李成源计较。
如今她嘴上不饶人，那李成源自然也就没那么居高临下了。
“好一张利嘴！你不是想要证据吗？那我问你，为何你要频频羞辱赵长老的那位亲生子，还跟你那姑母一样，千方百计地阻止赵兄父子相认？”
这家伙，是认定了这些陈年老账都是她的错了是吧？
林梦雅也是四平八稳，掷地有声地回击。
“第一，我姑姑嫁入赵家多年，一直不曾生育过。姑丈若是在外有子，那便是对我姑姑的欺骗跟背叛，就算我要为难他，那也是为了姑姑讨回公道，天经地义。
第二，你口口声声说我姑丈在外有私生子，那也就是坐实了我姑丈不仁不义不忠不敬的罪名。何况，我姑姑还尸骨未寒，你就巴不得我姑丈择妻另娶，还要我这个当侄女的高高兴兴地看着我姑丈迎一个私生子进门，难道，你就不怕我姑姑死不瞑目吗？”
她这人骨子里也是极霸道的。
不管段夫人母子用了什么方法拉拢了李成源，若是她一味的解释，反而会让人觉得她虚伪。
不如就坐实了罪名。
欺负了又怎么样吧？反正她是师出有名，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她这一番反驳下来，众人反倒是没觉得这姑娘是在强词夺理。
人家说得有道理不是？
甭管先夫人为人如何，人家总归是赵长老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子，赵长老纳妾可以，的确不该在外与人私下就有了孩子。
之后，先夫人才匆匆去了个把月，赵长老就不念旧情地把私生子接进来。
那这人的人品，也着实是有些问题。
他们这群人虽称不上都是正人君子，却也知道为人处事的道理，有基本的道德观念。
一时间，除了李成源之外，几乎所有人的心，都偏向了林梦雅这边。
李成源被她驳得面色铁青。
“你、你这是在狡辩！”
第二千七百一十二章 雪景暖意
林梦雅轻轻吐出一口气。
“是我在狡辩，还是您仗着我姑丈朋友的身份一而再的胡搅蛮差，我相信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中自有判断。”
他们这边的争论已经告一段落，另外一边，被变着花样损了半天的赵长老，脸色也是精彩纷呈。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心中却是有些恼了李成源。
“李长老，我本来想着能借这个机会跟大家聚一聚，却不想竟让你如此劳心劳力。今天天色已晚，还请李长老暂住在我府上，明日一早，就请离开吧。”
他的态度有些僵硬。
林梦雅也来了火气。
说白了，自己之所以今天被人当成靶子，归根结底还不都是这个老渣男当年没管好自己的下半身。
当下，也就跟各位长辈赔罪，以身体不适为名提前退场。
好好的一场接风宴，就在她跟李成源的一场争执中不欢而散。
此时此刻，赵长老的这些老友们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当下便有人起了心思，准备明天一早，也跟着告辞。
毕竟闹得这般不愉快，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意思多留。
林梦雅一路气冲冲出了院子，却不知天上何时又飘起了雪花。
“看样子，明天怕是那些客人暂时走不了了。”
采茹懂些有关天气的常识，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林梦雅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眸中神色再也不见刚才在宴席上的那般激动。
“我知道。昱的腿从昨天开始就冰凉的，想来这场雪，应该不会太小。”
她很清楚，李成源不过是被段夫人母子利用。
不管他是真心为了赵长老着急，还是另有目的。
总之，他们就是想要她出丑，进而取代她，之后去达成他们的目的。
可惜她好好的一番布置，效果却大打折扣。
这样赔本的买卖，简直让她呕得要死。
“呵，想要从我手里截胡，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段夫人所在的方向。
不就是斗法么？好像她林梦雅怕过谁似的。
转身跟采茹回到了小院里。
天黑的快，但屋子里却透出温暖的亮光。
她让采茹去休息，自己进了屋。
一开门，便有一股子暖风透出。
她关了门，彻底将风雪隔绝在门外。
“回来了，先来炉子边上烤一烤，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吃。”
暖橘色的灯光下，龙天昱英俊的眉眼也似乎染上了几许温柔。
林梦雅脱了外衣，挪到了暖炉旁。
炉子的炭火暖烘烘的，她像是一只懒猫儿，将俩只小手放在炉子上方取暖。
龙天昱放下手里的书，先摸了摸她冰凉凉的脸蛋。
“怎么没让采茹给你戴上点帽子？”
林梦雅微微躲开，“我身上还凉着呢，你今天腿伤如何？我早说让你去温泉庄子上避一避，这样的天气，多少也能好受些。”
说起来这事，她就忍不住有些埋怨他的任性。
倒是龙天昱满不在乎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放你一个人跟他们周旋，我便去了也不放心。何况有你给我做的药炉，我已经觉得好多了。”
他的夫人不是个弱者，甚至可以说今天来的那部分人，要是他夫人真的认真起来，只怕没有人能斗得过她。
但这跟他担心她并不冲突。
便是她往后再厉害十倍，百倍，只怕是他仍旧会担心她夜里怕不怕黑？有没有吃饱穿暖。
爱人的能力强悍，是她的本事。但爱她关心她，却是他的本能反应。
林梦雅却是不信。
这人可是有好多敷衍她的前科来着。
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气已经去了大半，尤其是一双手已经回暖了，便亲自探到他搭在膝上的羊毛垫子里。
“这里还疼吗？”她仔细又轻柔地捏着各处询问道。
在龙天昱老老实实地回答过之后，她才抽出药炉，亲自给他换了几块火炭进去。
“这药炉的温度不能太低，的确你的双腿比之前暖多了，但也绝对不能出门，不能受凉，知道了吗？”
她絮絮地嘱咐，足以纾解龙天昱阴郁了一整天的坏心情。
将自家夫人抱在怀中，也一样纳入羊毛垫子的包裹下，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上，低声问道：“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
林梦雅往他怀里钻了钻。
“没什么，我还应付得来。”
龙天昱却摸了摸她的小耳朵，笑着说道：“可别忘了你还有我这个‘靠山’在。”
听到这话，林梦雅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忍不住打趣道：“呦，瞧这话说的，我得没用成什么样啊，打不过了就回来告家长？”
“家长？一家之长，你终于承认了我才是一家之长了？”龙天昱挑了挑眉。
可惜下一刻，林梦雅就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是啊，你是咱们家最老的，我跟孩子们可都还青春年少呢。”
“一家最老”龙天昱忍不住笑出了声。
外面可是不知多少人，都说他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来着，可惜，在自家夫人的眼里，他“韶华已逝”，半点年轻的活力也无了吧？
林梦雅不想跟他谈这些烦心事，又张罗着看他刚才给自己准备的好吃的。
没想到，除了往年他们在冬日里常吃的红薯、板栗等东西，这家伙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了一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西瓜！
“这大雪纷飞的，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呀？”
她又惊又喜地看着那只翠绿浑圆的小西瓜，心里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龙天昱低声笑了几声，“大约是老天爷觉得我夫人最近辛苦，这才降下了神迹吧？”
林梦雅没好气地掐了他腰间一把。
“好好说话！”
“是是是。”他立刻遵命：“其实是我在石乳泉的山洞里找到了的，说来也巧，这瓜藤就长在里面，大约是借着地气，才能长大的吧。不知道熟没熟，咱们切开看看吧。”
她忙不迭地点头。
要知道冬季用火炭来取暖的时候，最让她头疼的其实就是干燥。
她大约是随了生在临海地区的母亲的体质，每到冬天取暖的时候，总是会口干舌燥，肝火虚浮。
西瓜味道甘甜，同时又清凉解渴，最是适合她食用的了。
之前她在非叶城的时候，也曾经试想过，用类似于现代蔬菜大棚的便利条件种植反季节蔬菜水果。
可惜她这些年忙得厉害，却不想冬天吃瓜的梦想，居然在一个小小的雪夜里视线了。
龙天昱刀工还成。
将瓜利落地切成了四瓣。
鲜红的瓤，漆黑的瓜子，清新甜美的味道，简直让她欲罢不能。
“熟透了！”她小小地欢呼了一声，捧起一瓣就迫不及待地咬下了最甜美的部分。
“好甜呀，我感觉自己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瓜！”
她连连感叹，又咬了一口，汁水四溅中，她已经满足地弯起了双眼。
“哦！这冬天伴着火炉吃瓜真是享受。小昱子，你寻瓜有功，本宫重重有赏！”
大力地拍了拍龙天昱的肩膀，后者已经早就被她这幅小姿态弄得哭笑不得。
“才一个瓜就这样，那要是小的再给您找来几个瓜呢？”
他歪着头，一张帅成妖孽的脸上，忽而带着些诱惑的味道。
林梦雅知道他俊，可惜平常他都俊得太正经了，哪怕是与她调笑，都多少带着一股子端方的君子儒雅气。
虽然那也能迷得她神魂颠倒啦！
可今日，她总觉得黑发散乱，衣服连内襟都被她无意中蹭开的男人，无端添了些说不清楚来的邪气。
手里的瓜，突然就不香了。
想到这里，她丢下瓜皮，一双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
她坐直了身子，略微比他高上半头。
手指划入他的长发之中，将他的头微微托起。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说出来，本宫赏你了。”
这个姿势本来就是她高高在上，似乎是君临臣下，带着点女皇般的睥睨。
龙天昱真是爱死了她这幅样子。
哪怕她嘴上还带着甜腻腻的果汁，却足以让他甘心沉沦，将自己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我要的，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吗？”
他眸光灼灼，明明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她吞噬进去的兽王，但却又心甘情愿地收起自己的爪牙，将忠诚与软肋一同奉上。
林梦雅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她想，也许明天就该去给龙天昱买一条猩红色的领带。
在他用这样的表情，用这样的语气勾动她心里躁动的火的时候，将他一点点地，以最臣服的方式，拽到她的面前。
“是吗？赏赐可只有一次，要了，你可不许改。”
她语气虽然嘶哑，但却让龙天昱觉得如聆无上妙音。
“荣幸之至。”
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大手扣住她的头，把人猛地带到了他的面前。
雪夜，大雪忽然变得更加猛烈。
不消片刻，整个世界都似乎消失在雪景之中，似被它完全的掩盖。
可屋子里，属于他们的温暖，却从未消失过......
林梦雅是被风的声音吵醒的。
她是累极睡去的，而旁边的男人也在她睁眼的那一刻，准确地开口。
第二千七百一十三章 药膳火锅
“再睡会吧，还早。”
缠绵过后的清晨，气氛总是格外温柔。
林梦雅睡眼惺忪地爬进龙天昱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好位置躺下来。
龙天昱大手熟稔地给她按摩劳动过度的腰腹肌肉。
想起昨晚的火热旖旎，他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数枚浅吻。
“若是身体不适，今天就跟我一起躲个懒。”
反正在他心里，除了媳妇第一，其他的人或事，他觉得都没资格让他夫人劳心费神。
林梦雅叹了一口气。
脐橙虽甜，可还是不能贪欢，否则老腰早晚会断。
“估计今天赵长老那边不会消停，段夫人跟赵子非如此费心布置，若我不在场，岂不更顺了他们的意？”
她本来还没想对他们母子如何，可惜，他们偏偏自己作死，硬拉她下场。
那这件事，可就不能善了了。
起身，屋内的暖炉将熄，余温仍旧让屋子里暖和得没有一丝丝的寒冷。
穿好厚实保暖的衣物后，她这才开门，唤人来重新换了炭炉。
小院内外已经被她跟昱的人围得严严实实，哪怕是有人私自窥探，也绝对发现不了里面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夫妻双人房。
她靠在门口，看着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微微有些出神。
她在思考，段夫人折腾这一出，到底是图个什么。
要说段夫人想要的是赵家夫人的位置，可她这一再出手，都是踩着赵长老的底限做过界的事情。
这样一来，就算是将来她真的有可能进门，以赵长老的脾气，别说是跟她恩爱有加了，估计也就是跟仇人差不多。
要说段夫人另有目的——她想起方姨“意外死亡”的那天，那对母子所做的一切。
看来，他们应当是想要找到某样东西了。
而且这东西，还可能在方姨的手中。
她想了想，觉得一会还是写封信问问方姨比较好。
顺便，再跟她汇报一下府内的情况。
到底在这里经营了十几年，方姨怎会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呢？
身后，传来轮椅行进的声音。
林梦雅立刻关了门，不赞同地看着自家男人。
龙天昱一脸单纯无辜地抢先认错。
“我绝对不会出去的，用我的人格担保。”
到底，她还是只用眼神谴责了对方。
但在她系好斗篷，准备出去之时，龙天昱却轻声说道：“与其在段夫人母子身上浪费精力，不如好好看看赵长老的表现。”
林梦雅想要追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恰好在此时，外面有个赵家的管事急匆匆地来找她。
她一问才知，原来是因为大雪封路的缘故，那位从远处请来的大师，怕是一时半会难以成行了。
若是等到雪水化开再回来，就会耽误了之前定好的吉期。
林梦雅虽然知道这场法事做不得真，但其他人不知道。
何况府内还有不少为了这场法事而来的客人，若要另择日子的话，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要重新安排。
她跟着管事走了，不过在途中，她还在思考昱说那句话的意思。
看赵长老的表现？
他什么方面的表现？
来到后院，府内一应的管事都已经等着她了。
不过今天，倒是有几个新面孔。
尤其是负责管理内库的管事，这次换上的，是个看起来就严肃认真的中年男子。
想必是赵长老亲自安排的人吧。
也是，除了他之外，不管是段夫人还是后院那心还依旧不老实的老夫人，都在惦记着这个位置。
但若是一家之主发了话，她们就算是再不愿意，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这场雪来得突然，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若是一直到明天还没有停的迹象，那就做好往后延的准备。总之，不能怠慢家里的贵客。”
她先稳定了人心，然后一一吩咐了下去。
好在不管是哪一项的准备，她都特意准备了不少备用的，如今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之前还有些人心惶惶的后院，渐渐平稳了下来。
等到她把一切都吩咐下去了，也已经差不多到了晌午。
因为昨天的尴尬情形，她可不想再去讨人嫌。
说白了，那些人昨日就算是觉得她说得不错，可毕竟他们之间才是情谊深厚的故交好友。
人心都是偏的，她就算是占着理又能如何？
若是执意去跟对方碰撞，只怕最终还是她会落得一个被人厌恶的结局。
那又有什么意思？
特意吩咐人给每个客人都添了个锅子，之后还不忘提醒他们，把厅里的门窗打开。
站在不远处，听着里面其乐融融，她也就暂时放下了心。
看来，中午她可以跟龙天昱一起吃顿好的了！
却不知在她离开后，段夫人带着赵子非姗姗来迟。
“母亲，那女人怎么舍得走了？”
赵子非恨恨地看着林梦雅的背影。
若不是她刻意搅局，自己跟母亲昨天就应该以赵家主人的身份出来待客了。
段夫人勾起唇角，眸色一片冰凉。
“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别管她，我们先进去。”
比起体贴来，段夫人自忖绝对不属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这样冷的天气，其实光靠一个小小锅子就能暖的起来的吗？
她带来的，可是她家传的补身汤，而且里面添加了不少暖身的药材，若是趁着热喝下去，哪怕是在数九寒天，也会觉得浑身暖意融融，出上一身的热汗，对身体也好得多。
脸上挂上了最贤淑亲切的笑容，她带着赵子非，一起进去了厅内。
不多时，里面更是热闹非凡，气氛愈发热烈......
却说林梦雅这边。
她回到小院之后，就寻思着给龙天昱做个药膳火锅来吃。
普通药膳，似乎一提起来，就免不了让人觉得会有苦涩难闻的中药味，进而影响人的食欲。
但林梦雅做的可不同。
她亲自配置的锅底汤料，水滚了的锅子一掀开，就立刻有一股子麻辣鲜香的味道传来。
锅子里有红色汤汁翻滚，但偏偏煮出来的肉跟菜，不仅不会辣得让人难以接受，反而会更加的鲜嫩香滑，令人胃口大开。
“不知夫人是从何时起，竟
学会了这般厉害的厨艺。看来以后咱们俩个要是没有其他谋生手段了，还可以靠夫人的厨艺谋生。”
吃的肠胃暖暖，一脸满足的龙天昱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彩虹屁说来就来。
林梦雅抿了抿唇，给他夹了块鲜嫩的小羊排。
“行了吧，谁不知道你夫人我富可敌国。放心，就算是你破产了，我也得养得起你。”
真·富婆·家里有金山银山·林梦雅，拒绝恶意卖惨。
这种假设，一点参考意义都没有。
龙天昱悄悄在心里叹气。
看来那本“爱妻秘籍”可以丢了。
那上面的话，自家夫人可是一个都没有按照套路来回答。
不过，他的夫人嘛，自然不是一本无关紧要的书籍可以写尽的。
这世上，除了他之外，也不会有人那么深入地了解他夫人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心下一片柔软，看向林梦雅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许闪闪发光的爱意。
幸好隔着锅子里升腾上来的水汽，林梦雅没看太清楚。
不然，她肯定以为这锅子放错药了。
俩人开开心心地吃着锅子，却不想前院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多时，就有一队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林梦雅的小院门前。
还有那行动比较激进的，早就一马当先地去砸她的门了。
“开门！你这个害人精！给我滚出来！”
“对！居然敢谋害我家老爷，你给我出来受死！”
轮值守在暗中的护卫们，第一时间内发现了外面的情况。
林梦雅听到之后，也是一脸的疑惑。
倒是龙天昱略微有些不满。
他本就不想让夫人搀和到赵家的这些破事里，就算是想要跟他们合作，这些人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这般侮辱他夫人，简直不可饶恕。
林梦雅的情绪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冷静地采茹先去跟外面的人沟通，然后让人暗中去前面探查情况。
能这样闹起来，赵长老不可能不知情。
换句话说，别人可能会袖手旁观，但赵长老绝对不会让他们这样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连赵长老，也没办法阻止了吗？
还是，这是他故意纵容的？
外面群情激愤。
采茹才刚开口，就被外面的侮辱谩骂挑起了火气。
她也是跟在林梦雅身边许久了，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气。
好在她理智未曾丧失，知道回击只会让情况越来越失控。
无奈之下，只能憋着火，隔着门跟对方好好商量。
“呵，你们主仆都是一丘之貉！我告诉你们，别以为躲在里面，这事就能了结了，你们要是不交出解药，就算是赵长老醒了，也护不住你们！”
采茹气得想骂人。
不过她一张口，就看到自家主子正眉头紧皱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主子，您先回去，这里我来应付。”她低声说道。
但林梦雅却摇了摇头。
这事她越想越不对劲。
何况这是在赵家，就算是外面的人再厉害，也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
第二千七百一十四章 兴风作浪
“开门。”她沉声说道。
采茹有心想要阻止，但她太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
心头暗暗下了决定，要是这群人敢造次，她也绝对不会客气。
在外面那群人一浪高过一浪的质问辱骂声下，小院的门缓缓打开。
众人在看到主仆俩的身影后，突然间沉默了一瞬。
而后，他们一下子就冲进来，把她们围在中间。
“可算是敢出来见人了！我问你，为何要谋害我家老爷！”
冲在最前面的男子一脸的悲愤，指着她质问道。
林梦雅并不认识对方，但这样的人，却不在少数。
几乎围攻她的这群人里，有一大半都是在指责她害人的。
余下的那小部分，则是府内的一些管事跟仆人。
看似他们是在劝阻那些激动的人，但实际上，他们却是在看热闹。
林梦雅瞥了那里面的几张不太熟悉的面孔，心下了然。
看来，应该是这些人的推波助澜。
不然她住得这般僻静，可不是几个刚到赵家的外人能找得到的。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家小姐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外，采茹一直个老婆婆的装扮。
她刚开口，就有几个面色不善地带头对她口出恶言。
“你个老不死的滚一边去！”
“没准就是你这个老东西，跟你主子一起下毒害我们老爷！”
“对！把这老东西拿下，没准能问出点什么来！”
他们这般说着，几双手竟然就要抓向采茹。
采茹在心中一阵冷笑，心想来的正好！
她正想着找个机会，教训这群家伙。
却不想就在此时，她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灰色的影子袭来。
好在她是个习武之人，反应速度快，不动声色地闪了过去。
林梦雅也注意到了。
她暗中拉了拉采茹的袖子，询问她要不要紧。
采茹也是额头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不管那偷袭她的是什么东西，若她真是个毫无准备的普通人，只怕这会子，早就已经遭难了。
她轻轻对着主子摇了摇头。
林梦雅此刻，却被采茹的一场暗算，激起了火气。
“你们倒是好能耐，一个个手脚健全，却只会对个老弱的婆子动手。”
她借采茹之口，直接讽刺说道。
其实这些人里头也不都是那种无耻之徒。
当下，便有几个刚才就觉得不妥的，脸色微变。
那三个主张抓采茹的家伙，此刻却不以为然。
“若她没有助纣为虐，我们才不会为难她。”
他们看向林梦雅的眼神越发不怀好意。
“要是你承认了你的罪行，交出解药，我们就能放她一条生路。”
从刚才到现在，他们一直在嚷嚷着什么“中毒”、“解药”之类的话。
“什么中毒？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都说是我下的毒。好，那我问你们，我下的是何种毒？下在了何处？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
人群一愣，随后就有个看起来比较稳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虽没有之前那三人的激进，但眉头紧皱，脸上也满是担忧之色。
“姑娘，在下江一鸣，敢问姑娘，我家老爷所
食的羊肉锅子，可是出自姑娘的安排？”
江家人？
林梦雅想起那个可爱的江伯伯，脸色也缓了缓，点了点头。
“的确。天气寒冷，我怕各位贵客受凉，所以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了羊肉锅子。”
周围的人一听，立刻群情激愤地嚷嚷了起来。
江一鸣的神色也有些失望。
但他还是压着自己的火气，对她说道：“就是这锅子出了问题！如果真的不是姑娘做的，那姑娘还是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虽然他并不看好。
林梦雅心下一沉，更加疑惑不解了。
小小的一个羊肉锅子，缘何竟成了毒药？
她只觉得自己是被人给陷害了，而她林梦雅，向来没有被人按头就认的习惯。
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中毒的始末。
“既然是我做的事情出了问题，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你们在这里跟我吵闹也是无用的，我没下毒就是没下毒。不过，这件事既然跟我有关系，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现在，咱们就一起去前面。”
哪怕是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她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怯意。
这在某些人眼里是“死鸭子嘴硬”，但到底也给她增添了一些可信性。
江一鸣看人的眼光也是老道。
眼前的姑娘双眸清澈，态度也是不卑不亢，话语掷地有声。
实在不像是一个会在饮食上下毒的卑鄙小人。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就请吧。”
有他表率，人群里自然有跟他一起的。
纵然还有那么几个人愤愤不平，但到底对自家主人的关心大过一切。
林梦雅临走之前，回头看了屋子一眼。
她知道这里的一切，昱都在看着。
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她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昱担心。
“快点走，别磨蹭！”
回过头，她冷冷看向人群，昂头挺胸地走了出去。
窗口，龙天昱静静地目送着自家夫人离开。
“来人。”
他低声吩咐。
立刻有贴身侍卫出现在他的面前。
“保护好夫人，若有人敢对我夫人不利，直接杀了。”
幽深的长眸内的冰冷，比外面的寒雪天更甚。
收敛了在夫人与孩子面前的一身温柔，如今的他，煞气更胜从前。
摸了摸自己的双腿。
看来，有些事情得早些提上日程了。
前院已经乱成了一团。
林梦雅刚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里面的窗户紧闭。
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她刚进门，就看到段夫人正在指挥着下人，给各位贵客喂水喂药。
比起她这般众矢之的，那边却是有条不紊的景象。
“赵夫人，我们把人带来了！”有人喊道。
段夫人眉头轻蹙，看向她的眼神里，似乎充满了失望。
林梦雅心下冷笑一声。
也怪不得自己突然就成了罪人，原来，这其中还有段夫人的参与呢。
她并没有厉声指责林梦雅，而是走到她的面前，突然举起手掌。
“你干什么？”
采茹一把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段夫人眼睛微微红，颤抖着质问她。
“老爷对你
不薄，你就算是对我心有不满，也不该连他一起害了。你可知，老爷可是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这般信任你，你可对得起他？”
豁！这就演上了？
但她今天心情不好，懒得跟对方演对手戏。
“让开。”
段夫人眸光一闪，奋力抽回手。
“你要还有一点良心，就把解药交出来。我会恳求老爷，让他不跟你计较就是。”
可真是“大度”呀！
林梦雅瞥了一眼段夫人。
“你有那个资格吗？”她不过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足以让段夫人气得咬牙。
在众人面前，她还要装成受害人，只能把恨意埋在心底。
林梦雅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
所有人都被临时安置在前厅里。
她上前查看了一番，发现最严重的已经出现意识不清的症状了。
“把人都抬出去，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现在，立刻，马上！”
周围的人却没一个听话的。
尤其是那段夫人，又抓住机会兴风作浪。
“不成！大家才刚中毒，外面这么冷，冻坏了怎么办？”
但林梦雅只是回头，冷冷瞪了她一眼。
“出了任何问题，我来负责！你们不想看着你们的主子子，就听我的！”
说完，采茹已经着手去开最近的窗户了。
而那群人还愣在那里，似乎还在犹豫听谁的好。
此时，江一鸣又第一个行动。
他赶紧跑到自家老爷的位置，直接带着人把江沂水给抬了出去。
随着门窗大开，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同时也带走了屋子内面，混杂着各种味道的空气。
有几个人已经搬出去了的，但有几个还不听劝。
林梦雅也懒得跟对方吵，直接跟采茹准备去搬已经昏过去的赵长老。
谁知，却被赵子非挡住了。
“你们不许碰我父亲！”
他倒是上来一副孝子的样子，看她跟看仇人一样。
林梦雅沉下脸色来。
不知为何，赵长老的病症竟是最重的。
要是不及时通风的话，恐怕会落下后遗症。
“别管他，搬。”
她低声吩咐采茹。
后者早就等着这个机会了，走过去一把退开赵子非，直接把赵长老死狗一般扛上了肩头。
“你放开我父亲！母亲，快来人呀！她要谋害我父亲了！”
赵子非上前就要去抢人。
可惜采茹比他动作快多了。
一转身子，被她扛在肩头的赵长老，就成了人型大摆锤。
直接一脚抡上了赵子非的胸口。
“哎呀哎呀，抱歉，子非少爷没事吧？”
采茹装作刚看到的样子，没啥诚意地询问了两句。
赵子非捂住胸口，只觉得想要吐血。
这怎么怪力老太婆？
为何扛着一个昏迷的人，还能健步如飞？
林梦雅示意采茹赶紧把人带走。
很快，门口就躺了一排七八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中老年大佬们。
“都让开，任何人不许靠近！清理他们的口鼻，让他们的呼吸顺畅，记住，不许给他们吃喝任何东西。”
她的声音，随后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第二千七百一十五章 缓解症状
比起只会用寻常法子的段夫人，林梦雅的命令显然更有针对性。
大约是因为她的话太过简洁，态度又残暴，以至于一时间，大家伙都下意识地选择听从她的命令。
而不是一味地束手无策。
段夫人默默地咬牙切齿。
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场面，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另一个人的主场？
但她不蠢。
现在搅局反而显得她小气，不如等外面的那群老家伙们真的出了事，到时候她就会借着这个机会，把那个小丫头给压得死死的，再也不能翻身。
随着所有人急慌慌地退了出去，里面的空气也随着清新了起来。
林梦雅着意检查了所有人的口鼻，确定没有异物遮挡之后，她并没有急着去找大夫，而是检查起桌子上的饮食。
现在她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都是一氧化碳中毒。
在寒冷的冬天，如果煤炭没有经过充分燃烧，或者是屋子里门窗紧闭，空气流通不畅的情况下，这种情况几乎是致命的。
前厅面积大，她为了取暖，让人加了不少的炭火。
而且为了避免一氧化碳的浓度过高，她特意交代门窗不能关闭。
但她刚进来的时候，为何门窗却是紧闭着的？
还有，既然是一氧化碳中毒，那又为何只有这些入席的宾客们有了症状，而他们同样在厅内伺候的奴仆们，则是没什么事的样子？
她想了想，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食物。
既然那些人料定她投毒，那必定是有人在食物里发现了证据。
但是桌子上的那些吃食，都是她吩咐人准备的，而且她已经用系统检测过一遍了，绝对没有任何毒物。
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想毁灭证据？”
突然，一双手死死地钳住了她的手腕。
林梦雅想要甩开，可惜对方却是用了十成的力气，仿佛要给她折断了般。
“放手。”
她眉头微皱，采茹在身旁呵斥一声。
但赵子非却冷笑着，眼中带着仿佛已经看透了她花招的得意之感。
“我不管你耍什么花招，但是这次，你居然敢下毒谋害我父亲。呵，这往后，看你怎么仗着别人的势招摇。”
他低声警告，胸口郁结的那股子恶意，似乎要化作实质的刀剑，扎在她身上不可。
但林梦雅却觉得，这家伙绝对是妄想过度。
“我从来不仗旁人的势。”
她淡淡说道。
双手一个用力，就甩开了对方的钳制。
赵子非冷冷地盯着她。
“现在还死鸭子嘴硬，实话告诉你，等到这件事情了结，你以后可是寸步难行。”
他唇，勾起了一抹略带残忍的笑意。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
他指的，是那些大佬们的手下。
不过林梦雅只是草草扫了一圈，依旧沉稳得很。
“我这人天生脾气就硬，谁想要吞了我，也得看他有没有一副铁齿钢牙。至少在我看来，你这只会借着旁人的名头来耍威风的半大崽子，还没那个资格。”
话虽是从
采茹的嘴里传出，但把她轻蔑的意思，却转达了个彻底。
赵子非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不少。
林梦雅连个正眼都不给他，直接绕过人，去了外面。
身后，赵子非恶狠狠地攥起了拳头，眸中也透露出几许凶光。
在脱离了中毒环境之后，之前只是意识模糊的几个病人渐渐清醒了过来。
“嘶——好冷！咦，我怎么坐在外面呀？”
同样的疑问，也在另外几人身上上演。
随后，他们的手下立刻围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各家的主人都扶了起来。
“老爷，您可算是醒了，小的们都要担心死了。”
紧接着，各家人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自家主人听。
听到他们说自己是中毒了，各家大佬们的脸色都不由得微微一变。
要知道他们也都是饱经风霜的老江湖了。
虽是在好友的家里，但是该有的警惕心他们也是有的。
那饭菜他们也不是吃过第一次了，之前没发现什么问题呀？
比起那些容易被人挑拨利用的下人们，他们显得更加谨慎。
也没有一醒来就把林梦雅当成犯人，反而是觉得，这其中怕是肯定有蹊跷，他们还是先等事情查明了再说吧。
人陆陆续续地清醒了过来。
林梦雅也没有急着解释，而是让人把屋子里的火炭都给灭了，放在门外。
屋子里虽然没了热度，但总比冰天雪地的外面强得多。
终于，中毒最深的三个人，赵毅轩，江沂水跟李成源，也都恢复了清醒。
段夫人母子一看赵长老醒了，一下子扑了过去。
“老爷，你终于醒了。”段夫人红了眼眶，虽然没落下眼泪，但声音里却带着柔弱的哭腔。
实打实的演技派，谁看了不说声情真意切？
赵长老的脑子还有些混乱，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吭声。
但却被段夫人母子自动理解成是对林梦雅的失望与气愤。
段夫人垂下眸子，按住自己的喜悦，犹犹豫豫地说道：“老爷你别气坏了身子，我相信雅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她到底年纪小，行事也莽撞些。希望老爷就看在过世的方姐姐的面子上，不要跟她计较此事了。”
可赵子非却不依，不依不饶地嚷嚷。
“她可是要下毒害死人的！母亲，你怎能这般心善？依我看，就该用族规处置。否则下一次，父亲怕是要被她害死也不知道。”
段夫人神色悲伤地摇了摇头。
“不行！子非，你方姨已经去了。难道你要让她的魂灵，在天上也难安吗？老爷，就请你放过她吧。”
林梦雅曲起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这是哪家不入流的剧院？怎么还演起来了？
但不得不说，这母子两个的一番念白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林梦雅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里，多少都带了些审视的味道。
得，这是真怀疑上她了？
也难怪，毕竟大家到现在为止，都觉得这场意外来得莫名其妙。
她叩了叩采茹的手背。
后者也是差点就被气昏头了，也算是找回了理智。
“事情还没查清楚，段夫人跟子非少爷，就忙着给我家小姐罗织罪名，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段夫人老谋深算没开口，倒是那赵子非，炮仗般一点就着，振振有词。
“还查什么？今天的饭菜都是你们小姐准备的，大家都看得很清楚，若不是她下的毒，我父亲跟这些长辈，又怎么会无端晕倒？”
周围有人跟着点头，毕竟，表面情况就是如此。
采茹刚想要回嘴，却被林梦雅的小动作给阻拦住了。
她无缝切换成自家主人专用音质，微微垂着头，给林梦雅当传声筒。
“哦？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否则打脸来得太快，我怕你脸疼啊。”
比起赵子非的情绪激动，林梦雅实在是太冷静了。
甚至于已经觉得十拿九稳的段夫人，都在心里思考，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直到，她发现林梦雅的衣袖，似乎是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对方不过是在死撑。
呵，她就说嘛，对方绝对不可能洗得清。
“行了子非，我知道你是担心老爷，少说两句吧。这件事，还得交给你父亲定夺。”
这一番退让，段夫人简直是把自己塑造成了温雅谦和、善解人意的典范。
周围几个刚被扶进来的客人们，也不由觉得这位段夫人的确是个好的性子。
再一看跟赵毅轩年轻时像了七八成的赵子非，众人立刻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李成源口中的老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了。
虽说是对不起前面的方夫人，但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赵毅轩并没有接这对母子过门，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当下，大家又对这对母子，多了几分好感。
林梦雅当然也意识到了。
段夫人可真是会做人，几招就能收买人心。
即便是不能抓住她的把柄，但这些人也能成为段夫人母子入主赵家的助力。
只不过遇到她，他们今日的打算，必定得落空了。
“段夫人这句话说得不多，如今这赵家还是我姑丈做主。姑丈，您觉得呢？”
此时，赵毅轩已经恢复了过来。
他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向了林梦雅。
“我相信你。”
短短四个字，却差点让赵子非炸毛。
他跳起来，指着林梦雅激动地说道：“父亲，那个女人，她差点就害死你了！”
赵毅轩眉头微皱，但态度依旧坚定。
“小雅绝对不会故意害我们，赵子非，不要乱说。”
段夫人立刻拉住了赵子非，颇有眼色地附和道：“对，这也是就是一场意外。子非，你父亲才刚醒，不许再闹了，听到没有。”
赵子非狠狠瞪了林梦雅一眼后，不甘愿地住了口。
但林梦雅却觉得可笑。
转眼间，蓄意毒害就成了无心之失？
不管怎么样，这罪名就注定是扣在她身上就对了。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打圆场、和稀泥了。
“对对对，雅姑娘毕竟年轻了些，想得不周到也是正常。幸好大家都没事，也就别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