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双城之灾（九）
原本巴塞罗的目标是胡子女士，因为以两座城市为目标，就肯定能斩获战果。
就算不能直接的杀掉胡子女士，也能强行抹除掉自然之灵迦娜的战力，更大概率还能将格雷西·雪莱一同废掉。
但英勇星灵在最后张开的封锁改变了祂的想法！
——祂要借此一击杀掉命运之子！
刹那之间，围攻迦娜和胡子女士的星灵都开始不顾生死，杜绝祂们支援的可能。
甚至在陨神长枪落下之前, 祂们根本不知道目标是谁！
除此以外，巴塞罗毫不怀疑现在的柴安平能够承受陨神长枪而不寂灭，所以祂抬起手，点亮了三条早已铺设好的隐藏星之轨迹。
整个封镇的天空随之被点亮，星之轨迹串联了九颗虚幻星辰，这九颗分别象征着一枚世界符文的大星逐一亮起。
天空“裂开”了, 并非是封镇被开启，而是九颗星体分别有一半沉入了封镇中去，沉入的部分随即犹如液体般消融，汇入到星轨中去。
九种色彩将天空切割开来，转瞬又聚合到一起。
九枚符文的力量顺着星轨被短暂的强行融合。
巴塞罗不由站起身来，祂陶醉的看着这一幕，自语道：“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宇外的长枪带着璀璨的焰火落下，外界的天空都因此失色。
寂绝的生物变成灰烬洒落，灰败的气息蔓延开去，大地枯萎，海面上浮起大片的死鱼。
“嗡……隆隆……”
庞大的枪体贯穿而下，看似缓慢，实则几乎划破了空间，带着无穷的光与热瞬间来到了封镇之外。
封镇最中央的星体再次将陨神长枪吸附进来，三条斑斓的星轨在这一刹那完成了术式最后的步骤。
那宇外飞船一样庞大的长矛仿佛变成了巨锤，将星轨中强行糅合的符文之力猛力轰砸，完成了最后融合的部分。
光在封镇中发出了十分奇异的声响，那是高等级力量在共鸣，仿佛像是鸟兽的啼鸣
符文之力凝成三道银光璀璨的十字, 环绕在长矛上。
“哧——”
空间被撕裂, 那裹住了柴安平的漆黑大树从顶端分裂开来，树干的内部已经被柴安平几乎完全破坏。
因此大树一开裂，便迅速枯萎，崩裂的躯干朝着黑色大湖坠落。
柴安平抬起头，炽热的光枪已然来到眼前。
惨烈灭绝的法则之力扑面而来，他沉默了一瞬，接着坦然举起黄金长刀，迎向自己的命运。
“浩浩长夜，有雷鸣响彻，无边大地，黄金之河流淌！”
“蔑视所有强腕，鄙弃一切特权，世界所不容之物啊！”
“要以永恒燃烧的火焰，去毁灭一切令你愤怒的源头！”
黄金的四角冠冕绽放出红金神光，柴安平的背后随之出现一道模糊的虚影，虚影踩踏着他凝聚的所有长阶而至，接着下一瞬间便与柴安平一同握住刀刃。
柴安平没有任何保留，从无到有积攒至今的力量在这一刹那全部宣泄而出。
黄金长刀的刀身横掠出上百米，变成横空的山岳，随着柴安平的挥动，空间与时间对长刀全部失去应有的控制，九枚符文镇压的封镇有短短一瞬被切开了一条细细长长的口子。
——那是法则的破碎！
柴安平身上的光芒闪烁着，比起殒神长枪的星辉似乎十分黯淡，但那股不屈的意志，却丝毫不逊色。
这一刀，是武神技艺与力量的巅峰！
黄金长刀扭曲了空间与时间，不论星灵做了多少的准备，柴安平这一刀注定能斩在他想斩中的目标！
他倏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是黄金雷鸣、愤怒之海的叹息。
这同样也是这一刀的名字。
“嗤啦——”
刀刃面前的一切全部被湮灭，变成了深邃幽冷的“紫”与“黑”。
柴安平裹着这股毁灭物质界的恶意，一刀斩在了殒神长枪上。
“嗡……”
整个封镇安静了一瞬，随即空前的能量洪流爆炸开来。
大地被能量冲刷成为异色土壤，天空被层层奇异的色彩笼罩，破碎的支柱飘散在空中，既不下坠，也不上升。
法则的力量直接具现在大地上，变成各种各样奇怪的异象、造物，这些事物不断在能量中破灭重生，变得越发栩栩如生。
那漫天的火焰与树枝也全部碎裂开来，铺陈在整个世界。
法则紊乱到了极致，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再去在意这会给符文之地留下怎样的创伤，所有神明都在注视着爆炸中心——
那横空的黄金战刀与空明长枪，此时已经全都破灭，变成了洪流中无数的光点碎片。
整个世界也以爆炸的中心点分成了两半。
“到底怎么样了？！”迦娜疾呼。
但中心区域是胡子女士也无法一眼看见的地方，哪怕是巴塞罗，此时也产生了些许的焦虑。
不过很快，祂的嘴角便浮起笑容。
并非是因为祂探查到了格雷西·雪莱的死去，而是确认了星轨准备的术式，祂准备的后手，足以彻底杀死愤怒恶魔的手段——成功触发了。
这就意味着哪怕殒神长枪的一击没能完全杀死格雷西·雪莱，那他将面对更加酷烈的术式！
“嗡……隆隆……”
星辉之海奇异的震鸣起来，接着是整个封镇！
“此即是，群星闪耀之所，十字星大葬！”
巴塞罗高举双手，振声高呼：“命运，亦在巨神脚下！”
紧接着，所有人便看见，那混乱无比的爆炸中心中突然亮起了三道璀璨的白色辉光。
三颗纯白的十字星犹如利剑一般从风暴中刺出。
而那十字锋芒交织的中心，一具身躯静静伫立，胸口被完全洞穿。
十字星疯狂汲取着风暴中的力量，眨眼间便朝着天空长出了数千米，犹如墓碑一般，昭示着命运的抉择。
“咳！”
柴安平浑身涌出鲜血，落到纯白的十字星上便被彻底蒸干。
他身后的登神长阶也随之碎裂崩断，仪式凝聚起来的神格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虚淡，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消失。
这蕴含着符文之力的十字星成了最致命的催命符，符文之力直接扰乱了他体内几乎融合为一的力量体系，尽管只是虚淡的无根之萍，但他显然已经撑不到十字星能量耗尽那一刻了！
而这恐怕也是星灵对世界符文的研究成果之一……
柴安平的视线开始模糊，灵魂能够在十字星的炙烤下坚持到现在已然是因为登神仪式中获得的收获足够多！
生命的气息在他体内飞快流逝，死亡长河正在向他张开怀抱……
“不！！！”
迦娜悲鸣着，不顾一切朝着能量洪流的中心冲来。
无尽的悔恨占据祂的内心，祂不应该对命运心存侥幸！
若是祂早下决心……
“啊！！！”
狂风直接将能量洪流强行同化，以此获得无穷的力量，其代价就是迦娜的身躯顷刻间便被能量撑开无数裂痕。
“你想要做什么？！”胡子女士惊呼。
“我要……投身命运！”
迦娜化作清辉，冲进十字星中，保护住柴安平虚淡无比的灵魂。
但那生命气息，仍然在缓缓流泻着，完全无视了迦娜的阻拦，
“格雷西，坚持住……我是双城中诞生的自然之灵，哪怕要死，也该由我来赴死。”
“哦？”
巴塞罗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迦娜强行控制能量洪流的举动出乎了祂的预料，毕竟这种等级且混乱无序的力量，掌控的同时，也意味着疯狂。
胡子女士也舍弃了守护之树，冲进十字星中追问道：“迦娜，你究竟要做什么？”
“娜迦卡波洛丝啊……”
迦娜回首静静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回应命运，推动宿命的人？”
少女闻言终于动容：“你……”
“请竭尽所能保护住格雷西最后的生机吧！”迦娜坚定道。
接着祂不再多言，挥手唤出法杖，开始借用能量风暴的力量运转最后的术式。
一枚风暴模样的符文浮现在她的额头上，符文的中心处随之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世界，屏住……呼吸。”
第785章 双城之灾（十）
这个计划，是迦娜与凯特琳一同商讨的结果。
是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后的最后手段。
这也是迦娜之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的原因，因为一旦启动术式，就代表着祂的陨落！
这九枚符文的封镇要怎么破开？
就连胡子女士都束手无策，但身为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两地共同孕育的自然之灵，迦娜有办法绕过这道封镇！
祂高举起法杖，双城上空所有游离的能量全部被牵引控制, 奇异能量浸润的大地此时反而大大缓解了迦娜与之共鸣的压力，土壤里蕴藏的能量成了迦娜最大的助力。
无穷无尽的风暴自天空落下，云气席卷回旋，将所有神明都驱逐在外。
迦娜以世界符文“风暴聚集”为媒介，用风之气息将空间切割开，深邃的色彩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抽离出来。
空间裂缝与风暴将两座城邦重重包围起来, 在封镇之内再度撑起了一层隔绝两个空间的壁垒。
风女粉碎掉手中的神器法杖, 以此为代价遮掩掉星灵所有的耳目，不再让巴塞罗窥视自己接下来的举动。
祂留恋的看着大地，看着守护之树下隐约可见的城市……
迦娜诞生于此，成长于此。
从一只默默无闻的自然风之灵，蜕变成如今风暴的主人，期间数千年的跨度已经让祂经历了许多。
现在这些故事该告一段落了。
祂乘着风暴高高飞上天空，清丽的辉光洒遍每一寸土地。
“我以风祈愿——
慈祥的大地，
柔和的水流，
要乘着变革的风，
前往梦幻之地，
在那里人人安居乐业、和平喜乐……”
迦娜的身躯随着淡淡的歌声一点点消散，从手指开始向着身体躯干蔓延，祂的身躯化成最纯粹的神光洒向整个世界。
“轰隆……”
隔绝的世界中陡然传来一声巨响。
胡子女士骇然的抬头看去——
只见无数早已被铺设在大地上的铭文在这一瞬间亮了起来，一条条笔直的法纹连接向天空的风暴。
那将星灵排除在外的壁障随之越发坚固，甚至于朝着一个胡子女士都无法理解的程度演变。
世界符文“风暴聚集”在没有了宿主之后仍然飞上天空，嵌进壁障中，成为了整个壁障的核心。
两座城邦中，有无数朝着迦娜神像祈祷的信徒，他们的信仰随着神像汇入法纹中, 一颗颗朦胧的光球浮起, 成为风暴的力量。
那些或高大、或迷你的神像，也随着信仰的汇入逐渐碎裂开来。
迦娜最后的吟唱声响彻大地：
“这是我对这片土地最后的祝福，
坚强的生灵仍会向前走去，
万千只手即可扼住命运的喉咙，
微风会见证，
微风仍会见证——”
所有神像在这一刻“砰”一声炸裂，所有的石粉裹着信仰撞进风暴聚集中，为符文修复了表面的裂痕。
被隔绝的大地在这一刻剧烈震荡起来，胡子女士终于明白迦娜要做什么！
——祂要将两座城邦直接转移走！
从物质界转移到任何的异空间都算成功！
而一旦成功，那这就是神造的、堪比班德尔城的奇迹！
“多么惊才绝艳的幻想！”
祂赞叹着上前，为柴安平留下一半的力量后，胡子女士将剩下的所有神力灌注进守护之树里，这棵千疮百孔的树木再度狂野生长起来，粗壮的枝干抵在风暴与裂缝上，让它成为这个空间最为结实的支撑柱。
“迦娜啊，既然要出逃，哪里还有比第五深度还要更合适的地方！”
“就由我来为这奇伟壮举添一把力！”
胡子女士同样化作流光冲上天空，变成了风暴聚集旁边一颗碧绿色的太阳。
祂将为整个空间打开通往精神领域的大门！
遥远的坐标彼此呼应着，那座城邦的名字，叫做“庞贝”。
无比庞大的跨界之门徐徐张开，随着门扉的开启，星灵们也终于知道迦娜到底想要做什么。
巴塞罗怒而发笑——难道祂们以为自己会让祂们安然离开？
这个瞬间，群星同时绽放出无穷辉光，至强的力量瞬间凝聚，下一刻仿佛两个世界彼此相撞，璀璨的光芒直接冲向宇外，整个世界都看见了大陆东方冲天而起的异象。
接着便是席卷整个大陆的地震，无数的地脉在这次的碰撞中坍塌，星灵设置的封镇此时仿佛失去了任何的效果。
皮城和祖安两侧的山脉瞬间被摧毁，原本高耸的山脉不是直接蒸发就是沉入大海，巨大的圆形坑洞卷噬着两边的海水，南大陆右侧的丛林和蟒河三角洲眨眼间全部消失，所产生的空缺，就连大海都需要花费数分钟去填补。
汹涌的瀑流垂直下落，仿佛海水中出现了个上万米的深坑。
在碰撞中，胡子女士毫不犹豫挡在了最前面，碧绿的烈阳熊熊燃烧着，仿佛要将自己一瞬燃尽。
一尊至高神不计代价的冲锋，还有极限强神的自我献祭，如此的冲击又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就能挡下的！
除非巴塞罗将奥瑞利安·索尔召唤出来，否则这决死的冲锋根本无人能挡！
但巴塞罗这次并没有准备将奥瑞利安·索尔纳入到己方的战力中，甚至于，牵涉到命运之子的所有行动，祂都十分谨慎。
但面对着这同样伟大的术式，祂只能赞叹。
赞叹风神迦娜的牺牲！
眼见梭型的封闭空间已经有一半被吸进了跨界之门，巴塞罗不再留手。
祂捏碎几枚深邃的菱形结晶，蕴藏在其中的星辉狂涌而出。
而那些明显更为凝聚的星辉攀附到巴塞罗的身上，将祂身上浮现出的星痕迅速拓印下来，继而化成一条条粗大的锁链冲天而起。
这些星光璀璨的锁链无视了狂风与空间裂缝，在法则层面将整个封闭空间“困锁”起来，不让它继续朝着精神领域遁逃。
“锵锵锵……咔嚓咔嚓……”
锁链瞬间绷紧，巴塞罗用力将一条条锁链嵌入大地，繁复的神纹随之烙印到大地中。
祂要借用整块瓦罗兰大陆的力量，将外逃的城市拽回来！
其余的星灵则试图去破坏跨界之门！
“……结束了！”
“娜迦卡波洛丝！”
第786章 双城之灾（十一）
大地与天空全部成为巴塞罗手中的力量，祂仿佛手握着缰绳，要将桀骜不驯的双城驯服。
宇宙中的群星成片点亮，在澄澈的天空下颗颗分明可见。
星空之下，巴塞罗脚踩锁链，抬手握住一把金色的星辉长矛。
祂将长矛举到身后，摇曳的辉光刹那间将祂身后数千米的空间碎裂开来。
“身为一名学者, 我敬佩你的牺牲，迦娜啊，但还请就此安息吧！”巴塞罗一刹那仿佛达到了力与美的极致，接着炽烈的光枪被祂全力甩了出去。
无数的法阵在这一刹那交叠在光枪前冲的路径上，气爆的光环扩散出去，半道又被能量侵染成奇异的色彩。
光环上能量闪烁, 转而又自动流转成增幅的法阵，进一步为光枪增幅。
但是光这能量的高效利用，就彰显了巴塞罗这一术式的高深。
金色的长矛刹那间就达到了急速, 在即将贯穿整个壁障的时候，胡子女士毫不犹豫转身，化身大日撞来。
两者瞬间碰撞在一起，胡子女士周身宝石一般的护罩碎裂开来，祂最后扭身看了一眼庞大的“逃亡之船”，洒脱一笑。
“不过是要走一趟欧琛的路罢了……”
莹绿的宝石碎裂开来，胡子女士抬手一拳将长矛砸碎，任由长矛上的术式和诅咒将自己吞没，祂将剩下所有的冲击力全部导向捆缚壁障的锁链。
绿色之火卷噬整片天空，焚灭了星灵所有的封禁。
这是至高最后的火焰！
无人可挡！
整艘“逃亡之船”被火焰裹挟着，化身成从天而降的流星，一头撞进跨界之门中去。
而就在胡子女士决意以死相博之时，在大陆的西方，一声诡桀至极的惨烈咆哮忽然从精神领域深处传至现实世界。
一抹庞大的、漆黑的阴影将整座巨神峰笼罩。
接着无数双猩红的眼睛从阴影中睁开双眼。
那是一只只展翅的寒鸦！
“天人！！！”
费德提克自恐惧之海中归来，祂的身影从黑暗中显形，枯瘦的身躯上包裹着浓重的黑色破布, 以恐怖之形具现的头颅上虚浮着一顶深邃漆黑的冠冕。
在柴安平彻底掌控愤怒之海的时候, 祂也终于借助精神海失衡的宝贵机会，以“恶魔”之躯下克上掌控了恐惧之海。
祂已是这世界的至尊之一！
费德提克的身体在无时不刻变化着，祂变成了“恐惧”本身，恶魔这一曾经的称呼对祂而言再也不是桎梏！
相比起柴安平对愤怒之海的掌控，费德提克要更加纯粹，也更加熟练。
整个宇宙中再也没有比祂更加了解这份力量的存在了，所以祂理所当然便能发挥出这份至高的全部力量。
而现如今，祂刚刚晋升结束，便立刻来到了巨神峰前，要以自己“康特斯坦·曼·温彻斯特”的身份，来向天人复仇！
费德提克双明猩红，身后的阴影遮蔽整片天空，不让半点星辰能够洒下光亮。
阴影中，恐惧之海的虚影倒悬而出，眨眼之间便覆盖了南大陆一半的面积。
已经完全夺回自己意志的费德提克一刻不能等待的前来，祂俯视着神光恢弘的奇伟山峰，那圣洁纯净的星辉只令祂感到恶心。
“我曾经遗忘了太多，而如今，我已经记起全部。”
“我憎恶星灵最根本的原因……”
“潘多拉神，亦是天人。”
祂从久远的过去就被召唤到了符文之地，成了神明口中的怪物，久而久之又成了种种不可名状的代言人。
所有的痛苦与折磨，还有无法安息的生命，全都拜潘多拉所赐。
费德提克不知道巨神峰为什么没有因为祂的现身而立刻出击，但一切都已经不重要，现在祂身为康特斯坦·曼·温彻斯特、恐惧之海的主人，唯一需要贯彻的意志便是推倒这座山！
祂举起枯瘦的双手，一杆血色镰刀落进祂的手心。
费德提克提着镰刀病态的舞动起来，枯瘦的躯体、漆黑的布条，无形的恐惧便扩散而出。
扭曲的、怪异的氛围，将恢弘的圣光亵渎，污秽的浊气侵占每个角落，所有山脚下信仰星灵的凡人全都哀嚎着死去，有人相互啃食，有人直接在幻觉中吓死，更有人直接撞向了自己信仰的图腾，要用污秽的血抹遍信仰。
费德提克看着这一幕，疯狂的大笑起来。
巨神峰上传来阵阵怒吼，但祂所看见的一切，只有星灵在不断加固着结界，还有那个深居寡出的守护者星灵的气息。
于是祂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如果星灵的主力今天不在巨神峰，那这座山峰……祂今天一定要将其覆灭！
凡人的血与肉被磨灭，变成一只只血色的乌鸦，撞向巨神峰上的光罩，留下一道道难以祛除的血污。
“费德提克！”
塔里克愤怒的大吼：“住手！”
费德提克看向守护者星灵，动作在一个诡异的姿势顿住，祂桀桀发笑：“你注定是个悲哀的人，拥有凡人的认知，却被迫成为星灵……真是可笑，越是守护，越是一无所有！”
这句话直接戳中塔里克迷茫的内心，虽然被巴塞罗“软禁”在了峰中，但祂仍然隐隐约约得到了一些外界的消息。
这让他本就割裂的内心越发痛苦，原本身为德玛西亚人，他是崇敬星灵的，甚至愿意为了这份信仰献出生命。
但随着自己加入巨神峰，却发现这表面光鲜的众神同样藏着不堪入目的阴暗。
越是靠近，他的信仰与热爱便越是动摇。
此时面对费德提克的恶魔低语，他沉默了。
他，守护者，究竟在守护些什么？
守护者星灵认可了他的意志，所以最终让他来主导这一世代的守护者意识，但他归根结底并不是星灵，无法全心全意代入去认可星灵的利益。
而一旦意志开始迷茫，守护者赖以支撑的根源、强大的根本也就随之动摇起来。
由塔里克主导的巨神峰防御体系在这一刻出现了致命的漏洞！
费德提克猖狂大笑，本就强大无比的祂没有错漏机会，祂将镰刀用力掷出，将其嵌入到壁障中，刹那间倒悬的恐惧之海轰然落下，翻滚的海水犹如无数惊雷炸响。
“哗——”
污秽的海水，要洗涤这个世界。
……
第787章 逃亡之船
巴塞罗驻足原地，仰头看着那漫天炸开的生命之火，那昭示着又一位古老神明的陨落。
良久之后，祂才缓缓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战，命运之子完整承受了一记十字星大葬，大概率已经身死，毕竟这可是足以杀死至高的术式, 哪怕没死，他晋升的长阶也已经被打断。
双城的守护者，隐藏的强神迦娜自我献祭陨落。
娜迦卡波洛丝最重要的子意识，生命法则的持有者陨落！
再没有比这还要更加辉煌的战果！
“亲爱的同胞们……”
祂忽然顿住，沉默。
漫天灿烂的花火刹那间失去了色彩，巴塞罗抓住身旁被挣断的锁链, 面目狰狞一把将其撕碎。
在巴塞罗的盛怒之下，整个世界的能量都寂灭下去，天空中只剩下胡子女士自我燃烧剩下的绿色太阳，所有星灵噤声不语，还有些同样感知敏锐的星灵也察觉到了异常。
——在祂们端掉迦娜老巢的同时，祂们的老巢……似乎也被端掉了？！
巴塞罗用恐怖的意志将自己的怒火控制住，祂开口，嗓音沙哑低沉：“回返吧，作战结束了。”
哪怕是她也不可能预料到费德提克竟然晋升了至高，更何况即使费德提克成为了至高，守护者星灵明明也有守护整座山的能力！
但为什么……最终却被一击即溃？！
因为这种意外而打乱巴塞罗棋盘，让祂几欲发狂，但现在还不是宣泄的时机……
巨神峰虽然被摧垮，但峰内还有着诸多神异，甚至奥瑞利安·索尔还囚禁在异空间中，怎么说也不可能被费德提克全部摧毁，但被一尊至高袭击，其损失肯定也是难以计量的……
尤其是在这样一场大胜之后, 简直是对士气毁灭性的打击。
巴塞罗怎么也想不到，在天界坠毁之后，天人的大本营还有被攻破的一天！
命运！
这该死的命运！
难道杀掉一个命运之子, 天人就该遭受如此折辱？
……
南大陆之西，这曾经被无数凡人朝圣的神居之所，现如今已经仿佛变成了鬼蜮。
那诡桀、残暴的法则随着海水渗透进大地，将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这是比起黑雾还要恐怖无数倍的诅咒，更是费德提克送给星灵的礼物！
远远看去，原本高耸的巨神峰，此时只剩下了上半截悬浮在空中，底部一部分山岩已经全部被侵蚀。
至于山脚、山腰则已经全部被海水冲刷干净，连存在都被抹除，星灵铭刻在山体上的神纹没能从费德提克手里存活下来。
生活在巨神峰上的星灵更是死伤惨重，很多生活在这里的星灵并不擅长战斗，而祂们的天赋往往在星灵中却十分珍贵，在当下星灵战争时期，想要轮到祂们使用星辉之海复活，那几乎是遥遥无期的工程。
毕竟星灵的复活并非毫无代价，或者说越是奇特的星灵，每次复苏需要花费的代价便越大！
恐怕星灵即使掏空上万年的家底，都没办法全部复活！
塔里克碎裂的身体嵌在山峰上，强韧的身体遍布漆黑的裂痕，整个人看上去就犹如一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但也是祂拼尽全力才保住了巨神峰顶端的山体，否则恐怕在费德提克的攻击下，整座巨神峰就只能剩下一些禁地和宫殿了。
法则肆意将祂的感知扭曲，疯狂不断侵蚀着塔里克的意志。
塔里克目光有些虚淡的看向天空，那里的天幕破碎，法则不存，光影瞬息万变。
祂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画面，眼眶开始湿润。
片刻后，巴塞罗率领着回返的星灵大军降临巨神峰，所有人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破坏全都几欲发狂。
巴塞罗来到塔里克的面前，沉凝的注视着祂。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塔里克。”
塔里克合上双眼，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祂的思绪缓缓从混乱中抽离出来。
“巴塞罗……我想起了过去，很早以前，在还没有成为守护者之前。
我就因在德玛西亚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所以才自我放逐，选择到巨神峰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现在，我似乎还是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费德提克说得对，我什么也没有守护住，我的意念是虚无的，我的力量……我的一切……
巴塞罗啊，伟大的掌舵人，我要从此长眠了，这座山上没有我生存的土壤……最后，要小心费德提克的‘虚无’……”
塔里克最后的话语变成了呢喃，祂也无所谓其他人到底能不能听见了，祂魁梧的身躯缓缓消散，紫色与黑色交织的碎波随着山风吹上高空，仿佛要融入整个世界，但最后却只是消散在半空中。
巴塞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山岩上只剩下塔里克砸出来的凹坑。
空前炙盛的怒火几乎要将祂的理智烧尽，塔里克最后的目光令祂难堪，或许只有巴塞罗才意识到了守护者星灵对祂的评价。
虽说最后仍然告诫祂要小心新晋升的至高，但巴塞罗很清楚，守护者星灵之所以没守住巨神峰，便是因为对祂所有行动的质疑！
换而言之，巨神峰被摧垮，正是祂巴塞罗一手促成！
是祂忽略的“因素”，才最终导致了守护者星灵无法发挥应有的力量。
“清点损失，救助同胞。”
巴塞罗背对着所有人轻声说道：“战争还没有结束。”
等到所有人散去，祂才面目狰狞起来，整双眼睛全部被冰冷的金光吞没。
……
柴安平确实几乎死去了，那三根十字辉星，不但将他的登神长阶斩断，而且连同他的身体，都因此而被摧残的一塌糊涂。
能吊住一条命，一方面是他分别掌控着一部分死亡与生命的法则，可以延缓死亡的到来，另一方面则是迦娜和胡子女士在救人的能力上都超脱凡俗，硬生生把他的状态维持在了将死未死。
但留在他体内的十字星辉仍然在跟生命能量争斗着，随时有可能将他的性命夺走。
而且为了防止至高复活，巴塞罗的术式往往还会随之湮灭柴安平的“存在”本身，就连精神领域中相关的念波都会破灭重组，这也是欧琛数万年没能复苏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时此刻，逃亡之船遁进了精神领域中。
在失去了掌舵的两位神灵之后，这艘大船仍然带着宽广的土地与城邦朝着既定的目的地驶去。
念波与壁障摩擦，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缤纷的色彩。
第五深度中的恶鬼前仆后继朝着大船涌来，又顷刻间被烈火和狂风撕碎。
两位神明的意志不是它们能够挑衅的猎物。
壁障外轰鸣声阵阵，两个城邦中避难的人不断有人从避难所走出来，震撼的看着全新的世界。
那犹如神迹一般的画面，足以令任何凡人失声。
但同样也有很多的人在跪地恸哭，呼唤着迦娜的名字。
但再也没有神明能够回应他们。
随着逃亡之船冲进精神领域，原本被封镇隔绝的信息蜂拥而出，犹如无数只飞虫汇入到精神领域中，形成一条条交织的念波。
随着这些念波的生成，许多与之相关的神灵、凡人都产生了相应的感应。
就连娜迦卡波洛丝也是在现在才察觉到子意识的消亡！
远在德玛西亚的拉克丝忽然一阵心悸，她体内的魔力莫名躁动起来，仿佛要给她传达什么讯息。
她痛苦的捂住心口，呢喃：“格雷西……”
躲藏在精神领域的费德提克也终于释疑，并在感慨自己竟然又一次受到了格雷西·雪莱的“帮助”，就是可惜这一劫，恐怕即使命运眷顾也撑不过去了。
在过去的历史里，受到命运眷顾的自然神灵还少吗？不一样被天人扫进了垃圾堆。
而作为这次损失最大的苦主，娜迦卡波洛丝简直要气疯了，本来第六深度被袭击就让祂足够恼火，结果现在突然发现能在外面跑动的左膀右臂竟然也没了？！
要不是第六深度还在祂手上，岂不是连法则都要丢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在报复之前，自己的子意识留给自己的烂摊子，还必须去收拾。
祂探出一条紫金触手，轻轻圈住逃亡之船，将其放在庞贝城的位置上。
“咦……格雷西·雪莱呢？”
第788章 ‘最初’之地
柴安平在温暖的能量包裹中睡去，断裂的法则、暴走的力量在咆哮着，而后又变得无比遥远，再无法打扰他的安睡。
崇高的位格，黯淡无光。
愤怒之海悲鸣着想要将其重新托起，无法接受第一位王者的消逝。
两枚符文在柴安平的眼瞳中跃动着，行窃预兆的金光缥缈无垠, 恍惚间似乎暗哑无光，又似乎将金光洒遍了整个世界。
“叮铃——”声声脆响传来。
铃声逐渐清晰，柴安平感觉自己正在浮出“水面”。
于是他“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幻境。”
片刻后，他的思维回归身体。
他的面前，是一片混沌的空洞。
涌动的混沌在漆黑的空间中十分醒目，它似乎很小，又似乎无限的庞大, 漩涡一直在往外发散着灰色的颗粒, 每一颗灰色微粒中都仿佛包裹着一条完整的法则。
而这些法则完整的同时又充斥混沌的错乱和无序，只有那些彻底和谐的微粒才会随着旋转逐渐脱离混沌，融入到漆黑的空间里去。
整个过程充满了从无序走向有序的美感，柴安平看着这无比久远前的一幕，逐渐沉入其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两道庞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掠出，来到他的身边。
一者身躯无边无垠，无数辉光点缀其上，头炉上两根赤金角冠闪烁着玄奥的光芒，正是奥瑞利安·索尔。
一者头颅庞大，其下无数的紫金触手舞动，身躯同样看不到尽头，正是娜迦卡波洛丝。
两尊最初的混沌生物注视着柴安平这位意外来客，既意外又惊喜。
“难怪我感觉自身如此虚弱，原来只是基于你这个小家伙的能力具现的‘自我’，不过……真是有趣，竟然能同时呼唤出我与娜迦, 而且还保留了我们真实的思维，未来的知识真是令人好奇, 而且你的身上似乎有着我们两者浓烈的痕迹。”
这个时期，显然还没有‘语言’这个概念，但两位大佬已经没有沟通的障碍。
祂们直接将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传达到了柴安平的内心。
而且哪怕只是不完全的奥瑞利安·索尔，祂也拥有着无比惊人的智慧，祂凝视着柴安平，很快就通过那隐晦的联系以及痕迹获悉了自己需要的真相。
“原来如此。”奥瑞利安·索尔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怅然：“柴安平，格雷西·雪莱，虽然你因为娜迦卡波洛丝而来到‘最初’与我们见面，但实际上，却是与我根源最深。”
“是的，伟大的奥瑞利安。”柴安平起身，向两位最初生物行礼：“这是一个……漫长又曲折的故事。”
“哼！”
一旁的娜迦卡波洛丝说道：“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地方，希望你的故事有值得一听的价值！”
柴安平闻言淡淡一笑，在两者面前盘腿坐了下来，还随手凝出了一张桌子和三只椅子。
“一直仰望两位未免太累了，如果可以的话，不如捏一具分身出来坐着聊。”
“哦？这难道是未来的‘习惯’？”奥瑞利安·索尔饶有兴致的问道：“我该怎么做，分出一具跟你差不多的身体构造吗？”
“您随意即可，不过后世的生灵普遍体型更小，所以工具、生活用品往往都规格不适合少数强大的生物。”
娜迦卡波洛丝闻言伸出一条触须，捞走了柴安平身上有关自身的联系，并用其捏出了一具合适的身体。
这具身体的模样竟然就跟胡子女士的样貌没有任何区别了！
看来这位大佬的审美从诞生至星灵纪元，都没有什么变化……
铸星龙王也嗡嗡笑着从柴安平身上抽取了属于自己的信息，接着捏出了一个类似希瓦娜的龙人躯体。
三人在幻境中对坐而下，柴安平整理了思绪，开始讲起了久远的故事。
尽管从时间线上来看，他们现在坐着的地方，或许就是时间的源头。
柴安平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次的幻境会将自己带到这里，又希望自己能从中获取到什么，但能够跟这两位大佬一起聊天的机会没人愿意错过。
期间他需要对许多名词做出解释，毕竟现在这个时期，就连“时间”、“空间”都没有意义。
两位至尊能够轻易理解他的话，还多亏了祂们自身恐怖的领悟力。
在讲述的过程中，柴安平同样从奥瑞利安和娜迦卡波洛丝的口中得到了祂们自己的见解和看法，包括对精神海的设计，奥瑞利安甚至向他说出了本体可能的设计思路。
柴安平近乎贪婪地吸收着两位至尊的见解，也无怪那么多神灵希望能聆听到奥瑞利安·索尔的指点，这几乎相当于把法则摊开放到你面前，帮你领悟。
两位至尊七嘴八舌的插嘴，谈兴浓厚。
对于柴安平口中自己“以后”将经历的事情十分好奇，当然也仅限于好奇，在这虚无的黑暗中，祂们终究还是没办法完全想象到以后的盛世。
最后三人聊到了柴安平的“晋升仪式”，奥瑞利安和娜迦卡波洛丝虽然不曾听说过，但柴安平交出完整的术式之后，祂们只是看了几眼，就完全理解了其中的奥妙。
奥瑞利安·索尔夸赞道：“虽然自混沌中编织而成的秩序世界，现在还只是一团乱麻，但理解起来并不困难……这应该就是你口中的‘普通生灵’跃迁自己生命层次的方式之一，十分的精致巧妙，本质上是利用自身拥有的能量去共鸣、牵引适合自己的高等力量，铸造出稳定的‘神格’。”
娜迦卡波洛丝则说道：“这种术式简直就是疯子最后的狂想，除了疯子以外，应该没人能将这道术式推演到这种完美的地步。”
是谁发明了登神仪式，柴安平也不清楚。
但大概率是符文之地人族的某位先祖！
或许这确实是在凡人走投无路之下，才在绝望中诞生的希望之花。
“不过……这也意味着，你被中断仪式，打断了登神阶梯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娜迦卡波洛丝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你还能在自己对应的时间线活下来的话，你的力量会介于两者之间，上不去下不来，更没办法收束那些麻烦的能量。”
奥瑞利安闻言笑了笑：“解决这个问题，不正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吗，娜迦。”
“……或许。”
第789章 恢复的办法
“首先，我们从仪式的核心开始——”奥瑞利安·索尔挥手模拟出登神仪式的效果。
“所谓的‘阶梯’，本质上是某种放大器，在这个核心能力的基础上，再提供一些其他的效果，譬如承载仪式的启动者，‘向前’移动的行为在登神仪式里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 是不可取消的部分，这应该与意志有关。
阶梯上最底层纹刻的图案有着稳固、强化的效果，是独立于阶梯的另一体系，主要作用是帮助启动者处理晋升时膨胀的力量。
……”
奥瑞利安·索尔逐一分析登神仪式的要点，娜迦卡波洛丝不时也补充自己的意见。
有了两人将仪式掰开揉碎喂进嘴里，柴安平对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仪式竟然感悟越发深厚起来！
但随着越深入了解, 他的心思也越发沉重起来。
登神仪式已经是完美无瑕的术式, 哪怕奥瑞利安·索尔都认为改无可改，那对自己这种情况……反而不是一个好消息。
自己要怎么抹除掉登神长阶被打断的负面影响？
否则他即使醒来大概率也只能变成一个“废人”。
没有了阶梯承载，超出他承重极限的位格会大大影响到他体内能量的运转，甚至于那些被他驯服的力量也会因此反抗他，吞噬他！
将他变成高等力量的傀儡，也即是某种程度上的“恶魔化”、“使徒化”，到时候能不能保留神志和身体的掌控权还不一定。
柴安平沉吟起来，现在身处在行窃预兆辅助构建的幻境里，反而很好的保护了自己疲惫的灵魂，在幻境破灭前，他的理智不会受到半点侵蚀。
这次的幻境，其实是空前宏伟的，当初构筑出远古死神就足够让柴安平惊讶了！
没想到这次不但借助精神领域的念波构筑出了奥瑞利安·索尔和娜迦卡波洛丝，而且他现在身处的时间线同样极为诡异。
要知道精神领域的前身，即“思维殿堂”的诞生时间比混沌生物还要晚！
直到生灵繁盛之后，思维殿堂才初具雏形，在自然神统领的第一纪元末期才真正变得举足轻重，诞生了包括欧琛在内的一系列特殊神灵。
所以精神领域能将自己拉到混沌之初，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奇迹。
要知道这里就连时间的尺度都还没诞生啊！
等等……
这么一想, 柴安平反而有点回过味来了，精神领域里头同样没有物质界的时间属性！
难道正是因为这一点，反而才让精神领域在时间面前拥有无与伦比的优越性……所以他才能借此轻易穿梭到数万年前，也能凭借着念波来到最初的混沌。
因为人家整个精神世界可能压根就不用考虑时间的属性，只要有足够的念波，祂就能从念波的讯息里创造相应的奇迹……
奥瑞利安和娜迦卡波洛丝毕竟还没有真正接触过精神领域，所以到头来还真不一定有他了解精神领域的特殊。
柴安平感觉自己又发现了精神领域的一个大秘密，而且这很有可能涉及到精神领域成为许多神秘学源头的原因——
精神领域之所以会被如此青睐，说不定正是因为精神领域绕开了许多物质界必须遵守的“规则”！
如果他们逃离成功的话，他进入幻境的时候确实是身处精神领域，或许也是因此，自己才能触发如此高等级的幻境！
当初进入欧琛的幻境，他同样是在第五深度的核心处。
不过利用念波生成相应的幻境，这是独属于他和行窃预兆的能力，其中甚至涉及到了命运的轨迹，所以这种发现注定只有他能确定了。
“综上所述……”
奥瑞利安·索尔已经开始了总结陈词：“想要避免这个仪式失败后的反噬效果，虽然困难，但确实并非没有办法。”
“哦？”
柴安平回过神来，两眼一亮：“您已经有办法了吗？”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迅速塑造出一段新的阶梯，并且还要超过之前的长度。”娜迦卡波洛丝抢话道：“通过术式延缓反噬的到来, 在短暂的空隙时间，重新确立自己的位格。”
毕竟柴安平还有形意的主体、肉身力量和炼金魔力可以使用……
柴安平忍不住打断：“这很难吧？我之前可是首先将主系的力量源泉融入了进去，怎么可能让剩下的部分将其超过？”
“单从这个层面来说，确实很难。”娜迦卡波洛丝接着反驳：“但你现在身处混沌面前，还有我们俩在旁，这难道是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吗？”
柴安平：“……”
“咳……”奥瑞利安·索尔说道：“重塑阶梯确实不难，但你曾经断折的阶梯并不会因此消失，这才是更为麻烦的地方，除非你愿意将这个烂摊子留在自己的位格，用漫长到的岁月去重新建造它。”
柴安平哑口无言，愤怒本源、雷霆符文还有行窃预兆哪里是想丢就能丢的东西？
要是缺少了这些高等能量的臂助，他在星灵面前也不过是普通的“神灵级”敌人而已，哪怕是比之迦娜，恐怕都有所不如！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怎么对得起迦娜和胡子女士为了自己的拼死牺牲？
他注定不能普通，更不能成为一个废物！
柴安平之前一向鄙弃命运，不愿意成为命运巨轮下的推动者，但现如今，如果能为己方增加一分的胜算，他愿意承受这些从英雄身上收割来的命运！
“但既然您说这是最简单的办法，那想必肯定还有更好的办法！”柴安平说道：“我还不能倒下，至少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前，我要继续战斗下去！”
“柴安平，格雷西·雪莱……”
奥瑞利安·索尔和娜迦卡波洛丝都被柴安平的话所感染，在这虚无的空间里，祂们身为混沌生物从未曾感受过这种激烈的感情。
甚至于因为祂们都是“内外一体”的混沌生物，祂们不会因为情绪向外传导念波这种现在还不存在的奇特信息素，所以柴安平发散出来的意志便令祂们感触更深。
“或许未来的我对你的呼唤……并非只是一场意外。”
奥瑞利安·索尔感慨道：“如果以后的‘时间’足够奥妙，或许真实之我也能隐隐察觉到这一幕。”
“人族……”
娜迦卡波洛丝则在喃喃自语：“我开始期待未来了，真是嫉妒真实之我啊，竟然已经经历了如此多又如此多彩的时光。”
第790章 幻境之外
柴安平在幻境中度过了漫长的时间，两位至尊将知识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期待着他可以在自己的时间线创造奇迹。
“祝愿你仪式顺利。”奥瑞利安·索尔笑道。
“谢谢两位，没有你们的支持恐怕我将面临更加严峻的局面。”
“如果认为这是份恩情，那不妨想办法把我未来的子意识从无数的念波里重新聚集起来。”娜迦卡波洛丝则说道：“听起来祂还挺有意思。”
“我会尽我全力。”
柴安平感知到周围的漆黑空间正在发生某种奇异的变化，仿佛是‘奇异’本身正要破壳而出，吞吐着无数能量法则的混沌越发膨胀, 绮丽的光芒从黑暗中迸射出来。
“蜕变，新的时代，要开始了。”奥瑞利安·索尔喃喃自语。
这个瞬间，整个空间破碎开来，柴安平从幻境中坠落。
……
“格雷西的情况怎么样了？”
“拉克珊娜殿下，您不用着急, 虽然雪莱伯爵伤得很重，但有一股非常浓郁的生机正在修复他的伤口……”
病床上，柴安平静静躺在洁白的床垫上, 身上缠满了绷带。
一旁围着一大群人，其中有拉克丝、瑞兹一行、还有几位德玛西亚高层人员。
遭遇劫难，存活下来的炼金术师正在寻找办法救治柴安平受的伤，但星灵所施加的术式早已超越了凡人的能力，而且柴安平已经具备了浓郁的神性，普通人根本没办法给他治疗。
每次的检查对于炼金术师来说都是一次对意志的考验。
拉克丝继续问道：“那格雷西为什么……还是不醒？”
她面容苍白憔悴，原本柔顺的长发此时耷拉着，双眼垂泪，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灵动。
“这……”
德玛西亚的炼金术师没办法给出解答。
还是瑞兹慎重的说道：“依我来看，这更可能是雪莱先生自我保护的一个方式，我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保护他的灵魂。”
拉克丝急问道：“……是什么？！”
瑞兹环顾了一圈，没有选择回答，而是转而说道：“我看还是给雪莱先生一个安静休息的环境吧，不需要留下这么多人。”
缇亚娜闻言也跟着开口：“既然如此，大家就先散了吧，雪莱伯爵的伤势, 我会去向陛下禀报。”
距离拉克丝突然将浑身浴血的柴安平召唤出来，已经过去接近三天, 经过最初的混乱，这个消息被牢牢封锁在高层。
而拉克丝之所以能将柴安平突然召唤过来，一方面是因为突然察觉到了异常，另一方面则是柴安平曾经在两人身上施加过的状态——“双子的羁绊”。
激活双子之间的牵引，就可以瞬间将对方传送到自己面前。
在不安的情绪凭空占据她全部脑海的时候，她几乎毫不犹豫就发动了这一术式，也成功将柴安平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看着柴安平濒死的模样，拉克丝当时不知道自己是心痛居多，还是庆幸居多！
也许再晚一秒，柴安平就有可能死去！
等到外人离开，拉克丝立刻追问道：“瑞兹大师，您说的是符文对吗？”
“没错，拉克珊娜小姐。”
瑞兹身后藏着符文的卷轴微微发光：“我对这些力量很敏感，所以能隐约感觉到，也正是这股力量在阻止雪莱先生醒来，但我认为并非坏事。”
一旁的辛德拉一直没有说话，她对拉克丝体内的魔力有种本能的忌惮。
此时她凝视着柴安平的身体，在场众人，再没有比她实力能强大的人, 所以她能看到的真相也更多。
那些牢牢嵌在柴安平体内的星辉仍然犹如利刃一般，没有动摇分毫，如果是她来承受这股力量，恐怕直接就会死去！
难以想象，星灵究竟对格雷西·雪莱施展了什么术式。
而这个男人又凭什么活下来？
仔细观察的话，倒是能看出来这个男人又变强了许多，体内那些混乱的力量，令她心惊。
悬浮在她身旁的【启封秘籍】一直在劝阻辛德拉远离格雷西·雪莱，在第一天劝阻失败之后，书页上的内容变成了“转移这位大人”，到了第三天，现在的内容已经变成了“离开德玛西亚”。
随着时间流逝，那些劝阻的文字还在逐渐染上血色。
辛德拉一把将启封秘籍抓在手中，寒声道：“我已经忍了你三天，在我没有彻底生气之前，你最好把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主人！不能言，言即被知！”
启封秘籍焦急道：“汇聚在这位大人身上的视线太多了，一旦我泄密，那些眼睛就会发现他的存在！”
辛德拉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她皱着眉头松开符文，房间里得众人也因为她一句话将视线汇聚到她身上。
“发生了什么事，辛德拉？”瑞兹关心道。
辛德拉心情愈发烦躁，她不善言辞，也不喜欢向外界表达。
“符文说，格雷西·雪莱很危险。”
她斟酌了之后才勉强说道：“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这个国家，他的存在都会导致……不，我不清楚会导致什么，符文不敢说。”
“符文也不敢说？”
瑞兹顿时眉头紧锁：“我想，这应该已经是最严重的警告！”
拉克丝闻言混乱的思绪顿时一窒，她很清楚柴安平在跟谁对抗，也很清楚星灵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在德玛西亚降下神罚。
她立刻站起身来，目光锁定辛德拉，神情中有些许难名的感激。
“感谢你的提醒，我想我和格雷西确实必须立刻离开！”
比床还矮的波比终于垫脚冒出头来：“为什么要离开？格雷西可不像是适合移动的样子。”
辛德拉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也许，正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死……”
“辛德拉！”瑞兹立刻止住了她的话，“考虑一下拉克珊娜小姐的感受。”
“谢谢你们，我没事。”
拉克丝柔弱的身体里有一股韧性开始涌现：“正如符文的态度，为了安全起见我或许也不应该将真相告诉你们，所以就到此为止吧，我会立刻安排格雷西离开！”
“请让我们也来帮忙吧。”瑞兹老法师立刻说：“啊……抱歉，我只代表我自己的想法。”
波比和辛德拉对视了一眼，娇小的约德尔人立刻提起锤子，表示自己绝不会半途而废。
辛德拉则再度抓住了启封秘籍，用变扭的语气说道：“我要问问符文。”
第791章 阿特瑞斯
立刻转移的决定很是仓促，为了避免德玛西亚再陷入战火，拉克丝甚至没有提前通知王室以及冕卫家的当家人。
拉克丝将柴安平放在魔法马车，众人驱车一路到了城外，才被缇娅娜和剑姬等人追上。
缇娅娜心里已经隐有猜测，剑姬赶来的目标则是寻找瑞兹大师。
当初瑞兹前来德玛西亚，将“强攻”符文交给光盾王室, 是希望借由禁魔林将其封印，以免符文引来灾祸。
双方之间是存在契约的，而不论怎么说，嘉文三世同意剑姬去取出符文，本身就是违信。
要不是为了挽救国家，拯救人民, 剑姬是要背负违背荣誉守则的。
但即便如此, 她还是要前来寻求瑞兹大师的谅解。
瑞兹听完了剑姬的自述，心情复杂的看着剑姬额头上的符文印记。
这个时代仿佛已经要将他这把老骨头埋进墓穴, 他曾经恪守的思想、律条在这些天才手中支离破碎，变得一文不值。
他犹豫了良久，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劳伦斯女士，你已经完美掌控了符文，我的信念不应该、也没资格影响你。
但如果你认为此举有失诚信，我希望你可以将这份力量用在该用的地方，如果还犹有余力，你可以多留心无主的符文，以免庸俗的世人受力量蛊惑。”
“我以劳伦斯家族的荣誉起誓，您的叮嘱将被铭记！”剑姬郑重承诺：“如有违背，此身性命必为符文所噬！”
另一边拉克丝向缇娅娜隐晦的提示了必须转移柴安平的原因，在意见达成一致后，缇娅娜没有选择挽留，现在的德玛西亚还没有反抗神灵的力量。
“注意保护好自己。”
缇娅娜揉了揉拉克丝的头发，即便是她也不由心生复杂的情绪。
当日单纯的少女现如今已经蜕变, 哪怕前方可能是死亡，她的眼神也如钢铁般坚毅。
“我会的，姑妈。”拉克丝沉默了片刻, 接着说：“请替我向兄长告别。”
“冕卫家以你为荣。”
两人额头贴在一起，缇娅娜说：“很多事情，各种意义上，我或许都欠你一声抱歉，拉克丝，等一切都结束之后，让姑妈好好给你道歉。”
一行人只停下来几分钟便又踏上了行程，拉克丝一边开车，一边给马车设置躲避星灵检测的魔法。
老法师和辛德拉都在偷偷学习这些珍贵的术法，以免哪一天自己也用得上。
“我们要去哪？”只有波比还带着点无忧无虑，坐在座位上踢着小短腿：“还有，咱们真的不带上加里奥吗，那个大个子不会哭吧？”
“咳咳……”
瑞兹解释道：“加里奥阁下的身躯太过高大了，实在不适合当下转移隐藏雪莱先生的行动，至于我们要去哪……”
他的视线飘向前方的拉克丝。
“往北方去！”拉克丝接过话：“我可以寻求弗雷尔卓德大陆意志的庇护。”
这是拉克丝预想中的最优解。
“大陆意志，那是什么？”波比继续天真发文。
实际上，她的年纪在这群人里能排第二！
考虑到约德尔人无视时间的特质，没准老法师都没她年纪大！
不过在熟悉之后, 很少有人会以约德尔人的真实年纪去类比他们的心理年龄。
辛德拉眼神飘忽，含糊说道：“就是一整块大陆的主人。”
“哇喔~那肯定是个大家伙。”波比惊叹了一声。
“我本来还想说不如大家一起躲进班德尔城呢！星灵肯定找不着进去的入口！”
众人闻言心里一动，这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波比能找到入口的话……
“而且部落里的女巫一定能用神奇的巫术治好格雷西！”
拉克丝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冰霜之母。
魔法马车在平原上疾驰，不时遁入空间隧道中，下一瞬间就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掌控着一部分空间奥术的瑞兹见状又开始偷偷抄作业，魔法马车上的铭文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全新版本。
辛德拉坐在副驾的位置摆弄着符文，打着测试的心态，在心里沟通了启封秘籍，询问两个决定哪个更加合适。
启封秘籍犹豫了许久，最后竟然全都给出了猩红的警告字样。
辛德拉白皙的手指一顿，继续追问道：“为什么？”
启封秘籍：“命运终将指引着长枪落下。”
辛德拉现在很后悔成为这枚破符文的主人，除了给她焦虑和恼火之外，这枚符文堪称一无是处！净拿些模糊的消息糊弄她！
正当她思考怎么把获悉的消息说出来时，在道路的前方猛地落下一道人影。
“轰——”
背后长着龙翼的伟岸身影自烟尘中走出，一手持盾，一手持枪，险些让辛德拉直接将法球丢出去。
拉克丝猛踩下刹车，魔法马车在土路上擦出一条显眼的痕迹。
“我是……阿特瑞斯，我没有恶意，恐惧之海的主人，费德提克指引我前来。”
花费了一顿功夫，两伙人才总算是没有打起来。
其中以辛德拉的反应最为激烈。
不过阿特瑞斯手持的信物，让拉克丝不得不相信这确实是费德提克的指示，虽然当初费德提克耍了手段利用柴安平，但拉克丝仍然从胡子女士的态度中察觉到了祂对费德提克的重视。
所以她没有因此直接将费德提克划入敌对阵营。
而阿特瑞斯也带来了十分重要的讯息。
“星灵很早就在弗雷尔卓德的边界设下了一支军团，主要是为了防止冰霜之母插手瓦罗兰大陆的行动，你们往北去，很快就会被祂们发现。
除此以外，星灵中有一个‘战争之神’，因格雷西·雪莱而复苏，可以通过彼此的联系来锁定他的位置。
而战争之神潘森，同样是我的目标，费德提克告诉我，只需要跟随着你们，就一定可以等到祂。”
什么战争之神、冰霜之母还是费德提克……距离瑞兹等人都是相当遥远的人物，哪怕只是听说都知道是不同层次的存在，但在阿特瑞斯口中，祂们却似乎相当普通寻常。
光是这份淡然从容，就不由让人侧目。
而在他身边悬浮的那杆长枪，上面隐隐透出的凶焰，似乎也在佐证这一点。
第792章 战争之神又至
或许是因为阿特瑞斯这股子不明觉厉的气质，辛德拉终究没有选择动手。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阿特瑞斯的出现，启封秘籍暗示她事情也许将迎来转机。
阿特瑞斯也上了魔法马车，有空间术式在，小小的魔法马车完全能容纳下更多的乘客。
几个人隐晦的打量着阿特瑞斯，这位意志如铁的战士闭目养神，对这些视线毫不在意。
在吸收了费德提克提供的那管不知来源的炼体药剂后, 阿特瑞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也是在彻底吸收药剂中的能量之后才知道，拒绝成为恶魔的诱惑，费德提克究竟给了自己什么——
那是一管用混沌生物血液炼制而成的药剂！
如果单论品质，是不折不扣的九级！
将混沌生物的力量炼制成药剂，是远古时期，古神们的一种尝试，不过成功者寥寥，而且也没有多少“素材”可供祂们试验。
所以每一管药剂都代表着不确定性，里面的药性简单来说就是——破碎法则的不稳定融合态。
如果法则可以和谐相处，那就意味着这管药剂价值千金！
而阿特瑞斯在经历了所有破碎法则洗礼之后，用意志抵消了法则之间的少量冲突，成功将这管药剂变废为宝，成为了另一种形态的“半混沌生物”。
相比起英勇星灵，阿特瑞斯具备的特性更加斑驳，法则也没有修复、共鸣的可能性，更别提蜕变成比混沌生物还要伟大的存在了。
但这些由破碎中重构、并且稳定运行的法则同样能发挥强大的力量。
一串能运行的代码，就是好代码。
此时的阿克瑞斯，古铜色皮肤上有着一条条古老朴素的神纹，胸口前那道被剑魔劈开的巨大伤口全被掩盖，上面覆盖着细密的金色鳞片，看不出属于什么生物。
伪造的暗裔真身·枪对星灵有成倍的伤害加成。
盾牌则是原本潘森的战神专属。
车厢里沉默了一阵，拉克丝果断调转车头，放弃了前往雪原的计划。
“波比，你现在能找到班德尔城的入口吗？”
“哦？准备去我家做客吗？”波比抬起头，惊喜道：“我也好久没回家了，正好可以回去一趟！等等我确定一下入口的位置……”
约德尔人并非全都拥有定位班德尔城入口空间坐标的能力, 像是一些灵智比较底下的毛茸茸，意外从空间隧道掉出班德尔城后，往往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不过波比不在此列。
就算是阿特瑞斯也对约德尔人确定方位的办法很好奇，所以他也睁开了眼睛。
波比倒是没有什么顾虑，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将手指头上的血抹到一块银色的金属圆盘上，接着用约德尔人最早的语言开始念起咒语。
约德尔人最早的语言近似于小兽的叫声，听得众人额头一黑，这还学个锤子。
很快，银盘上的鲜血便被吸收，变成了一横一竖的线条，而在线条交织的中心，班德尔城入口的符号标志悄然浮现。
波比将圆盘贴到脑门上，煞有介事的细细感受了一番，嘴里“嗯~嗯~”哼着，随后惊喜道：
“太好了，这个空间节点还很稳定，不用担心短期内会更改位置！”
拉克丝问道：“具体在什么位置？”
“这个……这个……”波比对比了一番地图：“在德玛西亚东部国境线东南, 静谧之森！”
还好，不算太远！
拉克丝闻言松了口气，调转车头开始朝着静谧之森进发，有空间穿梭的能力在，这段路程不会花费太久的时间。
柴安平的状态有老法师在盯着，所以她可以安心开车。
这段时间里，拉克丝也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平静思考，在柴安平倒下的期间，她要更加坚强才行。
希望可以在战争之神追来之前将格雷西送进班德尔城……
不！
她不能把格雷西的生机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祈祷上，现在车上的战力并不弱，就算是她也绝对可以一战，所以她要做最坏的打算！
菲奥娜女士可以弑神，他们……或许……也可以！
光明的魔力在拉克丝体内奔涌，喀涐涅洛斯收集了上万年的烈阳辉光一点一点汇入她的身体、她的灵魂。
坚毅的意志为她扫开一切阻碍。
魔法马车在风中飞驰，逐渐被白光吞没，摇曳的尾焰流光在大地上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痕迹。
老法师无声阻止了其他人想要开口询问的心思，他看出了拉克丝此时正处于一个十分关键的时期。
一旦跨越过去，前方就将一片宽广无垠。
但凡是法师，没有不羡慕这种际遇的！
因为法师的晋升实在是太难了，光凭自身的魔力就像完成神格的塑造，堪比异想天开。
有这功夫，还不如找点高等级的能量源吸收。
哪怕是辛德拉，此时抓住符文的手掌都隐隐用力指节发白，她虽然强，但根源在于艾欧尼亚的黑暗面。
瑞兹当初年轻时曾有幸触摸过这人神隔绝的大门，但遗憾的是至今都不曾推门而入，反而因为受到符文气息的浸染，变得越来越难推开。
过了不知多久，窗外的景色已经由平原变成了大河，这条大河从德玛西亚的东国境一直流到了大陆中部，流经秘银山脉和静谧之森。
众人正暗自感慨速度之快，阿特瑞斯却突然仰起头，透过车厢看向天空。
“祂来了。”
“嗤——”
遥远的高空上传来空气与高速物体剧烈摩擦的刺耳尖啸，阿特瑞斯立刻大吼：“停车！”
他直接持盾撞破车门冲了出去，下一瞬间，整片天空为之一亮！
枪与盾重重撞在一起，刺眼的金色光芒迸射出去，爆发的轰鸣声响彻原野，冲击波更是将整辆车掀飞出去。
辛德拉第一时间用念力将整辆车稳住，拉克丝则挥手洒出一片圣光，生成护盾保护住后面的车厢。
最坏的情况果然发生了！
她当机立断说道：“波比和瑞兹法师，麻烦你们把格雷西送进班德尔城！”
波比知道具体的坐标，瑞兹则能短距离传送！
而且在面对神明时，他们能提供的帮助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辛德拉小姐，请你帮忙一同对敌！”
“哼，不用你说。”辛德拉把车平稳放到地上，直接飞身冲上了高空。
见瑞兹还想再说些什么，拉克丝直接阻止了他：“您如果想来帮忙，也请先把格雷西送进班德尔城再来吧，至于波比……格雷西在班德尔城里需要你的帮助。”
“这……”
“两位，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拉克丝果断道：“格雷西，就拜托给两位了！”
说完，她也浑身沐浴辉光，冲上了天空。
第793章
第793章黑与白
“看来拉克珊娜小姐早有决断。”
老法师脸上的褶皱都透着股愁闷：“小波比，咱们就不要纠结了！”
老法师从怀中取出几枚青色的石头，上面刻录着可以快速发动的咒文。
“告诉我具体的方向还有距离，我们直接挪移过去。”
“喔喔！”
波比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战士，她额头顶着银色圆盘，急声道：“南偏东17度，直线距离……27.8千米, 注意高度变化！”
“曲境折跃！”
瑞兹看似随意，实则精妙地将咒文符石丢到四周固定的位置，每颗符石的位置都需要进行复杂的测算，奇伟的空间之门顿时在他跟波比的脚下开启。
他借助溢散的空间之力将自己的意识投送到目的地，确定最后的高度坐标后，手指同时丢出最后一枚符石。
“嗡——”空间连通的瞬间传来鸣响。
两人无视了天空上惨烈的爆鸣声，还有漫天的黑白光芒，老法师抬手摄来柴安平, 用魔力轻轻托住他，又对波比说道：“站稳了，小家伙。”
一阵青色辉光闪烁，瑞兹和波比的身影消失在战场下方，下一瞬间，他们便跻身一片密林中。
“跟我来！”
波比盔甲上涌出一片淡金色的形意光芒，小短腿在丛林中快速奔行起来，速度之快，简直如同一头猛兽。
瑞兹也为自己附加了几个增益奥术，牢牢跟住波比的脚步。
两人穿过一个高大的树洞，顺着枯死的树根往下滑动。
“到了！”
波比停下脚步，指着地下空间中央的入口符号：“这里就是班德尔城的入口。”
瑞兹活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班德尔城入口，这道奇特的符号对于许多精通空间的法师来说都是“神迹”一般的存在。
在看见这枚符号之前，根本无法察觉到周围空间的异常，而在亲眼看见之后，仅仅只是稍微流泻出来的异空间魔力，瑞兹就感觉到了知识的诱惑。
班德尔城本就是法师口口相传的天堂, 里面活跃的魔法因子和容易感知的法则全是法师梦寐以求的冥想环境。
“我们该怎么进去？”
“碰一碰这个印记就可以, 记得跟紧我，小心被传到其他地方去了！”
瑞兹带着些许虔诚，跟紧波比的脚步，轻轻探手抚摸那神秘的符号，下个瞬间，空间倒悬，强大的吸附力将他与波比吸了进去。
……
在两人顺利进入班德尔城时，天空上的战斗也已经彻底爆发。
潘森没有参与到双城的绞杀中，其原因之一便是预防着柴安平真的逃出了巴塞罗准备的陷阱，祂便要用自己与柴安平的关联去找出他！
要祂去收拾一个注定重伤的愤怒继承者，潘森只感觉这是巴塞罗对自己的不信任。
但事已至此，祂也只能斩下格雷西·雪莱的头颅才能证明自己的勇武了。
只不过，祂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即将找到格雷西·雪莱的时候，碰见阿特瑞斯！
祂们彼此之间是最熟悉的仇敌，要不是此前的失败一直在抑制潘森的情绪，此时祂早已不顾一切要摧毁阿特瑞斯的意志！
潘森与阿特瑞斯全都在疯狂进攻, 赤金与黑红的长矛如闪电般击出，撞在厚重的盾牌上便迸出雷霆。
阿特瑞斯金色鳞片瞬间覆盖全身, 龙翼扇动，硬扛下冲击，一脚猛踹在潘森的胸口上。
两人虽然对彼此无比了解，但他早已蜕变，如果潘森仍以过去的眼光看待他，无疑只会被他抓住机会！
潘森双目一瞪，胸口都凹陷下去，整个人倒飞出去。
辛德拉缠绕在指尖的暗黑法球瞬间挥出，有了启封秘籍的帮助，这一记推出的法球精准命中潘森的身体，在念力的牵引下，几十颗法球瞬间跟着灌出！
原本还准备无视辛德拉的攻击，但在被一颗法球砸到之后立刻变了脸色。
在挨了阿特瑞斯一踹和辛德拉一记法球之后，仍能神乎其神摆正身形，举起盾牌。
“轰轰轰！”
所有法球尽数被盾牌挡下，暗黑魔力翻涌，一抹金光悍然冲出。
“无用！无用！”
潘森震声怒吼，盾牌上的金光闪烁，反而借助法球与辛德拉之间无形的牵引，带着祂朝辛德拉冲去，贯星长枪随之刺出。
“受死！”
辛德拉呼吸一窒，感觉自己仿佛正面对着世上最凌厉的利器。
“让开！”
阿特瑞斯飞身而来，长矛直接脱手而出，黑红长虹洞穿整片天空。
“铛！”
潘森狞笑着横盾挡下长矛，贯星长枪仍然朝着辛德拉照头刺下！
法师竟然敢来阻扰自己跟阿特瑞斯的战斗，简直是在嫌命长！
面对这一击，辛德拉透体冰凉，仿佛能量都被冻结了，枪尖上的金光正在她的双眼中放大。
动起来……！
动起来！
但哪怕是没晋升的柴安平面对潘森都相形见绌，就更不用说是辛德拉这种连能量都没办法完全控制的年轻人了！
潘森的速度已经超乎了辛德拉的想象，她的身体和战斗意识笨重得就像是一块铁石。
面对潘森的任何一点破绽都会被放大成败因！
“终极闪光！”
这个瞬间，一抹刺眼的白光从下方冲天而起，炽热的纯白之光精准将潘森完全吞没。
拉克丝挥舞着法杖，浑身光芒四溢。
她的眉眼中涌现坚毅，耀眼的金发飞舞，英气勃发，完全无愧是冕卫家族的后裔。
“我也来助阵，阿特瑞斯先生，恐怕要麻烦你在前面主攻，我们很难正面应对战争之神的攻击。”
“好！”
趁着这空隙，阿特瑞斯迅速挡到辛德拉身前，抬手召唤回魔枪，严阵以待。
光柱中传来潘森的哀嚎，烈阳纯净的圣焰，即便是星灵，也无法完全豁免！
——哪颗星辰可以无视烈阳的辉光？
而且没有了盾牌的防护，这一击他是完全承受了下来。
“该死的低劣生命！我要你们死啊！”
潘森从圣焰光柱中狼狈的冲出来，浑身遍布恐怖的焦痕，还有一些地方在灼烧着白色的火焰。
祂高举起贯星长枪，召唤来星辉之海，星辉冲刷下，圣焰很快就被扑灭。
拉克丝上前跟辛德拉站到一起：“你没事吧，辛德拉小姐？”
辛德拉猛地晃了晃头，无穷的怒火从她内心中涌出，整块陆地的阴暗面翻腾着，想要咆哮，想要怒吼……
更想要摧毁一切！
辛德拉勉力想要控制这一切，但失衡的情绪一旦开始倾斜就不是那么好挽回的了！
狰狞的黑色刻印瞬间爬满她的脸庞，惨白的长发肆意飞舞，无形念力直接将空间都扭曲。
“辛德拉！”
“辛德拉，清醒过来！”
拉克丝焦急的声音失真而遥远，辛德拉抱住自己的脑袋，艾欧尼亚生灵负面的声音全都冲进她的脑海里，让外界的声音和画面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潘森已经又与阿特瑞斯缠打在了一起，那响彻的轰鸣声令人颤栗……
愤怒而又恐惧，屈辱而又窃喜……
辛德拉失守的心神越发朝着深渊坠落。
“辛德拉！”
蓦然间，一抹纯净的白光映入她的双眼。
接着，白光浸入她的身体，黑暗与那抹令人艳羡的光明激烈冲突着，所有的暴虐似乎有了宣泄口，全都朝着白光涌去。
——要将其扑灭！
“不……”辛德拉仅剩的意识呢喃。
但让她惊讶的是，那抹白光温柔的承受下了所有。
飘摇柔弱的微光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但在黑暗的浪潮中，它始终没有退后。
拉克丝双手轻轻抱住辛德拉的右手，身体微颤。
辛德拉力量本质毋庸置疑的强大，如此承受黑暗魔力的冲击，对她来说是沉重的伤害。
但越是如此，拉克丝就越能感受到辛德拉无时不刻承受的伤害。
“辛德拉，醒来吧，我们需要你。”
“哗——”
炽盛的火焰与纯黑的浪潮席卷而上，铺满了整片星辉之海。
第794章 战争之殇
潘森和阿特瑞斯同时停手后退，惊疑不定看向光芒涌现之处。
只见两名少女携手并立，踏空而来。
恢弘神光凝成宽大平坦的阶梯，黑白交织，如同琴键一般，铺陈开去。
世界隐隐传来赞美的礼乐声，崇高位格随之降临。
神光披上两人的身体, 化成尊贵的衣裙，纯净与污浊在这一刻被两人的意志主宰，完全相反相克的力量达成诡异的和谐。
星辉被驱逐，黑与白逐步替代了天空与大地。
在阶梯组成的高台上，拉克丝与辛德拉站定，将位格分别容纳进自己的身体, 一枚象征力量核心的印记分别浮现在她们的额头上。
拉克丝的印记是一枚微缩的烈阳！
辛德拉的印记则是一枚倒悬的古树！
见状，潘森毫不犹豫震声怒吼将手中神枪掷出。
“光说，要惩戒蛮横。”
“暗说，要灭绝凶焰。”
刹那间，光明与黑暗交织成密网，将长枪牢牢罩住。
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性从两人体内涌出，辛德拉松开拉克丝的手，抬手一握，一条由黑暗本源凝聚而成的长鞭便落入她的手中。
“啪！”
长鞭挥出，无数法球紧随其后。
柔韧的长鞭闪电般劈在潘森的盾牌上，奇诡的力量第一次正面破开潘森的防守，阴蚀的能量直接透过神性金属贯入潘森的左手。
战争之神强韧的身躯刹那间崩裂开来，潘森整条胳膊被法球轰的断折，就连护腕都断裂成十几片。
“呃……啊！”祂惨叫着向后退。
拉克丝则轻点虚空，一只纯白大手凭空生出，朝着兜网中的长枪抓去。
阿特瑞斯没有浪费两位女士齐齐爆发创造出来的战机，祂飞身上前，精准一矛扎进潘森的头颅。
“噗嗤——！”
战神之盔飞起，带起一捧淡金色的鲜血。
潘森一边惨叫着，一边伸手抓住这杆伪造的暗裔魔器。
近乎真实的魔气给潘森带来了巨大的伤害，祂的哀嚎声越发凄厉, 但被贯穿头颅的潘森竟然还没死！
阿特瑞斯无法理解这一幕，当初潘森附身在他身体里的时候，可是被剑魔当胸一剑直接劈死！
两人僵持在一起，血滴顺着魔枪滑到阿特瑞斯手中，滚烫的神血传来灼烧的刺痛。
阿特瑞斯面色一沉，趁着潘森左手断裂的空档，立刻挥盾拍击！
金盾直接砸在潘森残破的脑袋上，能量一荡，潘森上半部分的脑袋直接被拍成了碎末。
祂仅剩下的半张脸无比狰狞，血肉与魔焰在蒸腾。
但没有了脑袋的潘森嘶叫声却丝毫没有减弱，血从祂的嘴和伤口里涌出，眨眼间就覆盖满了全身。
魔焰、星辉在血液上燃烧。
眼看火焰即将顺着枪杆蔓延过来，阿特瑞斯再不愿，也只好用盾牌猛击潘森的胸膛，抽身后退。
他挥枪一扫，将属于潘森的血甩开，鲜血在半空中开始燃烧, 不详的诅咒将空间灼烧出深深的痕迹。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阿特瑞斯沉默。
在他的后方，拉克丝和辛德拉也震惊于这一幕。
她们的晋升已经完成, 但面对潘森此时的模样，仍然感到一丝森冷。
拉克丝牢牢抓住潘森的武器，阻扰潘森对长枪的召唤。
每次长枪挣脱的幅度变大，她便会又召唤出一只纯白大手，现在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大手已经几乎将长枪捆缚成了一个硕大的光球。
“小心祂的血！”
辛德拉疾呼，她的双眼闪烁着黑光，对潘森此时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熟悉。
但堂堂星灵，大陆的战争之神又为什么会拥有这种力量？
“愚蠢啊，愚蠢！”
仅剩下下半张脸的潘森暴虐的笑起来：“阿特瑞斯！我早已超脱了**的桎梏，你以为独有你超脱？
战争岂是如此无用之物！
这才是战争真正的魅力！”
潘森用鲜血在自己身上画下一个印记，接受着整具身体便“砰”一下爆炸开来，血雾霎时弥散开来，抽象、无形的法则与诅咒顺着鲜血遮蔽了整个空间。
“战争狂热！”
鲜血中，一个又一个眼神猩红的战士走了出来，祂们身披战甲，手中分别持有战刀、长矛、利斧，还有马架战车呼啸着冲出。
这与其说是一个术式，其实更像是张开了一个领域。
血色渲染下，举目望去皆是军队。
阿特瑞斯眉头紧锁，他从来没见过潘森使用过类似的手段，所以也没办法想象这些鲜血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力量。
只是那四面八方的刺骨危机，提醒着他，这绝对不是可以有任何轻视的时候。
潘森桀骜狂笑，所有鲜血凝成的战士高举武器狂啸，犹如实质的精神冲击席卷过来，而这正是阿特瑞斯的弱点之一！
虽然阿特瑞斯意志惊人，但凭借炼体药剂拥有了现在这身能力，终究让他的心灵留下不少缺口。
辛德拉立刻将两人拉到自己的身边，挥手撑开一个念力护罩，面对潮水一般的冲击，如同崖石一般牢牢伫立原地。
血色战士随着精神冲击蜂拥而来，眨眼间便将拉克丝凝聚的纯白大手砍剁成无数的光点，一尊乘着战车的大将冲出阵营，俯身一把将贯星长矛抓在手中。
“冲锋！！！”
长矛被大将狠狠掷出，一头刺入辛德拉的念力护罩，阿特瑞斯连忙上前将其挡住，但护罩被破，对辛德拉而言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血色军队席卷而至，无数的寒光劈砍而来，阿特瑞斯怒吼着上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撑起盾牌。
“铛！铛铛铛！”
金属交击的脆响响彻天空，阿特瑞斯的身上骤然间多出了几十道伤口，淡金色的鳞片崩裂开来，伤口上有朦胧的雾气散出。
“啊！！！”
阿特瑞斯无数了伤痛，硬顶住压力，将盾牌狠狠往外一推，长矛从盾牌后方探出，在狭小的空隙里疯狂收割血色士兵的生命。
拉克丝为他套上一层护盾，灵动的双眼则在寻找着潘森的真身。
光明魔力晋升之后，她的感知力越发敏锐，在烈阳之下，仿佛一切阴暗都无处遁形。
潘森这种诅咒与法则共存的化身更是躲不过她的注视。
但整个“战争领域”里面，血影重重，因为潘森的血液遍布各处，所以想要借此找到祂仍然很难。
但很快，魔力就自动呼应了她的欲求。
“光明会指引我！”
她举起法杖，浑身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无数凝成实质的光明线条在她周身扭曲跳动。
“透光奇点！”
拉克丝自己成为了光芒的奇点本身，刹那之间，空前耀眼的光明穿透血雾，覆盖了整个血色领域，血色士兵全都哀嚎着向后退去，有黑色的诅咒不断被光明净化，变成黑气消散。
最前排的血色士兵在失去了诅咒支撑之后，立刻消融成了血水。
但拉克丝并没有因此感到满意，因为哪怕将光明覆盖了整个空间，她也没能从中准确找出潘森的真身所在……
或者说，整个空间本身，就是潘森。
但这强大的术式即将结束，她没有犹豫的时间。
“光之束缚！”
所以在奇点之光即将消失的时候，她将所有的光芒灌入到每一个血色士兵身体内，并借此留下了烈阳的印记。
随即她轻点法杖，所有印记便又被激活。
印记变成一道道圆弧光环，将士兵牢牢捆缚在原地。
“找到潘森的真身！”她急声道。
事实上不需要她提醒，在发现士兵的行动由诅咒驱动时，辛德拉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能够反制这些士兵的办法。
趁着所有士兵无法移动，她朝着战场招手一攥，念力覆盖每个血影，低声喝道：
“驱散！”
无数漆黑深邃、又饱含战场上浓重恶意的诅咒被她的念力强行拖拽了出来。
诅咒悬空而起，汇成一个硕大无比的黑色太阳。
高空上传来潘森愤怒的咆哮声。
阿特瑞斯仰头看去，接着将魔枪贯入。
“哗——”
魔焰滔天燃起。
第795章 苏醒
暗裔之力和黑色的太阳互相吞噬，星辉崩塌流泻，铺满脚底的血液也跟着燃烧。
黑色太阳扭曲着似乎要爆开，里面传来潘森痛苦的嘶叫。
“这样竟然还杀不掉祂？！”辛德拉有些疲惫的按住眉心。
阿特瑞斯眼神沉重，他开始强行催动魔枪的力量，深紫色的魔焰立刻朝着两边卷噬，他任由火焰灼烧自己的躯体, 魔枪在他的意志下咆哮着缓缓熔化。
深邃漆黑的铁水刺入太阳中，继而从中心爆炸来开，变成无数根利刺，从太阳中穿出。
潘森的吼叫因此止住了一瞬，但很快就再度响起，而且变得更加尖利。
拉克丝片刻后说道：“是这个领域, 是因为这个领域, 所以祂才不死不灭！祂将自己异化成了‘战争’这种虚无的法则！”
黑色太阳是潘森的魂灵，脚下的血污则是祂的身体。
合在一起，便是战争。
作为三人里神秘学最厉害的人，拉克丝的话无疑大大震撼了辛德拉和阿特瑞斯。
很快，启封秘籍也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阿特瑞斯用魔枪为代价，算是镇压住了潘森异化的灵魂，但那无主的血肉却很快失去了控制。
浓烈腥臭的血污涌动起来，粘稠的像是岩浆。
与其说是神圣的神明之躯，倒更不如说是无数场战役堆积而成的血海。
血海掀起百米高的浪潮，眨眼间又进化成一头狰狞的猛兽。
这头巨兽展开肢体足有数百米，一举一动都能掀起强烈的腥风，但面对这明显没有智慧的野兽，三人中没有任何一个感到压力。
“跪下！”
辛德拉最先按捺不住，她按住眉心的印记，身后便出现一棵倒悬大树的虚影。
这棵大树源于她的童年，曾经这被用来镇压她内心的狂躁。
现在则成为了她赖以寄托的印记。
大树的虚影一闪而逝，狂奔的野兽便被古树压到了地上，树根狂乱生长, 将其牢牢束缚。
“现在该怎么办？”
辛德拉和阿特瑞斯都看向拉克丝。
拉克丝沉吟了一会，心里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在古籍里有些神灵无法被杀死。
而处理这些神灵办法最终只剩下一个——
“封印。”她说道。
谢天谢地, 有她和辛德拉在，想要设计一个稳定的封印并不困难。
见她仍然冷静且有主见，阿特瑞斯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剧痛袭上他的神经。
他的整条手臂已经被魔焰烧得不成模样，浑身伤痕累累，神盾上都有着几道显眼的破口。
但总算——
他跟潘森之间有了一个结果。
“呼——”
他一头栽倒，只剩下依靠在盾牌上的力气。
阿特瑞斯惨笑道：“谁说凡人打不赢神祗？我看……倒是不见得！”
说完，他就沉沉睡去，任凭两人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拉克丝和辛德拉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辛德拉接着又开始有些变扭，觉得自己的心思在拉克丝面前已经无处遁形，但她又总想与之亲近——
哪有孤独存在的黑暗，正因为有光明，所以才能有对立的黑。
她深刻的理解了。
“我们要怎么做？”
“先等等……”
拉克丝捂住眉心，双子的羁绊那边传来了格雷西的感知——
他正在醒来！
拉克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还隐约能从柴安平的视角看见璐璐小姐。
她嘴里唔姆唔姆着，检查柴安平的身体, 再用巫术去剔除他身上顽固的能量。
周围还有嘈杂的吵闹声，似乎是波比正在咋咋呼呼跟格雷西讲述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拉克丝……”
柴安平虚弱但沉稳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我的挚爱，如果你现在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深吻你。”
辛德拉看见拉克丝的脸红了起来，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拉克丝顾不上掩饰，急忙在脑海中和柴安平交流起来，鉴于潘森的残躯还没被封印，拉克丝简短结束了两人言语的缠绵。
获悉了班德尔城之外发生的事情后，柴安平语气里忽然带上了些许笑意：“看来命运的轮回确实有趣，战争之神因我复生，似乎也注定也要因我而死，直接把祂带进来找我吧，我正需要祂。”
拉克丝惊讶道：“嗯？为什么？”
“你进来就知道了，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柴安平隔空送了一记飞吻，结束了双子的羁绊。
拉克丝也不敢耽搁，她和辛德拉简略处理了一下潘森的灵魂和肉身，将其分成两个部分隔绝起来，以防止潘森重新掌控身体。
辛德拉念力席卷，将黑色太阳、血兽还有阿特瑞斯全都抬起来，跟着一同降临到班德尔城的入口。
随着她们两个的到来，班德尔城入口的符号都有些不稳定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拉克丝见状赶紧带着辛德拉冲了进去。
随着她们进入，几个呼吸之后，班德尔城入口的印记也随之消失无踪。
这也是星灵为什么至今没能威胁到班德尔城的原因之一。
……
柴安平自漫长的幻境中醒来，不过与其说是自然醒，倒更不如说是身边几个约德尔人太能说话，结果被她们吵醒。
璐璐奇思妙想的能力在治疗星灵造成的伤势时有奇效，其中也跟班德尔城特殊的环境有关，因为星辉在这里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胸口的疼痛正在隐去，柴安平一边在脑海里沟通拉克丝，一边迅速从他们的交谈声里提取有用的讯息。
除此以外，他也顺带检查了一番身体，有着生命能量的保护，他的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位格的跌落却是没有出乎两位至高的猜测，果然是一塌糊涂。
死寂的神格是个半成品，上面裂痕遍布，原本融洽和谐的能量更是隐隐有分裂的迹象。
要不是柴安平对这些能量已经达到了完全掌控，愤怒之海也向他臣服，恐怕早就爆体而亡了。
随着他的灵魂和意识回归，这些能量也随之“冷却”下来，至少没有继续争锋相对。
“接下来，就到验证奥瑞利安·索尔方案的时候了……”
柴安平深吸一口气，默默开始在脑海中复现龙王和娜迦卡波洛丝设计完善的仪式。
祂们叫它时光逆流。
第796章 微光
“你好，崔丝塔娜，感谢你愿意过来帮助我。”柴安平笑着跟小炮打招呼：“或许璐璐已经跟你说过了，我需要在野外找一个无人的场地……”
“是的，雪莱先生！”
崔丝塔娜乖巧点头，语气里带着些许骄傲：“我前几天正好有找到一个好地方。”
“那就请带我们过去吧。”
柴安平的身旁，跟着拉克丝和辛德拉, 辛德拉身后有两个金石打造而成的匣子，里面分别封印着潘森的灵魂和肉身。
瑞兹老法师在进入班德尔城之后就焕发了第二春，或者应该说是不知道第几春，总之已经进入了顿悟状态，所以没有跟过来。
距离柴安平醒来已经过去了数天的时间，期间他还悄悄借助念波感知了一番世界的变动，但为了避免自己暴露的风险，他没有返回精神领域。
现在是需要蛰伏, 舔舐伤口的时候, 他必须忍耐。
否则很有可能给班德尔城带来灭顶之灾！
在星灵以为他必死无疑的短期内，是他重续登神长阶的最好时机……当然，这一切都将在潘森死后暴露。
不过到了那时候，柴安平也就无所谓会不会暴露了！
一行人穿过丛林，来到崔丝塔娜推荐的地方。
柴安平探出感知，确认可以作为仪式的场地后，顿时笑了起来。
“很感谢你，崔丝塔娜，这个地方真是太棒了。”
小炮娘羞赧的挠了挠头：“能帮上忙就好！”
“唔姆唔姆。”璐璐在一旁煞有介事点头：“璐璐也有叁分之一的功劳！”
“接下来我会在这里放置仪式，请大家帮我镇守四方，防止别人误入。”
柴安平来到场地中央坐下，脑海中刻画了许久的铭文沿着他的身体向周围扩散开去。
“辛德拉小姐，请把潘森的灵魂和身体分别放进我圈定的两个地方。”
“拉克丝，在天空创造两颗虚假的烈***体的方位还有亮度听我指示……”
在与世隔绝的班德尔城，柴安平准备的仪式在有条不紊进行着。
这是个相当浩大的工程，方圆上百里全部被纳入了仪式的范围，繁复的铭文一点一点向外扩张, 从上往下看, 这是一个规整的圆。
而实际上，整个仪式的准备工作远不止于此。
柴安平身下的土地已经被能量侵蚀一空，形成了比陆地上更大的空洞，里面同样是复杂的铭文，这种程度的工程量已经远超凡人的能力。
哪怕是有璐璐和两位新晋法师帮忙，柴安平依然感到一阵头昏脑涨。
而这一座巨大的仪式根基，哪怕在历史中，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庞大！
毕竟这是由龙王和娜迦卡波洛丝精心准备的仪式，而且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基于推演，所以祂们对所有可能存在的意外全部准备了应对措施，也因此才会需要这么庞大的阵图支持。
天空上，高悬着两颗烈阳，两颗都在仪式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颗代表了现在。
还有一颗更为庞大活跃的则代表着过去。
环绕着两颗烈阳，还有一片闪耀的星海，那是一颗颗珍贵的宝石，蕴含着强烈的魔法能量。
璐璐为了遮掩这里的异象，还花费了好大的工夫, 在外围设置了屏障, 庞大的荆棘丛林环绕, 隔绝了内外。
……
第五深度。
逃亡之船安稳着陆，在经历过最初的溷乱之后，寡头议会迅速掌控了两座城市的局面。
去除了峡谷深涧的哋戾隔阂，两座城市全部来到了地面，出来了同一水平面，两者中间只剩下一颗参天的大树，风格截然不同的城市耸立在树根底下。
虽然没有了太阳光，但守护之树的树冠、树干上长出的菌菰都在为整个空间提供光亮。
光明极大程度上降低了民众的恐慌。
更为坚韧的祖安人率先展开了对受困人员的救治工作，面对着陌生的环境，两座城市迅速取得了共识，开始携手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除此以外，迦娜的信徒们举行了空前的弥撒活动，参加的人几乎攘括了所有人，人们穿行在残破的街道上，轻声呼唤着迦娜的名字。
小孩手捧着散发绿光的菌菰，大人高抬新凋刻的迦娜凋像。
歌者站在天台上吟唱着悲伤的风之歌，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飘摇的蒲公英。
人们自发来到空旷的广场，沉默下来，向这位庇护了双城数千年的神明献上自己的不舍。
一束束凡人看不见的流光朝着空间穹顶汇聚而去，原本没有心情继续在这里纠缠的娜迦卡波洛丝看见这一幕，没有选择挪开视线，直觉告诉祂，这里正在发生某些命运都为之措手不及的意外！
所以祂没有动身去收拾残局，更没有去找寻子意识和柴安平的下落。
“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流光，祂并不陌生，因为娜迦卡波洛丝教的教徒们比这些虚假的信众还要虔诚，此时这些人不过是在死亡面前，所以才放大了情绪，实则这份悲伤并不值钱。
至少在娜迦卡波洛丝眼里，这远比不上迦娜的性命。
理所当然的，祂对这些信徒产生的“信仰之力”也十分熟悉，但迦娜分明已经自我献祭，为什么这些信仰还仍然能保持不散？
而且还朝着……无法探查之地涌入？
要说对信仰之力的了解，恐怕整个世界上的神明无人能出娜迦卡波洛丝其右，但此时发生在双城上空的一幕，却令祂感到陌生。
娜迦卡波洛丝发现事情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有趣，祂伸出触手遮蔽了念波，借助第五深度的伪物质法则，将这个空间变成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茧房，以防被星灵探查到异常，又变成疯狗扑过来。
而且这样还能误导巴塞罗，让祂误以为柴安平仍然在双城这里！
随着凡人的信仰积聚，一点微光在天穹上亮起。
但这抹光芒仍然无比微弱，除却娜迦卡波洛丝，没人能察觉到这一幕。
澹澹的微光中，隐约传来一丝一缕空间的涟漪，娜迦卡波洛丝灵光一闪，震惊自语道：
“这是……破碎的神国？”
第797章 仪式启动
凯特琳从漫长痛苦的梦境中醒来，尽管有和风的守护，但此时仍感到全身剧烈的疼痛。
神国破碎时，这里曾有一瞬间失去了“控制”。
凯特琳勉力支撑起身子，眼前闪烁着重影，还有一些斑驳的能量涌动。
失序的能量有一部分已经浸入了她的身体，并产生了某种尚未可知的变化, 凯特琳剧烈喘息着，努力将注意力从疼痛中挣脱。
“呼……”
计划……成功了吗？
她踉踉跄跄爬起来，朝着远方那即将枯竭的澄净之湖赶去。
幸好提前穿在身上的海克斯驱动器还没有损坏，能够支撑她前进的动力。
她走过破碎的草原，大地满目疮痍，天空上遍布凝固的闪电, 闪电的另一边, 隐约能看见不同世界的虚影。
凯特琳还看见崩溃的宝库里，宝物变成流光从天边坠落。
龙卷在地平线的边界消散。
“迦娜神……”
跋涉了不知多久，已经习惯了身体的疼痛，凯特琳的脑海逐渐只剩下了一个意志——
她必须抵达那面湖泊！
将散未散的风推着她向前，终于，她来到了湖边。
原本纯净的湖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凯特琳没有过多关注湖水的变化，因为这在她们的计划中，本就有可能出现。
她径直来到枯萎的树下，攀上粗糙的树干。
海克斯宝石嗡嗡鸣响，在这神国里，即将破碎。
在树上唯一一枝仍然生长着绿叶的分叉上，凯特琳找到了一座小小的鸟巢。
青鸟静静地窝在里面，用翅膀裹住自己的脑袋，酣眠着。
凯特琳看着这一幕，终于如释重负趴在枝干上，将青鸟轻轻抱出来，放进自己的怀里，她笑了起来：“迦娜神, 看来我们成功了。”
……
漫长的准备工作终于即将结束, 柴安平睁开双眼，双眼凝视着天空中的烈阳。
光芒中有着一股与拉克丝相关的亲近感。
整个仪式也已经差不多集聚完毕，多亏拉克丝她们最后把他带到班德尔城，这里活跃的魔法因子和狂野的能量大大加快了仪式的准备。
“璐璐，最后需要你为这个仪式添一笔。”
最让柴安平惊喜的便是璐璐对于这个仪式的加成，有了璐璐奇思妙想的能力，或许就能开启“时空逆流”最难的一步——
那就是感应到最开始的一点“可能性”！
璐璐在这个物质与精神的狭缝里，或许有能力直接将其幻想出来！
“嗯……这很难啊！”
璐璐听完了柴安平的描述之后，顿时大感压力：“就算你这么说，璐璐也没办法想象到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感觉的嘛！”
“不需要你知道其中的原理究竟是什么，只需要你想象它存在，并且可以运转……剩下的，仪式就会捕捉到奇迹。”
“这……好吧，我试试！”
柴安平微微一笑，让璐璐去到指定的位置。
“准备要开始了吗？”拉克丝从天空上落下，眼里浮现一丝担忧。
柴安平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把头埋进拉克丝的发丝里，深深迷恋的长吸一口气。
“嗯，还好有你在, 我已经补充好能量了！”
柴安平笑道：“不要担心, 这个仪式肯定不会出问题，反倒是我会担心开始之后，可能会引来有心人，到时候你们可能会有危险。”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你已经很好地证明过了。”柴安平抚摸她的脑袋，轻轻吻了一下：“万一有意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相信我可以处理好一切。”
两人温存了一会，柴安平送走不舍的伴侣，接着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管鲜红色的药剂。
正是奥瑞利安之血！
原本要用作增强他体魄的药剂，此时有了新的用法。
奥瑞利安的血中蕴含着一丝溷沌的气息，这将会是他重返过去的信标！
他要借助仪式返回的，并非是此前登神时的状态，而是更早时的……
溷沌！
大地上的铭文成片点亮，高速流转的能量发出轰鸣。
璀璨的光芒遮蔽了一切外部的视线，纯净的白色火焰熊熊燃起，整片区域化作熔炉，将大地的能量卷噬吞净，放置潘森灵魂和身躯的地方，成为了熔炉的核心之一，独属于星灵强神的星辉能量，也被强行抽出。
那灵魂根源处的哀嚎，变成了熔炉运转的声浪。
柴安平站起身来，沐浴在纯净的火焰中，精心调控着仪式的每一处细节。
大地上，时间的痕迹逐渐显现。
先是大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表盘，奇怪的异响追踪，表面逐渐浮现出刻度，但每个刻度都相当怪异且无法理解。
接着天空上浮现出越来越多、模样各异的时钟，灰蒙的鸿光环绕在时钟周围，光芒中不时有过去的虚影闪现。
一根庞大无比的黄金指针从表盘中心指向了最北方的刻度。
“咔哒……”
“咔哒……”
指针每移动一个刻度，它的身后便会又诞生一个虚影，黄金流泻而下，将整个表盘浇筑成璀璨的金色。
柴安平漫步其中，将行窃预兆的力量也导入进去。
第二根指针出现在正南方。
第叁根、第四根分别指向正东和正西。
四根指针的虚影逐渐重合在一起，无数道金光冲天而起，环绕着整个仪式变成一个金色牢笼。
牢笼的另一端全部嵌入到柴安平的后背中，整个仪式的力量也随之降临。
柴安平仰头一口饮下手中的药剂，血液开始沸腾。
战争之神的力量同步汇入到他的身体中，潘森的哀嚎声也随之迎来终结。
形意、炼金魔力都因此受益蜕变，但此时，这些变化都已经无关紧要。
柴安平在白色焰火中踏步前行，澹澹的时钟虚影在他身后凝现。
璐璐坐在仪式的一个角落，表情震惊的看着仪式中发生的一切，这比她当初误入精神领域，获得“奇思妙想”能力时见到的画面还要奇幻！
柴安平来到她的身边，笑着把她搀扶起来。
“辛苦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
他一脚踏进璐璐幻想出来的大门，消失不见踪影。
第798章 时间的逆流
踏入时间的大门，那些隐藏在面纱后面的隐秘便逐渐呈现在了柴安平面前。
有了璐璐幻想的力量帮助，整个仪式果然更快的就捕捉到了穿梭的那一抹契机。
柴安平仰头看去，失去了色彩的两颗太阳高高悬挂在天上，周围的星辰隐匿成了一点点的微光，微光则组成了一个个特殊的符号。
时间在深邃的通道里变成一条条浅黑色的游鱼，凭空遨游, 成群成群的掠过柴安平身边。
有些对他感到好奇的游鱼停驻下来，在他身边来回游动，似乎想要钻进他的身体中去。
“奥瑞利安·索尔和娜迦卡波洛丝当时毕竟也未曾亲眼看见时间的诞生，所以没办法推演出时间在这个仪式里会具现的表象，但没想到会是这个模样。”7
柴安平感慨了一声，挥手为自己创造出了光盾, 隔绝开游鱼的靠近，以免被拖入相应的时间线。
他一步一步朝着源头逆流而上, 不时有游鱼拍击在光盾上，迫切的想要与他接触。
其中可能是属于欧琛的时代，也有可能是愤怒恶魔的时代！
而这是真正的穿梭时间吗？
柴安平无法确认，毕竟哪怕是幻境，他有时都会误以为是真实。
如果真的能穿梭时间，那奥瑞利安·索尔为什么不让自己直接去到祂即将被星灵控制的时代，提醒祂？
有这管血的话……或许也做得到吧？
但奥瑞利安·索尔并没有告诉这个仪式的答桉，因为“相信”这个仪式的力量本身就是它的构成部分之一。
柴安平观察着通道中的游鱼，不时能看见游鱼背后所代表的时间。
时间是历史最忠实的记录者。
他看见有巨龙在山巅咆哮，有神灵在深空中战斗，能量洪流席卷周边的星辰。
他还看见至高陨落，大地与天空为之悲恸。
奇伟天界带着赤红的焰火坠向深海。
梦幻的神国崩塌。
卑劣的恶魔群起围攻，将神灵分而食之。
天人乘着奥瑞利安·索尔，横扫八方，在海洋的边界之外留下一座又一座神灵的坟墓。
神灵的恸哭与疯狂之血浸染到魔力中，借此向外散播死前的低语。
……
他险些迷失在历史的浩荡中，在某个瞬间，一条游鱼险些冲过光盾拍在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后仰躲过, 接着勐然惊醒过来。
他回头看去，身后连接的金线已经断裂了大半，只在他的背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缺口。
“我走了多久？”
柴安平抬头想要借助星象确认方向和距离，然而天空上，两颗太阳的辉光已经变得黯澹。
于是他催动血脉中融汇的龙王之力，激活血脉中的力量，溷沌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周围的游鱼疯狂地朝他涌来。
柴安平收回视线，确认方向后继续朝前走去。
他正在靠近时间的源头。
四周活跃的游鱼已经开始减少，但每一条游鱼往往都十分强壮，轻而易举就能撞破他的护罩，甚至有一些还在静静注视着他，似乎在这时间的长河中，发现了他的存在。
有一条纯金色的游鱼停在他面前，张口说出古老的语言：“你好，时间的旅行者。”
“您好。”柴安平点头致意。
“逆流而上，意欲何为？”
柴安平闻言沉默了片刻，他反问道：“您是谁？”
“我是自溷沌里诞生的记录者, 凝滞的诞生之时，宇宙的第一个瞬间，你可以叫我‘鱼者’，又或者‘娅’，我在此维持时间的秩序。”
柴安平不想跟祂产生冲突，便说道：“我来此，寻找自身力量的源头，寻求超脱。”
鱼者凝视着他，接着缓声说道：“不要试图在时间面前撒谎，尤其是当自己身处其中的时候。”
“难道我这句话是谎言？”柴安平反问。
“谎言在许多时候有不同的定义，有时候，不完全的真话便是谎话。”
柴安平从这句话中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他眯起双眼，问道：“你想要阻拦我？”
“我认为你很危险，时间是经不起戏弄的长轴，任何危险分子都不应该跻身其中。”
“那么你呢，如果要阻拦我，本身不也是在影响正常的轨迹变化？”
“诡辩！”
鱼者斥驳道：“勿要以自己的浅薄去揣度时间。”
柴安平看着祂，忽然说道：“溷沌生物在自然神纪开启后已经死去了很多，而你却在时间的长河里活得好好的……你是在怕我回到时间之前，对你的诞生，从根源上产生威胁吗？”
“浅薄……而又自私的凡人！”
鱼者冷笑：“你终将迷失在时间里，最后失去一切！”
柴安平默默召唤出黄金长刀，从时间的长河中抽取与自己同源的力量，以此降低自己位格的影响。
“而你……将成为下一头死去的溷沌生物。”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