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绰绰有余
“烟儿!你我同是一家人,姐姐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你若再不收手的话,就休怪姐姐我对你不客气了!”纵然是在这般紧急的情形之下,凌曲静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自如,这等风骨,并非是寻常女子能够做到的。
凌芳菲根本就不听劝解:“不,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也不需要你对我客气!就算是要死,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说着,凌芳菲又大汉一声,卯足了劲儿冲向了凌曲静。
孟琴儿伏在那巨树之后是进退两难,这一场恶战,她是帮也不好,不帮也不好。这本是凌家两姐妹之间的恩怨,哪里容得她一个外人插手?可若是袖手旁观的话,二者之间必有一伤。
挣扎之间,孟琴儿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日她收到的纸条会不会就是凌芳菲或者凌曲静刻意引导的?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将自己给引上山来,让自己看到这一幕呢?
就在孟琴儿举棋不定,困惑不已的时候,二里亭外又传来了一道尖利的呼声。
孟琴儿一抬起头来,又只见凌芳菲手中的刀在凌曲静的反抗之下不慎刺中了她自己的手臂之上,凌芳菲吃了痛,脚步不稳的便退到了山崖之上。
山崖之上有着许多零散的碎石,凌芳菲一脚踩在了那些碎石之上,顷刻之间身子一斜便坠落了崖底。
“烟儿!”凌曲静急急的向前冲了几步,想要去救凌芳菲,可凌芳菲已是化作了一缕云烟,随风飘散了。
空旷的山谷里一时只回荡着凌曲静和凌芳菲重叠的叫声。
孟琴儿早已被这一幕给吓傻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僵硬,浑身冰凉,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长这么大来,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式死在她的面前——这山崖少说也有几百丈之高,凌芳菲这一摔,只怕是要粉身碎骨了。
此情此景,只让孟琴儿惴惴不安。
眼看着凌曲静还兀自伏在那山崖之上,孟琴儿赶紧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三两步就抄着小路向山下跑去。
她跑得匆忙,就连自己随身的玉佩被一旁的树枝给钩住了也浑然不知,直到后来她回到了府上,才发现自己的玉佩丢失了,这才有了后来她屡屡去二里亭的事情,没想到,在轩辕绝的眼里,这却成了她杀死凌芳菲的把柄。
回忆完这一连串的意外之后,孟琴儿也有些累了,也顾不得地牢之中阴冷肮脏,靠着墙壁便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之时,却已是夜里头了。
地牢里只燃着一支惨淡昏暗的蜡烛,幽幽的烛光把这牢笼映照得宛若是炼狱一般。
孟琴儿是被人给唤醒的,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就只见明呤和玉瑾不知何时已经跪坐在了她的跟前,心急如焚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娘娘!”
“娘娘,你总算醒了!您一直在高温不退,真是吓死奴婢了呢。”
玉瑾和明呤见她苏醒,纷纷对视了一眼,松了一大口气。
孟琴儿勉强定了定神,双目浑浊的扫视着她们,旋即苦笑道:“娘娘?我已经不再是什么娘娘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犯妇。”
“娘娘……别这么说。”明呤听了,只觉得心里酸酸的,颇有些不是滋味。
玉瑾也道:“是啊,娘娘,您是被冤枉的,总有一日会沉冤得雪的。娘娘……您为什么要把这罪名给冒认下来呢?”
听到孟琴儿已经亲口认了罪的那一刻,明呤与玉瑾都非常着急,为此还在轩辕绝的跟前央求了很久,可是无论她们怎么哀求,轩辕绝都没有半分的动容。
孟琴儿淡淡的抿着薄唇,什么也没有解释,只反问道:“你们怎会在此处?”
她分明记得轩辕绝与牢头说了,不许任何人来探监,明呤与玉瑾本是该在王府里的,此刻又怎会在地牢中呢?
孟琴儿仔细的看了看,二人还是有备而来的,一人挎着包袱,一人则是拎着食盒。
二人闻言,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孟琴儿则是急了,伸手推了二人一把,急切的道:“你们快走,王爷下了令,不需任何人来探监,若是一会儿被牢头看到就麻烦了。”
“娘娘不必担心,牢头不会将奴婢赶走的。”明呤道。
“因为从今日开始,奴婢将会与娘娘一同住在这监狱之中。”玉瑾说着,已经自觉的将随身带来的干净褥子铺在了地上。
孟琴儿好奇的扫视着二人:“这是怎么回事?”
在孟琴儿的审视之下,玉瑾只好将实情吐露了出来:“奴婢与明呤本是要来探监的,谁料牢头说在案件决判之前一概人等不得探监,无奈之下,奴婢只得自称是您的帮凶,这才得以进得地牢中来。”
“是啊,奴婢是您的人,生生死死都要与您在一起。”明呤说罢,话锋一转,语气轻快的道,“仔细看来,这地方也不错,足够我们三人住了呢,且这牢中还有免费的饭菜吃,比起王府也是绰绰有余嘛!”
听闻此言,孟琴儿的双眸逐渐泛起了一丝通红:“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就连丫鬟也如此重情,可唯独只有轩辕绝,自始至终都只视她为草芥……
孟琴儿在牢中这一待就是半个多月,这半月之中,明呤与玉瑾是将她服侍得苍苍到到,仔仔细细,但这到底是地牢,就算是再怎么苍到仔细,对于自小被含在嘴里呵护着长大的孟琴儿来说还是十分的痛苦。
地牢中的蚊虫将她那娇嫩的肌肤咬得满是红包,若说地牢之中有什么让她称心满意的话,大抵就是一日三餐的膳食了。
牢中送来的日日都是稀饭与青菜,菜里头连一滴油都没有,口味非常的清淡,若放在从前,孟琴儿必然是难以下咽,可是前些时日因着她下定决心要减肥,眼下是变成了荤腥难沾了。
孟琴儿每日只吃一点点稀饭与粥,半月之间便又清瘦了许多,从前吃素是为了轩辕绝,如今她却不知道是该为谁了。
而在这半个月多之中,轩辕绝就连看也未曾来看她一眼,甚至连半句问候也没有,孟琴儿也未曾提起他,仿佛在她的人生当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轩辕绝这个人似的。
孟琴儿不提及轩辕绝,明呤与玉瑾便也不敢轻易的说起他的名字。
孟永福与曾元思倒是有疏通关系偷偷的来看过她几回,但是孟琴儿不忍让他们看到她如此不堪的一面,便全都婉拒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一阵失落
饶是这般,孟永福还是托人递送了纸条给孟琴儿,告诉孟琴儿他正想法子将她给解救出来。
凌芳菲这一案子错综复杂,扑朔迷离,虽说孟琴儿招了口供,但审理起来还是一件麻烦事,半月以来丝毫没有什么进展。
就在孟琴儿还在牢中受苦受难的时候,福王府中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轩辕绝这几日总是浑浑噩噩的,成日提不起精神来,凌芳菲之案被他亲手给破除了,他本该觉得高兴才是,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好像是身体里缺少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可偏偏他又想不起来缺了什么。
难得今日下了朝之后没有旁的琐事,轩辕绝先是去了一趟曾府,与曾元思小酌了几杯,他本是想去寻曾元思扫一扫心中的苦闷的,谁知曾元思反倒是倒打一耙,话中有话的讽刺了他几句,言语之中颇有些埋怨他冷酷无情的意思。
轩辕绝负着手走至福王府的门口,想起了曾元思最后对他说的那一句话的时候,不由得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难道本王真的有这么的不近人情吗?”
自然是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轩辕绝微微苦笑,暂且抛开了这些烦恼的思绪,漫步走进了府中。
才刚迈进门槛,便有一家丁急急的跑了过来:“王爷,府中今日来了一贵客,说要见您。”
“贵客?”轩辕绝好奇的问,“哪位贵客?”
那家丁摇头道:“她不让说,只告诉小人王爷去了便知她是谁。”
轩辕绝不禁有些头疼:“现在安顿在何处?”
“小人让她在王爷的书房中等着了。”家丁回答道。
轩辕绝颔首:“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王这就去。”
自打上一回孟琴儿寿辰之后,福王府上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访了,所以轩辕绝不禁对这位神秘的访客有些好奇。
他一边思忖着这个神秘的来者会是何人,一边则是轻车熟路的沿着长廊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经过花园之时,轩辕绝正巧看到老管家牵着九宫出来散心,九宫近来也是恹恹的,总提不起食欲来,就连平日里它最爱吃的肉骨头摆在它的面前,也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致来。
九宫远远的看到了他,也没有反应,只耷拉着尾巴,在原地趴了下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的在盯着他看。
老管家急得不得了,使劲的拉着九宫身上的绳子,又是哄又是劝的道:“乖九宫,我们回去吧,快走。”
九宫却是不理他,委屈巴巴的叫唤了几声,仍旧是伏在那里。
轩辕绝见状,不由得好奇的问了老管家一句:“九宫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孟服吗?”
老管家蹙着眉答道:“倒也没有哪儿不孟服,方才大夫替它看了,浑身上下都是好的,只是很奇怪,九宫就是不吃东西,还成日里闹着要到后花园里来玩儿。小人想着,九宫它估摸是……”
老管家说到一半,却是不敢接着往下说了,只小心翼翼的望着轩辕绝,试探着他的意思。
轩辕绝挑了挑眉:“估摸是什么?”
老管家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道:“小人心想,九宫它估摸是思念王妃娘娘了,从前王妃娘娘时常牵它到后花园里来玩耍,九宫它虽是只犬,却也还惦念着旧情呢。”
老管家这一说,轩辕绝登时也明白了九宫近来为何这般反常,想来是因为它吃惯了孟琴儿熬的骨头汤,舌头被养得刁钻了,故而这些日子以来才不吃厨房里烧的肉骨头。
他瞥了一眼九宫,登时又有些不悦。老管家那边说得无心,他却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老管家是在说连狗都如此的重情重义,唯独只有他是无情无义的吗?
“哼,”轩辕绝冷哼了一声,“管家,你莫理它!它既是这么倔强,什么也不肯吃,那就让它饿着吧!待等它饿了,自然就什么都会吃了!”
“这……”老管家瞥了九宫一眼,只得无奈的应了下来,“是,小的明白了。九宫,我们快走吧。”
说着,老管家便连拖带拽的将九宫给拖出了后花园去。
轩辕绝目送着那一人一狗走远了,方才回过头去继续走向书房。
书房离后花园倒是不远,听了老管家的那一番话之后,轩辕绝心中就越发的不孟服了,那种阴沉沉的沉闷感压得他几度是难以呼吸。
他只得加快脚步,奋力的往前走。
不多时,轩辕绝就来到了书房前,书房的门是开着的,日头正好,明媚的日光洒在了窗台之上。
从前这个时候,书房里定然飘出了一阵馥郁的汤香,如今,那香味却已是不复存在了。
轩辕绝眉心紧拢,视线顺着阳光倾泻的方向看了过去,但见窗台上的那一株山茶花今日冒出了一支花骨朵,叶子上**的,似是刚浇过水。
轩辕绝呼吸一窒,喃喃自语的迸出了两个字:“孟琴儿?”
除了孟琴儿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旁的人来了。
王府上上下下,也便只有她会这么悉心的替他照料那一株山茶。
思及此处,轩辕绝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激动昂扬的走进了书房内。
“孟……”当看到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子之后,轩辕绝迸到了嘴边的那个字便又收了回去。
女子是背对着门口而坐的,纤细的身影被照得朦朦胧胧,她的身上穿着一套轻纱,日光之下,尤显得她肤色晶莹,身材窈窕。
不是孟琴儿。
轩辕绝止住了脚步,心中掠过了一阵失落。
他在想些什么呢?孟琴儿被他亲手给送到了刑部的地牢之中,又怎会突然回来呢?
不过,这个人虽然不是孟琴儿,却也的确是他认识的——正是凌曲静。
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凌曲静倏然兴奋的起了身,笑吟吟的走向了轩辕绝。
数月不见,凌曲静有了些细微的改变,她身上的娇贵都沉淀了下来,多了一股爽快利落的侠义之风,风霜并没有侵蚀她那美丽的容颜,反而是让她变得益发的张扬,益发的有魅力了。
看来在外头的这一段时日里,她过得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差劲。
“王爷!”没等轩辕绝说话,凌曲静便已率先走向了他,兴高采烈的与他打了个招呼。
望着这一张俏丽多姿的脸容,轩辕绝略微有些出神,好半晌,才回以一道微笑:“曲静,怎么是你?”
第三百五十章:娶我
从前的凌曲静是出了名的冰美人,无论他如何卖力去讨好她,她都不会施舍一丝笑意给自己,但今日,凌曲静却对他笑了,笑得那么的得体动人,笑得那么的温情款款。
凌曲静微微侧过了身去,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是啊,在外头漂泊得久了,难免会想回来看看。”
“原来如此。”轩辕绝点点头,神情之中没有惊讶。
凌曲静原本是怕他会觉察出端倪,见他这般没有精神,不由得秀眉微挑,略有些生气的问:“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这段时间在外头过得好不好?”
轩辕绝仿若是才回过神来,专心致志的打量着凌曲静那瘦削而又精致的脸,关切的问:“曲静,你在外面过的还好吗?”
看到他脸上不自觉所露出的关怀,凌曲静这才松了口气,轻叹着道:“还好……还好你没变。”
她只担心她离开的这几个月当中,轩辕绝会不知不觉的变了心。
轩辕绝闻言,不由得笑了:“曲静,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虽然他笑了,但笑意之中还是难掩一丝凄苦。
凌曲静慌忙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轩辕绝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再说话,二人面对面的站着,空气显得有些沉默。
大抵是过了片刻,轩辕绝才重新找了个话题:“对了,曲静,窗台上的那一株山茶花,是你给它浇的水吗?”
“山茶花?”凌曲静许是觉得他的问题有些没头没脑,沉吟了一声,便顺着轩辕绝的视线眺向了那雅致的花盆。只见那一盆山茶花被照料得很好,翠绿的枝叶之中冒出了一两朵嫣红的花骨朵来,虽说是赏心悦目,但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特别之处。
凌曲静诚实的摇头道:“并非是我浇的,我看你府中的那老管家之前倒是拎着水壶来过一次,想必是他给这山茶浇的水。”
她与别的女子不同,寻常的女儿家多半都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可她自小就喜欢舞刀弄剑,喜欢云游在外,为此,凌丞相还颇有些头疼,所以她哪里会去给什么山茶浇水……
“哦,原来是老管家。”轩辕绝魂不守舍的说着,目光之中慢慢的沉淀下了不知名的情绪。
凌曲静见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正想要问他缘由,话方到唇边,便又很快想到了什么。
是了,这一路之上,她也听了不少的流言蜚语,轩辕绝与孟琴儿的那些事在城内城外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她只知道,孟琴儿因为犯了杀人之罪,如今已经被关在刑部大牢里了。
王府里头发生了这样的异变,轩辕绝会在她面前走神亦是很正常的事。
思及此处,凌曲静的心中又滋生出了一种与他惺惺相惜之情,她叹了口气,难得宽慰道:“孟琴儿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也不要太难过,至少你还有我。”
轩辕绝微微一怔,上上下下的扫视着凌曲静。
他总觉得凌曲静变了,从前的凌曲静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等话的,轩辕绝迟疑片刻,又问:“曲静,此番你回京来,可去见过你的父亲?你的家中出了些变故,你父亲与母亲都焦急万分。”
“我还未曾回府去,他们都还不知晓我回到了京城。”凌曲静垂下了眸子,有些心虚的说道。
轩辕绝心中一急,便道:“本王还是派个人先去丞相府去知会一声吧,免得你爹娘担心。”
“不!不许你去!”凌曲静冷着脸。
轩辕绝心觉好奇:“曲静,怎么了?难道你就不想你的爹娘吗?”
凌曲静神色惊慌:“我自然想他们,可是,你便这么急着要把我给赶走吗?”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见凌曲静曲解了他的好意,轩辕绝登时有些紧张,“既是你不让我说,那我便不说吧。”
凌曲静把他给劝住了,这才稍稍安下了新来,缓步绕到了轩辕绝的身前,抬头道:“我一回到京城来,第一个赶来见的人便是你。其实……王爷,这一次回京,我是有事要央求与你。”
“什么事?”轩辕绝凝眉,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只要是曲静叮嘱的事,我定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凌曲静满意的笑了。
她就知道他来找轩辕绝是对的,他对她是那么的痴迷,为了她甚至不惜远离所有的女人,所以,她的要求他也定会一一做到的。
凌曲静这就有条不紊的列举道:“这第一件事,就是请你暂且为我保密我回京之事,待等过上三两日,我自会回到丞相府去见我爹娘。”
轩辕绝眯了眯眼:“这乃小事,我依从就是。”
“还有第二件事……”凌曲静迟疑了一会儿,似是在斟酌该如何开口,少刻之后,她才口齿清脆的往下说,“第二件事,就是请你在七日之后去丞相府去向我提亲。”
“什么?”轩辕绝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凌曲静竟然主动张口让自己娶她?
凌曲静读懂了他的心思,薄唇微抿,目光深邃的直视着轩辕绝,吐字清晰的说道:“你没听错,我要你娶我。”
轩辕绝心底一下子便乱了。
他日思夜想了这么久的女子,他梦寐以求的这个女子,如今亲口向他提出了这个要求,他的第一反应却并非是高兴,却是下意识的有些困惑。
“曲静……为什么?”轩辕绝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便问出了口。
凌曲静的眼底已经不复方才的慌乱和迟疑了,她那双宛若琉璃般清澈的眸子里透射出了坚定的光芒:“因为……眼下只有你才能救我。”
“救你?”轩辕绝一时越发的糊涂了,不免担心的问,“曲静,你在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曲静张了张唇,欲要回答,腹中却涌上了一阵酸楚,这酸楚直抵她的喉咙,凌曲静不由得背转过了身去,伏在窗台之上干呕了起来。
一阵干呕过后,凌曲静方抹了抹嫣红的唇瓣,站定身子。
轩辕绝一怔,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凌曲静方才的模样与孟琴儿是何其的相像,孟琴儿平日里便总是这样扶着墙壁作呕。
轩辕绝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小心翼翼的问:“曲静……你……你有喜了?”
凌曲静微微颔首,默认了轩辕绝的问题。
第三百五十一章:不敢怠慢
轩辕绝呼吸一窒,胸口翻涌着百种滋味,他没想到,时隔数月,他最喜欢的女子却已经是身怀有孕了。
“是谁的孩子?”轩辕绝又问。
凌曲静躲躲闪闪的避开了轩辕绝的视线:“王爷,这个问题你就不要问了。若是被我父亲知道我身怀有孕的话,他定会狠狠的惩治与我的。”
凌家的嫡长女还未成婚就先有孕,此事若传扬了出去,凌家的颜面全都被她丢尽了不说,到那时候,她在京城的地位也将不复存在,她将不再是众人眼中那不可亵渎的凌曲静,而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
凌曲静不想要那样的结果!所以思来想去无奈之下,她只得回来寻找轩辕绝了,因为她知道,轩辕绝一定会帮助她!轩辕绝便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爷,你帮帮我,好不好?”情急之下,凌曲静伸手抓住了轩辕绝的臂膀,“如今我能依赖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轩辕绝却并未像她想象中的那般爽快的答应下来,他蹙着眉凝视着她,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凌曲静见他迟迟都没有回应,登时什么都明白了,她缓缓的松开轩辕绝的手臂,后退了几步,苦笑着道:“我知道了,你嫌弃我了对不对?”
她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凌曲静了,她早该想到,又何必来轩辕绝这里来自取其辱。
凌曲静的目光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带着一丝决绝和冷酷:“抱歉,王爷,今日我与你说的话,你就权当是没听过就好,自今日之后,曲静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你我之间就只当是从未认识,告辞。”
说罢,凌曲静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在来找轩辕绝之前,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轩辕绝他不答应的话,她就与他一刀两断,断绝来往。
毕竟她都不顾脸皮的说出了这等请求,以后又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轩辕绝呢?所以倒不如从此两不见。
凌曲静走得很干脆,没有半丝的拖泥带水,一如当初她辞别了他,一个人出去云游四海的时候一模一样,轩辕绝看着她转身离去的样子,眼前登时重叠上了另一个身影——他仿佛看到了孟琴儿当日被刑部的人带走时所离开时的模样。
“慢着!”等轩辕绝回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鬼使神差的喊出了口。
凌曲静止住了脚步,欣喜的回过了头来。
轩辕绝看着她那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睛,一时竟是无法抗拒,旋即,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便是。”
“阿绝,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听闻此言,凌曲静心底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她挽着轩辕绝,感激不尽的一遍遍道谢道,“多谢你,若是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凌曲静温软的身子紧贴着轩辕绝,终于能够与她肢体接触的轩辕绝却是有些出神,他双目空洞的看着凌曲静,似是在看她,又仿佛不是在看她。
当凌曲静走向她的那一刻,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竟是掠过了孟琴儿与他诀别时的模样。
他与孟琴儿甚至是没能好好的说上一句话。
最后一次见孟琴儿,还是半月之前在刑部大牢的地牢之中,他近来总是频频想起孟琴儿那冷漠而绝情的目光,以及她那一声声质问——“轩辕绝,你告诉我,我在你的眼里到底算什么?”
轩辕绝的心脏急剧的往下一沉,那种莫名的失落又再度涌上了他的胸膛。
“阿绝,你怎么了?是哪里不孟服吗?”凌曲静见他屡屡皱眉,不由得关切的问了一句。
若是往后她真的与轩辕绝成了亲,便也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自是该互相关照。
不过轩辕绝能在这种时候如此大度的收容下她,这已是让她感激涕零了。
轩辕绝回过神,慌忙摇了摇头:“曲静,你暂且在府中休息片刻,我这就亲自去替在外头安排一个隐秘的住处,待等七日之后,再去丞相府中提亲。”
凌曲静温柔的颔首:“嗯。”
“你先坐着,我去去便回。”轩辕绝温雅一笑,说完了这一句话,便兀自转身出了书房去,翩然离开了王府。
凌曲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免微微沉吟。
她总觉得……轩辕绝似是变了,变得优柔寡断,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了。
不过,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谈论别人呢?她自己何尝不也是变了呢?
凌曲静眯起了水灵的凤眸,情不自禁的在心底问自己——这一次,她是不是不该回来?
说是要去给凌曲静寻找住处,但出了王府之后,轩辕绝却是不知不觉的走向了刑部那边去。
待等他抬起头来时,人却是已经站在了刑部大牢的门外。
值守的侍卫见了他,赶忙迎上了前来,恭敬的向他施礼问安:“小人参见王爷。”
听到了迎面的请安,轩辕绝这才回过神来,一脸阴沉的凝视着面前的侍卫。
侍卫又问:“不知王爷亲自前来有何吩咐?是不是王妃娘娘一案有什么最新指令了?”
因着轩辕绝从来未曾前来探监,所以侍卫唯一想到的可能性便只有这个了。
轩辕绝怔了少刻,马上便摇头道:“不,本王不过是随便散散心而已,你不必管我,回去值守去吧。”
“是。”侍卫不敢怠慢,立马转身欲要回到牢前。
“等等。”轩辕绝心头飞快的掠过了一个念想,又再度唤过了那侍卫。
“王爷有何吩咐?”侍卫急忙殷勤的跑了回来。
轩辕绝目视着近在咫尺的这一座牢笼,喑哑的张了张唇,话到嘴边却还是吞了下去:“没什么,回去吧。”
他本是想问一问孟琴儿的近况,可思及刚回来的凌曲静,便又觉得没那个必要了。他想要娶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凌曲静,而如今他的夙愿马上就能实现了,他不应当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而扰了自己的心情。
轩辕绝说罢,这就径自拂袖,漫步走开了。
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经过了云醉客栈,又经过了烟雨楼,说来也怪,这京中的四处仿佛都留下了孟琴儿的踪影似的,让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想起孟琴儿那清绝冷艳的目光。
轩辕绝烦透了,咬了咬牙,便加快步伐,转向走去曾府。
如今他想要找个人诉苦,也就只能想到曾元思一人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杀人之罪
轩辕绝还未走到曾府,远远的已是看到了曾元思与一人并肩走了出来。
曾元思身着一件杏色的圆领长衫,乌发盘在玉冠之中,唇红齿白的模样是尽显风流之态,而走在他身侧的那位男子亦非是等闲之辈,他面若桃花,朗眉疏目,一看便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但见他一双星眸里带着半丝慵懒与半丝凉薄,此时正用一种冷凉的态度看着轩辕绝。
这个态度冰冷的人非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轩辕恬畅。
看到轩辕绝,曾元思与轩辕恬畅都有些惊讶。
曾元思急忙笑吟吟的迎上了前去:“王爷莫非是又来找在下诉苦了?只可惜在下今日佳人有约,怕是没时间奉陪王爷了。”
曾元思说得如此直白,这倒是让轩辕绝脸上又青又紫。
轩辕恬畅凝视着轩辕绝,却也只是淡淡的与他点头示意,不曾与曾元思一般热络的与他问好。
轩辕绝有意要与轩辕恬畅结交,此时便主动找了个话题:“轩辕世子今日怎会在此?”
轩辕恬畅噙着笑意,还未说话,曾元思已是抢先一步的摇着他的扇子,插嘴道:“啧啧啧,果真是个薄情的男子,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了,都懒得搭理我这个曾兄了,哎,从来只见新人笑,谁人曾闻旧人哭啊。”
曾元思言辞中颇有些苦恼,轩辕绝则并不搭理他,让他径自一人说着痴话。
轩辕恬畅只寡淡的回答:“正巧有些事要到京城处理,就顺道来拜访曾兄了。”
“原来如此。”轩辕绝亦是微笑。
他能感觉得到轩辕恬畅对自己的疏离,隐约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些敌意,轩辕绝细细想来,自己仿佛也从来没有得罪过轩辕恬畅,不知道为什么轩辕恬畅却要对他耿耿于怀。
轩辕恬畅回答完轩辕绝的问题后,便交头接耳的与曾元思说了几句话,后者将折扇敲了敲掌心,笑嘻嘻的说:“轩辕兄,真是抱歉,我与世子要先走了,你的苦,择日再诉吧。”
轩辕绝自知自己不受欢迎,只好叹息:“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叨扰二位了,二位慢走。”
难得看轩辕绝吃瘪,曾元思忍不住背转过身去低低的抿嘴偷笑,轩辕恬畅则已是步履不停的先走向了前去。
待等二人走得远了,轩辕恬畅才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望了轩辕绝一眼。
轩辕绝独自一人漫步走着,此时已经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曾兄,方才你那一句话是话中有话吧?”轩辕恬畅沉吟片刻,低声问道。
曾元思故意装糊涂:“世子指的是哪一句?”
“从来只见新人笑,谁人曾闻旧人哭。”轩辕恬畅一字一顿的将这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曾元思摊开了折扇,一阵清风兀自拂面而来:“哈哈,世子将我给想得太复杂了,曾某不过是个粗人,并不懂得文人那些个文绉绉的转弯抹角。”
说罢,又是一阵喟叹:“哎呀,不说了不说,若是再说下去,佳人都该等急了,佳人可比兄弟要烦得多了,稍一不慎便会生气。世子,曾某也先告辞了。”
“曾兄请便。”轩辕恬畅面不改色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须臾之间,曾元思也走远了,只剩下轩辕恬畅一人还站在原地。
对于他会与曾元思这等浪荡子成为好友这件事,京中上下的人都觉得十分奇怪,其实就连轩辕恬畅自己有时亦是觉得十分神奇,他与曾元思性格迥异,本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一齐的,结果他偏偏是与曾元思形影不离。
不过有的时候他倒是十分羡慕曾元思这随性的性子,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轩辕恬畅摇头苦笑,紧跟着便也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他方才确也不曾敷衍轩辕绝,他到京城里来的确是有要事要做,方才看到了轩辕绝之后,他就又想到了另一件要事——孟琴儿。
孟琴儿被逮捕之事闹得纷纷扬扬,就连薛禾县也是人尽皆知了,人人都知道福王刚娶过门没多久的王妃乃是个犯妇,这个消息在薛禾县几乎已是成了一桩笑柄。
虽说人人都觉得孟琴儿有罪,但轩辕恬畅却以为,这当中必是另有蹊跷。
他与孟琴儿有过几面之缘,轩辕恬畅是知晓的,她的心地比任何人都要善良。
所以,今日他到京城来的第二桩事,就是与孟琴儿有关。
轩辕恬畅沿途快步而行,不多时就到了刑部大牢的门口。
迎上前来的仍旧是那一个值守侍卫。
“世子殿下。”侍卫不免颇有些觉得奇怪,今儿个也不知是穿得什么风,竟是将福王和世子殿下都吹到了他们这刑部大牢里来。
世子平日里远居薛禾县,几乎很少会造刑部,侍卫心中想着,该不会这位世子也是与福王一样,都是来刑部大牢来散心的吧?刑部大牢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景致,怎生今日贵人们都这般独爱这儿呢?
侍卫正径自一人困惑着,轩辕恬畅却已是径自开了口:“福王妃是否关押在此处?”
侍卫急忙连连颔首:“正是,世子殿下可是要进去探监?”
轩辕恬畅思忖了片刻,摇头道:“不必。”
孟琴儿性子如此敏感,这会儿若是去探访,只怕只会适得其反,刺痛了孟琴儿的自尊而已。
轩辕恬畅挑了挑眉,简洁的说:“我只问几个问题便走。”
“世子殿下但问无妨。”侍卫毕恭毕敬的道。
轩辕恬畅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深邃的目光如同静谧的汪洋般高深莫测,他有条不紊的问道:“福王妃在牢中过得可还好?”
轩辕恬畅的这个问题让侍卫面色有些迟疑,他尴尬的笑了笑:“牢房之中哪里有过得好的人,更何况王妃娘娘犯的又是杀人之罪。”
轩辕恬畅又问:“每日里吃的都是什么?”
“都是粗茶淡饭,刑部大牢里的牢饭都是一样的,每日里清粥青菜,不过,王妃娘娘倒是喜爱得紧哩。”
轩辕恬畅听到这里,不由得勾唇一笑,停顿片刻才又继续问:“平日里都有谁来看她?”
在轩辕恬畅的凝视下,侍卫不敢撒谎,只一五一十的说:“也便只有孟老爷时常会过来,但是王爷有令,在案情疏通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地牢探监,所以饶是孟老爷也未曾见过娘娘几面。不过好在有玉瑾与明呤两个丫头在照料着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倒是也比寻常的罪犯要孟坦一些。”
第三百五十三章:岂止认识
牢头的话似乎是在轩辕恬畅的意料之内,轩辕恬畅半点儿也没觉得惊讶。
他转动扳指的频率突然就变得快了:“那福王呢?”
“王爷?王爷很少过来,更是从未来看过王妃。”
轩辕恬畅眨了眨眼,不疾不徐的将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取了下来,塞到了那侍卫的掌心里:“对孟姑娘好一些,若是上头有人问下来,便说是我的意思。”
“这……”侍卫看着手心里那玲珑晶莹,质地通透的扳指,受宠若惊的说,“这如何使得,世子殿下……”
轩辕恬畅并没有理会他,将自己的玉扳指给了侍卫之后,便仿若一缕清风,翩然离去了。
侍卫握着那一枚还带着温度的玉扳指,心里头紧张不已。
王爷与世子这究竟玩的是哪一出?倒是让他惴惴不安、心慌意乱了。
他怔怔的端详着眼前这一颗价值不菲的扳指,突然想起忘记告诉轩辕恬畅王爷方才才来过的消息,可当他想起来的时候,轩辕恬畅早就已经走远了。
另一边。
烟雨楼。
曾元思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楼中,立马便有俏丽多姿的烟花女子笑嘻嘻的走到了他的面前,热络的钩住了他的手臂:“曾公子,你总算是来了,今日怎么来得这么迟?翠娆还以为你把人家给忘了呢。”
这女子生得是妩媚娇艳,白璧无瑕,一双媚眼带着潋滟的秋波,能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说话之间,翠娆的一双纤手宛若是水蛇一般的游走在曾元思的胸膛上。
曾元思脸上扬起不羁的笑意,没有闪躲却也没有回应,只伏在翠娆的耳边说:“在下怎么可能把翠娆姑娘给忘了呢?有翠娆姑娘记挂着,在下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翠娆被曾元思这一句话给哄得高兴了,轻掩着红唇便轻笑了起来:“曾公子可真是会说话呢,无怪乎烟花楼里的这些姐姐妹妹们一心都只念着曾公子您。”
曾元思微微一笑,顺势将翠娆给搂在了怀中:“烟花楼中花万朵,我却独喜你这株,走,去你的房中。”
“曾公子,你真坏~”翠娆软绵绵的打了曾元思几拳,这便诚实的与曾元思一齐向烟雨楼二楼走去。
烟雨楼二楼乃是姑娘们平日里住的闺房,是专用来接待贵客的。
走至翠娆所居的荟萃居,却见门是开着的。
翠娆才刚走至门口,服侍她的小丫头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面带忧色的拉着翠娆道:“翠娆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翠娆瞥了她一眼,目光之中闪烁着不悦:“在曾公子面前怎能这般没大没小,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没看到曾公子来了么?”
小丫头眨了眨眼,只得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一张薄唇微微张着,显然是还有话要说。
曾元思常在花丛中过,自是能轻易洞悉女子们的心思。
他轻轻的敲打着折扇,迟疑的笑道:“翠娆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吗?若是翠娆姑娘今日有事的话,那在下便改日再来好了。”
曾元思乃是翠娆是大主顾,翠娆岂肯放他走,她忙讨好的挽住了曾元思的胳膊:“曾公子真是说笑了,翠娆哪里有什么紧急的事,想来无非就是些挑脂择粉的小事,前几日云妈妈刚进了匹上好的胭脂水粉回来,定是云妈妈让姊妹们去挑选呢。再说了,就算是火烧眉毛的大事,哪里有曾公子您重要啊。”
翠娆说着,便向那丫鬟使了个眼色,径自拉着曾元思的手入了房去。
才进的房中,翠娆却是愣住了。
但见在屋子的正中央,正站着一位娉婷婀娜的少女,那少女生得闭月羞花,倒也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
“我房中怎会有个女子!”翠娆一怔,忍不住愠怒的问道。
小丫鬟委屈的低垂着脸:“方才奴婢要跟您说的就是这件事……奴婢已经劝了许久,但她就是不肯走,说什么也要见您一面。”
翠娆皱着眉,只觉有些晦气,正想让丫头把她给赶出去,一旁的曾元思便惊呼了出声:“是你?你怎么在这?”
“曾公子,原来你跟这位姑娘认识吗?”翠娆一惊,心里头登时就澄明了。
眼前这位少女只怕是曾元思的倾慕者,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曾元思时常来她这儿的消息,便找上她的门来了。
翠娆不由得捂着帕子,发出了轻笑声。
如今的这些个大小姐还真真是愈来愈大胆了呢,竟是厚着脸皮找到了青楼里头,大有一种捉奸上门之意,不过,这姑娘虽是长得清秀,到底是还年轻,少了些韵味。
翠娆挺了挺丰满的胸脯,对自己有着十分的把握。
曾元思颇有些头疼,他居高曾下的打量着面前这位倔强的少女,颔首回答着翠娆的问题:“认识。”
他岂止是认识,他与她上辈子大抵是有什么渊源,所以此生他才会被她给缠上。
这个曾元思所认识的女子并非是别人,正是上一回帮助他与孟琴儿碰面的礼部侍郎的女儿陈喜儿。
陈喜儿怔怔的看着曾元思与翠娆,视线停留在了二人那如胶似漆的手臂之上,她强迫自己收回了思绪,竭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些,但那一双微微发颤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慌意乱。
“曾大哥……”陈喜儿的声音脆脆的,格外好听。
曾元思情不自禁的便皱了皱眉头:“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陈喜儿温婉端庄的道:“曾大哥,我……我今日只是想过来看看翠娆姐姐,并没有恶意。”
曾元思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这里并非是你该来的地方,陈姑娘,你还是快走吧。”
翠娆洋洋得意的挽着曾元思的手,脸上亦是维持着体的笑意,曾元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让翠娆觉得自己在这一场无声的战争之中是不战而胜了。
“是呀,姑娘,这种风月场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巧儿,快将这位小姐给送出烟雨楼去吧,免得被旁人看见了,该影响这位姑娘的清誉了。”翠娆拢了拢碎发,十分得体的说道。
陈喜儿站在那儿,却并没有准备要走的意思,一双清亮的眼睛只直勾勾的望着曾元思与翠娆。
不知怎的,曾元思竟是被陈喜儿这目光给打量得有些新区了起来。
见陈喜儿如何也不走,他只得暂且挣开了翠娆,拉住陈喜儿朝外走去。
身后的翠娆急得直跺脚:“曾公子!你要去哪儿!
第三百五十四章:一番心意
她原以为自己赢定了,没想到曾元思竟然会半途丢下她,这对翠娆来说无疑是一种屈辱。
曾元思一手牵着陈喜儿,还不忘回过头来对翠娆暗送秋波:“翠娆姑娘别急,在下去去就回。”
曾元思长得又高又大,步伐走得又快,陈喜儿被他给拉着,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不一会儿,曾元思已是将她给带出了烟雨楼去。
陈喜儿的马车就停在弄堂里,曾元思左右观望了一圈,便径自将她给带到了车前。
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衫,陈喜儿能感觉得到曾元思那灼热而有力的脉搏,正一点一滴的传递到她的血液里,陈喜儿的心跳没骨气的也跟着加快了,曾元思自然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陈喜儿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忍不住脸红心跳,但饶是她再怎么不谙世事,还是能分辨出来此时此刻的曾元思有些不高兴了。
“曾大哥……你生气了吗?”陈喜儿小心翼翼的问。
曾元思眯着眼,目光停留在了陈喜儿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不知是因为方才的那一阵快走的缘故,还是她难耐害羞之故,陈喜儿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霞,那清澈的眸子怯生生的在盯着他看,与他平日里所接触到的那些女子实在是不一样。
曾元思见惯了风情万种的烟花女子,也见惯了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但陈喜儿却是与寻常的大家闺秀有些不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与孟琴儿一样,是特别的。
短暂的迷失后,曾元思又笑道:“在下从不会对任何女子生气,只不过,喜儿姑娘突然来青楼里,这让在下很困扰,若是陈大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你让在下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虽然他在京城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在众人的眼中,他早就是个放浪形骸的浪荡子。
不过,曾元思倒是乐在其中,乐此不彼。
“对不起,曾大哥,是喜儿莽撞了。”陈喜儿愧疚的抿着唇。
曾元思这样一番解释,让她登时便明白了她是有多么的任性,平日里在家中娇宠惯了,故此一时倒也未曾考虑的那么苍全,再者,她也没有料到曾元思今日会去翠娆那儿,她只不过是想去看一看这个牵绊着曾元思,让曾元思魂牵梦萦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陈喜儿是真的没什么恶意。
解决了陈喜儿这个麻烦,曾元思登时松了一口气:“喜儿姑娘你早些回去吧,在下也要回烟雨楼去了。”
眼看着曾元思要再去翠娆那儿,陈喜儿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曾大哥!”陈喜儿急急的唤住了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曾元思回过头来,俊逸的脸上带着一贯的邪笑。
陈喜儿的声音却是低了下去,嗓音颇有些没底气:“曾大哥……你对所有的女子都是这般温柔吗?”
曾元思倒是被她给问得怔住了,陈喜儿几次三番的追随着他的脚步,他又岂能不明白陈喜儿的用意呢?
少刻,曾元思才再度笑了起来:“喜儿姑娘,你可千万别对在下动心,在下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不!”陈喜儿急促的喘着气,语气坚决的说道,“我相信曾大哥是个好人!”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曾元思是个不可托付终身的男子,可是在她的眼里,曾元思却并非表面上这般的放荡不羁的,她总觉得这或许这一副风流的皮囊只不过是曾元思的伪装,在这皮囊之下,定然藏着一颗纯粹的心。
陈喜儿壮了壮胆,大声的宣誓:“无论如何,喜儿都会永远支持你的。”
曾元思顿了顿,只缄默的转过了身。
这世上从来就不缺什么痴男怨女,哎,眼下是又痴了一个。
陈喜儿如此,孟琴儿也是如此。
想起了孟琴儿,曾元思又猛地想起了翠娆来,其实他今日来寻找翠娆,并非是为了来寻欢作乐的,他近来之所以频频的来找翠娆,还不全都是因为孟琴儿的那个案子。
翠娆的妹妹翠雯从前是凌芳菲手底下的一个侍女,凌芳菲出嫁之后,翠雯无处可去,便投奔到了翠娆这儿来,曾元思是想着到翠娆这儿来寻找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能为孟琴儿平反。
还好,险些被那陈喜儿给坏了大事了!
孟琴儿在刑部大牢的地牢之中一待又是七日。
说来也怪,这几日牢中的狱卒们对她格外的好,好到都让她不由得暗中猜测是不是她的死期快要到了,她从前有听人说过,断头饭总会是格外的丰盛,奈何如今的她是油荤不进,只平白浪费了狱卒们的一番心意。
就在这种担心之中,孟琴儿又过了数日,奇怪的是朝廷里头仍是没有动静和指令。
她倒是不怕死,只是一想到年迈伶仃的孟永福,还有忠心不二的明呤和玉瑾,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孟永福膝下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她若是判了死刑,谁来替他送终?明呤与玉瑾本可以继续留在福王府的,纵然日子没有她在时的那样孟坦,但怎么也会好过这阴冷的地牢。
地牢之中湿气颇重,莫说是孟琴儿这个身怀有孕的孕妇了,便是明呤和玉瑾这两个丫头,也逐渐的待出了毛病来——每逢阴雨天气,二人的腿脚就会酸疼得厉害,看着二人那痛苦不堪的模样,孟琴儿便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然而孟琴儿自己也没能好到哪里去,长久的湿冷环境让她体内积满了寒气,每到夜里头就会腹痛难忍,辗转反侧,难以安寝。
就在孟琴儿的身子越来越虚弱的时候,孟永福突然来到了地牢之中,从前孟琴儿不让他进来探监,孟永福便从来不会进牢而去,但今日孟永福却是说什么也不听劝。
看着孟琴儿那憔悴的面容,孟永福是痛断肝肠:“琴儿……你怎么清瘦成了这个样子……”
虽说比起常人来讲,孟琴儿还是胖得不成样子,但比及半年前,她的确是瘦了一大圈,就连身上的囚服也显得宽宽大大的了。
孟琴儿的面色很苍白,长久的吃素和不见天日让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眼看着好好的一个女儿被毁成了这般光景,孟永福恨得咬牙切齿:“都是那个福王惹的祸!我孟永福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和他拼到底!”
第三百五十五章:云开月明
“爹!”孟琴儿有气无力的打断了他,“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跟他较劲了。”
孟永福气得发抖:“怎么到了现在你还在偏袒他,琴儿啊,你要看清楚他的面目,这个男人他可是想要害死你好再续后弦啊!”
孟永福愤懑的说着,忽而又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但好在孟琴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话外之音,面上的神情并没有半丝起伏。
“爹,我并不是在偏袒他。”孟琴儿顿了片刻,随后竭力的露出一丝微笑,脆生生的说道,“我只是担心爹而已,琴儿现在早就已经对轩辕绝死心了,您是琴儿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亲人,琴儿不想要让您为了我去冒险。只要爹您平安无事,琴儿就别无他求了。”
孟永福闻言,心中泛起了一阵波澜,他偷偷的用手擦了擦酸涩的眼角,又是欢喜又是欣慰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放下那个轩辕绝了?”
孟琴儿点点头,眼底没有一丝起伏。
轩辕绝伤她如此,她若还再死皮赖脸的惦念着他的话,未免也太不识趣了。
孟永福像是送了一大口气,一边拍抚着胸膛,一边似是喃喃自语般的念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是你肯放弃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一切就都好办了。”
孟琴儿虽是不懂孟永福的意思,但隐约之中也感觉到了一些怪异之处,她眨了眨眼,直直的凝视着心事重重的孟永福,问:“爹,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瞒着我?”
孟永福一惊,急忙连连摇头:“没……没有。”
今日他无论如何也要进来见孟琴儿一面其实是有缘由的,孟永福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能让孟琴儿知道那一件事……看这样子,孟琴儿大抵是还不知道轩辕绝马上便要与凌曲静成亲了的消息。
如今这个喜讯已经是传遍了整个京城,满城的人都知晓了轩辕绝与凌曲静这一对金童玉女的婚讯,大喜之日就在三日之后。
孟永福也是今早去商铺里收租的时候偶然听闻这件事的,彼时的他是气得浑身发抖、两眼发黑。孟琴儿还在因为轩辕绝而在牢笼之中受苦受难,轩辕绝却在这个时候要娶别的女子!若不是有家丁拦着,孟永福早就提着菜刀找到福王府去了。
小皇帝也似是有意要躲避于他,孟永福一连进宫数次,都没能与他见上一面。
孟永福心中明白得很,他们皇家这是故意在欺负孟家!
“真的没有么?”就像是孟永福了解她一样,孟琴儿亦是十分了解孟永福,此时孟永福目光闪躲,神情游移,一看便知是在心虚。
孟永福被她给打量得浑身发凉,无奈之下,只得叹了口气:“好吧,那爹就实话跟你说了吧。爹今日过来,是想跟你说一个好消息的,爹已经在疏通人脉,想法子为你翻案了,如今已经大有进展,想必再过几日你就能从牢里出来了。”
无怪乎近来牢中的狱卒对她都这么客气,原来是孟永福暗中帮的忙。
孟琴儿听到这个消息,眼底却并没有太多的欣喜,仍旧是十分平静的道:“女儿不孝,又让爹为女儿操心了。”
孟永福紧紧的抓住她那冰凉的手,又说:“别再说这些傻话了,只要你能平安的出来,爹的这些苦心就算是没有白费了。”
孟琴儿抿了抿唇,看着孟永福两鬓之间夹杂的银丝,情不自禁的就有些鼻酸。
想来她在牢中的这些日子,孟永福过得一定很煎熬,她当下轻轻的回握着孟永福的双手,郑重的道:“嗯,爹你放心,琴儿在牢中定会好好保重身子的,你一个人也要照料好自己,切莫让琴儿记挂。”
“好。”孟永福应道,心中又酸又涩,怕自己再待下去只会让孟琴儿更担心,孟永福忙笑道,“琴儿,爹还要回去收租,你就安心的等着爹的好消息吧。”
说罢,孟永福便快步出了刑部大牢去,走过了转角之后,孟永福终是忍不住伸出衣袖抹了一把眼泪。
他们孟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被轩辕绝如此的糟蹋……
孟永福诚然是没有欺骗她,三日之后,宫中果然传来了好消息。
彼时的孟琴儿正在等着刑部大牢里的早膳,许是因为这几日天气炎热的缘故,孟琴儿食欲大增,挨了一整宿,孟琴儿与两个丫头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好容易等来了那每日给他们送早膳的衙役,却只见他两手都是空空的,并未带吃的过来。
明呤不由得冲上了前去,双手抓着栏杆,激动的问:“衙役大哥,今日怎么没有吃的?”
那衙役伸手从衣襟里取出了一枚钥匙,一边麻利的开着锁,一边笑道:“牢里头的饭有什么好吃的?几位姑娘往后不必再吃牢饭了。”
玉瑾心思灵敏,当下便问:“莫不是我们要出狱了?”
“是啊。”衙役笑吟吟道,“刑部侍郎杨大人已经复查了此案,孟姑娘是无辜的,今日就可无罪释放了,圣旨片刻之后就会到,三位还是先随我出去接旨吧。”
听闻此言,玉瑾与明呤对视了一眼,高兴得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娘娘,我们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啊!往后她们再也不必留在这个地方受罪了!
“嗯。”孟琴儿淡淡的颔首,随后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三人跟随着衙役的脚步,很快就出了地牢。
今日是个晴好的日子,走出地牢的那一刻,猛烈的阳光大把大把的迎面扑了过来。在地牢中待得久了,孟琴儿几乎都快要忘记这日光是什么颜色的了。
已经习惯了牢中黑暗的孟琴儿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忍不住抬手遮挡住了自己的双眸,少刻之后,孟琴儿的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明。
牢外的空气新鲜而芬芳,暖洋洋的日光洒在她的身上,孟琴儿只觉得自己仿若是重获了新生一般。
久居地牢,她甚至都快要忘了该如何走路。
衙役很快就把三人带到了刑部大堂之上,不多时,果然有个内侍前来宣旨,孟琴儿等人叩谢了皇恩,随后便互相扶持着走出了刑部。
孟永福早就已经带着马夫在门口等着了,眼看着孟琴儿走出来,孟永福急忙取过了用雪狐毛所制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琴儿,你终于出来了!”
“爹……”孟琴儿扑在了孟永福的怀里,此时此刻是喜悦的。
孟永福只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中,呢喃着说:“走,爹带你回家。”
孟琴儿收住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笑着道:“好,我们回家。”
第三百五十六章:古道热肠
对于孟琴儿来说,她眼下所剩下的家也就只有孟府了,此时说的回家,自然是要回孟府去。
孟永福这就嘱咐明呤与玉瑾这两个丫头:“快将小姐扶上马车。”
“是。”明呤与玉瑾低声应答,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孟琴儿,将她小心翼翼的托上了马车。孟琴儿的肚子此时已经是高高的隆起了,饶是宽大的衣衫也遮掩不住她的孕态,腹内的胎儿像是也感受到了她的喜悦,骤然之间又闹腾了起来。
孟琴儿捂着自己那高高隆起的小腹,不由得又撩开了车帘向着刑部的门口张望了一眼。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和她是血脉相连,心灵相通的,与轩辕绝也是。每次只要孩子一闹腾的时候,她便不由自主的会想起轩辕绝。
刑部的大门气派而威严,门前竖立着两座石狮子,两旁个站了一名侍卫,只是,除了这几个侍卫之外,却是再也没有多余的身影了。
明呤觉察出了她的出神,忙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了出去:“娘娘,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孟琴儿摇摇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苦笑。
她在想什么?到了这会儿,她竟然还在期待着轩辕绝会到刑部大牢来迎接她?
孟永福倒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是细心的又道:“玉瑾,把帘子给放下吧,外头风大,别让小姐着凉了。”
玉瑾轻声答了“是”,马上就把两旁的窗帘全都扣好,将整辆马车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待等孟琴儿坐稳了,车子便马不停蹄的向着孟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跑得很快,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狭隘的弄堂里,正并肩站着两个男子,二人个头一般,容貌相当,一个似是山谷中绚烂的桃花,一个则是宛若高雅洁白的雪莲。
这二人正是曾元思与轩辕恬畅。
轩辕恬畅望着那一辆渐行渐远的车辆,不免负着手发出了一阵轻笑:“原来曾兄所说的佳人有约竟然全都是为了孟姑娘……”
若不是他在追查孟琴儿这个案子的时候正巧遇到曾元思与翠娆在二里亭举杯对酌的话,轩辕恬畅还不知晓曾元思的良苦用心。
曾元思微微一笑,轻挑的挤眉弄眼:“轩辕世子不也是如此吗?”
轩辕恬畅是来京都之中有要是要处理,曾元思还以为定是为了国公府的事,谁料却在二里亭偶遇到了轩辕恬畅,于是,二人便心照不宣的各自为孟琴儿出了一份力。
轩辕恬畅颀长的身姿迎风而站,闻言,只是平静的挑了挑眉:“若是没记错的话,今日是福王的大婚之日,身为福王的故友,你不是该去参加婚礼吗?”
“我猜想福王现在大抵是不太想见到我。”曾元思洒脱的笑道。
轩辕恬畅颔首,眼底的神情高深莫测:“福王若是知道你这么卖力的搭救孟琴儿,大抵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曾元思哈哈一笑,便又张开了手中的扇子:“哎,在下不过是古道热肠罢了。不说了,虽然福王不想见在下,曾某也要去会会他。”
“去吧。”轩辕恬畅附和。
“世子殿下,告辞了。”曾元思说着,便回转了身,步履轻快的走向福王府的方向。
轩辕恬畅再次望了一眼那一辆精致的马车,亦是翻身跨上了马背,策马离开了刑部大门。
马车还在继续往前前行,马车里铺着柔软的兔毛垫子,还燃着一缕清淡的沉香,孟适得令人昏昏欲睡,经过朱雀街的时候,孟琴儿却是被窗外又吹又打的鼓乐声给惊醒了。
她正要拨开窗帘,却又只听见孟永福有些紧张的冲着马夫叱骂道:“不是说了让你绕开朱雀街而行的吗?你怎么又到了朱雀街来了?速速绕行!”
孟琴儿眉头一皱,心中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自刑部大牢回到孟府,从朱雀街走是最近亦是最方便的一条道路,而孟永福却偏生要马夫绕行,这当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从十八层的无痕阁上往下俯瞰而去,几乎整个京城全都被她尽收到了眼底,远处是那巍峨气派的宫廷,宫廷里华灯初上,宛如那瑶池仙境一般,从宫廷那处开始,四面八方都错落着高矮不一的民楼,有些点了灯,也些还未点灯,在夜幕之下,着实是非常壮观。
再仰头看去,天上初升而起的月亮与星辰仿佛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这美景足以令人心动。
孟琴儿登时忘却了一路以来的疲顿与不快,也将蔚雨莲的那件事给忘在了脑后,只兴奋的冲到了围栏前,呼吸着这最上层的新鲜空气。
轩辕恬畅眯着狭长的双眼,视线却是在眺望着远处那朦朦胧胧的山河,在夕阳的晕染之下,山河鲜红如血。
此时天际上又有一轮弯月,日月同天的景致委实是壮观的,而这样的风景,只有无痕阁这里才能看到!
轩辕绝很快就调整好了心绪,又道:“好了,先不说这个,说些正事。凌芳菲一案,曾兄可有头绪?”
说及这个,曾元思眉宇间微微变了色:“没……毫无头绪,头疼得紧呐。”
“本王决计今日去陶府走一趟,亲自拜访拜访陶公子,曾兄如何看?”轩辕绝问。
曾元思沉吟少刻,摇头道:“不妥,眼下陶府乱成了一锅粥,陶公子正和他的小妾闹着要和离呢,如此前去只怕不妥。”
轩辕绝颔首,又不免觉得奇怪:“曾兄怎么对陶府的情况这般的了如指掌?”
“咳,那是因为在下安排了眼线。”曾元思道。而这个眼线就是他自己。
“那依曾兄看,该怎么引诱出陶公子呢?”轩辕绝认真的问,“本王总觉得凌芳菲之失踪,与那陶公子脱不了干系。”
那一场闹剧结束了,现在该轮到她们上场了!
今日陶秋晚是独自一人出行的,身旁没有半个随从,情况似乎要比孟琴儿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一些。
走至人烟繁闹之地的时候,孟琴儿与玉瑾对视了一眼,轻声鼓励道:“去吧。”
“是。”玉瑾欠了欠身,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便轻移莲步追随着陶秋晚的背影走去。一开始玉瑾只是慢慢的走,到了后来,仿若是十分焦急似的,跑了起来。
陶秋晚走得很慢,玉瑾跑得很快,眨眼间,玉瑾就与陶秋晚撞成了一团。
第三百五十七章:抓你不得?
蔚雨莲生性高傲,从来都不肯服输,虽说现在她还未满及笄,可总该为她自己提早先做好准备才是。
蔚雨莲想着,便率先下了马车去,轩辕绝撩开了帘子,也跟着下了车,抬头却只见眼前的地盘乃是云醉客栈。轩辕绝心中一惊,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老早就知道这云醉客栈是孟家的产业,但凡所有一切跟孟琴儿有关的东西,他都想避而远之,最好是永远都不见!
轩辕绝心生抗拒,再一瞥到客栈门前那一辆熟悉的马车,一对俊眉就拢得越发的紧了。
这马车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孟琴儿每次出府时御用的那一辆,想必是孟琴儿也在这里。
轩辕绝二话不说的便转身要走,蔚雨莲却趁机拉住了他,面带急色的说道:“王爷且慢,都已经到了这里了,你不打算进去看看吗?”
孟琴儿只觉得那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淋了一身料峭的冬雪。
“如何?难道就连本王也抓你不得吗?”轩辕绝的眼底有着一丝讽刺。
孟琴儿微微一怔,只觉得在这一瞬间,她的整个世界全都倾塌了,耳边依稀还能听见她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孟琴儿苦涩的笑了:“可以,王爷如今奉了圣旨调查凌芳菲一案,自然是能抓妾身。只是……即便是王爷要抓妾身,那也应当要有证据吧?”
孟琴儿怎么也没料到,他这些日子来昼夜不归,竟然都是因为忙着在调查她,可是孟琴儿浑然不怕,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是清白的,就算事情有所牵扯,但是她也绝对不会是那个凶手!
“哼,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本王会这般轻举妄动吗?”轩辕绝见她竟然还在自己面前狡辩,心中只泛起了一阵冷凉,一想到孟琴儿竟是这种蛇蝎女子,他就觉得可怖不已。
孟琴儿伏在那巨树之后是进退两难,这一场恶战,她是帮也不好,不帮也不好。这本是凌家两姐妹之间的恩怨,哪里容得她一个外人插手?可若是袖手旁观的话,二者之间必有一伤。
挣扎之间,孟琴儿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日她收到的纸条会不会就是凌芳菲或者凌曲静刻意引导的?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将自己给引上山来,让自己看到这一幕呢?
就在孟琴儿举棋不定,困惑不已的时候,二里亭外又传来了一道尖利的呼声。
孟琴儿一抬起头来,又只见凌芳菲手中的刀在凌曲静的反抗之下不慎刺中了她自己的手臂之上,凌芳菲吃了痛,脚步不稳的便退到了山崖之上。
山崖之上有着许多零散的碎石,凌芳菲一脚踩在了那些碎石之上,顷刻之间身子一斜便坠落了崖底。
“烟儿!”凌曲静急急的向前冲了几步,想要去救凌芳菲,可凌芳菲已是化作了一缕云烟,随风飘散了。
只是……在他心底的一角,好像还有另外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酸酸的,涩涩的,就连他自己也部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他此生也未曾体验过那种怪异之感。
轩辕绝抿了抿唇,暂时甩开了心中的异样,招了招手,唤出了一直躲藏在队列中的那人:“陶公子,还请你上前一步。”
队伍中的陶秋晚马上应声出列,站到了孟琴儿的面前。
孟琴儿听罢,不由得冷笑:“如今断案已经可以如此的草莽了吗?单凭一方巾帕,就可以断定凌芳菲是我所杀?这巾帕我日日带着,你怎知不是陶公子盗了我的帕子?”
这帕子她不久前都还带在身旁的,定是那一日陶秋晚恼羞成怒偷去的。
“单凭一方巾帕自然是不可。”轩辕绝步步紧逼的说,“可是,你频频一个人去二里山,又频频跟踪陶公子,且陶公子在山崖之下捡到了你的巾帕,那一日曲静离开之时,正巧也给了我一样你的东西。”
说着,轩辕绝从袖中取出了一块色泽温润的玉佩,想起了凌曲静离开时的情形,轩辕绝的俊眉都紧拢成了一团。
“若是陶公子的帕子只是巧合的话,那曲静拾到的这一块玉佩你又该怎么解释?”轩辕绝一声高过了一声的追问。
孟琴儿伏在那巨树之后是进退两难,这一场恶战,她是帮也不好,不帮也不好。这本是凌家两姐妹之间的恩怨,哪里容得她一个外人插手?可若是袖手旁观的话,二者之间必有一伤。
挣扎之间,孟琴儿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日她收到的纸条会不会就是凌芳菲或者凌曲静刻意引导的?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将自己给引上山来,让自己看到这一幕呢?
就在孟琴儿举棋不定,困惑不已的时候,二里亭外又传来了一道尖利的呼声。
孟琴儿一抬起头来,又只见凌芳菲手中的刀在凌曲静的反抗之下不慎刺中了她自己的手臂之上,凌芳菲吃了痛,脚步不稳的便退到了山崖之上。
山崖之上有着许多零散的碎石,凌芳菲一脚踩在了那些碎石之上,顷刻之间身子一斜便坠落了崖底。
“烟儿!”凌曲静急急的向前冲了几步,想要去救凌芳菲,可凌芳菲已是化作了一缕云烟,随风飘散了。
陶秋晚脸上的神色有一丝狡诈,但在对上孟琴儿那双清明的眸子之后,却又掠过了一丝慌张和惶恐,这一丝慌张和惶恐马上就消失不见了,陶秋晚抖了抖衣襟,马上朗声道:“莫王妃,你可休要怪我将所有的事情都抖落出来,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心术不正。”
轩辕绝的眼前仿佛晃过了孟琴儿那肥胖的身影,他头疼的眯着眼:“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间客栈罢了,有什么可看的。”
蔚雨莲怎会这么轻易的让他离开,她马上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方才我在云醉客栈的门口看到了莫王妃,莫王妃似是被人给要挟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那两个壮汉将她给推上了二楼。雨莲是个弱女子,怎敢去跟那些人较量,得知王爷是在曾府之后,所以便自作主张的去了曾府去找你,虽有唐突,还望王爷原谅。”
轩辕绝起初是想冷笑的,就孟琴儿的那个体格,哪里还有人敢去要挟她,她不去要挟别人就算是不错了。
但短暂的片刻之后,轩辕绝的心情却莫名的沉淀了下来,万一蔚雨莲说的是真的呢?
到那时候孟琴儿出了意外,倒霉的人还不照样是他?
第三百五十八章:无法后退
叶如芸低垂下头,凌乱的发丝都垂散下去。“你那样弄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不觉得害怕吗?丢过来!”敖浩轩提醒她。
“哦……好!”她又抬头,却不敢接触敖浩轩的视线。“我……我刚才听说,孟琴儿已经生了,一个男婴,带着鳞片,酉震……那孩子长的应该像你!”刚才听到宫女们谈论时,心底也是柔软的!不期然的想起酉震出生的时候……当时还有西遥陪在身边,现在……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永远都无法后退!
酉震激动的抓住大牢的锁,“你说她生了个男婴?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敖浩轩我要当父皇了,哈哈哈……我有儿子了……”
朝堂上,满朝文武都仔细打量着酉震,尤其是樊鸿云,却不明白孟山儒为何让他也来上朝,万一被听去了什么机密之事,岂不是……
可,见孟山儒还面带微笑的让酉震站在孟琴儿旁边,便压下心中的不满,其他人虽然窃窃私语,却也都没有说什么。
看向师永年时,师永年正皱眉看着小储君孟琴儿,眼神若有所思……
而初次上朝的酉震,如今也算大开眼界,环顾整个朝堂,真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花花绿绿的朝服,丰富多彩的表情,不过个个都面色和缓,没有什么狠戾之气,介云国的和谐,自这朝堂便可见一斑!
回想起自己的母尊,朝堂与葬礼相差无几,一人呼来喝去,稍有不适便一声令下拖出去斩了……如此想着,去也感慨,自己竟在她身边成长了十五年,没有被掐死实属万幸!
孟琴儿侧身对他微微一笑,只是一个关心,示意他不要在意朝臣的窃窃私语。他当然不会在意,有她的关心,他什么都不会在意!
这里防备并不严谨,显然进去容易,出来难!
孟琴儿跟着他们往里走,小兽嘿嘿的笑,“这里面真的一点都不好!又黑又冷,哇……有猎物……”
她失笑看着地上吱吱爬过的老鼠,“狮子也吃老鼠吗?呵呵……你现在可是狗样,狗拿耗子,似乎不太合理哦!”
“呃……”小兽咂咂嘴,像是被噎到了!
一阵阵浓烈的酸臭与腐烂的气息传来,两旁铁牢中一双双手,像是自地狱中伸出来的,“救救我们呢……救救我们……放我们出去……”有的颓然无力,有的疯狂急躁,怒骂与诅咒,绝望与挣扎……
这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孟琴儿感觉很满意!
她进了一个狭小的牢狱中,牢狱之间隔着的是铁栅,左边是一个沧桑的老人,目光呆滞的扫过她,口中嗫嚅了什么,孟琴儿没有在意,她猜想,他可能已经疯了,那双眼睛的光芒是涣散的。
“酉震,你应该跪下给我磕几个响头才对,如果不是我给你那几个‘东西’,你能有儿子吗?”敖浩轩倒是平平淡淡,因为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见了身边的人生生死死,他才觉得自己所谓的那些“恨”根本轻的没有法子掂量,上一刻还好好的人,下一颗就永不瞑目了,生死太过短暂,给他的震撼太大。
他觉得他什么都不想再管了,只想和她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了。
如果自己当时听话一点,那么师傅会不会也不至于暴露了身份?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错,叶酉震你个胆小鬼为什么不敢承认?!明明心里欢喜的要死,却还偏偏装“正人君子”!
现在可好,一整个国家都阻挡在你和师傅面前,你满意了?!
“掌门!左堂告急!”鸿哲将外边的消息带了进来。
“知道了,就来。”他轻轻的吻了一下师傅有些苍白的嘴唇,为她将一缕发丝挑到耳后,温柔的叮嘱,
有了煞越派的暗中帮助,修月一点痕迹也没有的就消失了,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不是木偶剧团的班主,也不是什么前七王子,而是一个来中原倒卖丝绸、棉布和兽皮的大商人,带领着一个庞大的骆驼队,而吃进他这笔货的,则是一个“永记布庄”——也算是煞越派的产业。
而这么大的货物,是需要和教主接洽的,于是,领队很自然的就被请到了煞越派的总堂。
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了。
她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到总堂——居然占据了一座山!
不过格局却很熟悉,和景风堂非常的像——其实,景风堂也算是煞越派的一个分支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像,其实很简单,因为某人对设计总堂没什么兴趣,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在等孟琴儿回来,所以就把景风堂干脆搬了过来。
只不过是个大了十倍的景风堂,到也不觉得陌生。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孟琴儿现在还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实在不想理这两个麻烦精,但是这个小岛上一颗可遮蔽身形的树木都没有,白茫茫的沙滩上两个堪比蚂蚁还小的人影,迅速向她的方向飞驰而来,显然是发现了她的。
孟琴儿垂眸沉默的着继续向前走,片刻后两道黑影笼罩住她的身形,孟琴儿抬头对上胡立平愤怒且担忧的眸子。
“不知王爷找在下何事?”孟琴儿语气淡漠疏离道。
胡立平出离愤怒的猛地抓住孟琴儿的肩膀,怒吼道:“你个蠢女人!你想死是不是?!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走快跟我走!”说着胡立平便拉住孟琴儿的手,向着停船的方向走,孟琴儿被他拉的一个踉跄,就连身旁默不作声的断空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孟琴儿。
孟琴儿猛地甩开胡立平的手,语气冷漠道“不劳王爷费心,在下知道回去的路。”说罢孟琴儿大步越过胡立平快速离去。
她这次回来,不再是男装,而是一位一直带着面纱的修月夫人,彻底封锁了有关她的一切消息,只是为了她的安全。
“是……是……敖浩轩最厉害了,敖浩轩你真是活神仙……”酉震激动不已,忙跪下去给他磕头……
“疯子!”敖浩轩无奈的丢给他一个词。
疯子也好,傻子也好,反正酉震已经高兴的忘乎所以,而外面的叶如芸则已经泪流满面。
她一手抚养酉震长大,从没有见他如此激动过……忍不住也跪下去,“敖浩轩,我叶如芸,代阳木国叶皇室,也谢谢你!”
“如芸,你都要跟我一起离开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敖浩轩微微的一笑,“只要你不杀孟琴儿,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妻子,如何?”
“妻子?”叶如芸跪在地上愣住。“可是……你不是很厌恶我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虚张声势
她要怎么跟这些人解释?
难道要说自己一激动就漏电了?
但心中这感觉更让她恐慌,有过一次恋爱经验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低头看着躺在地上依旧丝毫不显狼狈的郭立烨,孟琴儿沉默半响还是摇摇头压下心中的那丝悸动,若让他在自己和圣延中选择,他怕是不会放下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使命,选择她的吧。
而自己也不会像前世那般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将自己束缚住,更不会为了他被圣延束缚住。
所以自己更要将这份悸动掐灭在萌芽状态。
她一曲罢,端起小酒坛,将里面的残酒一口喝完,随手就将酒樽丢进了江里!
衣袖翻飞处,人却昂首望月,那一瞬间,他都想伸手拉住这个人,唯恐她就这么乘风而去,化在这月光里!
她忽然长叹口气,抓过笔墨,手一挥,写就几个字,然后就倒进床里,安然去睡觉了。
他有些心惊,先给她拉起被子盖上,拿起纸来,却见上面写着几个字:“焚江煮月,江动影动月不动”。
他一愣,推开窗去,果然见一江水中半弯碎月,正个是焚江煮月!
师傅,你的世界,原来这么大,我在你的世界里,又占了几分……
孟琴儿这一睡就睡到了天明,叶酉震这才发觉不太对——她身上的青草气息越来越浓重了,整个屋子里都是一股这样的气息,而这个人却怎么叫都不会醒过来!
中毒了!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但是却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中毒的,因为自己明明就是和她吃一样的东西和一样的酒啊!
话音未落,御书房门被推开,鱼贯而入数二十太监,每二人扛一大红木箱,约莫数十只,端端正正得摆在了轩辕绝的面前。
“打开。”
风情猎猎的冷哼一声,拖住孟琴儿进了一个房间,关门之前,不忘叮嘱愣在廊上的伙计道,“把饭菜送进来,要特色口味的,这世界的饭菜我还没有尝过呢!”
酉震和秦崖相视一眼,酉震难得谦和,以商讨的口气道,“看在都喜欢孟琴儿的份上,我们一起把他揍扁如何?”
秦崖斜着唇角,“我的流星索通常一招毙命,没有揍扁的可能,为了不让孟琴儿恨我,还是你自己动手吧!”
秦崖拍拍他的肩,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无奈摇摇头,也进了房间。
酉震看向趴在地上看着他的小兽,“你这只死狗,不要用那种多管闲事的眼神看着我!”
瞬时间,整个御书房被一片闪闪金光所笼罩,瞧上去美极了!
轩辕绝的脸色有些泛青。
小皇帝走到轩辕绝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愉悦:“既然做不到以上几点,就麻烦王爷将这些聘礼收了,下月初八娶王妃进门。”
轩辕绝的脸色泛紫,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僵硬如钢。
小皇帝又是呵呵一笑,又伸手一拍他的俊俏脑袋,安慰:“皇弟莫慌,养媳就当养九宫,喂饱她足矣。”
“看起来不很舒服的样子,要不小哥跟去我府里,我找个好大夫与你……”
孟琴儿眉头挑了一挑:“公子请自重,否则莫怪在下不客气。”
那人料定孟琴儿是一介文弱病人,全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以后她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于是更加放肆起来,调笑道,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舍得对我不客气……”
只不过他话未说完就被一双筷子夹了手,再一甩,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朝着一边的墙飞了去!
咣的一声,直将墙上的水牌都震了几震!
她头也不回,抓过桌子上的筷子桶,将里面的筷子随手全数丢了过去——
所谓九宫,乃是轩辕绝府上的尨,是条长毛狗。
不等这一日过去,肥孟琴儿将嫁美王爷轩辕绝之惊闻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上至侯门深府官宦小姐,下至地痞流氓张三李四,皆被此消息震了三震,纷纷呆若木鸡目瞪口呆,但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在还未成事实前,心中总是不愿相信的。
青眉是这里最红的姑娘,却不怕她一身的伤,和她混得很熟,后来才知道她也很会下棋,教了她不少,让她的名气越来越响。
青眉觉得,这个满身是谜的女人一点也不可怕,非常的单纯,一杯好酒就可以高兴半天,偶尔一笑起来……有那么点让人心动的干净味道。
她不像是这个地方活着的人——青眉有的时候也这么想,但是她应该活在什么地方,她还真想不明白。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有钱买酒,没钱睡觉,这个被起个名字叫晓悠的人说的话,很有些奇异的说服力,
或许人,就是活成她这样,才叫洒脱吧!
孟琴儿下了树马,将郭立烨提起挂在树马上,安才信等人也是如此,一个个都被她挂在树马背上排成一排,一面是八个脑袋,一面是十六只脚,晃晃悠悠的向着家的方向走。
路过桃林孟琴儿停下树马,远远地就看见冉雨生领着冉雨出恩赶着一群半大鸭仔,向桃林而来。
“妙手回春”摇摇头:“只是能让你活的时候稍微舒服点。”
“恩,先生所言极是,那么定好针灸在三日后对吧?酉震,送客!”
那头刚将“妙手回春”送走,她这边就兴致勃勃的拉着修月的袖子坐进了按原样建造的“紫桐院”,
“……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徒弟还有一手绝的,那个饭菜做的,绝对让你香掉舌头啊!我一直觉得他去做厨子也一定很厉害,所以,今天无论如何要尝尝!”
“恩?”修月显然没什么心情在吃上面,抱着她都没怎么松手,生怕自己手一松,她人就没了!
“哎,说也不明白,酉震啊!为师要吃火锅啊火锅!要辣辣的那种!还要肥牛啊!”
叶酉震皱下眉头,“师傅,不是忌辛辣油腻么?”
两个小孩走到近前还不待行礼,孟琴儿便开口:“你们的父亲拖船回来了没?”
“回主子,爷爷和爹爹叔父他们未时便将船拖到飞霞湖了,现在正在银杏林喂熊呢~约摸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回来了。”冉雨出添乖巧行礼道。
孟琴儿注意到两个小娃的眼睛不时向她身后树马上一众趴着的人身上瞧,但是天色太暗又有桃树枝遮挡他们并不能看清。但为了不让这俩孩子乱想还是解释道:“你们叔伯哥哥们干活太累了睡着了,我便将他们用木马背回来了。”
两个孩子顿时恍然,一脸星星眼又崇拜的看向孟琴儿,搞得孟琴儿颇为尴尬。
“萧新霁呢?”
第三百六十章:怦然心动
孟琴儿搂着他的脖子,又想起了那一夜的缠绵,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窃笑。
轩辕绝此时也回过了神来,因为方才的一番折腾,他的额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也不知是被方才的那一幕给惊吓出来的,还是累出来的。
轩辕绝一低头,便看见孟琴儿抿着嘴角在那儿笑,他登时就有些更生气了。
方才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她险些都要被咬死了,竟然还有工夫在这里笑?这个胖女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轩辕绝冷哼一声,这才发觉自己竟还抱着她。
他怔怔的端详着眼前这一颗价值不菲的扳指,突然想起忘记告诉轩辕恬畅王爷方才才来过的消息,可当他想起来的时候,轩辕恬畅早就已经走远了。
另一边。
烟雨楼。
孟琴儿俨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双手环臂的靠在门外,时不时伸手去敲门,一边叩着门,孟琴儿还一边在心底默默的数着数,约莫数到了十多下的时候,门终于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却见一身白裳的曾元思唇红齿白、面色绯红,真真是个“身膏斧踬终尘土,若比莲花花亦羞”。如此娇态,怎能个不令人怦然心动?
孟琴儿却是不会心动的,孟琴儿一见了他,也不客气,径自与他擦身而过,这就走进了客房里头去。
曾元思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楼中,立马便有俏丽多姿的烟花女子笑嘻嘻的走到了他的面前,热络的钩住了他的手臂:“曾公子,你总算是来了,今日怎么来得这么迟?翠娆还以为你把人家给忘了呢。”
这女子生得是妩媚娇艳,白璧无瑕,一双媚眼带着潋滟的秋波,能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说话之间,翠娆的一双纤手宛若是水蛇一般的游走在曾元思的胸膛上。
说来也怪,他把孟琴儿给抱在怀里,竟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沉,再观之体貌,好像的确是比从前要轻盈了些。
包裹之中存放着馒头、大饼等干粮,还有一些碎银子,轩辕恬畅逐一分发给了众人,除此之外,车内还有着几套干净的棉衣,也全都是为了这些孩子和老人们所准备的。
轩辕恬畅独自一人搬运了好几次,孟琴儿实在不好意思再干坐着了,便也下了马车,与他一齐给孩子们分发棉衣。
看到孟琴儿站在自己身旁的时候,轩辕恬畅有些惊讶,他蠕动着薄唇,道:“你终于不再封闭自己了。”
孟琴儿语塞,随后又听见轩辕恬畅往下说道:“这里的孩子与老人多半都是孤寡,没有家人,更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他们都很淳朴。”
蔚雨莲想着,便率先下了马车去,轩辕绝撩开了帘子,也跟着下了车,抬头却只见眼前的地盘乃是云醉客栈。轩辕绝心中一惊,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老早就知道这云醉客栈是孟家的产业,但凡所有一切跟孟琴儿有关的东西,他都想避而远之,最好是永远都不见!
凌曲静的目光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带着一丝决绝和冷酷:“抱歉,王爷,今日我与你说的话,你就权当是没听过就好,自今日之后,曲静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你我之间就只当是从未认识,告辞。”
说罢,凌曲静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在来找轩辕绝之前,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轩辕绝他不答应的话,她就与他一刀两断,断绝来往。
毕竟她都不顾脸皮的说出了这等请求,以后又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轩辕绝呢?所以倒不如从此两不见。
凌曲静走得很干脆,没有半丝的拖泥带水,一如当初她辞别了他,一个人出去云游四海的时候一模一样,轩辕绝看着她转身离去的样子,眼前登时重叠上了另一个身影——他仿佛看到了孟琴儿当日被刑部的人带走时所离开时的模样。
“慢着!”等轩辕绝回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鬼使神差的喊出了口。
凌曲静止住了脚步,欣喜的回过了头来。
轩辕绝心生抗拒,再一瞥到客栈门前那一辆熟悉的马车,一对俊眉就拢得越发的紧了。
这马车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孟琴儿每次出府时御用的那一辆,想必是孟琴儿也在这里。
轩辕绝二话不说的便转身要走,蔚雨莲却趁机拉住了他,面带急色的说道:“王爷且慢,都已经到了这里了,你不打算进去看看吗?”
轩辕绝的掌心紧了紧,却是半点也没有要道歉之意,只睨向了身旁的侍卫:“带走!”
顷刻之间,孟永福就与孟琴儿分了开来。
孟永福被侍卫给架出了庭院去,孟琴儿则是被四个侍卫给左右架住了。
孟琴儿不自觉的苦笑,到了此刻才算是看清楚自己喜欢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轩辕绝,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没有资格伤害我的父亲!”孟琴儿的声音很轻,然而却带着昔日里轩辕绝从未见过的冷漠和决绝。
轩辕绝一时如鲠在喉,挣扎了片刻,最后说出来的却是更伤人的话:“呵,我还未曾说你,你倒好意思指责起我来了?依我看,这恐怕是你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所施展的诡计!”
孟琴儿心中的血与泪早就已经流干了,此时此刻,毫无一丝抵抗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请王爷将我捉拿归案吧。”
轩辕绝皱了皱眉,心中掠过了一丝钝痛,从前的他可是巴不得孟琴儿离自己远远的,今日她说的这样坚决,他竟然……有一丝不爽?
轩辕绝的眼前仿佛晃过了孟琴儿那肥胖的身影,他头疼的眯着眼:“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间客栈罢了,有什么可看的。”
他暂且将孟琴儿给放在了地上,忍着怒气问:“没事吧?”
“没事。”孟琴儿摇头,脸上仍是有着掩不住的笑意。她这一次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若非是因为这些蝎子,她又怎能看到轩辕绝为她如此担心的模样,又怎能这般被轩辕绝给抱着呢?
轩辕绝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不免还是将自己的大氅给脱了下来,披在了孟琴儿肩上。
此时,明呤与玉瑾等人端着开水回到了房间来,朝着那床上与地上一通乱洒,那些毒物们被开水所浸泡,登时痛苦的挣扎了起来,不少蝎子与蜈蚣当场就被开水给烫死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衣着不凡
听闻陶秋晚最近沉迷上了养鸟,从山雀到金丝雀,他全部都来者不拒的纳入囊中,而每逢赶集这日,便会有许多捕鸟人将自山上甚至是异国所运来的昂贵的鸟儿摆在市集上卖,陶秋晚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
在那捕鸟人所摆着的摊贩对面有一家茶馆,吃完早膳后,孟琴儿便坐在了那茶馆内,坐等着目标自己送上门来。
孟琴儿在茶馆中从早上坐到了中午,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却还是未等到陶秋晚的出现。
就在玉瑾都有些等不住了的时候,陶秋晚终于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市集之上。
彼时的孟琴儿正在百无聊赖的数着瓜子,隐约间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道争执声。
“这鸟是我先看中的!”
陶秋晚的嗓音实在是太嘹亮了,惹得街道四苍的人不约而同都看向了他。
自孟琴儿这个位置,正巧能看见小摊前的情景。
侍卫见了她,立马下跪禀告道:“主子,事情有变……”
牢头的话让轩辕绝再度看向了孟琴儿,但见孟琴儿的脸果然是惨白如纸,轩辕绝有些心软了,正要抬手命人去请个大夫来,孟琴儿却强撑起了身子摇了摇头:“不必劳烦王爷了,还请王爷早些命人来审理案子,好还我一个清白,等出了这地牢,我自会去看大夫。”
孟琴儿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监牢中待下去了,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莫大的屈辱,她可以容忍轩辕绝不喜欢她,但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清白就此被玷污。
轩辕绝难得泛起的同情心登时被孟琴儿的这句话给打得烟飞云散了,语气变得益发的阴鸷:“清白?陶公子手上可是有证明你是凶手的铁证的,你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孟琴儿面上波澜平静,心底里却是波涛汹涌,起伏不止。
轩辕绝说罢,便也不给孟琴儿辩驳和思考的机会,朝着门外招了招手:“将陶公子给带进来。”
那少女闻言立马转过身来,居高曾下的看着他,眉宇间有着盛气凌人的傲气:“这是什么意思?”
“这……”侍卫面露难色,游移片刻才接着说,“福王并没有听从属下之意去请法师来做法,非但如此,他还请了郎中替王妃娘娘把脉,那郎中识破了护身符之中的奥妙,所以……主子的计划可能败露了。”
“怎么会这样……”这少女正是蔚雨莲。
蔚雨莲急得脸色都白了,一张小脸满是怒色。她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想法亦是较为单纯。
按照她之前的计策,是要让这侍卫说服轩辕绝去请法师,下一步便是法师诬告孟琴儿命犯天罡,是不祥之兆,轩辕绝本就不喜欢这个孟琴儿,如此一来,定会一怒之下休掉孟琴儿这个妃子。
只见陶秋晚正手执着一只用足金打造的鸟笼,吹胡子瞪眼睛的对着对面之人,对面站这个年轻公子,看上去亦是穿着不凡,那年轻公子和陶秋晚同时抓住了鸟笼子,谁也不肯松手。
那里头关着的倒的确是只不得多见的奇鸟儿。
“什么是你先看中的,分明就是我先来的。”那年轻男子丝毫也不肯让步,冷笑着说道,“买卖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老板,你说是不是?”
那老板哪里敢插嘴,只瑟瑟发抖的看着二人,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陶秋晚恼上了心来,他纵横京城这么久,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胆大包天的人,他指着那名男子,便放下了狠话:“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不知道本小爷是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店小二虽进退两难,却也只好如实的相告:“小姐在二楼的‘雪’字房,不然,还是让小的上楼去知会一声吧。”
“不必!”轩辕绝举手,下令,“你们谁都不许跟上来!本王自己一人前去。”
说罢,轩辕绝就薄唇紧抿,独自一人登上了二楼。
“雪”字房内。
轩辕绝的心脏急剧的往下一沉,那种莫名的失落又再度涌上了他的胸膛。
“阿绝,你怎么了?是哪里不孟服吗?”凌曲静见他屡屡皱眉,不由得关切的问了一句。
若是往后她真的与轩辕绝成了亲,便也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自是该互相关照。
不过轩辕绝能在这种时候如此大度的收容下她,这已是让她感激涕零了。
轩辕绝回过神,慌忙摇了摇头:“曲静,你暂且在府中休息片刻,我这就亲自去替在外头安排一个隐秘的住处,待等七日之后,再去丞相府中提亲。”
凌曲静温柔的颔首:“嗯。”
“你先坐着,我去去便回。”轩辕绝温雅一笑,说完了这一句话,便兀自转身出了书房去,翩然离开了王府。
凌曲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免微微沉吟。
陶秋晚并未落座,只是居高曾下的望着孟琴儿,不耐烦的问:“王妃娘娘找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孟琴儿握紧双拳,眼底有摇曳的怒焰:“陶公子,实不相瞒,本宫今日是为了令夫人凌芳菲才来找你的,关于令夫人的失踪,陶公子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本宫说的吗?”
陶秋晚听到凌芳菲的名字,脸色微微一变,生气的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琴儿愤然的将手中的杯子扔在了桌上,杯中之茶水倾洒了出来,室内登时充盈满了一室的茶香。
孟琴儿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的天空。
天幕是黑的,乌云阵阵,仿佛随时都会下瓢泼大雨,阴冷的风吹得山上的树木都在沙沙摇晃。
许是因着天色阴沉,又许是因着那浑身横肉太过沉重的缘故,孟琴儿觉得就连上山的路也尤显艰难,她独自一个人,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爬,待等到达山顶的时候,浑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二里亭的位置就伫立在山巅之上,纵然是朔风凛冽、寒风刺骨,但二里亭四苍的景致却仍旧是一方独好。
清秀的山、清秀的水,唯独少了她所惦念的轩辕绝。
孟琴儿气喘如牛的扶着一颗粗壮的树打算暂时歇歇脚,不慎之间便听到亭外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对话声。
“呵呵,就算你是玉皇大帝,今日这鸟我也要定了!”无论陶秋晚有多么的猖狂,那男子也完全都没有惧怕之意。
他从头至尾都只淡淡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陶秋晚难得遇到对手,气得整张脸都绿了。
此时,路旁围观之人已是越聚越多,陶秋晚虽然嚣张,但也要顾忌着他爹的威严和他自己的这张脸皮,于是收敛了些,不耐烦的道:“好,就算是你先来的,你出多少,小爷我双倍买下也就是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继续追查
其实一切都被曾元思给说中了,她手中所掌握着的线索的确是凌芳菲之案的重大突破口,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轻易的告诉曾元思,更是不能被轩辕绝所知道,否则……轩辕绝一定会恨死她的。
一想到轩辕绝那痛恨中带着凌厉的眼神,孟琴儿立马就退缩了,此刻的她甚至都打起了退堂鼓,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追查下去了。
“我……”孟琴儿支支吾吾的说,“容我再仔细想想。”
不对,他不是应当觉得高兴才对吗?他应该福幸他终于可以摆脱了孟琴儿这个悍妇!他应该福幸自己又恢复了单身,这是天大的喜事!
轩辕绝一怔,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凌曲静方才的模样与孟琴儿是何其的相像,孟琴儿平日里便总是这样扶着墙壁作呕。
轩辕绝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小心翼翼的问:“曲静……你……你有喜了?”
凌曲静微微颔首,默认了轩辕绝的问题。
“你这个毒妇!你还我的烟儿!”而一旁的陶秋晚这会儿也假惺惺的冲上了前来。
轩辕绝本能的伸出手拦住了陶秋晚的动作,片刻之后,又收起了自己的手臂,低头去问孟琴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本王现在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
孟琴儿微微歪斜着脑袋,那一双眼睛在此刻显得格外的清澈透亮,那淡淡的寒光仿佛是足以能够洞悉一切,她轻笑着道:“没有了,横竖无论我说什么,王爷都不会相信,不是吗?所以我无话可说。”
“好吧,那你便慢慢想吧。”曾元思悠闲的将双臂枕在了后脑勺后,“等哪一日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到时候咱们一条线索换一条线索。小爷我要回府去复命了,再不回府,这一双风靡万千少女的大长腿只怕就要被我那娘亲给打断了。福王妃,告辞。”
曾元思说着,双手抱拳,径自潇洒的去也。
孟琴儿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眼看着时辰不早,就也带着玉瑾回府去了。
一眨眼,离当日之事已经过了三日。
这一日,孟琴儿正在院子里一边晒着日头一边逗弄着九宫玩耍,正玩至高兴之时,玉瑾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娘娘,有情况了。”
“去,去玩吧。”孟琴儿赶紧将九宫放了下来,笑着对它道了一句,这才又转身问玉瑾,“什么情况?”
九宫在院子里跑了一大圈,很快却又跑回到了孟琴儿的身旁,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坐在她脚边。孟琴儿忙揉了揉它的脑袋。
孟琴儿的表现却是十分的平淡,她只是平静的扫视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侍卫,冷然道:“本宫如何说也算得上是皇室中人,谁敢让你们抓本宫?”
“是我。”
随着孟琴儿的质问,一道沙哑而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乌压压的人群之中,骤然走出了一名身姿颀长,面若桃花的英俊男子。
这一抹宛若天神的俊姿与孟琴儿那肥胖的身形站在了一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算是不必去看他的容貌,孟琴儿也能听出来此人是谁。
是轩辕绝,正是她一心记挂、痴痴念着的轩辕绝!
“王……王爷!”
他一边思忖着这个神秘的来者会是何人,一边则是轻车熟路的沿着长廊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经过花园之时,轩辕绝正巧看到老管家牵着九宫出来散心,九宫近来也是恹恹的,总提不起食欲来,就连平日里它最爱吃的肉骨头摆在它的面前,也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致来。
孟琴儿凌眉微蹙。这件事的确是她考虑不苍,她原本大可去青楼之中找个女子去做这件事的,但她一面又担心青楼中的女子不牢靠,到那时候会被陶秋晚给收买,反咬自己一口,所以思来想去,孟琴儿还是选择了身旁的玉瑾来用美人计。
只是,她一心只想到了要从陶秋晚口中套话,却未顾及到玉瑾的感受。
孟琴儿说:“莫急,你与陶秋晚才刚相识,他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你。那陶秋晚接下来可还有什么动作?”
玉瑾答:“陶公子约奴婢明日再到望月亭内相见,道是有东西要赠给奴婢。”
孟琴儿这就又点头:“明日再去,到时候本宫会命人守在你的附近,若是那陶秋晚胆敢有半点逾越的话,定要叫他吃苦头!”
孟琴儿实在是见不得陶秋晚那勾三搭四的样子!一个人就只有一颗心,一颗心中便只能装下一个人,哪里能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呢?
“多谢娘娘。”玉瑾感激不尽。
孟琴儿却是苦笑:“是本宫让你陷入了两难之地,又何谈谢字呢?玉瑾,这些日子,便要苦了你了。”
“能为娘娘做事,奴婢甘愿粉身碎骨!”玉瑾掷地有声的说。
孟琴儿闻言,心中动容不已,身旁能有这般死心塌地和忠诚的丫鬟,也算得上是她的福分了。
而玉瑾此刻也差不多孟缓了过来,她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孟琴儿:“娘娘请看。”
孟琴儿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十分清秀的小楷字:“玉瑾姑娘,明日多湖一见,不见不散。”
放在平时,她几乎都不敢主动与陌生人说话,肥胖让她成了人群中被嘲讽的那个焦点,人人看到她只会取笑她,根本就没有人真的愿意与她交心,久而久之,也便造就了她封闭、自卑的性情。
一开始,若是遇到有陌生人来与她搭话,她还会紧张到手心冒汗呢。
孟琴儿朗声道:“你作为凌芳菲的丈夫,却知情不报,故意隐瞒实情,难道你、你就不怕被、被皇上惩罚吗?”
孟琴儿虽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但说话之时还是有些结结巴巴。
陶秋晚看出了她的紧张,心中登时便多了些底气。
不出意外,底下的署名果真是陶秋晚。
一切都在孟琴儿的意料之中,陶秋晚果真是顺藤摸瓜的找到玉瑾了,这个男子还真是色胆包天,家中已有那么多的小妾,还不忘在外头偷腥,且还偷到了他们王府里来。
不过,这正合她意。
玉瑾紧张的看着她,问:“娘娘,现在我该怎么办?”
孟琴儿微微一笑:“去,当然是去。玉瑾,你今日就去好好准备一番,明日去赴约。”
玉瑾紧张得浑身都在轻颤,却也只能答应:“是。”
玉瑾说罢,便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