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人心弯曲似水
他叼在嘴里的半截烟突兀掉在地上,脸上划过一抹惊愕,随即站起来,咧嘴笑了笑说:“名字只是个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
“那还是喊你本名吧兵哥。”我再次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摆手,弯腰捡起自己半支烟,吹了吹烟头上的灰尘,皱了皱鼻等我说话。
我自顾自的点上烟,深吸口气说:“兵哥,晨子啥家庭条件相信你这两天也都见过了,他真的很不易,说实话,我这会儿站在你面前说这些话,心脏都突突,呵呵..”
吕兵眉头瞬间皱紧,嘬了口烟嘴说:“我不是特意要接近你们,那天晚上我确实没钱吃饭了,而且通缉犯不一定全是杀人狂魔。”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可我们只是平头小百姓。”
吕兵低头沉默半晌后,微笑说:“我懂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给晨子添任何麻烦,等帮你们把烧烤广场整起来,我会找个最合适的理由离开。”
我松了口气,冲着他弯腰说:“那就谢谢了。”
吕兵闪到旁边,躲开我的鞠躬,摆摆手苦笑说:“说起来,我还挺喜欢你们这帮孩子的,有活力有拼劲,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干活了,争取今晚上把里面的垃圾都清理干净。”
我想了想后,喊住他:“兵哥,刚刚我和陆国康一块去了趟峰峦区..”
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跟他说了一遍后,我压低声音问吕兵:“兵哥你帮我分析分析陆国康整这一手是为了干什么?”
吕兵仰头看着天空,思索几秒钟后开口:“驱人之术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利益捆绑,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个陆国康有点手段,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你们还按照目前的轨迹走就可以。”
我咳嗽两声问:“可他如果还让我们干类似的事儿咋办?”
吕兵微笑着反问我:“老虎咬死人,人是骂老虎还是骂虎牙?”
顿时间我茅塞顿开,朝着他笑呵呵的说:“我懂了,谢谢兵哥解惑。”
吕兵摆摆手说:“没啥谢的,你本身就不笨,没我提醒,这些东西也早晚会想到,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记得自己找点小准备。”
我迷茫的看向他:“做点小准备?”
吕兵眯着眼睛浅笑说:“比如说录个音什么的,人心弯曲似水,世路重叠如山,不害人也不被人害,活着就算成功。”
说完,他就转身走进雪糕厂,盯着他的背影,我愈发有种仿佛看高山险峰一般的感觉,这个男人太不简单了,寥寥数字既帮我解开疑惑,又教给我应对的方式。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是钱龙打过来的,我接起来问:“怎么了?”
钱龙语调急促的说:“陆哥回来了,我们这会儿在糖果ktv呢。”
我应承一声挂掉电话,随后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钱龙说的地方。
糖果ktv在新城区,坐在出租车里,盯着路两边的高档小区和那些新起的摩天大楼,我自言自语的呢喃:“如果能从这块买套房,老王肯定会特别开心吧。”
几天前我还是个迷茫到连下顿饭吃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少年,可就在今下午砸断那两人腿以后,我突然顿悟了,既然我可以靠着自己的手换到钱,为什么不选择让自己和老王过的好点,让那些曾经看轻我们的人全都闭嘴。
来到糖果ktv,隔着老远我就看到陆国康那台车牌尾数为003的奥迪a6。
他正倚靠着车门打电话,陆国康这个人很奇怪,以他的身价开辆宝马奔驰什么的都不过分,可他却格外偏爱奥迪,听刘洋说他这辆车都开了差不多快十年了。
从出租车里下来,我满面笑容的走到他跟前,陆国康也刚好挂掉电话,朝着我态度温和的问:“刚刚听刘洋说,你心态有点崩?”
我直接承认:“嗯,头一回干这事儿。”
陆国康笑呵呵的拍了拍肩膀说:“人嘛,从出生到死亡总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有的选择对了,可能一辈子衣食无忧,有的选择错了,可能就尸骨无存,起初我挺看好钱龙的,不过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大吃一惊。”
我微微一怔,咧嘴傻笑:“不敢咋说,感谢陆哥改变我们的生活。”
以我的文化程度和经验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竭力装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陆国康意味深长的说:“我刚认识侯瘸子的时候,他混的还不抵你们几个,老城区栅栏那边大排档知道吧?他过去就在那边卖牛肉板面,现在不照样开宝马,住豪宅,慢慢来吧。”
我摸了摸侧脸,腰杆顿时弯的更低,赔笑说:“嘿嘿,还得陆哥提拔。”
陆国康解开自己的西装扣子,将手里的钱夹子递给我:“机会肯定有!待会玩完你去结账,这包是一个朋友到意大利玩的时候给我稍回来的,我不太喜欢古驰的图标。”
我盯着手包上像两个半圆对叠在一起的logo扫视两眼,忙不迭感谢。
走进包房,一屋子小年轻正连喝带唱,钱龙攥着麦克风吼着一首《我们是兄弟》,别看这犊子长得其貌不扬,但是唱歌属实好听,陆国康满面春风的拍着手夸赞:“唱得不错!”
一看陆国康进门,钱龙赶忙放下了麦克风。
“舅。”刘洋像是脚上安了弹簧似的蹦跶过去。
小哥几个纷纷站起来打招呼:“陆哥好!”
刘洋别着嘴嘟囔:“诶卧槽,我咋感觉你们好像集体占我便宜呢。”
“哈哈..”一屋人顿时笑喷了,大部分人全都注意到我夹在胳肢窝的手包,不过谁也没多言语。
陆国康四平八稳的坐在当中,抬手看了眼腕表开腔:“几个大小伙子干唱多没意思,刘洋你让领班喊几个小妹儿过来。”
不多会儿服务生带着一群姑娘,花枝招展的走了进来。
面对着莺莺燕燕,穿着暴露的一群白花花美女,哥几个眼珠子都瞪圆了,特别是钱龙和杨晨,以前我们虽然也没少来ktv玩,但喊陪唱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陆国康很绅士的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摆手:“喜欢哪个随便挑。”
“嗷嗷!”钱龙第一个蹿起来,直接拉住一个穿黑色短裙的女孩搂在怀里,卢**也当仁不让的搂住一个打扮的很清纯的女孩,刘洋、程正龙、钮涛纷纷挑选各自心仪的姑娘,只剩下杨晨坐在角落里,摆摆手憨笑:“我不好这口。”
陆国康侧头看了眼杨晨笑道:“哈哈,我不信这世界上真有不偷腥的猫?服务生,再换一批过来!”
“陆哥,我真不好这口。”杨晨忙不迭解释。
钱龙皱着眉头朝杨晨嘟囔:“晨子,别腻歪昂,我们都玩,就你独特,没意思了啊!”
杨晨摇了摇嘴皮,最终选了一个染着金色头发,五官有点像外国人的女孩。
陆国康满意的点点头,举起酒杯道:“来!兄弟们今天辛苦了,再接再厉!”
“陆哥万岁。”
小哥几个齐齐举起杯子,钱龙朝着旁边的陪嗨女打发:“给我点首大哥,我要献给我最亲爱的陆哥听..”
程正龙龇牙咧嘴的搂着她挑选的女孩蛮腰问:“陆哥待会我能领走她不?”
陆国康摸着下嘴唇微笑说:“各凭本事,但我有言在先,不许干强买强卖的勾当!”
这时候音乐响,钱龙富有磁性的声音同时响起:“不怕工作汗流浃背..”
我坐在陆国康旁边,盯着这帮闹腾欢笑的兄弟,心里涌过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
钮涛端着酒杯跟我碰了一下,笑眯眯的说:“朗哥,咱是哥们,当初搁厕所合抽过一根烟,一起打架骂娘的情义,往后你必须还得带着我。”
我直接跟他碰了一杯,紧跟着程正龙和刘洋也凑了过来。
几杯啤酒下肚,我的脑子也随之变得晕眩起来,都没注意到陆国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包房,我不喜欢喝酒,但是喜欢微醉的感觉,那样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要亦真亦假的朦胧和虚幻。
在这样一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包厢里,我们小哥几个算是正式踏足社会,对于未来,我没有过分的奢望,只希望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给我和老王换来一份安逸的生活。
可生活真的会按照我的预计按部就班的进行吗?
一直玩闹到天黑,如果不是我撑得实在喝不下去了,我估计这帮王八犊子能折腾到明天早上,晚上九点多,我们几个互相搀扶着走出房间,刚出门杨晨捂着嘴说想吐,拔腿就往厕所方向跑,我打发哥几个先下楼,我则陪着杨晨一块走进厕所。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抽烟,看着杨晨趴在马桶边哇哇狂吐,乐呵呵的打趣:“就咱几个的酒量,能养活一个啤酒厂。”
“再**不喝这么多了,难受,我媳妇要是知道肯定又得骂我..”杨晨痛苦的嘟囔。
这时候,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搂着个女孩突然闯进厕所,俩人抱在一起边啃边哼哼,我故意使坏干咳两声。
听到动静,那一男一女都吓一跳,女孩玉手掩面,有些羞涩的呢喃几声,我下意识的瞄了眼女孩,看清楚她的模样时候,我眼珠子立马直楞,她同样不可思议的盯着我,小嘴直接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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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爱的像个小丑
那女孩长得很漂亮,黑发披肩,丹凤眼上戴着一副棕色美瞳,穿件露背的奶色抹胸短裙,身材一级棒,一双修长的美腿,白而直,此刻满脸全是惊慌失措,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正趴在马桶旁边狂吐的杨晨。
杨晨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的朝我招呼一声:“郎朗,给我要瓶水漱漱口吧。”
我又看了眼那女孩,皱着眉头应声:“好,等我一下..”
女孩拽着男人要往出走,男人似乎很不乐意,拽着她不让走,磨磨唧唧的说在什么厕所里更刺激。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再次被推开,钱龙打着酒嗝进门就嚷嚷:“你说你们这两头货,咋特么跟没见过女人一样,人家还没端起杯,你们就嘎嘎往嘴里灌,现在傻眼了吧?”
钱龙朝着堵在门口的一男一女笑呵呵的出声:“不好意思,借过。”
然后径直走到杨晨跟前,轻拍他的后背絮叨:“下回再到这种高档地方,敢不敢学学你皇上哥,淡定自若!咱是来唱腿的,呸..是看歌的,操,让你把我气糊涂了,不过说起来,今天这歌真心白,呸呸呸说错了,这腿是真特么直,妈的不说了,郎朗给咱大晨哥要瓶水去。”
钱龙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我一眼,猛不丁看清楚门口的门口的男女时候,钱龙“蹭”一下站了起来,脱口而出:“王小萌!”
对面女孩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竭力要挣脱开中年男人的拉扯,但并没有成功。
“萌萌?哪呢?”趴在马桶跟前的杨晨费劲巴巴的扬起脑袋,眼睛都还没睁开,就慌忙解释:“媳妇我真没喝多...”
话没说完,杨晨直接傻眼了,雕塑似的立在当场。
“松开我!”女孩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一脚跺在那男人的鞋面上,随即甩手就往出跑,中年男人不依不饶的一把搂住她的蛮腰,怒气冲冲的咒骂:“跟我装尼玛什么纯洁!”
杨晨瞬间眼红了,一激灵站起来,可能没注意到地面上有水渍,往过跑的时候,他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下巴颏,踉跄的爬起身,照着那中年就是一拳头厉喝:“草泥马!”
“你他妈敢打我?”中年趔趄的靠在卫生间门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杨晨情绪时刻的掐住中年的脖颈嘶吼:“老子弄死你!”
中年被掐的差点背过气去,面色灰白的一把推开杨晨,扭头就朝着卫生间外面喊叫:“救命啊..”
一看这架势,不动手肯定是不行了,我吐了口唾沫,一把薅住那中年的衣裳按倒地上,抬腿就往他脑袋上跺了一脚:“去尼玛得,磕他!”
钱龙抄起卫生间的拖把,从中间一脚踹断,直接握着半根拖布杆揍傻儿子似的冲着中年身上猛抡。
没错!那女孩竟然是跟杨晨搞了好几年对象的王小萌,按理说她这会儿应该在市里念大学才对的,鬼会想到她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见我们一个个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动手,已经跑到门外的女孩又反身回来,面红耳赤的阻拦:“杨晨、王朗,你们别打他了行不行?你们惹不起他的。”
本身我寻思踹几脚就拉倒,可一听到王小萌还劝架,脑子一热,直接一胳膊肘揽开她臭骂:“你给我滚尼玛远点!再哔哔,连你一块收拾!”
“杨晨..”王小萌满眼是泪的伸手拉扯杨晨,杨晨怔了怔,没理她,继续抬腿照着中年身上招呼。
我们仨围着中年,骂句“草泥马!”狠踹他一脚。
没多会儿中年就被干的满脸是血,浑身全是沾满尿渍的脚印子,两三分钟左右,厕所门开了,六七个虎背熊腰的内保和好几个服务生将我们拽开。
杨晨五官扭曲的挣扎暴喝:“松开我,我他妈要杀了他!”
王小萌走到杨晨旁边,满眼噙泪的说:“你冷静一下可以吗?杀了他,你能逃过法律吗?”
杨晨停止挣扎,喘着粗气看向王小萌问:“为什么?”
王小萌擦抹一下脸上的泪痕,摇摇头说:“没有原因,我喜欢钱!其实我一直在骗你,告诉你我在市里学美容,就是为了骗你给我打学费和生活费,既然你现在什么都看到了,咱们分开吧。”
“萌萌!”杨晨的眼睛突兀瞪大,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泪水在他眼眶里闪烁,不过他执拗着没流出来,咬着嘴皮恳求:“我相信你肯定有苦衷,不管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我不怪你,我帮你一起想办法,你别走..”
我棱着眼睛低喝:“晨子,你他妈能不能有点脸!”
杨晨像是没听到我说话一样,仍旧满脸哀求的拽着王小萌胳膊出声:“萌萌,咱重新开始,以后谁都不准提这事儿,你还回去上学,我现在有钱了,可以请得起你去必胜客,也可以给你买得起包包和首饰。”
“杨晨,你成熟点!”王小萌冷着脸甩开杨晨的手臂,深呼吸一口气说:“我们结束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想再继续耽误你,本来打算这几天开支,就把这几年你供我上学的钱全还你,今天正好被你看到,那就这样吧。”
杨晨哽咽的搂住王小萌,让人心疼的喃喃:“萌萌,咱们重新开始,我哪错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么!”
王小萌背转身子,咬着嘴角轻声说:“这和错对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想陪你成长,等你成功,可我真的累了,我再也不想过一瓶矿泉水一块干面包就是一顿饭的日子,对不起,放手吧。”
说着话,王小萌掰开杨晨搂住他的手指,决然走出卫生间,走到门口的时候,王小萌顿了顿,没有回头低声说:“你们快走吧。”
“你别走!”杨晨眼圈通红,半跪在地上低吼。
“哎哟哎哟..”中年坐在地上,捂着腮帮子掏出手机打电话:“喂,我是老夏,刚才在糖果ktv被打了,你们快过来!”
我一肚子怒火真没地方发泄,看到这老杂毛竟然还敢打电话,蹦起来照着他大脸“咣”的就是一脚踹了上去:“草泥马,你还摇人是吧!”
几个内保忙不迭拦住我,保安头指着我臭骂:“要打出去打!”
刚刚陆国康给过小费的一个服务生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哥们,你们惹祸了,听句劝,赶紧走吧!”
听到他的话,我怔了怔,随即和钱龙拽起失魂落魄的杨晨匆匆忙忙逃出卫生间,出去以后,刘洋他们已经走了,只剩下卢**还蹲在门口等着。
我招呼卢**一声喊叫:“**,打车走人!”
坐在出租车里,刚刚压抑自己始终没肯流一滴眼泪的杨晨突然伏在钱龙肩头嚎啕大哭起来,看着他的模样,我没由来的心疼,在一块混了这么多年,我几乎没见过杨晨哭,而此时他却像个孩子一般狼狈。
我们既没去雪糕厂和大军碰面,也没回家,而是跑到河岸边的大坝上,以前我们几个甭管谁有心事都会跑这会儿呆着,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我们的一个小据点。
坐在坝上,杨晨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他胳膊环抱着双腿,眼神空洞的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声音沙哑的喃喃:“我刚才死缠烂打的模样一定很丑吧。”
我们仨坐在他旁边,全都沉默着抽烟。
杨晨抽吸两下鼻子接着说:“可是,如果不是舍不得,谁又愿意做个小丑,我想骗自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告诉自己肯定是我喝醉出现的幻觉,我想委曲求全,但最后她还是走了..”
我搂住杨晨的肩膀安慰:“晨子别这样,你还有我们。”
杨晨和王小萌谈对象的这几年里,我和钱龙全都看在眼里。
我特别想告诉王小萌,她错过了一个好男人,再也不会有人会像杨晨一样,跟她聊天时候大气都不敢喘,发的每条信息都会经过深思熟虑,经常打一大堆话,最后全删掉,换成一个表情。
再也不会有人会像杨晨一样,比她还关心她每个月的经期和身体,也再也不会有人为了领她去高级餐厅吃好东西,像个傻子似的三伏天舍不得吃根冰棍,大冬天穿一双黄胶鞋,为了给她买喜欢的游戏皮肤,杨晨整天蹭烟抽,被兄弟们嘲笑,她永远失去了这个傻得像张白纸的大男孩。
杨晨或许不是最有钱的那个,但在这场恋爱长跑中,他绝对是最用心的那个。
一盒烟抽完,杨晨双手搓了搓面颊,挤出一副比哭强不了多少的笑容说:“我没事了,咱走吧!”
我不知道他说出“没事”两个字的时候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此刻我们哥几个只想好好抱抱他,抱抱这个傻兄弟。
从大坝上下来,我们并肩慢慢往回走,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思索一下接了起来,听筒里立马传来陆国康的声音:“你们刚刚在糖果打架了?”
这事儿瞒不住,我直接承认:“嗯。”
陆国康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我在公司等你们,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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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海阔天空 【为ME就这样人的玉佩加更】
放下手机,哥几个纷纷侧头看向我。
钱龙皱着眉头问:“老陆电话?”
我点点脑袋,深呼吸一口气说:“我瞅一眼去,你们先上雪糕厂。”
杨晨搓了搓脸颊开口:“一起吧,事儿是因我而起的。”
钱龙叼着香烟表明态度:“刚才就属我打的最欢实。”
卢**向前一步,气鼓鼓的撇嘴说:“打架我不在,要是挨骂还不带我掺和,那以后咱别特么处了!”
我们几个属于谁都说不服不了谁的性格,僵持半天,最后还是一块出发。
建材公司门前,陆国康站在门口,一只手搭着自己的西装,另外一只手握着手机正在讲电话,见我们过来,他微微点头示意,两三分钟后,他挂断手机,走到我们面前皱着眉头问:“刚刚打架都有谁参与?”
“我!”
“我!”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回答。
陆国康的眉头顿时拧的更深,脸上肌肉抽搐两下吐了口气说:“我聘你们是给我解决麻烦的,不是他妈惹麻烦,知道打的人是谁不?”
杨晨朝着陆国康欠身说:“陆哥,这事儿不怪他们,要骂您骂我吧..”
陆国康打断杨晨的话,板着脸说:“我没空了解你们为什么打架,我只想知道怎么处理,你们几个胆儿是真肥,连城建的一把手都敢揍,你们知不知道他主管县城建设,我需要看人脸色生存!”
钱龙捏了捏鼻头憨笑:“动手之前,他也没给我们做自我介绍呐。”
陆国康气急而笑,唾沫横飞的厉喝:“你意思是我错了呗,我不该带你们去糖果玩是吧。”
“闭了!”我瞪了眼钱龙,低声问:“陆哥,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事儿您看需要怎么赔偿?”
“赔偿?”陆国康歪着脑袋,阴沉着脸扫视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拿什么赔?你以为他是侯瘸子,甩个三两万就能小事化无?他随便签个名,就得以千万计算,我手头上好几个项目都被他卡着,现在好了,彻底他妈黄了!”
卢**陪衬笑脸说:“陆哥,我们动的手跟您又没关系,有错我自己认。”
陆国康猛地抬起胳膊,一记清脆的耳光直接在卢**脸上响起,卢**被抽的摔了个踉跄。
眼瞅着卢**挨了一巴掌,我下意识的要往前迈腿,杨晨一把薅住我和钱龙的胳膊摇了摇脑袋,卢**也忙不迭站直身子扭头朝着我们摆手说:“我没事儿,让陆哥打两下能消火也值了。”
陆国康面无表情的戳着卢**胸口出声:“你是不是以为ktv没有摄像头?多少人看到我带你们进屋的,现在老夏指定认为是因为那几个项目被他卡着,我怀恨在心找人报复。”
我咬着牙齿问:“陆哥,那对方现在是什么意思?”
陆国康吐了口浊气说:“他不要钱,就希望警方公事公办,把你们全都铐起来,我这边找了个熟人正求情,动手的是三个人,这事儿至少得有一个站出来,这也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你们几个商量一下,看看谁顶罪。”
钱龙棱着眼珠子问:“会判刑么?”
“我他妈是法官啊,现在知道害怕了,动手那会儿想什么呢?”陆国康勃然大怒,见我们几个全都一眼不眨的望着他,他可能也意识到失态了,深呼吸几口气,恢复平静说:“我尽量帮着周旋,你不让老夏把这口恶气吐出来,他肯定不能罢休,但我保证,最多在看守所呆一两个月的事儿,别怪我发火,你们这次真的惹到惹不起的人。”
“必须进一个么?”我喘着粗气问陆国康。
陆国康眼神阴郁的说:“最少进一个,一个人如果真能解决,你们就该烧高香。”
沉寂几秒钟后,我、钱龙、杨晨异口同声说:“我去吧!”
卢**稍微慢了半拍:“我去!”
陆国康满眼意外的扫视我们几个一眼,烦躁的抹了抹额头说:“你们几个自己商量,商量好,待会来办公室找我,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得有个交代,过了九点,你们爱找谁找谁,我没那么大能量。”
说完,他直接掉头走进公司,只剩下我们几个互相对视。
杨晨看向我们咧嘴笑道:“我的事儿,你自己扛!几个月而已我蹲的起,你们从外面好好的,郎、皇上,替我照顾..”
钱龙横着脸臭骂:“别特么扯淡,你进去,谁伺候爷爷奶奶,谁管弟妹?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蹲看守所你们谁比我有经验?”
我吸了吸鼻子说:“我来吧,当初说跟陆国康混是我起头的,出事儿我不能哆嗦。”
“朗哥,我..”卢**张了张嘴巴像吱声。
“憋回去!”钱龙白了眼**,随即一拳怼在我胸口上笑骂:“你指望我们给你养活老王呐?别想好事哈,别争了,咱几个里就属我最合适,趁着现在一个人还能解决问题,谁也别拖沓,就这么定了!”
杨晨红着眼睛,声音颤抖的凝望钱龙:“皇上。”
“是兄弟不?”钱龙歪着脖颈反问:“是兄弟别跟我唠没用的,你当我是真是为你呀?主要咱烧烤广场要开了,我最烦干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躲躲清闲。”
我们几个齐齐陷入沉默,平心而论,看守所不是啥好地方,能不进去,相信不会有人乐意想往里走,可眼下这事儿避不开,见我们全沉默不语,钱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憨笑:“朗哥,替我跟媚儿赔个不是,昨晚上刚给人保证以后不惹事,今天就特么食言。”
我心情复杂的望着他,竟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波妹儿,哥不在,别特么撬我墙角啊。”钱龙转身踢了卢**屁股一脚笑骂:“哥不在,你就是咱这伙的第一战斗力了,郎朗太**瘦,跟人干仗总吃亏,晨子想太多,不敢下死手,你可得替我护好这俩傻逼。”
卢**低着脑袋,抽搐鼻子使劲“嗯”了一声。
钱龙伸了个懒腰,满脸玩世不恭的张开双臂努嘴:“来哥几个,抱一下,搁外面好好混,记住老子今天是为啥进去的,也记住咱们狗**不算这一幕。”
我们几个顿时拥在一块,分离不算最伤感的,最伤感的是我们面对分别的无能为力。
钱龙揉了揉眼眶呢喃:“晨子,爷们点,老子从小谁也不服,就特么服你,但咱必须得看清现实,这狗日的社会钞票当道,没钱,就别跟人谈爱,除非你能碰上个和你一样傻的姑娘,现实没特么什么九天揽月、五洋捉鳖,我们都只是活在人世。”
杨晨满眼是泪的狂点脑袋哽咽:“我记住了。”
“走了,一两月的事儿眨巴眼就过去,谁哭我操谁大爷!”钱龙松开我们,扭头朝着公司门口走去,背转身子,声音颤抖的呐喊:“哥几个送送我,咱合唱一首海空天空,我他妈最喜欢这歌,可总也唱不好,我挑头昂,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望着钱龙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走进公司大门,我们仨歇斯底里的高喝:“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钱龙!”杨晨声音沙哑的咆哮一声,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这事儿我记一辈子,到死都记得!你一定好好的!”
我满脸是泪,朝着钱龙远去的方向扯着嗓门吼唱:“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064 契机 【为通辽联合衡器的玉佩加更】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回到雪糕厂,正好赶上吕兵在锁门。
见我们仨全都跟霜打了似的耷拉着脑袋,吕兵迷惑的问:“我还寻思你们今晚上不回来了呢,咋地了?一个个全都丧着个脸。”
杨晨红着眼睛呢喃:“哥,我们闯了祸。”
吕兵眨眨眼睛,将铁门重新打开,将我们让进去说:“进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坐在门口的空地上,杨晨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完后,吕兵咬着烟嘴浅笑:“操,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惹什么了不得的大乱子呢,把心放肚子里,这事儿好办的很。”
我们小哥仨忙不迭围向他问:“怎么办?”
吕兵朝着卢**努努嘴说:“给我买两罐啤酒去,没酒我脑子转的慢。”
我焦急的说:“哥,别涮我们了,这事儿要是真能办,别说两罐啤酒,两车啤酒我都给你买。”
吕兵盘腿坐在地上,低头沉思半晌后说:“知道当官的最怕啥么?”
“怕啥?”杨晨迷糊的问。
吕兵拍了拍杨晨后脑勺笑骂:“笨,肯定是怕被人告呗,仕途这玩意儿比黄花大闺女还珍贵,稍微有丁点玷污,这辈子估计也就走到头了。”
我咽了口唾沫说:“那意思是我们告他呗?可告他什么啊?”
吕兵把玩着打火机说:“这就得靠你自己了,什么行贿受贿、乱搞男女关系,随便哪一条,只要有事实摆在他面前,他绝对哆嗦。”
当听到“乱搞男女关系”几个字的时候,杨晨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黯淡。
我知道他想起来了什么,轻拍他后背说:“为难的话,咱再想别的招。”
杨晨强颜欢笑的摆摆手说:“没什么,我给她打个电话,在一起好几年了,就算没有爱情,多少也该有点亲情。”
说着话,他掏出手机按下通讯录里的“老婆”的号码,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后,直接挂断,杨晨抿嘴嘴唇,再次按下去,连续打了四五通电话,那边才接起来,王小萌声音清冷的问:“有事吗?”
杨晨咬着嘴皮,很是艰难的开口:“萌萌,我想求你帮个忙,因为今天在ktv的事情,皇上替我进看守所背锅了,你能不能..”
没等杨晨说完,王小萌直接烦躁的打断:“杨晨,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让我检举夏东柳,你脑子没病吧?为了个烂兄弟,你让我干这么危险的事情,想过我的感受吗?再说了,这事儿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脸了?”
杨晨表情错愕的呢喃:“烂兄弟?你忘了因为你说想吃冻梨,下着鹅毛大雪,皇上开车带咱俩跑了两天高速的事情吗?去年你说手机坏了,钱龙二话没说帮我赊了一部手机给你寄过去,他也是你朋友啊。”
“忘了,我都忘了!以后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不要影响我的生活!”王小萌不耐烦的轻哼,接着斩钉截铁的挂断电话。
盯着已经被挂掉的手机屏幕,杨晨的眼圈又红了,不死心的又想拨过去,吕兵按住他的手,摇摇头说出声:“她不会帮忙的。”
杨晨眼神空洞的苦笑:“曾经,我们那么好..”
吕兵揽住杨晨的肩膀轻声说:“变了心的女人像蛀牙,碰一次疼一次,狠狠心拔掉吧。”
我沉思片刻后问:“哥,我们写匿名信可以不?没证据瞎写的那种。”
吕兵叹口气说:“作用不大,小县城和大城市毕竟还是有区别的,山高皇帝远,算了,我自己琢磨琢磨,把心都咽回肚子里,天没有塌,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小钱龙也不会在看守所呆多远,回去吧,明早上都过来干活。”
寒暄片刻后,我们几个在雪糕厂分手,临走时候,吕兵看向我,意味深长的说:“对了小朗,今天那个叫王影的女孩来帮忙了,那姑娘不错。”
“啊?”我微微一愣,随即龇牙笑了笑,同样意有所指的眨巴眼睛说:“哥,晚上你没事开导开导晨子,顺带跟他好好介绍一下你自己,别让他再疼一次。”
吕兵眼珠子转动两下,长叹了一口气,他肯定我明白指的是“通缉令”的事情。
之后,我们几个各怀心事的分开,吕兵和杨晨一道,我领着卢**回家。
路上,我搂着卢**肩膀问:“**,你家到底哪的啊?为啥会跑到临县打工?”
卢**苦笑说:“山西那边的,家里穷,咱周边就属临县最富。”
崇州市虽然算不上什么发达城市,但三省交界,比邻冀、晋、豫三省,加上我们县的交通很便利,所以邻近城镇的很多年轻人喜欢往我们这儿扎根。
“朗哥,你说此刻龙哥进看守所没?会不会挨打?”卢**一句话将我拉回现实。
我心情为之一沉,挤出一抹笑容说:“他吃不了亏。”
卢**从屁股口袋掏出那个黑皮笔记本递给我说:“对了朗哥,笔记本,白天就忘记给你了。”
我接过本随意翻了几页,叹了口气又揣了起来。
回到家,小院里仍旧一片狼藉,家具电器摆的哪哪都是,我爸盘腿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提溜着半瓶啤酒,他把电视也搬了出来,正边看电视边喝啤酒,见我们回来,赶忙起身问:“你们吃了没?”
我坐在他旁边,点点头脑袋问:“吃了,你咋没去邻居家过夜。”
我爸放下酒瓶,憨乎乎的笑道:“怕进贼,你既然回来我这就过去。”
我撇撇嘴说:“就咱家这点零碎,小偷进来都得哭着跑出去,快去吧,晚上天凉,你伤还没好利索,别老折腾。”
他一口将啤酒闷进嘴里,随手抓起旁边四块钱一包的“大前门”塞进口袋说:“被子我给你们搁橱柜里了,晚上睡觉记得盖上,不注意点,到我这个岁数浑身都是毛病。”
看着他兜里的廉价烟,我把白天刘洋给我的“中华”抛给他说:“少抽点,抽点好的。”
我爸笑了笑,又把烟丢给我说:“我抽的不是烟,是信仰!当年主席都抽这,再说了,我这个岁数也不要啥面子,你自己揣着吧,我睡觉去了,对了,钱龙那小犊子呢?”
我心口隐隐一疼,随口编了句瞎话说:“他搞对象去了。”
我爸不放心的交代我:“这小瘪犊子没爹妈,办事野,你没事多数念着点他,别让他闯祸,咱没背景,闯祸就是劫。”
等他出门以后,我仰头倒在沙发上,心情烦躁的骂了句街。
躺着也睡不着,我让卢**去买了一箱啤酒,我俩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边扯边喝酒,钱龙一拍屁股走的干干净净,剩下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谢媚儿和其他我们熟悉的朋友。
我俩一直唠到十二点多,钱龙打着瞌睡迷糊着了,我无所事事的拿出手机给王影编辑了一条微信,等了好半天,王影总算给我回复了一个鄙夷的表情,我忙不迭发语音给她解释了一下江静雅的事情。
王影也不知道在干嘛,回的特别慢。
我扬脖往后一躺,被揣在屁股兜里的笔记本给硌了一下,我随手拿出黑皮笔记本,胡乱翻着打发时间,顺带等王影回消息。
翻着翻着,我突然在一列银行卡的账号后面看到个熟悉的名字,随即一激灵蹦起来,使劲推醒卢**问:“波仔,刚刚王小萌电话里说那个家伙叫什么?是不是夏东柳?”
卢**迷糊的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点点脑袋说:“好像是吧。”
我声调走音的催促:“你麻溜百度一下,看看城建局的一把手是不是叫夏东柳..”
065 秘密和套路 【为含妹纸的玉佩加更】
卢**迷迷瞪瞪揉着眼睛正发愣的时候,我已经把手机界面切到浏览器,迅速开始百度我们县的政府网。
几秒钟后,我眼珠子突兀睁开,临县城建局的管事的人还真叫夏东柳。
我对照一下笔记本,又看到底下写着个叫“李响”的人名,又在搜索引擎里找了一下这个人,得出来的结论竟然是我们县土地局的办公室主任。
我不信邪,将笔记本上所有标注着人名都挨个查了一遍,结果当场就傻了,这些人无一例外几乎都是各个单位的小头头,职位高的可能是某局的一把手,职位低点的也至少是个科长之流。
政圈大拿vs银行卡号,再加上那天晚上内个家伙差点掐死我的凶悍男人,刹那间我好像琢磨出点头绪。
见我两眼闪闪冒金星,卢**担忧的问我:“朗哥,你怎么了?”
我咽了口唾沫,摇摇头,拨通吕兵的电话号码,很快那边接了起来,吕兵迷糊的问:“什么事情?”
我急促的说:“兵哥,你快点来我家一趟,晨子知道在哪,急事!”
十多分钟后,吕兵和杨晨光着膀子,趿拉拖鞋,就穿条裤衩子推开我家大门,吕兵黑着脸出声:“你如果说不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我肯定揍你!”
我陪着笑脸,给他俩挨个发了一支烟解释:“兵哥,这个本子我之前跟你说过,刚刚我查了一下这上面的人名,可了不得了..”
听我说完,吕兵眯着眼睛接过本子,又对照我刚刚手机查不出来的资料,低头陷入了沉思。
我则扭头打量他,吕兵的身材格外匀称,我一个老爷们瞅着都嫉妒,两条臂膀粗壮却不显臃肿,小腹不需要刻意吸气就能看到八块腹肌。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吕兵身上的纹身,他的前胸纹了一只狰狞的恶狼头,狼头的嘴边滴答着鲜血,看起来格外的栩栩如生,他的胳膊上是一条格外花哨的花臂,像是几尾长了獠牙的锦鲤。
两三分钟后,吕兵不确定的挠了挠额头说:“我感觉这玩意儿应该是个汇钱的账本,至于汇的是什么钱,不太好说。”
我搓了搓手问:“哥,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给这帮狗篮子上供的银行卡号。”
吕兵摇摇头说:“不一定,毕竟现在好多混政圈的人私底下也做点小买卖,虽然违反原则,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就算被揭露,他们随便往亲戚身上一推,影响也不大。”
听完他的话,我顿时泄劲儿了,本来还想着能通过这本子扳回一局。
吕兵叼着烟嘴问:“你们在银行有熟人不?可以随便查个账号,如果涉及的金额大的话,那你的猜测基本就稳了,就算猜错了,只要金额过大,这本上的人绝逼慌神儿。”
卢**想了想后说:“我有个老乡在建行当保安,好使不?”
“门在那边,自己滚!”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臭骂。
吕兵把玩着打火机沉思半晌后说:“如果你们不怕麻烦继续扩大的话,其实也可以试着明儿找个复印店,把这一溜银行卡号打印出来,完事去找那个叫夏东柳的,看看他啥反应,如果他心里有鬼,呵呵..”
我咬着嘴皮发狠说:“能**咋地,大不了把我们全铐起来,正好进去给皇上作个伴。”
吕兵拿出手机说:“这事儿挺冒险,反正我不太建议,我拍几张照片,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来点啥。”
拍完照以后,吕兵环视一眼我家,笑呵呵的问:“这是你家啊?挺不错的。”
我此刻心里已经动了念头,随口敷衍:“不错啥呀,这破房子如果扔京城叫四合院,象征富贵和身份,但咱这个小地方就是穷逼的代表。”
吕兵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忧伤的叹气说:“栽点花,养个鸟,可比那些住高楼的惬意多了,我以前有个老哥哥特别稀罕这类小院,唉..行了,早点歇着吧。”
吕兵摸了摸胸口的纹身,起身朝我摆手:“没特别的把握,尽量不要冲动,还有这个小本子千万保管好,有人找你要的话,尽管狮子大开口勒索他。”
卢**迷惑的问:“哥,你刚才不说不敢确定这本到底是干嘛的么?”
吕兵好笑的说:“咱不确定,但是要本的人肯定知道呐。”
说完话,他拽着还在走神的杨晨就离开了,自从分手以后,杨晨整个人就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说的比较tvb点就是“有情人总被无情伤”,毕竟在一块处了那么久,换成谁也不可能马上走出来。
他俩离开以后,我捧着笔记本又仔细打量半晌,最终打定主意铤而走险试一把,钱龙的脾气暴,进看守所肯定免不了跟人干仗,他那小身坯子手里有家伙式还凑合,什么都没有,就等着被人暴揍吧。
我正胡乱琢磨的时候,手机震动一下,王影给我发过来一条语音,很是疲惫的说自己刚直播完。
我直接给她弹过去视频,那边很快接了起来,王影俊俏的小脸蛋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看她满脸的浓妆艳抹,我皱了皱眉头说:“其实你不化妆更漂亮。”
她的房间整体色调都是偏粉红色的,旁边的柜子上摆满了化妆品,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堆了一地,看起来特别的有温馨感。
王影撅着小嘴笑问:“我能理解成你是在为舍不得送我化妆品找理由吗?”
我迷惑的问:“你声音怎么哑了?”
“哼!”她娇嗔一声,翻翻白眼说:“被一个大混蛋气的,不光嗓子哑了,眼睛还肿了呢。”
我讪笑着吐了吐舌头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隐瞒的,但是我跟那个小护士真没什么特别关系。”
王影将有些凌乱的鬓发别在耳后,用手背掩住小嘴儿咳嗽两声白眼我:“少来,关系不特殊你会把她给写的小纸条随身揣口袋么?”
我无语的解释:“真是顺手的事儿。”
王影长吁一口气说:“王朗我不是傻子,每个人都有过去,我无权干涉你的曾经,但我希望你能诚实一些,如果我们真的可以走到一起,我能忍受你任何,唯独接受不了欺骗,你懂吗?”
敢情这傻妞把江静雅当成了我的前女友,我寻思这事儿越描越黑,干脆转移话题直接赔礼道歉。
几分钟后,总算把她哄好了,王影表情认真的问我:“王朗,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
我眨巴两下眼睛,停顿几秒钟后说:“有啊!”
现在的女孩心眼多,你回答的稍微慢点,她说你犹豫,你如果想都不想就回答,她肯定又骂你敷衍,沉思几秒钟比较保险。
王影很无厘头的说了句:“我觉得你没有,我决定明天不吃饭,先去揍卢**一顿解气。”
“为啥要揍**啊?”我条件反射问。
“就是,你俩闹别扭关我啥事啊。”卢**也凑过来大脸委屈的嘟囔。
王影嘴角立马撅着能挂个油壶,哼了一声说:“你果然眼里没有我,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不吃饭。”
我“啪”的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苦恼的嘟囔:“防不胜防呐,波仔把拖鞋给我拿过来,我想抽烂自己这张嘴。”
王影捂嘴一笑,再次咳嗽两声说:“嘻嘻,本仙女原谅你了,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生怕她又套路我,我慎之又慎的说:“只要是你给的我都爱吃。”
王影满面春风的说:“好,那明天早上我和媚儿、含含姐一块过去,你晚上就在院子里睡啊?”
听到她说谢媚儿也来,我下意识的赶忙说:“别让媚儿来了,钱龙不在,我们老板派他上外地出差了,估计得半个月呢。”
王影很懂事的说:“难怪今晚上媚儿气鼓鼓的,还说要跟钱龙分手,好了,快睡吧,我也困了。”
我嬉皮笑脸的抻嘴朝她啵了一下:“晚安了。”
“王朗..”她又轻轻喊了我一声。
我忙不迭问:“怎么了?”
她嘴角上翘,挤出个笑容摇摇头说没事,就直接挂断了视频。
刚放下手机,卢**满是嫌弃的白楞我一眼说:“我觉得你可以跟猪结拜了,小影表现那么明显你咋看不明白呢,人家是想让关心关心,你没看她一直在咳嗽嘛。”
“呃..”我这才回过来神,赶忙编辑给她编辑了一条记得喝水、吃药的信息,还故意撒谎说,因为**在旁边,我不好意思肉麻,王影很快给我回了个“红唇”的表情。
跟王影聊完天,我压抑的心情总算得到一丝缓解,再次抓起黑皮笔记本,我已经打定主意,明早上起来就去复印店印一份夏东柳的银行卡号,然后直接蹲建设局门口等他...
066 破暖壶
见我跟个精神病似的自言自语还不停比划,卢**靠了靠我胳膊,满脸谨慎的问:“朗哥,你是在请大神吗?”
我没好气的臭骂一句:“请你妹,明早上咱俩一块去建设局门口蹲点,我有种感觉,这个银行卡号绝对能吓唬住那个夏东柳。”
闲侃几句后,我俩就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抹亮,大门就被人“啪啪”拍响。
我估计是王影来了,趿拉着拖鞋拽门栓拽起,边开门边调侃:“大主播,起得够早啊..”
哪知道门刚开一条缝子,一个黑影暴力的“咣”一下撞开门,直接闯进来。
他一把掐住我脖颈将我推了个踉跄,我定晴一看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家伙,正是那天晚上在医院后门找我要笔记本的那个男人,我忙不迭的爬起来大喊:“**,磕他!”
那男人闯进院子以后,顺手将房门掩住,瞪着眼珠子问我:“东西呢!”
“东你麻痹的西!”我抓起一把板凳就朝他砸了过去。
卢**也从旁边拎起一根扁担照着他抡了上去,那男人特别灵活,身子往旁边一闪直接躲开,抬腿“嘭”的一脚直接踹在我肚子上,将我踢了个趔趄,同时伸手一把握住扁担,往自己怀里一抻,把卢**也给拽倒。
把我俩干趴下以后,男人喘着粗气扫视我俩一眼问:“小家伙,别逼我下狠手,东西到底在哪!”
如果不知道那本子上有秘密,我肯定想都不想马上还他,可现在笔记本可能关系到钱龙能不能走出看守所,我自然不能就范,咬着嘴皮装出一副迷惑的模样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男人从后腰摸出一把冒着寒光的卡簧走向我狞笑:“看来不给你放点血,你是学不会老实。”
“去尼玛的!”卢**抱起沙发旁边的暖壶,照着那男人就抛了过去,暖壶“嘭”的一下落在他的脚边散开花,溅了一地的玻璃和塑料碎片,男人吓得往后跳挪闪两步。
发出这么大的响声,相信肯定会惊动到周边的左邻右舍,我瞪着眼珠子吓唬他:“有能耐你特么别跑昂,看看我家这片的号召力!”
我话音刚落下,大门就被人“吱嘎”一声推开,我爸抄着根半截水管子气喘吁吁的进来,仰头就喊:“儿子,怎么回事?”
大门外还有几个邻居家的叔叔大爷。
我忙不迭的招呼:“爸,家里进贼了!”
“老刘,老杜赶快报警!”我爸回头吼叫一声,随即握着铁管就冲进来,劈头盖脸的照着那男人胡抡,边抡边骂:“敢特么跑我家偷东西,你胆儿也忒肥了!”
那男人左摇右晃来回闪躲,像只困兽似的攥着卡簧呵斥:“老逼养的,给我滚开!不然捅死你!”
“老子玩卡簧的时候,你还没他妈断奶呢!”我爸一点不带犯怵,再次朝着他挥舞手里的铁管子,男人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挡在半空中,直接把老王砸了个正着,疼的禁不住闷哼一声。
别看老王上岁数了,可年轻时候,在我们这附近打架也是出了名的狠,再加上他手里的铁管将近半米多长,打的那男人根本没还手之力,狗日的胳膊和肩膀挨了好几下。
眼见门口越围人越多,男人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指着我说了句“等着!”完事撒腿就往门外跑,狗日的手里毕竟有刀子,聚在外面的邻居们也不敢阻拦,立刻给他让出来一条道,眨巴眼的功夫,男人蹿出了胡同。
我爸拄着水管撵到大门口,呼呼直喘粗气:“小兔崽子也就是你跑的快,不然腿儿给你撅折!”
“老王威风不减当年啊!”
“咱这片就靠着老王,不然小偷小摸早就泛滥成灾了!”
门外的邻居们纷纷冲着我爸笑呵呵的奉承,老王虽然经常耍混蛋,但为人特别热心,甭管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指定都是第一个出现帮忙的,用钱龙的话说,就是傻实诚。
卢**满脸崇拜的凑过去翘起大拇指拍马屁:“叔,你真猛!”
我爸昂着脑袋一脸傲娇的说:“这些都是皮毛,我跟你说,我年轻那会儿..”
见我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看,他讪讪的笑了两声,停止话头,走到我面前关切的问:“儿子,你没事吧?”
从小到大我都特别反感他吹牛,可这次不知道为啥我却有点小心疼,他老了,除了靠这个驳点关注,平常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在意,说白了他其实也只是想让人多看看他。
我从他手里接过来水管子扔到旁边,鼓着眼睛说:“你手上的伤口又崩开了,先去医院看看吧,往后别那么虎,没看那家伙手里有刀嘛。”
瞟了眼自己手上裹着的纱布,我爸挠挠头嘿嘿傻笑:“不是啥大事儿,我要是再年轻五岁,空手夺他的白刃都不费劲。”
我哄小孩儿似的点点脑袋:“全世界都知道你厉害,走吧,咱先去换换纱布。”
他猛的一回头,看到暖壶的碎片,马上心疼的蹲下身子嘟囔:“哎呀,刚刚那狗杂碎把我暖壶给打碎了?”
我瞪了眼卢**,拍了拍他后背说:“回头我给你买台饮水机。”
我爸肉疼的捡起已经裂开几条缝子的暖壶皮叹气:“这是你大伯当年从部队上带回来的,别说咱临县,就是全崇州市估计都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我舔了舔嘴皮不耐烦的说:“回头让大伯再给你邮一个回来不久完了嘛。”
我爸眼神黯淡的眨动几下没有吱声。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有个大伯,但从未见过面,听我爸说大伯以前在省会当兵,好像是个连长也不知道排长,反正混的挺不错,我爸年轻时候之所以老耍混蛋其实也和大伯多少有点关系,我爸排行老二,每次闯完祸,大伯基本上都会帮着他处理。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十几年前大伯突然跟我爸断了来往,也不知道是嫌我爸不懂事,还是怎么着,家里有张大伯穿军装的相片,我爸平常喝完酒,除了爱吹牛以外,最大的爱好就是跟着大伯的照片发呆。
这时候,王影、谢媚儿和陈姝含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王影放下手里的便当盒,担忧的问我:“出什么事了王朗?”
我咧嘴笑了笑说:“没什么,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暖和,我爸正心疼呢。”
王影长舒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和叔叔又吵架了呢,叔叔一块吃点早饭吧。”
“你们先吃吧,我出门一趟。”我爸拎起裂开好几条缝子的暖壶外皮走出门,脸上写满了心疼。
“真没事吧?”王影拿胳膊捅咕我一下压低声音问。
我摇摇头说:“没事儿,老人都念旧,那暖壶是大伯过去送他的。”
“没事就好,快吃饭吧。”王影招呼我和卢**坐下。
谢媚儿黑着脸,小嘴儿撅的老高推了我一下问:“王朗,你能给傻子龙联系上不?我给他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回。”
我怔了一怔,强挤出一抹笑容说:“他去外地出差了,好像是在郊区吧,信号不太好,待会我打电话看看。”
谢媚儿估计也是一宿没睡好,两只眼圈黑的跟熊猫似的,幽怨的说:“你说他不会吃完抹抹嘴就准备闪人吧?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忙不迭的保证:“放心,他不是那样的人,出差前他还特意让我跟你说声,等着他回来,他给你准备了礼物,他要是敢扯淡,我帮你把他腿掰折。”
卢**凑在小桌前,夸张的长大嘴巴惊呼:“哇,爱心早餐呀!”
我顺势扭头一看,见到便当盒里摆着一个心形的鸡蛋饼,还有几片面包片和一袋热牛奶,我感动的朝王影说:“辛苦了,大美妞!”
王影臊红着脸小声喃喃:“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你快尝尝,味道好就夸我,不好吃也不许说。”
我们几个说说笑笑的吃着早餐,没多会儿我爸拎着破暖壶回来了,他也是够人才,用透明胶带将暖壶缠了个结结实实,乐呵呵的朝我说:“换了个胆心,还能用。”
望了眼大红色的暖壶,上面原本画着一对戏水鸳鸯,不过早被磨光了,我又瞄了眼老王脸上的笑容,心说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省会找找大伯,想办法说服他和我爸重归于好。
饭吃到一半,我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看了眼是陆国康,我下意识的皱起眉头,随手把手机递给卢**说:“你接,就说我在厕所,看看他有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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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转机
卢**接起电话,嗯嗯哼哼的讲了几句后挂断,完事朝我翻了翻白眼说:“让咱待会去公司找他!”
我皱着眉头问:“没说啥事?”
卢**摇摇脑袋,低头继续吃饭,我皱着眉头沉思几秒钟后,给杨晨发了一条语音,让他待会来我家碰面。
我猛地扭了下脑袋,看到王影拖着下巴颏一眼不眨的盯着我,不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颊问:“我脸上有花呐?”
卢**闷着脑袋,欠欠的吧唧嘴:“介都不懂,情人眼里出稀屎嘛,喜欢你时候,你放屁都叫放荡不羁,厌恶你时候,你打个饱嗝都骂你污染空气,对吧影姐?”
我仰头看了眼正走神的谢媚儿调侃说:“媚儿,波娘娘骂皇上是傻逼,还说看上他的女人都是大傻叉。”
“媚姐,我没说过..”卢**慌忙狂摆双手辩解,没等他说完,谢媚儿直接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她一肚子的怨气可算找到了发泄口,边揪着卢**耳根子提溜,边喷着唾沫臭骂:“你咋那么牛逼呢,我老公刚走,你就埋汰他,给你个窜天猴,你还不得蹿到月亮上跟嫦娥跳找朋友。”
打发走讨人厌的卢**,我笑呵呵的问王影:“小姐姐今天有什么安排呀?”
谢媚儿嘟着小嘴儿一脸失望的说:“有什么安排你不也参与不了嘛,本来还想让你陪我逛街的,唉..您是大忙人!”
这事儿整的确实挺操蛋,昨晚上才刚把她哄高兴,我都没得及好好表现一把,就又被陆国康给抓了壮丁,换成谁心里肯定也不舒坦。
我内疚的缩了缩脖颈赔笑说:“我要是忙完的早给你打电话。”
王影斜眼瞟瞟我,撇嘴说:“那意思是臣妾可以跪安了呗?”
我赶忙拱手作揖:“咳咳,我意思是小主慢行,奴才去去就回。”
修理完卢**的谢媚儿心情明显见好,掐着小蛮腰嘟囔:“喂,你们俩这么秀,考虑过我的感受嘛?”
陈姝含也掩嘴巧笑:“就是,还有我这个单身女青年的感受!”
平心而论,温柔模式下的陈姝含绝对是她们仨中最养眼的一个,既没有王影那副柔柔弱弱的娇嫩,也不似谢媚儿那么火爆,眉眼带笑,透着股和平常姑娘不一样的感觉。
卢**真是记吃不记打,刚挨完收拾,马上又贱不拉几的凑过去挤眉弄眼的坏笑:“含含姐,如果你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帮你结束单身。”
陈姝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挑逗:“快拉倒吧,我对十八厘米以下的婴幼儿不感冒,瞅你那虚胖劲儿,我就知道你撒尿时候肯定总溅鞋面上。”
卢**微微一愣,很蠢萌的问:“呃,你是不是偷窥我?”
“噗嗤..”三个姑娘顿时全笑的花枝乱颤。
世道真是变了,十年前会脸红的小姑娘是稀罕物,五年前萌呆呆的小妹纸叫瑰宝,这年头女生要是不污,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而且越漂亮的女孩越会污。
没多会儿,杨晨捧着杯豆浆走进我家小院,起初我没太注意,随着谢媚儿的一阵“啧啧”声,我才看到今天我大晨哥完全换了种穿衣风格。
半长不长的碎头发直接换成了利索的“圆寸”,胡茬剃的干干净净,耳边还戴了一颗亮晶晶的耳钉,身上那件千年不换的跨栏背心变成了一件v领的紧身t恤,底下穿条黑色七分裤,手腕上戴块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手表,一双红色的豆豆鞋格外的扎眼,再配上他将近一米八的个头,完全就是个型男。
陈姝含眨动两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逗趣:“呀,帅逼晨今天要相亲呐?”
杨晨掏出烟递给陈姝含一支,笑呵呵的说:“你要是不嫌弃我,咱俩也可以来场风花雪月的邂逅。”
陈姝含侧头看了眼里屋我爸的方向,摆摆手说:“我在外面不抽烟,尤其是当长辈的面的时候更不会抽,前两天我就跟媚儿和小影说,你好好收拾一下,绝对是个帅小伙。”
我笑着看向他问:“咋突然开窍了?”
杨晨不适应的摸了摸耳垂上的小耳钉憨笑说:“好人遭人弃,烂人惹人迷,刚才我买完衣裳,服装店那几个小姑娘都管我要微信号,嘿嘿..”
看着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深深叹息一口,他骗的了别人,但绝对骗不过自己,如果真的不在意了,他不会像是较劲似的这么打扮自己。
旁人只能说听他的耳朵,说不醒他的心,感情这玩意儿唯有靠时间去打磨抚平。
我伸了个懒腰说:“人齐了,咱走吧。”
从胡同口分开以后,王影她们去逛街,我们几个则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新城区,杨晨翻动两下手机后说:“朗朗,兵哥说那辆面包车可以开了,回头你过去开一下。”
我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诧异的看了眼他,从“军哥”变成“兵哥”,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吕兵的真实身份。
我俩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谁都没有揭穿。
我想了想后问他:“雪糕厂那头,今天兵哥有啥安排?”
杨晨低头摆弄半天手机说:“他说找个补房顶的,修缮一下,顺带请个专业人士帮咱们设计设计,对了,他还说如果陆国康走让咱们办什么事儿,别拒绝也别答应,非让他看出来咱们有情绪了。”
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尽管吕兵的年纪跟“老”字挂不上半毛钱关系,但他的社会经验对我们来说指定是祖宗辈儿的。
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公司,刘洋从门口等着,寒暄几句后,他直接把我们领到公司旁边的一家川菜馆的包间门前。
我皱着眉头问:“土豪洋,老板不是说有重要事情么。”
刘洋笑了笑说:“这你就不懂了朗哥,对我舅那种身份的人来说,饭桌上能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靠拳头,上回峰峦区李彪的事儿完全是个意外。”
杨晨皮笑肉不笑的梭了梭嘴角:“呵呵~”
刘洋也知道杨晨膈应他,讪笑两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推开门将我们让进去,乖巧的吱声:“舅,朗哥他们来了。”
包房里,除了陆国康以外,还有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中年,中年人长得很有特点,圆脸大眼,眉毛特别淡,一对耳垂超出常人的大,像极了西游记里的弥勒佛,穿身黑色的商务男装,正跟陆国康谈笑风生,见到我们进门,中年很随意的抬头扫视了一眼。
陆国康马上起身介绍:“王朗,杨晨,**,这位是天成国际的方舟方老总,跟我是莫逆之交,上次咱们在峰峦区的事情就是替方总办的。”
介绍完中年人以后,陆国康又欠身朝那中年笑着说:“方老哥,这几个就是我刚刚给你提到的孩子,刘洋你也坐吧,多听你方叔叔谈谈生意经,绝对受益匪浅。”
通过短短的几句话,可以看出来,陆国康和这个方总之间肯定有点差距,当然也不排除两人关系铁。
“年轻有为,不错不错,”这个方总扫视我们几个一眼,四平八稳的坐在原位,爽朗的笑着摆摆手道说“都坐吧,不是外人,我和你们陆哥比亲兄弟不差什么,上回的事情老陆都跟我说了,哪个是小王朗啊?”
“方总,我叫王朗!”我马上拱了拱身子回应。
方总微微一笑说:“小家伙下手挺狠,李彪那个缺心眼后半辈子完全得靠拐杖出行了,峰峦区的工程得以顺利进行,你功不可没!”
我嘬了嘬嘴巴干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国康皱了皱眉头呵斥我:“王朗,赶紧陪方总喝一个,方总和看守所的几个领导可是铁杆哥们,方总只要愿意张张嘴,钱龙的事情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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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这个乐子行吗?
听到陆国康的话,我马上将目光投向主位上那个稳如泰山一般的男人。
叫方舟的中年人满脸堆笑的摆摆手出声:“老陆,你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哈,我这个人耳根子软,一听马屁就容易飘。”
陆国康回头冲我眨巴两下眼睛训斥:“哈哈,什么时候实事求是也变成了拍马屁,王朗你还愣着干嘛呢,赶紧过来给你方哥倒杯酒啊,这点事情还用我教你?”
我如梦初醒一般,马上小跑到方舟的面前,抓起桌上的“剑南春”小心翼翼的替他斟上半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随即两手举起杯朝着方舟干笑:“方哥,我兄弟的事情麻烦您了。”
方舟既没作声,也没端杯,仍旧笑眯眯的像尊弥勒佛似的上下打量我。
陆国康皱了皱眉头熊我:“懂不懂规矩,小辈儿敬长辈儿先干三杯。”
我看了眼陆国康,又望了望方舟,心一横直接扬脖将二两多的白酒倒进嘴里,辛辣的液体划过我的喉咙,让我的内脏一阵阵燥热,我禁不住咳嗽两下,低头给自己再次倒满酒杯。
连着喝了三杯后,我的眼泪都呛出来了,捂着嘴剧烈咳嗽两声,给自己倒上第三杯酒,躬身朝着方舟讨好的说:“方哥,我敬您!”
宛如雕塑一般的方舟终于有了反应,两指捏起酒杯,蜻蜓点水的在嘴边蘸了蘸后,轻声说:“有点意思。”
陆国康连忙帮衬着说了一句:“既然有点意思,那方哥就受累帮帮忙呗,这几个孩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
方舟摘下来脖颈上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一块玉佩揉搓两下,吊着眼睛说:“老陆啊,感情归感情,利益是利益,两者如果混为一谈,很多本来简单的事情容易搞复杂,你是了解我这个人的,我做事要么图利,要么图个高兴,在这件事情上,你说我能有什么收获?”
陆国康吐了口浊气说:“方哥,看我面上可以不?”
方舟没接茬,而是看向我问:“小朋友,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没?十分钟前你我素不相识,你凭什么要帮你忙?”
我咬着嘴皮点头说:“方哥说的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方舟臃肿的手指头轻轻叩击几下桌面,凝声说:“利,我肯定是图不上你们的了,不如你陪我找点乐吧,前段时间我到南方玩,一个朋友的弟弟一口气能喝一斤五粮液,我一直感觉这事儿特别玄。”
我怔了一怔,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两下,随即扭头看向杨晨说:“晨子,到门口小卖部给我买两瓶五十二度的二锅头。”
杨晨皱着眉头低吼:“你他妈疯啦!不要命了?”
“别墨迹!**你去!”我瞪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向方舟浅笑说:“方哥,您想要的这个乐子我能给。”
几分钟后,卢**颤抖的将两瓶“二锅头”放在桌上。
我直接拧开瓶口,冲着方舟轻问:“哥,你上次看到那哥们是不是像我这么喝的?”
说着话,我将瓶口对准嘴巴,扬脖就倒,烈酒入喉,一股子炽热的感觉直冲我脑袋,苦辣的酒精刺激的我差点吐出来,我硬撑着竭力往下狠咽。
可能因为倒的太快,不少酒精顺着我的脖颈往下流,凉凉的,跟眼泪打在皮肤上的感觉一模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一瓶一斤装的白酒灌进嘴里的,反正一瓶酒喝罢,我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看对面的陆国康和方舟都是重影,必须要靠扶着桌边才能站稳。
我使劲抹擦一把脸颊,摇摇欲坠的望着他傻笑:“方哥,你看我这个乐子行不?”
“勉勉强强,只能算凑合。”方舟巍然不动的点点脑袋。
我抽吸两下鼻子,抓起第二瓶二锅头拧开口浅笑:“能乐就好,那我再给您整一瓶哈。”
“你他妈不要命了!”杨晨跑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酒瓶,冲着方舟低吼:“方哥,这瓶我来行不?他从小就白酒过敏,再喝下去,肯定得死,我求你了!”
陆国康的眉头倒竖,语气略微加重:“方哥!”
方舟“哈哈”一笑,将玉牌重新挂在脖子上,拍拍手说:“你们这帮孩子呀,是真不经开玩笑,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不至于较真,不就想让我帮忙安排一个小兄弟嘛,这个忙我帮!”
说完话,方舟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随即将手机贴在耳边出声:“喂,刘指导员吗?我天成国际的老方呐,找你肯定有事求呗,我一个小兄弟昨天把建设局的老夏给揍了,小孩子不懂事,对对对,是该好好教育,前阵子我收了一批粮食和食用油,仓库实在没地方存了,明后天吧,我安排人送到看守所去,支持国家的劳教事业是我们这些干企业的当仁不让的义务,行行行,那咱们改天约。”
一根烟的功夫,方舟放下手机,朝着我们笑了笑说:“城建局的老夏还在气头上,这个火肯定得让他发泄出来是吧,一个礼拜后,你们直接去看守所接人就可以了。”
“谢谢方哥!”杨晨和卢**忙不得的朝着方舟鞠躬。
我完全喝多了,当时也不知道脑子怎么一抽,双腿一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朝着方舟“咣咣”猛磕几个响头,满眼是泪的呢喃:“谢谢方哥!”
“小老弟啊,你喝多了!”方舟微微一愣,站起身子,拍了拍我肩膀说:“我不是想刁难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现实,这个世界任何事情都是要有因才有果的。”
“您说的对。”我闷着脑袋,脑袋死死的戳在地面上,任由鼻涕和眼泪涂满自己的面颊。
什么是现实?这他妈就是现实,我们眼中难如登天一般的大事儿,可能在他那儿只是随便唠几句家常就能办妥的,钱可以解决一切,但社会地位更凌驾钞票之上。
望着方舟那张其貌不扬的老脸,我心底说不出的羡慕和嫉妒。
不知道陆国康和方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等杨晨和卢**搀起来我的时候,我彻底醉了,脑子晕沉沉的,看什么东西都转圈,几乎是走几步吐两口,具体是怎么回的家,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脑袋胀的几乎要炸开,手脚麻的根本不听使唤,我刚一睁开眼,就看到杨晨、卢**和王影的面颊。
卢**红着眼珠子哽咽:“妈呀,你可算醒了!我他妈以为你要过去呢。”
“闭上你的丧逼嘴,麻溜给郎朗买点粥去。”杨晨不耐烦的咒骂一句,朝我伸出五根手指头说:“郎朗,你认的这是几不?”
我声音嘶哑的笑骂:“滚蛋,老子又不是弱智。”
杨晨揪着脸抽泣:“知道骂人就说明脑子没问题,我朗哥,朗爹,你真他妈吓死老子了,那天咱从饭店出来以后的事儿你还记得不?你知道自己睡了几天不?三天!整整三天,我都不敢告诉你爸。”
我呆滞的摇了摇脑袋,杨晨跟我简单说了下我喝醉以后的事情,当天从酒店出来我就直接懵了,起初只是呕吐,后来把胃血也给呕出来了,然后整个人就休克了,杨晨和卢**赶紧把我送到医院。
杨晨摸了摸眼角低声说:“医生说幸亏我俩送的及时,你酒精过敏太厉害,再晚一会儿可能都会危及生命。”
“别听那帮人咋呼。”我虚弱的笑了笑,看向王影挤出一抹笑容。
王影冷着脸瞪了我一眼:“还有脸笑,你这种人就该喝死..”
一句话没骂完,她的眼圈就红了,拿手背半掩面颊转身往门外走:“我去给你打水,擦擦脸..”
杨晨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待会好好哄哄小影,你昏了三天,她守了三天。”
说话的过程中,房间门开了,吕兵拎着一袋水果走进来,朝我浅笑说:“我约摸着你今天也差不多该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正经的打趣:“说实话,好像被五十个岛国小姐姐给轮番压榨一圈似的,身心疲惫的累。”
吕兵走到我旁边说:“这事儿你们办的实在太着急,顺其自然不好么?我就不信还能把钱龙关三五年。”
我咬着嘴皮说:“兵哥,在我看来顺其自然就是束手无策,说难听点就是无能为力,况且这次喝醉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我清楚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去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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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性格迥异的三姐妹 【为李俊峰玉佩加更】
吕兵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眼神随即陷入了一片茫然当中,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我费劲巴巴坐起来问:“兵哥,烧烤广场整的咋样了?”
吕兵回过神儿,咧嘴说:“正要跟你说这个,大体规划基本完事,现在正跑手续,卫生证、健康证乱七八糟一大堆,还需要个法人代表,你们小哥几个谁合适?”
我不假思索的说:“你岁数最大,你来呗。”
杨晨也附和的点点脑袋,这话我真不是跟他客气,让我们几个干点苦力啥的没问题,但真撑摊做生意,谁都不是那块料子。
“我来?”吕兵微微一愣,若有深意的说:“王朗,你可想清楚昂,法人代表可有权利卖掉你们辛辛苦苦搭起来这个小摊子。”
“呃?”我微微一愣,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个法人代表具体是干毛的,听他这么一说,我心底不由一紧,可刚才牛逼都给人吹出去了,现在再收回,显得太假,我侧头看向旁边的杨晨。
杨晨咬着嘴皮说:“没事儿,就你当,哪怕你真把我们卖了,我也认!”
我歪着脑袋也说了一句:“我和晨子想法一样。”
“以退为进逼我是吧?”吕兵脸上划过一抹欣慰的笑容,拿手指头分别戳了戳我和杨晨说:“你俩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啥身份,行了,要我说这个代表让小钱龙来吧,不管是出资还是卖力,他付出最多,咱干脆一步到位,直接注册家餐饮公司得了。”
我迷惑的问:“整公司干嘛?”
吕兵异常专业的说:“没公司你使啥找银行贷款?现在早就过了单打独斗的年代,这年头想发财,你得依附国家,你看看那帮手里趁几个亿的大老板做买卖,哪个还用自己出资。”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卢**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走进来,憨乎乎的问:“什么几个亿?”
杨晨撇嘴说:“兵哥买彩票中了一个亿,说是要带你嫖遍全华夏。”
卢**顿时眉开眼笑:“我靠,真的假的,一个亿我就清明节给我姥爷上坟的时候见过。”
吕兵很难得的跟着开了句玩笑:“肯定是真的呗。”
可能是年纪比我们大的缘故,吕兵很少跟我们逗乐子,而且也极不爱笑,但今天我看他笑了好几回,想来他现在也开始慢慢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吧。
寒暄几句后,我们把法人代表定成了还在看守所里的钱龙。
之后,吕兵领着杨晨继续跑烧烤广场的事儿,卢**则回家替我给我爸打个马虎眼,毕竟好几天没露面,我怕老王气出点好歹。
临走时候,吕兵饱含深意的问我:“听晨子说,你那天给内个叫方舟的跪下了?”
我干涩的点头承认:“喝多了。”
吕兵拍了拍我肩膀说:“不磕碜,人呐,甭管你是多大个手子,总会能碰上让自己低头的人,而咱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减少低头弓腰的次数,同时告诉自己,我还不行!”
说罢话,他们几个分别离去,我躺在穿上,眼神迷离的望着天花板,又回忆起喝醉前的那一幕,屈辱、愤怒、无可奈何瞬间将我包裹,正如吕兵刚刚说的,我们不行,是真的不行,别说方舟那种段位的大神,就算侯瘸子,我们几个现在绑一块都不够人一只手摆弄。
我死死的咬着嘴角默默发誓:“变强!一定要变强!”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王影端着脸盘走进来,先是随意的瞟了我一眼,接着她眼睛突兀睁大,慌忙放下脸盘,走到我旁边问:“你嘴巴怎么出血了?”
我随手摸了摸微笑说:“别紧张,就是干皮而已。”
望着王影那张略显苍白的面颊和眼窝的黑影,我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王影吓了一跳,小脸儿唰一下红到耳根子上,不过被没有拒绝我,她咬着嘴唇,娇滴滴的看着我,那副可人的模样,刹那间把我勾的有点坐立不安,我伸手轻轻的托在她的脸上,慢慢朝她靠拢。
王影似乎也意识到我想干什么,稍稍犹豫一下后,也缓缓把脑袋冲我俯过来。
“咣!”
眼瞅着我俩的嘴巴就要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房门好死不死的被人撞开,紧跟着谢媚儿和陈姝含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看我俩的姿势暧昧,谢媚儿“哟哟”的怪叫,还故意扭头跟陈姝含吧唧嘴:“含含姐,你说咱俩是不是进来的不太合适呐?”
王影本就红扑扑的小脸蛋顿时变得更加水润,尴尬的站直身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咳嗽两声辩解:“别瞎说,他眼睛里进东西了,我帮他吹吹。”
谢媚儿大大咧咧凑过来,拍了我肩膀一下歪嘴说:“我们也没说别的呀,是不哥们!”
我眨巴眼睛调侃:“姐妹儿,家里有喜事儿啊?咋打扮的好像要收费似的。”
谢媚儿今天的打扮特别淑女,平常总盘在脑后的蜈蚣辫散下来,长发飘飘,穿一件薄纱似的公主裙,不说话的时候,绝对比电视里演的江南秀女还招人迷,不过一开口就彻底露馅。
谢媚儿摆弄两下散落在肩头的秀发挑衅我:“小朗子,你信不信我扇你一巴掌扭头就跑,你绝对撵不上我。”
我顿时无语,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谢媚儿和钱龙绝逼是前世就特么修来的缘分,不然俩人的损出不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王影拿胳膊轻轻靠了靠谢媚儿的胳膊出声:“媚儿,你别逗他了,他刚睁开眼!”
“哎哟喂,酸不含含姐?”谢媚儿斜楞眼睛连蹦带跳。
王影羞臊的追打她,两人很快闹腾在一起,陈姝含走到我跟前,乐呵呵的问:“听说你一口气干了一斤白酒?”
我还寻思她肯定是来安慰我的,马上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捂着脑袋点头。
接着这妞从床头柜上抓起一根香蕉怼在我嘴边问:“能不能采访你一下,喝完啥感觉,有没有感觉自己想飞?”
“...”我再次无语,瞥瞥眉毛说:“含含姐,看你握香蕉这手法挺熟练的哈,平常肯定没少练习吧?”
陈姝含攥起香蕉直接塞我嘴里,柳眉倒竖哼哼:“练也轮不上你。”
王影这姊妹仨真的是性格各异,谢媚儿古灵精怪,爱笑爱闹,但绝对是个热心肠的实诚人,陈姝含睚眦必报,集暴力和搞怪为一体,就属王影最正常,起码是个表里如一的女孩。
我正感叹自己好命的时候,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进来的人竟然是陆国康和刘洋。
看到陆国康,我马上条件反射的坐起来:“陆哥,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呢。”
刘洋放下手里提溜着营养品,解释:“昨天就来了,那会儿你还昏迷着。”
陆国康礼貌的朝王影她们几个点点头,然后搬起椅子坐在我旁边,和颜悦色的问:“感觉怎么样?如果哪不舒服,就抓紧时间找医生看看。”
“没啥大碍,待会就能出院!”我使劲锤打两下胸口证明。
陆国康埋怨的瞪了我一眼说:“你这孩子也是犟脾气,那天晨子他们要不拦着你,你是不是真打算把两瓶酒都干下去啊?”
我干笑着挠挠头,我这个人特别容易感动,本身我是憋了一肚子怨气,可听到陆国康这几句话,不知道怎地,刹那间没火了,而且心里还暖烘烘的。
陆国康抬手看了眼腕表说:“刚刚我又去方舟那磨了会儿嘴皮,今天傍晚钱龙就能出来,你们小哥几个自己接一下,待会我给你方舟的手机号码,钱龙出来以后,你给他打个电话,邀他出来吃顿饭,甭管他来不来,咱得把面子上的事儿做到位,记住没?”
我想了想后说:“哥,这事儿不通过你不好吧,我咋有种隔着锅台上炕的感觉呢。”
陆国康顿时笑了笑,从手包里掏出一沓现金放在床头柜上说:“你能想到这点,我就很欣慰,放心吧,我信得过你们,场面上的事情必须做好,别让方舟笑话,我晚上要去市里一趟,这点钱你拿着,找个上档次的地方,剩下的给钱龙买身衣裳...”
070 出狱 【为Stephanie丢丢的玉佩】
跟我仔细交代了一下方舟的喜好后,陆国康就领着刘洋走了。
他刚走,病房门随即被“亢!”的一声重重合上,谢媚儿两手抱在胸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屋内的气温好像顿时降下去四五度。
我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干笑:“媚姐,你别这么瞅我,我家小影还在这儿呢,况且咱俩是不可能的。”
谢媚儿走到我跟前,脸上像是罩着一层寒霜似的:“王朗,咱是不是朋友?”
“必须是啊。”我抽动两下鼻子,直接躺下去,拿被子蒙上脑袋嘟囔:“我什么都不知道,下午接钱龙出狱时候,你自己问他吧,求求你了,别折磨了,这事儿我根本不知道该咋说。”
说完以后,我就开始装死,等了五六分钟,听没有任何动静,我偷偷摸摸掀开被子,才发现屋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我这才松了口大气,暗道逃过一劫,同时也替钱龙担忧,这把他肯定死定了,谢媚儿不扒丫一层皮,也肯定扇他几个大嘴巴子。
得知钱龙傍晚就有可能出来,我是一刻都躺不住了,爬起来,就着王影给我接的水,胡乱抹了一把脸,又给卢**打了个电话,让他从家里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套衣裳,最后马不停蹄的给杨晨发了条语音,给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下午四点半,哥几个都聚在了我病房,就连吕兵也过来了。
卢**贱嗖嗖的问:“兵哥也跟着我们凑热闹啊?”
吕兵斜眼笑问:“咋地,差我一双筷子呗?”
卢**缩了缩脖颈讨好道:“哪能啊?我意思是你要去,我抓紧时间回趟老家,把老佛爷当年御赐我太太太太爷爷的银筷子拿过来给你使。”
吕兵随手拍了卢**后脑勺一下:“你小子跟着王朗学坏了!”
自从杨晨失恋以后,吕兵跟我们的关系好像迅速升温,以前别说这种场合,我估计就算我出殡他都不会参加,对我们来说既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好事是,只有关系到位,吕兵才肯真心实意的帮着我们撑摊做买卖,可坏处是他的身份太敏感,万一哪天暴露,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几个“窝藏通缉犯”的倒霉蛋会被判几年。
说说笑笑中,我们离开病房,下楼的时候,我看到吕兵掏出车钥匙,按了下遥控,不远处的一辆“吉利远景”的车灯迅速亮了,立马好奇的问:“兵哥,这谁的车啊?”
吕兵将车钥匙抛给我说:“我把面包卖了,又添了点买的,你开?”
我赶忙把车钥匙还给他,摇头说:“我这三把刀的水平快拉倒吧,别回头再把车开到乌鲁木齐去。”
上车以后,我给王影打了个电话,让她问一下谢媚儿去不去接钱龙,王影说她们已经在看守所门口等着了,我不由感叹,钱龙真是找了个好对象。
杨晨坐在副驾驶上,拨弄两下耳垂上的耳钉轻声道:“小影也不错。”
看他眼中划过一抹伤感,我知道他肯定又想起来了王小萌,马上转移话题说:“回头让小影给你介绍个合适的当对象,她圈子里都是玩直播的,长得嘎嘎带劲。”
杨晨侧头看向车窗外自言自语:“为啥要搞对象,有需要随便找个多方便,跟人谈婚论嫁太累,咱不是啥有能耐的人,给不了姑娘们想要的未来。”
吕军边拨动方向盘边意有所指的嘀咕:“没能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没能耐,还总以为自己有能耐,你现在的心态很极端,被人甩了,感觉自己是因为没能耐,现在打扮的花枝招展就感觉自己好像有能耐了,自欺欺人,累不?”
杨晨皱着眉头出声:“哥,你别说了我行不?”
吕军歪歪嘴轻笑:“算了,感情这事儿旁人只能说皮,你自己琢磨吧。”
看两人情绪都不好,我赶忙岔开了话题。
看守所在县城靠西的郊区,差不多四十多分钟的路程。
我们到地方以后,远远的就看到谢媚儿她们仨正站在看守所大门附近望眼欲穿的张望。
下车以后,我陪着笑脸给谢媚儿打招呼,谢媚儿哼了一声,直接扭过去脑袋,王影朝我眨巴两下眼睛示意别撩惹她,我们一帮人站在大门几米外的地方静静等候。
这还是我第一回来看守所,灰蒙蒙的高墙上架着铁丝网,门口画着一个方形的白线,两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昂首挺胸的站立,正时不时警惕的扫视我们几眼,让人没由来的一阵压抑。
卢**吐了口唾沫,压低声音说:“这**地方,打死我都不来。”
我踩了他一脚呵斥:“别絮叨,没看武警瞅咱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从下午五点多一直等到了快八点,天色完全黯淡下来,始终都没见到钱龙的身影,谢媚儿顿时有点着急了,没好气的冲我嚷:“问问你老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我无奈的解释:“姐,看守所也不是他家开的,他说了不算呐。”
“你不问,我自己问!”谢媚儿当时就急眼了,直接甩开王影的搀扶,朝着看守所大门就走了过去,刚迈出去两步腿,一个武警迅速将枪举了起来厉喝:“退后,工作人员请出示证明,非工作人员,白线外五米处等待!”
谢媚儿真不是一般虎,压根没把对方手里的枪放在眼里,继续往前踱步:“我问问我对象啥时候出来违法啊?”
两名武警同时抬起钢枪,表情严肃的警告:“马上退后!”
我小跑两步赶忙把她拉了回来,同时朝着两名武警点头哈腰的赔不是,虽然没蹲过监狱,但经常看法制节目我也知道,谢媚儿如果继续往前闷着脑袋闯,人家绝对敢开枪。
谢媚儿烦躁的推搡开我,小脸铁青的咒骂:“王朗,你别碰我!我觉得,你都不配跟钱龙当兄弟,钱龙总跟我说,你俩感情最深,可事实呢?你们这些人全都好好的在外面,他一个人进去了?你告诉我,凭啥?”
杨晨抽了抽鼻子走上前解释:“媚儿,这事儿怪我。”
“你闭嘴别说话!”谢媚儿怒视一眼杨晨,接着又扭头指向我质问:“我不管事情经过,我就问王朗,你为啥不进去?你不心疼他,我还心疼他,他没爹没娘就该着替你们被黑锅么?你们玩这么多年,有谁站在他的角度去想过,这次的事情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肯定是他主动要求进去的,可你们的心不疼么..”
说着话,谢媚儿的眼中就噙出泪花,边抽搭边戳我胸口低吼:“你心不疼吗?钱龙一直说,你是你们这个小团伙里的头儿,可你做事真的公平吗?”
谢媚儿的话像是一把大铁锤似的重重敲击在我的心口,我咽了口唾沫,诚心实意的低头道歉:“对不起媚儿,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
就在这时候,看守所灰色的大铁门缓缓拉开,紧跟着一个矮小的身影就从里面慢慢走出来,边往出走边朝着里面龇牙咧嘴的贱笑:“李管教,下班给我打电话哈,请你喝酒,必须得,一条龙服务...”
说完话,那家伙走出看守所,正是钱龙这个彪犊子,几天没见,这家伙明显瘦了一大圈,说圆不圆的脑袋让理的跟狗啃过似的,穿一身特别肥大的阿迪运动装,随风摆动。
当看到我们一帮人全都盯盯瞅着他的时候,钱龙微微一愣,随即张开双臂高喝:“来,谁也别控制,给哥一个爱的拥抱!”
“混蛋!”谢媚儿明媚的杏眼瞬间睁大,接着掉头就朝他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又抱又挠,甚至还狠狠的在钱龙的脖颈上咬了两口。
钱龙臊红着脸轻轻拍打谢媚儿的后背安抚:“别闹媳妇,当着人民卫士呢,别回头再因为耍流氓把我抓回去。”
几分钟后,两人亲热完,我们哥几个又挨个上去跟他熊抱一下,我一拳怼在他胸口上笑骂:“走吧,哥给你接风!”
钱龙看了眼身后的大铁门说:“等几分钟,还有个哥们马上出来,咱稍微等他一下..”
071 那一路,欢声笑语
说完话,钱龙回过身子,静静观望看守所的大铁门。
杨晨递给他一支烟笑问:“蹲两天号还遇上知己了啊?”
钱龙伸了个懒腰笑着说:“这哥们你们都认识!”
“谁呀?”我好奇的追问。
钱龙神经兮兮的豁牙一笑,说啥都不肯往下说了。
从原地又等了十几分钟,大铁门再次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同样穿一身阿迪的白色运动服,手里拎着个旅行包,刀削斧凿似的小短头看上去和营养不良似的,我眯眼一看竟然是李俊峰。
我皱着眉头问:“你说的哥们是他?”
“嗯!”钱龙撸起袖管,龇着少了一颗大门牙的嘴巴说:“我这身衣裳就是他借给我的。”
说话的过程,李俊峰已经走了过来,横着眉头问:“咋地,还想干一下啊?”
钱龙梗着脖颈走到李俊峰面前:“听口气,你不服呗?”
两人脸对脸,脑瓜子碰在一起,几乎快要亲上嘴,顶牛似的互相推搡两下,李俊峰往后倒退一步,扫视一眼我们几个,随即看向钱龙冷笑说:“手里没东西,你真不是我对手!”
钱龙不屑的反问:“别扯淡,我就问你前天晚上求饶没?”
李俊峰歪嘴反问:“那今中午又是谁哭着喊自己错了?”
我们一帮人顿时听的有点迷糊了,钱龙告诉我们是等朋友,不想却等来了李俊峰,关键听俩人的对白,实在又不像是哥们。
就在这时候,一辆白色宝马,一台丰田汉兰达由远及近开了过来,紧跟车门打开,侯瘸子、张鹏、还有四五个小年轻咋咋呼呼蹦下车,见到我们,侯瘸子的眉头立马皱的跟地瓜秧子似得,但并没有多搭理。
我们同样也只是瞄了他一眼,就齐齐转过去脑袋。
“衣裳洗干净还我!”李俊峰一把推开钱龙,低声说了句后,径直朝着侯瘸子跑了过去:“侯爷!”
候瘸子点点脑袋,接着斜楞眼睛,冲我努努嘴轻笑:“小王朗,现在混大了,看到我都开始假装不认识了!”
我欠了欠身子,话里带刺的说:“哪能啊,这辈子我都不敢忘记侯爷对我家的大恩大德,一直寻思着找机会还上您的恩情呢!”
侯瘸子立马像是被点着的汽油桶似得,直接蹦起来叫骂:“小逼崽子们,别觉得现在有陆国康罩着就牛逼!等我忙完这阵子,咱们好好掰掰手腕,我看看你们到底多大个马力。”
钱龙吊儿郎当的叼着烟卷吐了口唾沫反骂:“侯瘸子,不是我埋汰你,你有时间自己照下镜子,看看你跟驴究竟有啥差距,不爱搭理你就完了,真以为自己是临县黑涩会啊?”
“草泥马,你说啥!”侯瘸子瞬时暴走,跛着腿就冲我们奔了过来,张鹏和另外几个小伙也骂骂咧咧的迎到我们跟前。
“别**推我!”
“再碰我一下试试!”
我们两帮人立马推打在一起,放在以前我肯定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跟侯瘸子叫板,但今天不一样,吕兵就在我旁边,我相信真干起来,他一个人就够对面这帮臭鱼烂虾喝一壶。
钱龙不甘示弱的指着侯瘸子脑门臭骂:“我说你绝对是个混血儿,知道白蛇传不?你家的情况跟它差不多,不同的是你爹是头驴!”
“我特么弄死你!”侯瘸子抬起胳膊就朝钱龙脸上怼了一拳头,钱龙也没吃亏,抻直腿就蹬在侯瘸子的裤裆上。
我们两伙人顿时乱作一团,我薅拽张鹏的领口,李俊峰掐着杨晨的脖颈,就连谢媚儿和王影、陈姝含都蹦跳着抓起手包往对方几个青年脑袋上摔砸。
眼瞅我们就要干起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厉喝:“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门口执勤的一个武警抱着枪走了过来。
我们两帮人立马松开彼此,齐刷刷往后倒退几步。
刚才混乱中,侯瘸子脸上不知道被谁挠出来一条血道子,他捂着面颊,眼神阴霾的指了指我们吓唬:“小崽子,你给我等着!”
武警举枪指向侯瘸子呵斥:“你很厉害是吗?”
侯瘸子缩了缩脖颈,没敢继续嘚瑟,灰溜溜的领着自己一甘小弟迅速离去。
等他们走远后,我们几个也钻进车里开溜。
谢媚儿她们来的时候是坐出租来的,这个点不容易打着车,我们一帮人干脆全都闹哄哄挤进“吉利”车里。
钱龙抱着谢媚儿,我搂着王影,卢**本来还想献殷勤,结果人家陈姝含说她会开车,死活要当司机,我波哥听完当时差点哭出声。
尽管车内特别拥挤,但是大家的心情都格外愉悦,再加上车内放的低音炮和颠簸的路况,一个个不自觉的跟着节奏晃悠起来,他们是愉快了,可苦坏了我和钱龙,我俩一人腿上坐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可想而知那种煎熬到底有多痛苦。
谢媚儿晃动着小脑袋,揽住钱龙的脖颈撒娇:“小龙子,晚上吃完饭,咱们去夜店摇头吧?”
钱龙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挑逗:“哟哟哟,妹妹还会摇头呢?”
谢媚儿白了眼他说:“废话,没跟你好之前,我和小影没事儿就去蓝月亮,知道姐的绰号不?夜店武媚娘!”
钱龙眨巴着黄豆小眼继续逗乐子:“承让了,在下mc秦始皇!”
这两口子简直就是一对活宝,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气氛绝对不会沉闷。
路上钱龙跟我们简单讲了讲他这次的“看守所三日游”,当天跟我们分开以后,他就被陆国康送到了警局自首,随后又被拉到了看守所。
不知道是有人刻意使坏,还是真的机缘巧合,钱龙被分到了李俊峰所在的监号。
仇人相见,不必多说,进去的第一天晚上钱龙就被已经混成“坐班”(类似号长)的李俊峰捶了个半死。
我前面说过,钱龙的性格天生就和平常人不一样,在他的字典里似乎根本没有“怕”这个字,如果换成其他人,挨完收拾肯定不敢再嘚瑟,可钱龙不一样,他半夜偷摸爬起来,差点掐死李俊峰。
从那天开始,两人就彻底陷入白热化,白天李俊峰带人揍钱龙,晚上钱龙找机会暗干李俊峰。
人确实是种复杂的动物,按理说这么“互相伤害”,两人之间的仇应该越结越深才对,可这两只异类却莫名其妙有了感情,用武侠小说里话解释就是“惺惺相惜”,到第三天中午时候,他俩又干了一架,完事居然坐下来聊起了天。
讲到这儿,钱龙叼着香烟吐了口烟圈说:“疯子其实也挺可怜的,他妈跟咱家老爷子的情况差不多,没事就爱搓几把,结果欠了侯瘸子不少高利贷,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疯子才不得不选择跟着侯瘸子混,干活还贷,他这个人不坏,就是脾气怪,瞅谁都觉得好像过得比他好,完事就想欺负人家。”
我舔了舔嘴皮叹了口气,赌博这玩意儿真是害人不浅。
谢媚儿咳嗽两下,一脸反感的抢过钱龙手指间夹着的烟卷丢出窗外,不高兴的嘟囔:“考虑一下我们女同志的感受行不行?”
钱龙委屈的吧唧嘴说:“你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本身地方就小,你坐我腿上还来回的蹭啊蹭,想没想过,哥可是个憋了三四天的衣冠禽兽。”
谢媚儿一把揪住钱龙耳根子娇嗔:“我还没怪你拿针扎我呢,你反倒吐起苦水了,今晚上老娘回宿舍,你爱找谁上如家找谁去。”
车内顿时寂静,所有人全都看向他俩,几秒钟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我两手不安分的在王影的小蛮腰上掐了一把,提高嗓门叫:“都拿本记起来啊,针这个字划重点,要考滴!”
“哈哈...”一帮人再次笑喷了。
钱龙臊红着脸冲陈姝含喊:“含含姐,音乐声开大点!”
劲爆的摇头音乐顿时透过音响传出来,整个车子都感觉好像在跟着节奏颤抖,钱龙扯开嗓门吼:“艾维巴蒂黑喂狗,喜欢我的请把左手举起来,待会我一人给五块!”
一瞬间,四五条手臂高高举起。
紧跟着钱龙这犊子又喊:“喜欢我儿子朗朗的,请把中指伸出来!我一个人给一百!”
“哇吼!”这次所有人的动作更加统一,整齐的立起中指,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吕兵和开车的陈姝含都跟着一块瞎起哄。
汽车载着我们朝着县城方向极速行驶,车内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们还能不能像今天这般疯的没心没肺,但至少这一刻,大家嘴角的笑容全是发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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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老贼动邪念
四十多分钟后,我们回到县城。
陈姝含把车靠边停稳,我们有说有笑的往下走,当所有人陆陆续续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几个站在路边聊天的老人都快看呆了,小轿车里坐七八个人,这事儿估计也就我们这种人能干的出来。
我按下方舟的手机号码,响了几声后,那边接起,中气十足的问:“哪位?”
我咬嘴涩笑:“我是王朗,方哥您还记得不?”
对方顿时有点疑惑:“王朗?”
我押了口气说:“就是几天前喝了一瓶二锅头那个傻二楞。”
“哦!”方舟拉着长音,哈哈大笑:“怎么了小朋友?”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前把话封死:“方哥,我兄弟刚刚出来了,我们想请您吃顿饭,表达一下感谢,您老千万别拒绝,我们老板下死命令喽,说是您如果不赴约的话,让我们几个明天收拾东西滚蛋。”
方舟沉默片刻后问:“老陆也是瞎客气,行吧!小家伙你打算请我到哪吃饭?”
我依照陆国康之前交代我的讨好的说:“听说方哥爱吃辣菜,我们老城区有家冒菜馆味道挺正的,地址我待会短信发给您,不过我们条件有限,十年的杜康酒肯定没有。”
方舟的情绪明显高涨不少,语调轻快的说:“哈哈,老陆对你们确实蛮看中的,我这点小嗜好都让他给卖了,行吧,我处理完手头上这点事情就过去。”
挂断手机,我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尽管陆国康并没有给我下死命令必须请到方舟,但我看得出来,他和方舟之间的关系一定千丝万缕,站在他的角度绝逼希望我们能把方舟哄的高高兴兴。
杨晨推了推我胳膊皱着眉头说:“郎朗,提前说好昂,今天你要还往死里喝,别怪我跟你翻脸。”
钱龙一胳膊勾住我肩膀打趣:“他能喝个蛋毛,五瓶啤酒就躺马路上左手跟右手划拳的菜逼。”
“你朗哥可能了,这次为了让你出来,一个人干了..”杨晨斜楞眼睛冷笑,我一脚踩在他鞋面上,笑骂着打断:“一个人干了八瓶啤酒这事儿不用给我儿子炫。”
我不想让钱龙知道这回的事儿,他属炸药的,如果知道我为了求方舟那么糗,待会肯定要在饭桌上甩脸子,况且真兄弟在一块,没必要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
“你们是真不知道社会人多大脚。”钱龙耸了耸鼻子,昂着脑袋坏笑:“喝八瓶大绿棒子就敢跟我冒充酒中仙,待会让你们见识一下啥才是真正的酒中杜蕾斯。”
谢媚儿两手抱在胸前威胁:“龙傻逼,你今晚上要是敢喝多,我指定回宿舍。”
钱龙立马怂了,耷拉着脑袋耍贱:“别闹媳妇,不跟你扒瞎,看守所的被单子都被我戳俩大窟窿,可特么吓人了,你说我一个有老婆的人,还老手工捅咕,传出去你多没面子呀。”
“吁!”
我们一帮人齐刷刷伸出中指起哄,谢媚儿脸红脖子粗的一脚跺在钱龙的脚上,拽着王影和陈姝含拦下一辆出租车落荒而逃,王影娇声冲我说:“我们先去订房间。”
钱龙拖着腮帮子念念有词,黄豆小眼儿里闪烁着猥琐的光芒:“多好的媳妇啊,通情达理。”
我点点脑袋感慨:“是啊,长得漂亮还不做作。”
钱龙翻了翻白眼嘟囔:“我说的是小影。”
我吐了吐舌头笑道:“我说的也是。”
钱龙不着调的拍了拍我肚子问:“那打算啥时候办掉小影呐?”
这时候,卢**一脸幽怨的凑过来叹口长气:“唉,自从龙哥有媳妇以后,传统手艺就彻底失传了,再也没有人跟我讨论降龙十八撸,朗哥你要是再有新欢,我可连资源都找不到了。”
“滚犊子!”我俩一齐抬腿踹在他屁股上。
钱龙瞟了一眼旁边跟吕兵说话的杨晨,压低声音问我:“那个傻犊子现在情绪咋样?我看丫的手机屏保还没换,还是他和王小萌的合影照。”
我梭了梭嘴角说:“好几年感情,哪可能说忘就忘,谁也别提王小萌,慢慢就好了。”
正说话的过程,杨晨和吕兵走了过来,杨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郎朗、皇上,待会吃饭我不去了,兵哥有点事想让我帮忙,我陪他走一趟。”
我下意识的问:“啥事啊?”
吕兵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俩字“私事”。
看他不想说,我们也没多问,互相寒暄两句后,就分开了。
目送他俩开车走人,我们仨也拦了辆出租车。
没多会儿,来到准备请方舟吃饭的“哒哒冒菜馆”,望着门口排成长龙似的私家车,我抹了把汗说:“得亏小影来的快,不然真不一定能定到地方。”
哒哒冒菜馆在我们老城区绝逼属于特色一级的,馆子没多大,但是每天吃饭的人特别多,据说生意火爆的时候,门前的走道都摆满小桌,跟王影她们碰上头,我直接把房间号和地址给方舟发了过去。
等待的过程,我不放心的反复交代钱龙待会说话有点分寸。
二十多分钟左右,方舟领着一个小年轻人推门走进来,我们几个齐齐站起来打招呼。
方舟一袭宝蓝色的短袖唐装,看上去格外的有气势,他领着的那个小伙,估摸二十来岁,穿件紧致的修身西装,估摸着应该是他司机之流。
当仁不让的坐上主位以后,方舟扫视一眼王影她们,微笑着问我:“哈哈,这几位小美女是..”
我礼貌的介绍:“这是我对象,王影!”
可能听我称自己为对象,王影稍微有点没反应过来,楞了几秒钟后,马上起身打招呼:“方哥好。”
我又指了指谢媚儿:“这是我弟妹。”
“方哥真帅!现在就流行您这样的大叔范儿。”谢媚儿很会说话的吐了吐舌头。
“这是..”轮到陈姝含的时候,我略微有些尴尬,突然不知道应该给她怎么定位,哪知道陈姝含直接落落大方的站起身,走到方舟面前抻出修长的手掌:“方哥您好,我叫含含,既是王朗、钱龙的哥们,也是他俩媳妇的闺蜜。”
方舟很是意外的看了眼陈姝含,八成也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这么胆大,随即伸出手掌和陈姝含握在一起。
简单寒暄几句后,我赶紧招呼服务员上菜,吃饭的过程中我发现方舟的眼珠子时不时在陈姝含的面颊上停留,那种眼神是个男人都看得懂,还总没话找话的问她一些有的没的问题。
尽管陈姝含每次都巧笑回答,但我看得出来她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赶忙不动声色的碰了碰王影的胳膊使眼色。
王影会意的抹了抹嘴边,随即朝陈姝含说:“含含姐,陪我一块上趟卫生间吧。”
“好!”陈姝含恐怕也早想走了,放下筷子就和王影一块出门。
几分钟后,谢媚儿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瞄了一眼,随即轻声凑到钱龙耳边低语几句后,朝着方舟歉意的笑了笑,拎起王影、陈姝含和自己的包就开门离开。
几个女孩全都相继闪人,我的心算是彻底落下来了,赶忙招呼钱龙、卢**敬酒,我们这帮人里就两个不安定因素,一个是钱龙,急眼了张嘴就骂,另外一个就是陈姝含,不对眼缘,谁都敢干。
方舟轻抿一口酒,眼中带笑的问我:“小王朗,含含家是什么地方的呀?我听她口音不像咱们本地人。”
一听他这话,我暗道要坏菜,这老逼梆子怕是动了邪念头,思索几秒钟后,直接笑着把话说死:“云南那边的,这次跟着未婚夫一块到咱这边旅行结婚。”
方舟也不知道是耳背还是特么装傻,直接忽略掉我后半段话,把玩着手指头上的绿玛瑙戒指感慨:“哦,云南是个美丽的地方,四季如春,景色宜人,前几天我还考虑老了到那头买栋房子养老。”
我忙不迭奉承:“以方哥的实力,上哪买房都简单。”
方舟再次略过我刚刚的话,眯着眼睛看向我说:“王朗啊,待会我组个局,你把几个妹妹都喊上,咱们吃完喝完消消食,怎么样?”
我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不好意思方哥,我媳妇家里出点事,她们都过去帮忙了。”
方舟微微一愣,倒也没生气,只是稍稍有些失望的说:“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吧。”
没等我送气,方舟随即又出声:“明天,还是这里,还是这个包间,我请你们,你们年轻人赚点钱不容易,我不能吃完抹抹嘴就拉倒。”
“方哥..”我起身刚要说话。
方舟不容置疑的轻拍两下桌子说:“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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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好兄弟,讲义气
我吱吱呜呜的讪笑几声,想找借口,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看我脸色牵强,方舟饶有兴致的拨动两下手指上的玛瑙戒指浅笑:“小王朗啊,你们知道我是靠什么起家的吗?”
我摇摇脑袋说不知道。
方舟捧起酒杯,举在半空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透过杯壁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浅笑说:“二十岁那年,我去大城市打工,火车上遇上了两个同样上外地谋生的年轻人,他们一个去上海,一个去北京,去上海的听说北京机会多,去北京的听说上海工资高,所以就换了票。”
钱龙好奇的问:“后来俩人咋样了?”
方舟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满色满足的说:“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是什么结果,但我却从中看到机会,从下一站下了车,回到临县成为第一批票贩子,也就是黄牛,一步一步滚雪球,走到了今天,人想要成功,需要机会,有的机会看得见摸的着,而有的机会需要自己去发掘。”
我舔了舔嘴皮装傻充愣说:“哥,我们岁数小,也没啥经验,不太明白您说的意思。”
方舟轻轻叩击桌面微笑说:“我和园林局的几个领导是铁哥们,最近他们想要做老城区绿化,换算下来其实也就二三百万的活,实话实说我并不太感兴趣,可又不想折了几个老哥们的面子,所以打算外包出去,一时半会儿又没有合适的合作伙伴。”
钱龙马上跟个猴子似的蹿哒起来,指了指自己贱笑:“方哥,看介里看介里,我们当小辈儿的,特别愿意替您分忧解难。”
方舟哈哈一笑,站起身,朝我们挥挥手说:“明天再谈这事儿吧。”
钱龙不死心的眨巴眼睛:“别介啊方哥,你看咱这么投缘,再唠五块钱的呗..”
方舟没理睬钱龙,意有所指的走到包间门口轻喃:“机会这玩意儿不会天天有,特别是在你们这个年纪,有时候抓到一次好机会,可能这辈子都可以腾飞。”
等包房门合上以后,卢**立马打开话匣子:“朗哥,这个老**得儿,是不是打含含的主意?”
钱龙没好气的点燃一支烟嘟囔:“傻子都看出来的事儿,你才明白过来呐?”
我皱着眉头训斥钱龙:“你既然看出来了,还好老撩实他干毛!”
钱龙把大脸凑到我脸前说:“郎,你知道含含咋想的不?你能代表人家含含的意思吗?王小萌的例子还没走远,现在的姑娘多特么真实,万一含含也是现实的女孩呢?”
我微微一怔,却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不过仍旧嘴犟鼻子硬的说:“方舟的岁数我爸都得喊哥,咱把含含介绍给她,不是祸害人嘛。”
钱龙一脚踩在椅子上,表情认真的说:“咱需要做的就是把好赖话跟含含都说清楚,她自己会分析,就算不通过你我,你觉得方舟那种段位的选手就没法骚扰到含含了吗?”
说着话,钱龙管卢**要过来手机给谢媚儿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陈姝含、王影和谢媚儿回到包房,谢媚儿拍着胸脯来回张望两眼,撇撇嘴说:“那老头走了啊?瞅他刚刚的眼神儿,我比吃了二斤绿头苍蝇还恶心。”
卢**鼓着腮帮子哼哼:“大叔范儿,能力通天还挥金如土,除了篮子瘪点以外,没啥不好的,现在小姑娘不就得意这口嘛。”
陈姝含反倒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捏了捏卢**的脸蛋挑逗:“咋地?出现情敌,心情不爽了啊?”
“切..”卢**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歪了歪嘴。
我搓了搓脸颊极其难为情的开口:“含含姐,有件事情想跟你说,刚刚那老棒槌约咱们明天晚上还从这儿吃饭。”
陈姝含抓起我手边的香烟,自顾自的点上一支,长吐一口烟雾浅笑说:“吃呗。”
王影担忧的说:“含含你有病啊,他摆明对你图谋不轨。”
陈姝含没说话,用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卷,轻弹几下烟灰,侧头看向我和钱龙打量几眼问:“他是不是还拿什么了不起的好事儿威逼利诱你们了?”
钱龙捏了捏鼻头讪笑:“也不算啥了不得的好处,二三百万的买卖而已。”
谢媚儿顿时爆粗:“卧槽,龙哥你现在飘了昂,二三百万的买卖都敢想了。”
“媚儿,你真喜欢钱龙吗?”陈姝含又扭头望向王影和谢媚儿问。
谢媚儿大大咧咧的说:“我都和他那样了,你说我是不是真稀罕他。”
陈姝含又接着问:“你呢小影?”
王影羞答答的瞄了我一眼,随即轻轻点点脑袋。
陈姝含把烟头撅灭,笑呵呵的说:“你们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好朋友,为了你俩以后不嫁给穷光蛋,我也不能剥夺他们的机会,明晚上约那个老咔嚓吃饭,吃完让他请咱嗨。”
我鼓着眼珠子说:“含含,别因为我们糟蹋自己。”
“小老弟,你是不知道你含姐多大马力,你问问你媳妇,上学时候多少纨绔二代想占我便宜,最后哪个占到便宜了。”陈姝含很是社会的站起来拍了拍我肩膀说:“不用担心我,敢欺负我的男人还没出生呢。”
我捏了捏鼻头说:“方舟不一般,我看我们老板都哆嗦他,咱拒绝丫没问题,但是还耍他的话..”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难堪。”陈姝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巧的转动两下,再次拍了拍我肩膀:“既然我都跟人说了咱是好兄弟,那不得讲义气呐,妥妥的哈。”
正说话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杨晨喊我们吃完饭去雪糕厂。
寻思着反正也没事干,我们干脆结账出发。
走到饭馆门口的时候,几个女的说要上卫生间,钱龙和卢**也跟着起哄说要撒尿,我则站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这时候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的“宝来”轿车里突兀的下来俩年轻人,径直冲着饭店门口的方向走过来,两个人长得都特别普通,可给我的感觉特别不善。
我皱了皱眉头,往旁边让了两下。
当那俩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家伙突然侧身,伸手就抓向我胳膊,我的精神一直处于戒备中,不等他伸展手指,我抬起胳膊就揽住他的脖颈,左腿往前一抻,将他“嘭”的一下摔倒在地上,随即扯开嗓门就朝饭店里喊:“皇上、**!”
另外一个家伙,一把薅住我头发,从兜里掏出一张工作证在我脸前晃了晃,随即厉喝:“小兔崽子,是不是要袭警?”
“你们..你们是警察?”我顿时有点傻眼。
被我扳倒的那个青年,揉着后腰站起来,表情凶狠的说:“我们是大案队的,有起案子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我舔了舔嘴皮干涩的赔笑:“哥,我没犯事吧?”
“没犯最好!你还没有同伴在饭店里?”两人一左一右搂住我手臂。
我回头看了眼饭店,咬着嘴皮摇头说:“没有。”
两人随即推着我朝路边的“宝来”车走去,不多会儿车门“嘭”的一下关上,汽车朝着街头的方向迅速驶去,快要拐弯的时候,钱龙他们正好从饭店里出来,没多会儿我手机就响了,听到电话铃声,坐我旁边的青年皱着眉头呵斥:“手机关掉!”
“哦,好的。”我掏出电话,瞄了眼是王影的号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了起来,朝着那边大喊:“跑,告诉皇上、**快跑!”
“你大爷的!”那青年一把抢过我手机,降下来车窗就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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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想坐牢吗? 【为苏伟康的玉佩加更】
眼瞅着自己手机被扔出车外,我也急眼了,挣扎着叫骂起来。
两个青年脸上的青筋同时暴起,一人费力按住我,另外一个摸出腰后的手铐厉喝:“别特么嚷听到没有?”
我涨红着脸低喝:“你他妈凭什么扔我手机?我犯哪条法了?”
没等我吼完,拿手铐的青年直接将我的右手和车顶上的扶手锁在一块,照着我胸脯“咣咣”就是几拳头,黑着脸臭骂:“你再给我喊一句我听听?”
我吊着右胳膊,坐不下去,又站不起来,被他打的有点岔气,剧烈咳嗽两下后,恶狠狠的叫骂:“老子肯定会告你们的!”
刚才按我的那个青年冲着我后脊梁上也猛捶几拳,完事呼哧带喘的冷笑:“告我们?好啊,你去告!”
前面开车的司机,阴森的龇牙一笑:“小老弟,我劝你这会儿最好闭上嘴,我的同事们脾气可都不好,等你有机会出来再琢磨这事儿吧。”
我张了张嘴巴没敢再继续絮叨,眼下这情况,我相信自己但凡敢再哔哔一句,肯定还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车子载着我,在马路上急速狂奔,没多会儿我发现竟然驶出了县城,朝着乡下越开越远,我顿时有点害怕了,咬着嘴皮问:“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去?”
坐在我左边的青年,照着我胸脯上“咚”的又闷了一拳头臭骂:“没让你说话的时候最好别吱声,待会有的是给你说话的机会,听懂没有?”
面对他的淫威,我只得老老实实闭上嘴。
汽车速度不减的继续往前疾驰,柏油马路逐渐变成凹凸不平的乡道,两边的路灯也越来越稀少,走了大概能有半个多小时左右,车子开始慢慢减速,停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村支部的大院前面。
我右边的青年替我解开手铐,然后两人押着我走进大院,下车的时候,我看了眼大门旁边挂着“河西村村委会”的木牌,心底暗暗一紧,这帮逼竟然把我拉到了距离县城四十多里地外的农村。
那俩人直接把我推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
七八平米的办公室里只摆了一张桌子和一个简易书架,条件不是一般简陋,一个穿着跨栏背心的家伙正埋头俯在办公桌上吃桶面。
一个青年轻声说:“冉队,人带过来了!”
趴在桌边吃泡面的家伙脑袋都没往起抬,含糊不清的摆手:“行,你们出去吧。”
屋里顿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小心翼翼的盯着那个家伙,他始终没抬头,也看不清丫到底长什么样,屋里除了我的呼吸声以外,只剩下他“滋溜滋溜”吧唧嘴的声音。
足足能有五分钟左右,那家伙才抬起脑袋,随手将泡面捅往旁边一推,抓起手边的白沙烟,惬意的点燃一支看向我轻笑:“王朗是吧?咱们见过面。”
我怔了一怔,挤出个比哭强不了多少的笑容。
这家伙不是别人,竟然是跟我打过几次照面的那个冉光曙,最近几次我进派出所,都是被他抓的,上次在饭店跟侯瘸子差点干起来,也是他出现搅的局。
冉光曙摸了摸自己标志性的八字胡,吐出一口烟圈,冲我努努嘴问:“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我抑制住心底的恐惧,摇摇脑袋:“不知道。”
“那我跟你说说哈。”他叼着烟卷站起来,围着我来回转了几圈后,突然出声:“十天前,你、钱龙、卢**参与宋家庄强拆工程,涉嫌暴力威胁、蓄意放火,这事儿差不多能判五年。”
我瞪着眼珠子往后倒退一步喊:“你少唬我,对方是守迁队的,再说这事就算找麻烦你也该找老板,我们只是跑腿打杂的。”
冉光曙站在我面前轻飘飘的吐了口烟雾微笑说:“老话说的好,杀人放火,天理不容!从古至今,放火一直是和杀人画等于号的,至于你说的那些都不叫理由,现场群众不认识什么老板,他们只知道是你们干的。”
我一个法盲怎么可能辩的过这种专业人士,我张了张嘴巴没吱声。
“咱们接着聊哈。”冉光曙抽了口烟继续说:“一周前,还是几个,在峰峦区故意伤害李彪、杜鹏,造成二人三级伤残,五年肯定跑不了。”
我心脏瞬间提起,结结巴巴的狡辩:“我是被迫还手,我不打他,他肯定废我,我叫正当防卫。”
“呵呵..”冉光曙把烟头丢在地上一脚踩灭,歪着脑袋一眼不眨的盯着我。
本身我就心虚,被他这么一瞅,立马更加慌乱,不自然的往后倒退说:“我真的是正当防卫。”
他猛地把脸抻到我面前质问:“饭店有监控录像,我手里也有备份,想看看自己的飒爽英姿吗?”
我吓的两腿一软,一屁股崴坐在地上:“我..我..”
冉光曙居高临下的俯视我冷笑:“这些就当你都有理由,那么咱再说说,四天前,你们几个在糖果ktv殴打公职人员的事情吧,尽管钱龙利用一些旁门左道已经走出看守所,但是你相信吗,我可以分分钟把你们这些主要案犯全都带回去?”
我脑门上的汗珠子就跟下雨似的滴滴答答往下淌,甚至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干脆低下脑袋陷入沉默。
冉光曙蹲在我面前,言语冰冷的说:“三人以上可以定为团伙,团伙作案后果更加严重,三起案子加起来,判你十年,我估计绰绰有余,王朗,想坐牢吗?”
我耷拉着脑袋,声音颤抖的小声回应:“不..不想。”
冉光曙再次点燃一支烟,笑呵呵的说:“你犯的这些案子,说大确实影响很恶劣,说小其实不过是个打架斗殴。”
一听他这话,我立马抬起脑袋,心说难不成有什么转机,忙不迭的望向他问:“冉队,您帮帮我吧。”
冉光曙捏着我的下巴颏提起来问:“听说你现在和花园房产的陆国康走的很近是么?”
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方,他对我们犯得事儿如数家珍,确实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我直接点头“嗯”了一声。
冉光曙将嘴里抽到一半的香烟塞到我嘴边,微微一笑说:“我对这个陆国康很感兴趣,坦白说,我想抓他,但是手头上证据一直不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昂?”
我咬着烟嘴不敢抽,压低声音说:“冉队,我就是个小小的保安,连他办公室都没进去过。”
这家伙简直在开国际玩笑,先不说陆国康对我们几个属实挺好的,就算我们关系一般,打死我也不敢他,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就真准备领着我爸跑路吧。
“既然这样就算了。”冉光曙“蹭”一下站起来,朝着门外喊:“明子!”
刚刚铐我的那个青年推门探进来半个脑袋问,什么事啊冉队?
冉光曙声音洪亮的说:“马上到局里申请批捕令,今晚上逮捕钱龙、卢**、杨晨等特大暴力团伙,对了,还有那几个女孩,也是帮凶!王朗先送到留置室去,明天给法院递交诉讼!”
叫明子的青年应承一声:“知道了。”
刹那间我慌了,慌忙爬起来冲着冉光曙喊:“你希望我怎么做,我照做!”
冉光曙摸了摸鼻梁笑了,朝门外摆摆手,然后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椅子说:“对嘛,你要是这个态度,我觉得咱们可以深入了解一下,坐吧。”
我惴惴不安的坐在木椅上,冉光是翘着二郎腿坐在我对面,指了指桌角还没有开封的两桶泡面问:“吃点不?”
我心说吃你麻个痹,但脸上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淡淡摇了摇脑袋。
冉光曙一手握着烟盒,一手摆弄打火机,莫名其妙的问了我一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老老实实回答:“河西村,我小时候来过一回,村外有条河。”
冉光曙再次叼起一支烟点燃轻笑说:“没错,陆国康过阵子会到这边弄一家砂场,我想让你过来负责,替我挖出来陆国康的犯罪证据,有问题吗?”
我低头沉思半晌后,反问他:“我能先问两个问题吗...”
075 交易 【为姝含r的皇冠加更】
冉光曙咬着烟嘴,朝我摆摆手,示意我可以提问。
我咽了口唾沫说:“为什么要找我?我只是个最不入流的小马仔。”
冉光曙拨弄两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平静的说:“这就是原因,陆国康公司的管理层很特殊,整个公司除了他以外,其他高管要么是外聘,不可能真正接触到核心的东西,要么就是他的直系亲属,更容易打草惊蛇。”
我皱了皱鼻子没有打岔,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冉光曙的烟瘾特别大,一根刚抽完,马上续上第二支,咳嗽两声后接着道:“而你们几个小家伙出现的很是时候,看情况他对你们比较看重,相信只要有足够的信任,肯定会加以重用,你是你们这个小团伙的头儿,我自然找上你了呗。”
我苦涩摸了摸自己额头,暗道肯定是平常太肯秀了,不然不可能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这帮人的头儿,白天谢媚儿刚说过同样的话,其实我和钱龙、杨晨之间真没有谁是头谁是尾的穷讲究。
冉光曙过瘾似的猛嘬几口烟嘴,眯着眼睛问我:“还有什么问题?”
我舔了舔嘴边干皮问:“我能知道陆国康究竟犯了什么事儿。”
冉光曙眨巴眼睛问我:“你溜冰嗑药吗?现在慢摇吧里好像管那些玩意儿叫吹气球、粉色诱惑什么的。”
我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说:“我啥家庭你也知道,哪玩的起那玩意儿..”
这话我真没瞎说,别看我们几个整天从外面胡混瞎嘚瑟,但那种东西绝对不碰。
不过我知道,县城确实很多人都沾那些玩意儿,其中还包括不少小姑娘,我们原来的学校里就有好几个。
说着话,我顿时明白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你的意思是他跟这个有关?”
冉光曙的眼神突兀变得锐利起来:“不止是有关系,而且还是大关系!”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脑子里顿时出现“毒枭、毒贩、丧心病狂”几个词,反正我看电影里演的那帮狠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牲口,可再想想一下陆国康,怎么也不能把他跟这些词联系到一块。
说罢话,冉光曙再次给自己续上一支烟,直勾勾的盯着我说:“王朗,该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如果你不能配合我,那么只有一条出路,就是牢底坐穿!”
我感觉自己脚底板凉飕飕的,可后背上的冷汗却层出不穷的往外冒,低头沉默好半晌后,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冉光曙意外的瞪圆眼睛,拧着眉头反问:“你在跟我交易?”
我硬着头皮说:“咱们不就是在交易吗?我虽然不知道我们几个犯得事究竟会被判多久,但绝对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换句话说,如果我杀了个人,你也不可能保得住我。”
冉光曙圆溜溜的瞳孔微微伸缩,几秒钟后咧嘴笑了,拍了拍我肩膀说:“你有点小心眼,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钱的话,就免开尊口了,没看我都是抽五块钱的白纱嘛。”
我深呼吸一口气,撞着胆子说:“我想你在能力范围内,给予我最大的帮助,第一,我敢干别人不敢的事情,陆国康绝对对我另眼相看,第二,我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赚钱。”
没等我说完话,冉光曙直接粗暴的打断:“不可能!”
我很干脆的抱着脑袋蹲下身说:“那算了,你判我吧,只要不是今晚上就枪毙,我指定有法子把消息传出去。”
冉光曙虽然刚刚语气愤怒,可眼神并没有太大波动,记得小时候看我爸跟人扎金花,他最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一个人的眼睛不会撒谎,我在赌,赌我想要的这点小特权绝对没有他抓陆国康重要。
冉光曙一把薅住我的衣领拽起来低吼:“王朗,你在挑战我的耐性!”
我歪着脑袋干脆撒泼说:“我只想让自己物有所值,我冒着可是一旦被陆国康发现就有可能没命的危险,你什么都不给我,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想让我卖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冉光曙喘着粗气说:“我最多给你三次机会,在我能力范围内帮助你三次,另外你在帮我的期间替陆国康干的违法乱纪的事情不会被记录在案,这是我最大的容忍范围。”
“五次!”我咽了口唾沫讨价还价。
冉光曙斩钉截铁的出声:“就三次,能接受,待会我让人送你回去,接受不了,我亲自送你去市看守所。”
看他的模样确实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低头沉思片刻后说:“成交。”
冉光曙松开我,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狞笑:“我还真特么开走眼了,你个不学无术的小流氓竟然敢跟我来这套,听清楚我的话,尽快混到陆国康身边,即便成不了河西村砂厂的负责人,至少也得有权利随时过来转悠。”
我低头吭声:“我尽力!”
冉光曙不容置疑的说:“不是尽力,是必须!这个砂厂,下个月就会动工,建厂到运行不会超过十五天,也就是说你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准备。”
冉光曙接着说:“我给你一个我的私人手机号,你不许存手机里,只能靠脑子记,136xxx,记住没有?”
我反复念叨几遍,点点头说记住了。
冉光曙刚想再给自己点一支烟,发现烟盒空了,揉成一团丢到墙角,问:“如果有人问起来,你今晚上去哪了,你怎么说?”
我敷衍的说:“就说碰上个老同学被拽去喝酒了呗。”
“这种话估计连钱龙那种智商的人都不信。”冉光曙皱着眉头,原地走了两圈后说:“老街的侯瘸子最近也在染指陆国康的生意,陆国康对他越来越不满,你可以借口说是侯瘸子的人绑了你,侯瘸子手下有个叫王南的,把事儿推到他身上。”
我抓了抓头皮应承,冉光曙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这事儿我压根就没打算对钱龙、杨晨隐瞒。
可能看出来我心中那点小九九,冉光曙口气严肃的说:“王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今晚上的事情属于机密,你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内勤,如果你敢透漏给第三个人知道,咱们刚刚的约定马上取消,另外我也是为了你好,万一你真的露馅,你的两个好朋友不至于跟着一起倒霉。”
我心悸的望向他,思索几秒钟后冷笑:“你是在打万一我凉了,他俩可以续上的主意吧?”
冉光曙极其无耻的点点脑袋:“你提醒了我,好了,你可以走了,平常我不会联系你,但我联系你的时候,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跟我沟通。”
我杵在原地没有动弹,朝他伸出手掌说:“我手机刚刚被你手下扔了,这个损失谁报销。”
冉光曙虎着脸吓唬我:“不要得寸进尺。”
我保持原样,直愣愣的抻着手掌。
跟我对视几秒钟后,他极其厌恶的一把推开我,朝着门外喊:“明子!”
刚刚铐我的那个青年立马跟沙皮似的推门伸进来半个脑袋。
冉光曙摆摆手臭骂:“给他拿两千块钱买手机,从你这月奖金里扣,以后手别那么欠..”
半个多小时后,我揣着两千块钱现金,坐着那台“宝来”又回到刚刚被他们带走的“哒哒冒菜馆”门口。
下车以后,我叼着小烟朝开车的“明子”摆摆手:“回见啊明哥。”
刚刚被我讹了两千块血汗钱的明子,咬牙切齿的臭骂:“小兔崽子,别让我有机会收拾你!”
目送汽车开远,我站在原地沉思几秒钟后,直接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尽可能把自己弄的脏不拉几的,感觉不逼真,我还从花丛里抓了两把土抹擦在脸上,完事跑到街对面的小卖部,拿起公用电话拨通钱龙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