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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434 再遇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继续朝着广平县的方向返程。

    开货车走国道的缘故,让我们的速度慢到令人发指,我刚好也有时间仔仔细细的看一看一路的风景。

    这些年,我似乎一直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去过很多城市,也见过不少的人,但却从未停下来好好关注过沿途。

    我一直以为,所有人的生活方式都大同小异,可认真体味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样的,就像这一路,我见过为了生活拼命奔波的货车司机,也看过为拉关注徒步拉车的网红主播,还瞧见过不少单纯为了旅游的夫妻情侣

    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我们行至咸宁附近一个小县城时候,我看到一对白发苍苍老两口骑一台加装后盖的三轮摩托周游全国。

    我当时问骑车的大爷怎么会有如此想法,老头笑呵呵的回答:因为老伴得了绝症,想要在她合眼之前带她走遍天涯,让自己和老伴都不留下任何遗憾。

    大爷说这话时候脸上始终微笑,而三轮车里的老太太也一直都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那一刻,我才明白“不留遗憾”四个字有多沉重,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暗暗做好了决定,如果这一劫必须有人承受,我宁愿是我自己。

    如果不是我,头狼不会建立,身边的这些兄弟也不会一条黑走到底,于我而言,让他们都健全的活着,就是最大的不留遗憾,至于媳妇孩子和老子,那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亏欠了。

    “别走神了,吃饭吃饭!”

    我正盯着湛蓝的天空神游天外的时候,二牲口猛然拽了我一下,我这才注意到车子开进了一家特别庞大的停车场内。

    在我们的正对面是一家装潢的非常豪华的大酒店,酒店叫“四季春”,光看外观占地面积最起码得有二三十亩,这一路过来,这种规模的路面饭店好像都没有比它规模更大的了。

    “这地方的饭菜应该挺可口,我看场子里都停满车了。”二牲口笑嘻嘻的介绍:“今晚咱们就搁这儿过夜吧,舒舒服服洗个澡,完事睡一觉,明天这时候差不多能到广平县。”

    “你是舵手听你的。”我开玩笑打趣一句:“咱昨晚上在衡阳那边吃的鸭子也挺回味无穷的。”

    “可不呗。”二牲口点点脑袋,感慨道:“好好感受吧,这样的机会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哒哒哒..”

    我俩闲聊的空当,谢天龙拽着宋阳从外面拍打我们的车门吆喝催促。

    “这家饭店我当兵时候来过一次,好几道特色菜都挺不错的,后面还有一栋特别大的住宿楼,晚上你们要是睡不着可以找服务员聊聊,这边服务员都干兼职。”

    下车之后,谢天龙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男人都懂的坏笑,接着他和二牲口对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的眨巴眨巴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四季春。”宋阳昂头看向饭店楼顶的招牌,眼珠子贼兮兮的转动几下,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朝着谢天龙招呼:“车钥匙给我一下,我拿点纸上厕所。”

    “待会自己来跟我们碰头,别让我找你。”谢天龙无所谓的将钥匙抛给他,然后一手勾住我脖颈,一手搭在二牲口背上,直接朝饭店走去。

    对于宋阳,我们现在基本不设防,这家伙中途不是没逃过,不过每次都能被谢天龙和二牲口提溜小鸡仔似的抓回来,最离谱的一次,宋阳都已经搭车逃出去二十多里地,可照样没跑出哥俩的手掌心,从那以后,这家伙彻底老实了,晚上我们睡觉,哪怕开着车门,他都愣是不敢跑。

    饭店里,生意火爆,放眼望去根本没空座,基本上都是蓬头垢面的大车司机,我们等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有位置。

    “小炒肉、凉拌西蓝花,再给来一盆他们桌上的大肘子。”我一边翻着菜单,一边左顾右盼瞧别人桌上的菜肴,冲忙的满头大汗的服务员示意到。

    “他家店的特色是酱大骨,可以吸溜骨髓的那种!”

    就在这时候,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在我脑后响起。

    我条件反射的转过去头,结果吓得直接“卧槽”低吼一句。

    距离我们五六米开外的一张桌旁,弯弯扭扭的坐着了脸颊消瘦,头发脏的冒油的男人,男人左手攥根大骨头,右手握着一瓶没商标的白酒,啃一口肉,喝一口酒,说话的声音显得含含糊糊。

    而这家伙不是旁人,竟然是几天前差点把我掳走的那个小庞。

    与此同时,二牲口和谢天龙也同时看向他,二牲口更是直接抓起一把筷子在手里,做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

    “不介意拼个桌吧?我想你们一定不介意!”

    对视几秒,小庞晃晃悠悠走过来,精神病似的自问自答一句,接着一屁股坐到我对面,然后嘬了几下自己油漉漉的手指头,戳在菜单上朝服务员道:“酱大骨,大份的,待会我买单!”

    “咋滴,牙补好了,又准备嘚瑟嘚瑟呗。”二牲口嘲讽的开口。

    “都是老相识,没必要上来就喊打喊杀。”小庞也不生气,平静的回应:“况且再打一次,你未必赢得了我,你的身体状况应该不允许你次次都超常发挥吧,我要是没猜错,你之前不光失忆,而且身体机能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尤其是你的失忆还是人为所致。”

    “你想表达什么!”二牲口怒目圆睁,手中的筷子直接戳在小庞喉结处。

    “牲口,能捡到一条命已经是幸运,为什么非要不珍惜?”小庞毫不畏惧的笑了笑,放下酒瓶子,慢慢拨开脖颈上的筷子,沉声道:“上次是因为有人护着,你才有幸失忆,可我听说那位护着你的好人已经退休了,你说如果被上头知道你不光复苏了,还助纣为虐的帮着一伙灰社会,他们还能不能再给你失忆的机会?”

    谢天龙“噌”的一下站起来,单手掐向小庞的领口:“你特么咋那么遭人讨厌呢!”

    他的手还未来及触碰到小庞,就已经被小庞手中的大骨头挡住,小庞似笑非笑道:“伞兵的优势不在这里,如果在这样人头攒动的饭店大厅,十分钟之内我能干掉你好几次,你信吗?”

    谢天龙愣了一下,不信邪的又抬起胳膊想要攻击。

    唯恐他们打斗会引起旁边人注意,我赶忙劝阻:“天龙哥,稍安勿躁。”

    随即又朝小庞驱赶道:“朋友,麻烦你让开,我们要吃饭了。”

    “一块吃呗,人多热闹。”小庞装傻充愣的耸了耸肩膀头:“我一直在跟踪你们,其实也挺孤独的,后来又一琢磨,咱又不是非要不死不休,还不如直接碰个头,把我的目的告诉你们,你们也不用一下小心翼翼的抵挡。”

    “行,你的目的我清楚啦,现在可以走了吧。”我摆摆手再次驱逐他。

    “我刚才说的是前几天的目的,今天的任务又变了,上头要求我拖住你们,把你们留在这家饭店两天以上。”小庞摇摇头:“你们要是非赶我走,我可能会在别的地方使坏,那多不好意思。”

    “庞友,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敢杀你!”二牲口牙齿咬的吱嘎作响,手中的筷子又提了起来。

    “我信,曾几何时牲口这俩字不就代表着杀伐果断嘛,不过那是过去,失忆之前的你,我肯定不敢也不愿意招惹,但现在嘛...”小庞又啃了一口大骨头,含糊不清的哼唧:“我肯定能从你手里逃走,并且不停的骚扰,最后要么让你陷入疯狂,要么就是拼着再继续损伤身体跟我硬刚,问题是把我杀了,王朗先生的麻烦就彻底变大了,忘了跟你介绍,现在我可拥有扫h办正儿八经的身份,属于注册在职,雇凶杀我,王朗有几个脑袋够判?”

    “哎呀,可算找到你们了,这饭店生意是真跟火爆啊,咦?庞主任,你怎么来了?”

    就在这时,宋阳风风火火跑到我们跟前,接着满脸惊诧的看向小庞。

    “呵呵,我路过。”小庞轻飘飘的应声:“宋组长别来无恙?”

    “装,接着装。”扫量他俩一眼,我讥讽的吐了口唾沫,索性朝二牲口和谢天龙招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家头儿既然热情满满,咱见一面不怕啥,不过你俩提前得做点准备,比方把我面前这俩玩意儿拿下,省的最后受制于人。”

    小庞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宋阳刚刚也指定不是上厕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背后的那位神秘“老板”要么已经在我们周围,要么就是在来的路上。

    不管那种情况,这个“面”我们似乎非碰不可,与其遮遮掩掩的被动防守,我还不如主动做出“邀请”。

    我话音刚落,谢天龙和二牲口同时动了,前者一胳膊勾住宋阳脖子,粗暴的拽到自己怀中,后者从腰后摸出来一把匕首,直接顶在小庞的裤裆上...

4435 愈来愈近

    面对突然暴起的二牲口和谢天龙,宋阳下意识的挣扎,但却根本执拗不过谢天龙。

    而小庞则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还没事人一般低头啃了一口大骨头,非常恶心的用自己舌头在嘴边唆了一圈,然后慢悠悠的低头先看一眼戳在自己下半身的匕首,接着歪头注视二牲口:“牲口啊,都是老熟人,你觉得你能吓到我不?”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二牲口眉头一皱,手里的匕首向前微推几公分,看架势随时准备手起刀落。

    小庞用同样的语调反问:“你不是开玩笑?”

    如果说第一次见小庞时,这家伙属于愣头青,总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那么再次见面,他则完全蜕变成了一块滚刀肉,仗着自己有身份护体,总在有意无意的挑衅,试图激怒二牲口。

    能让一个人短时间内发生巨大变幻,原因无非两点,要么他自身瞬间强大,要么就是他拥有了强大的后援,现实生活不是武侠剧,绝对不可能出现扫一眼就能脱胎换骨的神奇武功,那么造成小庞变化的可能只剩下第二种。

    小庞的勇气来自哪里?自然是他和宋阳背后的那位神秘大咖,同时也说明那位“爷”应该距离我们不远了,不然狗日的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

    想透这一点,我笑眯眯的朝二牲口摆手制止:“你跟个二五仔置什么气,段位、排面压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你要是整他,别人不得说咱欺负弱智呐,刚才不嚷嚷饿了吗,麻溜洗手吃饭。”

    二牲口抿了一下嘴角,随即恨恨的收走匕首,一肘子撞在小庞胸脯上:“别特么跟我嘚瑟,办你分分钟的事儿。”

    “嘶..”小庞装腔作势的揉搓胸口,怪腔怪调的贱笑:“哎呀,好疼呐,小拳拳锤我胸口啦,哈哈哈..”

    “我曹尼玛!”

    二牲口那火爆的脾气能容得下他如此装篮子,当即又一把掐住他的脖劲。

    “洗手,吃饭!”

    眼见旁边桌已经有不少人朝我们的方向张望,我绷着脸轻喝一句。

    二牲口直勾勾怒视小庞几秒,心有不甘的一把搡开他,拔腿朝不远处的卫生间方向走去。

    沉思片刻后,我又朝谢天龙招呼一声:“天龙哥,你受点累,把宋阳领回咱车里就餐吧,我不打电话别露面,不管发生任何状况。”

    不管什么情况,让自己完全受制于人不是我的性格,哪怕是负隅顽抗,我也得多多少少给自己留点能谈判的筹码。

    谢天龙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揽起宋阳就往起站。

    宋阳表情不安的呢喃:“小庞..”

    “既然王先生好客,你就再陪他多呆一会儿呗。”小庞轻飘飘的比划一个“拜拜”的手势,就仿佛跟宋阳不是太熟悉一般。

    宋阳恼怒的爆粗:“操,你给我等着。”

    很快,饭桌旁便只剩下我和小庞俩人。

    我点燃一支烟,露出上动物园看小猩猩似的眼神上下扫量他,他则很无所谓的“吭哧吭哧”啃着大骨头,时不时还发出两声吧唧:“你胆儿挺肥啊,敢单独跟我面对面,不怕我给你掳走么?”

    “你有那本事吗?”我似笑非笑的嘲讽:“正如你仰仗的那般,如果不是害怕干掉你会给我惹麻烦,牲口恐怕宁肯变成残废也得撕烂你内张破嘴,但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他还有什么顾忌吗?”

    小庞被我噎了一下,不尴不尬的豁牙“呵呵呵”冷笑两声。

    “你主子快到了吧?”我咬着烟嘴,眯缝眼睛看向他:“来,作为开路小钻风,你说说看,他准备拿什么拉拢我?”

    “你的命。”小庞蠕动嘴皮,说话的语气不急不缓:“给他当奴才,他能保证他不找你麻烦,就此而已!”

    我先是一愣,接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我笑,小庞也放下手中的大骨头棒,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我和他就跟俩精神病似的,面对面而坐,笑的格外放肆和灿烂。

    “嘭!”

    冷不丁间,我抓起桌上的茶壶,照着他的脑袋就砸了上去。

    这狗东西被我打了个猝不及防,茶壶顷刻间在他脑袋上炸开花,碎片嘣的四处都是。

    “诶卧槽..”小庞一个趔趄,捂着脑袋就蹿了起来,抬手就要往我脸上抓,不想他的手臂刚刚举起,就被二牲口从后面一把攥住,他条件反射的扭头想要看看是谁,结果迎接他的是二牲口沙包一般的大拳头。

    没给他任何叫板的机会,二牲口连续两拳怼在他鼻梁骨上。

    如果放在平常,我想偷袭小庞这种功夫不弱的狠手自然难于上青天,可这种时候本身就环境嘈杂,再加上我前面刚刚制止过二牲口和谢天龙别闹事,那杂种自然掉以轻心,最重要的是打死他都没想到我竟然敢先对他出手。

    听到茶壶的破碎声,旁边几张桌的食客们纷纷伸直脖子看热闹,两个服务员也慌忙跑了过来。

    我摸了摸鼻头,冲着服务员笑容满面的解释:“没事儿妹子,我们自己人闹着玩呢,茶壶多少钱,待会全算账里,我赔!”

    说话的过程中,我还特意看了眼被谢天龙反掐着手腕,鼻血哗哗直冒的小庞努嘴:“兄弟你说你也是,喝点酒就耍疯,再特么这样,往后别跟我出门了啊,丢不起那人!”

    “我去尼..呜呜呜..”

    小庞张嘴想要骂街,却被二牲口一把抓起大骨肉塞进嘴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鸣声。

    “没事哈哥几个,我们自己人闹笑呢,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打发走服务员,我又朝着旁边桌的食客们抱拳道歉。

    两三分钟后,没人再注意我们,我一扫脸上的笑容,声音冰冷的开腔:“姓庞的,脸这玩意儿吧,不是再生资源,不可能一直想用一直有,你老板狠不狠我不清楚,能不能制裁我也是个未知数,但你搁我这儿属实没什么面子,不搭理你是因为你不值,不代表我容许你能在我跟前晃来晃去,听懂没?”

    “呜呜..”小庞瞪着几乎冒火的眼珠子,愤怒的用他的哑语对我进行着谴责。

    “铁汁,做人呐..最重要的是分清眉眼高低,你老板为啥让你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着我们,说明我肯定比你有价值。”我继续轻笑道:“就像你说的,他的目的是让我当狗,假设我真点头,首要条件是把你这条废狗干掉,你说他会不会犹豫?”

    盛怒之下的小庞在听到我这句话后,似乎渐渐平息下来,最终不再瞪我,而是把脑袋偏向别处。

    我朝二牲口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的松开小庞,调侃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脖子上:“庞友,自己长点心,别老让我帮着你降火,我这下手没轻没重的,别哪回用力过猛直接给你干报废,到时候你找谁说理去。”

    “别装,咱俩再比划比划,谁输谁赢不一定,上次不是因为有王堂堂那个死变态给我暗地里下绊子,你觉得你能撂倒我?”小庞很不服气的撇嘴:“你要真觉得自己是个光棍,咱俩可以就搁这地方再练练,凭死活论输赢。”

    “你快你麻痹上一边哈啦稍去吧,和谐社会你搁这儿跟我冒充鸡毛决斗小牛仔。”唯恐二牲口被他点燃,我赶忙插话。

    “是啊,和谐社会就不要老喊什么决斗、撂倒,国家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多美好的一幅画卷,不要因为你的只言片语被破坏..”

    就在这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我们身后传来...

4436 一路人??

    突然响起的声音很熟悉,熟到我不用回头都能猜出来是谁,一个名字在我心底几乎呼之欲出。

    果不其然,十几秒钟后,一个身板不算魁梧但却很厚实的男人坐在了我旁边,还真是敖辉这条老狗。

    距离我们上次碰面差不多也过去小俩月,看得出敖辉这两个月过的应该也不是太舒心。

    之前黑白参半的头发基本上全变成了灰白色,不过仍旧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皮肤还算有光泽度,就是额头和眼角的纹路愈发明显,穿一身纯白色的粗布衫,有点类似功夫袍那种,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倒是不减当年。

    看清楚是敖辉后,小庞棱起眼珠子骂咧:“我和你很熟吗?你跟我冒充什么教书先生!”

    “呵呵,小庞的脾气还是那么火爆呐。”敖辉也不生气,微笑着开腔:“年轻真好,我记得你比现在更年轻的时候,曾因为在赌场一掷千金,最后不得已找到我,你还有印象吗?”

    刚刚还龇牙咧嘴的小庞闻声,顷刻间蔫吧了,咬着嘴皮低吼:“别特么没事找事昂,欠你的我早还清了!”

    “哈哈哈,债易偿、情难还。”敖辉意味深长的扬起嘴角,回头招呼服务员:“小妹,麻烦帮我们上一壶开水,我这岁数大了,顿顿离不开药。”

    我斜眼扫视敖辉和小庞,敢情这俩人中间也存在着不可告人的故事,看架势敖老狗应该是把小庞吃的很死,想到这儿我不由多看了一眼敖辉,虽说我俩的道不同,但必须得承认他是个有能耐的家伙,连自己老板身板的金牌打手都任由他拿捏,这号人想不成事都难。

    一边像个普通老头似的絮絮叨叨,敖辉一边从裤兜里摸出几个小药瓶,表情专注的取出几粒药丸、胶囊分门别类。

    我拧着眉头白楞他一眼开口:“其实你挺招人膈应的,请你了么,就屁颠屁颠的爬上桌?”

    “你我皆是客,主家还未到。”敖辉又从口袋摸出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手绢,很认真的擦拭杯口,吹了口气道:“从本质上讲,我们的诉求也相差无几,你不应该对我如此排斥,是吧小庞?”

    坐在我对面的小庞黑着脸,老大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正说话的功夫,两个服务员将我们先前点好的菜肴依次摆上桌。

    敖辉给自己蓄满茶杯,转动着褐色的眼球扫视一眼后,又朝着小庞道:“今天是我的戒斋日,我只能吃素,受累跑跑腿吧。”

    他嘴上说是恳求,但是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小庞顿了几秒钟后,低头骂咧几句,拔腿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抓起分好的药丸一口塞进口中,敖辉喝了口水,笑盈盈的朝着我道:“年轻人嘛,就得时常敲打,不然容易忘记初心。”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我歪嘴冷笑:“这话挺适用于你的。”

    “敖总,今天的报纸!”

    我话音未落,一道挺拔的身影由远及近,接着将一沓报纸递到敖辉的手边。

    我定睛一看,这玩意儿不是杨广嘛,好家伙!几天没见,瘪犊子似乎又长个了,原本稚气未脱的脸颊特意续上两抹腮胡倒是显得成熟了不少,先前染成蓝色的板寸头又改回黑色,鼻梁上夹着一副黑框眼镜,套一件合身的黑西装,往那一杵还真有点大集团继承人的神韵。

    跟我对视两眼,杨广默默的站在敖辉的身后。

    “说了你不需要对我那么大敌意,你还总不信。”敖辉将报纸平铺在桌面上,指着上面一页猩红的标题大字努努嘴:“看看吧..”

    我眯眼扫向报纸上的字样:据悉近日羊城、鹏城及多地联合行动,一举打掉两个特大不法团伙,团伙一,盘踞羊城等地多日的j外势力,主要头目彭佳、彭海落网,在逃人员彭耀宗、风云仍在抓捕中,团伙二,牵扯多地的辉煌公司大量不法分子落网,主要头目李倬禹落网,洪震天、敖辉等在逃,另牵扯多名要员,正在查处过程中...

    “有何感想?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敖辉摸了摸额头上的皱纹出声。

    “呵呵,合着老弟你混半天就混个等字啊?”尽管我心底已经是惊涛骇浪,但我脸上仍旧作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朝着他身后的杨广调侃道:“要我说你别混了,早点回家种地去吧,跟着这号选手,没啥前途可言。”

    杨广皱了皱眉头,没有接我的话茬,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风云和彭耀宗完全是自取灭亡,明明钱龙已经把他们掳走送出国,还非要不知死活的又跑回来,据说还偷偷和几个三流社团捆绑在一起。”敖辉抽了口气道:“但他们被抓,你想没想过你会不会受到牵连?这张报纸上虽然只字未提头狼,可你心里很明白,这其中牵扯到的要员会不会有秦正中、丁凡凡这些人?据我所知,他俩后来可跟彭耀宗走的很近。”

    “哦。”我应付差事的应了一声。

    “王老弟啊,如果我再告诉你,这一系列动作全是杨利民搞出来的,你心里是否还能保持平静?”敖辉把脑袋抻向我,压低声音道:“说的再直白一些,甭管是风云、彭耀宗亦或者丁凡凡、秦正中,这些不过都是开胃小菜,但他们却足矣勾出来你这道压轴正宴,你信吗?”

    “你快滚一边子去吧,凑那么近,要咬我是咋地!”我连忙往后仰了一下脑袋,厌恶的拧眉嘟囔:“爱谁谁,刀子没下到脑袋上,老子就永远相信明天依旧光芒万丈。”

    “哈哈哈,欺骗的最高层次就是自我催眠。”敖辉翻动耷拉着的眼皮,摇了摇脑袋道:“老板明天才能过来,让我先到一步只是为了跟老弟聊聊事实,因为他和我都相信,只有敌人最了解敌人的心情和处境,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走或者留都随你,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

    说完,敖辉便站起身子,杨广马上很懂事的搀住他的胳膊。

    “哦对了,还记得我说过他很像你吗?”走出去没两步,敖辉一条胳膊搭在杨广的肩膀头上,似笑非笑道:“你只看到他桀骜不驯的本质,却没看到他也拥有厚颜无耻的特性,崇市现在一半以上的社会人士尊称他一声广哥,没有陈花椒、程志远驻守的王者商会就是个摆设,等你再次归去,让他替你接风洗尘。”

    “欢迎王总到崇市做客。”杨广翘起嘴角开口。

    二牲口攥着拳头就站了起来:“什么玩意儿,靠!”

    “坐着永远别躺着舒服,不信咱们就试试?”杨广撩起自己西装的后摆,露出一截电子雷管,笑盈盈的招招手:“我虽然没你厉害,但是真不惧你,你敢往前迈步,我就敢让雷管倒数..”

4437 旧相识

    几分钟后,敖辉和杨广在我和二牲口的注视中大摇大摆的离开。

    没多一会儿,服务员跑过来递给我们两张房卡:“是刚才那位老先生让我转交给你们的,还说你们闲得无聊可以找他喝茶,他就住你们隔壁,房卡就是我们酒店的,住宿楼在后面,如果您需要的话,待会我可以带您过去。”

    二牲口气的暴跳如雷,张嘴就骂:“去特么..”

    “谢谢。”我抓住他的手臂,礼貌的朝服务员点点脑袋。

    二牲口愤愤的拍了下桌子低声诅咒:“这老东西要成精啊,都敢**裸挑衅咱了,今晚上我说啥必须拆了丫,还有内个叫杨广的小喽啰,我必须让他好好明白生和死之间的差距。”

    “稍安勿躁吧。”我叹了口浊气劝阻。

    其实我何尝不是恨得牙痒痒,但却无计可施,我信凭二牲口的身手指定能把敖辉按在当场,但之后呢?是把他交到第九处手里,还是送给王堂堂当礼物?敖辉这种人精既然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面前,总是做足了准备,我敢打赌我前脚刚拿下他,后脚又得有不计其数的罪证甩到杨利民的眼前,搞不好敖辉敢直接替我制造一场轰动的大新闻。

    我深呼吸几口,竭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拿起刚才敖辉留在桌上的报纸来回翻看几遍。

    “别瞅了,这事儿网上早就传疯了,你们还不知道呢?”

    就在这时,小庞拿着两盘清炒的小素菜回到桌边,随即很埋汰的“滋溜”嘬了一口手指头尖溢出来的油渍,摇头晃脑的轻笑:“我忘了,你们这段时间都不敢用手机,怕被定位上是嘛。”

    “别特么从这儿没屁搁楞嗓子眼,滚一边晒脸去。”二牲口驱赶苍蝇似的摆摆手。

    “我又没晒你的脸,你管我在哪晒呢。”小庞故意拱火的撇撇嘴:“牲口,不是我说你哈,当初你也算条捉龙捕虎的好爷们,现在咋变得唯唯诺诺的呢,这要是照你过去的脾气,你早大耳刮子甩敖辉脸上了,这会儿竟然能憋..”

    “我特么先一嘴巴子扇你脸上!”二牲口抬起胳膊就朝小庞的面颊扫了过去。

    小庞抬起胳膊挡住,摇了摇脑袋叹气:“好汉不复当年勇喽。”

    “去尼玛得!”二牲口又抡起另外一只胳膊作势要冲小庞抓去。

    “行了,你老跟条柴狗计较什么,他混的还特么不抵你呢,让人呼来唤去的当丫鬟使,不从你这儿找点自信,你让他憋死自己呐。”我烦躁的打断他俩,回头朝着服务员招招手:“来两瓶二锅头。”

    小庞不怕二牲口,甚至于总在挑战他的忍耐力,我不知道是因为他真觉得自己实力强过二牲口,还是因为二牲口现如今褪去了曾经那件“外衣”,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他惹不起王堂堂,属于段位明显低两个档的那种。

    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管是上一次的对战还是刚刚的小斗,二牲口都明明稳压他一头,他又是从哪飘来的勇气不停叫嚣。

    二牲口看我一眼,随即又坐下身子,嘲讽的撇嘴:“也对,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学着当狗,做狗还不是头筹,谁都能指使,悲哀..”

    听到二牲口这句话,小庞竟神奇的没有回怼,嘴唇蠕动两下后,抄起筷子旁若无人的大口夹菜往自个儿嘴里一通猛塞。

    可能是觉得对方没还嘴,二牲口反倒没话找话的轻笑:“话说当初搁炼狱时候,你不是雄心壮志的喊着要干掉和尚、踏平第九处嘛,怎么现在谁都能骑了?”

    “你不也一样嘛,咬牙切齿的咆哮一定会把和尚碎尸万段,到了,却让人打药变成个废物。”小庞抬了下脑袋,又继续大快朵颐的狼吞虎咽,吃的不过瘾了,他还顺手拿起服务员刚给端上来的二锅头,拧开瓶盖仰脖就往口中倒。

    二牲口也被他问的陷入沉默,眼神直楞的盯着桌面发起呆来。

    这俩人一静一动的干着各自的事儿,但脑子里应该都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曾经又有过怎样的故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不像表面展现出来的那般水深火热。

    桌上的菜,很快就被小庞风卷残云一半造光,他捧着酒瓶喝水似的往嘴里灌着,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掺杂着口水把他的衣领和胸口全都浸湿,此刻的他浑身透着一股子浓郁的颓废,死气沉沉。

    “嗝..”

    一瓶酒干完,小庞打了个饱嗝,熏人的酒臭味扑面而来,他揉搓两下乱糟糟的头发,朝着还陷入沉思当中的二牲口出声:“别想了,我们本身就是人为造出来的杀戮机器,机器有了思想,自然不会被人允许,其实吧,你真不应该强迫自己记起来,好好的当个废物,不是咱们那会儿一直挂在嘴边的梦想吗。”

    “谁特么跟你咱啊,咱俩不是一路人。”二牲口揉搓两下脸颊,接着又摇摇脑袋道:“算了,扯那些远古时期的破事没意思,你是欠敖辉钱么?”

    “跟你无关!”小庞似乎很抗拒这个话题,又迅速拧开另外一瓶酒的盖子,清了清嗓子道:“你要是不傻逼,就麻溜滚蛋吧,能滚多远滚多远,上头如果知道你复苏,铁定不会让你活,趁着饭店周边还全是我的人,晚上开溜吧。”

    “我溜不溜跟你有关?”二牲口昂起脑袋狂笑:“不让我活能特么咋地,让和尚还是让林昆抓我?别说那个结结巴巴的怪人,他不问世事,就算我俩面对面,他都不一定会为难。”

    小庞顿了几秒钟,讽刺道:“上次你倒下就是败在太自负,这世上的能人多了去,每年进进出出炼狱的更是不计其数,你敢说其中没有比你狠比你路子野的?”

    二牲口张了张嘴巴,仿佛无言反驳。

    “随你吧,反正上面如果让我办你,我肯定照做不误。”小庞拎起酒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就像你说的,我得当好狗才有骨头吃,我没有你的天赋,也没有死人妖的计谋,对我来说老老实实就是唯一的活路。”

    丢下一句话后,小庞便转身离开:“住宿楼在后面,作为旧友,我劝你一句,让王朗和老板见一面未必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你们非要离开,我喝醉了,今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不多一会儿,小庞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我看了眼二牲口,朝服务员招招手吆喝:“再来两瓶酒..”

    可能知道我想问什么,二牲口语调低沉的率先吱声:“他和我、王堂堂算得上同一批被投入炼狱的,王堂堂比我们早进去一段时间,我们仨曾在炼狱七层合力存活了好几个月,当初我们仨都被第九处的和尚折磨的死去活来。”

    “你等等,炼狱培养出来的人才不是为了给第九处输送的么?”

    我也曾被我师父丢到炼狱过,也就是那时候结识的天道,后来成为拜把子兄弟,据我所知炼狱好像并不是个公开的培训基地,可听他这意思,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之前确实只属于第九处,可有段时间第九处式微,内部出现了一些动荡,再加上上面不会允许某个或者某个势力一家独大,炼狱就变成了共同持有,也正因为这样,后来炼狱出来的人实力变得参差不齐,毕竟这是个人情社会,甭管哪里都穿插着这样那样的人情关系,不少犯了错的二世祖只是挂名进去环游一圈,出来不光逃过了判决的惩罚,还平白无故背上个特殊身份。”二牲口目露嘲讽的蔑笑:“我们刚进去那会儿,同行的就有几个开车撞死人的二代公子哥,你知道他们戏称炼狱什么吗?死犯中的黄p军校..”

4438 对讲机

    听着二牲口的话,一刹那间我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沧海桑田。

    任何事物一旦变质,造成的破坏力和影响力绝对要比人们预期的还要恐怖,当一座历经坎坷的炼狱变成某些人群的游乐场时,九死一生的忏悔早就荡然无存。

    猛然间,我回过来味,或许这也是我师父林昆改变治理第九处的方针的主要原因之一,炼狱的混乱,不光让那些曾经恶贯满盈但却仍旧心存善念的悍匪不光没了再生之门,也彻底绝了改过之心。

    二牲口没有理会我的百感交集,仍旧自说自话的呢喃:“我们仨算得上进去比较早的一批,也算得上比较有感情的几个,不过正因为彼此间产生了感情,上面才更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做事,毕竟感情往往能左右理智..”

    他说了很久,我也听了很久。

    我们从午饭一直吃到晚饭,又从晚饭捱到宵夜,周围的食客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我俩始终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虽然酒喝的并不多,但我却感觉自己好像醉了。

    遥望车来车往的窗外,我头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己无地可去的悲凉感。

    凌晨时分,大厅里的客人已经不剩下多少时,二牲口抓起酒瓶,将最后一口酒液倒入口中,沉声道:“郎哥,庞友说得对,你应该跟他老板见一面,比起来杨利民,他老板要纯粹的多,他是个真小人,所图的无非是扳倒对手,让自己继续高枕无忧,如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手里再圈养上几条你和敖辉这样有能力,还会赚钱的好狗,当然他也会给予你相应的庇护。”

    我眨巴眼睛又问:“杨利民呢?你对他了解多少?”

    “我对他们其实都不了解。”二牲口摇摇脑袋:“我没失忆之前,杨利民还没爬到现在的位置,当初他给我唯一的印象就是个工作狂,一个没什么人缘,但特别卖命的傻子,别人在广施恩泽,交往各种各样的好友,他却抓了一个还想再抓第二个,哦对了,有个关于他的小道消息,真假我不清楚,据说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女婿在国外出差被人当场枪杀,女儿也受到恐吓,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轴神。”我咧嘴评价道。

    二牲口点头回应:“对,特别的轴,特别的犟,那号人眼里没什么是不能碰的,谁都能变成他功劳簿上的一页,你别看杨广那个瘪犊子是他侄子,只是现在闹得还不够厉害,真搞得人尽皆知,他照样不会留情。”

    “两位先生,请问谁叫王良..”

    我俩正闲扯的时候,一个服务员走到我们跟前,声音不大的询问。

    “找错人了吧..”我脱口而出,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当初我躲藏惠州时候曾化名叫过王良,只是知道这事儿的人非常少,对方一个服务员,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的喊出来我这个名字。

    迟疑几秒钟后,我轻声道:“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麻烦您到前台签收一下您的物品。”服务员手指不远处的收银台开口。

    来到收银台,服务员马上递给我一个牛皮纸的黄色信封,并且声音很小的出声:“王先生,这是您朋友刚刚放到这里的,他让您到二楼666包房去一趟。”

    我揉搓着下巴颏,审视的打量他:“我朋友?长什么样?”

    “不好意思,我没看清楚。”服务员直接摇摇脑袋。

    片刻后,我招呼上二牲口,揣着满肚子疑问来到服务员口中二楼的666包房。

    本以为房间里又是什么熟悉面孔在等待我,结果进屋之后却发现空无一人,桌上倒是摆了几盘精致的小炒,但我拿手探了下温度,却发现早就凉透了,显然不是刚刚才上的菜。

    拆开牛皮纸信封,里面竟是一部烟盒大小的对讲机。

    我疑惑的拧开开关,轻喊一声:“谁啊,搞得神神秘秘?”

    “沙沙..”

    对讲机里先是传来一阵好像信号不好的杂音,接着里面传来“喂喂”两声。

    对讲机里马上又传来一道男声:“别特么喂了,你当你搁村头广播呢,他能听着,直接说话吧。”

    “裤衩王,是我!”

    又是一阵“沙沙”响后,张星宇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用左顾右盼,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不过咱们距离的不是太远,知道你怕定位,特意让洪莲姐和老白帮忙改了台不容易被截住信号的对讲机。”

    “不是,你丫能不能说正经事儿。”对讲机里又传来先前那道声音,我这才听出来居然是钱龙。

    “头一回使唤这玩意儿,我不得熟悉熟悉嘛。”张星宇尴尬的发出笑声:“你放心大胆的说吧,你在的房间绝对安全,我花不少心思检查的。”

    我无奈的笑骂:“你特么让我说啥呀,惊诧你怎么会好端端跑过来嘛,这年头车上有定位很正常,牲口和天龙既然是从韩飞那儿搞到的大货车,你们想知道我在哪不是啥难事儿吧,你直奔主题吧,是不是想出来啥损招需要我去实践?”

    “你是不是打算跟杨利民对立的那伙人碰头?”张星宇也没矫情,开门见山道:“我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句,见面可以,但是千万不要答应对方任何要求,脚踩两条船的事儿,咱搁杨利民身上坚决不能做,我和晨子费了很大心思,才总算撬开一点点杨利民的嘴,如果被他知道你居然要反水,你说他会咋样?”

    我立即兴趣满满的盘问:“你俩咋撬开他的?”

    “这..”张星宇磕巴一下,随即埋怨道:“你丫关注的主题不应该是杨利民能放咱到什么程度吗?”

    “不满意你肯定不能答应。”我爽朗的笑道:“也就是说咱现在算是攀上了杨利民这根高枝了呗。”

    “算是吧,但还不完全。”张星宇含含糊糊道:“总之一句话,不管对方开出来的条件多诱人,你都不能答应,凭你的厚脸皮和三寸不烂之舌,我相信跟对方推太极不难,而且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和对方碰过头,人心隔肚皮,哪怕你什么都没做,传到杨利民的耳朵里就是祸。”

    “不是兄弟,既然你不希望我跟他碰头,我直接撤不就完了嘛,还跟他扯什么马虎眼。”我舔舐嘴唇上的干屁,迷惑道:“等我回去,把对方手里一个小喽啰直接甩给杨利民以示忠诚,他不得..”

    “不行!”张星宇当即打断:“那人你也不能带回去,我不知道应该咋跟你表达,就好比皇宫里的事儿,甭管是王孙贵族还是妃子帝王,肯定都不希望墙根儿外的平头百姓知道一样,有些东西,你知道就是罪,明白不?回广平之前,一定要把所有的麻烦全都丢在这家饭店里,总之一句话,甭管你坑蒙拐骗还是使别的手段,不要跟杨利民站在对立面,那老匹夫比你我想象中的能量要强得多。”

    “安了,我见机行事!”

    我笑盈盈的应承下来。

    人最怕的就是无助时候没有援助,但凡有人能在黑暗之中给传递些许声音,哪怕帮不上实质,都会觉得信心百倍,可能这就是人骨子里自带的从众基因吧。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那咱们回广平再聊,我得连夜再赶回去,消失太久的话,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张星宇利索道:“搁外人眼里,我这会儿正跟大晨子在洗浴中心泡澡呢。”

    我禁不住吞了口唾沫:“卧槽,你这是插了翅膀啊?”

    张星宇回以一笑,紧跟着对讲机里又传来钱龙的声音:“裤衩王,你自己好好保重哈,小影和莽叔我会帮着你照顾。”

    “不是,他俩用你照顾什么玩意儿,再说了,什么叫替我照顾。”我一头雾水的念叨。

    钱龙没回答我,像是朝旁边人询问:“他波姐,你要不要跟朗哥说两句。”

    “我不说了,朗哥不让我跟你们玩,省的回头再训我”对讲机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卢**的声音。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包房门突兀被人在外面敲响。

    我吓的抖了个激灵,二牲口一把抢过去对讲机直接塞进自己裤兜里,随即闷头走上前:“谁呀?”

    门外,传来杨广的声音:“王先生,敖总请你到他房间里喝茶,您如果不去的话,他可能会亲自过来接您。”

    房门打开,杨广一个箭步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抓奸似的摇晃脑袋四处观望寻找。

    见他撩起桌布,把脑袋抻下去转动,我四平八稳的坐在桌边,夹了口菜冷笑:“爹丢了,跑我这儿找啊找父亲呢,有啥特别要求没,不行我帮你客串一把...”

4439 治杨广

    面对我的奚落,杨广就好像没听到一般,抻着个大脑袋左右晃动,俩眼珠子瞪的堪比探照灯,仔仔细细的上下扫量。

    我笑了笑,手指包房里自带的厕所努嘴:“那头是卫生间,人最有可能藏里面。”

    杨广扫量我一眼,没有继续往跟前凑,皮笑肉不笑的咧嘴:“王先生酒瘾挺大哈,从楼下的大厅喝到楼上包房,真那么爱喝的话,我们敖总手里有市面上看不到的陈酿,何不品尝一番。”

    “你说你一个技校都没毕业的选手,跟我唠你麻痹什么文学嗑。”我直接骂咧道:“还尼玛市面上看不到的陈酿,啥呀?茅台3000年还是特么五粮液原浆,这逼咋让你装的那么圆呢。”

    杨广皱了皱眉头,看似强压自己的火气。

    “小臂崽子,不是我杠你,你那点手段都是我八百年玩完剩下的玩意儿,拿根儿破雷管子好像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你是内块料吗?”我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抬手一把扒拉在他脑袋上,继续刺激道:“论拼命,你问问敖辉,他搁我跟前是个手子不!”

    “我特么..”

    杨广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瞬间被我激的有些控制不住,当即抽出来腰后的电子雷管,龇牙咧嘴的嘶吼:“你再跟我说一句试试!”

    我给二牲口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别贸然插足,四平八稳的倚靠着椅子轻笑:“再跟你说十句,你能咋地?来来来,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赶紧把雷管点了,曹尼玛的,今天我要是哆嗦一下,我马上改名跟你姓!”

    见我的态度和之前在大厅时候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杨广直接懵了,不可思议的吞了口唾沫,两手捂着雷管继续哼唧:“王朗,你别跟我装大头蒜,我这根雷管如果真爆炸,这一整座楼上的人都别特么想活..”

    “包括你不?”我态度粗暴的打断:“要是包括你,你丫赶紧点,不点你是我孙子,你奶奶个哨子得,我给你脸你好像根本不知道该接着,真以为能从我这儿有里有面,来老弟,咱俩下一步拥抱上天,谁要哆嗦一下子,谁就是敖辉他爹!”

    之前在饭馆大厅,我一直没敢强硬的拦下敖辉,只不过是因为我怕老东西手里攥着什么跟我有关的罪证,到时候他一急眼大家真的一拍两散,可现在单独面对杨广这么个篮子不算的小王八犊子,我如果还能被他唬住,那这些年的江湖真算是白走了。

    听到我的催促,杨广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可能在这号半大孩子的眼里,我敢跟你拼命本身就是件特别牛逼的事情,可他没料到的是他面对的是一个半生都在活跃于跟人拼命的“同行”。

    见他怔住了,我起身抡圆胳膊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不耐烦的骂咧:“你的霸气呢,侧漏了啊,不是要给这栋楼里的人全特么炸飞吗,来兄弟,就从你我开始!”

    杨广被我掴的原地晃了晃,脸色也变得愈发阴暗。

    “咋地兄弟,你那玩意儿是用明火还是开关,说出来,哥帮你找找啊?”二牲口双手扶在桌边,露出一抹看小丑似的狞笑:“今晚上咱们能不能一块上天堂就看你表现了哈,说实话,我还真挺向往天堂的模样。”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杨广兜里发出手机的响声,他赶忙掏出来接起,先是“嗯嗯哈哼”应承几声,接着将电话递给我:“王朗,敖总让你接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讲,让你不要不..”

    “我是他爹啊,还是他是我爹?我因为啥次次给他面子!”我吐了口唾沫,朝着他递过来的手机开腔:“老杂毛,我跟你没太多的交情可言语,如果你还想自己继续手握杨利民这根鸡毛令箭,就麻溜滚过来跟我碰头,我只给你二分钟,时间一到,你看我能不能把杨广从楼上扔下去就完了。”

    “王朗!你别太狂,真敢碰小广一指头,我保证你..”

    手机里,隐隐约约传来敖辉的嘶吼声。

    “去你妈的!”

    我臭骂一句,迅速夺过来手机,接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包房里的卫生间,拽起马桶盖,直接把手机丢了进去,然后按下了抽水键,随着小旋涡似的水流抽动,杨广的手机便消失在我眼前。

    “老弟,想好点爆雷管没?”

    等我从卫生间里出来,杨广已经被二牲口掐着脖子按在桌边,我哈哈一笑道:“想好了,你就赶紧开整,没想好就卑微的给我跪墙角去,从今天开始记住了,只要我出现的地方,你就必须退避三舍,你敢嘚瑟,我就敢修理嘚瑟。”

    整张脸被二牲口按在菜盘子里的杨广沉默了半分钟左右,心有不甘的呢喃:“我服了,朗哥你是爷们,我服了行不..”

    “给他个下跪的机会。”我朝二牲口摆摆手,后者一把掐住杨广的衣领,将他搡到墙角的位置,杨广也没多做无谓的争取,当即蜷缩下身子,跪在了当场。

    “这机八玩意儿,我从十来岁时候就玩的不玩了,真牛逼的有几个拎着他出门,操!”我拿起杨广刚刚那把雷管把玩几秒钟后,随手插进筷子筒里,接着又朝二牲口示意:“准备准备啊,待会敖辉老狗过来,肯定没那么容易对付,今晚上不光要喝住他,还得喝哭他。”

    “你准备好跟他们背后那位见面了吗?”二牲口摸了摸额头边散落的乱发开口...

4440 养鸟的敖辉

    准备好那位一直深藏九幽之中的神秘大咖见面了吗?

    二牲口这句话一下子让我陷入了迟疑当中。

    是啊,我真的做好要跟对方见面的准备了吗?通过宋阳和那个神神叨叨的小庞来看,这位“爷”一定相当的不一般,先不论他的好坏,单说这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封闭高速,让某个服务区替他职业服务,光是这份能耐,就不是平常人可以拥有的,我真的做好要跟他见面并且洽谈的准备了吗?

    张星宇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一句,不要跟这人合作,足以证明他有多难缠,而敖辉明知道我恨不得拿他当功勋的送出去,却仍旧敢出现在我面前,又证实这人实力不凡,我这只三脚猫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望了一眼二牲口诚挚的目光,我自欺欺人的咧嘴苦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实话,我的这句回复真的属于老生常谈级别的应付,可除此之外我根本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不见面?我们俩,包括拎着宋阳回到大车上的谢天龙今天能不能顺利走出是个未知数。

    见面?人家是天上的龙凤,而我只是河里的泥鳅,身份都特么不对等,我拿什么去据理力争。

    “唉..”

    二牲口叹息一口,走到杨广的跟前,抬腿照着他脑袋踹了一脚:“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在我面前呜呜咋咋的吆喝,我肯定让你这辈子都后悔出生的时候爹妈给了你一张嘴,听懂没?”

    杨广仰头看了眼二牲口,腮帮子上肌肉抽搐两下没吭气。

    “嘭!”

    二牲口又是一脚直愣愣踏在杨广的脑袋上,拧着眉头咆哮:“听懂没?”

    杨广再看一眼二牲口,照例选择用无声去抗议。

    可惜这货选错了目标,憋屈了好几天的二牲口现在就靠他来发泄,见到自己的“俘虏”不言语,他愈发放肆的一脚接着一脚往杨广的脑袋上、后背上踩踏。

    足足干了能有**脚,杨广总算服了,声嘶力竭的尖叫:“懂了!我特么听懂了!”

    “贱胚子!”

    二牲口气喘吁吁的吐了口唾沫,再次提腿蹬在杨广身上,摇头咒骂:“小瘪犊子,你丫就是属欠的,而且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欠..”

    “笃笃笃!”

    同一时间,包房门被人从屋外敲响,紧跟着传来一个服务员的声音:“贵客您好,有朋友想要跟您见面,不知道方便吗?”

    “进来吧!”

    我看了眼二牲口,示意他保持自己“高手”的风范,朝着门外大声回应。

    眨巴眼的功夫,房间的木门被推开,换上一身乌金色纯棉睡衣的敖辉拎着个鸟笼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扫视一眼笼子里一只叽叽喳喳跳跃的黄鹂鸟,我操着挑事的语调轻笑:“敖总,别来无恙啊!大晚上遛爹呢?”

    “哈哈,我当你是童年无忌。”敖辉也不生气,直接把鸟笼放在桌上,目光在桌面上扫视一圈,张星宇提前给我点好的几盘菜肴基本没动筷,虽谈不上多大漏洞,可敖辉这号老狐狸指定能看出一些端倪。

    “敖总..”

    被二牲口一顿电炮飞脚捶的懵圈的杨广晃晃悠悠爬起来,但却仍旧很懂规矩的站在敖辉身后,任由脸上的血渍顺脖流淌。

    看到这一幕,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彼时的杨广确实没了那份嚣张跋扈,但好像变成了行尸走肉,他表面瞅着仿佛特别尊重敖辉,实际上这何尝不是惧怕的一种体现,他和敖辉之间一定发生过很多我看不见的故事。

    “人与人相处,要记得少说话、会说话。”敖辉从桌上抓起几张餐巾纸递向身后,随即轻飘飘的笑道:“去卫生间收拾一下,相信王老弟一定不会介意的。”

    “是!”杨广抓起纸巾毫不犹豫的拔腿就朝卫生间走去。

    包房总共就那么大,所有角落都一目了然,如果非要藏人的话,恐怕只剩下卫生间,敖辉最终还是理直气壮的让杨广推开了厕所的木门。

    当看到卫生间里也空无一人时,敖辉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但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没事人似的再次昂头看向我:“老弟啊,不如我陪你喝两口?别浪费这么一桌子好菜。”

    “你不今天戒斋日嘛。”我讽刺的眨眨眼睛,但手没闲着,快速拿起酒瓶分别倒上两杯酒,一杯放在转盘上推向他,另外一杯摆在自己的面前。

    “规矩和制度本身就是用来打破的,有时候固守方圆,只是因为筹码还不太够。”敖辉矜持的挽起自己的睡衣袖口,像个文人墨客一般,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酒杯,小口“滋溜”嘬了一下,接着夸赞道:“这是绍兴的花雕酒吧,对于我这个年龄段来说是非常好的一种酒,酒液撇去辛辣,但却保留该有的芬香,看来是有人惦记老弟伤到脾胃,刻意送来的美酒呐。”

    “不用跟我神神叨叨的唠文化嗑,想喝呢,你就蹭点,不爱喝,门口在后,自便!”我懒得跟他咬文嚼字,摆摆手道:“说吧,今晚上想跟我上哪一课?”

    “老板即将到位,老弟是否做好准备?”敖辉又抿了一口酒,睁大那双浑浊的眼眸直勾勾注视我的脸颊。

    “我准备个机八,又不是我非要见他。”我轻蔑的骂咧:“老狗啊,我其实挺好奇的,明明你现在来去自由,为啥非要摆出一副貌似走投无路的模样,你在等什么?或者说你的诉求是什么?”

    “我说我想保住自己的同时,还想保住这么多年打下的基业,你信么?”敖辉笑了笑,说话的功夫他用食指蘸了一点点酒液抻到笼子跟前,那只活跃的黄鹂鸟马上凑过去轻啄。

    我很感兴趣的吧唧嘴:“哟呵,这玩意儿居然还喝酒呐。”

    “它跟人其实没什么区别,从小就被圈养笼中,如果没意外的话,它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吃点什么,也不会清楚这天地并不是只有笼中这点方寸,最重要的是它永远不会意识到投食的究竟是在真心喂它,还是想要它死。”敖辉意味深长的呢喃:“像不像你我,看不清前方,也不晓得退路,只知道在原地上蹿下跳?”

    我的笑容骤然间有些僵硬,虽说这老东西再跟我东拉西扯,但言语中夹杂的真实又是如此的现实。

    见我不回应,敖辉将鸟笼打开,本以为那只黄鹂鸟一定会展翅而出,可哪料到小玩意儿只是把脑袋探出来叽叽喳喳的叫了两声,就又扑腾的飞回笼中,敖辉叹息一口,又道:“你说这是它的悲哀,还是笼子的悲哀,前路明明近在咫尺,可就是没勇气踏出那一步...”

4441 现身!

    甩出一连串感叹后,敖辉没有再继续多言语,而是一口接一口的嘬着杯中的清酒。

    任由鸟笼门开着,可那只黄鹂鸟始终好死不死的不往出蹦跶,只会叽叽喳喳的鸣叫,我和敖辉这顿怪异且荒诞的酒局在彼此的沉默中继续。

    整个屋子里一片静寂,除去黄鹂鸟的叫声,唯一的动静可能就是我吃菜的咀嚼声和敖辉抿酒杯的轻响。

    二牲口和杨广犹如保镖一般,一动不动的分别杵在我俩身后。

    “酒不错,真不错..”

    足足干光半瓶子白酒后,敖辉一脸享受的拿起餐巾纸擦拭自己嘴角,接着慢慢站了起来,直接拎起鸟笼走到窗边。

    随着鸟笼的晃动,里面的黄鹂鸟立即不安的上下扑腾起来。

    不理会我迷惑的目光,敖辉大手一挥,“咣”的一下推开窗户,将鸟笼子丢了出去:“给你机会都学不会飞,活该死于幻象!”

    “腾..”

    鸟笼下坠的空当,一道小小的黑影冲天而起,看起来应该是那只黄鹂鸟在最后时刻逃了出来。

    “对嘛,有时候不逼自己一下,恐怕永远不知道天有多高!”敖辉昂起脑袋观望片刻,接着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揉搓着下巴颏接茬:“飞只是一瞬间,被饿死才是主题。”

    “不尝试永远知道自己下顿究竟该吃点什么。”敖辉没有回头,双手后背的立在窗边,似乎在浏览夜景,我俩再一次的陷入沉默当中。

    我不知道敖辉究竟是在犯神经,还是拿鸟在自喻,但却能感觉到他言语中透漏着一丝无可奈何,就仿佛是他想走,但有人在制止。

    思索几秒后,我试探性的发问:“你其实也不喜欢那位老板吧?”

    “成年人哪有那么多喜欢和不喜欢,有的只是利益和更多利益之间的取舍。”敖辉老神在在的回应。

    这老家伙说话总是一副文绉绉的学院范儿,搞得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他的话。

    “老弟啊,人这辈子能主动选择的机会并不多。”敖辉慢吞吞转过身子,手指窗外道:“就好比黄鹂鸟一样,连自由都是它被动选择的,但只要握住一次机遇,可能就够受用一生。”

    “敖总,电话..”

    就在这时候,杨广的口袋传来手机铃声,他拿出来扫视一眼,马上毕恭毕敬的递到敖辉的面前。

    老东西眯眼看了看,嘴角微微上翘,声音很轻的呢喃一句“来了”,然后握起手机拔腿就朝门口走去,杨广像个跟屁虫似的寸步不离的尾随出去。

    我吹了口气,朝着二牲口开腔:“是不是宋阳的老板到了?”

    “我看看去。”二牲口毫不犹豫的也迅速闪出包房。

    很快,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百无聊赖的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白酒。

    想着刚才敖辉说的话,我模仿着他握酒杯的方式念叨:“花雕酒么,花团锦簇、一箭双雕,是这个意思不?”

    这一桌子的菜和酒全是张星宇替我张罗的,究竟是随便点的,还是蓄意为之,我暂时不得而知,但是能勾起敖辉那么多话语,显然张星宇的准备没有白费。

    六七分钟左右,二牲口回到房间,朝我点点脑袋:“是他!”

    二牲口回答的很简洁,但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腔调有些颤抖。

    “你很怕见他?”我放下酒杯,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

    二牲口摇摇脑袋:“谈不上怕,只是很不乐意遇到故人。”

    我抽吸两下鼻子提议:“要么你和天龙先呆一会儿去..”

    “该面对的逃不掉,哪怕我不出现,他也可以从宋阳的口中得知我恢复。”二牲口再次摇摇脑袋:“你打算主动见他了吗?”

    “见呗,死狗躲不过扒皮。”我自嘲的伸了个懒腰:“走着,领我瞧瞧这位能一手扶起辉煌公司的大咖。”

    十几分钟后,酒店住宿楼的某个房间门口。

    当看到门外直挺挺立着两个黑西装、大墨镜的魁梧保镖后,我悬着的心脏也莫名其妙落了下去。

    不就是有段位的大人物,我又不是没见过,不管是杨利民亦或者上京里的罗权,我跟他们交涉似乎也没吃过多大的亏。

    深呼吸两口后,我朝着俩个保镖开口:“不好意思,麻烦帮我通知一下..”

    一个保镖面无表情的让开半拉身体:“老板交代过,王先生可以直接进去,至于其他闲杂人员还是在门口等候片刻吧。”

    我侧头看向二牲口,他晃晃脑袋语气坚定的应声:“这事儿没商量,我得陪你一块进去!”

    说罢,他抬手就打算去推房门。

    “唰!”

    “唰!”

    两个保镖动作统一的在后腰一抹,两杆黑漆漆的手枪直接戳在二牲口的胸口和脑门。

    “擦,这玩意儿唬不住我,不怕闹出来动静,你们尽管叩响扳机,犹豫一下,我是你们造的。”二牲口低头看了眼对方的枪口,身体继续前倾,手指头已经触碰到了门板上。

    “咔嚓!”

    “咔嚓!”

    俩名保镖扣动手枪保险,看架势真打算动手。

    “暴力狂,找特么你一晚上了,你咋跑这儿瞎溜达来了呢,快快快,我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就在这时候,房门骤然打开,接着小庞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由分说的一把揽住二牲口的脖劲朝旁边拖拽,另外一条胳膊不动声色的扫开两名保镖手中的铁枪。

    二牲口挣扎着想要推开小庞:“别特么薅我..”

    “老板和老板之间需要对话空间。”小庞声音不大的念叨,同时朝我咧嘴一笑:“我说的对吧王先生?”

    迟疑几秒后,我朝二牲口示意:“在门口等我就行,别让人笑话我胆怯。”

    唯恐二牲口会继续辩解,我迅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和我想象中三台会审的肃穆场景不同,房间里很阴暗,两扇玻璃的窗帘全都拉上,宽大的双人床周边扯着一层蚊帐似的轻纱,只有靠近床头的一盏台灯亮着,羸弱的灯光像是暗夜中的萤火虫一般微不足道,床边坐着一个黑影的轮廓,只能隐约看到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至于长什么样子完全不从分辨。

    我正打算继续向前迈步,那人的声音陡然响起:“适当的保持距离,对你对我都是幸运。”

    犹豫一下后,我没有再前行,随手拉起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直勾勾看向对方。

    “哗啦..”

    一阵很轻的翻书声响起,床边的男人动了一下,继续开口:“从修车工到一方豪雄,我也算得上亲眼见证一个王朝的崛起。”

    我这才注意到,那人的手中好像抱着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干咳两声浅笑:“在您面前,我们哪敢称什么豪雄、王朝,不过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子瞎胡闹,不知道您约见我有什么吩咐吗?”

    “杨利民很遭人讨厌吧,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应该坐拥羊城、鹏城的千里江山,过着梦寐已久的奢华生活,可他却硬生生改变这一切,逼着你四处沦落。”对方当即发出爽朗的笑声:“干掉他,我保你王朝继续,这不是谈判,更不是商量,你不照做,我先剪断你门外的两只羽翼,再剔除你在上京的数根肋骨,比如李俊锋、孟胜乐...”

4442 庐山真面目

    没人喜欢被勒索,更没有人乐意在胁迫下做事,但现实往往就是如此的搞笑。

    正如敖辉之前当我面把鸟笼子丢出窗外,逼迫黄鹂飞走一般,我现在也面临着一模一样的问题。

    “嗯?”

    见我不说话,青纱帐里的男人发出一声更像是在催促的疑问。

    犹豫片刻后,我抿嘴开腔:“老板,我拒绝!”

    说罢,我就昂起脑袋,盯盯注视他,想看看能有什么样暴风骤雨似的回应。

    “哗啦..”

    对方宛如雕塑一般屹立不动,几秒钟后又翻动了一下手中的档案袋。

    朦胧的青纱帐将他的五官隐藏起来,也让我根本看不清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这种诡异的沉寂,却让我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差不多**分钟左右,青纱帐里的男人再次开腔:“上海一监,王嘉顺、刘祥飞、聂浩然..”

    听着一个个熟悉无比的名字,我咬了咬嘴皮,强忍内心的冲动和臆想。

    “这几个孩子的年龄都不大,不过道行却是不浅,但我感觉他们应该还可以再蹲久一些,久到让世人彻底遗忘。”对方轻飘飘的出声:“王朗啊,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在执拗一些什么,上有老下有小,退路消散,前程基本定型,人生的路已经大抵如此,好好的做一只爪牙不好吗?”

    我吸了吸鼻子,仍旧没有做出回应。

    见我不言不语,男人动弹了一下,很快青纱帐中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这家伙好像掏出来了手机,果不其然,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开始拨打电话:“喂,我是季会,有几个小朋友在你那里服刑,我刚刚翻过他们的卷宗,里面好像存在一些舞弊行为吧,你记下这几个小朋友的名字,分别叫王嘉顺..”

    “老板,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慢慢聊!”

    看到这架势,我忙不迭站起身子,急匆匆的向前迈步。

    “有聊天的**了?”男人昂起脑袋,即便看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注视我,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狂点两下脑袋。

    “先这样吧老邵,晚点再联系!”对方发出得意的笑声,将手机放下后,朝着我继续道:“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我不一定能给予你什么,但却可以让你少受很多罪,按我说的去对付杨利民,你一定不亏。”

    “我需要您的保证!”

    我喘息几口,使劲抹擦一下脸颊道:“否则的话,哪怕你现在让我原地暴毙,我也一定不会答应。”

    “哦?”对方稍有意外的呢喃:“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条件。”

    “我不认为自己是你的鹰犬,事实上我也没那个资格。”我干咳两声道:“那咱们的对话只能算作交易,既然是交易,我是不是得首先弄清楚同伴的身份?您上来就发号施令,天晓得究竟是真品还是赝品,毕竟这样的事儿,我遇上过不少。”

    “想要看看我是么?没问题,满足你!”

    对方何等身份,自然一眼便洞穿我的小九九,爽朗的答应下来,一个呼吸的功夫,青纱帐缓缓升起,他的轮廓也渐渐浮现在我眼前。

    光听他的声音,我本以为这也该是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可当轻纱完全升起时,我才愕然的发现,面前的男人真实年龄并没有多大,顶多三十来岁上下,宽额头、国字脸,半长不长的短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炯炯有神的虎目中透着一抹旅途劳顿的疲惫,套着一身跟他身份极不匹配的青色休闲装。

    看我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男人似乎早有预料似的站起身子:“很意外?”

    我又迅速扫视一眼他刚刚握在手中的牛皮纸档案袋,上面赫然写着头狼公司相关人员档案资料。

    “还好。”我抽了口气,挤出一抹勉笑。

    如此年纪就能跟杨利民平起平坐,面前的家伙已经不能再用区区“不凡”二字来形容,简直特么就是“神迹”,当然考虑到这个社会固有的体系,足以证明要么他逆天的牛逼,要么就是睡他妈的人相当牛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懒得跟你解释任何。”男人眉头舒展,很无所谓道:“看也看了,下面是不是能给我拿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老祖宗说过:面有心生。

    这人的长相绝对算得上仪表堂堂,跟我曾经见过的“御林军”少主罗权也不逞多让,按道理是不应该是个蛮横无度的主,可为什么偏偏要为难我呢?

    我思索一下,没有捋着他的话题往下唠,而是答非所问道:“老板怎么称呼?”

    “季会,你也可以当做我是你的一次机会!”他声音洪亮道:“王朗,我没有耐心跟你..”

    “你是正主!”我冷不丁打断:“辉煌公司在国内至少活跃十年以上,十年前你也就二十来岁,我不相信二十多岁的你就能帮助他呼风唤雨,你们根本没诚意!”

    面对我的低吼,自称季会的男人脸上没有一点波澜,甚至于还露出一抹嘲讽地目光,微微晃动两下脑袋:“差劲啊,真的很差劲,我本以为当青纱帐升起的第一时间你就会想到这些,可你好像比我预料中还要迟钝很多。”

    我舔舐着嘴角,充满敌意的凝视他,心里却不住咒骂:曹尼玛的,正常人遇上这场景,哪有心思再去东琢磨西寻思,有本事咱俩身份互换,看看你能比我强多少。

    “实话实说呢,我却是不是正主,但又算正主之一。”他清了清嗓子道:“任何一个势力想要拔地而起,都远不可能是仰仗一棵大树,敖辉能够逍遥四海,靠的也绝对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帮衬,但我既然出现在你面前,就说明我有实力和能力作为我们这个联盟的代表,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吹了口气又问:“干掉杨利民,我能得到什么?”

    “短暂的自由!”他伸出两根手指头道:“杨利民那种级别的要员突发意外,一定会造成轩然大波,可同时也等于给了你们一点逃生的时间,那个时候人们的眼睛全都盯在查找凶手身上,凭你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完全可以四平八稳的离开,再者,就是你的财富,你以为杨利民为什么迟迟不对头狼动手?他在深挖特挖你们究竟把资产藏在了那里,除恶是主题,可除恶之后拦截下的财富才是真正的目的,然而这些,我们不需要,你完全可以潇潇洒洒的带走,你们拼搏半生,为的不就是那些真金白银嘛,还有什么比这更实惠?”

    我咬着腮帮子又问:“为什么选我,巅峰时期的敖辉手下强将如云,我不信没有能干掉杨利民的亡命徒。”

    “你的问题有点多,不过我今天心情还不错,可以勉强回答。”他双手抱在胸前,作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按照正常进程,其实你根本进不了我们的法眼,全国类似头狼这样的存在,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只是突然冒出来的二牲口强制我们看向你,这么和你说吧,平常人干掉杨利民,上面一定会刨根问底,但二牲口不同,他本身就代表一个特殊的群体存在,明白没..”

4443 搞点事儿

    “二牲口..”

    我捋着他的话头重复一句。

    “好了,问答时间结束,说出你的选择。”

    他似乎没有耐心再跟我唠这些话题,不耐烦的打断。

    我重重的喘息一口,摆出一副妥协的模样:“我需要怎么做?”

    “那是你的事,我们只看结果。”季会捻动手指头道:“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杨利民会彻底收网,等到一切摆在桌上,你就算拿轰炸机把他炸碎,也将无济于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毁约,不过到那时候,你会面临我们和杨利民的双重打击!”

    “笃笃笃..”

    房间门这时候被人叩响,外面传来敖辉的声音:“方便进去吗?”

    “你可以走了!”季会摆摆手,面无表情的驱赶我。

    “谢谢。”我吞了口唾沫,往房门口的方向小步倒退。

    打开房门,我和敖辉碰了个脸对脸,他仍旧套着那身乌金色的纯棉睡衣,像个窜门的老头似的朝我咧嘴一笑:“看架势,应该收获颇丰吧。”

    “托您的福。”我讽刺的撇撇嘴。

    当我再回过去脑袋时,青纱帐已然降下,季会又恢复成朦朦胧胧的姿势坐在床边。

    “晚点我们品茶论人生。”敖辉擦着我的身体径直走进屋内,随即“嘭”的一声将房门合上。

    门外两个黑西装、黑墨镜的保镖石像一般矗立,我扫视一眼他俩,拔腿朝楼梯口走去。

    “聊得怎么样?”

    刚一拐弯,一只大手从天而降,猛然揽住我的脖劲。

    看清楚是二牲口后,我才放弃挣扎,苦笑着点点脑袋:“还算顺利。”

    “顺利就是不顺利,不然你现在应该开怀大笑。”楼梯拐角处,小庞背靠扶手栏杆,嘴里叼着半根烟。

    我惯性的扫量一眼四周,小庞脚跟前凌乱的扔着十多根烟头和两个空酒瓶,再闻闻二牲口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呛鼻的酒臭味,我就知道我进房间的这段时间,他俩应该一直呆在这块抽烟喝酒。

    想到这儿,我又瞄了一眼二牲口泛红的眼眸,心底涌过一丝暖意。

    “走吧,回广平!”我叹了口气,朝二牲口招呼。

    “嗯,我通知谢天龙。”他没多问我任何,轻轻拍打我后背两下以示安慰。

    刚才我和季会聊的并不多,但他的态度很坚决,意思也再明白不过,如果我不干掉杨利民,他们肯定会对我们动手,包括狗日的一直拿在手中的卷宗,其实也是在暗示我,他们这圈人对我们头狼上下了如指掌。

    至于被我们绑架在手的宋阳,季会只字未提,或许搁他的心里早已经断定我不敢把人怎么样。

    “牲口,走吧!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我俩从小庞的身边走过,他迟疑几秒后出声。

    “呵呵,我会考虑的。”二牲口难得平静的点点脑袋。

    小庞不死心的又规劝一句:“你不是死人妖,既没有自己的伯乐,也没有他那种见缝插针的本事,撇去一身傻力气还有什么?上头没把你赶尽杀绝,无非是害怕你会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公布于众,可是你傻子的时候他们能容忍,你明明恢复却不归队,就特别容易让他们产生不安!”

    二牲口顿了一顿,表情复杂的蠕动两下嘴角:“下次碰面,你我都全力以赴吧。”

    “靠,你特么是不是脑袋里缺根弦,现在的你还有啥仰仗,靠谁呀?他么!你问问他自己现在是不是都朝不保夕。”小庞抬手拽了二牲口胳膊一把,拧着眉头道:“还让我跟你全力以赴,我全力不全力,你能逃走是怎么,我跟谁混的,你又不是不清楚!”

    “跟谁混能咋地,太监还尼玛跟皇上混的,不照样把老弟给混没了嘛。”二牲口陡然龇牙一笑:“行啦庞友,你的心意我都懂,如果还当我是哥们..不对,咱早就不是哥们了,如果还拿我当个熟人,记得下次别留手,走了,保重!”

    “你狗日的居然会开玩笑了,我记得自从打炼狱出来,你好像就不会笑了..”

    很快,我俩踩着台阶下楼,脑后隐约传来小庞的念叨声。

    “今天见得是哪一位?”

    走出住宿楼,二牲口递给我一支烟,声音沙哑的询问。

    我愕然的反问:“你一早知道他们是个圈子?”

    “人本身就是群居动物,不管哪个层面都不可能一人立足!包括杨利民也一样,他身后何尝没有一伙级别相当的盟友。”二牲口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按理说见你这个段位的,季会足够了!”

    “确实是他。”我沉声回应。

    “他很不一般,年轻有手段,父辈也全是能踩红毯到主席台上讲话的存在。”二牲口缩了缩脖劲,又补充一句:“我说的红毯是大会堂门前的真丝真皮毯。”

    我抿嘴又问:“认识?”

    “见过,不熟!我以前的定位只能算个刽子手,顶尖的大拿不屑和我见面,次一级的又使唤不动我,身份略微有些尴尬。”二牲口表情认真的回答:“不过没意外的话季会应该是他们那个小团体下届的话事人,当然了,论资排辈很重要,他最起码得躲在幕后话事很久才能走到台前,哦对了,杨利民那个位置如果空出来,他应该可以补上去。”

    我没有再吭声,跟着他一块朝停放火车的场地走去。

    “没事吧朗朗。”

    刚一走到车跟前,谢天龙就利索的从大货车里蹦下来,关切的发问。

    “还算顺利。”我抓了抓后脑勺应声。

    谢天龙接着又道:“姓宋的内小子咱是放是留?”

    “容我想想..”我揉搓下巴颏呢喃,猛然看向二牲口:“你感觉门口那俩保镖的水平咋样?”

    “一般吧,费点劲但可以拿下。”二牲口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你啥意思,不会是想..”

    “没有,我就随口问问。”我皱了皱鼻子,作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道:“走吧,回广平,把宋阳也带上,到时候我跟胖砸研究一下怎么把他价值最大化。”

    十几分钟后,我们两台大货车一前一后的驶出饭店,缓缓的看向国道。

    “对讲机还在你身上吗?”

    车子开出去几公里后,我望向二牲口。

    “喏,不过他们应该已经走了。”他直接从怀里摸出对讲机递过来。

    我拧动两下开关,朝着对讲机吹了两下,而后出声:“还有人在听吗?”

    “说事儿!”对讲机里马上传来钱龙的声音,跟我预测的差不多,张星宇哪怕离开,也一定会留下人接应。

    “你们还在那个四季春饭店周围吗?”我示意二牲口超车到谢天龙他们前面,然后靠边放慢速度。

    钱龙悠哉悠哉的回复:“对呗,胖砸说你肯定会琢磨干点啥,让我留下配合,不过跟你实话实说哈,我这边人手不多,顶多满足一些小打小闹。”

    “够十个人不?”我眯缝起眼睛道:“够的话咱就搞点事儿。”

    钱龙那头沉默几秒钟,似乎在统计人数,接着语速很快的说道:“差不多吧,黑哥、吕兵带着几个枯家窑的兄弟过来,波姐也带了六七个他家族的好手,你准备干啥?”

    “相当ok。”我倒抽几口凉气:“听我安排哈,让波姐的人先找几件反光背心把往东走的道路给我封了,从现在开始,酒店内不许再进一台车,然后让黑哥、吕兵想办法驱赶酒店里目前的住户和食客们,这会儿是凌晨两点,半个小时后正式开工,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4444 这把刀烫手

    交代好一切后,我让二牲口通知谢天龙暂时停在路边歇息。

    二牲口表情严肃的劝阻我:“朗哥,千万别乱来,季会可不是宋阳,你如果把他给绑了,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到时候哪怕林昆、王堂堂再亲近你,也没有说辞去应对。”

    “明知道人家家世显赫,眼瞅着要登峰造极,我好端端碰他干啥。”我咬着嘴皮,低头摆弄着对讲机。

    二牲口迷惑道:“那你究竟想干嘛..”

    “你之前说过,没有人会喜欢使唤有思想的刀是吧?”我邪气十足的冷笑:“但我觉得这话太片面,功成名就的大咖确实希望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可如果这位角儿刚刚才冉冉升起,总是希望有点得力助手吧?”

    “什么意思?”二牲口仍旧一脸的费解。

    “你不说了嘛,没意外的话内个季会可能会是他们圈子里的下届话事人,我虽然没进过他们那个圈子,但觉得所有的团伙应该都大同小异,新主想上位,首先得面临老人的刁难。”我抽了口气道:“敖辉是他们那个圈子老人的财库和手套,听不听他使唤是回事儿,即便听也总得分个主次吧,明明自己都特么上位了,还得处处有之于人,换成是你会开心嘛?”

    二牲口呢喃道:“所以你想搞掉敖辉,然后取而代之?”

    “搞掉敖辉哪那么容易,老东西现在正当红不说,当他面如果被我拿下,他回去咋跟圈里的其他人交代。”我搓动指尖打着响指道:“我要做的是加深他对我的印象,从而对我产生兴趣,毕竟我这把刀有思想!”

    二牲口无奈的缩了缩脖劲:“我还是没弄懂你到底想干嘛,算啦,你咋说我咋做吧。”

    “朗哥!朗哥!收到回复!”

    就在这时候对讲机传来卢**的声音。

    “收到!”我马上抓起对讲机。

    卢**沉声问道:“国道由东向西已经被我封了!另外我找人从现在开始不停地拨打110,保证两个小时之内接警电话始终处于通话中,还有什么安排吗?”

    “盯好梢,有消息马上喊我。”我舒了口气,朝着二牲口道:“你把咱这台车掉头,我下去跟谢天龙说两句话。”

    五分钟后,谢天龙驾驶的大货车猛然启动,照着路边的一块指示牌“嘭”的撞了上去,指示牌轰然倒地,货车的半拉车身也一下子横摆过来,直接将国道由由西向东的方向给堵的严严实实。

    迎面开过来的一台大货车来不及刹车,一头“咣”的怼在车身上,后面连续又有几辆车纷纷追尾,整条道瞬间让堵的严严实实。

    “妈呀,刹车突然失灵了。”谢天龙从驾驶室跳下来,攥着一部手机装腔作势的拨打电话:“喂,我报警..不是,我特么也不想发生车祸,你们拽我干个机八,有事找保险公司不就完了。”

    随着谢天龙的出现,后面发生追尾的几台车的司机也不约而同的围簇过去,一帮人当即七嘴八舌的吵吵起来。

    看到这幅场景,我迅速跳上我们那台货车,招呼二牲口:“走,回饭店!”

    估摸**分钟左右,我俩再次回到饭店,停车场里此刻正一台接一台的货车、私家车往外驶离。

    “不好意思啊哥们,这场地我们包了,带来的不便多多见谅!”

    二牲口刚调转车头准备往里开,一个身穿黑短袖、迷彩裤的青年就跑到车前面双臂张开阻止吆喝。

    “啥时候包的啊?”

    我笑呵呵的跳下车,歪脖询问。

    “小宝儿,这是boss,咱们就是给他干活的。”

    同一时间,另外一个穿装打扮和青年一样的小伙走了过来,随即冲我弯腰鞠躬:“朗哥,黑爷和兵哥在大厅,最多五分钟,我们保证把停车场清空。”

    “对不住啊哥们,今晚这顿饭算我们公司的。”

    “二百的住宿费是吧,我给你报三百..”

    不远处,还有几个跟他俩装束差不多青年正捏着一沓钞票分别塞向汽车的驾驶室内。

    “效率挺高,回头让黑哥给你们涨工资。”我拍了拍给我打招呼的青年肩膀头,拔腿就朝饭店大厅走去。

    大厅里,黑哥和吕兵正跟两名酒店的经理在交涉。

    一个经理苦着脸恳求:“不是老板,没有这么强买强卖的,我们赚的就是这路上的钱,你把客人全赶走了,我的名誉特别受影响..”

    “受鸡毛影响,你一晚上营业额多少,我双倍给你就完了,咋那么轴呢!”黑哥虎着脸从裤兜掏出一张银行卡拍在对方的胸脯上:“没密码,你随便划,你觉得划拉多少合适就划多少,我们最多占用俩小时,之后你继续做生意。”

    “朗朗..”

    “嘿,小兔崽子!”

    见到我和二牲口走过来,两人异口同声的打招呼。

    “打死我也没想到竟然还把你们两位爷给惊动过来了,晚点小弟给你们摆酒道谢。”我笑呵呵的双手抱拳道:“替我守住前台,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很快我就出来!”

    “你整你的,这块交给我们俩老棒槌。”黑哥大咧咧的拍胸脯保证。

    几个呼吸的功夫,我和二牲口重新返回住宿楼,径直来到季会的房间门口。

    看到我居然不请自来,门外的两个保镖同时把手探向胸口,其中一人表情冷峻的呵斥:“老板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情王先生明天再来吧。”

    二牲口侧头看向我:“咋办?”

    “开砸!”对视一眼,我从牙缝里挤出俩字,接着扯脖咆哮:“杨广,卧槽尼玛,给我滚出来!”

    我的话音刚落,二牲口一个箭步扎出,举起拳头重重捣向说话保镖的喉结,那保镖反应不及,顿时跌坐在地,口中飙出一抹红血,接着眼皮往下一耷拉,直接休克过去,而另外一名保镖则速度飞快的拽出手枪。

    可惜他的胳膊还未完全伸展,就被二牲口一把攥住,接着二牲口又将他手臂搭在自己肩膀头上,原地就是一记过肩摔,毫无悬念的将对手撂翻。

    “呃..”我愕然的咽了口口水,明明是摧枯拉朽的荡平对方,可之前他却告诉我可能会费点劲,这也太特么低调了点吧。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从楼道口泛起,二牲口当机立断的捡起一把手枪朝着那边“嘣”的叩响扳机,还没来得及冲出来的援手就被压的没敢再继续冒尖。

    “头狼办事,生人回避!”

    轻而易举的压制住对方后,二牲口的脸颊莫名变得潮红一片,声音洪亮的低吼一声:“我老板只是单纯想跟季会聊几句,绝不会伤及他性命,但哥几个如果敢硬冲,我保证子弹无眼!”

    说罢,他朝我努努嘴:“门**给我,门里我管不着!”

    我点点脑袋,深呼吸一口,抬腿“嘭”的一脚踹在门板上,随即横冲直撞的奔了进去,张嘴就骂:“杨广,你特么给我滚出来,别机八装蒜,我看到你跑进来的!”

    屋里和我走的时候一样,青纱帐笼罩在双人床四周,季会倚坐在床边“哗哗”翻着档案袋,仿佛根本没看到我进来一样。

    看到这儿,我不由对季会升出一抹佩服,门外的声音那么嘈杂,他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却能做到不动如山,光是这份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呵呵,这是打算在我这儿上演一幕铤而走险吗?”

    看我吭哧吭哧的喘着重气,季会掀开轻纱走了出来,目光如炬的在我脸上来回扫量:“说吧,是准备把我当宋阳一块掳走呢,还是打算用我当筹码,换你平安逃离出国,我做好准备了!”

    “季老板说笑了,我既然已经承诺您上船,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我皱了皱鼻子,强制自己声音不要有任何颤抖,横着眉梢道:“我不知道敖辉有没有跟您提过,他身边的跟班杨广是杨利民的侄子,我本打算抓走杨广回广平设套整杨利民,可没想到那混蛋玩意儿竟然逃进您的房间,麻烦您把他交给我吧。”

    “哟呵,适应能力很不错嘛,这么快就学会了将计就计。”季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似笑非笑道:“你这不是来抓人的,是想借我的手逼迫敖辉就范呐,明知道敖辉把杨广忽悠到手底下当保命金牌,却非要断掉他这个念想,小痞子你有点意思,不对,是非常有意思。”

    “季老板,我出来混第一天就知道,人得忠诚,敖辉脚踏两只船究竟是您的意思还是他自己胡作非为,我不得而知,但是从我的角度出发,什么时候没沦落到孤注一掷的程度,什么时候就不会全力以赴。”我揪着喉结微笑着鞠躬:“还望季老板能够成全小弟。”

    凝视我十几秒钟后,季会摸出一部手机贴到耳边讲电话:“老敖啊,这可不是我们的意思,我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有人不依,你看看是否肯割爱?这刀子呐,有了思想,用起来确实蛮趁手...”

4445 门是我踹开的

    季会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房门便被人“笃笃”叩响。

    我下意识的刚要转过去身子,门已经开了,杨广耷拉着脑袋直接闯进来。

    看得出来他现在应该还处于浑然不觉的状态,眼角挂着眼屎,西装敞开,里面衬衫的扣子也系错了位置,声音沙哑的发问:“季哥,您找我?门口是怎么回事,我看保镖全倒在地上。”

    话没说完,他又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我,立即警惕的绷直身子:“你..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回以轻蔑的一笑,错开身子把他可以直面季会。

    这孩子从始至终都像是个悲剧,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明明都被敖辉卖掉了,可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半分,什么能力不能力先撇到一边,光是没有警惕性这一点,就足够他在江湖的这片汪洋中让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他天生就不是个玩社会的性格。

    季会笑了笑,表情和蔼的招手:“小杨啊,来来来,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唯命是从。”杨广毫不犹豫的凑过去。

    “好,我就喜欢你身上这股子干练劲儿!”季会乐呵呵的拍了拍杨广的肩膀头,接着手指我努嘴:“王先生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你待会跟他走吧。”

    “跟他?”杨广怔了一怔,随即拨浪鼓似的摇头:“季哥,我得跟敖总商量,你也知道我是敖总的兵,没他的命令..”

    “他是我的兵!”季会不容置疑的打断:“让你跟他走,也是我的意思!另外,不管是你还是杨利民,似乎都忘记告诉我,你有个叔叔叫杨利民!”

    “可我们没有任何关联,我早就跟他断绝关系了!”杨广喉结蠕动,“咕噜咕噜”连吞几口唾沫,眼珠子憋的溜圆,艰难的开口:“季哥,您不是答应过我,如果我好好的干,将来会提拔我,还说您现在根基不稳,就需要我这样的..”

    “没错!我确实很需要你这样敢干敢拼又听话的年轻人,但我没时间把你从白丁培养成枭雄,既然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我为什么还要退而求其次!”季会再次打断,摆摆手道:“去吧,上门外等着去,有什么事情王先生会招呼你的!”

    “我..我..”杨广眼神茫然且无辜,磕磕巴巴的呢喃几句,接着暴怒的回头瞪向我:“又是你!王朗,你为什么总跟我作对,为什么总想把我赶尽杀绝,是不是被敖总说准了,因为我像你,你害怕我有朝一日会超越你,一定是这样的..”

    我冷笑着撇撇嘴:“你像我什么?我和你唯一的相似点就是都是男人,仅此而已。”

    “出去!”

    另外一边的季会显然没有听我俩斗嘴的兴趣,颐指气使的朝着杨广摆摆手驱赶。

    杨广皱了皱鼻子,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又扫视一眼季会,咬牙切齿的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迈步。

    路过我身边时,杨广猛地暴起,左手张开,像个鸡爪子似的径直抓向我的面门,右手从裤兜里顺出来一把折叠匕首,刀尖奔着我的心口狠狠戳了过来:“不让老子活,那就都特么别活了!”

    尽管这小子整的特别突如其来,但他毕竟不是二牲口、地藏那号大手子,速度也要慢上许多,我自然有反应的时间,没等他贴到我跟前,我抬腿就是一脚“嘭”的射在他肚子上,狗日的原地打了个踉跄,站稳身子,就攥着匕首朝我脖劲刺了过来。

    我忙不迭往后躲闪,结果不小心碰倒一把椅子,顺势便拎了起来,照着他的脑袋重重砸了上去。

    他举起胳膊想要抵挡,却被我一椅子给砸倒,躺在地上,他一边嘶吼,一边乱蹬自己的双腿,试图阻止我靠近他,我后挪半步,双手攥着椅子,一下接一下的往他身上狠招呼。

    连续打了几下,椅子不堪重负,从当中间裂成好几块,我这次停手,拎着半拉椅子面吭哧带喘的吐吸。

    他半蜷缩身体,侧躺在地上,脑袋、脸上被我砸的鲜血横流,口中同样“呼呼”喘息着粗气。

    尽管他这段时间蜕变不少,可说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甭管是手段还是心性都要照成年人差一截子,尤其还是我这样混迹数载的“老江湖”,刚开始敢攻击我,完全是仗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彪劲儿,可真倒被撂翻,他其实比大多数人还要害怕。

    见我怒目圆睁,杨广抱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哀求:“别..别打了,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吧。”

    “算啦小王,毕竟我在旁边看着呢,权当给我个面子吧。”

    这时候,季会很懂人情世故的张开嘴巴。

    他也看出来我有点进退两难,继续再殴打这小子吧,显得我好像以大欺小,可如果就此算了,我又不好下台。

    “谢谢朗哥,谢谢季哥。”杨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抹擦着脸上的血渍,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蹒跚:“我..我去门口等你们,你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余光瞟了眼他的身影,我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纵然天高地厚,可你我皆为棋子,唯一的不同可能只是出局的时间。

    屋里很快只剩下我和季会俩人,他眨眨眼睛,微笑着开腔:“你要的我给你了,我要的..”

    “我会拼尽全力!”我后背微微佝偻,像个奴才似的低头回应。

    “踏..踏..”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双手后背慢条斯理的走到我面前。

    因为我当时是低着脑袋的,除去能看到他脚上的一双白色运动鞋之外,根本不清楚他此刻是个什么表情。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抬头看看的时候,他的一只脚猝不及防的提起,接着“咣”的一下踹在我肚子上,我踉跄一步,恼火的看向他:“季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还嘴角挂笑的季会一瞬间脸上仿佛挂上一层寒霜,拧着眉梢厉喝:“夜闯我的住所,伤害我的保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里是大车店,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我蠕动嘴唇辩解。

    “不要把我想的太仁慈,也不要认为自己太卓越!”季会手指头戳在我的腮帮子上,面无表情的冷哼:“我确实喜欢有思维的刀,但更反感自作聪明的狗,能认清楚你在我这儿的定位吗?”

    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感觉又臊又愤怒,但却又没本事发泄出去。

    “他应该是啥个定位啊?”

    门外猛不丁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接着我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二牲口直愣愣的挡在我面前,目视季会:“另外,谁给你勇气碰他的?”

    我从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裳,小声规劝:“牲口,这事儿你甭管..”

    “你和谁有矛盾是你的事儿,但谁要对你不利,就是我的事儿!”二牲口掷地有声的打断,再次看向季会:“季主任..哦不,现在应该叫季科长了吧,门是我踹开的,保镖也是我放倒的,不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置,我全接着!”

    看清楚是二牲口后,季会变戏法似的再次笑容铺面,“哦豁,原来是牲口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呐!”

    “本应该无恙,但见到你之后,我感觉这份无恙可能会被打破。”二牲口表情冷峻,随手将手中缴获门口保镖的手枪直接扔到地上,转动两下脖劲轻笑:“印象中你是个要面子的人,那就还按老规矩吧,让你的人全进来,能出去算我和我老板命大,出不去只能算我们时运不济,可行?”

    “故人重相逢,都还没来及叙旧,就要喊打喊杀,那多不好意思呐。”季会哈哈一笑,话锋陡然一转:“既然牲口兄有要求,那我就配合一下,外面人进来,好好伺候牲口兄,绝对不许留后手...”

4446 逢场看戏

    随着季会的一声轻啸,门外瞬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接着**个黑西装、黑墨镜和先前门外那俩保镖打扮的差不多的魁梧汉子一哄而入。

    “到边上看戏去!当老板的,就得学会逢场看戏!”

    二牲口一把推开我,腰杆猛然弯曲,利索的捡起杨广刚刚遗留下的那把折叠匕首,原地一记俯冲,上去一把揽住一个保镖的脖劲夹在腋窝下,刀尖照着对方的肚子“噗噗”连扎几下,眼见其他人朝自己围拢,二牲口又紧跟着迅速推开那人,宛如蝴蝶穿花似的灵巧的转过身子,匕首带着破风声刺到身后一个薅扯他衣领的壮汉脖劲。

    “啊!”

    那家伙惨嚎一声,脖劲瞬间飙出一道血雾,红血喷了二牲口满脸。

    可能是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行动稍稍有些受阻,他刚打算把手背抹擦干净时,有人从侧边“嘭”的一脚踹在他的腰眼上,二牲口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趁着这个空当,又有几人争先恐后的扑了上去。

    一时间,七八只拳头,五六条腿一齐攻向二牲口,二牲口且战且退,可脸上仍旧挨了几记重拳,肚子和腿上也硬扛了好几脚,直到他背靠墙壁才勉强站稳身体。

    但那群保镖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直接将二牲口呈半圆形包围,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往他身上招呼。

    起初二牲口还能凭着自己高大的身坯子挡几下,可打到后面,他基本没什么还手的余力,只剩下抱头硬捱。

    看似尘埃落定,季会眼中飘过一抹失望,叹息着摇摇脑袋:“唉,这受过大伤的人,确实很难再回到巅峰啊,都还没用武器,他怎么就扛不住了呢。”

    “季老板,胜负已分,没必要再继续了吧。”我抽吸两下鼻子,恳求着朝季会开口。

    季会冷冰冰的回应:“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只要当事人没喊停,生死不论!”

    “嘭!嘭!”

    我焦躁的看了眼身后,一圈保镖几乎快要把二牲口淹没,拳拳到肉的响声尤为的清晰。

    我不懂他所谓的规矩,更不清楚他之前跟二牲口有没有什么交集,但要是照这种情况整下去,二牲口被人活活打死只是个时间问题,我口干舌燥的又发问:“季老板,有没有别的方式中止!”

    “有啊,你可以替他..”

    “啊!”

    季会的话音还未落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刹时响起,我立马转过去脑袋,只看到满脸是血的二牲口抱着一个保镖的大腿,粗暴的将他推倒,手中捏着那把已经变形的匕首,劈头盖脸的照着对方的脸颊一通猛戳。

    其他保镖也没怂,有人薅拽二牲口衣裳,有人拿拳凿他,还有人抬腿猛踹他。

    可二牲口就仿佛和被他攻击的那名保镖长在一起似的,手中的小刀仍旧不依不饶的往对方脸上戳扎,直至那人彻底休克,二牲口喘着粗气又暴力的一把拽住另外一名保镖,如法炮制的继续握刀往他脸上狠招呼。

    “啧啧,看来这只牲口的野性又被激活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季会先是愕然的张大嘴巴,接着变态十足的露出笑容吧唧嘴角,就好像屋内正跟二牲口拼命的那伙保镖不是他的人,只是实验需要的小白鼠一般。

    **分钟左右,随着最后一名保镖鬼哭狼嚎的跌倒在地上,战斗算是暂时终结。

    “呼哧..呼哧..”

    二牲口嘴里鼻子里喷着粗气,整个人仿佛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红通通的,杵在原地摇晃身体,声音低沉的注视季会:“没了?就这?”

    此刻的二牲口几乎看不清楚五官,脸上浸满红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对方的,身上的衣服也让撕烂,青色的纹身在一缕缕的破洞、窟窿中隐约可见,但是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透着浓郁的杀气和寒意。

    “牲口兄勇冠三军,我服!”季会淡漠的扫视一眼自己东倒西歪的手下,双手抱拳:“按照规矩,翻篇!”

    “呵呵,操。”二牲口吐了口唾沫,朝我招招手吆喝:“咱们走。”

    季会抿嘴继续道:“牲口兄,其实你完全可以考虑回去述职,如果对原来的环境不满意,我可以做主帮你申请..”

    “我没兴趣!”二牲口冷冰冰的打断。

    季会不死心的又呢喃一句:“牲口兄,草莽江湖并不适合你,你应该为庙堂服务..”

    “唰!”

    他话刚说到一半,二牲口一个箭步蹿出,直勾勾的挡在他面前,一字一顿的开腔:“我说了,我没兴趣!”

    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差不多都在一米八左右,明明季会要比二牲口更魁梧一些,但不知道为啥却能感觉到二牲口在气质上死死的压制季会。

    对视几秒,季会不尴不尬的伸手比划:“牲口兄,好走不送!”

    “走了。”二牲口拽了我一把,拔腿就往门外迈步。

    我俩刚走出去两三米远,小庞猝不及防的横在前方,身体倚靠门框,表情慵懒且无奈。

    “比划比划?”二牲口本能的把我挡在身后,气喘吁吁的出声。

    小庞上下打量他几眼,接着目光直视杵在原地的季会,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他应该如何。

    “这趟出行,我真是颜面扫地。”

    季会的声音在我们脑后幽幽泛起,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端人饭碗,替人解忧,不好意思了!”小庞站直身体,朝着二牲口勾了勾手指头:“我不占你便宜,你刚消耗了不少体力,给你十分钟时间休息。”

    “谢了!”

    二牲口没有拒绝,很直接的点点脑袋。

    “血腥味真刺鼻,我得出去透口气,一起啊王先生?”

    紧跟着季会出现在我们旁边,似笑非笑的冲我微笑,听起来他好像是在跟我商量,但言语中却夹杂着不可商量的命令。

    看了眼伤痕累累的二牲口,我在他的身边,只能让他更分神,还不如索性把空间完全留出来,我点点脑袋应声:“也好,季老板请!”

    “呵呵。”季会神叨叨的咧起嘴巴,双手背后擦着小庞的身体迈出房门。

    “不用挂念我,黑哥和吕兵都在,最不济我也能全身而退。”我凑到二牲口耳边叮咛一句,也迅速走了出去。

    走廊里,除去刚刚被二牲口干翻的两名保镖之外,只剩下杨广孤零零的一个人靠墙而站,季会晃晃悠悠走上前开口:“小杨啊,我给你个忠告,走江湖跑码头,时运很重要,一模一样的一件事情,可能你十年前能赚的盆满钵满,可十年后就可能赔的血本无归,如果王朗没出现,我想我一定会扶持你,可现在嘛..你得多理解。”

    我冷笑着瞄了眼季会,心里暗骂:这王八蛋真不是人造的,明明自己想要剔除敖辉的羽翼,却非要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如果他心里没点别的想法,单凭我说两句话,他根本没可能老老实实把杨广交出来,至于杨广是杨利民侄子的事情,我不相信他不知情,这号人消息灵通、资源广泛,任何秘密在他们眼里都无处遁形。

    杨广哭撇撇的哀求:“季哥,我..我跟王朗回去就死定了,求你给我个机会。”

    “怎么会呢,你有杨利民那层身份他就不敢碰你一指头,相信我,他只是想要借助你做点事情,到时候你按照他说的去办就可以。”季会和颜悦色的拍了拍杨广的肩膀头安抚,说话的过程中还貌似友好的替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

    “季老板巧舌如簧,能在你的甜言蜜语下闭眼也算是种幸福。”我长吁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凑上前道:“甭管咋说,今天多亏了季老板,不然敖辉那关我都过不去,更不要提把他的心腹带走。”

    尽管杨广对我恶念挺深的,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究竟是被谁卖的,至于他能不能理解,就不是我可以考虑的事情。

    “王先生,我会相面,你信么?”季会哈哈一笑,侧头看向我。

    我半真半假的扬起嘴角:“那拜托季老板替我相上一面?”

    “你啊..”季会转动两下眼珠,很认真的盯着我的面颊来回扫量片刻,随即开腔:“你两眉相连浸印堂,说明心不够开阔,容易为小事儿所困扰,但却鼻挺方,命里带着三分贵气,嘴角微薄,必有大劫,能否转危为安,最后还得仗凭言颠语倒,是非成败全在一张嘴上...”

4447 悲剧的孩子

    面对季会装神弄鬼的几句屁话,我礼貌性的笑了笑。

    “你还别不信,从江湖之远到庙堂之高,从王权富贵到贩夫走卒,熙熙攘攘、蝇营狗苟无一不是围绕一个命字。”季会愈发来了兴趣,神棍似的念叨:“命有八尺,莫求一丈!你命里不带财运亨通,就得求个安享泰平!”

    “承您吉言。”我装腔作势的作揖鞠躬。

    余光扫视到旁边的杨广正眼神怨恨的观望我俩,我迟疑一下,抻起胳膊摸向季会的发梢:“季老板,头上沾了根线头。”

    “哎呀,谢谢老弟了。”季会嘴角上翘,客套的点点脑袋。

    就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动作,足以证明季会的心理素质有多强大,我刚才故意猛地伸手,他非但不害怕,反倒任由我在自己脑袋上“动土”,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我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向他靠拢的决心。

    这家伙年龄不大,道行颇深,最重要的是有人脉、有背景、有手段,该狠得时候绝不拖泥带水,该稳的时候,又懂得如何以柔克刚;如果真能靠得住,不说永葆头狼昌盛,至少在未来十几二十年里我们都没什么太大的烦忧。

    “呼..”

    旁边的杨广从鼻孔里呼出一口热气,两排牙齿咬的吱嘎作响。

    尽管一切做的并不是太明显,但足以证明他此刻内心是有多翻江倒海,而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我要让他认为这一切本该全是他的,本来和季会聊天打屁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只是因为我的出现,才会让他荡然无存。

    小胖子张星宇说过,人只有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才会漏洞百出,尤其还是一个自诩足够聪明和有能力的人,在红眼的状态下根本不会再去考虑任何前因后果。

    这一路走来,杨广的历程算不上多灿烂,但因为有敖辉那条老狗的加持,一定相当的平坦,这就愈发容易助长他给自己一个“天选之子”的假象,搞不好还容易让他产生自己只要遇事儿就会逢凶化吉的扭曲心理。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摧毁他的心态,让他彻底的暴走。

    我不动声色的又瞟了一眼杨广,继续恭维一句:“季老板,如果小弟这次侥幸替你完成任务,我觉得咱们未来应该还会相处很久,如果还能有幸受到您的庇护,我想一定是我祖上显灵。”

    季会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头没有做声。

    他的不作回应,可能是在无声的拒绝,也可能是暂时不想聊这些,但在杨广眼里看来就属于是一种默许和承认,终于这小子再也忍不住了,棱起眼珠子咆哮:“够了!你们少特么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想拿老子当诱饵哄骗杨利民是吧,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我特么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

    说着话,杨广一个猛子冲向窗户口,半拉身子已经敏捷的翻了上去,回过来脑袋愤怒的瞪向我和季会:“你们给我记住,老子就算从这儿跳下去,也绝不会让你们如愿,王朗你个王八蛋,毁我前程,季会你也是个人渣,出尔反尔,呜呜..”

    嘶吼中,杨广竟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

    面对他的突然暴起,季会完全没反应过来,忙不迭伸手阻止:“小杨,你别冲动..”

    “别机八过来!”杨广情绪激动的喊叫:“你最虚伪,表面答应一套,暗地里答应一套,我不够格是吗,行!既然老子不够格,我就死给你看,我是杨利民的侄子,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们全都难逃其咎!”

    杨广的声音中透着剧烈的颤抖,绝望和无助在他眸子里闪烁。

    这一刻他真的崩溃了,一路走来他始终都小心翼翼,癫狂却明白所求,或许敖辉应允过他不少美好的未来,在见到季会之后,他也可能觉得自己触手可及,但他活的一定相当的紧张,而我的出现则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一直紧绷着神经彻底断了。

    一晚上挨了二牲口两次揍不说,临了还要被人当礼物送出去,最重要的是他奉若神明一般的敖辉竟然始终没有出现,更没有替他发声,让这个本来就心智不是特别健全的半大小子完全迷失了方向。

    “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别跳楼!”

    看到这一幕,我暗暗摸了下口袋的对讲机,凭着触感按在说话键上,朝着杨广大声吆喝:“好兄弟,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你要是出点啥事,杨利民不得把我皮给扒下来三层啊,下来吧,算我求你了行不?”

    劝阻的同时,我故意藏在季会的身后,凭借他高大的身坯子完全将自己挡严实,最少保证窗户对面肯定看不到我的存在。

    而听到我的话,杨广瞬间像是抓到什么仰仗似的,愈发疯狂的又把身体朝窗外探了几公分,声音沙哑的喝骂:“你别往前走,我最特么烦的就是你!要不是你这个王八蛋,老子本该..哎呀..”

    话刚说一半,他右脚突然陷空,差点摔下去。

    “小心!”季会忙不迭冲上前,一把攥住杨广的胳膊。

    “撒开手,别碰我!”杨广一手扶着窗户,另外一只手剧烈挣扎,身体在窗口中晃晃悠悠,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季会也慌了,赶紧松开杨广,高举双臂往后倒退:“好好好,我不碰你..你也别冲动,有什么事情,你下来,咱们慢慢说,你有什么诉求告诉我,我也不是不能答应,行吗?”

    没有人真的想死,更没有人愿意窝窝囊囊的闭眼,如果不是头脑发热,或者彻底绝望,我想没人乐意亲手解决掉自己,此刻的杨广也是这样,他确实无助到极致,但也肯定不愿意就此放弃,不然刚才在房间的时候,就不可能可怜巴巴的哀求我,只是被我和季会的亲密举动刺激到了,才会生出吓唬我们的心思。

    说白了,这就是个任性的小孩儿在遭受不公平时候的一种天然反应,本质上没什么大问题,但却足够我抓住其中的玄机。

    我按着口袋里的对讲机,继续藏在季会身后劝导:“有啥话好好说,你要实在不想跟我走,大不了我不领你回去就完了,跳楼算什么好汉。”

    我特意把调门提高,为的就是让对讲机那头的钱龙、卢**他们听到,如果我们足够默契的话,他俩一定知道我需要什么。

    杨广蹲在窗户口,脸上的泪水滴滴答答的滚落,哽咽着叫骂:“我不想自杀,可特么你们一个两个全都容不下我,我从小到大唯一的理想就是赚钱给我爸翻盖家里的破房子,可我爸没了,明明他什么错都没犯,为什么会没的,你们一口一个杨利民,都觉得他跟我们家亲,其实亲个屁,我们吃不上饭的时候,他从来不管,我考学失败,我爸求他帮我找份工作,哪怕是去上京当个保安,他都不理会,我就想靠自己,一定要混个人样出来,我那么努力,广平县牛逼的社会大哥我都敢扎,崇市的社会人看见我全喊哥,为什么你们看不见,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给我帮助,呜呜呜..”

    “别这样说兄弟,不就是需要点帮助嘛,我给你不就完了,来,下来吧,有啥咱们从长计议。”季会咳嗽两声,语气和善的伸出一只手。

    此时此刻,在场的三个人里面,应该就属他最害怕杨广跳楼。

    杨广是杨利民的侄子,甭管关系与否,这都是血浓于人的交情,尽管他嘴上说着希望杨利民被干掉,但事实没发生之前,就等于窗户纸还未被捅破,一旦杨广真跳下去,死在他面前,于情于面都等于是他在向杨利民宣战。

    他所在的圈子不说能完败杨利民,但肯定没做好十足的准备,不然也不会阴魂不散的盯上我,背后使那些见不得光的伎俩。

    面对季会貌似真挚的保证,杨广松动了,磕磕巴巴的呢喃:“你..你说话..算数吗?”

    “我再不堪,也不至于哄骗个孩子,下来吧弟弟。”季会立即狂点脑袋应允。

    杨广伸手想要去抓住季会的胳膊:“那好,我再..再信你一次..”

    “嘭!”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似的炸响突然泛起,把我吓得为之一震。

    而手指尖几乎摸到季会的杨广更是被惊的一哆嗦,踩在窗户台外面的右脚猛然颤抖,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外栽了出去。

    “啊!”

    随着一声尖叫,杨广便消失在我们眼前,紧跟着又是“嘭”一声重物坠地的响声,季会神色慌乱的扑到窗户台边,脑袋向下抻动,不安的呢喃:“快..快下去看看..”

4448 弱势群体

    季会声音尖锐的手指楼下,我迟疑了几秒钟后,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弹。

    “王朗!”季会扭过来脑袋,冲着拧眉低吼:“我让你下去看看,去看一眼杨广究竟怎么样!”

    我鼓着腮帮子吹口气反问:“季老板,咱们目前所属的位置是七楼,差不多十好几米,哪怕是个练家子的高手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坠落,都没可能生还,我下不下去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我的话,季会一下子怔在当场,不可思议的盯盯注视我。

    “虽然我的回答让你很不满意,但这是事实。”我揪着喉结补充一句。

    “你特么跟我玩呢!”季会陡然间反应过来,愤怒的两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领口,咬牙切齿的低吼:“我特么知道了,你今晚上返回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带杨广回去制衡杨利民,你的目的就是刺激杨广,就是让他像个傻逼似的自取灭亡,是么!我问你是不是!”

    一边咆哮,季会一边猛烈摇晃我几下。

    我既不挣扎,也不辩解,任由他像个疯子似的薅扯我。

    “我还真小瞧你这个从底层圈子里走出来的市井之徒了,居然把心眼玩到我身上,你行!”季会喘着粗气咒骂:“玩来玩去,最后竟然把我玩到了你的设计圈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季老板,正如你说的,我是从底层圈子里走出来的市井之徒,在我们这号屁民的心中,衡量关系的唯一砝码就是平等,就好比咱上菜市场买肉,三十块钱一斤的排骨,你卖的贵我不乐意,你卖的便宜,我会怀疑。”我吞了口唾沫道:“这种情况下咱还怎么交易,那最好的方式就是按照价目表走呗,你一直口口声声的喊着咱们是同伙,只是想借助我的手铲除杨利民,但是非曲折是个什么样子,我一个局外人上哪辨别真伪,鬼晓得,你会不会这会儿还在跟我大谈仁义,下一秒就在根杨利民密谋如何把我咬残,所以我只能先小人后君子,首先确定您真的要拿掉杨利民,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季会棱起眼珠子狞笑:“小痞子,你想跟我站位平等,问过自己凭什么吗?我是什么身份,而你又是什么地位..”

    “杨广因你我而死。”我淡漠的打断。

    季会磕巴一下,手指我鼻子威胁:“你以为你说的杨利民就会信么?我警告你不要玩套路,否则的话..”

    “皇上、波姐,收到回复!”我嘲讽的扬起嘴角,随即从裤兜里摸出对讲机,语气不愠不火的出声:“你们在的位置能看清楚住宿楼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必须得,看的一清二楚,有人把杨广从窗口推下去的嘛,我都拿红外摄像机拍下来啦!”

    “别瞎说,杨广哪是被人推下去的,分明是自己不小心坠楼,但他跌落之前,有人在耳边对他威逼利诱来着,离得实在太远,咱也听不清楚两人都说了点什么,好在我也全录下来了。”

    对讲机里依次传来钱龙和卢**的声音。

    “啧啧。”我吧唧两下嘴巴,朝着脸色铁青的季会耸了耸肩膀头:“季老板,旁观者清,您看是否还需要我再解释点什么?”

    “呼..呼..”

    季会紧绷脸颊,突然朝着他房间的方向轻喝:“庞友!”

    一道黑影“唰”的闪过,小庞很快出现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招呼:“季哥,您喊我?”

    “把人全部给我抓到面前来,一个不许落下!”季会直接摆摆手发号施令。

    小庞扫视我一眼,转身就准备赴命。

    “踏踏..”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满脸挂满血污的二牲口也走出房间,脚步横跨,不偏不倚的挡在小庞的面前,表情平淡的摇摇脑袋:“咱来还没比划完,你哪里都不能去!”

    “牲口,是不是非要跟我作对!”

    见到二牲口堵路,季会再也装不下去自己的绅士范,声嘶力竭的手指他厉喝。

    “谈不上作对,各为其主罢了。”二牲口咳嗽两声,左手抬起,攥着之前捡取杨广的那把早已经变了形的匕首“蹭蹭”刮了两下腮边。

    “可以,你不错,相当的不错!”季会喉结蠕动两下,连续冷笑几声,接着声音骤然提高:“庞友,给我废了他,不许留一点情面,否则我唯你是问!”

    小庞的身体抖了个激灵,表情苦涩且无奈的往向二牲口:“何必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今个儿咱俩谁倒下都别有怨言,来吧兄弟。”二牲口甩了甩右手腕子,然后左手捏着匕首缓缓割破右手的尾指,湛红的血液当即流了出来,二牲口深呼吸一口,居然把淌血的尾指放在嘴边,像是抽烟似的“滋滋”吮吸起来。

    二牲口的这个行为无比的怪异,但却让人瞅着没由来的心底发寒。

    小庞沉寂四五秒钟左右,一个虎步蹿出,胳膊弯曲,重重的捣向二牲口。

    “吼!”

    二牲口宛如一头野兽似的,仰天嘶吼一声,迎着小庞的拳头撞上去,拿自己的胸膛硬扛一下,接着双手向前环抱,直接搂住对方的腰杆,旱地拔葱似的掀起,使出一记凌厉的抱摔。

    小庞毫无悬念的重重跌倒在地上,但是他的反应速度相当快,没等二牲口抬腿跺向他的脑袋,就地滚了几圈,接着一招“鲤鱼打挺”爬起,身形都还没来及站稳,就又是一脚直踢,带着风声踹向二牲口的小腹。

    二牲口躲闪不及,让踹了个踉跄,但手上却没闲着,趁倒退的空当,一拳砸中小庞的眼窝。

    两人同时退了两三步,被迫分开,接着又如两头恶狼似的冲上去,跟对手拳来脚往的碰撞在一起。

    扫视一眼斗的半斤八两的二人,我咬着嘴皮瞄向季会:“季老板,他俩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分出胜负,但这个时间足够我的人逃之夭夭,你确定还要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斗吗?我是弱势群体,自然建议季老板您大人大量,如果你非要争口气,我无所谓,只是这儿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传进杨利民的耳中...”

    季会眼神冰冷的直勾勾注视我片刻,又晃了一眼二牲口和小庞,最终心有不甘的开腔:“庞友,算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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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367/ 第一时间欣赏头狼最新章节! 作者:寻飞所写的《头狼》为转载作品,头狼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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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