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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721 谎言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鹏、冯杰一行人,前一秒钟还胸有成竹的贺来瞬间像是吃了二斤牛篮子似的不可思议,眼珠子瞪得堪比灯泡,脸上的肌肉更是不安分的剧烈抽搐。

    “不..不可能。”他咽了口唾沫,鼻孔朝外“呼呼”喷着粗气。

    “不可能你爹个篮子!”大鹏一马当先的拔腿冲过来,一刀直接撂倒一个,接着狼入羊群一般撞进人堆里,大开大合的挥舞起家伙什,眨巴眼的功夫又砍翻四五个人。

    同一时间,冯杰也带着其他人赶到,一群人仿若一柄尖刀,径直扎入贺来身后的那帮小青年当中间。

    “草泥马的,你是贺家大少啊!”全然不顾自己后背被人劈了两刀,大鹏一脚踹翻一个,举着虎头刀恶狠狠的砸向贺来的面门。

    贺来惊恐的举起手里的片砍挡在脑袋上空。

    可他的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跟大鹏那种半专业的选手对抗,两把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甚至还迸出一朵火星子,贺来就吃力的一屁股崴坐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

    “来,起来!”大鹏粗暴的薅扯贺来衣领,旱地拔葱一般将他从地上拽起,刀口朝下,奔着他小腹纵切下去,这一刀要是砍实了,贺来不说被腰斩,后半辈子再想生个一男半女怕是得找人帮忙。

    “嘭!”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垃圾桶从侧边飞出,重重砸在大鹏的后背上。

    大鹏猝不及防,顿时被垃圾桶给撂倒,手里的虎头刀也一下“咣当”落在地上。

    我循着方向望过去,结果竟看到那个卖鱼的汉子,也就是阿飘的大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狗东西身上还裹着杀鱼时候穿的那件皮质的围裙,只不过围裙上红血弥漫,雨点似的往下滴滴答答,也不知道究竟是沾的人血还是鱼血。

    那家伙两颗眼珠子凹起,泛着凶狠的红光,高举垃圾桶,又是“嘭”的一下狠狠砸在大鹏身上,铝合金的垃圾桶直接变形,大鹏吃痛的闷哼一声,那汉子趁着机会,双手攥着垃圾桶边沿,又“嘭嘭”两下砸在大鹏身上。

    大鹏的额头瞬间开始往外飙血,可他人高马大,想要爬起来又无比的艰难。

    对方也看出来这点漏洞,没头没脑的举着垃圾桶,像是打地鼠一样,一下接一下的往大鹏的身上凿。

    “整死你!”不远处的冯杰见状,攥紧手里的片砍,表情阴沉的扎向汉子的腰眼。

    汉子就仿佛脑后生眼一般,身体往旁边微微一侧,从容避开冯杰的进攻,接着腰杆像麻花一样呈一种很怪异的方式反扭,大胳膊往前一抡,人熊似的揽住冯杰的脖颈,随即脚下一勾,没有丁点花架子的把冯杰摔出去老远。

    冯杰是脸先挨的地,毫无悬念的跌了口鼻冒血。

    “大胖,弄死他们!我再给你拿一百个,不不不,拿五百个!”

    惊魂未定的贺来瘫软的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嚎叫。

    轻松怼翻大鹏和冯杰后,汉子下意识的停顿几秒钟,当听到贺来的狗吠声,他莫名回过来脑袋,拧皱着眉头,略显不爽的注视后者。

    “看我干嘛啊,弄死他们,我给你钱!”贺来情绪激动的大喊大叫。

    “妈的,搞残你!”

    大鹏这时候反过来劲儿,气汹汹的爬起,一把搂住汉子的腰身。

    “喝!”汉子低吼一声,膝盖绷曲,当即“咣”的一下撞在大鹏鼻梁骨上,至少二百斤起步的大鹏连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如同破抹布一样凌空飞起,而后砸在地上,荡起一阵灰尘。

    目睹全程的贺来一下子像是吃了半斤过期兴奋剂似的爬起,摇摇晃晃的吆喝:“好样的大胖,就这么干,出任何事情我我给你担着,再把王朗..就是面包车跟前那个家伙也弄死,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被他唤作大胖的汉子好似反应迟钝一般,先是看了看我,接着又回头瞄向贺来。

    “怎么了大胖,咱们是好朋友,我又不会坑你,你忘了,刚刚那家伙还冒充巡捕,要抓你的!”贺来呆滞几秒钟,愈发张狂的挥舞胳膊吩咐:“大胖,你忘了你前几年和人干架,如果不是我保你,你早就进鸡棚子了,还有你娶媳妇,是不是我替你筹码的酒席喝婚车,你欠我,一辈子都还不起!”

    “我..我们真的是朋友吗?”大胖摸了摸汗津津的脑门子,两只眼睛略显迟钝的看向贺来:“朋友为什么会让我杀人,朋友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帮助我致富,过年前,我着急想买房,苦苦的哀求你,你却说自己资金短缺,后来我老婆告诉我,你是做几千万、几个亿生意的大老板,根本不会缺那一点点,我找我妹妹借,你不让我妹妹和我联系,还说如果我妹妹偷偷借给我钱,就和她断绝关系,对么?”

    “说什么呢大胖,我是那种人吗?你忘了,我没事就喜欢拿点酒和菜去你店里找你聊天,你忘了上次城管找你麻烦,是我帮你摆平的,我们家虽然很有钱,但是钱不在我手里啊,我要用,也需要经过我大伯的同意,不信你可以问问阿飘。”贺来深呼吸两口,竭力辩解:“你听我的,先帮我杀掉面包车跟前的那个人,剩下的事情我慢慢和你解释,咱们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大胖迟疑几秒,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我。

    经过两人简短的交流,我意外发现个大秘密,这个大胖似乎脑子不太灵光,或者说有点缺根弦,反正不像他长得那么精精神神。

    贺来忙不迭的狂点脑袋:“对对,我们是好朋友,这辈子都要一直相处下去的好朋友,阿飘会受伤就算因为他,他手下有好几个厉害的帮手想杀我,阿飘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受的伤。”

    大胖闻声,迷茫的眼神立即变得坚定起来,不挂一丝表情,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我。

    期间,冯杰带来的几个青年想要阻拦,均被他一拳或者一脚给砸倒,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人型坦克,根本不受丁点的影响。

    “大胖,你听我说!”

    眼瞅狗日的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心一横,慌忙扯脖喊叫:“贺来一直在骗你,其实你妹妹阿飘早就死了,就是死在他的阴谋诡计之下,他之所以要杀我,无非是害怕我把事实告诉你。”

    “我..我妹死了?”大胖骤然停驻。

    “大胖,别听他瞎咧咧,阿飘活的好好的,我可以让她现在就跟你通电话。”贺来气急败坏的掏出手机挥舞:“不信,你听!”

    “骗你的大胖,贺来全是骗你的,给你听的东西,不过是录音,你妹妹已经没了。”我信口开河的瞎咧咧:“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让他把你妹妹喊过来,咱们面对面的对质,到时候你想杀我、想剐我,都随便。”

    大胖立时间陷入犹豫,低头沉思几秒后,回头朝着贺来粗声粗气道:“你把我妹妹叫过来。”

    贺来气的直接跺脚开骂:“大胖,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你妹妹来的过程中,他都能跑好几次了,就算他不跑,他的帮手也会过来,听我的,先宰了他,完事我带你去见阿飘。”

    “大胖,我愿意先被你抓到。”关键时刻,我也完全豁出去不要脸了,举起双手,投降一般走向他:“你抓着我,我保证跑不掉,如果真能见到你妹妹,你再杀我也不迟,否则你不知道究竟谁在说谎言...”

3722 能逃一米是一米

    随着我的叫喊,原本已经要朝我走过来的大胖又陷入了停顿。

    我盯盯注视着这个眼神木讷,说话迟缓的家伙,心思立时间活跃起来。

    这家伙前后表现的状态完全不同,在卖鱼档口,他显得暴戾、粗野,整个人透着股彪劲儿,而此时的他看上去却呆滞、犹豫,像极了智商很低的那种残障儿童,究竟是在演还是另有缘由?

    “大胖,我这个人有一说一,虽然跟贺来尿不到一个壶里,但对其他人没啥意见。”我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找你,是因为你杀..是因为你袭击了我朋友,你也有朋友,难道作为朋友不应该问问凶手吗?”

    “不是我,是他!”大胖立即矢口否认,扭头指向贺来:“他让我做的!”

    贺来又急又燥的直跺脚:“不要听他妖言惑众大胖,他特么的跟林梓完全不是一回事,更别提什么朋友,相信我,先把他宰了,实在不行,你先抓上他跟我走,到时候我让阿飘跟你说,行么!”

    “既然你说我在说假话,那咱们不如等阿飘来了再说?”我嗤之以鼻的冷笑:“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坑害阿飘不说,现在还要坑害他哥哥,不就是因为人家阿飘不听你的吗,来大胖,我现在什么武器都没有,你可以先抓我,然后咱们等阿飘来了一探究竟。”

    说着话,我丢掉手里的片砍,快速走到大胖的面前。

    “呃..”大胖明显一愣,警惕的看向我。

    我故作潇洒的耸了耸肩膀头努嘴:“我两手空空,不用害怕。”

    所谓棋若世事,世事若棋。

    人生最不可预测的就是未知,而面对未知,最安全的方式就是演绎。

    伟大的“表演学家”刘博生说过,想要稳如磐石,那就得学会随时随地的当好演员,甭管是谁导出来的戏。

    几句话说完,我都感觉自己好像说的全是真话。

    “阿飘,你跟大胖说,这个傻子非特么不信我..”

    另外一边,贺来已经气急败坏的拿出手机,声音颤抖的叫吼起来。

    “你丫才是傻子,大胖只是不谐世事。”我站在大胖的旁边,很是愤怒的咒骂:“另外,拿点破录音糊弄谁呢?”

    只要这大胖不是想立即干掉我,我就有把握拖到救援赶到。

    别看大鹏和冯杰失利,可张星宇还没出现,作为真正的末节之王,我坚信这死胖子绝不可能弃我而去,他始终没露面,就说明还有更为雷霆的手段在等待。

    “大胖,阿飘要跟你对话。”

    愤怒不堪的贺来攥着手机两步奔到我们附近,手机举起,连连吼叫,手机里马上传出女人的喊声:“哥,你在听吗?相信阿来,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在养伤..”

    “阿飘。”大胖蠕动两下嘴角,先是迟疑,随即还是出去本能,朝贺来走了过去。

    “昂!”

    就在这时候,一台面包车极速朝街口处飞驰而来,车子还离老远时候,张星宇探出来脑袋,冲我声嘶力竭的咆哮:“快走!”

    来不及思索太多,我转身拔腿就往他的方向跑。

    “大胖,别让他跑了。”贺来反应很快,忙不迭叫喊。

    电光火石间,张星宇已经驱车冲过来,大胖回头,抻手就抓向了我。

    “嘭!”

    一声闷响泛起,只看到大胖和面包车撞在一起,整个人像颗炮弹似的倒飞出去四五米,随后重重落在地上,痛苦的挣动几下身体。

    我“呼啦”一下拽开面包车的后门,呼吸粗重的蹿进去。

    张星宇手脚并用,拨动档位,一记地板油踩到底,载着我弹出去老远。

    “妈的,别让他跑了!”贺来眼珠子鼓得圆溜溜的,像只被踩着尾巴的大黄狗一般原地蹦跶,朝着身后还在跟大鹏、冯杰交手的马仔们呼喊。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个满身挂血的青年拎刀冲我们撵了过来,最恐怖的是刚刚被面包车迎头撞了一下子的大胖竟慢慢爬了起来,除了脸上挂点伤,其他似乎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

    “快点快点。”我禁不住催促。

    “脚都快伸油箱里了,放心他们撵不上。”张星宇咬牙回应,说话同时,他也瞄了眼反光镜,满头大汗的念叨:“失策了,没想到狗日的大胖是个傻子,之前他说那些话,百分百是贺来教的,整的我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傻子?”我抹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

    “嗯,后天变成的。”张星宇点点脑袋,继续换挡、加足油门:“那家伙前几年玩药成瘾,有次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跌坏了脑子,虽不说是个脑残,但智力相当有限,如果不是在他身上花费了太久研究,我也不至于给自己搞得亲自冲锋陷阵,这把是真一点后招都没有了,咱俩得拼运气逃。”

    我沉默几秒钟,没有吱声。

    贺来搞这么大阵势把我们吸引过来,绝对是做足了准备,我预感他的套路,绝不止是区区大胖和刚刚露面那二三十号马仔,我们想要全身而退,很难!

    张星宇继续道:“你刚过来时候,我就给迪哥打电话了,但别报太大希望,第一他离咱这儿太远了,第二就算他赶过来,也解决不了太大的问题,他的伤都很严重,战斗力发挥不出太多。”

    眼瞅着距离正门口越来越近,车辆进出的升降杆突然坠落下来。

    紧跟着,两台蓝皮大货车横冲直撞的挡住我们去路。

    货车后斗里,煮饺子似的往外下人,各个手里拎着片砍、镐把子之类的武器。

    望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至少得有四五十号,我咽了口唾沫,汗毛从后脊梁一下子竖到脚底板,看来狗日的贺来,这回是下了大手笔,准备把我们死死的圈在这里。

    前面开车的张星宇先是一脚刹车踩停,接着吭哧吭哧喘息几口,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挂了下档位,棱起眼珠子咆哮:“坐稳,冲过去!能逃一米是一米!”

    话音落下,他故意“嗡嗡”轰几下油门,试图吓吓对方,而这一下却像是点燃了爆炸引线,对面那帮小青年们瞬间连吼带叫的朝我们反冲而来。

    车头顷刻间和对方碰撞在一起,距离如此之近,我甚至可以看到几个涌动在车前脸上青年的鼻毛。

    “咔嚓!”

    挡在车子最前面的几个小伙像秸秆似的被撞倒,面包车艰难的往前移动几米,车轮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咯着了,往前挣了两下,就再没能往前移动半分,与此同时,几声哭爹喊娘的惨叫响起。

    张星宇紧绷脸颊,两排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坐在车里都能感觉到他猛踩油门的“嗡嗡”声,可面包车始终没办法前行半米。

    “掀翻他们的破面包!”

    “干死王朗!”

    车窗外,不计其数的手臂挥舞,片砍、镐把子疯狂的砸向面包车。

    “嘭!嘭!”

    接二连三的打砸,就像是雨点一样落在车身上,身处其中的我,能够清晰感觉到整台车子再跟着颤动,像艘航行在大海里的竹筏一样飘摇不定,被打烂的玻璃碴子四溅,看到有漏洞可寻,暴躁的小青年们也不再满足于只是从车外搞破坏,不少人把家伙什伸进车内乱捅乱怼,还有甚者抻手抓向我和张星宇。

    “草泥马的!”我从座椅下摸出来一把大号的扳手,看都没看,直接胡抡着敲砸。

    倒是吓得不少人缩回去手臂,可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前面人马上又被后方不明情况的家伙们几折又压了上来。

    “呼啦!”

    就在彼时,我这边的车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拽开,**柄冒着寒光的片砍伸进来,刀尖冲车内咣咣猛戳。

    我反应不及,手臂和肩膀头连续让干了几下,顾不上疼痛,侧身薅拽住一个青年的衣领将他粗暴的拽上车,用丫挺的身体挡住车门,同时紧握大扳手照他的脑袋狠凿几下,暂时将想要冲上车的狗篮子们挡住后,我连喘几口大气,心里非常明白,这样干也只能暂时延缓对方的进攻,照此下去,都不用他们动手,光是防守就能累死我们。

    “嗡..”

    岌岌可危之际,一阵摩托车的声浪响起。

    影影绰绰的人群中,我看到一台黑色高赛越野摩托出现在市场门前,不算太长的车身上竟坐了三个人,赫然正是地藏、吴恒和老凳子...

3723 恶斗!

    不点大的摩托车愣是被仨人挤的严严实实。

    打车里蹦下来以后,老哥仨没有任何犹豫,一人一把片砍径直冲进人堆里。

    吵吵闹闹的人群当中,三人的出现宛如三把锐利的尖矛直戳当中。

    老凳子首当其冲,手握片砍横扫一片,嘴里咆哮着骂咧,刀刃落下,瞬间干翻四五个挡住去路的小伙,吴恒和地藏分列两边,纷纷没头没脑的乱劈乱砍。

    正所谓:久战需虎将。

    哥仨的突然介入立时间荡起涟漪,硬生生的从包围我们的人群中撕开一条很大的缺口。

    “草泥马的,是神往前请,是人往后稍!”

    距离越来越近,我也渐渐听清楚老凳子嘴里的呼号。

    “嫩死你!”

    我抬腿一脚将被我薅扯在车门旁边堵口的青年踹翻出去,拎起大扳手冲下去,而后虎虎生风的往前猛挥舞几下,砸躺下几个青年后,梗脖朝着还在驾驶位苦苦支撑的胖子吆喝:“胖砸,出来!一块杀出去一条血路。”

    张星宇闻声,连滚带爬的从驾驶位翻出来,顺着后门的方向跳下,手里攥着吧加长的螺丝刀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前猛扎。

    面包车旁边,唯独我们的小盲流子发了狠一般的举起手里的家伙什猛掏,大有一副要将我俩彻底敢废在当场的意思。

    “你特么的,要整死谁呀!”

    此时此刻,我完全顾不上防守,就胡抡着大扳手劈头盖脸的往前猛凿,也根本来不及思索究竟能弄躺下几个。

    人这玩意儿,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当他破釜沉舟当算玩命,命运往往就会狠顺理成章的为你打开一扇方便之门。

    我冲锋在先,张星宇紧随我身后,我俩竟奇迹一般的怼出去四五米远。

    当然期间我和张星宇的身上也受了各种不同程度的伤害,可要知道在这种大规模的混战中,能保持前行本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俩还倒下好些试图要我们小命的生荒子,那绝对属于祖坟冒青烟。

    眼瞅着,我俩和地藏的三人小分队越远越近,那种即将逃出生天的快感也开始包裹我的全身上下。

    “嘣!嘣!”

    几声沉闷的枪响突然间泛起。

    枪声不光把还处于亢奋中的我和张星宇给镇住了,就连那些包抄、袭击我们的青年也为之一怔。

    所有人全都条件反射的望向市场的正门口。

    正门口处,贺来打一辆老款的“丰田花冠”车里踉踉跄跄的跳下来,两手怀抱一把“半自动”,黑漆漆的枪管子直冲老凳子,子弹刚刚应该是打在老凳子的脚下,水泥地上让干出来几片漆黑的印迹。

    见到自己成为众人的视角,贺来横着脸大声咆哮:“给我往后稍!草特么的,不然今天先拿你们祭我贺家大旗!”

    “小臂崽子,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要拿我头狼家的龙头说事!”

    身为当事人的老凳子愣了几秒钟,随即歪脖吐了口唾沫,眼神中透着满满的嘲讽,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在距离贺来还有三米多远的具体停驻,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子:“你想清楚再回答!”

    “你算特么干什么的!”贺来巅峰的提起枪管,鼻子和嘴巴同时往外哈气:“不碍你们事儿,一个个上赶着的往上冲,咋地!显示你们义薄云天啊,吴恒咱们见过面,地藏我也认识你,我现在是好言相劝,你们只要马上掉头滚蛋,往后在鹏城我敬你们三分,今天你们要是不知死活的往上要排面,我圈给你们做了!”

    “呵呵呵..”

    老凳子猛然笑了,两步迈到贺来的面前,先是一把将手里的片砍“咣当”一声丢到脚边,接着单手握住贺来的枪管,直接顶在自己的心口处,凸起眼珠子破口大骂:“别说我没给你脸,是爷们!往这儿干,但凡我躲一下,今天都算你们贺家全胜!”

    “来兄弟,往这儿嘣!”吴恒也紧跟着站在老凳子旁边,左手抬起,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嘴角泛笑的挑衅:“鹏城贺家,发迹于鲁省青市、济市,你父辈们用一辈子的荣耀去证明,江湖人应该江湖混,你特么用了短短不到二年时间,给贺家活成了笑话,吕兵呢,把他喊出来,我就想问问他,当年贺鹏举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你..你认识我父亲?”贺来当即一愣。

    “何止认识,我他妈还曾经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投靠过贺家,蒙受过贺鹏举多次照拂。”吴恒喘着粗气狞笑:“那会儿我就是个十四五岁的比孩子,因为琐事流落青市街头,你父亲给过我很大的帮扶,吕兵应该也知道吧。”

    “你..你闪开。”贺来迟疑几秒钟后,枪管子用力怼了吴恒几下。

    “贺来!”地藏慢了半拍,最终走到老凳子的旁边,盯盯注视前方道:“我是个什么人,不需要自己多解释,你应该狠清楚,就算你不清楚,阿飘应该也讲过,实话实说,我现在一身伤痕,真要是拼命,你手底下三五人足矣,可他妈我来了!因为这里不光有我大哥,还有我手足,我来之前跟我曾经交好的几个黑拳哥们有过交代,倘若今天我不能全身而退,这些年赚的这点家财,全部散去,此生就为了干你!”

    “你..你他妈吓唬我?”贺来蠕动嘴角发出小兽一般的嘶吼。

    “我从来不吓唬人,仅此一次。”地藏无所谓的哈哈大笑。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掏出来看了一眼竟是姚军旗的号码,我快速接了起来。

    “走投无路了?”姚军旗似乎知道我这边的处境,轻描淡写的出身:“让贺来接电话,或者你帮我转告他,想让他大伯尸骨无存,那就继续,如果不想的话,手下的破烂玩意儿给我扔下,我在罗湖区清泉大酒店等他,一块的还有王者商会的几位叔伯,那帮叔伯们让你告诉他,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他握不住,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3724 癫狂

    我照着姚军旗的原话复述给对面的贺来。

    而这家伙并没有如我们想象中那般妥协,表情反倒变得愈发的癫狂。

    “吓唬我是不是!”贺来呲着一口大白牙嘶吼:“姓姚的,你那么牛逼,为啥不敢走到我面前,你敢碰我大伯一指头,问问林梓家族答应吗!老子现在就是林梓家族的刀手,他们全指着我给林梓复仇,动我!你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了吗!问过你背后的那帮大拿吗!”

    电话还没有挂断,手机那头的姚军旗是可以清晰听到贺来叫骂声的。

    就在我以为他陷入沉默的时候,手机里又传来一道男人粗犷的声音:“小贺,我是王者商会的赵成虎,咱们之前见过面,你对我肯定也不陌生吧,我觉得咱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我谈你麻痹谈,如果不是你,我们贺家会分崩离析吗?老子至于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在鹏城苦苦支撑吗!”贺来歇斯底里的抱起枪管,朝着我的脚下“嘣嘣”连扣几下扳机,打的水泥地碎片飞溅,吓得我禁不住往后倒退。

    “赵成虎,你就是个罪人!死的本该是你,要不是你巧舌如簧,忽悠我爸,我们漕运商会现在仍旧兵强马壮!”贺来一胳膊扒拉开挡在前面的小弟,两步跨越到我面前,横着脸狞笑:“当年整垮我们漕运商会,现在你故伎重施又想帮助王朗整垮我和我大伯,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不是想保王朗吗,老子今天偏偏不遂你愿,现在就干掉他!”

    说着话,贺来手里的枪管直接戳在我的胸口处,嘴里呼呼喘着重气,眼中的疯狂像极了看着红布的野牛。

    “贺来!”手机里,赵成虎瞬间提高了调门。

    “姓贺的,你敢碰王朗一指头,我这辈子跟贺家不死不休,绝对会追杀到你贺家一个人都不剩下!”

    “别冲动。”

    “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另外一边,被贺来一众小弟还挡在市场门外的地藏、吴恒和老凳子异口同声的喝叫。

    “王朗,你这辈子值了,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为你铺路架桥。”面对威胁和劝阻,早已经陷入癫疯状态的贺来充耳不闻,两只眼珠子凸的像条比目鱼,直勾勾盯着我出声:“羊城不好吗?拿下莞城还不知足吗,为什么偏偏要来鹏城插旗,我只想偏安一隅,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赶尽杀绝!”

    被冷冰冰的枪管顶在心脏的位置,要说不紧张那纯属装牛子,可在这时候,我又变得出奇的平静,跟贺来四目相对几秒后,我吹了口气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赶尽杀绝,甚至于第一次见面时候,我还觉得,你我可能会变成朋友,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逼到对立面,咱们会走到这一步吗!”

    “少特么跟我废话,鹏城只能有一个贺家,你不行,辉煌公司更不行。”贺来梗脖,喉结不均匀的蠕动着,足以证明他此时此刻心底有多波澜起伏。

    “枪放下吧,你我还没走到最后一步,现在一切还有得谈。”我深呼吸两口,盯着他的眼珠子道:“拿掉我,只能让你后面的路彻底封死,头狼之所以屹立不倒,不是我王朗有多强大,而是我身后的那群兄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我的作用只是调和角色之间的关系,如果我没了,大家会一股脑把矛盾指向你,到那时候,你感觉谁还能拦得住!”

    “还在吓唬我,都特么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吓唬我!”贺来红着眼珠子怪叫:“我特么最看不上眼的就是你这副牛逼劲儿,给我跪下,磕头舔鞋,我说不准能放你一马,否则的话..”

    “否则你奶奶个哔否则!”

    就在这时候,异状突起,只见一直待在我旁边的张星宇突兀伸手,一把握住贺来的枪管,朝上用力一抬,另外一只手攥着螺丝刀径直“噗”的一下扎进贺来的小腹。

    “嘣!”

    匆忙间,贺来叩响扳机,张星宇仗着自己身材肥胖,一个势大力沉的虎扑将贺来撞倒,贺来手里的“五连发”没握稳,一下子甩出去老远,我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速度飞快的冲上去,抬腿照着贺来的脑袋“咣咣”就是几脚。

    “来哥!”

    “老大!”

    围簇在我们四周的马仔们反应不及,慢了半拍,想要包抄阻拦我们时候,我和张星宇已经很有默契的将贺来从地上拽起,挡在我们的身前,我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捡起半拉锋利的塑料碎片,顶在贺来的脖劲上,喘着粗气吆喝:“全特么给我往后退!”

    人群立时间陷入呆滞,贺来手下的那帮生荒子们没有谁再敢往前乱动弹。

    “把路给我让开!”张星宇抻着胳膊揽住贺来,扯脖叫吼。

    马仔们没有动弹,一个个全都盯着已经沦为我俩俘虏的贺来,贺来嘴巴和鼻孔往外“潺潺”冒着血,紧咬嘴皮一句话没吭。

    “让开!”我加大手上的力度,塑料碎片戳破贺来的皮肤,他疼的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

    “让..让开。”贺来这才缓缓出声。

    “踏踏踏..”

    凌乱的脚步响起,黑压压的人群宛如潮水一般从当中间分出一条只能允许一人通过的小道。

    张星宇搂着贺来走在前面,我手握塑料碎片跟在旁边,踮着脚尖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路过那些距离我不足一拳头的马仔跟前时候,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们的呼吸,可以准确看到他们眸子里的不服,说句不夸张的话,如果这种时候,他们一哄而上,我和张星宇绝对连五秒钟都挺不过去。

    从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市场门口总共不到十米远,可就这十米,愣是走了足足能有五六分钟,当我们和等候在外的地藏、吴恒、老凳子汇合时候,我浑身的衣服都完全被汗水给浸透。

    “快走快走,我垫后。”老凳子推搡在我背上催促。

    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把贺来交给地藏和吴恒,人质由他俩看管,更为安全,而我和张星宇则跟在左右,连忙往街口逃离。

    “你们走可以,但必须把小贺留下,他欠我钱,不然今天谁也别想离开农贸市场!”

    跑了差不多**步,脑后传来一道低吼。

    我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结果看到那个大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当中,他手里抓起贺来刚刚的那把“五连发”,一扫刚刚那股子呆板的痴儿形象,整个人透着股浓郁的匪气。

    老凳子手持片砍,佝偻下身体硬怼一句:“你算特么干啥的,口气咋比我脚气还打呢!”

    “咔擦!”

    大胖撸动枪栓,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歪动脖颈出声:“我也不知道我算干嘛的,我这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清醒时候攥点钱,就为了糊涂时候花的滋润点,小贺留下,你们该滚滚。”

    “瞅啥瞅,走你们的。”老凳子没回头,声音沙哑的催促。

    我回过来神儿,也来不及去琢磨那个大胖为什么一会儿一变,赶紧催促张星宇和地藏带上贺来闪人。

    “嘣!”

    一声枪响炸响,打烂我们身后不远处门岗室的窗户玻璃,大胖环抱还在冒烟的五连发,拧眉瞪眼:“敢走试试!”

    “牛逼你就嘣死我!”老凳子手持片砍,刀尖直指大胖。

    大胖抬起枪管,争锋相对的怒视老凳子:“你特么是不是觉得我不敢!”

    两人相距总共不到两米远。

    老凳子微弯腰杆,战役盎然,大胖手持火器,气势汹汹...

3725 等!

    时间仿佛在两人的对峙中变得静止。

    不论是我们一伙,还是贺来那群马仔全都瞠目结舌的望着这两个本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亡命徒。

    沉寂大概十几秒钟后,大胖明显失去耐性,枪管横抬,慢慢指向老凳子的面门:“把小贺留下,我放你们走。”

    “去尼玛得,带混不混十几年,老子能让你个狗渣拿住!”老凳子原地一记俯冲,整个人宛如一颗子弹似的撞了出去,手持片砍,往前猛地一掏,不算锋利的刀尖直接扎向大胖的小腹。

    大胖绝对没想到面前的老头如此生猛,反应略微慢了半拍,想要闪躲时候,已经晚了,尽管丫竭力扭动腰胯,刀子还是没入他肚子几公分,浸红的鲜血隔着他身上的皮质围裙喷涌而出。

    “嘣!”

    这家伙也是个横茬,中标同时,没忘记叩响手里的扳机。

    前行中的老凳子身体立马向后趔趄,胸脯上飙起一层血雾。

    五连发这种玩意儿,没什么远攻能力,但绝对是近战的王者,距离如此之近,杀伤力是相当恐怖的。

    “弄死你!”挨了一刀的大胖像头被激怒的野兽,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再次抱枪,对准老凳子“嘣”的又是一下,这回老凳子没挺住,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一下坐在地上。

    干翻老凳子后,大胖再次往前迈了一步,黑漆漆的枪管直指老凳子脑袋呼喝:“妈的,命挺硬啊你!”

    “你得死!”老凳子抬起左胳膊横在脑袋上空,右手握着片砍横扫一刀,刀刃瞬间剁在大胖手腕上。

    “啊!”

    大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托着枪管的右手当场手臂分离,只靠着一点点筋络连接,红血更像是失控的水龙头一般往外涌动,喷洒在老凳子的脸上、身上,场面一度变得无比的可怖。

    一刀几乎把大胖的手剁下来,可想而知,老凳子这一下使出多大的力气。

    而大胖本人则疼的跄踉往后倒退几步,失去托扶的五连发很自然的下坠,疼痛中的大胖胡乱叩动扳机,流弹扫在不远处几个贺来的马仔身上,惨叫声、倒地声顷刻间连成一片,本就闹哄哄的场面愈发变得更加混乱。

    倒下后的大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所谓十指连心,更别说损失了一只右手的大胖此次此刻有多难捱,我觉得光是疼痛感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同理,干残大胖的老凳子也属于强弩之末,瘫软的躺下,口中只剩下吭哧吭哧的喘息声和眼中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见到我们在看他时候,他艰难的抬起胳膊晃动几下,口中吐着连珠炮一般的血沫子一张一合,看口型似乎在催促我们快走。

    全程目睹这惨烈一幕的我们几个面面相窥,吴恒吐了口唾沫,一巴掌推在我身上示意:“你们先走!”

    说罢话,他拔腿就往明显已经开始昏厥的老凳子方向甩开大步。

    “吴恒!”我豁嘴轻喊一声。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跟我眼神交汇后,微微点头:“我会尽力的!”

    男人之间的交流,往往不需要过多的赘述,就比如此刻的吴恒一定明白,我希望他把老凳子囫囵个带回来,不管是死是活一个道理。

    “走吧!”地藏声音干哑的叹了口气,我见到他的眸子里泪光闪闪。

    四十多分钟后,福田区一家没有门脸的私人诊所里,十几个黑市医生在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忙碌。

    诊所门外,我、张星宇、地藏和吴恒叼着烟卷沉默不语。

    诊所是叶小九帮联系的,黑市医生也都是他安排的,我害怕会引起人注意,所以没让他过来,也不让他告诉任何人,我们这边的情况。

    直至吴恒把老凳子抢回来那一刻,我才看清楚,老凳子的手掌和片砍是用鱼线紧紧缠绕在一起的,用地藏的话说,出发前,他就知道自己是实力最弱的一个,为了不变成累赘,他唯一办法就是保证刀不离手。

    而那把废掉大胖的片砍则完全卷了刃。锋利的刀刃变成了锯齿状,即便如此,陷入昏迷中的老凳子依旧死死的攥着,医生给他取子弹时候都没有办法拿开。

    “你手没事吧?”地藏侧头看了一眼表情沮丧的张星宇询问。

    抢夺贺来枪的时候,这虎犊子上演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空手夺白刃,整只手掌心几乎被烫熟。

    “手是小事儿,这儿出问题了。”张星宇倒抽一口凉气,戳了戳自己太阳穴自责的摇头:“整出计划,我知根知底,明明清楚大胖就是个变数,可特么愣是做好应对的准备,起初我以为他是个正常人,后来又打听到他玩药玩坏了脑子,到最后才了解,他时清醒时迷糊,这些资料并不复杂,我多拿出一点点时间和耐心完全可以掌握的,怪我..全部怪我。”

    地藏像个大哥哥一般,直接搂住张星宇的肩膀安抚:“别说傻话,如果不是因为我受伤,今天你根本不需要计划。”

    “我回去接老凳子时候,阿飘现身了。”吴恒咬着半截烟,声音不大的呢喃:“她的伤应该也还没恢复,根本没想拦我,只是匆匆忙忙把大胖给带走了。”

    张星宇猛然昂起脑袋道:“意思是她一直在现场?那为什么没有露面救贺来?”

    “或许..她和我一样,都知道自己哪怕是出手,也起不到任何决定性的作用吧,既无奈又无力。”地藏红着眼眶回应。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看到是钱龙的号码,我深呼吸一口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相对陌生的声音:“小朗,我是鱼阳,钱龙的拜把子大哥,咱们打过几次照面,还有印象吗?”

    “我记得,您说鱼..”我硬生生的把“哥”字咽回去,改成了“鱼总”。

    鱼阳顿了一顿,抽声道:“你们目前怎么样?”

    “鱼总,如果您是想谈贺来的事情,我只能说句抱歉!”我几乎猜出来他接下来想说的话,沉声道:“王者商会和头狼家算得上同气连枝,我师父是你们兄弟,我更是屡次受到三哥的照顾,按理说只要您张嘴,我肯定不会拒绝,可这次..真的很抱歉。”

    电话那头的鱼阳迟疑几秒后,长舒一口气:“行,那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我烦躁的抓了抓后脑勺,扭头朝地藏道:“贺来没问题吧?”

    “放心,我关他的地方,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没人能找到。”地藏笃定的点点脑袋。

    “那就好,再等一等吧,如果老凳子侥幸,我还能跟贺来从长计议,如果老凳子没了,我就拿狗日的祭旗!”我棱着眼珠子,咬牙低吼。

    “嗡嗡..”

    电话再次震动,这次打来的是姚军旗,犹豫一会儿后,我把手机递给张星宇。

    他马上会意的接起:“旗哥你好,我是张星宇,朗哥重伤目前还没脱离危险期,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我就好。”

    “朗朗重伤?刚刚他不是还和..”姚军旗一怔。

    “进手术室前,他强打着精神给鱼总报了一声平安。”张星宇应付自如道:“您放心旗哥,只要朗哥脱离危险,我一定让他第一时间给您汇报,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姚军旗尴尬的咳嗽两下:“咳咳..”

    “您该不会也是想替贺来求情的吧?”张星宇扬起嘴角:“旗哥,朗哥进手术室前让我转告您一句话,从和你认识以来,他一直是鞠躬尽瘁的在为你做好每一件事情,可能我们怀揣目的,但绝对没生过二心,这期间林梓多次抛出橄榄枝,我们都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江湖人的义气。”

    “是,我明白,你别多想,我就是单纯打听一下小朗的情况,那先这样,你们那边弄利索了,再联系。”姚军旗干涩的接茬。

    电话刚刚结束不到十几秒钟,再一次震动,这回打过来的是个陌生号码。

    我思索几秒接起,不过没有先吭声。

    手机那头的人同样也像是跟我打配合一般不言不语。

    “没得聊就别浪费电话费了。”我咬牙开腔。

    听筒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我是阿飘,用贺家掌握王者商会的所有罪证换阿来,你同意吗,如果你同意,咱们可以马上交易,如果你觉得还亏,也可以提出别的筹码..”

3726 王莽相约

    听到阿飘的话,我立马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张星宇。

    他同样也愕然的抬起脑袋,满眼尽是不可思议。

    “怎么整?”我拿口型询问张星宇。

    他沉默几秒后,冲我比划几个手势,我瞬间会意,攥起手机一字一顿道:“王者商会的罪证和我们无关,我们充其量不过是换份比较厚的面子,想要贺来,必须继续加码!”

    “如果你们不放过阿来,我就把一部分罪状都交到相关部门!”阿飘态度坚定道:“然后再亲自找到王者商会那些负责人的面前,告诉他们,你手握另外一部分罪证,王者商会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情,但你一定很麻烦。”

    “我说了加码!”我粗暴的打断。

    手机听筒里,阿飘“吭哧吭哧..”的喘息声变得尤为剧烈。

    “你自己再琢磨,想好联系我。”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后,我直接挂断手机。

    张星宇递给我一支烟,苦涩的笑道:“贺来真鸡儿是个烫手山芋啊。”

    “不止烫手,还致命。”我鼓着眼珠子咒骂。

    阿飘整这一出,十有**是贺来一早就为自己安排好的后路,这家伙虽然浮夸,但是脑子并不空。

    几场交道打下来,我对他的评价就是像极了一尾鬣狗,看似身段个小,好像没什么太大伤害,可实则随时随刻都在寻找契机,时而小肚鸡肠,时而胆大包天,逆境时候能像软绵绵趴在地上摇尾乞怜,顺风局敢嗜虎食狮。

    眼下他在我们手里,甭管是王者商会还是蒙在鼓里的林梓家族,绝对都会拼尽全力的寻找他、保全他。

    林梓的家族暂时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我没实质证据被他们抓到,他们只能干瞪眼没脾气,可我不能真的忽略王者商会众位大佬的情绪,往大了说,我们两家一直交好,甭管是我师父林昆、堂哥陈花椒还是钱龙的结拜大哥鱼阳,都是王者家的股肱之臣,我把事情做绝,就是绝了大家以后再见面的机会。

    往小了说,以我们目前的处境属实也不适合再招惹上王者商会这样的庞然大物,国内纷争不谈,如果给王者家的人惹急眼了,在阿城随随便便给我来上一下子,我就足够疼到心肝脾肺一块疼。

    阿飘如果没拿出王者商会所谓的“罪状”时候,我还可以装糊涂,任性、置气的决定贺来的生死,现在明明知情,还要继续一意孤行的话,就等于是在故意为自己竖立大敌。

    “妈的,真**愁的慌。”越想越烦躁,我禁不住使劲揉搓几下头发。

    “有毛线可愁的,贺来跟王者商会啥关系是他们的事儿,咱现在就想干垮贺家,作为朋友,王者商会不帮忙就算啦,还要配合对手一块打压咱呐?”吴恒歪嘴冷笑:“他们要是真拿不讲理当理说,那就打!我来第一战!”

    地藏押了口气,眼神如勾一般坚决道:“我来第二战!出来混,脸比命重要。”

    “快别扯没用的了,区区贺来我都没搞定,更别说王者商会了。”张星宇摆摆手打断:“最重要的是一点是咱们两家并不实质矛盾点,现在这点纠纷也是因为贺来或者贺家,给别人当刀使唤,不管你们乐不乐意,我是肯定不能答应的。”

    今天农贸市场的失利,让张星宇整个人倍受打击,尽管他一直都在强颜欢笑,甚至于安慰我们,但我看得出来,这个向来自命不凡的胖砸心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站在他的角度也能理解这事儿。

    因为甭管是我还是他,看贺来这种段位的手子,真心不觉得他是同级别。

    可就是这样一个驴马癞子愣是给予我们莫大的重创,刚刚得到消息,魏伟、杨晖被打昏迷,目前全因为非法持械被巡捕羁押,大鹏和冯杰双双受伤,带来的小兄弟当场死了两个,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现在整个鹏城黑白两道有点份量的人基本都知道我们和贺家在农贸市场进行了一场大乱斗,王朗、贺来两个名字已经被推上了舆论的最顶峰,说句不夸张的,也就是现在我们躲起来了,不然我估计现在赵海洋绝对得迫于压力请我回大案队喝茶。

    整场交锋,贺来被俘,我们损失惨重,只能算得上五五开,这对于向来桀骜的张星宇而言是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是人就会有疏忽,错不在你,我这个龙头也不称职。”我也掏出烟盒递给张星宇一支。

    他摆摆手拒绝,从兜里掏出一支套着包装袋的棒棒糖,还没打开,他就像是个被谁踩了一脚似的,恼火的狠狠砸在地上,梗着脖颈厉喝:“妈的,好好的棒棒糖怎么还碎了呢。”

    他难道真的是因为一支棒棒糖而愤怒咆哮吗?我想答案不言而喻。

    “嗡嗡..”

    大家正轻声商量对策时候,我的手机再次震动。

    看到竟是王莽的号码,我禁不住一愣。

    迟疑几秒钟后,我深呼吸两口,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佯作没事人似的接起:“怎么了莽叔?”

    “还知道虚伪的调整好情绪,说明你个臭小子基本没大碍。”电话那头的王莽一如既往的爽朗,哈哈大笑两声道:“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主动跟我交流交流。”

    “哪的话,我这不忙嘛,刚还和胖砸商量,过两天回羊城找你好好喝一场呢。”我乐呵呵的敷衍:“叔,我先提前打断一下,你这通电话是单纯为了跟侄子叙旧,还是受人之托?”

    王莽顿了顿道:“咋地,连我都开始怀疑了?我跟谁关系好,能好过咱俩去?比咱们关系好的人也跟你扯不上丁点的利益冲突,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也不会不守规矩的问你在什么地方,这样吧,我给你个地址,你要是方便呢,就过来溜达一圈,咱爷俩谈谈心,我给你讲段故事,你要是觉得放心不下,那就等事情完结后,咱们再聚。”

    我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又问一句:“因为贺来?”

    “他算个**,搁我这儿刷鞋垫子都不配,我就是单纯想跟你聊天。”王莽叹了口气道:“小朗啊,你可能现在还理解不了,等到我这个年龄你就会发现,岁数越大,越盼着能有一两个交心的朋友,不论年龄还是身份,行了,不说了,地址我给你发过去,我希望你能来,虽说可能会改变你某些想法,但请你相信,你莽叔从未生出过要坑你的心思...”

3727 心愿

    “莽叔,我能不能再多嘴问一句。”

    看他要挂电话,我迅速道。

    电话那头的王莽明显看出来我的心思,笑声如雷:“知道你想问什么,小影不在,老根儿也不在,只有我和我上京来的一位朋友,我这位朋友也是你的老相识,算啦算啦,不能再跟你剧透,你自己慢慢品吧,合适就过来,不合适就拉倒。”

    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悬念后,王莽利索的挂断电话。

    “咋整?”张星宇眨眨眼皮望向我。

    扫视一眼,王莽紧跟着发过来的地址信息,我拍了拍脑门子讪笑:“还能咋整,去呗。”

    不知道是因为打出来混,就没有人罩着的缘故,还是我本身带着点“恋父”情结,对于同辈人,哪怕是高出一辈儿的大佬,我几乎都不会心存太大的敬畏,反而是对于一些叔伯尤其的敬重。

    如果说齐叔是我踏上这条征途的引路人,那么王莽绝对算得上我人生之中为数不多,又对我真心相待的贵人。

    不论何时何地,但凡他们这类存在对我提出要求,我都愿意无条件的去配合。

    “踏踏踏..”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泛起,一个套着白大褂的黑市医生以小跑步的速度从身后的诊所里奔出来,朝着我气喘吁吁道:“王先生,伤者想要跟你对话。”

    “他怎么样了?”

    “人没什么大碍吧。”

    哥几个闻声,全都“呼啦”一下情绪激动的凑了过去。

    这黑市医生姓“蒋”,之前是叶小九在羊城开男科医院的负责人之一,我们打过几次照面,相对比较熟悉。

    见一群五大三粗,又可能随时要自己小命的汉子全都直勾勾盯着自己,蒋医生明显有点不自然,拽下来口罩含含糊糊的咳嗽几声。

    “老蒋,你照实说,甭管啥情况,你已经尽力了,任何结果,我都不会怪你。”我递给他个放心的眼神,又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递向他,继续安抚一句:“他本身就有毛病,我心里很清楚。”

    “他这次一共中了三枪,不过都不是要害部位,只是出血过量,好在我们来前带了足够的血袋。”蒋医生喝了口水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开口道:“但是他的身体亏空很严重,我是指受伤之前就已经形成了,按着我的经验,很有可能是癌症一类的病状,实事求是的讲,他早就应该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平常人像他这种情况,不要说跟人拼命,跑几步路可能都很费劲,这期间他一定忍受着非常人能理解的疼痛感。”

    “他还有多少日子?”我倒吸一口冷气又问。

    蒋医生喉结鼓动几下,很犯难的结巴:“他的情况我没遇到过,也..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给出结论,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建议你们最好..最好能送他去相对专业的医院好好复查一下,或许我的判断有误,但..”

    说道这儿时候,蒋医生戛然而止,眼珠子不安转动几下。

    “把话一气儿说完。”吴恒瞪圆那只蓝汪汪的眼珠子轻喝。

    “但..但他的身体确实已经不太吸收通过进食汲取的营养,可能还很排斥。”蒋医生哆嗦一下,继续道:“如果把人的身体比喻成一部汽车,他现在就属于一台很有年头,而且零部件损坏严重的老爷车,最重要的是加不上油,至于究竟还能跑多远,一是看他油箱里还有多少剩余,再者就是看运气和他自身的意志力。”

    ...

    几分钟后,我走进充斥着满满血腥味的临时手术室。

    几个医生都很有眼力劲的退出房间,病床上,身上蒙着白被罩的老凳子捂着一只医用氧气罩,像台破旧的鼓风机一样发出粗重的“呼呼”声,他的脸色惨白无比,手臂和脖颈还沾染着没用抹擦干净的干涸血渍,一对浑浊的眼珠子吃力的望着我。

    “好点没啊?”我弯下腰杆,凑到他脸前,微笑着询问。

    “呼哧..呼哧..”他的胸口起伏几下,艰难的伸出枯树一样瘦巴巴的手掌抓向自己的嘴上套着的氧气罩,可就连这么简单的举动,此刻在他做来都变成了一项难以完成的大工程。

    我会意的帮忙揭下来氧气罩,努努嘴道:“逼事儿没有啊,刚刚医生可全跟我说了,你这身体棒着呢,好好活、用力活,整不好你能把我送走。”

    “戴..戴这玩意儿不舒坦。”老凳子声音干哑的开腔:“我这趟看医生..看医生没少花钱吧。”

    我打趣道:“管那些干啥,又特么不用你的社保卡。”

    “可惜了,这些钱你直接..直接给我多好,我儿子将来结婚的彩礼钱估计都够了。”老凳子一句话直接让我心疼的难以言表。

    看着他的眼睛,我偏过去脑袋,强颜欢笑道:“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活个大岁数,到时候孙子彩礼钱指不定都能赚上,别跟我扯犊子昂,装的好像有多孱弱似的,抓紧时间,找我到底啥事,我外面还有一大堆活儿没摆弄明白。”

    “农贸市场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不好收场吧?”老凳子调整一下呼吸,盯盯注视我道:“就算贺来全部买单,头狼家多多少少也得出点血,我当初在老家混社会那会儿,炸了一家洗浴中心,都抓进去十多号人,更不用说你现在这种情况,这年头,从上到下讲究和谐,你敢破坏和谐,上头就得办你。”

    老凳子的话虽然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但正是我现在最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刚刚进来之前,赵海洋给我发过短息,说是鹏城巡捕已经开始制定抓捕计划,如果没有合理的交代,最晚两天之内,头狼公司和贺家都会先被抓一批高层平民愤再说。

    “真是马老奸、人老滑,有啥你直接说就得了,跟我打什么马虎眼。”我笑骂一句:“放心吧,你都这样了,我肯定不带把你交出去的,甭管多大的风浪,万事我顶着,想回家,等你伤一点,我让人送你回..”

    话没说完,老凳子突兀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拨浪鼓一般摇头:“怕,老子当初就不会跟你走,走,也从未后悔过,这是我能赚的最后一笔钱了,给我吧小朗。”

    望着他黑白夹杂的胡茬,我心里头酸涩苦闷一下全都翻滚了出来。

    “这钱给我,所有事情我来扛,我家那臭小子是个书呆子,我真担心他将来毕业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当爹的,就一个心愿,只要还睁的开眼,就想拼了命的给儿子攒。”老凳子喘着重气呢喃:“我没几天了,日子基本就是数着过,如果我倒在审判之前,你..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捏住一大票相关单位人员的命脉,疑犯莫名其妙死..死了,他们..他们全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3728 打算!

    跟我家里家外的数念好一会儿后,老凳子才疲惫不堪的睡去。

    睡梦中的他,没有醒时那般的执拗,更不像个随时要人姓名的亡命徒,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如释重负一般的微笑。

    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男人,一个为了生计奔波,却始终碌碌无为的父亲。

    我们从相识到现在为止,他一直都活的像台机器,既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自己的过去,也懒得去理会我的每一次决定,就属于拿钱办事的算盘珠子,我拨他一下,他动弹一下,我不拨拉,他能三天五天的保持原样。

    我们直接的对话,更多是建立在“钞票”的字眼上。

    他跟我的目的很纯粹,就是为了赚钱,我想驱使他也很简单,只需金银开道。

    在一块这么久,我没看他给自己添置过任何衣物,也没买过太奢侈的物品,喝酒始终是三四块钱的小烧、二锅头,抽烟绝对不会超过五块钱,他的出租房里,除了一床从洗浴中心买来的廉价被褥,就是一袋洗衣粉,洗头洗澡用洗衣粉,洗衣服洗裤子也是洗衣粉。

    有时候钱龙开玩笑逗他,赚那么多钱准备带进棺材里啊,他总是惯性沉默几秒,吐出一口浊气回应:“我怕儿子将来不够花。”

    可就是这样一个视财如命的吝啬鬼,完全可以在生命的最后一抹,对我合理的提出要一大笔补偿,但是他没有,仍旧像台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一般,一板一眼坚持自己只有干活才能拿钱的原则。

    从手术室里出来,我见到张星宇、吴恒和地藏人手捧着一碗泡面,大口大口的吸溜。

    “老家伙挂了?”吴恒语气生硬的问了一嘴。

    我摇摇脑袋:“没有,还能挺一段时间。”

    “哦。”吴恒很随意的撇撇嘴,继续大快朵颐的往嘴里塞面条,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眉梢在跟着跳跃,我想对于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亡命徒而言,或许只有同类的生死惊动他们心底那最后一根琴弦吧。

    “没给你泡面,待会反正你要去王莽那里,到那边再吃吧。”张星宇昂起满头大汗扫视一眼,迟疑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泡面桶,舔舐嘴角道:“刚刚波姐给我来电话了,说是有好几个部门联合大检查,以消防设备不达标和存在重大安全隐患问题暂时封了咱们公司,磊哥也打电话过来,羊城的几家酒店均受到不同单位的检查,莞城更特么夸张,嘉顺告诉我,就在半小时前,有单位突击检查,扣下来他们负责护送海运公司的几艘货轮,指名道姓的说,是因为你的问题,看来这是有人在向你故意施加压力。”

    “能想到。”我点点脑袋苦笑:“林梓他爹再不济也曾是国内能数得上号的三十多个大拿之一,这点薄面,粤省的大老板还是要给的,暂时停业也挺好,咱正好可以好好的看看,一直被我奉为座上宾的姚军旗是个啥力度。”

    “他..他够呛吧。”张星宇粗鄙的抓了一把咯吱窝冷笑:“这类触顶级别的纨绔子弟别的本事没有,望风使舵个顶个的行家,好的时候,巴不得跟你一个头磕地上拜把子,坏的时候唯恐你臭了他名誉,老早以前我就跟你说过,把命运绑在他们这类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

    “等等看吧。”我搓了搓腮帮子,伸了个懒腰道:“现在只是查封公司,估计接下来就是全力以赴的挖出来咱们,甭管农贸市场的械斗造成多恶劣的影响,咱们现在绑架贺来是事实,这一点在理字上就站不稳脚跟,我这会儿去找王莽碰头,你们得马上转移,我意思是让..”

    “我联系了车勇。”张星宇打断我道:“作为一个资深的通缉犯,他不光能逍遥法外,还能抽空帮你干活,足以证明这家伙的藏匿本领,他这个人不复杂,给钱就行,另外他也盼着你能停过难过,早日送他出国。”

    “车勇?”我横着眉梢陷入怀疑中。

    “放心吧,这次我不会失误,他的所有心理活动都被我牢牢掌控。”张星宇笃定道:“我能精准的算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再者说了,有迪哥和吴恒,在就算不敌,起码也能挺一阵子,咱们被抓,无非是几年牢狱生活,他要是被抓,妥妥的吃子弹,利害关系,他比谁都清楚。”

    说话的功夫,诊所门外传来一阵“滴滴”的喇叭声。

    我条件反射的扭过去脑袋,见到一台印着“极速搬家”的厢式货车停驻,紧跟着穿件黄色工作服,脑袋上扣顶鸭舌帽的身影利索的蹦下来,站在门口,朝着我们勾了勾手指头催促:“麻溜点,街边四处设卡,哪哪都是巡捕,稍微耽搁几秒钟,就会跑过来检查。”

    “咋就你一个人啊?”我迷瞪道:“之前跟你在一块那俩小孩呢?”

    “走了啊,大家只是合作关系,分到钱还不闪,等着被人组团抓呐。”车勇皱了皱鼻子道:“不过那俩小子真挺像样的,我也就是自身难保,不然高低带他俩上道,怪可惜滴。”

    “那俩小孩儿你掌控不住是主要。”吴恒咳嗽两声,也放下泡面桶,豁嘴轻笑:“他们不光有杀人越货的魄力,还有就地埋尸的能力,那样的人躺在你枕头边,你估计都不敢睡实。”

    “废话真多,走不走?”车勇不尴不尬的缩了缩脖颈,立即岔开了话题。

    “你先走,这样谁也不知道你的动向,你也不清楚我们去了哪里,倘若其中一个被抓,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张星宇揪了揪喉结,然后朝我道:“如果我们被抓,我会想方设法让人告诉你,贺来被扣押在哪里,如果你被抓的话,只需要把事情往出推就ok,只有你自己摘干净,我们才可能转危为安。”

    此时的张星宇虽然说话仍旧中气十足,但我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睥睨群雄的气势似乎在消散,他再也不是过往那个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算天算地的骄子了。

    沉默一下后,我点点脑袋:“都小心!事情还没有达到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的地步,万事有我!”

    “妈的,我终于明白你在你们团伙中的作用。”车勇吧唧嘴巴,爆了句粗口:“要是老郭和敖辉当初有你这么洒脱,也不至于被李倬禹那个狼子野心的狗杂种钻了空子。”

    “注意你的措辞,我们是团队。”我白楞他一眼,威胁道:“想要继续大把大把的搂钱,就把我这哥几个保护好了,他们只要平平安安,我一高兴说不准能搁缅d赏给你个村寨。”

    车勇不屑的轻哼:“当龙头的都有吹牛逼的嗜好吗?我不了解你是咋地,搁缅d总共就一个枯家窑,赏给我,你家那群爹们不找你拼命还是不找我拼命,整点实惠的吧,回头给我介绍到老街那个叫风云的大哥手里,我研究好几年,他那头最适合我生存...”

3729 因祸得福

    离开诊所后,我躲在靠近街尾的角落里点燃了一支烟。

    直至亲眼看到车勇带着张星宇、老凳子他们顺顺利利的上车走人后,我才长舒一口大气。

    曾经各为其主,如今殊途同归。

    单从这一点上来讲,车勇其实要比我们眼下所有的盟友、哥们都要可靠的多。

    至少他心里非常明白,只要我们这根绳子不断,那绑在一块的蚂蚱就绝不会落水,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有我这高个儿顶着,所以他们只要不是被巡捕抓,基本能保平安无恙。

    目送那台厢式货车渐渐消失在我眼前后,我整理一下衣裳,将沾染血迹的西装脱下来,挂在手臂上,佯装成刚下班的小白领模样,然后随手拦下一台出租车。

    王莽约我碰头的地方在罗湖区人民南路的一个居民小区里。

    找到他给我的具体房牌号,我按响了门铃。

    好半天后,房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个我从来都没见过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材魁梧,个头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五官算得上相貌堂堂,一对眼睛炯炯有神,尤其是挺拔的腰杆,宛如扎枪一般的笔直。

    “不好意思,我敲错房间门了。”我迷惑的朝着房门打量一眼,先大声解释一句,试探王莽在不在,随即又警惕的往后倒退两步,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王朗先生是吧?你不用太紧张,我叫罗腾,是连城连副主任的司机兼通讯员。”男子善意的一笑,身体往后欠了几公分,以证明自己没有任何危险性。

    “啊?”我再次一怔:“你意思是连城也在?”

    “对,他和王老下楼买菜去了,马上就回来,你先进来坐吧。”自称罗腾的青年点点脑袋,身子往侧边让开几公分,做出邀请的手势:“先进来吧,省的被人看到。”

    “没事,我抽完烟再进去,顺便等他们回来。”我举起指间夹着的烟卷晃了晃,接着退到电梯方向的垃圾桶,装作弹烟灰的模样。

    罗腾笑了笑,并没有揭破我心底那点小九九,也从房间里走出来,若有所思的在我脸上来回打量。

    被他那对有神的大眼睛盯着,我多多少少有点不自然,搓了搓腮帮子笑问:“怎么?我脸很脏么?”

    “还好,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连副主任刚刚述职,连庆功宴都来不及参加,就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他晃动两下脑袋,也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举向我道:“来一支,市面上买不到的,比你抽的这种大云要舒坦很多。”

    瞟了眼没有包装,只是印着个红色五角星的烟盒,我客气的拒绝:“不了,我这嗓子认烟,抽别的咳嗽。”

    “呵呵。”青年再次一笑,又摸出个同样印着五角星的防风打火机点燃,鼻孔往外喷了两股白烟,豁嘴道:“听说连副主任前段时间遇到的危机是你帮忙解决的?”

    “他现在升职了?”我答非所问道:“之前我记得好像只是个科长吧?”

    “准确来说,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他的,如果不是被人栽赃陷害,任命书估计一个月前就下来了。”罗腾叼着烟卷,轻声道:“所谓好事多磨,虽然耽搁了这么久,但现在他坐的比以前更稳了,没什么意外和太大的错误,明年他就可以把副字拿掉,肩章也能从一毛三变成两毛一。”

    “嚯...”我倒抽一口冷气,暗道连城这跨越速度不可谓不快,早知道他想晋升的难度可不像平常公司那般,他们的行当里除了讲money,更多是拼资历,而这资历俩字,里面的猫腻可就多了去。

    看来我城哥真应了老祖宗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洪福。

    “叮..”

    就在这时候,电梯门打开。

    只看到许久未见的连城和王莽一人拎着一塑料袋蔬菜和肉类信步而出。

    当见到正从垃圾桶边抽烟的我和罗腾时候,王莽眼神玩味的来回瞟视几眼,接着哈哈大笑:“这是没给我朗哥铺好红毯,朗哥挑理了呗,连屋子都不肯进去。”

    “叔,你要这么唠嗑,那我可以死谢罪了哦。”我插诨打科的接茬一句,很顺手的接过他手里装菜的塑料袋。

    “进去吧,还等我八抬大轿呢?”连城也一点不拿我当外人的把自己手中的塑料袋一股脑塞给我,而后朝着罗腾摆手:“小罗,你去我后备箱里拿两瓶好酒。”

    “是!”罗腾马上撅灭烟卷,身体“啪”的一下紧绷,恢复成刚刚标枪的模样。

    “说多少次了,出门咱们就是哥们,不存在上下级关系。”连城忍俊不禁的拍了拍他胸口道:“况且你哥让你跟我,说白了不就是帮你镀金嘛,用不了多久,咱俩谁给谁放哨都不一定。”

    “嘿嘿,城哥说笑了,我哥说过让我跟你好好学,我这两下子根本不够看,那我现在就去拿酒?”罗腾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得到连城肯定后,他马上利索的钻进电梯里。

    不多会儿,来到屋子里,连城直接把食材提进厨房,然后找了件印着卡通图案的围裙套在身上,朝我摆摆手道:“你和莽叔先叙旧,我给你们当把炊事班班长,谁也别进来帮忙哈,我这个人不喜欢做菜时候有人打下手。”

    王莽给我倒上一壶茶,又丢给我个红扑扑的苹果,努努嘴道:“是不是挺意外?没想到我俩会混到一起?”

    扫视一眼三室一厅的房子,我“咔嚓”啃了一口苹果,嗦着哈喇子憨笑:“莽叔你真是彻底走上了小康,哪个地方都有房,我刚刚来时候看到这附近有小学有中学,对面还有栋商业大厦,房价正经不便宜吧?以后再有这么好的地段,想着点侄子我,别人家都炒房发财了,我还像个憨憨似的蒙在鼓里。”

    “少臭贫,埋怨我就直说。”王莽笑骂着踢了我小腿一下,点上一支烟道:“不是我不想提前告诉你,我和连城建立了关系,实在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我上次被天弃抓,差点判刑那回,除了因为你在外面不停的支关系,主要还是靠你师父林昆,其次就是连城,你以为他们是冲我啊?还不是看你面子,至于为啥不乐意告诉你,我猜十有**是不想你产生太大的负担。”

    “那不能,我脸皮那么厚,谁也影响不到我。”我继续没正经的接了一句,抓了抓后脑勺道:“叔,我不是怪你隐瞒,只是不喜欢任何消息都最后一个知道,你们好就好呗,我又不会破坏,至于防我像防贼不?”

    尽管我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些,但身为老江湖的王莽肯定能明白我心里头有多失落。

    “这把算我错了。”王莽顿了顿,表情真诚道:“往后在我这儿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问题,咱们打回正题,我问你,见到我和连城那一刻,你猜没猜出来我们请你吃饭的目的?”

    “贺来。”我声音很小的吐出俩字。

    “我说了,他就是个机八,死活关我鸟事。”王莽不乐意的撇嘴:“我们是担心你啊臭小子,咱俩的关系不用多说,尽管我拿你当亲儿子,你总是把我当表叔,但老子几时害过你?连城,你们之间刚刚共同经历过一场大坎坷,属于过命的交情,他应该也不会坑你吧?你抓贺来没毛病,甚至我觉得搞死干废都理所当然,关键你想没想过,完事呢?完事你不需要承担后果吗?你要么有魄力,把他贺家灭门,要么就得琢磨清楚咋善后。”

    见我不吱声,王莽运了口气继续道:“咱别的不谈,单是贺鹏飞,就他那种一把岁数还活的像个生慌子的叼样,你能摆平不?另外你当贺家这些年难道真是混假?就没点保命的筹码?实话实说,我知道这事儿还是通过吕兵,他亲自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忙化解,另外还有一些其他行当的朋友,相信除了我以外,很多跟你关系不错的哥们也都收到了求助电话,什么叶小九啊、秦正中啊、丁凡凡这些,他们不是不想开口,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全一股脑找到我这个老梆子头上,我找你,既因为自己,也是为了那些真正拿你当哥们兄弟看待的伙计们,大家都希望你们能好,能一直好好的...”

3730 再厚颜无耻一次

    见我久久没有做出回应,王莽会心一笑,没有立即催促我。

    一根烟抽罢,我像个溺水者似的,又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续起一根,咬着腮肉呢喃:“叔,我现在脑子特别乱,你给我指条明道,我怎么做叫合适,怎么选择是对得起在乎我的朋友?”

    “好,我这么问你,贺来真的非死不可吗?”王莽顿了一顿,歪脖道:“换句话说,他如果没了,你能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偌大个鹏城,真的能唯你独尊么?你有完胜辉煌公司的把握不?”

    “我..”我迟疑了,十几秒钟后,我摇了摇脑袋:“我没任何把握。”

    “还有一点,你考虑过没有?”王莽把玩着打火机微笑:“造成你现在困窘的关键是林梓家族,林梓脑死亡,这辈子基本上没有再苏醒的可能了,林家人咽下去这口恶气,才会发动各种各样的关系,而他们为什么咽不下去气,说白了不就想要张脸面吗?”

    “对,这是主题。”我重重点头。

    “所以现在林梓究竟是怎么没得,其实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可谁来给他们圆这个脸,你还是李倬禹?李倬禹这段时间应该跟你有什么协议吧,不然不会想方设法帮你拖住那个所谓的特案组,事成之后你再把人推出去,人家不得破釜沉舟的跟你翻脸啊?”王莽捻动着手指头道:“一般的小鱼小虾,林家那个吨位的恐怕也看不上,此时的节骨眼,你说谁最合适?”

    我思索一下,不确定的喃喃:“贺来!”

    “对,非贺来莫属。”王莽打了个响指道:“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林家人拿贺来当铁杆使唤,结果闹到最后,他们自己的金牌小狗腿反而是嗜主的元凶,你说他们得多**尴尬,到那时候,甭管他们心里窝多大的火气,都得老老实实压下去,不然绝对会成为他们那个级别里的笑柄。”

    “嗯。”我舔舐嘴皮,认同的点点脑袋。

    沉寂片刻后,王莽长舒一口气:“臭小子,好坏对错,我全帮你做过分析了,具体怎么选择,最好还得靠你自己,还是那句话,我是奔着希望你好的目的来的,你感觉自己的做法没问题,我肯定也支持,自己想想,多想一想,我去给连城打下手。”

    话音落下,王莽站起身子,晃晃悠悠朝厨房走去。

    我开玩笑的打趣道:“莽叔,城哥不是最烦人给他帮忙了嘛。”

    “他该烦烦他的,咱活着又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王莽回头一乐,说出句意味深长的金句。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夹着烟卷,顶着车窗外的摩天大厦发呆。

    说一千道一万,王莽的潜台词都是希望我能放过贺来,而他本人跟贺来是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我感觉十有**是替此刻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连城张嘴。

    “嗡嗡..”

    一根烟在我不知不觉中燃烧到了烬头,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

    看到竟是阿飘的号码后,我搓了搓腮帮子,故意拿出嬉皮笑脸的语调道:“考虑的咋样啦老铁?”

    阿飘语调冰冷道:“我们可以再加福田区的一块地皮,地皮在华强北以西,毗邻益田,原本是贺家囤积起来,将来扩建用的,这是整个贺家现在能拿出来最有价值和诚意的筹码,如果你还是不满意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我饶有兴致道:“冒昧的问一句,你和贺来究竟是什么关系?能替贺家做主,你俩不单纯是主仆吧?”

    “和你无关!”阿飘不耐烦的打断:“换还是不换?”

    “呵呵,等我电话。”我不急不躁的应承一句:“另外,替我转告你哥,抓紧时间活着,等我腾出来功夫,一定好好的陪他玩一场。”

    不待她骂出任何难听话,我先一步挂掉挂机键。

    四十多分钟后,连城招呼我吃饭。

    很简单的四菜一汤,谈不上色香味俱全,也没有太过珍贵的食材,可却愣是让我吃出了家的味道。

    而那个叫罗腾的小伙帮我们把酒打开,每个人倒上一杯后,就很有眼力劲的找借口出门了。

    “小朗,快尝尝我清炒的肺片,这些年全靠这道菜活着。”先共同碰一杯酒后,连城热情的招呼我:“咱俩都属于抽烟太厉害的选手,没事多补补吧,这人呐,一上三十岁,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身体各项机能还是下降。”

    “咳咳,俩毛孩子在我老头面前唠年迈,不合适吧?”王莽故意咳嗽两下,抓起酒杯美美的嘬了一大口后,眼神略带迷茫的手指窗外正对着的大厦,缓缓开腔:“那栋楼叫国贸大厦,如果时光倒退个十几二十年,谈起国贸,没几个人不知道,我记得刚建成那会儿好像还被称作什么神州第一楼,现在不行了,鹏城的擎天大厦一栋接一栋,早已经不复往昔的时光,不是大楼不行啦,是认识它的人都老了,其实想想,这玩意儿就跟做人一个吊样,一辈子往死里风光,能风光几年,屈指可数。”

    “话不能那么说莽叔,即便风光不再,可谁也不能抹平它曾经创造的辉煌。”我捏起酒杯,沉声道:“如你所说,就像做人一样,谁也不能永葆青春,可王就是王,哪怕吃糠咽菜,光是那份气度仍旧可以凌驾众人之上。”

    “年轻,还是没长大。”王莽仰脖灌了一大口酒,迷离的摇了摇脑袋。

    “小朗,一直都没来得及跟你正儿八经的说声谢谢。”连城抽了口气,替我夹了一筷子菜,露出一抹很阳光的笑容:“脱困以后,我就开始琢磨应该上哪跟你好好的喝一场,结果前思后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上手给你做一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摆摆手回应:“这些年,你明里暗里帮我的也不少,要不是你存在,我想在羊城站稳脚跟,绝对比登天还难,看到你好了,我自然也跟着开心。”

    “好,那我就顺杆往上爬,接你这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连城清了清嗓子道:“这次我能够脱险,除了你的鼎力相助,还多亏了上京的一位贵人。”

    我会意的吱声:“我知道,罗权嘛,据说他是御林军的大哥大。”

    “是。”连城眨眨眼睛,抿了一小口酒,继续道:“罗权不光帮我洗清冤屈,还力排众议帮助我上位,就连他家最小的一个族弟都安排给我打下手,就是你刚刚见过的那个罗腾,明面上是让小家伙镀金,实则就是暗示其他人,我是他那一系的,罗权对我而言,绝对是知遇加救命之恩。”

    “嗯。”我沉闷的点点脑袋。

    连城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讲述自己的心酸历程,更不会无端端表述他和罗权之间的关系走向,做这么多的铺垫,后面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不瞒你说,这次来见你,是罗权的意思,我太了解你的心情和脾气了。”连城咽了口唾沫道:“他倒是没给我下死命令,只说如果可以说服你,暂放贺来一马的话,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他也不会怪我,可他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我能当成事儿办么?所以我这当哥哥的还想再厚颜无耻的求你一次,就当是替我还罗权一次人情,给贺来一条活路,行么?”

    “我..我..”我磕磕巴巴的讪笑,想过连城会提出要求,可没想到他会如此**...

3731 卓尔不群

    “行么?”

    见我眼神直楞,始终不正面回答,连城又轻声催促一句。

    “哥,咱先好好吃顿饭,行么?”我端起酒杯,使劲嘬了一大口。

    刚刚还觉得芬芳美味的陈酿,此时却变得格外的苦涩。

    当你决定要做一件事情时候,身边人,尤其是最亲近的人全都在不停的告诉你,这是错的,或者你还有别的选择,那种失落感和煎熬感,往往比选择更令人难以承受,此时的我就是这种状态。

    “呃..”连城顿了一顿,随即挤出一抹笑容:“好吧,先吃饭。”

    “酒喝的有点多,你俩慢慢聊着,我出门散散步。”王莽抓起餐巾纸,胡乱抹擦一下嘴边,貌似喝多一般,背着手晃晃悠悠朝房门外走去。

    我耷拉下脑袋,一筷接一筷的往自己口中大口塞着饭菜,连城也没再多接茬,“滋滋”嘬着酒杯喝闷酒,房间里静的有点变态。

    直到我把最后一口绿叶菜塞入口中,大口大口咀嚼几下后,昂起脑袋,露出了笑容:“谈吧城哥,你有什么想法我都能接受。”

    “很委屈对么?”连城昂起因为喝酒而变的通红的眼眶,盯盯注视我。

    “我的情绪能改变你的想法么?”我笑的愈发自然,看他不吭声,我接着道:“改变不了,所以我委屈与否都不太重要,您直接说您需要我怎么做就可以,能办的,我现在立即拍板,办不到的,我想办法拍板。”

    连城脸颊上的肌肉不规律的抽搐几下,眼神复杂道:“小朗,你别这么说..”

    “那我应该怎么说!”我瞬间提高调门,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蹭”一下蹿了起来,手指连城的面门低吼:“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他妈的还要逼迫我做出最不乐意,最难以忍受的选择,我拒绝你吧,咱这么久的感情一下子黄了,不拒绝吧,自己又别扭,除了委屈自己,还能咋办!”

    面对我的突然失控,连城诧异的瞪圆眼睛。

    “城哥,我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越说越火,我索性不绷着了,直接气冲冲道:“是脏手套还是特么破袜子,使唤完随手扔老远,想起来有用时候,洗一洗再捡回来穿,对么?”

    连城慌忙解释:“小朗,你绝对误会了,我一直觉得咱们应该是弟兄,没有血缘关系,可却无比投机的弟兄。”

    “那你问过你弟兄的情绪吗?有没有想过你弟兄,差一点就被你说情的傻逼做掉。”我喷着唾沫星子咆哮:“也就是老子吉星高照,但凡我运气稍差一点点,现在你应该正在我的追悼会上倾情演绎那首我的好兄弟,我的敌人遇险,你们一个个三番五次的跑出来跟我讲事实摆道理,可特么我被人撵到走投无路,有没有人跟他们讲过一句真理!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林梓前段时间把我绑到斗国,李倬禹、贺家联合,想把我就地正法,贺来更是直接往我脑袋上扣大帽,我在羊城、鹏城、莞城三地的产业,哪个现在没受到波及,这种时候你为啥不替你弟兄做点什么。”

    一句话吼完,我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对准瓶口“咕咚咕咚”牛饮一波。

    辛辣、滚烫的酒液顺着我的喉咙滑过,最后淌入我的肠胃,我被刺激的连声剧烈咳嗽。

    连城抽了口气,内疚的呢喃:“对不起兄弟,我没想过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刚刚的话,当我没说过,贺来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绝对不带任何含糊。”

    “麻痹的。”我恼火的跺了跺脚,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连城,瞅着他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子,我愤愤的吐了口浊气:“你话都说这程度了,我要不答应,显得好像多**不懂事似的,不就放人嘛,放!待会就放,操!”

    连城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表情诚恳的道歉:“小朗,你别这样,整的我心里特不是滋味,大家兄弟一场,老让你迁就我,也不是那么回事。”

    “打住吧。”我不耐烦的摆手;“老子能跟你置气,能跟你吐槽,但肯定不带影响你前途的,喝完酒,容我休息一两个钟头,我就放贺来,让你好好的回去交趟差。”

    “小朗,你误会我意思了。”连城递给我一支烟道:“我确实是希望你放贺来,可没要求你在放他之前为自己合理的争取一些补偿,我的目的只是保证贺来不死就ok,至于最后这面子你到底给谁了,我心知肚明就ok,王者商会的人也在不停找你说好话吧,最后你完全可以说是..”

    “用你教我啊?”我没好气的白楞他一眼。

    “擦得,你现在真是牛逼大了。”连城一愣,接着笑骂一句:“你个狗东西,心里估计早就打好算盘了吧,刚刚故意冲我发火,就是为了让我内疚,感觉好像欠你一大笔,对不对?”

    “我不吭声,好像你就不欠我了似的。”我收起怒容,深呼吸两口,恢复平静道;“刚刚我确实有点走火入魔,说的也全是真心话,城哥,其他人都能不考虑我的想法,如果你也不考虑,那我真是寒透了心,至于放贺来,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把阿飘跟我之间的交易,简单告诉连城以后,我舔舐嘴唇上的干皮道:“贺来本该死的,但那杂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只能尽可能的让他为我多创造一些价值,如果通过他,让王者商会和姚军旗欠我一次大人情,还能化解掉林梓家族的仇恨,我还是愿意受点委屈。”

    “林梓家族那边,事后我可以打着罗权的旗号,过去先安抚再警告一轮。”连城思索几秒钟后道:“这次林梓差点把我搞残,相信他背后的长辈们不会不清楚,如果我要报仇,他们不说害怕,至少后半辈子都得小心翼翼的提防,我主动冰释前嫌,他们恐怕也求之不得。”

    我酸溜溜的哼唧:“你们上层大拿的事儿,我一个泥腿子可不懂。”

    “别臭白话。”连城撇撇嘴道;“至于王者商会那头,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贺家掌握的罪证是免死金牌也是烫手山芋,看看贺来你就应该清楚,把罪状捏到你手里,完事你再转交给他们,互相都信得过还好,信不过的话,王者商会的人要是怀疑你是不是偷摸留了备份,你将来恐怕很麻烦。”

    “这事儿,我想好怎么做了。”我笑了笑道:“保管让他们除了感恩戴德,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想好就好。”连城揉搓几下太阳穴应声。

    “再喝点啊?”我指了指酒瓶挑眉。

    “咱可不敢跟你喝了,待会喝多再耍酒疯揍我一顿。”连城装腔作势的缩了缩脖颈。

    “滚粗吧。”我一巴掌推搡在他胸脯上。

    “哈哈哈..”

    我俩相视一眼,接着同时大笑出声。

    “小朗子,该说不说,你现在真的玩的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对着瓶酒灌了一口酒后,连城辣的“嘶嘶”倒吸几口凉气:“什么叫实力?明知道贺来酒攥在你手里,甭管是王者商会还是姚军旗,哪怕我这个出工不出力的大哥都得耐着性子好好跟你商量,谁都没敢生出抢夺的心思,这就叫能耐,我们这些年每个都有自己对你的忌讳,能让众多势力对你忌惮万分,你这卓尔不群绝对修炼到了极致。”

    我感慨的昂头望向天花板,长长的吐了口老气:“为了这份卓尔不群,我也丢掉了太多太多...”

3732 约见!

    一顿普通不过的家宴,愣是被我和连城吃了将近四个多钟头,从中午一直干到黄昏,其中总共就喝了两瓶酒,大部分时间是在聊天。

    别看我俩认识的年头不短了,但正儿八经的聚在一起好好谈谈心的机会真不多,一个是生活没有太大的交集,再者各有各的思路,大家谁也不爱去左右对方。

    一直捱到晚上八点多钟时候,我才独自离开,临走时候谢绝了连城陪伴我一块去和阿飘交易的好意。

    有些事情,只适合一个人单干,比如成功或者失败。

    从附近的冷饮店,随便买了一杯橙汁,我像个游魂一般慢条斯理的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脑子里回荡着连城那句“卓尔不群”。

    我一直认为,两面三刀这种事,如果干得好那就叫左右逢源,要是没干好,不少人得戳着你脊梁骨骂墙头草。

    诚然,我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和“好”字都挂不上丁点的关系,但我做的事情很少损人利己,一直以来我也总在试图忽左忽右的多攀上一些关系,只不过许多事情没办法真正的达成所愿。

    “滋溜滋溜..”

    我吮吸着吸管将最后一口橙汁喝的干干净净,心满意足的将饮料杯抛了出去,饮料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落在地上,叽里咕噜的滚到路边。

    “没素质。”

    “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千万不要跟这种流氓一样。”

    这时候,一个带孙子遛弯的老太太从我身边走过,满脸鄙夷的朝自己小孙子念叨,那种感觉就好像看到垃圾一样。

    嘴上教育着孩子,路过花池时候,她却一把撅下来几朵怒放的鲜花。

    生活就是这样,每分每秒都在上演道貌岸然,每时每刻都会让你觉得自己似乎得罪了全世界。

    “哈哈哈,素质多少钱一斤呐,给我油炸一碗呗。”我癞子似的双手拱成小喇叭,朝着爷孙俩大声吆喝,吓得一老一小瞬间加快步伐。

    一段小插曲过后,我压抑的心情陡然间变的明朗许多。

    做人嘛,不快乐的时候得想辙让自己快乐起来,哪怕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收拾好情绪,我掏出手机直接拨通阿飘的号码:“吃饭没啊大妹子?”

    “有事说事。”阿飘一如既往的冷淡。

    “约下啊?我挑地方,我定时间。”我继续没正经的调侃:“别空手来哈,我这人比较市侩,你懂得。”

    隔着听筒传来轻微的“吱嘎”声,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她一定恨得咬牙切齿,沉默几秒钟后,她沉声道:“地址,时间!”

    “那就在..”我昂头看了眼四周,猛然看到不远处的“国贸大厦”,想起吃饭时候,王莽曾经说过,关于它“神州第一楼”的辉煌,笑呵呵道:“国贸大厦吧,九点半,我在门口等你,人别来太多,不然我害怕,其他人都可以不到,你甚至也可以不出现,但你哥大胖必须来,我见到他,你就能见到贺来。”

    阿飘紧跟着道:“阿来呢,我要求和他通话。”

    “想啥呢老妹儿,让你们通话,你不就知道我是咋折磨他了嘛,没可能哈,没意见的话,咱们定准了哈,不见不散。”

    没给她再提出第二个问题的机会,我直接挂断电话。

    将烟蒂丢在脚边磋灭,注视着巍峨高耸的国贸大厦,我像是冲它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提高调门:“今晚上,我让你重振雄风,再次感受一把什么是万众瞩目。”

    几分钟后,我在王者商会和姚军旗之间选择好半天,最终还是拨通了姚军旗的号码。

    没意外的话,姚军旗现在应该就和王者商会的一众大哥们呆在一起,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产生的关系,我不得而知,也没任何兴趣。

    顶尖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赵成虎既然能和罗权称兄道弟,那熟悉姚军旗也属正常。

    而我之所以犹豫不定,只是在盘算应该把这个面子送给谁更为合适。

    选择姚军旗是因为,我知道接下来很久的时光里,我们和他的命运可能都要连在一起,既然已成事实,那我为啥不大大方方的表露诚意。

    让姚军旗联系王者商会,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其实等于扫了赵成虎和鱼阳的面子,毕竟他们之前跟我通过电话,可为了以后能够更长久,只能出此下策。

    “喂小朗?”电话很快接通,姚军旗声音清脆的打招呼。

    “旗哥,你和三哥说一嘴吧,我在国贸大厦等你们,尽可能快点哈,别回头我让抓了个屁的。”我玩世不恭道:“我就不跟三哥通话了,怪尴尬的,反正这次如果不是你介入,我谁的脸都不会给。”

    “哎呀我去!”姚军旗的调门瞬间抬高:“兄弟你这真是结结实实给了我一场大惊喜,刚刚我还和三哥他们愁眉苦脸的分析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没想到你..你马上..国贸是么?我马上通知三哥去。”

    “旗哥,你好我才能更好。”我若有所指的补充一句。

    姚军旗利索的应声:“我懂,全在心里面了兄弟,往后你看我表现吧,对了,你在羊城的酒店,嘉顺哥几个在莞城负责的运输公司,我都已经找人在交涉了,相信不用等到天亮,威胁就能解除,至于你们在鹏城的金融公司,目前林梓家族盯的太紧,我试试能不能通过我父亲和林梓的父亲沟通一下。”

    “麻烦了旗哥。”我不算热情,但也没有太冰冷的吱声。

    姚军旗吞了口唾沫,又说道:“你放心小朗,只要贺来平安,谁敢难为你,那就是跟我过不去,至于你们在农贸市场的大混斗,因为影响太大,想要善了的话,肯定是得送出几个有分量的兄弟,这是规矩,我能给的帮助很有限。”

    我停顿了差不多三四秒后,答非所问:“旗哥,假设林梓家族还要跟我继续扯皮下去,你会帮我吗?”

    “啊?”姚军旗一愣,接着马上笃定道:“会!”

    “有你这话就够了,不算我白混一场,待会见。”我笑了笑道:“来时候麻烦把钱龙和疯子也帮我喊上。”

    ...

    跟姚军旗结束通话后,我揉搓几下颧骨,又按下秦正中的号码。

    电话接通,秦正中语气透着一股子严肃味:“什么事?”

    知道他说话不太不方便,我轻声发问:“是林家栋在你身边吗?”

    “嗯,对!”秦正中生硬道:“你说我听着。”

    “那正好,你打开免提吧。”

    “啊?”

    “打开免提,我要跟林家栋对话。”我认真道:“听我的,我有我的打算。”

    “嗯,好吧。”

    秦正中足足沉寂了能有半分钟,估计是在衡量厉害关系,最终按照我的要求道:“你可以说了。”

    “林家栋,我是王朗!估计你现在一定在想破脑袋找我吧?”我押了口气浅笑:“先别激动爆粗口,也不要打断我说话,我想问你两个问题。”

    “你说。”手机里传来林家栋的声音。

    我端着手机,慢悠悠踱步来到国贸大厦门前,一屁股崴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闲聊似的出声:“你想替林梓报仇吗?是真心报仇,还是只为了替你们林家长辈,找回来面子?”

    林家栋粗声粗气道:“两种想法都有。”

    我轻飘飘道:“如果今晚上我用事实向你揭露真凶,你能不能做主林家人往后跟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能,待会咱们可以见一见,如果不能,你就让林家能说了算的人联系我,证据我今晚上只能甩一次,过期不候,考虑清楚给我打电话,不要试图定位我,我被你抓,这辈子你都没可能知道林梓这几年究竟交的是人是鬼...”

3733 拿捏

    晚上九点多的国贸大厦楼前,仍旧人潮涌动。

    小广场里,随处可见刚刚加完班的小白领们神色匆匆的打着电话或者和同伴边走边聊天,还有不少附近的住户们吃完晚饭遛弯散步,一帮手持“宫扇”的老太太们支起大音响“动次打次”的开始舞动“人生”。

    而我则像个流浪汉似的坐在大厦楼前的台阶上,叼着烟卷,笑盈盈的观察着这些跟我挂不上任何钩子的人和事。

    有哲人说过:历史其实就是轮回,周而复始。

    现在写字楼里的各种白领,说白了不就是父辈时期的厂子工人嘛,只不过不同时代孕育出来的不同职业,其实仍旧大同小异。

    江湖其实也一个样,二十年前拎刀铲社会,十年前投机倒把弄社会,现如今为权为狗的混社会,从本质上讲,过去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人心底的莫名产生出的优越感。

    就好比现在坐办公室的小年轻看不上曾经炼钢炼铁的父辈,手握权色的精神小伙摇身一变看不上过去刀口舔血的捞偏门一个道理。

    时间在我的遐想中不知不觉的流逝,转眼间来到晚上九点半。

    我突兀发现,大厦门前广场上的人莫名其妙的减少,那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们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收摊,纷纷脚步匆忙的立场。

    “要来了。”扫视一眼四周,我使劲嘬了口烟嘴,自言自语的呢喃。

    五分钟过后,我身后国贸大厦的进出口的两扇玻璃门被值班保安反锁,刚刚还灯火辉煌的大厦一瞬间没了任何光亮,楼前的小广场就靠着一圈散发着昏黄光芒的路灯照明,气氛也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

    “嗡..”

    一阵马达的声浪泛起,紧跟着就看到一队打着双闪的车队由远及近的驶入广场。

    清一色黑色“奥迪”轿车,大概能有**辆左右。

    两个呼吸的功夫,排头的前两台车的车门打开,蹦下来七八条身影,脚步不急不缓的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王者商会的赵成虎、鱼阳和我堂哥陈花椒,以及姚军旗,而钱龙、李俊峰、孟胜乐和卢**分别走在他们身后,其他车里没有下来人,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每台车里至少都坐了四到五个人。

    “来了啊?”

    距离还有三四米左右,我懒散的昂起脖颈,朝着他们打招呼。

    “没事吧朗哥。”

    “受没受伤?”

    钱龙他们几个一股脑冲我周围,七嘴八舌的询问。

    “小问题,活蹦乱跳。”我捶打两下自己胸脯,随即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笑盈盈的凑到赵成虎的面前,微微弯腰打招呼:“三哥,按理说你过来,我应该尽下地主之谊,好好请你吃吃喝喝的,结果碰上这事儿,您真得有怪莫怪。”

    “我倒是想怪你,你哥和你师父也不能答应啊。”赵成虎哈哈一笑,一如既往的粗犷伟岸,抬手在我肚子上请捣一拳,眨巴眼睛笑道:“国内现在能像呼来喝去支配我的人也就你小子了,几年前我记得你丫还是个孩子,现在都差不多能跟我平起平坐喽。”

    “三哥您打我脸了,我哪敢使唤您啊。”我装傻充愣的缩了缩脖颈,抱拳道:“要不是被人逼到无路可走,我也不带这样的,甭管咋说吧,我欠您太多的情分,往后只能慢慢还了。”

    “你看看你弟弟这小嘴儿,叭叭的,一点跟你不仿呐。”赵成虎莞尔一乐,侧脖朝陈花椒嘟囔:“但凡你有他一半厚脸皮,我估摸着崇市现在那帮三教九流都得奉你为主。”

    “主什么主,一把岁数了,平安最真。”我堂哥皱了皱鼻子,直愣愣看向我道:“小朗,我不爱跟你东拉西扯的摆交情、论关系,咱俩血浓于水,甭管什么时候,我都指定会护你周全,但你跟哥交个底,贺来还活着吗?”

    “不能确定他生死,三哥也不会兴师动众的赶过来。”我会心一笑,将目光对准了赵成虎。

    能在社会上兴风作浪的,没有一个是善类,我堂哥自然也属其中之一,但是他的脾气秉性如果跟赵成虎这种咖位的大拿比起来,还是太过憨厚和木讷,就好比此时的开门见山,一定是赵成虎提前安排好的,而他也一定算计到贺来绝对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不然不会满脸挂笑。

    “看吧,我就说了,这小子比你想象中难糊弄。”边上的鱼阳双手叉腰,朝着赵成虎嘟囔:“跟他别玩心眼子了,有啥你就直接问,省得待会我兄弟又跟我翻脸,你又不是没看见,单这两天,我兄弟跟我闹几次了。”

    钱龙呲着没有大门牙的海怪嘴,不满的挥舞拳头纠正:“大哥,我觉得你说话完全站不稳脚跟,啥叫三哥跟我朗哥耍心眼子,人家完全是高智商患者之间的病情探讨。”

    鱼阳嫌弃的白楞一眼:“你快躲了吧,咱俩搁两家的定位一个叼毛样,你属于头狼家的幼虎,我是王者家的孟加拉虎,咱们这种人充其量就是虎逼朝天,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二愣子,真正核心圈的交流,还是交给俩阴逼。”

    说话的功夫,他拽着钱龙就朝广场南边的空地走去。

    “疯子、乐子,波儿,咱们也到那边聊几句啊?”我堂哥也冲李俊峰几人努努嘴。

    很快他们几个连带姚军旗踱步闪开。

    楼前,顿时间只剩下我和赵成虎俩人,我俩互相对视几秒钟后,赵成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直接抓起我脚边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昂脖长吐一口烟圈,沉声道:“很多年前,我也想你现在这样过,觉得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可咱该说不说,自己多大屁股,裤衩还能不知道嘛?咱家这帮兄弟,那就是咱的裤衩。”

    “嗯。”我沉闷的点点脑袋。

    “小贺扔给我,我保管还你一份满意答复。”赵成虎紧跟着道:“其实不以成败的仔细想想,人家孩子究竟做错啥了?连狗都知道,出门遛弯时候,要在自己的地盘撒尿保卫主权,你抢他吃的,还不允许他还手嘛,可能方式方法不太对劲,但既然是敌人,哪有那些穷讲究,你这些年踩下的人和势力并不少,每一仗都是靠自己真枪实弹打下来的吗?”

    “三哥,你不用跟我安利人情世故,我这玩意儿每天都在运转。”我戳了戳自己太阳穴,微笑着面视他:“借你刚刚那句话,江湖没什么对错,讲究的就是成败,假设我现在跟贺来身份互换,我相信你也会帮衬,但绝对不会那么卖力,因为毕竟不牵扯到自身利益,我师父也好、我堂哥也罢,他们的情面决定不了你们整个团队的走向,您要是以私人关系跟我唠,那我肯定没二话,现在开始就直接点头,承认你说的全对,您如果以王者商会的掌舵人问我求情,那咱们就得聊点跟自身势力有关的利益。”

    “谈利益?”赵成虎一愣。

    “对,谈利益!”我笃定的点点脑袋:“抛开个人情感,头狼公司并不欠王者商会任何,您帮我走过坎坷,我也还过您想要的,甚至于我愿意站出来跟您见面,去心平气和的谈贺来,都属于给足了面子。”

    “你认为你在给我面子?”赵成虎接着又问。

    我表情不变的反问:“不然呢。”

    “拿掉贺来你能得到什么!”赵成虎中气十足道。

    “我不知道我不能得到什么,但您一定会失去什么。”我吸了一口烟,继续保持之前的语调,不愠不火道:“咱们现在的关系很简单,贺来拿捏着你,我拿捏着贺来,换言之,是不是等于我攥住了您的命脉!”

    “所以呢!”赵成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将烟头弹飞。

    “咣!”

    “咣!”

    不远处的奥迪车队,车门同时弹开,每台车里都跳出来四五个身着黑色西装,眼神杀气腾腾的年轻小伙,一席人目光直楞的注视我们的方向...

3734 都要面子!

    扫视一眼,车内跳下来的那群气势汹汹的青年,我又朝着我的哥几个和赵成虎兄弟们的方向来回打量。

    见到奥迪车里下来人,钱龙他们拔腿就要往我的方向跑,结果被鱼阳、陈花椒和姚军旗给拦下了。

    “王朗,实话实说!今天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带走贺来,你能答应,咱们皆大欢喜,你不答应,哪怕是事后跟你堂哥、师父下跪谢罪,我也得这么做,我疯狂过、辉煌过、落魄过,同样也沮丧过,现在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无助的心情。”赵成虎又重新点燃一支烟,目无表情道:“如果我再年轻一些,我会先考虑情义,再琢磨利弊,可现在..我必须坚持先利己,再寻思会不会损人。”

    “嗯。”我嘴角上咧,木讷的应承一声。

    赵成虎吸了口烟,语重心长的重复:“浑小子,你就把贺来交给我吧,你所求的是鹏城,我能保证,从今往后,贺家再不会成为你征服这片土地的绊脚石,我和姚军旗的家族有很深厚的交情,只要你愿意,我负责牵线搭桥,让你们更进一步。”

    我夹着烟卷,目光冰冷的盯着燃烧到一半的烟灰,没有做声。

    赵成虎深呼吸一口,加重了语调:“连城再往上爬一步!”

    “不够?”我摇了摇脑袋。

    “什么?”赵成虎拧着眉梢,眸子里充斥着怒火。

    “我说还不够!”我抻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周边,凸起眼珠子道:“贺来的价值是你整个王者商会的安危,如果我不松口,贺来手里那些关于王者商会的罪证就会被公布于众,哪怕你现在潜逃海外,我想国内那些跟你息息相关的人和事也会受到株连。”

    “这其中包括你师父和你堂哥!”赵成虎口吐粗气。

    我歪动脖颈回应:“他们也是你的兄弟手足。”

    “呼..”赵成虎重重的吹了口气,翘起大拇指道:“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什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吧,你还有什么请求。”

    “纠正两点,第一,是要求不是请求,你我是平等的,至少在现在这件事情上,你甚至比我矮半头。”我翘起两根手指头道:“第二,我不是青,你也不是蓝,我们走得路完全不一样。”

    赵成虎怔了一怔,随即拍了拍自己脑门子道:“确实,咱俩很相似,但确实不一样,你这类人更适合现在的江湖。”

    “三哥,如果我今年十八岁,你这阵容可能会吓得我脚底板冒虚汗。”我手指不远处奥迪车队旁边的那群的小青年,然后揪了揪喉结道:“可今年我二十九了,马上就到而立之年,你觉得区区三五十人能唬住我吗?说句稍微吹牛逼点的话,如果我愿意,这帮人一个都走不出鹏城,其中包括你!你忘了,我们家除了我们这群狼以外,还有张星宇那只狈,难道你不好奇,他现在在哪里?”

    跟我对视几秒钟后,赵成虎再次翘起大拇指:“你确实长大了,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在高路上看到我拎枪都哆嗦不已的毛头小子,也不是初入羊城时候,被郭海吓得无处可躲的冒牌大哥,看来我确实应该拿出足够的尊重。”

    说罢话,赵成虎冲车队的方向摆摆手,那帮小年轻一个个又利索的钻回车内。

    目睹全程后,我收起刚刚的严肃,语调轻松道:“三哥,其实你一早就算准了,我一定会交出来贺来,对么?”

    “百分之八十吧。”赵成虎思索一下回答。

    “做这些,不过是想向我证明,王者商会仍旧霸气如斯。”我咬起烟嘴道:“想让我或者你在国内别的盟友知道,你们永远坚挺的方法有很多,但实话实说这种方式是最为愚蠢的,你有你的胜者为王,我有我的年少轻狂,你想证明王者,我何尝不想宣誓头狼!”

    赵成虎瞬间笑了:“对,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收起锋芒的他,其实比板脸更为可怕,因为我根本猜不出来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三哥,我可以比你低一头,两头都无所谓,可头狼和王者是平等的。”我长须一口气道:“今晚上我可能有点摸不清道,事后找个背人的角落,我单独给你磕俩都无所谓,可在面上,我不光得硬,还得赢!你送我上马,可好?”

    面对我的发问,赵成虎那双犀利的眼眸泛起一抹神光,迟疑几秒后,突兀歪嘴笑道:“我能收获什么?”

    “贺家手握王者商会的罪状。”我脱口而出,紧跟着道:“和我这个喜怒无常的..的弟弟。”

    “弟弟?”赵成虎嘬了口烟嘴,昂头望了眼繁星点点的夜空:“在这种现代化的大城市里能见到星星属实难的,能逼的我赵成虎退步的人更难的,行!为了你这个弟弟,这一步,我让了!”

    “谢三哥。”我嘴唇蠕动,但是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赵成虎站起身,大开大合的挥舞两下手臂,不远处的奥迪车队立即启动,变后车为前车,用来时候的速度不急不缓的开出广场。

    “差我一道啊,你得记稳了。”赵成虎拍了拍我肩膀头。

    “永生铭记。”我将抽到一半的烟卷抻到脚底下踩灭,然后掏出手机拨通阿飘的号码:“抓紧时间进场吧,你期待的那一幕不会出现,记住我说的话,见不到大胖,你主子性命堪忧。”

    说罢我直接挂断,又迅速拨通林家栋的号码:“心眼这玩意儿,建议你少使唤,本来就不多,别最后弄的还得找人借,我再给你五分钟时间,不出现,就不要再出现了,咱们下回碰头,我会直接承认农贸市场的械斗是我组织的,除此之处,你在我这儿绝对听不到任何想要的信息。”

    林家栋磕巴一下,找出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借口:“路上堵车,马上就到。”

    没搭理他的话茬,我将手机揣回裤兜,侧脖朝赵成虎道:“三哥,你说咱们这种人,是不是这辈子都活不成自己,饶是你现在这种身份地位,照样还是逃脱不开给人当棋子的命运。”

    “既入江湖内,便是薄命人。”赵成虎幽幽的吐了一口浊气:“你一天身处江湖,一辈子就得遵守江湖的规则,可这年头何地不为江湖,何人不是江湖?虽然皆是棋子,可棋和棋不同,你可以为卒,也可以是帅,卒,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帅,烁烁生辉、一言九鼎,每一个帅都曾是卒,但不是每一个卒都能变成帅,看命、听运!”

    “受教了!”我心悦诚服的朝他抱拳。

    今晚上,我把所有人都约在了晚上九点半,可为什么只有赵成虎到场?

    那脚趾头想都特么知道,这里头绝对是有人要挟,用罪证要挟赵成虎先给我施压,甚至想看了一下我们两家是如何的刀光剑影,我都能懂得道理,赵成虎这样主宰江湖沉浮多年的老炮会不明白吗?

    我在雄纠纠气昂昂的提要求时候,赵成虎其实是最难受的,或者说他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最后时刻,他挥手打发走自己的马仔,说白了就是把希望寄于我身上,如果我能扭转乾坤,他所承受的威胁自然烟消云散,如果我不能化险为夷,那么我会倒霉,他会比我更倒霉。

    透过只言片语,就把自己和身后的势力一块绑在我这个愣头青身上,单从魄力这块讲,他这个龙头真的当之无愧,跟他比起来,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几分钟后,见到一辆印着“国安”的越野车,直愣愣的开进广场内,我压低声音呢喃:“咳咳,接下来,到我的表演时间了,三哥,你赶紧挑个合适的位置,完事边嗑瓜子边看戏,今晚上我让你亲眼见证,头狼雄起...”

3735 真相

    黑色越野车缓缓停靠。

    “咣!咣!”

    两声很有质感的开门声泛起,紧跟着就看到三四条身影跳了下来。

    走在最前头的人赫然正是林家栋,秦正中稍慢半拍,再往后是内个叫康南的壮汉和赵海洋。

    看到这番场景,赵成虎则像个没事人一般,双手插袋,嘴里斜叼着半根烟,踱步走向旁边。

    “晚上好啊,林先生。”我笑呵呵的朝林家栋伸出手掌问好。

    扫视一眼我递过去的巴掌,林家栋眼珠子微微向下挑动,并没有要跟我亲热的意思,冷冰冰的打断:“想耍什么花招,速度快点!”

    “别耽搁林主任的宝贵时间,有什么事情抓紧办。”边上的秦正中很自然的拉住我的手,微笑着出声:“毕竟林主任日理万机,你要理解。”

    林家栋皱了皱眉头没吱声,而他的金牌小狗腿康南这时立马体现出个人的价值,歪着膀子轻笑:“秦组长,和一个身背重大案件的嫌疑犯,如此亲密,好像不太合适吧?”

    赵海洋嘴角上翘,表情客套,实则字字带刺的怼了一句:“康哥,您这话有语病,首先嫌疑犯不代表就是犯,其次我们干刑侦工作的讲究人性执法,这可能就是咱们两个部门的区别,最后不论嫌疑犯身份几何,并不影响他有朋友,而我们恰好是他的朋友,您说呢?”

    “赵海洋,你是不是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康南立时间不乐意的喝斥。

    赵海洋不愠不火的眨巴眼睛反问:“论职位我比康哥略逊一筹是事实,可现在你我都是特案组的一员,好像没什么上下级之分吧?”

    “你..你特么..”康南瞬间开始口吐莲花。

    可能生怕自己的跟班丢人现眼,林家栋立即打断,目光如炬的凝视我:“王朗,你所谓的真相呢?”

    “正主还没到,别慌。”我慢悠悠的掏出手机,当他们面拨通了张星宇的视频。

    视频很快接通,起初没画面,大概十几秒钟后,镜头中出现贺来的身影和张星宇的声音:“多吃点,多喝点,保不齐这顿就是你的最后一餐。”

    手机屏幕里,贺来倚坐在一张方桌后面,桌面上摆着几盘小菜,有荤有素,边上还有一瓶拧开口的五粮液,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血渍,衣服也干干净净的,穿一身“云海洗浴”的睡袍,看起来像度假多过绑架。

    什么叫默契?我和张星宇绝对称得上心领神会,视频接通,我一句话没多说,他已经算出来我想要让众人看什么,这份心意相通,就是我们几年来,刀光血影、尔虞我诈积攒出来的。

    “来贺少,给朋友们打声招呼。”紧跟着张星宇的声音再次响起。

    贺来昂起脑袋,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略显不自然的晃了晃手臂。

    “快去查一下云海洗浴的位置。”林家栋扭头朝着康南示意,后者马上大步流星的抓起手机朝他们停车的方向走去。

    “那句话咋说来着,哦对,想起来啦,小丑在殿堂,大师在流浪,林先生作为一名受过职业训练的安保人员,您这可有点浑天度日的意思喽,最起码的逆向思维都没有,您是咋替自己的堂哥血债血偿呐?”没有露面的张星宇语调戏谑的轻笑:“你要知道,你现在看到的一起,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不要试图追查我们的方位,也许我就在你旁边。”

    说着话,镜头跟着慢慢移动,屏幕中的画面也跟着变幻,出现几张办公桌和一些文员用的电脑和打印机,张星宇接着道:“你看这背景像不像您附近的某间写字楼。”

    林家栋脸上的肌肉立马抽搐几下。

    “人呐,往往就是太依赖自己的眼睛和感觉,其实..大部分时间,所见非真!”说话的过程中,画面中出现地藏的身影,他头戴鸭舌帽,走到墙边位置,双手往上微微一扯,“撕拉撕拉”两声脆响,画面中的办公桌和电脑全跟着一阵晃动,敢情就是一张非常逼真的背景画。

    背景画撕下,露出斑驳的墙皮和几张**十年的老式海报,场景似乎变成了城中村的某间出租房内。

    “您再猜猜,这次您看到的是真还是假?”张星宇声音轻快的开腔。

    林家栋额头上的青筋陡然暴起,看来已经到了暴走的临界点。

    “记住我刚刚说的话,所见非真。”张星宇继续道:“好啦,接下来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开口了,任何问题都可以提,我和我的伙伴们绝对不会打断。”

    见到这一幕,我不由笑了,不远处看热闹的赵成虎同样也嘴角上翘。

    “贺来,是不是王朗绑架的你?”林家栋抽了口气,盯盯注视手机屏幕。

    贺来朝着镜头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咬牙摇头:“不是,我迷路了,正好碰到两个好心的朋友。”

    “那你目前在什么位置?”林家栋沉声提问。

    攥着手机的我,眉开眼笑的接了一句话茬:“林先生,气大伤身,不光容易闹病,还特别影响智慧,他刚刚都说了,迷路!你好像对迷路这个词不太理解。”

    “你闭嘴!”林家栋气急败坏的怒视我。

    “好好好,您厉害您无敌,抓紧时间问点有用的哦,我这破手机马上就没电。”我回以一笑。

    林家栋抽吸两下鼻龛出声:“贺来,你不用怕!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只要你有危险,我会立即逮捕王朗,把你那天跟我说的话再重复一遍,让秦组长和其他人都听一下。”

    “我..我..”贺来磕巴两下,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说啊!”林家栋急躁的催促:“你不是说那天晚上,王朗假意和谈,约林梓到南半球酒吧碰面,之后和辉煌公司的李倬禹特意安排了车勇暗杀,你们被逼到一个包房里走投无路,最后选择跳窗,跳窗的过程中林梓受的伤,你送他去医院的路上,再次遭到头狼公司刀手的袭击,小梓才受的伤吗?你还说你先跳下的车窗,蹲在附近偷听到王朗和李倬禹密谋的对话,把这些全说出来呀!”

    “我..”贺来表情复杂的又朝镜头方向瞄了一眼,随即慢慢低下脑袋,声音很小的呢喃:“前半段是真的,不过也只是我的猜测,后..后半段完全是我杜撰出来的,我只是想嫁祸给王朗和李倬禹,那天晚上出事后,我确实躲在暗处,偷听到王朗和李倬禹的对话,接着一路尾随林梓去到的医院,而真正动手的人我..我认识,他叫大胖,是我一个关系不算太近的朋友,我没想过真弄死林梓,只是大胖下手时候,药剂用的有点猛,所以..所以他才会脑死亡。”

    林家栋闻声一愣,接着咆哮着趁手抓向手机屏幕咆哮:“你特么放屁!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不许你说真话,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

    “诶诶诶,稍安勿躁啊林先生,这是我的手机,本身我家庭就挺困难的,咱别再让我雪上加霜。”我握着手机朝后倒退两步。

    “哔哔哔..”

    就在这时候,一台厢式的大货车打着远光灯缓缓驶入广场。

    随着车子停驻,地藏利索的从驾驶位跳下来,将货箱门打开,而贺来的身影出现在车后排内,而一部手机用支架撑起,正对准贺来拍摄,车辆内部贴着斑驳的墙纸,敢情整个过程中,贺来一直都身处货箱内部。

    做好这些后,地藏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面对突然发生的一切,不光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就连车内的贺来也有点傻眼。

    “贺来,你特么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家栋最先反应过来,甩开大步就朝货车方向奔去。

    “林哥,你听我解释。”贺来忙不迭站起来,从货箱内蹦了下来。

    一句话没说完,林家栋已然扯住贺来的衣领,情绪激动的使劲摇晃:“你告诉老子,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摇晃中,一只黑色仿六四“啪嚓”一下从贺来的身上掉落。

    林家栋眼珠子直接凸起,愈发怒不可遏:“你个狗娘养的,竟然还想跟我动手..”

    “不是这样的林哥,你听我说。”贺来急忙摇头否认,但他已经被林家栋扼住喉咙,粗暴的按倒在地上。

    看着他俩的闹剧,我昂头环视一眼四周,朝着周围大声吆喝一句:“来了就别闲着啦,不然你主子怕是得没。”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像踩着节拍一般泛起,眨巴眼的功夫,一男一女两条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出现在我们所有人的眼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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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