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人狂自有天收
进屋以后,大鹏大手一挥直接捏住吴斌的肩膀,照着他后腰“咣”的就是一脚,将他射出去半米远。
吴斌踉跄的摔趴在地上,随即满脸惊恐的扭过来脑袋看向我们低喝:“你..你们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我没有任何废话的问他:“人呢?”
吴斌坐在地上,两只手撑着地面往后慢慢蠕动:“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抓起客厅的一把木椅,照着他的脑袋直接砸了上去,气急败坏的嘶吼:“我他妈问你人呢!我兄弟在哪!”
吴斌抱着脑袋哼哼哈哈的呻吟,死活不接我话茬,急得我抡起椅子没头没脑的就往他身上狠削,顷刻间就把他打的满脸是血,发出杀猪一般的喊叫声。
打了七八下左右,椅子“咔嚓”一声从中间散架,我抄起一条椅子腿,照着他脑袋又抡了一下,恶狠狠的咆哮:“说不说?他人到底在哪!”
“啊!疼..”吴斌趴在地上滚动几下干嚎。
这时候姜林从屋外走进来,顺手将防盗门关上,冷冰冰的说:“你随便喊,绑架不是小案子,等把警察招来,看看咱们最后到底谁遭罪!”
听到姜林的话,吴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犹豫好半晌后开口:“大哥..我真不知道..事情是关伟和小宁干的,我就负责开车来着。”
大鹏恼怒的一脚踹在他脸上,恶吼:“草泥马,还真是你们干的!”
“哥们,我以前在边境那边跟当地的山兵学过两招逼供术,你实话实说咱都省事儿,你要硬挺着,我肯定有法子撬开你的嘴巴!”姜林站在吴斌的对面开口。
吴斌哭撇撇的摇头说:“我真不知道他们把人绑哪了。”
“我来?”姜林侧头问我,见我点头后,姜林朝着大鹏努努嘴道:“帮我按住他!”
大鹏蛮横的骑在吴斌的身上,按住他的两条胳膊。
姜林昂头寻视几眼,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水杯“啪”一下摔在地上,然后径直走进他家卫生间,拿出来几条毛巾,随即慢条斯理的蹲在地上捡起来几片杯子的碎玻璃。
看着姜林慢悠悠的动作,吴斌浑身颤抖的哀求:“大哥,你们别折磨我了,我对天发誓,真不知道他俩把人弄到哪里去了,你们就算弄死我也没用。”
“不要紧的,我相信你会想起来得。”姜林阴嗖嗖的一笑,接着一把掐住吴斌腮帮子,猝不及防的将几片指甲大小的杯子碎渣一股脑塞进吴斌口中,然后将毛巾直接勒在吴斌的嘴上,打了个死结。
吴斌想要挣扎,但奈何两只手都被大鹏给死死的按着,根本动弹不得,姜林抡起拳头照着吴斌的腮帮子“咣咣”就是几拳头,边打边骂:“想起来就点头,想死可以直接把碎片咽下去!”
“呜呜..”吴斌疼的嘴里发出低鸣声,也就半分钟左右,勒在他嘴上的毛巾被红艳艳的鲜血给渗透,吴斌眼神惊恐的狂点几下脑袋。
姜林仰嘴一笑,站起身,朝着大鹏点点脑袋说:“放开他吧。”
大鹏刚起身,吴斌急忙拽开勒在嘴上的毛巾,趴在地上“哇”的呕出来一大摊混合着唾液的血迹和几片还夹杂着肉丝的玻璃渣子,腮帮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姜林歪着脑袋问:“语速快点,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吴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含糊不清的回答:“人在关伟家的老房子里囚禁着。”
姜林抬腿照着吴斌的面门就是一脚:“你他妈属算盘的啊?我拨拉一下你动一下!具体地址在哪?现在有没有人看守?”
吴斌捂着脸干嚎:“邯山区东大街的我建明巷子,门牌号我忘记了,应该没人看守,关伟他弟弟今天二次手术,小宁上夜班..”
“带路!”大鹏一把薅住他的头发从地上拽了起来。
坐在车里,我心急如焚我催促聂浩然再开快点,同时不放心的问吴斌:“我兄弟有事没有?”
吴斌看了眼开车的聂浩然,口齿不清的说:“目..目前没有,只是被毒打了一顿,关伟说今天或者明天联系一个黑市医生把你朋友的肾摘掉,给他弟弟当医药费,还说除了你朋友以外,开车的大哥也动手打他弟弟了,预计这几天把那位大哥也绑走,我和小宁不同意,所以他才暂时没动手,大哥们我既没动手也没干别的,你们放过我行不?”
我皱着眉头问:“你们是咋确定目标的?别特么跟我说假话?”
打那个小孩的事是叶乐天帮我们平的,叶乐天之前跟我说的很清楚,对方根本就不知道具体是谁动的手。
吴斌此刻完全别吓怕了,毫不犹豫的交代:“是小宁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们的,还拿着他俩的照片。”
“什么朋友,叫什么?”姜林阴沉着脸问。
“好像是开酒吧的,我听小宁喊他宇哥。”吴斌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说。
“宇哥?”我眨巴两下眼睛,小声呢喃:“张星宇?”
吴斌赶忙点头:“对对对,就叫张星宇,小宁说他在市里混的特别好。”
聂浩然攥着拳头咒骂:“草特么得,又是这个阴逼背后下绊子。”
我喘了口气又问:“这个小宁又是干嘛的?在哪混的?”
吴斌带着哭腔解释:“小宁跟我和关伟都是一个厂的,我们仨是技校同学,认识很多年了,他不是社会上混的,只是喜欢泡吧,所以认识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关伟他弟弟出事以后,他说帮忙打听,然后宇哥替我们出的主意,包括怎么绑架你朋友。”
很快抵挡吴斌说的地方,一条很狭窄的巷子,里面大概能有**栋平房,看架势这附近应该快要拆迁了,基本上已经没人住,留聂浩然在车里看着吴斌,我和姜林、大鹏直接翻墙爬进囚禁卢**的老房子里。
院里非常破败,一间正房,两间偏房,院子里扔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烂,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听几个秒钟,感觉应该没人,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压低声音喊:“波..**。”
“呜..呜..”靠近左边的偏房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呜咽声。
我们仨快步奔了过去,借着手机羸弱的灯光,我看到卢**让挂在房梁上,两只手让麻绳死死的绑在一起,身体被拉的笔直,两只脚上分别还帮着一个破书包,包里塞了好几块砖头。
他整张脸全都肿了,嘴里塞着满满一团破布头,鼻子和耳边隐约渗血,**着身子,就穿条小裤衩,前胸后背全是被皮带之类东西打出来的红印子,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块,顺着他的身体淌落在地上,脚下的空地上有一摊比洗脸盆还大的血泊。
看清楚是我后,卢**口中发出“呜呜”声,竭力挣动两下身体,瞅着他这幅惨兮兮的模样,我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卧操他妈得!”大鹏咒骂一声,蹲在地上朝姜林说:“林子,你踩着我上去,给他把绳子解开。”
半分钟左右,我们将卢**放下来,刚一拽掉堵住他嘴巴的破布头,卢**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沙哑的抽泣:“吓死我了..那俩畜生疯了,要摘我腰子,呜呜呜..”
我轻轻拍打卢**的后背安抚:“没事没事,这个仇,我们肯定给你报。”
姜林攥着手机仔细检查了一下卢**身上,朝着我道:“先上医院吧,他两条胳膊被吊的时间太长有些脱臼,顺便再检查一下眼睛和耳朵,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卢**喘着粗气说:“那俩逼养的,待会肯定会过来,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们说联系到了黑市医生。”
“嗯。”我吸了吸鼻子,直接背起来他保证:“放心,凡是祸害过你的,一个都他妈跑不掉!”
卢**趴在身后,声音很小的呢喃:“朗朗,人狂自有天收,这次我虽然受委屈了,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前阵子有点狂,心态开始飘了,往后咱们千万不能太嘚瑟。”
我顿了顿,想起之前齐叔说的话,长长的叹了口气,卢**说的对,最近一阵子我们太过顺风顺水,搞的大家一个个都有点飘,别说弟兄们,就连我现在走路都有点脚后跟不着地,确实应该好好的反省一下了。
把卢**背出巷子,我和聂浩然载着他先去医院,留下姜林和大鹏留守原地,静候那两个挨千刀的逼养的,虽然这次事儿我们不占理,但卢**被祸害成这样是事实,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得让对方付出代价。
安顿好**以后,我又让聂浩然找地方先把吴斌先关起来,然后又分别给我孟胜乐、大涛、小涛、刘洋全都去了个电话,打算今晚上干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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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我有招!
卢**这回伤的属实有点严重,两条手臂全部脱臼,双腿肌肉严重拉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用医生的话说,绝对是碰上了变态,不然指定不会被人拿皮带沾凉水的狂抽。
处理过身上伤口的卢**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手背上输着消炎液,声音沙哑的说:“朗朗,这事儿不对劲,那俩人不光绑了我,还他妈打算绑架聂浩然,但是除了我俩,他们好像又不认识咱这伙的其他人。”
我搓了搓脸颊,挺上火的说:“整件事情全是张星宇那个狗渣计划的,我估计从你和浩然动手打那个小孩儿开始,他就已经注意上了,我甚至都怀疑被你俩揍的那帮小孩很有可能就是他故意安排的,叶乐天特意帮我打听过,昨天那帮小孩根本不是他任何一个朋友喊去的。”
“那更可怕,说明那家伙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咱们观察。”卢**嘬着嘴角苦笑:“朗哥,你说咱家兄弟里会不会有鬼,我总觉得这事儿出的有点太蹊跷了。”
我眨巴眼睛问他:“今天你到广场跟我碰头,都跟谁说过?”
卢**仰头回忆几秒钟后说:“接你电话时候,我旁边就大小涛和静姐,还有店里的几个姑娘,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我跟谁通电话的,算了,兴许是我想多了。”
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说:“万事有我呢,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少了你这个贤内助,我现在都怕那帮开鸡店的黑咱们水钱,毕竟不是每个老板都跟静姐似的和咱一伙。”
卢**倚靠着床头,伸手摸了摸肿的老高的腮帮子干笑:“快看看我破相没有,本来长得就不耐看,再特么给毁容,我更没机会追含含啦。”
望着鼻青脸肿的他,我心情复杂的骂了一句:“大傻逼。”
寒暄没多会儿,大鹏给我打来电话,低声道:“人抓着了,我们直接带回去还是等你过来?”
我拧着眉头冷声道:“先打十分钟,我这会儿过去。”
“打到什么程度?”大鹏木讷的问。
我想了想问:“有没有办法让他身上不留伤痕,但是特别痛苦?”
大鹏思索几秒钟后说:“号里最经常用的手段叫抽棉棒,你别管了,我知道该咋办。”
从医院出来,我拨通刘洋的手机号问:“准备的咋样了?”
刘洋语气轻快的说:“搞定,三套制服外加两副手铐,一台警用面包车,还有几把强光灯,如果需要的话,待会我再管我们头儿借一下工作证。”
我压低声音交代:“不用,别太引人注意,你这会儿去接康子他们吧,待会抓着人以后...”
十多分钟后,我赶到刚才卢**被囚禁的那条胡同,隔着老远就能听到若有似无的呻吟声和“噗噗”的闷响,老房子的大门敞开着,两个小伙躺在地上呜咽惨嚎。
我也算彻底见识了所谓的“抽棉棒”,姜林和大鹏一人拎着根裹了一层破衣裳的大棍子,像极了大号“棉棒”,正照着两个小伙的手腕、脚踝和一些关节处能砸,看到我进门,两人这才停下动作。
我扫视一眼两个小伙,正是之前在病房见到的那个挨揍小孩的哥哥和另外一个青年,可能是怕他们跑掉,两人脚上的鞋带被绑在一起,脸上、胳膊上倒是没有任何伤痕,但俩人都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很似痛苦。
我蹲在地上怒视两个青年冷笑:“关伟、小宁是吧?晚上咱们刚见过面,我也不问你们啥原因了,要么赔我二百万,要么我送你们进监狱,自己选吧。”
叫关伟的青年昂着脑袋,气喘吁吁的指着我咆哮:“草泥马得,有能耐你弄死我,我特么告诉你,只要法院不判死老子,下次整的就是你,你叫王朗是吧?老子特意打听过你,知道你老家是临县的。”
“老弟,你是真没理解啥叫社会的毒打。”姜林抄起棍子照着关伟的胳膊肘“噗”的就是一下,关伟摔倒在地上,连带旁边的小宁也跟着摔躺下,姜林和大鹏围着他俩“噼里啪啦”又是一顿胖揍。
看打的差不多了,我掏出手机不动声息的拨通苏伟康号码。
很快一阵尖锐的警笛声“滴呜滴呜”的响起,姜林和大鹏同时停下,侧头看向我问:“咋整?”
“走吧。”我吸了口气,指着关伟和小宁轻笑:“记住我的话,再特么招惹我,我先让你爹妈给你送葬,完事再把他俩推进炼尸炉里合葬,还有那个叫小宁的兄弟,你也一样,只要你特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我就招找到你家里人。”
说罢话,我招呼上姜林、大鹏快步朝门外跑去,与此同时几个穿制服的黑影从胡同口出现,指着我们咋呼:“站住,不许动!”
我提高嗓门吆喝一声:“快跑!”
很快我们仨跑出胡同口,蹲在一处阴影处喘息,大鹏眨巴两下眼睛看向我问:“朗朗,我咋瞅着刚才有个警察长得特别像小涛的呢?”
“嘿嘿。”我坏笑着掏出手机,打开免提键。
手机里立马传来一阵嘈杂的询问,听声音像是苏伟康的调门:“对方为什么打你们啊?”
关伟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家老宅,我和我朋友回来拿东西,就被两个突然闯进来的家伙给打晕了,打我的那个人叫王朗,是混社会的。”
刘洋的声音骤然响起:“不知道是吧?我告诉你们因为什么,因为你们涉嫌绑架,卢**认识吧?今天你们是不是把他给绑票了?我告诉你们,卢**现在已经报警,我们同事正在医院调查,根据刑法第239条,你们已经对他人生命构成严重威胁,走吧,跟我们回队里交代一下具体案情。”
自从到刑警队上班以后,刘洋说话的腔调和语气真的是发出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平常我们哥几个从一块打闹还感觉不出来,但此刻听他那么一开腔,立马透着股浓郁的威严劲儿。
我朝着手机那边低声道:“能听到我说话不康子?”
苏伟康声音不大的回应:“可以,我戴耳机了。”
我吸了口气道:“抓他们上警车,上车的时候,故意给那个叫小宁的制造机会,放他跑,做的千万要逼真点,别让他看出来任何猫腻,记得汇报他的方向..”
“明白。”苏伟康利索的回应一声。
手机里顿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大概四五分钟左右,猛然传出苏伟康的吼叫声:“草特么得,小宁朝西北方向跑了,快抓住他啊!”
站在身后的大鹏和姜林都傻眼了,姜林满脸迷惑的抓了抓后脑勺嘟囔:“擦,你这玩的也太特么高端了吧?让真警察逮着你,不带给你就地枪毙了啊?”
我回头看向完全姜林和大鹏坏笑:“辛苦两位哥哥了,无论如何给我跟紧这个小宁,他一定会找张星宇见面,等他俩见面以后,你们再想办法跟上张星宇,等我电话就成。”
“整这出是啥意思啊?”大鹏憨乎乎的问。
我阴森的狞笑说:“我得透过小宁的嘴让张星宇紧张起来,让丫误以为警方介入了,而且还抓着了关伟,绑架不是小案子,他又是主谋,这把我要不讹到他尿血,都对不起**脱臼的手腕子。”
姜林摸了摸自己胡茬咧嘴笑道:“老母猪戴奶罩,你还真是一套又一套,突然感觉跟着你办事,应该挺有意思的。”
我笑了笑说:“去吧林哥,这把如果整好了,不光撞废老猪的案子能翻篇,我至少还可以给你拿十万辛苦费。”
“妥了!”姜林和大鹏点点脑袋,脚步飞快朝着西北方向奔去,我相信以他俩的能力,跟踪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宁绝对没有丁点问题。
手机中传来关伟的询问声:“警察同志,这好像不是回警局的方向吧,你们要带我去哪?”
刘洋严肃的呵斥:“你这种大案要案的犯罪分子通常都是异地审讯明白吗?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考虑,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待会应该跟我们交代说点什么,如果你能找到小宁的话,我可以帮你向法官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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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尴尬的聚首
手机那头的关伟顿时陷入沉寂当中。
“跟我玩负隅那啥抗的把戏是不是?”刘洋特没文化的粗暴训斥。
关伟仍旧没再吭声,我竖着耳朵听了几秒钟后,除了呼呼的风声以外没有任何动静。
苏伟康恨恨的骂了一句:“给他把头罩套上!”
思索片刻后,我把电话挂断,又给小涛拨了过去:“你们从哪租的房子当审讯室?”
小涛压低声音说:“我给你短信发过去吧。”
挂断电话以后,我又拨通孟胜乐的手机问:“让你找的人都找好没有?”
孟胜乐轻声回答:“婷婷给我介绍了两个她在交警队上班的同学,驼子帮我介绍了几个派出所的,人这会儿都搁在酒吧呢,全穿的制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犯啥事了呢。”
我笑呵呵的说:“那帮朋友都穿制服了哈,这样,你带他们到咱酒吧门口唠会闲嗑,你面朝长龙酒吧,说话的时候表情尽管严肃一些,听懂没有?”
孟胜乐苦涩的说:“唠个七八分钟没问题,我也不能总带着这帮官老爷们从门口喝西北风吧?”
我慢条斯理的交代:“唠个三五分钟就ok,完事带大伙去街口的大连海鲜城吃顿便饭,就可以挥挥手拜拜了,对了,去之前,你带两个穿制服的朋友到长龙酒吧借口厕所,进去以后,我随便找个服务生问张星宇在没,这个细节务必做到位。”
孟胜乐有些不乐意的问:“不是朗哥,你到底要干啥呀?整的我这会儿云山雾罩得。”
我咬着嘴皮狞笑:“敲山震虎。”
孟胜乐笑骂一句:“算了,我也不**问你了,还有啥指示没?”
我想了想后说:“**在二医院呢,如果方便的话,你让婷婷过去照顾一下,给他整点吃的,我估摸他这会儿应该输玩药了。”
挂断电话以后,我戳开小涛给我发过来的信息,地址在丛台区一个叫老鞋帽厂家属楼的地方。
我寻思这会儿也没啥事,没着急过去,而是就近随便找了家小饭馆,要了点吃的,坐下来边休息边琢磨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一个多小时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打了辆出租车冲信息里的地址赶去,找到“鞋帽厂”家属院门口,我拨通小涛的电话,没多会儿大涛和苏伟康下来接我,我笑呵呵的问:“他交代啥没有?”
苏伟康吐了口唾沫狠声道:“问死都不带吱声的,要我说狗日的就是欠收拾,要不待会我进去给丫好好的开开骨呗?”
我眨巴两下眼睛问:“刘洋呢?”
“回单位送警车去了,接下来咋整朗哥?那个关伟以为被我们带到外地了,害怕归害怕,可不知道为啥嘴那么犟。”小涛嚼着口香糖问。
我点燃一支烟道:“走,领我上去看看。”
租的房子在顶楼,一间很普通的三室一厅,大涛正从一间屋里吓唬:“关伟,你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么?绑架勒索,而且你们是三人作案,已经构成团伙,打你个黑涩会团伙,后半辈子你就从监狱里从牢饭吧。”
关伟背转身子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腕上戴着铁铐,两条腿被锁电瓶车的那种铁链子牢牢拴在一起,低着脑袋一语不发。
“嘘,嘘..”我冲大涛努努嘴,示意他出来。
“自己好好想想吧,既然抓你,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大涛拍了拍关伟的肩膀,拔腿走了出来,顺手将房门给关上,随即摇摇头,声音很小的朝我说:“啥也不说。”
我阴冷的笑道:“那就晾着他,这两天大涛和小涛辛苦一下,轮流换班盯紧他,也不用动手打他,准备几桶凉水,别让他合眼就可以,我看他能挺多久,康子还回去送小姐,店里的事儿不能闪下来,别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端倪。”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特意给姜林打电话咨询过,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审讯方式,姜林教给我这招名为“睁眼瞎”的折磨方式,据说是管教们特意拿来整一些自视“硬茬子”的重刑犯的。
他告诉我,人两天不睡觉,精神开始涣散,五天不睡觉基本上已经开始崩溃,坚持再久的,要么是经过特殊训练,要么就是身体素质极其强悍的,反正他没听说过监狱里谁能扛住三天不眠不休的。
哥仨一齐点了点脑袋,又交代几句后,我和苏伟康就一块离开了。
返回去的路上,苏伟康冷不丁开口:“朗舅,今天我舅给我打电话来着,问我**哥的事儿。”
“你告诉他了?”我皱着眉头问。
苏伟康赶忙解释:“不是我告诉他的,应该是影舅妈或者陈姝含给他打的电话,我啥都没说昂。”
我叹了口气,烦躁的嘀咕:“算了,纸不包住火。”
来到医院,还没进病房,我就听到屋里传出钱龙骂骂咧咧的声音。
知道他也是挂念卢**,我挺无奈的拍了拍脑门,推门走了进去。
不大的病房里,此刻严严实实的站了好些人,不光钱龙、杨晨和阿义在,谢媚儿、陈姝含和王影也在,最特么让人尴尬的是我没想到温婷和江静雅居然也在。
当我推开门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对准了我。
我眨巴量两下眼睛,没话找话的打招呼:“呃,都来了啊?”
“朗哥,我没想到人能凑的这么齐..”卢**咬着嘴皮,眼中很是内疚的朝我低喃。
我看了眼王影,又看了看其他人,干咳两声摇头道:“好事儿,大家很久没见面了,全靠你才能碰上,说明你比我面子厚。”
钱龙的眼珠子直接眯成一条缝,皮笑肉不笑的径直勾住我脖颈道:“来,朗老板,咱俩出去唠唠。”
我佯做害怕的模样讪笑:“干啥呀?你要打我昂?”
钱龙红着脸颊臭骂:“打个**,我就问问你,我和晨子到底现在跟你算啥关系,草特么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电话没打,如果不是小影问媚儿,你是不是跟**吵架了,我们都不知道这事儿!”
杨晨拨开个橘子,塞到卢**嘴里,冷笑着撇嘴道:“呵呵,皇上你看你生的气多不值,人家现在朗老板玩的多大,接触的都是层面的朋友,你感觉还能看上咱们这样的难兄难弟不?”
卢**咳嗽两声替我解释:“晨子,你看你这话说的,朗哥昨晚上还难过的一逼,说是想你和龙哥,如果不是家里大案队内个叫冉光曙的一直找他,他早就想回家看看看了。”
杨晨侧着脑袋吧唧嘴巴:“是啊,回家太困难,城市多好啊,有兄弟有钞票,还有美女。”
我习惯性的走到杨晨跟前,抬手想拍他后背一下笑道:“晨哥这是心里闹别扭了,是不是怪我这段时间没跟你打电话啊?”
我手快要挨着杨晨后脊梁的时候,他往旁边闪了一步,避开我,脸色平静的轻笑:“能有啥意见,朗老板日理万机,能想起来我,都是我的福气。”
说罢话,他看了眼卢**摆手道:“知道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你们先聊吧,我昨晚上没睡好,先到车里去眯一会儿。”
钱龙一把薅住杨晨的胳膊问:“晨子,你啥意思啊?有火归有火,你挨骂就骂,实在不行踹朗朗几脚也没啥,你看你弄这出打谁脸呢?”
杨晨语气特别冲的反问:“我打谁脸了?我特么困了还不许迷糊一会儿?朗老板不知道我啥状况,你难道也不清楚,美食广场一天有多忙,我究竟睡几个点,你不知道啊?”
钱龙硬憋着火气问:“就这么一会儿你也坚持不住啊?咱多久没跟朗朗见面了,你看看急赤白脸的要干啥?”
杨晨嗤之以鼻的扬起嘴角道:“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我急赤白脸我不对,你们全是老板,全是干大买卖的人,美食广场打开业到现在实在腾不出来时间去看一眼,我应该理解的,就**我一个打工的,我再不卖力点,年底分红有脸伸手拿钱不?”
我闻声微微一愣,表情没有任何变幻的,朝着杨晨挤出一抹笑容问:“要不我待会到对面宾馆给你开个房间吧。”
“呵呵,好意心领了,今晚上我还得回去,就不劳朗老板挂念。”杨晨轻飘飘的摆摆手,蹭着我胳膊就往病房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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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生疏
看杨晨直接闪人,我的面皮一下子变得滚烫无比。
“他就这**毛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钱龙搂住我肩膀道:“这顿时间没揍他,他可能忘了社会人究竟多大脚,走,咱俩下去收拾他一通。”
我抽了抽鼻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没啥,美食广场一直都是他在操心,有火气很正常,实在不行,美食广场的分红就别算我的了..”
钱龙脸色顿时耷拉下来,龇着缺了一颗大门牙的嘴巴臭骂:“操,你也给我赛脸是吧?咋地要分行李各奔东西了呗?别墨迹昂,有啥事咱们仨说清楚。”
说罢,他不由分说的拽着我往病房门外走。
出门以后,我苦涩的咬着嘴唇说:“皇上,我没跟你扒瞎,美食广场那边往后别算我的了,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家里的忙啥都帮不上,而且我现在也不差那点分红。”
“我才懒得搭理你退股不退股。”钱龙回头看了眼病房,压低声音道:“老子这是替你化解尴尬,别心里没点逼数,你说特么是不是脑子起泡了,王影在这儿,你把内个江静雅喊过来干啥?纯心找刺激是咋地?”
我搓了搓脸颊解释:“王影不是我喊过来的,江静雅也不是我叫过来的,反正我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钱龙撇撇八字眉哼唧:“不管谁喊的,反正俩人都来了,继续从病房里杵着,今晚上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我顿时被他给逗乐了:“合着说来说去都是我死呗。”
钱龙白了我一眼说:“你当哥们跟你开玩乐呢?大含含刚才就差点跟内个叫温什么婷的吵吵起来,要不是我和**从中间和稀泥,这帮老娘们能互相开始薅头发,你信不?”
我费解的嘀咕:“她俩又不认识,有鸡毛可吵吵的。”
钱龙递给我一支烟道:“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爱乌鸦什么及乌云啥的,反正俩伙女的互瞅对方不顺眼,之前可能就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只不过一直没碰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她们不得替自己闺蜜伸张正义啊?”
我深呼吸一口气道:“我跟江静雅是朋友,跟王影是..”
说到后半段,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给王影设计一个啥身份,说朋友吧,我们曾经那么亲,说仇人吧,互相之间也没任何仇恨点,最重要的是我心里一直有她。
走到楼梯口,钱龙替我点着嘴边的香烟问:“我也懒得管你那些破事,你和大晨子到底是咋回事呐?还因为江静雅吗?你俩之前不是都说开了嘛,来的时候,我问晨子,他还拍着胸脯给我保证,早就烟消云散了啊。”
我苦恼的摇头道:“我真不知道咋回事,你也看见了,我刚才一直在试着跟他好好说话,他死活不乐意搭理我。”
钱龙吐了口烟雾,跺跺脚说:“算了,我下去跟他聊聊,你先等着,待会我电话骚扰你,你就过来,都特么混了小半辈子的兄弟,因为这点破事儿闹的不高兴,自己觉得丢人不。”
目视钱龙走下楼,我烦躁的掏出手机给孟胜乐去了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把温婷和江静雅带走。
今晚上的事情真的是出乎我意料,我知道温婷来,江静雅肯定跟过来,这俩人一天跟连体婴儿似的,吃饭、上厕所几乎都不分开,但打死也没想到王影会出现。
一根烟抽罢,我又给自己续上一支,钱龙仍旧没给我打电话,我寻思着干脆下去主动找杨晨聊聊,毕竟我俩之间的感情在那摆着呢,他就算再跟我生气,也不至于翻脸。
走到一楼住院部的大厅,我看到杨晨和钱龙蹲在门口抽烟,钱龙正不停跟杨晨解释着什么,杨晨突然站起来低吼:“操,王朗拿咱当过兄弟吗?有也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吧?你知道他瞒着咱们多少事情不?前几天大案队那个叫冉光曙的队长去找我,跟我说,王朗曾经答应给他当卧底,套出来陆国康犯罪的事儿,王朗跟咱俩谁提过?”
听到这话,我微微一愣,杵在原地没再继续往跟前走。
钱龙诧异的说:“这事儿不可能吧,那段时间咱们不是正帮陆国康干活嘛。”
杨晨弹飞嘴里的烟头,冷笑说:“对啊,你说王朗这个人可怕不?咱不说陆国康人品咋样,王朗干的是人事不?赚着人家的钱,背后还捅咕人家,刘洋一天还跟马大哈似的替他卖命,我跟你说,我现在瞅王朗真的太陌生了。”
钱龙干涩的替我辩解:“这话谁敢保证冉光曙说的是真是假,你别听风就是雨。”
杨晨低头又点燃一支烟,吐了口烟气说:“你不信是吧,我再跟你说件事,知道马超因为啥那么恨王朗吗?”
钱龙点点脑袋道:“不就是被朗朗踹瞎一只眼嘛,这事儿咱都知道啊。”
杨晨喘着粗气说:“可咱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王朗通过冉光曙的关系要抓马超,马超袭警跑掉了,所以他才会怀恨在心,再有,咱说说今天晚上的事儿,王影好心好意来看**,你看内个温婷啥态度?我觉得就是王朗授意的,前阵子温婷她爸没了,你没听康子说,他见天在灵堂给人帮忙,图啥,不就是图温婷家里的那点关系吗?”
我浑身禁不住颤抖一下,无比陌生的盯着杨晨的背景,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误会,让他现在对我如此的曲解,在他看来,我所有的隐瞒都是有利所图,从未真正的替我们哥几个考虑过。
钱龙抽了口气低声道:“晨子,我觉得你现在心有点长歪了,我知道你最近跟陆国康打的火热,但咱不能抹黑自己兄弟吧?当初如果不是朗朗一人一枪嘣了侯瘸子,咱的美食广场能干的这么火热不?县城里那帮大地痞小混混会对咱恭敬有加不?”
“嘣侯瘸子光是为了你我吗?他敢说他自己没想过扬名立万?只不过他当时头脑一热,开了枪,没有料到事情会闹的那么大罢了。”杨晨接下来的话让我无比的寒心:“皇上,我不是孔子孟子,也没资格去评价王朗到底是啥人,我就是单纯觉得他变了,变得让我害怕,我不想跟他有太多交集。”
钱龙的嗓门也骤然提高:“咋地,因为陆国康,你打算跟我俩都决裂啊?”
“跟陆总没关系,是我自己的想法!”杨晨吐了口唾沫,很随意的扭过来脑袋,当看到我就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五六米远的地方,脸色通红望着他的时候,杨晨的表情微微一尬,歪了歪嘴角,迈步朝前面走去。
我长舒一口气,快步追上他,拽住他的胳膊说:“晨子,我承认自己确实对你和皇上隐瞒不少,但我从来没存过坑你俩的心思,我知道因为江静雅的事情闹的你心里挺不得劲的,但我可以摸着良心跟你发誓,我从来没..”
杨晨一把甩开我的胳膊,表情冷漠的说:“朗哥,您多想了,我没因为谁都你有误会,我跟您不一样,我有爷爷奶奶需要照顾,有弟弟妹妹等着我供养,你现在玩的太大太火爆,说实话我害怕,卢**今天被绑架,你能拼死拼活的去救他,万一哪天我被绑架呢?万一绑我的人不给你救的机会,直接撕票了呢?”
钱龙瞪着眼珠子厉喝:“晨子,你这话说的让人寒心了。”
“可能我说的有些偏激,但却是我的心里话,我跟你们都不一样。”杨晨咽了口唾沫,扫视我一眼,再也没吭声,脚步很快的往前方走去。
钱龙拍了拍我后背安慰:“他狗日的肯定是在家里又被爷爷奶奶骂了,心里不痛快,别跟他一样。”
“没事儿,我了解他。”我挤出个笑容摇摇脑袋,尽管我和杨晨并没有大吵大闹,但彼此应该都能感觉的出来,这次我们的关系应该真的开始变得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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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矛盾爆发
我一直认为,当一段感情里只有一个人在负重前行,那么这段感情也就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爱情如此,友情亦是如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晨对我的误解变成了厌恶,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对我产生如此冲天的怨恨,我尝试着去跟他沟通,可他好像根本没有和我多聊一句的兴趣。
钱龙气的直跺脚:“草特么得,以前大家合抽一支烟,同抢一瓶水,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的时候,雷都劈不散,哭着喊着要在一块混到老,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这他妈全开始作妖了,咋地!嫌生活过的太潇洒啊!”
我苦笑着呢喃:“可能咱们都长大了吧。”
说完话,心里禁不住颤抖一下,“长大”这两个字是多么孤独啊,连偏旁部首都没有。
“唉..”钱龙长叹一口气,气呼呼的蹲下身子。
“没啥,这玩意儿得有循序渐进的过程。”我拍了拍钱龙的肩膀安慰他:“兴许他这段时间就是气不顺,过两天就好了,都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他还能真跟我绝交是咋地。”
钱龙埋怨的又瞪了我一眼嘟囔:“你也是,有啥就跟我们说呗,啥特么都藏在心里,理解的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不理解的还以为你准备卖了兄弟数钱玩。”
我笑呵呵的接茬:“我的锅,回头我背上几根荆条子给你们请罪去,笑一笑呗皇上哥哥。”
“笑个毛线!”钱龙闷着脑袋点燃一支烟,吧唧嘴巴使劲嘬两口问:“这次的事儿是咋回事啊?问**半天他也不说,你们是不是又得罪什么人了?”
我也从他兜里摸出烟盒,叼起一支烟道:“我能搞定,你别操心了,你最近咋样啊?还跟陆国康一块整工程呐?”
钱龙摇摇头说:“早不跟他一块玩了,前几天我认识俩家里养大车的富二代,我们合伙弄了家小型的物流公司,他们负责出钱,我负责耍二百五,专门给圆通、中通那些快递公司送件,倒是晨子最近跟陆国康走的特别近。”
我眨巴两下眼睛问:“他俩是因为啥事走得近?”
杨晨跟陆国康掺和到一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前阵子李俊峰跟我说的清清楚楚,陆国康是孙马克拿药的上家,也就说明陆国康肯定整的特别大,我是真担心杨晨误入歧途了。
钱龙烦躁的踩灭烟蒂说:“好像是前两天卫生局和城管的跑到美食广场找麻烦,陆国康帮忙搞定的,具体咋回事,我特么也不清楚,他现在有啥也不爱跟我说,上个礼拜他奶奶过生日,陆国康随了八千八、张鹏随了六千六,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咋搭上线的。”
我迷惑的问:“张鹏?这名听到咋那么耳熟呢。”
钱龙吐了口浊气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张鹏不就是侯瘸子手底下那个头号马仔嘛,侯瘸子跑路以后,他把老城区所有的棋牌室啥的都包了,我听一个喜欢玩药的朋友说,他场子里现在公开卖药,真不知道晨子到底想干啥,一天天跟这帮人混一起。”
我搂着钱龙的肩膀叮嘱:“我不在家,你没事儿就多跟他走动走动,免得他心里乱想,他一根筋儿,脾气上来的时候,什么天王老子也不鸟。”
人和人交往其实特别难以言表,距离太近,彼此都会觉得有束缚,距离太远,互相之间又会变淡薄,这个尺度拿捏完全无迹可寻。
钱龙捏了捏鼻头,表情认真的说:“不扯了,待会我喊媚儿闪人,有啥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别一天天瞎嘚瑟,咱不惹人,但也不能被谁欺负,谁要老骑着你脖子拉屎,十年以下的牢,老子还是蹲的起。”
我语重心长的握着他的手说:“皇上,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凡事得多替媚儿考虑,别特么动不动就想着监狱、蹲号啥的傻事,你要真对那地方感兴趣,回头我安排俩在监狱当过号长的兄弟跟你唠唠里面的黑暗。”
钱龙白了我一眼臭骂:“傻逼才特么想蹲号,除了你和大傻晨,其他人跟我说话好使不?”
我俩说话的过程,孟胜乐急急忙忙的开车赶到医院,跟我打了声招呼后,就上楼去喊温婷和江静雅,寒暄几分钟后,钱龙也回病房去叫谢媚儿,为了避免尴尬,我蹲在大厅外的阴影处没动弹。
几分钟后,两伙人说说笑笑一块从楼上往下走,钱龙的性子大大咧咧跟谁都能玩到一起,孟胜乐也是个随和的人,况且大家都知道是一家人,所以沟通起来没啥障碍。
看着他们他俩处的挺火热,我悬着心也放下来了,深吸一口气准备上楼给卢**陪床,这时候手机响了,看了眼是姜林的号码,我赶忙接了起来:“咋样了林哥?”
姜林简练的回答:“那个叫小宁的家伙还真跟张星宇见面了,俩人进了市中心的凯悦酒店,差不多俩小时多都没出来,我估计今晚上应该在酒店住下了。”
“住酒店?”我嘴唇蠕动几下,冷笑说:“不能让他们睡得太安稳,待会你使公用电话打个110,就是凯悦酒店里有人卖药,我要让张星宇草木皆兵,彻底慌神儿。”
姜林笑呵呵的骂了一句:“真**损。”
我这头话还没说完,孟胜乐的号码打到了我手机上,迅速交代姜林几句后,我赶忙接了起来,电话刚通,就听见那边一阵骂骂咧咧的吵吵声,听起来好像是他跟杨晨在互相骂街。
“咋回事啊?”我扯着嗓门问。
孟胜乐气喘吁吁的低吼:“朗哥,你来趟医院的停车场,草特么得,你哥们有神经病吧,嘉顺往后倒车,他故意往前开车,嘉顺让他先过,他又杵着不动,我笑呵呵的跟他说话,他张嘴就骂娘..”
“再特么骂我一句,撕烂你的逼嘴!”
电话那头传来杨晨骂骂咧咧的吼叫,以及钱龙和几个女孩的劝架。
我也没顾上挂电话,拔腿就朝停车场跑去。
停车场里,杨晨气急败坏的指着孟胜乐叫骂,孟胜乐嘴巴同样没闲着不依不饶的喷脏话,钱龙推着杨晨,阿义和另外一个小伙搂着孟胜乐,几个女孩在旁边不停的劝阻。
“你们这是干啥呢?”我走过去,瞅着斗鸡似的俩人问。
杨晨涨红着脸,指着跟阿义一块劝架的另外一个小伙咒骂:“你小弟傻逼吧,不会开车就别出来丢人现眼,我给他让开那么宽的道,他不走,我刚想掉头,他又倒车,操!”
我扭头看向小伙问:“咋回事咋嘉顺?”
这小伙叫王嘉顺,前阵子店里人手不够,小涛从老家喊过来的兄弟,平常干活什么的特别机灵,而且人也实诚,虽然我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但对他印象一直挺好的。
王嘉顺特别委屈的皱了皱鼻子解释:“朗哥,我寻思让晨哥先走,所以就没动弹,他不走,我才往后倒车的。”
杨晨情绪激动的扯着嗓门骂了一句:“你会寻思你麻痹,我刚才按没按喇叭?按完喇叭你为啥还往后倒,眼瞎还是耳背?”
孟胜乐拨拉开阿义,喷着唾沫星子咆哮:“你他妈不会说人话是咋地,张嘴闭嘴就骂街,你啥时候按的喇叭?车子都倒一半了,你才按,车子卡中间,两台车都出不去,他再往前走走给你让开道有错吗?”
杨晨也推开钱龙,梗着脖颈就推了孟胜乐胸口一把:“草泥马,你咋那么牛逼呢?再特么骂我一句试试!”
“喂,都是郎朗的朋友,不至于真的。”温婷生怕孟胜乐吃亏,赶忙凑过去劝架。
“你起开!”杨晨暴躁的拿胳膊胡抡一下温婷,温婷可能没站稳,脚后跟往后一崴,坐在了地上,疼的“哎哟”一下捂住脚脖子,杨晨楞了一下,本来想伸手拉温婷一把的,但是温婷低着脑袋没看见。
孟胜乐直接一把推开他,鼓着眼珠子,抬起腿就往杨晨的小腹踹了过去:“你马勒戈壁,打我媳妇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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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破镜重圆?
猝不及防间,杨晨被踹的往后踉跄几步,额头上的青筋瞬时间凹起,低吼一声,迈着大步就薅住孟胜乐的衣服领子,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就往孟胜乐面门上怼了两下。
“谁也别动手!”我赶忙抓住杨晨的胳膊拦架。
倒不是我纯心偏袒谁,主要知道我知道杨晨的体格子,别看他跟孟胜乐都长得一米八多高,但他从小就是练体育的,加上平常体力活干的也多,真发狠揍孟胜乐,孟胜乐绝逼不是对手。
“你他妈腿贱啊?踹他干嘛!”钱龙凑上前一巴掌推在孟胜乐的胸口上。
孟胜乐这会儿完全是气急攻心,恼怒的回推了钱龙一把厉喝:“你推我干**,嘉顺,揍内个装逼贩子!”
王嘉顺刚要往前迈步,钱龙棱着眉毛,一把扯住王嘉顺的领口,原地将他推了个趔趄,猛地一把抽出腰后的卡簧,提高嗓门嘶吼:“谁他妈敢碰晨子一下,我弄死他!”
“你别特么拽我。”杨晨搡开我,指着孟胜乐鼻子就骂:“你感觉自己挺行的是吧?来,咱俩单练,省的你朗哥不知道胳膊肘应该往哪头拐。”
孟胜乐揉了揉红肿的眼眶,吐了口唾沫叫骂:“操,单练就单练,你能杀了我是咋地!”
“都他妈消逼停点!”我“咣”的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昂着脑袋叫骂:“咋地?都冲我是不是?”
温婷坐在地上,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眼圈泛红的娇喝:“王朗,谁先动手的你看的清清楚楚,乐子是跟你混饭吃的,你如果让他受委屈,我肯定不答应。”
王影迟疑片刻后,分别看了眼杨晨和孟胜乐开口:“就算有矛盾也不应该动手啊,都是朋友,你们这样不是让朗朗下不来台吗?杨晨你脾气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陈姝含拽了拽王影的胳膊,示意她别吱声。
我张了张嘴巴刚要开口,钱龙凑在我耳边低声道:“你别吱声,这事儿你说话不方便,手心手背都是肉,坏人我来当,待会你挑合适的机会收场。”
说罢话,他仰头看了眼孟胜乐道:“乐子,刚才的事儿是误会,晨子的人品我了解,他就算再不堪,也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你先消消火行不?”
孟胜乐咬了咬嘴唇,弯腰扶起来温婷,极其不情愿的点点脑袋,“嗯”了一声。
钱龙又扭头看向呼哧带喘的杨晨问:“晨子,你心里要是有啥不痛快的,直接说出来,咱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表现,借小影的话,你想打谁脸?我替你来,保证给他脸盘子抽肿,你看行不行?”
“我没啥不痛快的。”杨晨梗着脑袋看向别处。
“这小孩儿不懂事,别你车了是吧?”钱龙舔了舔嘴皮,走到王嘉顺跟前,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胯骨上,王嘉顺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咬着牙豁子没吱声。
“你看解气不?”钱龙深呼吸一口,攥着卡簧走到王嘉顺面前,扭头问杨晨:“不行我再扎他两刀,行不行?”
“操,你将我军呐?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能吭啥。”杨晨抿着嘴角骂了一句。
“兄弟,待会我给你赔不是,让你受委屈了。”钱龙朝着王嘉顺拱了拱腰低语一句,随即朝着杨晨出声:“火退了是吧?去,给乐子媳妇道歉,甭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你刚才把人推倒是事实不?”
杨晨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低头看着自己脚尖道:“我说不出口。”
“那他妈打人的时候,你咋能伸的开手?”钱龙的火气一下子蹿了起来,一肘子怼在杨晨的胸脯上咆哮:“我不瞎,你整晚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是感觉朗朗现在混得好,你心里不平衡,还是觉得他给你委屈受了?来,你说说杨晨!”
“你意思是我错了呗?”杨晨歪嘴反问。
“你意思是对呗?”钱龙争锋相对的咒骂:“我不允许任何人碰你一指头,是因为咱是兄弟,比任何人都亲的兄弟,是他妈十几年摸爬滚打出来的情义,但不代表你做的有多对。”
“呵呵。”杨晨歪着膀子冷笑两声。
钱龙深呼吸一口低喝:“王朗对咱隐瞒是他有错,可他坑过谁,你摸着良心问自己,现在你我之所以能混的风生水起是因为谁,没他跟个傻逼似的嘣侯瘸子,你使啥买车?你再瞅瞅他,现在混的啥逼样,浑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钱,他轻松不?你心疼过他没有?”
杨晨瞟了我一眼,眼神阴沉的哼了一声。
钱龙一把拽住杨晨的胳膊,薅到江静雅面前说:“老子不偏袒任何人,趁着江静雅也在这儿,咱们可以对质,你亲口问问她,王朗背着你干过损篮子事儿没,如果有,我今天给他放血,更何况你和人家真的建立啥实质关系了?你就直接把矛头对准他,你委屈可以随意发火,什么话都往出蹦,他委屈咋算?如果他也用你对他的方式对你,估计你俩早就掰了。”
“你松开我。”杨晨甩开钱龙的拉扯,语气不耐烦的说:“我没因为这事儿跟王朗闹别扭。”
“那因为啥?你说说,王朗还有什么地方亏欠咱了。”钱龙昂着脑袋问。
“没什么,我自己心里不痛快行了吧。”杨晨明显有些虚的沉吟:“我自己家里有点事儿,和别人都没关系,你们要是都觉得我错,不行,我挨个给你们磕几个头得了。”
说罢话,他弓腰做出一副要下跪的模样,我赶忙上前拦住他开口:“晨子,咱从小..”
杨晨打断我的话,面无表情的说:“不用就算了,我内疚,我没脸,我回家就反省,让我先走了哦不哦?”
“晨子,我承认刚才我起火了,也确实不该动手,我给你道歉!”孟胜乐走上前,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支烟,表情真挚的说:“但人心都是肉长的,王朗心疼咱的时候,咱们也稍微心疼他一下吧,他来市里这么久了,你主动问过一句他过的累不累,手头上缺不缺钱吗?”
盯着孟胜乐递过来的烟卷,杨晨犹豫几秒钟后接了过来,深呼吸一口气走到刚才被钱龙踹趴下的王嘉顺面前,伸出一只手道:“不好意思啊兄弟,刚才我魔怔了,别跟我一样。”
王嘉顺抽了口气,竭力挤出个笑容摆手说:“没啥。”
我伸出手看向杨晨问:“咱仨七八岁的时候就在老家的后山腰的菩萨面前磕过头拜过把子,说要这辈子一块走,我真不希望谁中途退场,我就想问一句,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操,说的好像跟你生气我心里不难受似的。”杨晨咬着烟嘴把手撂在我手背上。
钱龙一语双关的眨巴眼睛道:“对呗,风里来雨里去这么些年,咱三要是互相都做不到理解,其他人不是更白扯嘛,晨子,我敢摸着自己胸口保证,除了我和王朗...”
杨晨打断钱龙的话笑问:“咋地,最近你胸部又发育了?现在戴什么尺码?”
“得喽,皆大欢喜,咱今天就先散场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谢媚儿掩嘴轻笑,朝着另外一边的王影和陈姝含道:“你俩跟我一块回临县不?咱们都好久没在一起聚了。”
王影犹豫一下后摇头道:“过几天吧,最近我和含含姐刚上班,不太合适请假。”
“他朗哥,机会不等人,该道歉道歉,该赔罪赔罪,一个人的冷饭不好吃,与其憋在心里,不如干脆利索把话全说出口。”谢媚儿轻轻推了我一把眨眼暗示:“傻子都看得出来,某人心里究竟有没有你。”
“嗯。”我倒吸一口气,笑着点点脑袋。
钱龙走到王嘉顺的跟前道歉:“兄弟,刚才那一脚真心对不住昂,要不你再踹回来吧。”
“没什么,过去就算了。”王嘉顺吸了吸鼻子摆手。
钱龙拍了拍王嘉顺的肩膀说:“那我欠你一脚,回头你有啥事需要我帮忙,我肯定给你抵回来,王朗要是欺负你,你给我打电话,我过来踹他,中不中?”
“呵呵,好。”王嘉顺点点脑袋。
寒暄几分钟后,钱龙、杨晨他们驱车离去,只剩下我们几个人,我看了眼王影,又看了看江静雅,寻思着应该怎么开口。
王影侧目观察江静雅,眼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江静雅精致的小脸蛋上同样划过一抹不自然,王影的性子有些冷,江静雅同样生来骄傲,两人对视几秒钟后,江静雅有些失神的开口:“不打搅你们聊天了,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探望**。”
温婷二话没说,直接拉着江静雅走人,孟胜乐很有眼力劲的拽上王嘉顺,朝我努努嘴说:“我送送她们去,你忙你的,嘴巴乖点,就跟哄叶乐天似的,保证无往不利。”
很快现场就剩下我和王影、陈姝含,我尴尬的朝着她俩打招呼:“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王影落落大方的朝我微笑说:“不管怎么说,杨晨最后能跟你破镜重圆,我也很替你们开心的。”
我认同的点点脑袋道:“是啊,他就是脾气轴,其实人一点不坏。”
“破镜再怎么重圆,也终归是面破镜。”陈姝含意味深长的瞄了我一眼,朝着王影道:“我到医院门口等你,你抓紧时间昂,明天咱们还有正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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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先和好一半
17年,我因为跟同学打群架被学校开除了,家里条件有限,也没办法帮我转学什么的,所以从学校出来以后,我就直接被我爸扔到县城他一个朋友的汽修厂去当学徒工。
初入社会,我没有任何沮丧,反而带着股说不出来的兴奋,至少再也不用听烦人的abc,也不用去死记硬背那些该死的文言文,心说必须得闯出份天地让我爸好好瞧瞧。
可好景不长,干了差不多半个月,我开始有些受不住了。
汽修厂的工作特别的乏味,我每天除了跟在大师傅屁股后面拧拧螺丝、收拾工具,就是给一帮老维修工们干杂活当跑腿。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修理厂老板的侄子还特么动不动就使唤我,平常总让我给他跑腿买饭买烟。
修理厂的老板姓刘,他侄子叫刘琪,今年十八岁,跟我年龄差不多,同样也早早辍学,在修理厂帮忙,可人家跟老板是实在亲戚,就算啥也不干,照样没人敢说什么。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们几个学徒工在干活,刘琪跟个领导一样从边上指手画脚,稍微哪干的不好,他张嘴就骂娘。
这刘琪平常最大的爱好就是从网上拍小视频、搞直播,虽然没啥人气,但乐此不疲,整天故意把自己抹的脏兮兮,然后捧着破手机,冲着屏幕抻张鞋拔子脸吧唧嘴:“修理工的一天开始了,支持的老铁们帮我点个赞。”
要么就是神神叨叨的对着手机屏幕念些人畜不懂的鬼玩意儿,什么“一人我饮酒醉,喝醉之后把驴睡..”
天天跟魔怔了似的跟我们讲要当个出类拔萃的网红,拔不拔萃咱不清楚,反正每回他叔瞅他的眼光都挺心碎的。
也不知道是嫉妒我比他长得帅还是有什么先天性的心理缺陷,刘琪这个狗日的总有事没事就喜欢嘚嘚我两句,要不是怕丢掉工作回去被我爸揍,我真想拿扳手试试他嘴里那两颗大板牙的硬度和密度。
这天傍晚,我和另外几个学徒工正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满脸油污的收拾工具准备下班的时候,刘琪开着一辆客户放在我们厂里保养的路虎车载着五六个剃“西瓜太郎”发型的小青年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进厂里。
完事几个人换上一身好像奔丧似的白t恤白裤子,从路虎车前面站成一横排,搬出个大音响放上嗨曲,就开始抽筋一般摇晃起脑袋,旁边还有个专门负责录像的女孩,拿手机对着这帮猪头狗脑的玩意儿咔咔猛拍。
对于刘琪这帮狐朋狗友我们早就见怪不怪,所以谁也没当回事,继续该忙啥忙啥。
常言说的好,人不找事,事找人。
我们这边正干活的时候,刘琪踱着太监步走了过来,朝着我颐指气使说,王朗、你们几个先别干了,过来给我帮个忙。
“干啥呀?”我低声问了一句。
刘琪不耐烦的踹了我小腿一脚臭骂,让你过来就过来,哪特么那么多屁话!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把火气一忍再忍,为了能够继续干下去,最终还是选择和其他几个学徒工老老实实跟刘琪走到了路虎车的跟前。
过去以后,刘琪让我们几个学徒工像电线杆一般杵在他身后,那几个“西瓜太郎”围成个半弧形,他走在最前面,抻出鸡爪子似得左手拍拍胸口,而后操着一口半土不洋的普通话干嚎:“社会摇没有将与帅,唯有你琪哥这一块!”
说完话,嗨曲起,刘琪这个傻篮子就好像跳大神一样左蹬右踹,还时不时挑虱子似的拨拉两下自己随风而动的西瓜头,跳的格外带劲儿。
蹦了差不多十几秒,负责录像的女孩放下手机,很是不满的嘟囔:“哎呀,琪琪这样不行的,你后面的几个人表情太僵硬,看着就假,放到网上肯定火不了。”
录像的女孩我也认识,正名叫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总听刘琪喊她“小影”,算是刘琪“网红团伙”里的中坚力量,平常没事儿总跟刘琪他们一块拍视频。
小影也是刘琪那堆猪朋狗友里我唯一不太反感的人,倒没什么特别原因,主要是她长得好看,女人长得漂亮就是优势,不管在什么年代都通用。
小影应该比我大一两岁,长发披肩,五官精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非常夺目,说话的时候,腮边还有两颗浅浅的酒窝,像极了“神仙姐姐”刘亦菲。
唯独让人膈应的就是她脸上的妆化的特别浓,好端端的灵气愣是硬生生让她描成了妖劲儿,至于跟刘琪有没有破鞋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小影说话,刘琪歪着脑袋回头打量我们几秒钟,随即出声:“王朗,你知道社会摇不?”
我摇了摇脑袋说没听过,同时在心里骂了句low比。
刘琪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不屑的骂了一句,连社会摇都不知道,活该你们特么一辈子当修理工,待会我摇头的时候,你们全部给我咧嘴笑,听懂没?
我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六点半了,昨天答应好哥们钱龙今天下班帮他搬家的。
我干咳两声说,琪哥,我真有事,要不你让他们几个陪你摇吧,见谅一下。
刘琪的脸色瞬间黑了,一把揪住我领口恶狠狠的吓唬:你特么还想不想干了?信不信我跟我叔说一声,明天就让你滚蛋!
瞅着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是真想一拳头怼他脸上,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我深呼吸两口,硬挤出一抹谄笑点头哈腰的道歉,别生气琪哥,需要我咋配合我配合不就完了。
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旁边的小影看了眼手机,也出声劝阻:“琪琪,今天天不早了,我也有点事儿,要不咱明天再拍吧。”
刘琪抽了抽鼻子,坏笑着努嘴说:“晚上拍更有气氛,待会拍完了,我请你们喝酒唱k。”
小影柳眉微皱,看得出有点不高兴,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我们几个倒霉的学徒工陪着刘琪从六点半一直录到了快八点,我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小丑,一会儿笑,一会儿跳,时不时的还得跟着刘琪喊几句脑残的口号,录像录累了,刘琪他们抽烟喝饮料,而我们只能可怜兮兮的蹲在地上喘气。
直到天色完全黯淡,什么都看不见,这杂碎才意犹未尽的摆摆手驱赶我们滚蛋,我吐了口浊气,正准备给朋友打个电话的时候,刘琪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指着满地的饮料瓶子和烟头说,你收拾干净再回家,不然明天我肯定草泥马!
“有事说事,别骂我妈。”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攥紧拳头瞪向他。
刘琪歪着膀子,直接把自己的大脸抻到我跟前,轻轻拍打两下怪笑:“咋地?你还想打我啊?来来来,你动我一指头试试,我就指着你鼻子骂你草泥马,你有招没?”
跟刘琪一块的几个西瓜太郎纷纷咧嘴大笑起来,还有人故意起哄,让我俩干一架直播,说不准明上红透天。
“琪琪..”小影皱着眉头走过来劝架。
有过打架经验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架这玩意儿不能劝,尤其是有女人在旁边的时候,某些损篮子更巴不得彰显一把自己的王霸之气,小影不说话还好,她刚说完,刘琪直接一把揪住我衣领往下一压,抬起膝盖就狠狠磕了我脸一下。
我正好被他磕中鼻子,酸酸的,眼泪禁不住淌落下来,蹲在地上半晌没缓过来。
见我没敢还手,刘琪松开我,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指着我冷笑:“以后再特么跟我装犊子,弄死你!”
说罢话,刘琪嫌弃的拍了拍裤子上被我蹭到的油污又骂了几句脏话,然后摆摆手,几人就跟着他一块钻进了路虎车里。
我捂着脸慢慢起身,朝着一只脚已经跨进车座上的刘琪开口:“琪哥,你等等..”
“怎么?还没挨够啊?”刘琪从车里下来,双手插兜斜视我。
我使劲抽了下鼻子,挤出一抹冷笑,走到他对面说:“琪哥,你不是想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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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我就问你慌不慌?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给她打声招呼的时候,一台黑色的迈腾车缓缓停到江静雅跟前。
从车里下来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小伙打扮的异常精神,梳着个斜刘海的朋克头,雪白透亮的紧身衬衫扎在裤子里,爱马仕的皮带头闪闪发亮,往哪一杵活脱脱就是个韩国欧巴。
从车里下来以后,小伙表情亲昵的接过江静雅的手包,殷勤的替她拉开车门,完事两人有说有笑的驱车远去。
我拨拉两下自己乱糟糟的脑袋,心里涌过一抹难以形容的酸楚。
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
看看人家,再瞅瞅自己,我忍不住想笑。
不怪江静雅不爱搭理我,本来第一印象就不好,加上咱这形象搁这儿摆着呢,穷酸落魄四个字就是我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活了十来年,正经事儿一样没干过,坑蒙拐骗偷倒是模仿我爹**不离十。
用我爸经常骂我的话说,活着是山炮,死了是肥料。
我提着沉甸甸的手提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算直奔麻将馆,坐在出租车里我左思右想好半天后,还是决定先把杨晨的钱还上更妥当。
几分钟后,来到烧烤广场。
杨晨摊位的生意不错,几张桌子早已人满为患,他正满头大汗的在烧烤架前翻烤肉串。
见到我后,他笑着打了声招呼,我也没多客套,把装钱的手提袋塞到烧烤架底下,替他张罗起来。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情况差不多稳住,杨晨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问,还没吃吧?我给你烤几个馒头片先垫垫肚。
我笑着点点头,闲聊似的说:晨子,不行雇俩人吧,旺季还没来,你自己一个人根本忙活不过来。
“雇人不得花钱呐,有那闲钱给我妹报个英语特长班不比啥强。”杨晨一边往馒头片上洒孜然一边笑呵呵的说:“老爷子咋样了?”
我从烧烤架底下掏出来手提袋,不动声色的数出来一万五,随口应承:“祸害遗千年,我死他都不得有事的。”
等他给我烤好馒头片,我同时也把钱递给他,笑呵呵的说:我就不给你出利息了哈。
看了眼袋子里的几摞钞票,杨晨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一把掐住我手腕,表情从未有过严肃的说:“王朗,我的债不急,但你特么别干傻事,你跟我实话实说到底从哪整这么老些钱?”
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说辞,利索的回答,老王一直偷摸给自己买着保险呢,钱是保险公司赔的。
杨晨凝视我的眼睛问:“真的?”
我硬把钱塞到他手里,嬉皮笑脸的说:“操,骗你我能长寿是咋地,赶紧把钱揣起来,别让人笑话,我还得再去保险公司替老王签几个名,时间早就喊皇上过来一块给你收摊。”
杨晨站在原地沉寂几秒钟,接着数出来五千块揣起来,将剩下的一万塞进手提袋里,低声说:“郎朗,咱们从小玩到大,你了解我性格,我认钱是真的,但把你和皇上当哥们看也是真的,这五千块钱我收下,给我弟弟妹妹交学费,剩下的你先拿走,想办法还上侯瘸子。”
我脸上的肌肉抽动两下,刚想开口,摊上刚好有人喊“结账”,杨晨拍了拍我肩膀就小跑着招呼去了,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心里百感交集,随即也转身离开。
杨晨这个人向来以抠门著称,甭管是在学校处的朋友还是社会上认识的哥们,在他这儿吃点喝点没问题,但谁要想从他手里借钱,困难程度不亚于给太平洋安上防护栏,这回他能主动帮我已经在我的意料之外,刚刚那番话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我随意瞎想着,徒步来到我爸经常去的那家名为好运来的麻将馆。
麻将馆的卷帘门半拉,里面烟雾缭绕、灯火通明,哗啦哗啦的洗牌声和咒骂、喊叫响成一片。
一想到待会要跟侯瘸子面对面,我身体就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侯瘸子从我们这片的名声实在太响了,我没敢直接往里走,而是回头蹲在马路牙子上点燃一支烟,寻思着让自己冷静一下。
一根烟才抽到一半,从马路对面的西餐厅里突兀的走出来俩人,竟是江静雅和刚刚接她的那个“韩国欧巴”,江静雅搀着他的胳膊,两人关系亲密,她猛地一抬头正好看到蹲在马路牙子上的我。
我嘴里的香烟“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她瞟了我一眼,接着又看了看我身后挂着招牌的麻将馆,眼中闪过一抹鄙夷,随后就钻进了韩国欧巴的迈腾车里。
我苦笑着捡起来黏上灰土的半截烟,心说,这下她恐怕对我的印象更差了,转念又一想我俩本身就毫无交集,我为什么会在意她的感觉呢?难不成我还对人家有啥非分之想呐。
我使劲嘬了两口烟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径直走进麻将馆。
可能是看我岁数小,一个伺候局儿(看场)的光头青年挡住我去路,问我找谁。
我客气的说,我找侯爷。
他不耐烦的叼着烟卷呵斥:“侯爷不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我摇摇头,仍旧态度谦卑的说:“我是来替我爸还钱的,我爸叫王海洋。”
“王海洋?”青年迷惑的重复一句,似乎根本没听过我爸的名字。
旁边麻将桌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娘们仰头喊:“王海洋不就是街口修鞋配钥匙那个破鞋头子嘛,逢赌必输,听说昨晚上在你们这儿输了十多万。”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拖着长音“噢..”了一声,斜楞眼睛打量我:“你是破鞋头他儿子啊?”
我皱了皱眉毛干笑着点点脑袋。
“说你还**不乐意了。”他抻手扒拉我脑袋一下,笑呵呵的摸出腰后的对讲机喊:“侯爷,破鞋头他儿子来还钱了。”
对讲机里一阵“沙沙”的响声,几秒钟后,一道声音嘶哑的男声说,带他进来吧。
青年朝我摆摆手,拎着我往对面的暗门走去。
过了暗门,是一条三米多宽的走廊,走廊大概能有十来米长,墙壁两边有四五扇门,路过那些房门的时候,隐约可以听到里面搓麻将的声音,估摸着应该属于麻将馆里的雅间。
将我带到最后一扇房门,青年直接推开门把我让进去,随后他又“咣”的一下关上房门就离开了。
屋里摆了张自动麻将机,四个中年正凑成一桌在打牌,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三四个年轻小伙,让我意外的是那吧门口扇了我一巴掌的李俊峰竟然也在,不过他好像没认出来我,只是瞟了我一眼后,就又继续低头玩手机。
侯瘸子坐的位置正冲门口,他估摸着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但是异常魁梧,短平头,一脸横肉,额头正中间有颗黄豆大小的痦子,穿件纯黑色的半袖,左胳膊上盘着一条藏青色的恶蟒纹身。
见我进门,侯瘸子叼着烟,一边打麻将一边抬头看了我一眼问:“你爸怎么没过来啊?”
我心里咒骂一句明知故问,但脸上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缩了缩脖颈小声说:“他住院了。”
侯瘸子森然一笑,随手抛出去一张牌,仰头看向我问:“钱都准备好没?”
我紧张的咳嗽两声说:“侯爷,我们死凑活凑就借到四万四,多一分也拿不出来了,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说着话,我把手提袋放在脚边,朝他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四万四?”侯瘸子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我脚边的手提袋冷笑说:“这钱你是怎么拿过来的待会还怎么拿回去,钱不用还了,让你爸把你们家的土地证给我送过来事儿就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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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可怕的小胖子
出了网吧,李俊峰一伙人将我拽到马路牙子底下。
李俊峰比我高半个脑袋,大概一米八左右,居高临下的俯视我轻哼:“因为什么找你,你心里有数吧?”
我撇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刘琪没有吱声。
“啪!”
李俊峰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我脸上,打的我原地晃悠两下,随即他又伸出三根手指头说:“明晚上准备三千块钱送到星宇网吧,不行咱就经公处理,刘琪绝对够轻伤,判你三年没问题。”
我咬了咬嘴唇低声说:疯子哥,我没钱。
说老实话此刻我真一点还手的念头都没有,李俊峰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名声特别响,听说他哥是我们县城的大混混,还因为故意伤人在监狱蹲了好几年。
李俊峰一把薅住我头发,表情狰狞的低吼:“你特么是不是活腻歪了?”
就在这时候,钱龙一个猛子从网吧里蹿出来,两手抱着个灭火器照着李俊峰的脑袋“咣”的一下就砸了上去,恶狠狠的咆哮:“草泥马,你爹是阎王爷啊,你说让谁死谁就活不起呗?”
一灭火器干躺下李俊峰,钱龙抬腿又狠狠踢在另外一个青年的肚子上,随即拽起我拔腿就往停在对面的破普桑方向跑,李俊峰一伙人压根没反应过来,我俩已经钻进车里。
钱龙手忙脚乱的拧动车钥匙,没等他挂上档,李俊峰一伙人就已经堵在了车前面。
李俊峰捂着脑门,疯狂的嚎叫:“给你弄死他俩!”
四五个青年闻声就朝车跟前走了过来。
钱龙直接把脑袋抻出窗外厉喝:“都**给我闪开,拦路抢劫撞死你们也白撞!”
说话的过程,钱龙还故意“轰轰”狂踩油门,看起来一点不像开玩笑,那几个青年顿时吓得没敢再继续往车跟前靠拢。
“吹牛逼呢?你撞我一个试试!”李俊峰横着膀子面色无惧。
钱龙“咔”一声挂上档,狠踩一脚油门,直接朝着李俊峰就开了过去,车头距离李俊峰还有半米左右的时候,他脸色终于变了,忙不迭的闪躲到旁边。
就这样,破普桑几乎是擦着李俊峰的身体横冲直撞的蹿了出去。
直至汽车转弯,李俊峰一伙才像疯狗似的撵在车屁股后面丢砖头、骂脏话。
十多分钟后,钱龙把车停在杨晨摆烧烤摊的附近,我俩“呼呼”喘着粗气彼此对视,我身体止不住颤抖,冲着钱龙结结巴巴的出声:“妈的,以前你说98k的时候,不都是搞偷袭吗?”
我俩从小在一块长大,不说心灵相通,但默契程度绝对不是盖的,玩游戏的时候,只要钱龙一喊“他有98k”,我就知道这逼肯定要搞偷袭,所以刚才在网吧被李俊峰抓出来的是时候我并没有多慌张。
钱龙同样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的撇嘴说,我特么也想偷袭,可网吧里连个塑料袋都没有,老子拿啥掩护自己。
我犯愁的拍了拍脑门苦笑说,这把玩嗨了,李俊峰肯定不能完事。
钱龙挺无所谓的吐了口唾沫说:“怕个卵,他李俊峰是迪迦奥特曼还是动感奇趣蛋,不整我就算了,要是他敢没完没了,蛋黄不给他捏出来,我算他长的结实,他是不知道社会人到底多大脚。”
我无语的摇了摇脑袋没再往下接话,别看钱龙虽然长得又瘦又矮,但他从小就比我野,比我蛮,可能从小没有父母的缘故,他做事经常一根筋,今晚上我一点不怀疑他有撞死李俊峰的魄力。
记得上六年级的时候狗日的为了一根“真知棒”敢撩我们班女生的裙子,上初一就跟初三的校痞单干,反正这么多年每回我跟人打架,他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沉寂几分钟后,钱龙重新发动着车子说:“算了,吃点宵夜,去我那睡觉吧,明天的事儿明天愁。”
来到老城区的大排档,我俩一人要了碗“板面”,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想起个严重的问题,侧头问他,你还有钱么?
“有个**,总共今天就拉了一趟活,赚了五十,网吧开机子花四十,又买了包烟十块。”钱龙咀嚼着面条含糊不清的回答,说着话他眼珠子突兀瞪圆,冲着我问:“你别跟我说,你连吃板面的钱都没有昂?微信、支付宝里都没钱?”
我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说:没事,大不了我先把手机压这儿。
“瞅你混的..”钱龙哭笑不得的拍了拍额头,随即脱下鞋子,从鞋垫里抠出来一张带着腥臭味儿的五十,吐了口浊气说:“明天的加油钱。”
我苦涩的咬了咬嘴唇小声说,将来我有钱了,一定天天请你吃大餐。
钱龙不屑的翻翻白眼哼唧:快拉倒吧,从小到大你坑我多少回了,不过朗哥咱真不能这么混下去了。
我“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来我都没什么理想,尤其是被开除以后,我就变得更加迷茫,混吃等死是我现在最真实的状态,我从未认真的去思索过未来是个什么样子,可今天因为一碗面钱都结不起的时候,我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撞击一下,我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的活了。
想明白后,我端起碗咬牙低吼:“明天我就重新找份工作去,哥们要模样有模样,脑子也不算太笨,肯定不会一辈子都穷下去。”
“多大点逼事儿,找不着就陪我一块跑黑车,我跟你说这行其实老赚钱了..”钱龙憨笑着搂住我肩膀,话没说完,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眼电话屏幕,他迷惑的喃呢:“我哥这个点给我打啥电话..”
我笑着说:“接呗,兴许良心发现想让你搬回去呢。”
“你嘴真骚。”钱龙笑骂一句,手指滑动屏幕接起电话:“什么事啊哥?谁..王朗?”
钱龙捧着手机下意识看了我一眼,随即咧嘴道:“我没跟他在一起啊,真不骗你,你就是有天大的事儿我也找不到他,什么?他爸被人砍了?行,我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钱龙面色认真的看向我说:“王朗,你爸被人砍了..”
十多分钟后,钱龙载着我风驰电掣的冲回我们胡同。
我家住在县城的老城区,属于新楼盘不断开发,老胡同又没法彻底取缔的那种城乡结合部,小平房紧挨着摩天大厦的怪异景象,也只有在我们这儿能看到。
离着老远,我就看到家门口停着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好些邻居围在大门口看热闹,我赶忙跳下车,推开挡在门口的邻居慌慌张张的跑进院里。
刚进院子就看到堂屋的台阶上一大片血迹,滴滴答答一直延伸进屋里,屋里站了四五个警察,床上躺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脑袋和胳膊上缠满纱布,床单都被浸红了一大片,让人瞅着就心悸。
中年人侧身躺在床沿,不停摆手驱赶对面正给他做笔录的一个上岁数的警察说:“我都说了一百遍我是自己摔倒的,真没人砍我,你们别问了行不行,赶紧走吧...”
“爸!”我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我爸看了我一眼,随即开口:“王朗你回来的正好,赶紧跟你张叔说,我是不是最近腿脚不好,走路老容易自己摔跤。”
一边说话,他还一边不停的冲我挤眉弄眼,看他的模样,我就知道他肯定又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我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随即朝着那个上岁数的警察点点脑袋,小声说:“刘叔,我爸确实是自己摔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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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阿义的发现
听到刘缺德的呼喊,我嘴角顿时上翘,直接从钱龙手里夺过来改锥,照着刘缺德大腿“噗”的一下扎了上去。
刘缺德疼的发出刺耳的猪嚎,我没有丝毫停顿,再次抬手照着他大腿“噗..噗..”狠扎几下。
连续扎了七八下后,刘缺德认怂了,地板砖上全是钢镚儿大小的血点子,红的呛眼,艳的吓人。
刘缺德哭爹喊娘的求饶:“郎朗,我赔钱,三万行不...”
怕我整出来事儿,钱龙赶忙将我推搡开。
我摆摆手,喘着粗气再次蹲在刘缺德的面前出声:叔,我是真想老老实实的当条狗,有根骨头嚼着就能欢天喜地的摇尾巴,可你为啥非得连我仅剩的那根骨头也得踢飞呢?我家穷的还剩啥?就是那三间破砖房,你至于让我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吗?
刘缺德哆哆嗦嗦的张嘴嘴唇蠕动:“郎朗,我..我..”
怕我情绪再次失控,钱龙把我手里的改锥强制性的抢走,我吐了口浊气,伸展左手的五根手指头说:五万块钱,你跟我爸之间的债两清了,这么些年你诓骗他打牌也不止这个数,能处理,你拿钱我走人,不能处理,今天咱俩今天指定得抬到火葬场一个。
刘缺德此时是真哆嗦了,忙不迭的冲着蜷缩在地上的财务喊:“小娟,快看看保险柜里有多少..”
很快财务将五摞崭新的大票装在手提袋里弱弱的递给钱龙。
我这才甩了甩酸胀的手腕,慢慢站起身子,眯眼来回打量刘缺德和那个战战兢兢的财务。
沉思几秒钟后,我又朝着刘缺德露出一抹浅笑道:“叔,还得麻烦你件事儿,你爬起来继续干我们进门前没干完的活儿,皇上,你帮咱叔洗把脸。”
刘缺德眼中闪过一抹惊惧,随即咬着嘴皮低吼:“王朗,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龙一脚踹在刘缺德身上呵斥:别墨迹昂,非得再怼你几改锥才舒服呗?
我似笑非笑的眨巴眼睛,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同时将钱龙手里的改锥接了过来。
刘缺德犹豫几秒钟后,咬牙切齿的爬起来,浑身颤抖的拿起挂在门后面的毛巾胡乱抹擦一把脸颊,随即走到财务的跟前,把她搂住,大嘴唇片子直接贴了上去。
我掏出手机对着他俩“咔嚓、咔嚓”连拍几张照片。
拍完照后,我朝着刘缺德弯腰鞠了一躬,随即轻笑说:叔,今天的事儿多有得罪,我给你道歉了。
刘缺德一脸吃瘪,敢怒不敢言的咽了口唾沫。
我抓起桌上的半盒中华烟塞进口袋,接着说:“你喜欢报警就报警,感觉自己受委屈了也可以找人报复我,我王朗贱命一条,你们想玩,肯定陪你玩到底,只要我不死,这几张照片肯定会传到我婶子那儿,说不准还会被我加工成海报贴到咱厂大门口,但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你说算了,照片永远不会被第五个人知道。”
说罢话,我给钱龙使了个眼色,我俩直接摔门走人。
走出财务室的时候,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好些维修工正抻着脖颈张望,见我俩出来,不少人赶忙低下脑袋佯装干活的样子。
我杵在原地停留几秒钟,随即朝着跟我平常关系一直不错的卢**招招手喊:“**!”
卢**小跑着蹿到我跟前,挤出一抹笑容招呼:怎么了朗哥?
从他的表情里我看的出来,他其实怕我,刚刚财务室发生的事情,相信他们多少都能猜出来一些,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没空研究。
我从刘缺德给我结算的工资里抽出来几张大票,然后又冲着那群维修工开口说:感谢各位大师傅和哥哥弟弟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因为点私人原因辞职了,这点钱当我请大家吃冰棍,往后大家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号码不换。
说完话,我直接把钱塞到卢**手里,带着钱龙就出门了。
我俩从汽修厂门口打了辆出租车,直接返回医院,路上谁也没吱声,我心里紧张的一逼,钱龙估计跟我差不了多少,别看我们平常也总闯祸捣蛋,可这种事情真是第一回干,我到现在脑海里还都是刚刚扎刘缺德的画面。
之所以选择找刘缺德下手,其实我之前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第一我了解刘缺德这个人,他属于胆小还怂,不禁吓唬的那种,好几次有客户到我们厂修车,但凡闹腾一下,这家伙最终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第二,他有个极其强势的老婆,别看他在厂里总搞破鞋,但绝对不敢跟他老婆离婚,老早以前我听我爸说过刘缺德就是靠他老婆起家的,他老婆的家庭条件特别优越,好像还有个表哥在县里当领导,所以临走的时候,我才故意拍那几张照片。
搞破鞋这种事,在当今这个社会早就见怪不怪,但只要不被说破两口子大部分都是选择得过且过的态度,可一旦被其他人给揭穿,那指定日子稀碎,所以我在赌刘缺德敢不敢因为五万块钱跟他老婆闹掰。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想为我爸讨个说法,这么多年我爸拿他当哥们,可他把我爸当缺心眼,我恨他的程度远远超过找人砍伤我爸的侯瘸子。
人有时候可能就是这么奇怪,如果这个人从进入你的世界开始就是个恶棍,甭管他做多坏的事儿你都觉得理所当然,可如果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从背后扎你一刀,你可能真恨不得马上弄死他。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的六点多,我和钱龙没有进住院部,而是来到医院后面的一个小花园,我从兜里掏出“没收”刘缺德的半包中华烟,递给他一支,自己点上一支,扒拉开手提袋又瞟了眼里面惹火的五万块钱。
钱龙吧嗒吧嗒的嘬了几口烟嘴,推推我胳膊说,朗哥咱们到我崇州的哥们那躲躲吧,入室抢劫一块钱就能立案,咱特么撬了刘缺德五万块,被枪毙半个钟头都不多。
我没好气的说:“跑个**,你当网上在逃是假的?信我的,刘缺德不敢报警,他要是报警,咱就把照片发给他媳妇,我有她媳妇微信号,对了,我把照片和她媳妇的微信发给你一份,咱俩甭管谁突然失联了,马上把照片传给他媳妇。”
捣腾完这些后,我盯着手提袋里钱怔怔发呆,在心里来回琢磨好半晌后,朝着钱龙说:“皇上,你着急用钱不?”
“废话..”钱龙脱口而出,不过很快转移话头:“还行吧,不是特别着急。”
我慢条斯理的说:“我给你拿一千先花着,我兜里这两千你给我家老爷子压枕头底下,他心比裤裆大,有钱比谁都会花。”
钱龙侧着脑袋问我:“然后呢?”
我提起手提袋挺无奈的笑了笑说:剩下的钱我一会儿给侯瘸子送过去,愿赌服输,咱不管人家通过啥法子坑的老王,我爸白纸黑字给人签的借条,另外侯瘸子是啥人你也知道,蛮干咱不是人对手,只当是买个教训吧。
听到侯瘸子的名儿,钱龙顿时无语,张了张嘴巴,最终苦笑着点点脑袋。
提起侯瘸子在我们老城区真的是无人不晓,他本名叫什么没多少人知道,但年龄稍微大点的都听过他的恶名,侯瘸子今年四十出头,在我们那片绝对是恶霸级别。
九几年的时候侯瘸子跟人合伙卖西瓜,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失手捅死了人,本应该判死刑的,可人家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整了个死缓,然后三减两减,蹲了十几年监狱就出来了。
出来以后他在老城区弄了好几家棋牌室,还搞了绿色养殖站,听说是市里的文明示范基地,关系啥的自然不必多说。
我们这种小身板吓唬吓唬刘缺德还凑合,真跟侯瘸子对上,绝对十死无生,所以从刘缺德那诈来钱,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赶紧给侯瘸子还上,不夸张的说,我真怕他,怕他弄死我们父子俩。
和钱龙研究好以后,我拎着手提袋离开医院,站在马路牙子上等出租车的时候,居然看到江静雅换了一身雪青色的运动装蹦蹦跳跳的从医院里出来。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给她打声招呼的时候,一台黑色的迈腾车缓缓停到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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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有人跟踪我?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给她打声招呼的时候,一台黑色的迈腾车缓缓停到江静雅跟前。
从车里下来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小伙打扮的异常精神,梳着个斜刘海的朋克头,雪白透亮的紧身衬衫扎在裤子里,爱马仕的皮带头闪闪发亮,往哪一杵活脱脱就是个韩国欧巴。
从车里下来以后,小伙表情亲昵的接过江静雅的手包,殷勤的替她拉开车门,完事两人有说有笑的驱车远去。
我拨拉两下自己乱糟糟的脑袋,心里涌过一抹难以形容的酸楚。
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
看看人家,再瞅瞅自己,我忍不住想笑。
不怪江静雅不爱搭理我,本来第一印象就不好,加上咱这形象搁这儿摆着呢,穷酸落魄四个字就是我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活了十来年,正经事儿一样没干过,坑蒙拐骗偷倒是模仿我爹**不离十。
用我爸经常骂我的话说,活着是山炮,死了是肥料。
我提着沉甸甸的手提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算直奔麻将馆,坐在出租车里我左思右想好半天后,还是决定先把杨晨的钱还上更妥当。
几分钟后,来到烧烤广场。
杨晨摊位的生意不错,几张桌子早已人满为患,他正满头大汗的在烧烤架前翻烤肉串。
见到我后,他笑着打了声招呼,我也没多客套,把装钱的手提袋塞到烧烤架底下,替他张罗起来。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情况差不多稳住,杨晨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问,还没吃吧?我给你烤几个馒头片先垫垫肚。
我笑着点点头,闲聊似的说:晨子,不行雇俩人吧,旺季还没来,你自己一个人根本忙活不过来。
“雇人不得花钱呐,有那闲钱给我妹报个英语特长班不比啥强。”杨晨一边往馒头片上洒孜然一边笑呵呵的说:“老爷子咋样了?”
我从烧烤架底下掏出来手提袋,不动声色的数出来一万五,随口应承:“祸害遗千年,我死他都不得有事的。”
等他给我烤好馒头片,我同时也把钱递给他,笑呵呵的说:我就不给你出利息了哈。
看了眼袋子里的几摞钞票,杨晨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一把掐住我手腕,表情从未有过严肃的说:“王朗,我的债不急,但你特么别干傻事,你跟我实话实说到底从哪整这么老些钱?”
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说辞,利索的回答,老王一直偷摸给自己买着保险呢,钱是保险公司赔的。
杨晨凝视我的眼睛问:“真的?”
我硬把钱塞到他手里,嬉皮笑脸的说:“操,骗你我能长寿是咋地,赶紧把钱揣起来,别让人笑话,我还得再去保险公司替老王签几个名,时间早就喊皇上过来一块给你收摊。”
杨晨站在原地沉寂几秒钟,接着数出来五千块揣起来,将剩下的一万塞进手提袋里,低声说:“郎朗,咱们从小玩到大,你了解我性格,我认钱是真的,但把你和皇上当哥们看也是真的,这五千块钱我收下,给我弟弟妹妹交学费,剩下的你先拿走,想办法还上侯瘸子。”
我脸上的肌肉抽动两下,刚想开口,摊上刚好有人喊“结账”,杨晨拍了拍我肩膀就小跑着招呼去了,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心里百感交集,随即也转身离开。
杨晨这个人向来以抠门著称,甭管是在学校处的朋友还是社会上认识的哥们,在他这儿吃点喝点没问题,但谁要想从他手里借钱,困难程度不亚于给太平洋安上防护栏,这回他能主动帮我已经在我的意料之外,刚刚那番话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我随意瞎想着,徒步来到我爸经常去的那家名为好运来的麻将馆。
麻将馆的卷帘门半拉,里面烟雾缭绕、灯火通明,哗啦哗啦的洗牌声和咒骂、喊叫响成一片。
一想到待会要跟侯瘸子面对面,我身体就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侯瘸子从我们这片的名声实在太响了,我没敢直接往里走,而是回头蹲在马路牙子上点燃一支烟,寻思着让自己冷静一下。
一根烟才抽到一半,从马路对面的西餐厅里突兀的走出来俩人,竟是江静雅和刚刚接她的那个“韩国欧巴”,江静雅搀着他的胳膊,两人关系亲密,她猛地一抬头正好看到蹲在马路牙子上的我。
我嘴里的香烟“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她瞟了我一眼,接着又看了看我身后挂着招牌的麻将馆,眼中闪过一抹鄙夷,随后就钻进了韩国欧巴的迈腾车里。
我苦笑着捡起来黏上灰土的半截烟,心说,这下她恐怕对我的印象更差了,转念又一想我俩本身就毫无交集,我为什么会在意她的感觉呢?难不成我还对人家有啥非分之想呐。
我使劲嘬了两口烟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径直走进麻将馆。
可能是看我岁数小,一个伺候局儿(看场)的光头青年挡住我去路,问我找谁。
我客气的说,我找侯爷。
他不耐烦的叼着烟卷呵斥:“侯爷不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我摇摇头,仍旧态度谦卑的说:“我是来替我爸还钱的,我爸叫王海洋。”
“王海洋?”青年迷惑的重复一句,似乎根本没听过我爸的名字。
旁边麻将桌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娘们仰头喊:“王海洋不就是街口修鞋配钥匙那个破鞋头子嘛,逢赌必输,听说昨晚上在你们这儿输了十多万。”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拖着长音“噢..”了一声,斜楞眼睛打量我:“你是破鞋头他儿子啊?”
我皱了皱眉毛干笑着点点脑袋。
“说你还**不乐意了。”他抻手扒拉我脑袋一下,笑呵呵的摸出腰后的对讲机喊:“侯爷,破鞋头他儿子来还钱了。”
对讲机里一阵“沙沙”的响声,几秒钟后,一道声音嘶哑的男声说,带他进来吧。
青年朝我摆摆手,拎着我往对面的暗门走去。
过了暗门,是一条三米多宽的走廊,走廊大概能有十来米长,墙壁两边有四五扇门,路过那些房门的时候,隐约可以听到里面搓麻将的声音,估摸着应该属于麻将馆里的雅间。
将我带到最后一扇房门,青年直接推开门把我让进去,随后他又“咣”的一下关上房门就离开了。
屋里摆了张自动麻将机,四个中年正凑成一桌在打牌,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三四个年轻小伙,让我意外的是那吧门口扇了我一巴掌的李俊峰竟然也在,不过他好像没认出来我,只是瞟了我一眼后,就又继续低头玩手机。
侯瘸子坐的位置正冲门口,他估摸着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但是异常魁梧,短平头,一脸横肉,额头正中间有颗黄豆大小的痦子,穿件纯黑色的半袖,左胳膊上盘着一条藏青色的恶蟒纹身。
见我进门,侯瘸子叼着烟,一边打麻将一边抬头看了我一眼问:“你爸怎么没过来啊?”
我心里咒骂一句明知故问,但脸上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缩了缩脖颈小声说:“他住院了。”
侯瘸子森然一笑,随手抛出去一张牌,仰头看向我问:“钱都准备好没?”
我紧张的咳嗽两声说:“侯爷,我们死凑活凑就借到四万四,多一分也拿不出来了,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说着话,我把手提袋放在脚边,朝他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四万四?”侯瘸子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我脚边的手提袋冷笑说:“这钱你是怎么拿过来的待会还怎么拿回去,钱不用还了,让你爸把你们家的土地证给我送过来事儿就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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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关键时候还得找叔
被我称作“张叔”的警察顿时紧锁眉头,先是看了我爸一眼,然后又上下打量我几眼。
站在原地沉思几秒钟后,他将手里的询问笔录合上,什么都没说,点点脑袋朝着身后的其他警察摆摆手说了声“收队!”
一帮人就呼呼啦啦离开了,没多会儿张叔站在门口朝我招招手喊:“王朗你来一下,我问你点事儿。”
我爸躺在床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该说的别瞎嘚嘚。”
我走出堂屋,大门口围观的邻居们已经被驱散,只剩下钱龙和他哥站在不远处小声聊着什么。
张叔是我们这片派出所的头头,因为我爸的缘故,我从小就认识他,把我喊到院子里,张叔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随手递给我一支。
我赶忙摆摆手,乖巧的说,不会抽。
张叔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笑着说:“行了,甭跟我装,我经常在街上看你叼着小烟瞎晃悠,男孩儿抽烟喝酒是社交,不能当回事但也不能不会,抽吧。”
说着话他把香烟塞到我嘴里,随手替我点着。
沉寂几秒钟后张叔低声问我:“王朗,你跟叔说句实话,你爸最近是不是招惹到什么人了?透过你们胡同的摄像头,我看到闯进你家的那帮人应该是前街开麻将馆侯瘸子养的那几个小孩儿,可你爸不配合,我没法立案,也没法抓人。”
我微微一怔,摇摇脑袋说:叔,我真不知道。
张叔吧嗒吧嗒狠嘬了几口烟嘴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相片抻到我脸前说:“对了,有个小孩儿说不准你认识,他叫李俊峰,绰号疯子,总在你们学校周边勒索学生,你知道这个人吗?”
看到相片上的人脸,我的眼珠子突兀瞪大,一把握住张叔的手腕问:“叔,你说晚上李俊峰带人砍的我爸?”
张叔摇摇头说:“他只是参与者之一,不过前几天他在学校附近抢了一个学生,还把人家打的耳膜穿孔,对方报警了,我们派出所正找他呢,你有他线索没?”
这个时候,我爸从屋里鬼哭狼嚎的喊叫:“王朗,你给我死进来!”
我咬了咬嘴唇朝着张叔点头说:“我知道了叔,如果我见到这个人,一定给你打电话。”
说罢话我就准备转身回屋,张叔一把拉住我,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你是个好孩子,千万不要走了你爸的老路。”
屋里的我爸明显也听到了张青的话,气急败坏的再次呼喊:“王朗,你他妈是不是想渴死老子,赶紧给我倒杯水!”
回到堂屋,我爸倚靠着床头,还裹着纱布的右手夹着半截香烟,眯着浑浊的眼睛注视我,我同样也一眼不眨的打量他。
他的脑门上裹着几层纱布,隐隐有鲜血渗透,胳膊和手掌上同样缠绕白纱布,整个人跟刚被刨出来的木乃伊没多大差别。
我们彼此对视几秒钟后,他将烟头扔到地上,声音沙哑的问:“你把老刘的侄子给打了?”
我舔了舔嘴唇保持沉默,算是无声回答。
我们双方再次陷入沉默,十几秒钟后,我爸叹了口气说:“明天给人道个歉,我晚上请老刘喝酒的时候已经替你赔过不是了,我跟老刘是多年的好哥们。”
我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问:“你是不是又跑侯瘸子那赌钱了?咱家一年到头被要账的堵多少回门自己算过吗?辛辛苦苦修鞋赚俩钱,都扔到麻将馆里,你亏心不?老刘如果真跟你是哥们,能总喊你打牌不?”
他瞬间勃然大怒,一把摆开我掌中的水杯,水杯“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溅起片片透明的碎片。
他一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指着我鼻子唾沫四溅的厉喝:“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再不济没有管你要一分钱花!你呢?成天游手好闲,学不好好上,工作并不好好干,你不用看不起我,你以后还不如我!如果没有老子养活你,就你这个熊样早他妈饿死了,跟我讲道理,你配么?”
我胸口剧烈起伏,鼻孔喘着粗气高吼:“我就是看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七混八混,尽闯祸,我妈会撇下这个家走吗?你知道邻居都喊咱们什么?老子痞子儿混蛋,我变成今天这个样都他妈拜你所赐!”
“你跟谁他妈他妈的?”我爸抬起胳膊就是一巴掌重重扇在我脸上,我被打了个踉跄,鼻血顿时开始往外蹿。
我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咆哮:“有能耐你今天就打死我!”
就在这时候,钱龙和他哥赶忙跑进屋里,将我和我爸隔开,钱龙忙不迭的陪着笑脸说:“咋回事啊?怎么说的好好的,还吵起来呢,朗哥你小点声,叔你也熄熄火,大半夜父子爷们吵架多让人笑话。”
我爸呼呼喘着粗气,摆开钱龙的拉拽,指着我鼻子吼:“小牲口,我就问你一句,明天给不给老刘的侄子道歉?”
我咬着嘴皮态度决绝的说:“我不去!”
“行,不去是吧?”我爸气的浑身直哆嗦,脑袋来回转动两下想找东西揍我,最后直接脱下脚上的鞋子“啪”的一下砸在我脸上,另外一只手掐住我的衣领照着墙壁“咚”的一下撞了上去。
我被磕的瞬间眼冒金星,但仍旧固执的吼叫,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去!
钱龙他哥慌忙掰开我爸的手,气喘吁吁的说:“叔,没有这样教孩子的,对待阶级敌人也没这么打的,你消消火,王朗不是小孩子了,我跟他聊聊。”
说着话,钱龙他哥将我连拉带推的拖出堂屋,钱龙则不停的安抚我爸。
钱龙他哥叫钱涛,比我们大五六岁,虽然他跟钱龙是亲兄弟,不过二人不管是模样还是性格都截然相反,钱涛,长得白白净净,戴副眼镜,从小学习就好,如果不是家里没大人,恐怕早就念大学了。
把我拽出屋子,钱涛轻轻拍打我后背说:郎朗,我从小看你长大的,你比钱龙聪明,什么事一点就透,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心里跟明镜似的,多余的话哥不说,哥就跟你说一句,你嫌你爸年轻时候是混子,可你现在的生活跟他又有什么差别?如果你不想将来跟你爸一样被人看不起,那就老老实实回厂里学门技术,这个社会什么最让人笑话?没钱最让人笑话,剩下的你自己琢磨。
给我说完话,钱涛递给我一支烟,就转身返回堂屋,继续安慰我爸去了,我则靠在院里的榕树底下陷入了沉思,很多年后回忆起今天这一幕,我都特别感激钱涛的这句话。
一直折腾到天快亮,钱龙哥俩才离开,我爸仍旧余怒未消的在屋里骂我畜生混蛋。
我回到自己屋里的小床上,头枕着胳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回荡钱涛说的那些话,猛不丁我突然听到堂屋里有哭的声音,迷惑的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凑到屋门口观望。
我爸嚎啕大哭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一边哭他好像一边自言自语的喃喃,说自己没有用,不会教孩子,还说想去死。
我心里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的难受,明知他肯定又喝酒了,并且还喝多了,可仍旧特别堵得慌。
从堂屋前杵了几分钟,屋里的哭声渐渐小去,我凑到院子里的水龙头底下洗了把脸,也打定主意,再回汽修厂里去上班,正如钱涛说的那样,如果不想再被人轻视,我就得做好我自己。
往汽修厂走的路上,我不断在脑子里演绎如果刘琪挑我刺,我应该如何应对。
这次我真是铁了心,打算好好的生活,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甩掉废人的名号。
可谁特么知道,生活就像一张发面饼,你永远猜不出来它的正反面,你想当个好人的时候,总有人非要把你往悬崖底下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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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歪打正着
听到刘缺德的呼喊,我嘴角顿时上翘,直接从钱龙手里夺过来改锥,照着刘缺德大腿“噗”的一下扎了上去。
刘缺德疼的发出刺耳的猪嚎,我没有丝毫停顿,再次抬手照着他大腿“噗..噗..”狠扎几下。
连续扎了七八下后,刘缺德认怂了,地板砖上全是钢镚儿大小的血点子,红的呛眼,艳的吓人。
刘缺德哭爹喊娘的求饶:“郎朗,我赔钱,三万行不...”
怕我整出来事儿,钱龙赶忙将我推搡开。
我摆摆手,喘着粗气再次蹲在刘缺德的面前出声:叔,我是真想老老实实的当条狗,有根骨头嚼着就能欢天喜地的摇尾巴,可你为啥非得连我仅剩的那根骨头也得踢飞呢?我家穷的还剩啥?就是那三间破砖房,你至于让我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吗?
刘缺德哆哆嗦嗦的张嘴嘴唇蠕动:“郎朗,我..我..”
怕我情绪再次失控,钱龙把我手里的改锥强制性的抢走,我吐了口浊气,伸展左手的五根手指头说:五万块钱,你跟我爸之间的债两清了,这么些年你诓骗他打牌也不止这个数,能处理,你拿钱我走人,不能处理,今天咱俩今天指定得抬到火葬场一个。
刘缺德此时是真哆嗦了,忙不迭的冲着蜷缩在地上的财务喊:“小娟,快看看保险柜里有多少..”
很快财务将五摞崭新的大票装在手提袋里弱弱的递给钱龙。
我这才甩了甩酸胀的手腕,慢慢站起身子,眯眼来回打量刘缺德和那个战战兢兢的财务。
沉思几秒钟后,我又朝着刘缺德露出一抹浅笑道:“叔,还得麻烦你件事儿,你爬起来继续干我们进门前没干完的活儿,皇上,你帮咱叔洗把脸。”
刘缺德眼中闪过一抹惊惧,随即咬着嘴皮低吼:“王朗,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龙一脚踹在刘缺德身上呵斥:别墨迹昂,非得再怼你几改锥才舒服呗?
我似笑非笑的眨巴眼睛,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同时将钱龙手里的改锥接了过来。
刘缺德犹豫几秒钟后,咬牙切齿的爬起来,浑身颤抖的拿起挂在门后面的毛巾胡乱抹擦一把脸颊,随即走到财务的跟前,把她搂住,大嘴唇片子直接贴了上去。
我掏出手机对着他俩“咔嚓、咔嚓”连拍几张照片。
拍完照后,我朝着刘缺德弯腰鞠了一躬,随即轻笑说:叔,今天的事儿多有得罪,我给你道歉了。
刘缺德一脸吃瘪,敢怒不敢言的咽了口唾沫。
我抓起桌上的半盒中华烟塞进口袋,接着说:“你喜欢报警就报警,感觉自己受委屈了也可以找人报复我,我王朗贱命一条,你们想玩,肯定陪你玩到底,只要我不死,这几张照片肯定会传到我婶子那儿,说不准还会被我加工成海报贴到咱厂大门口,但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你说算了,照片永远不会被第五个人知道。”
说罢话,我给钱龙使了个眼色,我俩直接摔门走人。
走出财务室的时候,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好些维修工正抻着脖颈张望,见我俩出来,不少人赶忙低下脑袋佯装干活的样子。
我杵在原地停留几秒钟,随即朝着跟我平常关系一直不错的卢**招招手喊:“**!”
卢**小跑着蹿到我跟前,挤出一抹笑容招呼:怎么了朗哥?
从他的表情里我看的出来,他其实怕我,刚刚财务室发生的事情,相信他们多少都能猜出来一些,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没空研究。
我从刘缺德给我结算的工资里抽出来几张大票,然后又冲着那群维修工开口说:感谢各位大师傅和哥哥弟弟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因为点私人原因辞职了,这点钱当我请大家吃冰棍,往后大家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号码不换。
说完话,我直接把钱塞到卢**手里,带着钱龙就出门了。
我俩从汽修厂门口打了辆出租车,直接返回医院,路上谁也没吱声,我心里紧张的一逼,钱龙估计跟我差不了多少,别看我们平常也总闯祸捣蛋,可这种事情真是第一回干,我到现在脑海里还都是刚刚扎刘缺德的画面。
之所以选择找刘缺德下手,其实我之前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第一我了解刘缺德这个人,他属于胆小还怂,不禁吓唬的那种,好几次有客户到我们厂修车,但凡闹腾一下,这家伙最终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第二,他有个极其强势的老婆,别看他在厂里总搞破鞋,但绝对不敢跟他老婆离婚,老早以前我听我爸说过刘缺德就是靠他老婆起家的,他老婆的家庭条件特别优越,好像还有个表哥在县里当领导,所以临走的时候,我才故意拍那几张照片。
搞破鞋这种事,在当今这个社会早就见怪不怪,但只要不被说破两口子大部分都是选择得过且过的态度,可一旦被其他人给揭穿,那指定日子稀碎,所以我在赌刘缺德敢不敢因为五万块钱跟他老婆闹掰。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想为我爸讨个说法,这么多年我爸拿他当哥们,可他把我爸当缺心眼,我恨他的程度远远超过找人砍伤我爸的侯瘸子。
人有时候可能就是这么奇怪,如果这个人从进入你的世界开始就是个恶棍,甭管他做多坏的事儿你都觉得理所当然,可如果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从背后扎你一刀,你可能真恨不得马上弄死他。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的六点多,我和钱龙没有进住院部,而是来到医院后面的一个小花园,我从兜里掏出“没收”刘缺德的半包中华烟,递给他一支,自己点上一支,扒拉开手提袋又瞟了眼里面惹火的五万块钱。
钱龙吧嗒吧嗒的嘬了几口烟嘴,推推我胳膊说,朗哥咱们到我崇州的哥们那躲躲吧,入室抢劫一块钱就能立案,咱特么撬了刘缺德五万块,被枪毙半个钟头都不多。
我没好气的说:“跑个**,你当网上在逃是假的?信我的,刘缺德不敢报警,他要是报警,咱就把照片发给他媳妇,我有她媳妇微信号,对了,我把照片和她媳妇的微信发给你一份,咱俩甭管谁突然失联了,马上把照片传给他媳妇。”
捣腾完这些后,我盯着手提袋里钱怔怔发呆,在心里来回琢磨好半晌后,朝着钱龙说:“皇上,你着急用钱不?”
“废话..”钱龙脱口而出,不过很快转移话头:“还行吧,不是特别着急。”
我慢条斯理的说:“我给你拿一千先花着,我兜里这两千你给我家老爷子压枕头底下,他心比裤裆大,有钱比谁都会花。”
钱龙侧着脑袋问我:“然后呢?”
我提起手提袋挺无奈的笑了笑说:剩下的钱我一会儿给侯瘸子送过去,愿赌服输,咱不管人家通过啥法子坑的老王,我爸白纸黑字给人签的借条,另外侯瘸子是啥人你也知道,蛮干咱不是人对手,只当是买个教训吧。
听到侯瘸子的名儿,钱龙顿时无语,张了张嘴巴,最终苦笑着点点脑袋。
提起侯瘸子在我们老城区真的是无人不晓,他本名叫什么没多少人知道,但年龄稍微大点的都听过他的恶名,侯瘸子今年四十出头,在我们那片绝对是恶霸级别。
九几年的时候侯瘸子跟人合伙卖西瓜,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失手捅死了人,本应该判死刑的,可人家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整了个死缓,然后三减两减,蹲了十几年监狱就出来了。
出来以后他在老城区弄了好几家棋牌室,还搞了绿色养殖站,听说是市里的文明示范基地,关系啥的自然不必多说。
我们这种小身板吓唬吓唬刘缺德还凑合,真跟侯瘸子对上,绝对十死无生,所以从刘缺德那诈来钱,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赶紧给侯瘸子还上,不夸张的说,我真怕他,怕他弄死我们父子俩。
和钱龙研究好以后,我拎着手提袋离开医院,站在马路牙子上等出租车的时候,居然看到江静雅换了一身雪青色的运动装蹦蹦跳跳的从医院里出来。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给她打声招呼的时候,一台黑色的迈腾车缓缓停到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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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不期而遇的邂逅
“别**碰我昂,我车里有行车记录仪,动我一指头,告破产你们”我一把摆开他的手,往后倒退两步咆哮。
“按下他”小伙清啸一声,跟他一块的几个家伙一股脑朝我扑了上来,两个人按住我的胳膊,一个人将我的双腿抬起压在后腰上,中年直接从后腰摸出一副亮银色的手铐,“咔嚓”一下锁在我的手腕上,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张印着警徽的黑皮小本在我脸前略了一眼,表情严厉的说:“我们是警察,现在希望你保持配合”
几个家伙不由分说的将我给按倒在地,我边剧烈挣扎边昂声吼叫:“放开我,你说你是警察就是警察了我特么要打110”
中年站在我旁边,梗着脖颈冷笑:“怎么你还有翻天呐”
说罢话,从裤兜里掏出对讲机轻喝:“三号三号,我这里发生一点小意外,嫌弃人还在炼油厂吗收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很快一个男人回应:“一号一号,疑犯的坐标的没有发生改变”
中年人大手一挥,朝着旁边几个青年吆喝:“把他暂时带上车,抓捕结束交到本地警方手中。”
我这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表情扭曲的喊叫:“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
就在这时候,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风尘仆仆的由远及近,紧跟着面包车“吱嘎”一下停住,从车里鱼跃而下,蹿出四五个戴着鸭舌帽,手里拎着棒球棍的魁梧汉子。
看到突然出现的这帮人,中年人立马警惕的皱起眉头,瞥了我一眼冷笑:“没看出来你在本地还挺有实力嘛,呵呵”
面包车里下来的那帮家伙中,一个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看起来应该是带头的家伙,瞟了眼被按在地上的我,朝着中年人抱了下拳头开口:“朋友,能不能给个面子,把他交给我”
我张了张嘴唇半晌没吱声,此刻我已经完全懵逼了。
今天撞大运能碰上千里迢迢抓捕六子和中特的外地警察已经算是一场意外,我没想到竟然敢还有贵人不知死活的要从警方的手中劫我,这个世界啥时候变得这么疯狂。
中年警察翻了翻白眼问:“如果我要不给你这个面子呢”
“草泥马,给你脸了是吧”一个戴鸭舌帽的家伙,抬腿就往中年人的小腹上踹,中年人猝不及防间被对方踹了个踉跄,后背“咣”的一下撞在车门上。
不光我傻眼了,连金杯车旁边站着的几个青年也全懵圈了,估计他们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有生慌子敢跟自己动手。
“妈的,把他们全部给我铐起来”中年恼怒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梗着脖颈喊叫:“车里的人,全部下来”
“呼啦”
金杯车的车门打开,另外四五个年轻警察纷纷蹦下来,还有两个人直接掏出配枪指向那帮戴鸭舌帽的“社会人”咋吼:“我们是警察,全部抱头蹲下”
刚刚踹了中年一脚的那个家伙,嘴巴咧的老大,满脸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警察”
“蹲下”
“妈的,反天了,敢特么袭警”
**个年轻警员龙精虎猛的将几个鸭舌帽一股脑全都按倒在地上。
自古匪怕兵,就跟耗子瞅见猫会哆嗦是一个原理,完全没什么因为所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我以为我这只敢舔猫逼的耗子已经是极品,没想到突然蹦出来一帮子要强奸“猫”的精品。
很快,那帮鸭舌帽狠人全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个个老实的比三好学生还要乖巧。
几分钟后,中年警察腰上挂着的对讲机里,传来一道男人的喊声:“一号,一号,疑犯的手机信号源开始朝炼油厂门外移动,可以实施抓捕”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朝着旁边几个年轻的警员摆摆手出声:“小明留下看管这帮人,其他人跟我抓捕疑犯,务必缉拿,生死不论”
一帮人步伐统一的朝着炼油厂的方向小跑而去。
尽管此刻我心已经完全提到了嗓子眼,但我相信齐叔绝对有办法见招拆招。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想象中枪声嘹亮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我的心也慢慢堕回谷底,深呼吸一口气后,我看向旁边一个双手后背戴着手铐的“鸭舌帽”笑呵呵的问:“哥们,你哪的啊刚才为嘛这么奋不顾身的救我”
鸭舌帽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咒骂:“救你麻痹,王朗你个狗渣,竟然联合警察玩套路,是特么社会人不”
“你他妈好像脑袋有坑,我要联合警察,至于自己也被铐上不”我哭笑不得骂了一句,沉吟片刻后,我不确定的问:“你们是四狗从西北喊过来的那群帮手”
鸭舌帽喷着唾沫星子骂了一句:“草泥马,别等我脱险的,不然肯定弄死你”
我眨巴两下眼睛嘟囔:“操,还真是四狗找的人啊”
被分配留下看管我们的一个年轻小伙,抬腿照着鸭舌帽的屁股踹了一脚呵斥:“马勒戈壁得,你俩还特么唠上了”
“同志,你为什么不踹他”鸭舌帽大脑短路似的问了一句。
小伙抬腿照着鸭舌帽屁股“咣咣”又是两脚:“因为老子乐意”
半个小时后,那个中年人带着自己几个手下垂头丧气的归来,看管我们的小伙马上发问:“卢队,疑犯呢”
中年烦躁的骂了一句:“你瞎呀能的抓回来,我们还至于两手空空吗”
中年骂完以后,暴跳如雷的蹿起来,照着一个鸭舌帽的脑袋抬腿就踹了上去,恶狠狠的咒骂:“都他妈怪这帮垃圾,耽误了最佳抓捕时间”
一看中年人动手,旁边的七八个小伙荷尔蒙好像也彻底被激发,一帮人围成一圈,照着几个鸭舌帽“咣咣”一顿猛跺,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单薄,就挨了两脚后,就没人再对我理睬。
捶了四五分钟后,一阵嘹亮的警笛声骤然响起,眨巴眼的功夫,七八辆警车风驰电掣的开过来,中年人摆摆手,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压低声音道:“本地警方的朋友来了,待会都别声张,更不许提咱们要抓捕谁的事情,崇市势力错综复杂,咱们这次失利,很有可能就是内部出现的问题。”
“是”一甘年轻小伙纷纷应和。
我撇撇嘴,自言自语的嘟囔:“抓人没本事,推卸责任个顶个的强。”
没多会儿,我们这帮倒霉蛋被移交给了本地的警局,从警局里简单做了一下笔录后,我给叶乐天去了个电话,很快他亲自过来将我保释出去。
站在警局门口,我朝着叶乐天苦笑:“你信不信,我今儿一下午把前半辈子的运气都使完了”
“咋了”叶乐天好奇的问。
我哭笑不得的解释:“跟我一块被抓进来那帮狗坷垃是四狗喊来的刀手,这帮逼要从警察手里劫走我”
叶乐天鼓着腮帮子说:“操,那我支点关系,帮你给他们全判了得了,那帮人身上肯定欧不干净”
我想了想后说:“我想透过他们挖出来四狗在哪,你想办法,让里面放出来一个人就可以。”
“行,我去办,你从门口等着吧。”叶乐天笑呵呵的朝警局里又迈腿走了回去。
我拿出手机给大鹏和孟胜乐分别去了个电话,想了半晌后,我又拨通齐叔的手机号码,让他把贺兵侠也给我派过来j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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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懂高科技的刀手
不多会儿,大鹏和姜林先一步从出租车里下来,看我站在警局正门口,两人没往跟前凑,而是很有默契的蹲到我对面街上的小超市门口,朝我微微点了点脑袋。
几分钟后,一辆老款的桑塔纳缓缓出现在警局的路边,坐在驾驶位上的贺兵侠放下来车窗朝我点点脑袋,随即调转车头,冲着街口开去,很快没有影踪。
又等了一根烟的功夫,孟胜乐才带着王嘉顺和店里帮忙的几个小兄弟开台“东风小康”的面包车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孟胜乐梗着膀子问:“啥情况你这是打算要血洗警察局呐”
我没好气的撇撇嘴臭骂:“血洗你奶奶个哨子,待会小叶会领着一个家伙出来,直接跟我按住他,拖进车里。”
说罢话,我爬上面包车,静静的瞅着警局大门,同时给驼子打了个电话。
一听对方就一个人,孟胜乐顿时来了状态,昂头挺胸的打了个响指道:“多大点逼事儿,看你乐哥表演吧。”
说话的功夫,叶乐天领着一个中年人从警局走了出来,那家伙长得很有特点,个头不高且四肢短小,不过特别粗壮,秃瓢似的癞痢头,几根可以数的清楚的黄毛迎风飘动,边往前走边笑嘻嘻的翻着死鱼眼朝叶乐天感谢:“雇主真讲究,我们电话还没打呢,就安排人来保释,对了哥们,我那几个兄弟啥时候能出来”
叶乐天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说:“不该问的别瞎问。”
“哦。”那家伙眼神锃亮,表情认真的像个智障。
见到孟胜乐,叶乐天努努嘴道:“人交给你们了哈,告诉朗朗别瞎整,最近又快开始严打了。”
“稳妥。”孟胜乐笑嘻嘻的比划了个ok的手势,抻手一把搭在那个中年肩膀上招呼:“老哥,走吧,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中年到现在都没觉察出来面前的孟胜乐是敌是友,仍旧眨巴着懵懂的小眼神发问:“不是哥们,我同伙啥时候能放出来啊”
王嘉顺一巴掌推在中年的后背上催促:“废**什么话,快他妈上车”
中年人“呼啦”一下拽开车门,见到我四平八仰的倚坐在车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们你们不是狗哥的人”
孟胜乐一把薅住他脑袋上屈指可数的头发,硬压着往车上推:“狗你爹个蛋蛋”
“去尼玛得”中年很是生猛的拿屁股硬供了一下孟胜乐肚子,胳膊肘往后用力一甩,磕在孟胜乐的胳肢窝上,趁势挣脱开,我坐在车里,抬腿一脚直接踹在他脸上,直接将他蹬躺在地上。
王嘉顺和另外几个小伙围住中年抬腿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猛跺。
叶乐天往旁边闪了两步,皱着眉头催促:“别他妈在警局门口整,赶紧弄走”
孟胜乐和王嘉顺这才一人托住中年一条胳膊,强制拽进车里,我解下来皮带绑住他两只手,照着他腮帮子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吓唬:“再他妈敢乱动弹,脑瓜子给你削放屁”
“你吹牛逼。”中年身子前倾,不服输的拿脑袋“咣”一下撞在我鼻梁上,直接给我鼻子磕出血。
我捂着血流不止的鼻梁,恼怒的骂咧:“打他”
车门很快“蹭”一下合上,孟胜乐几个从面包车里照着中年又是一轮拳打脚踹。
我不解气的脱下来鞋子,照着中年的脸蛋“啪啪”就是几个嘴巴子厉喝:“开到驼子的屠宰场,草特么的,今天不把这个逼养的做成人肉刺身,他可能不太明白啥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中年挺有魄的,即便被我们这么揍,仍旧嘴犟鼻子硬的咆哮臭骂:“王朗,我特么肯定弄死你”
我朝着孟胜乐摆摆手吆喝:“裤衩子脱了,塞他嘴里”
“我”孟胜乐微微一愣,随即慢吞吞的解下来皮带嘟囔:“我媳妇刚给我买的ck的”
很快中年的嘴巴就被孟胜乐带着梦遗粘状物的裤衩子堵住嘴巴,双眼喷火的瞪着我发出“呜呜”的喃喃声。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抵挡驼哥的肉联厂,驼哥安排聂浩然直接给我们领到储存肉的冷库里,差不多能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冷库中,倒挂着不计其数被开膛破肚的死猪,瞅着就让人后背发凉。
我愤恨的骂咧一句:“先揍他二十分钟,完事挂起来。”
“好嘞”孟胜乐他们围住中年,噼里啪啦的就开干。
我吐了口唾沫,拔腿往出走,冷库的温度最起码得在零下以上,站了不到五分钟,我就冻得够呛。
聂浩然从兜里掏出一团卫生纸,捏住我刚才吐的痰白了我一眼:“别特么瞎吐,食品卫生法不懂啊这些都是要拿出去给人吃的。”
走出冷库,驼子正跟两个穿工装的工人低声说着什么,见我们出来,他摆摆手,示意两个工人先走,随即朝着我笑道:“啥事啊,这么大火气”
我喘着粗气把事情经过跟他简单说了一遍:“妈的,碰上职业杀了,要不是老天爷庇护,今晚上你得给我送花圈”
听完我的话,驼子皱着眉头问:“你意思是里面那家伙是四狗雇的刀手”
我不太确定的摇摇头说:“现在还不好说,我让两个哥们从警局门口趴窝等着呢。”
我和那帮职业杀被抓进去比较突然,快到谁都没来得及打电话支关系,我之所以能从警局里联系上叶乐天,是因为有个协警跟刘洋是朋友,我们以前吃过几次饭,而那帮职业杀全是外地的,而且还涉嫌袭警,压根没可能先我一步联系到外面的雇主。
所以我当时灵机一动,做了两手准备,让叶乐天只保出去其中一个,试试能不能撬开他的嘴,大鹏和姜林留在原地的作用是等雇主去保剩余的人,贺兵侠算是我替自己买的一份保险,万一姜林、大鹏被识破,他可以继续完成任务。
驼子拍了拍我肩膀道:“走吧,先上我办公室喝口茶去。”
“诶卧槽,也就是说我小媳妇还在半道上扔着呢”聂浩然眨巴两下眼睛,拔腿就往肉联厂的大门口跑。
我迷惑的发问:“啥玩意儿媳妇”
驼子笑呵呵的解释:“那台切诺基是他的宝贝疙瘩,没跟我以前,兔崽子和他对象省吃俭用攒了小两年才买到的,也就是你借,旁人摸摸他都能急眼。”
盯着聂浩然的背影,我一阵好笑,这家伙平常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想到内心深处还挺细腻的。
两个多小时后,我和驼子从办公室里出来,回到冷库,孟胜乐他们几个蹲在门口正抽烟,我深吸一口气问:“人没死吧”
孟胜乐坏笑着点头:“放心,就怕他冻坏了,我们几个隔二十分钟进去揍他一顿。”
冷库里,那个中年鼻青脸肿的被钉在挂肉的大挂钩上,手脚全被皮带捆绑着,嘴里塞着孟胜乐的裤衩子,脑袋和眉毛上全是一层白霜,冻得瑟瑟发抖,一看我进门,他慌忙挣动身体,发出“呜呜”声。
我一把拽到他嘴里的裤衩子,狞笑着问:“考虑清楚没硬汉是不是还打算什么都不说呐。”
“你你你他妈倒是问我啊。”中年蜷缩成一小团,声音哆嗦的嘟囔:“啥也啥也不问让我说什么阿嚏”
我干涩的摸了摸鼻尖,眨巴眼轻笑:“呃我没问你吗”
“阿嚏,阿嚏”中年连打了两个喷嚏,挣扎着爬起身子,跪在我面前,筛糠似的嘀咕:“大大大哥,先把我放出去暖和暖和吧,我真快死了。”
半分钟后,我让孟胜乐和王嘉顺把他拖出冷库,躺在冷库外面的水泥地上,中年喘着粗气呻吟:“活着真好”
“等会他妈再感慨,不好好说话,待会你还得回去跟猪为伍。”我抬腿踹了他一脚问:“谁雇佣你们的”
中年这回没有犹豫,很光棍的回答:“打电话的人叫四狗。”
“打电话你没见过对方”我皱着眉头问。
“你不懂行吧雇主不和刀手见面是规矩。”中年昂着脑袋看白痴似的白了我一眼。
我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甩他脸上呵斥:“你跟我从这儿扯犊子呢,没见过雇主,你怎么知道我长啥样的”
中年缩了缩脑袋回答:“雇主发的伊妹儿,里面有你照片和一段视频。”
孟胜乐撇嘴骂了一句:“整的还特么挺专业。”
中年好像个傻彪子似的还跟我们卖弄自己的行规:“你当玩呢,这种事情掉脑袋的,不谨慎点行嘛,不跟你吹牛逼,在西北地区,也就我老徐懂得怎么玩高科技”j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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