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回 此是谁家子,漂泊人世间
邪樱蕊是一种非常奇特的药材如果单独用不能炼药也更不能治病。它是生长在凝翠崖上一种邪樱花的花蕊邪樱每三年开花一次有粉雾如烟海笼罩整座凝翠崖。如果闯到凝翠崖上不小心吸入这种粉雾人会如痴如醉进入幻境幻境当中有无数美妙事物接踵而来让人沉溺其间不可自拔。修行人如果没有破妄以上的境界是不敢到那个地方去的。
当然了也不用担心普通人会闯入那里也是一种修行道场普通人根本上不去相当于半个洞天福地。因为它不是完全隐蔽也不是完全开放。凝翠崖上只有一个人在修行也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前辈名叫九黎散人。这个九黎散人的大名我也听说过阿游在机缘大会上得到的那块温火玉就是九黎散人所赠温火玉也是凝翠崖的特产之一只有埋温火玉的地方才可能生长出邪樱。
那九黎散人好清静并不常出来走动大多数时间都在凝翠崖上独自修行。但据说此人性情随和并没有什么高人的架子。三年前丹霞生上凝翠崖求邪樱蕊并且送了九黎散人一批轩辕派密制的灵药九黎散人也没有阻止他去采集。此番又到邪樱花开紫英去了并且捎去了三枚朱果这是目前我们手中仅有的三枚了。想那九黎散人不会为难她所以我也就放心地让她一人前去。只是叮嘱快去快回。
最近紫英不在我也好几天没去知味楼这一天得空去吃顿饭顺便看看紫英不在的时候知味楼情况怎样。我去的时间有点早刚刚下午五点来钟这个时间一般饭店刚刚上客但知味楼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看来生意确实不错。
我一进门就看见了靠窗口的角落里有一个人独自坐了一张小桌点了一荤一素两盘菜把着一壶酒在那里自斟自饮。我赶紧走过去打招呼:“唐老师好你也来喝酒了?怎么一个人来的?”
唐老头:“我是来喝酒的又不是来找人地。一个人喝清静没人跟我抢杯子家里那个老婆子又不会在耳边唠叨。你来的正好陪我老头子喝两杯今天我就请你这个学生喝顿酒。”
“哪好意思让您请我喝酒别忘了我可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唐老师咱别在这坐着了。请您到楼上的君子居我好好陪您喝一杯正好有问题想请教。”
唐老头笑道:“桃李满天下好处就是多!在这一片芜城走哪都能碰到学生。到处都有请客的我老头子想结一回帐都很困难。……你坐下有话就在这里说我又不是风君子上什么君子居。”
“这么多人。说话不太方便吧?”
唐老头用筷子向四周指了一圈:“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看看这些人都在吃自己的菜、喝自己的酒、说自己的话谁管你和我?我们也说自己的。就在这里。”
我也只好坐下招呼服务员又上了两个菜端了两壶酒先敬了唐老头一杯然后陪他喝了起来。三杯酒下肚老头问我:“你说有事情想问怎么还不说?”
“是这样地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可不可能存在这么一种假设一个修行人他的修行已经越了飞升成仙的境界。却仍然留在人间又从另一个起点从头开始修行?假如我是说假如出现这种情况又怎么解释呢?”
唐老头:“嗯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其实很多年前我也想到过。”
“你想到过?您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您不是放弃修行了吗?”
唐老头摇头:“放弃?那我这么多年教了这么多学生在干什么?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不像那些人在天上飞来飞去。……石野我们玩一个立论游戏吧按照古典的方式我教过你们地。”
“好那我先定一个大前题──那就是人真的能成仙。”
唐老头:“那我也定一个小前题──理论上存在这么一个仙界飞升成仙后人都去了那么个地方。现在问题来了仙人在仙界中生活与凡人在人世间生活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有意思让我想想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两点思路第一点仙人与凡人有什么不同。第二点仙界的人际关系与社会结构与凡间有什么不同。”
唐老头:“这两点最后归结为一命题仙人地存在状态与凡人有什么不同?我们先谈第一点吧仙人与凡人有什么不同?从最庸俗的理解仙人有仙人的神通因此在凡人面前他是仙人假如到了仙界呢?”
“按照这个思路推导神通不过是五官知觉地延伸以及行为能力的放大如果大家都一样那就不叫神通。一只猫会说话那是神猫一个人会说话那就是普通人。仙人与仙人之间如果从能力的角度相比凡人与凡人之间没什么区别。”
唐老头:“我们仅仅从法力神通来谈去仙界还不如留在人间所以第一点思路是没有意义的。现在淡第二点思路仙界的仙际关系与社会结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唐老头:“你确实不可能知道。但是自古以来的凡人做了种种猜测也有无数文学家写了很多神话作品去描写仙界的存在。我们先形而下之在那些神话文学中的仙界与凡间有什么不同吗?”
“看那些神话和仙侠小说。没什么不同!一样地夺宝一样的修炼升级一样的争斗一样的权谋手段只不过是披着仙人外皮的人间社会翻版。”
唐老头:“这就对了。从第一点来看仙人去仙界不如留在人间。从第二点来看世俗所理解的那个仙界与人间没什么区别。综合这两点这世上不应该存在普通人所理解地那种仙界。”
“你这么容易就得出结论了?仙界不存在?”
唐老头:“我只得出了一种结论神话小说中描写的那种仙界不存在并没有说抽象的仙界不存在。现在形而上之如果仙界存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世界?”
“如果仙界存在只能是宗教所描述的境界而不可能是文学所描写的实有。”
唐老头:“你不愧是修行有成的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当年我可是考虑了很久。我跑去问守正真人守正真人说我未到地步妄谈仙要我不要多想可我忍不住要想。如果要我去窥测的话所谓仙界中的仙人。是一种存在状态的越。他们可能长生不灭可能神识永恒可能彼此无伤可能生活在这世间难得地宁静当中。……而你我去讨论它是没有意义的。”
“那样也挺好。远离了一切不必要的烦恼与纷扰。”
唐老头:“所以它不是我们所理解的这种空间结构。”
“那么所谓地狱也是这样吗?”
唐老头:“孺子可教也!你居然能够联想到西方宗教。所谓有天堂就有地狱它们是一种类型的东西。”
“您说地这么清楚为什么不修三十六洞天?”
唐老头:“别的原因就不说了只说我这几十年来的想法吧。修行如何才能成仙?修行为何会有天劫?”
“不要问我您老是怎么认为的?”
唐老头:“其实我认为无所谓。无论是修性还是修命无论是修身还是修心最终就是达到那种存在的状态手段成仙成佛只是跨出那一步而已。而人间这个地方是很奇怪地巧妙之处在于你如何去看待它。它有可能是你的天堂也有可能是你的地狱。我虽然没有一身神通但我认为一样可以在这里找到仙人地存在状态又何必舍近求远?”
“唐老师我们似乎跑题了。”
唐老头:“对对对跑题了!怎么谈起我来了?你一开始那个假设是什么?”
“有一个修行人他的修行境界已经越了飞升却留在人间从新开始修炼怎么解释这个现象?”
唐老头喝了一口酒:“回到我们刚才淡的第一点问题。假如一个人无论是仙人还是凡人他在仙界就是仙在人间就是人。听说过狼孩的故事吗?一个人生在狼窝里被狼养大从生物学角度他还是人但从行为学角度他就是狼。他有一切先天成为人的条件但还要从学习做一条狼开始直到他自己意识到自己是人的那一天假如世上的狼也能自自觉的懂修行的话。……这里不存在留在人间地假设只有一个生在人间的可能。……当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狼群和人间是不一样的人间社会的奇妙之处就是人会自觉的反省思考所以在佛家六道当中是最奇妙的一道──娑婆世界。”
“谢谢你唐老师我想我明白了一些这条狼应该够郁闷的!来来来喝酒喝酒。”
唐老头:“郁闷倒未必如果他根本没把自己当人的话说不定还很得意认为自己比其它狼聪明灵活前蹄子下面还长了五根手指能挠痒痒这样不也挺好?……不扯这些荒诞的事情陪我老头子多喝两杯。”说话间唐老头已经带着几分酒意脸也渐红。
这唐老头真不是一般的人难怪和锋真人曾告诉过古处长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就去请教唐卿。通过唐老头的一番话我隐隐约约猜测到风君子的来历如何以及为什么他的血做药引能够炼成三枚九转紫金丹。这恐怕是风君子极大的秘密他自己也说过如果天月大师不告诉他。他这一生一世都会蒙在鼓里看来天月大师也看破了他地来历。这是他一直不愿意说的问题就算我隐约猜到一些也会选择闭口不问。
我和唐老头正喝酒闲聊间无意间抬头看见门外紫英回来了。紫英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扶着一个老者。这老者面色如温玉。然而却笼罩着一层淡青一头不长不短的头既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而是比较奇怪的棕灰色。我看见紫英当然站起来去打招呼然而唐老头反应比我更快似乎酒突然就醒了抢在我前面就走到了门口。
他抓住那个老者的胳膊问了一句:“老九怎么是你?”
老者地神色一怔随即有些激动的问道:“小唐你也在这儿?”
唐老头:“你好像受伤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楼上有一间君子居。我们上那里。”
唐老头刚才和我谈论仙界不避众人现在看见这个老者却主动要去君子居。这两个人应该是熟人喊唐老头叫“小唐”恐怕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在唐老头还是真正的小唐时。我在旁边问紫英:“紫英。这位是谁?”
紫英:“到君子居再说。”
君子居恰好有四张座位关好门我们四人分别坐下互相介绍了一番。我这才知道这位老者就是凝翠崖上的九黎散人。韩紫英到凝翠崖上去采邪樱蕊本来就是要求九黎散人的怎么将九黎散人带回了芜城。而且他还受了伤?此事说来话长──
凝翠崖高达千丈峰顶被邪樱**雾所笼罩。修行人要想上去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御器飞天直到崖顶。如果用一般的方法。比如御天下大块无形术登岩而上一边施法另一边还要对抗迷雾中的幻境那是非常危险的连我也不敢轻易去尝试。不能飞天又敢去登岩地人除非精通天下药性提前炼制了克制邪樱迷雾的解药。而丹霞生和韩紫英都是这种人。
韩紫英这天登上凝翠崖她登崖到半途却在绝壁的一棵树上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老者看上去有点眼熟似乎在正一三山会上见过。救人要紧她就将这位老者带下凝翠崖救醒一问之下大惊失色。原来这个老者就是九黎散人。被一个上门挑衅的高手打落凝翠崖。还好他也有一身修为在半空中勉强凝住身形落在了一棵树上随后伤势作昏迷了过去。
九黎散人也是修行界有名地前辈高人了可以御器飞天出入凝翠崖境界至少在我目前的修为之上。而且这个人又不经常出来走动在修行界几乎没有仇家什么人会上门去把他打伤?有这么大的神通谁又会干这种事?修行界有这种能耐的几乎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然而听九黎散人描述登上凝翠崖的那个神秘高手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人披着一身大红色地斗篷脸色煞白看不出年纪多大五官冷傲而鼻如弯钩一头黑色的长几乎及地十根手指的指甲有一尺长可展开如利刃也可以卷曲收起。一身神通神鬼莫测据九黎散人说相比守正真人也差不了多少。
那人自称昆山子从天而降飞落到凝翠崖上视邪樱迷雾如无雾。九黎散人以为有世外高人到访很客气地出来迎接。不料才说了几句话那昆山子就说看中了凝翠崖这片修行道场要在此修行请九黎散人离开。这九黎散人哪能答应两人就动手斗了起来九黎已经几十年没有吃过败仗了然而与此人斗法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打落千丈山崖。那个怪人也不追杀径自占据了凝翠崖。
九黎散人听说韩紫英要去凝翠崖上采邪樱蕊就赶紧劝住了她山上那个昆山子绝对招惹不起恐怕也只有天下绝顶高手如守正真人者才有办法。九黎不知道那怪人的来历当然也不能甘心就受这份屈辱与韩紫英一起回到了芜城。他想到正一门找守正真人求助一方面打听这个昆山子究竟是什么人另一方面也是想请帮手夺回道场。他们刚到芜城就碰到了我和唐卿。
唐老头已经脱离修行界不问修行事但在四十年前他和九黎散人却是好朋友彼此称呼“老九”与“小唐”。今天乍一见到几十年不遇的老友带伤而来当然也很关心的询问起情况。九黎散人认识我因为我毕竟在正一三山会上出过风头见到了我寒暄了几句接着就要去正一门去找守正真人。
我劝道:“九黎师兄报仇不急于一时你现在伤势很重需要赶紧调养。据我所知守正真人目前不在正一三山我可以帮你去找他。……这样吧你先养伤我去约附近的修行高人与你见面再详谈此事如何?”
听九黎散人的转述我也觉得骇然!如果那个昆山子有这么大的神通找一般人前去理论毫无意义说不定还有无谓的损伤。在我所认识地高人中恐怕也只有广教寺活佛、守正真人、七叶、风君子、等能起到作用。别人不好找守正和风君子我可以找来。而且守正真人确实不在正一三山我前几天回家一趟去看父母金爷爷已经回村了。我不能领着九黎去找金爷爷和风君子但我可以把守正真人和忘情公子请来商议。
好不容易把话说清楚九黎散人也压住了脾气接受了我的建议并对我连声道谢。韩紫英指点他去飞尽峰上的飞尽岩修养疗伤那里是一个修行人调息的好地方。想当初七叶受了伤也在那里调养现在七叶回海南闭关飞尽岩正好没人。
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守正真人。他不仅是公认的当今修行界的第一高手而且做为正一门掌门隐然也有天下盟主的地位修行界有什么争端应该找他。我连夜就回了石柱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金爷爷那里。
院门没有锁大乖窜出来低吼两声晃着尾巴往我身上扑显得很欢快的样子这时候屋门开了金爷爷站在门口说道:“小野这么晚来找我你进来吧。”
我进门坐下金爷爷给我倒了一杯茶而我脱口道:“守正真人……”
金爷爷:“你这孩子怎么在这里叫我守正?应该是金爷爷才对难道是修行界出事了?”
“是的凝翠崖九黎散人被一神秘高人打伤现在到了芜城想找你。我劝他到飞尽岩上养伤连夜就赶到你这里来了。”
金爷爷动容道:“以九黎的修为天下能伤他的人实在不多。……你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吗?难道又是七叶?”
“不是七叶是一个自称昆山子的人……”我将九黎散人的转述又说了一遍。
金爷爷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表情不是震惊也不是愤怒而是陷入了沉思一脸忧虑坐在那里良久不言。他不说话我也不好打断他的沉思很久之后他才抬头道:“此事还有几人知道?”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唐老师也就是你原来的徒弟和卿、韩紫英、九黎散人知道我正打算去找风君子。”
金爷爷:“那好你先去提醒他们一声此事先不要声张。我先去一趟凝翠崖搞清楚这人的来历。”
“不要声张为什么?”
金爷爷:“我倒不担心世上冒出来什么高手假如率领正一门弟子结阵前去也不必害怕这个昆山子。……但我隐约担忧一些事情其中内情恐怕只有各大派掌门才清楚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我一定要先查清此人的来历。”
168回 抟意揉龙虎,姹女巧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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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金爷爷的意思竟然是不欲声张我问:“那我还找不找风君子?”
金爷爷:“他是忘情宫的传人如果不出我意料将来天月大师也一定会将忘情宫传给他的。修行界的有些内情他可能已经知道找他来无妨。再说多一个高手也多一分把握他如果愿意与我联手恐怕放眼天下无人能敌。”
“我想他肯定愿意的别人不知道他在人世间的身份金爷爷你应该是清清楚楚。没事还要找点事情有这个热闹他不会不去。”
金爷爷:“你与他天天见面正好传个话让他这两天有空到石柱村来一趟我恰好有别的事与他商议。……你再告诉九黎一声三日之后我自会去飞尽岩找他如果风君子答应帮忙也会一块去。”
“你找风君子还有别的事?”
金爷爷:“是的我想一道江湖令劝告天下修行同道明年夏天不要去昭亭山观战。就是风君子与七叶那一战。七叶已经闭关我没办法找他商量所以找风君子商量商量。”
“这难得一遇地场面你为什么要劝阻修行人不要去看呢?”
金爷爷:“这两人修为通天如生死相搏恐引天劫波及无辜。……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先去吧还有什么事吗?”
“您说修行界有什么内情只有各大掌门才知道?”
金爷爷:“你为什么不去问风君子呢?我不适合告诉你。但他如果知道又愿意告诉你我也管不着。”
“那三天后我去不去飞尽岩?”
金爷爷:“你去也无妨不去也无妨。”
……
“有什么内情各大掌门才知道?守正真人这话什么意思?叫你来问我欺负我不是掌门吗?”我将守正那番话转告给风君子风君子很不高兴的嚷道。我听着也糊涂看他的样子不像在撒谎看来他真不知道修行界各大掌门之间所了解的什么内情也不知道守正不愿意声张此事地原因。
“风君子你再仔细想想天月大师就没告诉过你什么吗?有关修行界谁也不了解的神秘高手或神秘门派?”
风君子:“你再把九黎散人的遭遇告诉我一遍那个昆山子是什么样子?”
“披着大红斗篷。黑色长很长很长面色煞白鼻如弯钩十根手指甲有一尺长比利刃还锋利也可以卷起来收回。”
风君子:“那不是梅风吗?怎么从电视里跑出来了?……大红斗篷。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应该是个男的吧多大年纪不清楚。”
风君子:“你一提大红斗篷我倒想起来一个人不过那人是个小辣椒一样的大姑娘长的也挺漂亮。不是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守正在担心这个?”
“你说什么呢?什么大姑娘?哪件事?守正真人担心哪个?”
风君子:“我跟你讲个故事吧这已经是四年多以前的事了。是我在忘情宫时遇到的。……”风君子讲述了一件四年半以前他在忘情宫外遇到地一个人──
……
三梦峰高耸入云忘情天梯一线直上一眼看不到尽头。有一女子站在浮生谷中抬头仰望面露嘲笑之色。这女子看上去二十岁左右披着一件大红猩猩的斗篷面容娇好尤其是白嫩的皮肤吹弹可破五官中比较特别的是她的鼻梁较高鼻尖如悬胆比较接近于西方人地特征。这女子长的虽然漂亮。可脸上却带着一股凶悍之气。
她在浮生谷中站了很长时间似乎在观察忘情天梯上面的云门雾阵。天色已暗的时候她终于动了一卷斗篷飞身而起顺着忘情天梯就往上冲云门雾阵中的种种障眼、迷踪、卷行、涌动等法阵都没有阻止她地脚步。这人身形在天梯上几次受阻但停留片刻之后又急上行她从黄昏登上天梯等最后穿过忘情天梯来到三梦峰上已经是第二日天光大亮。
当她来到山顶原本轻蔑的神色变成了惊叹。只见这三梦峰上不仅仅是一座山头而已简直就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原野上奇花异草丛生、清泉怪石罗布、亭台楼阁点缀、瑞气祥云环绕这不是人间景象只有仙境才闻。远远看去有一座壮观地宫阙九门重重、彩光环绕。
更为奇特的是这所宫殿并不是座落在平原上而是虚悬在空中──这就是传说中的忘情天宫当今修行界第一洞府!宫殿脚下白云拥聚忘情天宫就像坐落在云堆中一样。那女子从袍袖中抽出一把紫气青光闪烁的宝剑用手一挥宝剑电射而去而她的身形也跟在剑光后面凌空飞去。
眼看空中的忘情天宫越来越近女子身形似乎被无形的屏障所阻挡突然往后翻了个跟头飘然落到了地上那把宝剑又被她收到了身前。“果然有些门道不能硬闯!”那女子冷哼一声举步又往前走这回前面没了阻碍。她已经踏入忘情宫外地白云之中。这白云似有实质或者是那女子自有神通竟然能脚踏白云而上。走了没几步她却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神色很是惊讶──因为她看见白云堆里坐了个人!
这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看动作是在玩泥巴。但白云深处哪来地泥巴?他是在以手抟云!只见他伸手从白云中扯出来一小团一小团。搓巴搓巴揉成各种形状有的像猫有的像狗有的像龙有地像虎。他身边的白云中还插着一根晶莹剔透的长枝看一端像一柄细长的水晶如意。那女子猛然回头看向天边只见三梦峰外的天际远远笼罩人间的云层也被天风吹卷成种种形状似猫、似狗、似龙、似虎。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忘情宫外?”女子等了半天见小孩也不抬头终于忍不住厉声问。
“我就是我呀!你是谁你是来找我玩的吗?”小孩抬头说话语气还很好奇。
女子:“你是天月的什么人?”
小孩:“天月仙子是我师父她今天不跟我捉迷藏。我就一个人出来玩了。……你是怎么上来的累不累?”
女子:“胡说!你怎可能是天月的弟子。”
小孩:“对仙子还没正式收我当徒弟她说过几天就是我师父了。……你是来找她地吗?”
女子:“什么仙子我看就是欺世盗名之辈!”
小孩一眨眼睛:“你骂仙子欺世盗名?她根本就没有下过山。你不是胡说吗?我明白了你是来捣乱的。”
女子:“我听说天月是东昆仑第一高手今天是来斗法挑战的。如果我打败她就占了这座忘情天宫。……小弟弟我看你很有趣。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小孩摇头道:“我爸妈从小就告诉我──要和好人学别跟坏人混。原以为你是来偷东西的结果你是来抢房子的。肯定不是好人!其实你要偷什么东西我告诉天月仙子一声让你悄悄偷走就是了反正忘情宫里地东西多的是。你要是想占忘情天宫的话还是赶紧走天月仙子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她甚至都懒的跟你说话。”
女子:“罗嗦!我看你年纪小不想欺负你你赶紧去告诉天月一声就说有人上门挑战。”
小孩站起身来:“挑战仙子?你不行!你不如挑战我吧。好久没有别人陪我玩了你挑战我求求你啦!”
女子:“不知死活你不知道我的厉害!”
小孩:“你很厉害吗?那你不要挑战我了我挑战你怎么样?……你输了就拜我为师天月要收我当徒弟我也收个徒弟这样忘情宫以后就热闹了。”
那女子对这个稀奇古怪地小孩也有了几分兴趣淡淡道:“你挑战我你想怎么挑战我?”
小孩:“我用弹弓打你如果打不到你就算你赢如果打到你就算我赢。怎么样敢不敢试试?”
女子:“天下高手面前你就赌这种小孩玩意?”
小孩:“你可别急着吹牛我打出去的弹子连天月仙子都挡不住。如果你赢了我就承认你有门道比天月仙子强就把仙子叫出来怎么样?”
女子:“哦?那我还真想试试你的弹弓呢?”
小孩伸手将那根晶莹地长枝从云堆里拔了出来总共有三尺长短刚才没进云堆的另一端还绑着一把二尺左右的弯弓。二尺弓弦在弓里面算小的但绑在三尺长柄上加起来几乎比这个小孩个子都要高是一把巨大的弹弓。
女子吃了一惊:“这是什么弹弓?”
小孩指着弹弓柄说道:“这叫呈风节。”又指着那张小弓说:“这叫瞄日鹊我把它们绑在一起就是一把弹弓。你注意了我的弹弓打的很准的你要不要退远点?”
女子冷哼一声:“世间神器你居然这么不当东西来吧打中我就拜你为师。”
小孩狡猾的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把白色地石珠。一扣弓弦飞快地打出一枚去势直奔女子。那女子微微有点惊讶这弹子未到有一股锐利的神风先至而这枚半透明的白色石珠在空中印着太阳的光芒变的明亮无比散出一种热烈的力量。
这女子一挥斗篷。偷袭而来地风刃散去紧接着一抬手有一股无形的波动迎去石珠上的光芒也消失了。但奇怪的是她这一手功夫本来能够挡住世间大多数高手的法器袭击却挡不住这枚飞来的石珠弹子转眼已到眼前。还好她反应快一柄飞剑已经与心意相合从腰间飞出将将在身前不远迎住石珠。只听啪的一声石珠碰的粉碎!
那女子挡住石珠刚说了一句“不过如此!”然后就闭了嘴。因为那小孩的弹弓打的又急又准又密。连连弹动弓弦白色石珠接连不断地打来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女子站得离小孩太近了只有催动飞剑在空中盘旋去挡。越挡越是心惊!
她不怕石珠所出的奇妙法力后来打来的石珠干脆不带任何法力。然而不论她施展任何神通。都无法阻止弹子打来只有用飞剑硬挡。一枚弹弓的力量当然打不落修行高手地飞剑但却打的飞剑在空中乱颤催动之时总有一次又一次的短暂停顿。以她的修为。本想反手一剑把这小孩杀了但这样太失高人风范了况且忘情宫的天月大师一直还没有露面。
她越挡越心惊。那小孩越打也越心惊没想到这女子地飞剑如此轻灵神奇居然将所有的白离石珠都在空中击碎!眼看一兜石子都打完了那小孩一咬牙将最后三枚都扣在弓弦上也不瞄准胡乱的都打了出去。紧接着就听见那女子一声娇呼飞剑收回一只素手抚着鼻子站在那里瞪着他。指间流出了一点鲜血。
刚才那三枚石珠打出与先前不同在空中绕着弧线飞去度却快了一倍飞剑如灵蛇般在空中斩碎了两枚。漏过去地那一枚破了女子的护身法力正好打在鼻梁上!她也没受什么重伤就是流鼻血了。小孩赶紧道:“对不起把你鼻子打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快擦一擦。”
说话间小孩从兜里掏出来一条红色手帕一样的东西嘟囔了一句:“火灵幡不能擦鼻子用这个……”他走上前去递过一片金黄色的绸缎。
女子神色又怒又臊但还是接过绸子捂住鼻端又急又气的问道:“小孩天月大师的鼻子你也打过吗?”
小孩摇头:“仙子哪像你这样没用她用衣袖把石珠都收走了然后还给我还能接着玩你用剑把我的石珠全打碎了自己的鼻子还破了!”
那女子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脸胀地通红另一只手不知不觉的握紧了宝剑眼神中又露出凶悍之色。小孩可没管她仍然在那里说:“你说话要算数鼻子打破了你就输了。现在拜我为师吧看你穿着红斗篷我就给你起个名子叫小辣椒……”
女子眼中凶光一闪正待有所动作周围的天色突然变了!刚才是阳光明媚白云飘荡陡然间四周就变成了浩瀚的夜空太阳不见了一轮明月出现在忘情宫顶上。月光洒下将两人的身形都笼罩其中女子就觉的有一片无形无边的、难以形容的力量渗透入神魂提不起一丝相斗相抗之意握剑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在这一瞬间她心里清楚天月虽然没有露面但已经出手了。
女子狠狠的叹息一声朝忘情宫抱拳道:“只恨未能亲眼领教高人风采今日一败心服口服此回西昆仑潜心修炼来日再领教。”说完转身御剑凌空飞去直奔来路而回。
小孩在她身后喊道:“小辣椒你怎么跑了!……算了那片大夏龙绦沾了你的鼻血就送给你吧。”女子充耳不闻。
……
不用说忘情宫外的那个小孩就是当年的风君子而那上门挑战天月的女子连姓名都没留下只有风君子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辣椒。她自视修为高上门挑战天月大师结果连面都没见着就让风君子一顿弹弓给打了回去。这一段往事在风君子嘴里说出来我听得目瞪口呆也哭笑不得。
他说完之后我问道:“那个女子和凝翠崖上的神秘高人又能有什么关系?东昆仑与西昆仑又是怎么回事?”
风君子:“这正是我后来问仙子的问题恐怕也是守正真人所谓修行界的内情。”
“还真有内情?那女子说天月大师是东昆仑第一高手什么是东昆仑?”
风君子:“其实那是个误会忘情宫是在东、西两昆仑之外唯一的修行道场。真正的东昆。仑其实说的就是芜城她要想挑战东昆仑第一高手应该去找守正真人才对。不过以她当时的修为也就比今天的绯焱强不了多少不可能是守正真人的对手。”
“你别扯远了芜城怎么变成了东昆仑?”
风君子:“这事说来话长了仙子跟我讲了半天我才知道个大概直到不久前才完全明白。俗话说天下龙脉出昆仑芜城地脉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九百里地脉镇九州风水山川所以也可称芜城为昆仑。狭义的东昆。仑指的就是芜城而广义的东昆仑实际上就是天下修行界西昆仑之外都可以称之东昆仑。”
“西昆仑之外都是东昆仑?西昆仑又在哪里?”
风君子:“天月仙子说西昆仑就是昆仑就在昆仑山上。天下修行人划分东西昆仑要从一千多年前定三大戒律开始说起了……”
据说一千八百年前天下修行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基本上是各地散处也有门派与门规但没有共守之戒常有争执冲突。有不少修行高手仗着一身神通插手世间事闹出不少乱子也干成了不少事业。
除这纷繁人世间之外还有一片修行净土在昆仑山上。
昆仑山自古以来神话传说中的神仙居住之地也是天下龙脉所在。在民间流传的故事中就有西王母和瑶池各种各样的神仙等等。神话传说并非没有一点影子昆仑山中确实存在一个常人所不知的世界。它相当于正一三山这类洞天福地但比正一三山可要大的太多了简直是广漠无边也非一门一派所独有被称为昆仑仙境。当时很多修真高人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不愿见世间纷乱纷纷到昆仑仙境中修行。
昆仑仙境中的修真人人数当然比俗数中的修真人少多了可各个都是高手随便跑出来一个恐怕都不在普通的门派掌门之下。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些所谓的游神散仙修为虽高却不从于哪门哪派修行只为自己飞升并不为道法传承世间就算收弟子也是偶然的缘分。昆仑仙境的存在也为世俗间的江湖散人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去处。
修行需是要道场的一般散修很难找到合适洞天福地。正一门有正一三山梅氏家族自古以来有菁芜洞天这相当难得而且建造这样的洞天往往需要百年时间几代人之力非大派世家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像九黎散人占据一处凝翠崖已经是相当走运了。修真境界越往上越艰难对环境要求也越高散人高手去昆仑仙境是最佳选择。
这些人也不是真正的神仙昆仑仙境也不是真正的仙境只是自古以来一处天然的道场洞天大部分人是一去不回只顾清修。当然在昆仑仙境中也有摩擦和争斗只是与外界无关了。可在五胡乱华之时清况却出了一点变化。世间各大派几乎都卷入中原各种势力的混乱争斗中有吃亏的有占上风的。吃亏的一方就想到了昆仑仙境中的故交高手纷纷派人上门去求援。
十五卷 无梦篇 169回 真心即道场,去留两昆仑(上)
十五卷
无梦篇
169回
真心即道场,去留两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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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被请出昆仑仙境就有更多的人被请了出来,昆仑仙境中大批修真高手返回俗世,不仅将昆仑仙境中的争斗带回俗世,也将俗世中的混乱倾扎带到昆仑仙境。红尘内外一片混乱,一乱就是数百年。有唐之后天下安定,然而修行界却没安定下来,死伤无数也波及不少无辜。此时芜城出了一位高手,俗家姓梅,号称正一道人,眼见如此乱象,就有了清澄宇内之心。
正一道人修为之高,据说千年以来无人能超越。此人不仅有一身修为,还有大胸怀与世间谋略手段,博学多才,精通诸子百家、天文地理、风水易数。他用六十年时间炼制了不少神奇法器,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传于后世的正一三宝。他还寻找到与昆仑龙脉相通的另一端的枢纽之处,就是现在芜城的九百里地脉。
正一道人立道场于正一三山,并聚集大批门下弟子借天地之造化建成了三山洞天,用百年时间。形成了天下修行界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当气候根基已成,他约见天下修行界高人前辈在三山洞天聚会,并声明有仇有怨有纠纷者在此一战了结,天下同道同共做个公证。这就是宗门大会地前身,当然今天的宗门大会斗法已经不是了结仇怨,成了一种切磋交流。
总之这一战修真高手死伤不少,很难说是纠纷化解了还是仇恨更多了。总之天下修行界元气大伤很难再单独掀起大*浪,而正一道人却取得了一代“神君”的称号。这个称号并非完全是褒义。也不是一种推崇,更多的是一种敬畏之意。
聚会后又半年,江湖恩怨余波延续,打打杀杀也闹的差不多了。正一道士又约见天下修行同道聚会,说要为天下调解。这一次聚会是在当年的冬至,也是正一三山会的前身。
就在这一次正一三山会上,正一道人恩威并用。并慷慨陈词,劝阻修行界地乱象。大多数人也觉得不能这么继续斗下去了,毕竟众人修行要么求长生飞升,要么求解脱成佛。最后这次大会的商议结果,将天下修行界划为东西两昆仑。愿意去昆仑仙境修行地就去,将一切恩怨也都带去,但去了之后就不要再涉足俗世间。
世间各大门派有自己的道场洞天,还有传承师门的责任。不会愿意去昆仑仙境。于是天下共商定下了那三大戒律,在世间就要守这三大戒律。千年之后这些早已成为往事,只是在各大门派掌门传位时口口相传,西昆仑的人已经很多年没有露面,修行人早就忘记了。如果各门各派中出了一些闲散高人,门规约束不住。世间又不入法眼,掌门往往会指点这样的人去昆仑仙境,免得留在俗世生出事端。
据说正一道人本人后来也去了昆仑仙境,他的弟子创立了正一门,而他的后代就是芜城地梅氏家族。
事情已经过去一千二、三百年了,天下经过了无数次动乱反复,甚至有很多当初的修行门派已经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不复存在。西昆仑之事也就在各大派掌门传位之时口口相传,告诉继位者这一段往事,世间还有个修行去处以及修行三大界的来历。据说还有一些高人,将门派传给弟子之后。自己也动身去寻找传说中的昆仑仙境。
忘情宫一向很少过问世事。也没有参加一千多年钱三山洞天的两次聚会,但却是少数几个从那时之前就一直传承下来的修行门派。天月大师知道,也告诉了风君子东、西昆仑这段往事。当时风君子就当个好玩的历史故事听而已,加之没过几天就发生了他被逐出忘情宫地事,就更没有记在心上。后来他知道了宗门大会与正一三山会的传统,又看见了梅氏古册的内容,再加上守正那一番话,推测前因后果说了这么多。有些是风君子听说的,有些是他自己的猜测,加在一起说得活灵活现,就象一千二百年前他就在场一样。
“你的意思是——昆山子和当年那个小辣椒一样,是从西昆仑跑出来地?”听完了我问他。
风君子:“不是我的意思,是守正真人的猜测,否则也不会鬼鬼祟祟去摸人家的底细。……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就是西昆仑的人出来也没什么关系,这人世间又不是我们开的买卖。……但是那些人从未守过世间戒律,出来之后还按西昆仑的方式行事就是**烦。比如昆仑子要夺凝翠崖,一言不合就打伤了九黎散人,还有你遇到的那个小辣椒,上门请教也就罢了居然无端要夺忘情天宫。……这样绝非好事!”
风君子:“西昆仑的情况我们不了解,据说那是天造地设地福地洞天,那里地人没有俗务只有修行。一切依取天地拿来就用,仙去时也就丢下,这样也挺好!但再想想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有问题,不知其中真意只看到行事的方式,其行就会出偏。听说西昆仑内有不少人,不是打坐就是打架,简直就是没事干闲地。他们在西昆仑怎么样我不管,在东昆仑如此行事就不行!”
“是啊,就象出国旅行。到哪一国就要守哪一国的法律,更要尊重当地地文化与民俗。就算与自己理解的方式不一样,可以去交流甚至教化,但不能役用强逼。……恩?你去过西昆仑吗?怎么情况讲得这么清楚?”
风君子:“我当然没去过,都是推测。听仙子提起西昆仑之后,我还曾打算偷偷找去看两眼,再偷偷溜出来。后来长大懂事了。也就没那个兴趣了。”
“太阳从西边出,有那种热闹你不凑?我怎么没看出你有长大懂事的样子?”
风君子:“西昆仑有猪头肉和老春黄吗?没有!有电影院和歌舞厅吗?没有!有大学校和小mimi吗?没有!……只有洞天福地、斗法修行。我又不是没见过?想修行在哪儿不是修行,我喜欢热闹是有事做事,不太喜欢没事找事,西昆仑那种地方不去也罢。”
“得得得,你又扯远了!说正经事,也别光问我,你怎么看这件事?我认为可大可小。”
风君子:“的确可大可小。如果就是西昆仑跑出来一个人,赶回去或者劝他守这里的规矩也就算了。但处理的不好,引起西昆仑修士大批出现就麻烦了。这些人没有三大戒的概念,若任性插手红尘会有一系列事端,而他人如果阻止也会引起修行界地内乱。……到时候,除非再出一代神君,召集两昆仑又定一次规矩。”
“现在不急谈这个,你去不去?”
风君子:“我当然要去。明天就去你们村找金爷爷。至于你,就不必上飞尽峰了,但凝翠崖上还是看看比较好,有我和守正真人在,也不虞有什么危险。”
“好!你带着黑如意,守正有雷神剑。我拿上青冥镜,这次正一三宝凑齐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风君子:“马上就是学期末了,这几天家里盯得太紧,我和守正商量商量放寒假再去。”
这学期风君子的期末成绩又是全班第二,第一还是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提成绩地事,只有柳菲儿最高兴。放寒假回到家中,又给父母拿了一笔钱,劝说他们平时不要太节俭太辛苦。他们笑着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妹妹则说到夏天也要考芜城中学。
妹妹的成绩在鲤桥乡中学只算中游偏上。要考芜城市唯一的省重点恐怕很玄。我和柳菲儿提过这个问题。她对这位未来的小姑子很关心,说实在不行可以争取一个赞助名额。她打听了。这种情况赞助费用是三万,在当时是一个吓死人的数字。就这还要托关系才行,没办法,公用资源往往都成了稀缺资源,尤其在此时此地。当然,如果我妹妹有风君子那样的背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就是这一代普通人地生活状况。
一家人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没几天金爷爷找到我家说要我帮忙上山采药,可能需要几天功夫,父母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满口答应了。我随金爷爷出门,大乖留在了我家。
凝翠崖在芜城以西,距离芜城直线距离三千六百里,在四川盆地与云贵高原的结合地带。这么接直接飞过去也不方便,何况还有我这个不会飞的累赘。金爷爷、风君子和我三个人都是便装打扮,坐火车入川。说来惭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卧铺,当然票都是我买的。风君子这次也装了回孙子,一路上人前管金爷爷叫爷爷,我们三人就象爷爷领着两孙子串门走亲戚。
这次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带了一样东西——善结大会上从海天谷弟子手里里买来的雪葫芦,而且都重新炼化加工过一番。风君子的雪葫芦变得一片莹润,如美玉又如七心的皮肤那般细腻;金爷爷的雪葫芦罩着一层隐约地银光,似乎还散发着清凉之气。我的雪葫芦是紫英加工过的,自然带着一股淡淡的暖香,连葫芦表面原本看不见的纹理都透露出一种生机,仿佛还是生长在藤蔓上。风君子的葫芦里是知味楼地酒,金爷爷的葫芦里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我的葫芦是空的——准备到凝翠崖上顺便采集邪樱蕊。
火车上有好事之人,看中了我们的葫芦,凑过来非要买,要我们开个价钱。这种东西当然不能卖,婉言谢绝之后那些人也就知趣的走了。可还是有个不知趣的,那是一个二十多岁妖冶女子,大冬天的批着一件裘皮大衣,里面的衣领却很低露出小半截鼓鼓地**。她说话又嗲又夸张还带着口音,看见雪葫芦就惊呼好可爱,磨了半天非要买不可。后来看实在不行,很生气地样子,冷冷的瞪了我们好几眼走了。
时间不大,软卧车厢那边走来四个彪形大汉,径直到我们面前对金爷爷道:“老头,我们老大地马子看中了你们的葫芦,快开个价!”其他人一见来者不善,都知趣的闭嘴躲到一边。我又生气又好笑,黑社会遇到神仙三人组,真是一笔糊涂帐。
金爷爷面色不变,抬头问道:“老大?你们大哥多大年纪?得了什么病?”
“你他**才有病呢!我大哥看中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还不乖乖送上来。”
金爷爷也不生气:“我这是药葫芦,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想要,就拿去试试吧。……如果治不好,还能再找到我。”
“怎么这么多废话!那两个小子的葫芦呢?”
金爷爷:“我的葫芦是我的葫芦,他们的葫芦你应该问他们要。”
几个大汉又一指风君子:“小孩,你爷爷都把葫芦给我们了,你的也拿过来!”
风君子笑mimi的说:“你爷爷的葫芦是你爷爷的葫芦,我的葫芦是我的葫芦。你们刚才不是要开价吗?我就开个价卖给你们。”
大汉甲:“多少钱?别耽误我大哥时间。”
风君子笑嘻嘻伸出一根手指头。
大汉甲:“一块钱给你,葫芦拿来——”
十五卷无梦篇169回真心即道场,去留两昆仑
十五卷无梦篇169回真心即道场,去留两昆仑
十五卷 无梦篇 169回 真心即道场,去留两昆仑(下)
十五卷
无梦篇
169回
真心即道场,去留两昆仑
风君子却没有理他,向着不远处一对青年情侣说道:“你们刚才不是要出一百块买我的葫芦吗?现在卖给你们要不要?”
那两人将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我们不要了!”
大汉乙:“你这小孩给脸不要脸,一块钱就算给你面子了!还想要一百?做梦吧!”
风君子也把头摇得向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象诸位这种身份这种档次的大哥,我哪敢要一百。你们要买,我开价一百万!”
“一百万?”众大汉一时间忘记了做凶恶状,看风君子的眼神就象看一个白痴。
风君子还是笑mimi的:“就是一百万,嫌贵可以不买,没人逼你们,又不是非得不可的东西,我不算故意为难。”
大汉丙奸笑道:“一百万就一百万,回头给你。……你呢,你的葫芦我们也要了。”后面这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不卖,也不送给你!”我答得很干脆。
大汉丁:“你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我不想看,你们可以试一试在火车上抢劫,否则不必和我说话。”我是对着车窗外说的,眼睛更本没有看他们。
大汉丁面露凶光正要动手,大汉丙拉住他:“兄弟,别在火车上为这种事情卖命,那小娘皮就是想要个玩艺,有两个够了!”说完伸手就去拿风君子放在小桌上的那个葫芦。风君子只是看着也不阻止。金爷爷将葫芦也放在小桌上,几位大汉一并拿走扬长而去。
我看着金爷爷地表情,感觉有人要受教育了,而看风君子的表情,感觉有人要倒大霉了。风君子看我却很不服气:“凭什么就抢我们的葫芦,却放过了你?”
金爷爷笑了:“小野的葫芦里没东西,抢去了也没什么用。”
我也笑道:“大概是因为看不清我的底细。混江湖的也怕碰到硬点子,而你们一老一小看上去就好欺负。……你们的葫芦究竟有什么古怪?”
风君子与金爷爷相对一笑:“我们两个更好欺负吗?”不跳字。却不回答我地问题。火车上其他人看见我们的东西被人强索而去。居然还有说有笑,纷纷摇头不解。
……
凝翠崖真不愧“凝翠”之名,走进这一片山区就知道了。典型地喀斯特地貌,陆续可见冲蚀形成的断层地带、石柱、天坑、溶洞等。此地气候长年温暖潮湿,虽然巨大的岩石断层随处可见,但都覆盖着一层绿色的地衣状植被。
自古以来原始森林的腐枝落叶堆积在脚下,气息与山中花草散发出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叫做“瘴”的东西笼罩在地势较低地大片山谷中,连中午的烈日也只能驱散少许。瘴气有毒而山间无路处处危险,这不是一个人来的地方!还好我们都不是一般人,一路穿山越谷来到凝翠崖下。
一片高大的绝壁耸立在眼前,周围瘴气环绕,岩石表面全是翠绿色的苔藓。抬头向上看去,一眼见不到顶端,只能看到天际有一片粉红色的烟雾——那就是有名的邪樱迷雾。这个地方却有一处人工遗留的痕迹。只见山崖上十丈高处有两个朱红色巨大地摩崖刻字——凝翠。
风君子皱了皱眉头,掏出两片新鲜的茶树叶递给金爷爷和我:“含在舌下,可解瘴气和迷烟。我知道你们不怕,可还是有所准备的好。”说话时我发现他的舌下一直含着同样的叶子,我和金爷爷一人接过一片也含在舌下。
我突然想起我身上也带着东西,掏出几枚碧绿色的丹药道:“这是紫英给我地。说是能克制邪樱迷雾,登崖前服用。”金爷爷摆手说不必了,风君子接过一枚服下。
抬头看了看崖顶,风君子说了声:“我上去了。”抽出黑如意一挥手,脚下一团黑云升起,托着他的身形如腾云驾雾般向崖顶飞去。
这小子只顾自己会飞,难道要我一个人爬山?金爷爷看着我呵呵笑了笑:“不管他,你有金龙锁玉柱护体,我可以带你一起上去,保证比那小子更快。”说完他取出四寸雷神剑向天空一指。另一只衣袖向我卷来……
我觉得身体被一道电光吸了进去。随着这道光芒向天空电射而去,没有风声。却感觉到全身上下都要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挤碎,耳边也是奇异的兹兹做响——守正真人御雷神剑飞天,速度太快了!
难受只是一瞬间,转眼我们已经冲过粉色迷雾落在凝翠崖顶上。凝翠崖上的风光与山下迥然有异——清爽中还带有温和的仙灵之气,这种气息我在浮生谷、正一三山、菁芜洞天中都曾感受到,只是各自的妙处与精纯程度不同。这是峰尖下的一片平地,地势很象黄山的玉屏峰前,只是这里的峰峦是一片翠绿地屏障。翠屏环抱下有几间前后相连地石屋院落,院墙上爬满了青翠的藤蔓,藤蔓上开着一穿串串豆瓣似地花朵。
在峰顶的悬崖四周,很有规律的生长着几圈不高大但树冠很茂盛的花树。这种花很是奇特,几乎看不见花萼,粉红色的一蓬蓬顺着枝条团团锦簇,远远看去就象连成一片的花海。在这片花海四周与上空,有粉色的迷雾笼罩,恰好围住了整个凝翠崖顶,象一道天然的藩篱分界。然而这片粉雾只在四周环绕,峰顶中间我们所站的位置却是清清朗朗。
我刚刚看清凝翠崖上的情形,一片黑云卷来又在眼前收起,风君子也到了。守正真人说的没错。我们比他更快。见人齐了,守正上前一步冲着石屋地方向抱拳道:“在下正一掌门守正,与风君、石野两位同道,拜访昆山子道友。”
守正真人话说的客气,话音中隐含的法力一点都不含糊,柔和无伤但穿透力极强,就算那个昆山子在几十丈深的地底睡觉也能给叫醒了。他的话音刚落。翠屏峰顶上急射出一片血红色的诡异霞光向守正袭击而来。虽突然,但以守正的修为自可应付。只见他微一弹指,指间飞出一道金蛇似地光芒在身前划了个圈,破了对方的法术。金蛇收起、血光散去,我们身前多了一个形容怪异地人。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比我们三个都矮了半头,批着一件大红猩猩的斗篷,一头浓密的黑色直发有几尺长。几乎要垂到膝弯,看双手如鹰爪,指甲卷曲在指尖不知有多长。脸色煞白五官轮廓带着凶悍之色,鼻梁很高鼻尖如弯钩,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非常诡异。这人长得够难看的!几乎让人错以为是大白天闹鬼了,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想起了小时候夜里做恶梦的感觉。
怪人一出现,似乎对守正真人地出手有几分意外。用金属摩擦般难听的声音问道:“有两下子!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他说话时只盯着守正,把我和风君子就当作不存在。
本来我们三人就以守正真人为首,场面话都由他说。守正道:“贫道是芜城正一门的掌门人守正,这两位道友……”
他话未说完就被怪人打断:“雷神剑、黑如意、青冥镜,和传说中的好像!你们是正一道人在东昆仑留下的传人。”原来刚才守正真人祭出了雷神剑,而风君子手握黑如意就一直没有放下。我也取出了青冥镜凝神戒备——这个怪人刚才不打招呼就出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守正微微一顿,接着道:“风师弟与石道友并非正一弟子,而贫道确是正一祖师的嫡传后辈,至今已是第二十一代。听道友所言,你一定是来自西昆仑了?”
怪人:“不错,我就是来自昆仑仙境的昆山子!这东昆仑又不是你们家开地,难道我不可以来吗?”不跳字。
守正:“千年前的事情早已过去,当年之约不过是为了不将修行人的争斗带入人世间。道友自仙境而来,作为修行同道当然欢迎。但在红尘中行走就要守此地的法则。”
昆山子:“我听说东昆仑有什么三大戒。我并未违反。”
守正:“道友没有违反三大戒。但是你强夺凝翠崖道场,出手打伤了九黎散人。这无故伤人夺府之事。在东昆仑是不允许的。”
昆山子:“请问这凝翠崖是那个棕发老头造出来的吗?”不跳字。
守正:“当然不是,秉天地造化而成。”守正真人还真有耐心,和颜悦色地与昆山子谈论。如果今天以风君子为首,我估计他已经挥着黑如意上去干了。
昆山子:“既然不是他的,他能占我为什么不能占?他不是我的对手将洞府让出来就是。我没想伤他,是他非要和我拼命。”
守正:“凡事讲究前因后果,九黎散人师徒三代居此二百年,布下温火玉大阵聚天地灵气,种植邪樱花篱为洞府屏障。就连那石屋居所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他们置备,道友你对此无有尺寸之功,怎能凭强力掠夺呢?”
守正真人一番话说得昆山子愣住了,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好像是头一次听见什么希奇古怪的理论。他想了半天一甩黑发,气势汹汹道:“天地万物为我取用而已,得道之后又不带走!……我们西昆仑中就有不少仙人遗迹,还不是谁有本事抢到就归谁?就连你的祖师爷正一道人飞升后留下的仙府,至今就换了好几代主人。那个九黎自己没本事守住,就不要占这个地方。”
守正:“九黎不是占据此处,这处洞天本就是他和他的两代先师所建造。假如人人只知占据不知营建,你又到那里去占呢?……如果九黎飞升又没有留下继承传人,道友来此也情有可原。”
听到这里我也觉得这个昆山子思想不是一般的偏激,看来在西昆仑中地耳濡目染就是这样。我不好打断他和守正地谈话,却忍不住在一边对风君子抱怨道:“百年大计,教育第一啊!从小没学过好,长大了也不懂道理,这样的人还成什么大道?”
风君子也阴阳怪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古来生而知之为圣人,有人观察世间自然就会有所感悟,不是凡事都需要师父教地。自己不学好,在修行中到底是落了下乘。占什么样的洞府,这一世也成不了大道。”
我们几人的话把昆山子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一跺脚发狠道:“你们两个小子在说什么呢?是在骂我吗?”不跳字。
风君子憋了半天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他指这昆山子的鼻子喝到:“我问你,你身上穿的、手里拿的是不是都来自天地?没有一样东西是凭空而出的,就连你的身体也是食五谷、聚精气而成。老子今天也强占一把,把你扒光了,再拆骨剔肉,让你只留一丝元神滚回西昆仑。你干不干?”
风君子的话比昆山子还狠,连守正真人也苦笑摇头。昆山子听见这番话煞白的脸胀得通红,可见他没有戴面具,就是天生那么难看。他看了看风君子,又看了看守正真人,狠很的说:“今天我有事情要想,就不为难你们。你们几个将手中的正一三宝放下,就可以下山了。”
守正真人一听昆山子说出这种话,叹了一口气闪到一边不再言语,我也感觉今天不动手恐怕是不行了。我上前一步道:“既然道友一意孤行,有人打败你那又如何?……”
我话还没说完,风君子已经飕的一下蹦了出去,挥舞着黑如意叫道:“守正、石野,你们千万别拦着我,……我要跟他单挑!”
十五卷无梦篇169回真心即道场,去留两昆仑
十五卷无梦篇169回真心即道场,去留两昆仑
170回 见五官端正,悟相由心生(上)
170回
见五官端正,悟相由心生
风君子蹦到前面大喊要和昆山子单挑,而昆山子皱着眉头看着他好像在思索什么问题没有反应,显得风君子很是滑稽。风君子一个人叫了几声见没人捧场,回头向我和守正真人道:“你们怎么不拦着我?”
怎么不拦他?他要蹦出去我是拦不住的。而守正真人微微一笑道:“风师弟要独斗昆山子道友,贫道也想开开眼界。……你就单挑吧,我为你掠阵。”守正真人也有搞笑的时候,居然不劝阻反而跟着起哄。
风君子只得又转身以黑如意一指昆山子:“你听见没有,我们三个派我做代表跟你单挑,你也不用跟我客气,该出手就出手吧,等我把你打完了再讲道理。”
昆山子刚才走神了,现在才回过神来看着风君子道:“你要单独挑战我?那好,你来吧——”言毕一卷斗篷身形飞到了半空,风君子一挑黑如意裹着一团黑烟也飞到了天上。这两人说打就打,不约而同没有在凝翠崖上动手,而是跑到天上斗法。
再抬头看凝翠崖的上空,一片片红影飞旋纠缠着一团团黑气四射,两人已经斗的难分难解几乎分不清身影在何处。我不无担心的对守正真人道:“风君子没事吧?不少字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他。”
守正真人:“这昆山子身份特殊,想法也很怪,分不清道魔正邪。我们一拥而上不太合适,先让风君子试试他的底细。如果连风君子也不是对手。那这个人还真是个**烦。你放心,该出手时我自然会出手地,风君子不会有事。”
已经过去几柱香的时间,天上那两人越打越高,场面已经不是简单的红影黑气。只见半个天空都是红光闪烁带着霹雳之声,而红光中有巨大的黑色旋涡冲突,似乎搅得整个天空都在晃动。连我们所立足的这座巨大的凝翠崖。都隐约在发颤。这幸亏是在远离人烟之处,否则又会成为一种罕见的神秘现象。
守正真人脸色有些沉重。沉声道:“这昆山子地一身修为,比我也相去不远。”
我问道:“风君子是对手吗?”不跳字。
守正真人:“风君子出手在他之上,但是这等高人之间的斗法,除非是生死相搏宁为玉碎,否则很难一举制服对方。……放眼东昆仑,能够与昆山子一战地恐怕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不会超过十几个。……要想出手一举拿下。恐怕只有天月大师那等修为才行。”
“风君子制服不了他吗?”不跳字。
守正真人:“看情形,他可以不败,但取胜很难。这个昆山子的修为我已经看的清楚,可风君子的底细如何,说实话我一直不太明白。”
听说风君子至少可以不败,我也松了一口气,安静的去看天上的斗法。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整个天空都成了红与黑的撕扯与撞击。天光都暗了下来,周围不断传来沉闷地呼啸之声。如果定力不好的人,此时此地恐怕连站都站不住。
就在此时,满天的红影突然一收,聚成一道红光向远处飞遁。而天上风君子大喊一声:“昆山子,你不要跑!”紧接着黑云收起凝聚成一道黑线向红光飞遁处追射而去。原来昆山子久战不下。知道面前这个人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而凝翠崖上还有两个不知底细的对手,就明白今日对敌讨不了好。他倒也干脆,打不过就跑!
今天来找昆山子主要目的不是打架,而是把事情搞清楚,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我不会飞没办法阻止,而守正真人当时就出动了。只见红光刚刚飞走,一条金蛇似的闪电就从凝翠崖射向上空,去势极快拦在了红光前面。守正真人也飞上天了,而且他的速度是最快的。红光见金蛇拦路。调头回走,黑气也追了上来将他缠住。
这下天上热闹了。只见金、红、黑三色光影与云气盘旋,红光左冲右突始终无法摆脱拦截。想那昆山子今天也真是不走运,无论是守正真人还是风君子,一对一都不在他之下,何况两个人联手一起堵他,放眼天下几乎没人能跑掉。守正与风君子无伤人之心,那昆山子也不是易与之辈,困境中还在想办法挣扎。
只见昆山子一收斗篷,在空中一个急转向凝翠崖上直落。人未到,一线血色光芒就像一只巨大地手爪向我抓来。原来他发现天上那两个人不好斗,剩下的一个我好像是最弱的,这是来抓人质。我虽然不是他们那种高手,但也不是白给的,尚有一战之力。青冥镜飞到身前,化成一面巨大的光晕轮廓,满天金黑云色都倒映其中,向红色的光爪迎去。这时,一件意想不到地事情发生了!
只听天空中发出一声龙吟,我身前的青冥光镜巨大的镜面突然变黑了,变的没有一丝反光。紧接着一道金色闪电从天空劈来,没有劈向昆山子,而是劈向巨大的黑色青冥镜面。闪电劈在黑光中,消失不见,然后黑云涌动,镜面中飞出一条金龙。这巨大的金龙向天空飞去,那红色的光爪被金龙扯的粉碎,去势不停迎向了昆山子落下的身形。
青冥镜、黑如意、雷神剑合称正一三宝并不仅仅是一种说法,原来这三样法器由三个高手同时施展,还能合成一样妙用,就是镜面黑气中飞出的金龙。这种合击法术显然是守正真人发动地,他是正一门地掌门对此最清楚不过了。昆山子再强,无论如何也对抗不了这三宝合击的金龙之威。只听他怪叫一声,斗篷发出一团血光把自己罩住,伸手扔出一片黄色地光幕挡住金龙地来势。
这黄色光幕似乎十分神奇。与金色飞龙撞在一起光影同时碰碎消失不见。只听昆山子发出一声惨叫落在了凝翠崖上,然后场面被定格——
我手持青冥镜还站在那里,然而身高却矮了一大截,因为我脚下坚硬的山岩似乎在刚才那一瞬间变的比泥浆还柔软,我双脚直陷下去直没到大腿。守正真人已经落到我的身边伸手把我提了出来,鞋和裤子都成了碎片。而前面五丈远处,昆山子半跪于地嘴角也渗出了血丝。他却一动也不能动。因为风君子站在他身前,右手持黑如意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左手还拿着一片黄色的绸布。
“大夏龙绦!这是忘情宫之物,我当年送给小辣椒的。……怎么会到你手里?你快说,你把小辣椒怎么样了?”所有地人都不说话,只有风君子气急败坏的连声发问。
“小辣椒是谁,怎么又扯上了忘情宫?”守正真人在我身边不解地问了一句。
还好我听说过这段往事。小声的将当年有人上忘情宫挑战天月大师,被风君子一顿弹弓打回,打破了鼻子临走还带走一块擦鼻血的大夏龙绦等等经过简单的讲了一遍。守正真人也听得目瞪口呆。
“你再不说话我可对你不客气了!……那小辣椒可是我徒弟。虽然我还没有把她抓回来拜师。你们都是西昆仑来的,是不是你把她害了?这东西是你抢来的?”风君子还在连声喝问,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你还记得她吗?她是生是死你为什么要关心?”昆山子终于艰难的开口说了一句话,语音不再是难听地摩擦声,但显得很是生涩。
风君子:“废话!我就问你她怎么样了?”
昆山子:“你长大了,我差点没认出你来。但是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风君子闻言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昆山子,惊愕道:“你。你,你就是小辣椒?这怎么可能!”
昆山子站了起来,脸上凶光不再,而是很落寞的说道:“当年你没有问过我的名子,我就叫昆山子。”
风君子:“你一直留在东昆仑没走?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昆山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守正真人与我道:“你们三人都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行走西昆仑也不会吃亏,尤其是刚才那联手合击一招,就算在西昆仑也难寻对手。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恐怕这一辈子也打不过你们,要怎么处置我随便吧。”
守正真人走上前去道:“昆山子道友,我们并不想怎么处置你。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你的伤人夺府之事,希望把道理跟你讲清楚,以后在东昆仑不能任意妄为。”
昆山子:“你们既然赢了,就说要我怎么办吧?不少字”
守正没有说却问我:“石野。你看该怎么办呢?”
我看了一眼仍然是痴呆状地风君子。想了想说道:“我来做个和事佬吧,此事由昆山子道友夺九黎散人道场而起。那么昆山子应该归还洞府并且向九黎师兄道歉。九黎现在已经没事,我们再劝说几句想必不会太为难,做为道歉,昆山子应该为九黎师兄做一件事,这我会亲自去问九黎。……还有,以后昆山子道友行走东昆仑,应该守这里的规矩,不能再做这种任性妄为之事。你看可不可以?”
昆山子:“我既然已经任凭处置,没什么不可以的,大不了以后不伤人夺府就是了。……这凝翠崖又不是你们的,你们夺回来是想自己用吗?”不跳字。
守正摇了摇头:“我等并非为私,这凝翠崖当然要归还九黎。”
昆山子:“九黎散人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这样帮他?”
守正:“好处倒没有,不过这样对大家没有坏处。再说了,真正的好处是三言两语很难说清的。”
昆山子:“我不懂,你对我说清楚。”
我叹了一口气插话道:“今日他人有难你不帮他,他**有难别人又怎能帮你?天下人不相伤而互利,不是人人安稳祥和吗?”不跳字。
没想到我简单地一句话,却说的昆山子脸色大变,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们都有人帮,可谁帮我报仇……”这一哭就是老半天,我和守正真人只能看着。
我现在知道了昆山子就是小辣椒,他应该是个女的。可这个女子长的也太难看了,比鬼还要难看几分,难怪我们都没有看出来!风君子说当年的小辣椒是个很漂亮的大姑娘,是不是他年纪小记错了?或者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这人的情绪变化也太大了,刚见面的时候如凶神恶煞一般,讲了几句话又斗了一场法,居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时风君子终于从石化状态苏醒,将大夏龙绦又递给了昆山子:“拿着擦眼泪吧,你先慢慢哭。哭完了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仇,这些年又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昆山子接过了大夏龙绦,抚着脸还是哭。我们三人都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围着她看西洋景,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地人?她究竟是什么来历?她哭地时间比斗法的时间还要长,最后终于止住悲声抬起头交代了她地来历。
昆山子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她本来在西昆仑跟随父母修行,她父母偶尔找到了一处仙人飞升后遗留的洞府。这本是好事,却成了祸端,这件事被另一伙修行人发觉,自称是这位仙人留下的弟子传人,上门要来求昆山子一家让出仙府以及仙府中之物。昆山子的父母当然不干,一番斗法受了重伤,拼尽余力带着昆山子逃遁,最终伤重不治,只留下了昆山子一人。昆山子当时只有八、九岁,已经能够记事却什么都不太懂。
170回见五官端正,悟相由心生
170回见五官端正,悟相由心生
170回 见五官端正,悟相由心生(下)
从仙府中逃出时,她带出了一本仙人留下的修行典籍,昆山子就照典籍独自修行。因为害怕秘籍被夺,她也不敢向人请教,只是自己体会不知对错,这样也修成了一身神通法力。昆山子长大之后行事任性而为,身边也没有人指教。她后来也夺了几处道场修行,总觉的不是太满意。
大约五年前,昆山子觉的自己的修行已成,来到当年父母曾找到的仙府想夺回来。结果那一伙人个个修为不俗,而且人多势众。一番混战昆山子杀了两个却最终不是对手被逼逃遁,结了大仇。她的仇家这次不愿意放过她,派人四处追杀,不得已昆山子逃出了西昆仑。
来到人世间以后,昆山子以为自己已经所向无敌,碰巧遇到一个修行人,一番斗法将那人制服逼问这东昆仑的第一洞府是哪里?那个倒霉的修行人告诉她是忘情天宫,而且天月大师也是当世第一高手。后来就有了昆山子跑上三梦峰挑战天月之事,结果被风君子一顿弹弓打跑了。忘情宫一败之后,昆山子知道自己的修为就算在人世间也不算绝顶高手,就在深山中藏匿起来继续修行。
她随身所带的那部秘籍越往后道法越是深奥,昆山子只是似懂非懂按自己的方式去修炼,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她的法力越来越强悍,样子却越来越丑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女子天性爱美,她自己也知道,所以一直就躲着不肯见人。她自己也感觉修炼似乎出了偏差,但她固执的认为是没有找到好的洞天府地,是这东昆仑的污浊之气影响了她的容颜。前不久恰好路过凝翠崖,见此地不错,依照她的习惯就夺了过来。——我听闻她的这段往事,回想起风君子曾形容她为梅超风,她某些地方跟金庸的梅超风还真挺像的。
听完之后守正真人长叹一声:“昆山子,你为什么要夺九黎散人的洞府,难道忘了你父母之事吗?”
昆山子:“他们能夺,我为什么不能夺?”
守正真人:“这是一念之差,没人指点你就会误入歧途。你只想他人能夺你就去夺,可你想过没有,正因为他人夺府之事才有你父母之死,你才会受这么多磨难。这磨难你想要吗?你不想!既然你不想,就不要将同样的行为加诸他人。”
昆山子:“可是西昆仑没有你们这种人。”
守正摇头:“你又错了,西昆仑虽然我没去过,但不可能没有如我等之人。只是你幼年受伤,猜忌天下,不肯与人接近而已。其实你只要与九黎好好商量,以那九黎的脾气,留你在这凝翠崖上修行,和他做个伴也不是不可能。”
风君子插话:“想当初我和你打赌,你说输了拜我为师。如果你当时说话算数就拜我为师,天月仙子也会把你留在忘情天宫,那不比什么西昆仑仙府要强多啦,你还跑这些年干什么!……说起来都是你自己说话不算数,现在好了,你可以拜我为师了。”
昆山子低头不看他,口中答道:“刚才斗法,你也不比我强多少。”
风君子直皱眉:“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呢?就算你法力再强悍又有什么用?路走错了就越错越远。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再看看你的爪子和指甲!……我一看就知道你父母小时候给你洗过髓,而你的外门功夫也到了境界,可你看看人家——”说着话风君子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道:“这也是外家护身功夫的最高境界金龙锁玉柱,你看这小伙长的多帅,而你是什么鬼样子?守正师兄,帮她把把脉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风君子的话说到了昆山子的痛处,她底着头主动伸出了如白鹰爪般的一只手。守正伸手搭脉,过了半晌才沉吟道:“根基是不错的,可道路走偏了,根本之错出在心性之源。不论哪门哪派的道法,关于静定的境界都是入门第一步,有可能你的魔境天劫就出了偏差。你的性格偏激坚韧,居然一路修行到了今天。……我问你,你打坐之时是不是一直有惊怖的景象环绕不去?”
昆山子:“是的,但我不去理会。”
守正真人:“不去理会是对的,幸亏你有如此心志才没有落入万劫不复。但总在这种定境中修行真不知道将来会有怎样的下场。你的资质很好,悟性却差了一层,只可惜没有明师指点!”
风君子打断他:“这些话以后再说,你先说有没有什么办法挽回?”
守正真人:“恐怕很难。除非——除非散去这一身邪功,重新开始筑基依正道而行,这个过程却是凶险无比……”
昆山子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里突然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抽手向后蹦出老远,指着我们喝道:“你们别过来,别想废了我这一身修行。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我以后会回来找那个九黎老头的,不就是帮他做件事吗?你们别再跟着我了!”说完一卷斗篷,御起一道红光向天外飞走。
“小辣椒,你怎么又跑了?话还没说完呢!——”风君子一边喊着,挥起黑如意驾一团黑云追去。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消失不见,凝翠崖上只留下了守正和我。
“金爷爷,这次你怎么不阻挡了,就让风君子一个人去?”
守正真人:“他那是追徒弟去了,你没听刚才两人的说话吗?风君子是要收这个徒弟的,那昆山子正邪不分,魔道两可,要收服她恐怕要花一番心血。”
没想到凝翠崖大战一番的结果,是风君子要给我找个师兄弟,不,是师姐妹。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不解的问守正真人:“风君子也曾经想收七叶为徒,可惜七叶没有答应,你说他这一回……?”
守正真人反问道:“你认为他是小孩脾气吗?是闹着玩的吗?”
“你说呢?我看有一点。”
守正真人:“确实是小孩脾气,但也是高人做为。他当初能看出来七叶如果不加约束放之江湖,可能会闹出大乱子,所以明知不可能还是要试一试。至于这位西昆仑来的昆山子,对付她最佳的手段就是收服在门下,否则无论怎样处置都不是很妥当。……他当年有可能是小孩开玩笑,现在恐怕是认真的。”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孤云门绯焱曾经想拜在忘情宫门下,可风君子故意阻止了。”
守正真人:“你是说忘情宫那场聚会吧?我后来听和曦与和锋讲到当时的细节,也能猜中一大半。风君子不收绯焱,那是他不敢。绯焱的心机和悟性不在风君子之下,一旦让她进了忘情宫将来恐怕会动了门派根本。一不小心整个忘情宫到了绯焱手里,事态就难以想象了。……想当初孤云门弟子中以绯焱修为最高,本来也是掌门传人,可孤霞大师在仙去前的最后一刻却决定将掌门传给绯寒,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想我明白了。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守正笑道:“应该问你怎么办才对!已经腊月了,我要赶紧回家打年货去了,就不能带你走了。你自己回去吧,这个地方不错,你可以留一天明天再走。”说完话向空中一抛雷神剑,身形化作电光而去。靠!能飞的都飞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不会飞的。
一阵清风拂过,四周的邪樱迷雾飘荡而不散,我觉的双腿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也笑了——上身还是整整齐齐,而下身光着脚,从大腿中部往下也都是光溜溜的,外裤和衬裤都成了半截短裤,样子十分搞笑。这副打扮可不能进接回去,就算我自己不在乎,大冬天走在路上别人也会把我当怪物。
走进那几间石屋,四处翻找一番,还真找到了衣物和鞋,应该是九黎散人之物,虽然不太合身但总比没有强。只是这裤子的样式有点古老,肥裆散脚,就像两条窄裙合在一起。算了,有的穿就不错了。眼见天色已晚,天边的霞光渐渐暗淡,而凝翠崖的地面却隐约发出微弱光毫,邪樱迷雾仍然可见——这就是九黎散人师徒几代布下的温火玉大阵的妙用。
我可不想半夜去穿行危机四伏的毒瘴丛林以及喀斯特山区,虽然不是太怕还是小心一点好,真要在凝翠崖上过一夜了。在石屋院落中有一间非常空旷的石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放了一个打坐用的蒲团,看来就是九黎散人平时的静坐修行之处,我也在这个蒲团上坐了下来,静养调息。
“婴儿”的心法我已经修习过一些时日,可始终还没有摸到真正的门径。从四门十二重楼的第三门开始,风君子就一直强调传法时的心境,并说就算修为到了没有心境也不能传法,我有些体会却并不是十分明白。今天见到了昆山子,也就是当年那个小辣椒,又多了几分体会。说实话,以正常修行人的观念来看,我以为她是魔道中人。然而见到这个人,却发现她自己并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已经近于邪魔,只是以本心行事。然而就本性来说,她不算个坏人,只是没有人去提点而已。
昆山子与七叶又不一样。七叶从小在终南派长大,有世间名师指点,对修行次第以及事理应该是很明白的,可随着他遭遇挫折后又修为大进,整个人却逐渐显露出另人担心的面目,选择了一条妄心滋长的道路。这两人的修为如果按丹道的境界去参照,恐怕早已突破了“婴儿”,风君子说的凶险之处就在于此吗?婴儿的含义是一种成长,是人一生的根基。我知道昆山子后来为什么会被吓跑,守正真人说出散去一身邪功的话对她来说太可怕了。昆山子的根基错了,本性尚有可为之处;七叶的根基是极好的,可本心已不可改变。风君子想收七叶为徒已不可能,但愿他能把小辣椒抓回来。
我坐在那里思考了很久,直到心绪平静了之后才正式行功修炼。这一入坐与前些日子不同,不知过了多久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它不是极静,也不是大动,而是非常的清晰与新奇,就像一个初生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去看世界——世界是如此清晰而奇妙。
我可以听见声音,天地十方万籁之声。我可以看见东西,地理山河如掌上观纹。这就是婴儿境界中自发俱足的神通。可神通此时对我而言没有意义,因为我听见了不能去穷缘,看见了不能去细究。这婴儿起步的口诀就是“以眼观眼,以耳听耳,以鼻调鼻,以口缄口。外无声色之牵,内无意我之累,自然方寸虚明,万缘澄寂。”一个全新的我,就象第一次有了五官,完全用另一种状态去感受大千世界。
此时的我是纯净的、真正没有杂念的,因为我正从另一个起点去感受“念”为何物、“物”为何念。这是一种突破,以前依法术修炼而来的“御物”神通在今天的境界中已经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本能,不必依靠刻意施展任何法术,而是象普通人说话握手一样不需经意。
此时的我是脆弱的、真正没有分别的,因为我神识以一种独立的实质状态开始凝聚成长一切还是未知。就象一般人很难理解“玄关”在何处一样,也很难理解“婴儿”是什么?婴儿就是我,超越元神元气的本源发端,逆天重生的我。
“婴儿”现形,需要小心护持,让它成长巩固。我又将一体神识退回到极深处,断绝了一切外缘只是内在体会。往往苦修千日,只在一朝境界达成,这就是修行中渐顿圆融的机缘。没有今天的经历,没有此时的道场,不知我还要等多久才能窥入这一重楼的门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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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回 忘情含味绿,漫落花是雪(上)
171回
忘情含味绿,漫落花是雪
我这一入坐时间不长不短,睁眼时正好天光放亮。幽暗的石屋中有一个人坐在我身前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我,我被吓了一跳!一方面事出意外,另一方面那个人也太丑怪了——昆山子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我虽然吓了一跳,却并不害怕,她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却并没有什么恶意。见我睁开眼,她不解的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也一个人修炼?没有师父给你护法吗?”不跳字。
这个问题叫我很难回答,我的情况和她是不一样的,只有尽量答道:“我师父没有时时刻刻在身边盯着我,但传法时把一切可能都想到了,把会发生的情况尽量也都讲到了。我修炼时遇到的种种情景,自己应该会处理,如果处理不了需要师父插手的话,只能说我的根基还不行。”
昆山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你师父是谁?”
这个问题不好答,但将来如果她真拜了风君子为师也会知道的,只有很含蓄的说道:“我叫石野,东昆仑的人都叫我石小真人。如果你拜了公子为师,按东昆仑的辈份可以叫我师兄。”
昆山子:“公子?那个小孩叫公子?”
“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修行界称他为忘情公子,他在忘情宫中的法号叫风君,一般人都喊他公子前辈,你叫他公子也就对了。”
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风君子地声音:“小辣椒。你真鬼,又跑回凝翠崖来了!”
昆山子脸色一变,转身就走,一脚踏出门紧接着飞身而起化作一道红光遁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出门的时候还冲我笑了一笑,只不过那笑容在她的脸上比哭还难看。昆山子刚走不久,风君子也落到了石屋门前。手持黑如意大口喘着气。
我迎出门去道:“风君子,小辣椒刚走。你怎么不追了?”
风君子一手掐腰上气不接下气道:“累死我了,我在天上追了她整整一夜,她跑的比喷气战斗机还快!”
“你追不上她吗?”不跳字。
风君子:“好几次眼看就追上了,她居然祭出大夏龙绦来挡我的路,从我眼皮底下又跑掉了。……要是大夏龙绦在我手里,早就把她罩进去了。”
“就是那块黄绸子吗?那你怪不了她,是你送给人家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风君子:“忘情宫里地东西哪一件不神奇?那大夏龙绦,就是天月仙子给我当手绢用的,做为防身地法器是最好不过了。……不说这些了,你给我打杯水喝,我得歇一会儿。”
凝翠崖后山有一处温泉,水味甘甜,我找了个石杯给风君子接来满满一杯。风君子在另一间屋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捧着杯子一饮而尽,这才抬头仔细打量我:“石野。你这条裤子很个色啊?今年流行的新时髦吗?……一夜不见,似乎婴儿已经现形了?我们天上地下的打了半天追了一夜,占便宜的居然是你。”
“这条裤子不是我的……”我笑着和他解释了昨夜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我的修行经历。听完后风君子打了个哈欠道:“你可以回去了,别忘了下个星期就是春节。”然后拎着黑如意自己走了。
我突然想起件事在后面喊道:“你和守正地雪葫芦呢?被人抢走了就不要了吗?”不跳字。
风君子的声音远远传来:“放心,会有人送到芜城的。”
我从凝翠崖下来时,是飘然而落。有一股看不见力量托着我的身体,或者这自然的力量本来就发自于我。毫光羽悬在我的身前,我的身形被七彩光芒所笼罩,看上去就像天仙下凡。此时我虽然还不能御器飞天,但这种飘飘然然的感觉也是挺好地。
……
回家后不久就是春节了。这个年过的很热闹,先是一家人上街打年货,紫英一直陪着我父母和妹妹,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回家。大年三十妹妹得了不少压岁钱,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看新买来的电视,这是我第一次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
初一这一天。柳菲儿带着柳依依大老远跑到石柱村给我父母拜年。班主任老师到家里来。一开始我父母以为是来家访的,后来才反应不对——家访哪有大年初一上门的?还拎着一堆礼物!父亲比较憨厚。只是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母亲还算有些敏感,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不住的偷眼打量柳菲儿与柳依依,又不住的偷偷看我,眼神中有疑问之意。柳菲儿也算用心良苦,提前在做铺垫,不至于真正到了办事情的那一天显的太突然。母亲虽然觉出了什么味道,但却没有开口问我。
大年头三天一直没出门待在村里,这个寒假很短,因为我们高三年纪要提前开学复习功课,初十就要去学校。大年初三那天夜里风君子溜上了昭亭山,初四大早上跑到我们家来串门,还嬉皮笑脸的伸手问我父母要压岁钱。我爸还真给了,给他包了一百,回头他悄悄塞给了我妹妹。然后就说要领我进城去转转,父母不反对,我就随他走了。
到了芜城才知道这小子是抓我陪他逛街的。风君子每年春节都有一个大的爱好,就是挨家挨户去看春联,并且品头论足一番。民间的春联有很多没有太大意思,比如商户门前最常见地就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这副对联我们至少看见了两百多次,风君子直摇头大呼没意思。好不容易在一家理发店门前看见一副“问人间多少从头事,理红尘万千烦恼丝。”风君子看了点了点头。还是觉地不工整。
走来走去穿街过巷到了九林禅院地后院门。俗人过年和尚不过年,但也贴了春联。风君子一看走到了这里,招呼我道:“走,去九林禅院看看,给三个和尚包压岁钱去!你身上带钱了吧?不少字”
“带是带了,不过就三百多。”
风君子:“正好,一个光头一百。好歹我也是前辈上门不能空着手。”
九林禅院地后院小门上也贴了一副红纸春联。看笔划十分幼稚,却有大巧藏拙的笔意。上联是“相由心生五官端正从容来去”。下联是“缘随何转六根不净莫入此门”。我笑了笑正准备直接推门进去,风君子却站住了。
他盯着春联看了半天,叹了半口气道:“这是法澄的字迹,这个老和尚不让我走后门啦!算了,今天我就不进去了。石野,你一个人去吧,跟那三个和尚打声招呼。”说完他转身一个人径自走了。
我推门进了后院。微微吃了一惊,法海、法源、法澄三个和尚一字排开都站在后院里,看架式我和风君子在门外的谈话他们都听见了。
三个和尚对我举掌施礼算是打了招呼。法海道:“风小前辈过门不入,也算从容来去了。”法源对我道:“石小真人进门是客,请到禅堂问茶。”法澄说的更干脆:“石野,你那三百块就直接放到大雄宝殿功德箱里面好了。”
陪三位高僧在禅堂里聊了一会儿,九林禅院此时倒也清静,有新剃着青头皮的小和尚给我们倒茶。临告辞前法海对我说:“石小真人。请你去绿雪茗间一趟,有人找你,昨天已经等了半天了。”
来到绿雪茗间,门前也贴了一副春联“何色无情品香品味品人间佳茗,何花无叶如神如君如昭亭风月”。一看就知是风君子地笔迹,而藏头“何色无情、何花无叶”的偈语影射地就是绿雪二字。
“我看应该将这幅对联拓下来。以后做成漆木楹联挂在大门两边,不管绿雪茗间开到哪里,这幅楹联就挂到哪里。”我一进门就对柳依依说道,没注意茶馆里坐着的另一个客人。
这人看上去五十来岁年纪,满面红光,皮肤却像个少年。过年穿着一身藏蓝色盘扣团花唐装也不少见,所以我没有太注意,然而他看见我就立刻起身抱拳:“石小真人好,在下青城剑派掌门邢度则。”
柳依依冲我道:“这位大叔昨天就来了,就说要找你。今天早上又来等到现在。我说我去通知你一声他说不必。就是要等。”
柳依依的性情真有意思,从来不跟别人矫情。这邢掌门不让她去找我就要在这里等。柳依依还真就让他等,一点也不故意客气。我赶紧抱拳还礼道:“原来是邢掌门,正一三山会上也有过一面之缘,大过年的千里迢迢的从成都赶到芜城找我何事?”
看邢掌门的脸色很是不好意思,似乎有难以启齿的事,冲我道:“石真人请坐,我其实是受人之托,到芜城却不敢直接去求守正真人,只有上门找你来调解……”
听他讲完前因后果,我才明白事情与火车上被人拿走地那两个雪葫芦有关。具体过程是这样的——
火车上先有一个女子后有四个马仔来找我们的麻烦,最后将守正真人与风君子的雪葫芦都拿走了。那个所谓的“老大”一直都没露面,而这个老大姓邢,据说还是这位邢掌门的远房亲戚。
守正的葫芦里装的是药,风君子地葫芦里装的是酒,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拿回去当天就出问题了,四个大汉加一个大哥和一个小姘一共六个人,晚饭都没吃安稳。他们闻到酒和肉的味道就恶心,吃一筷子就反胃想吐。一开始还以为是餐车上的酒肉变质,还闹了一番。后来就发现不对了,任何肉酒荤腥都无法下咽,吃一口肉下去差点没把苦胆吐出来,这个毛病一落下就好不了。
仅仅是不能喝酒吃肉也不算什么大不了,还可以吃饭吃素,死不了人!可过了一天一个更恐怖的现象出现了——他们晚上睡觉开始做梦。
做梦也没什么,谁不做梦呢?但一闭眼睛就做一个同样的梦也够可怕地。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睡着了,他们都会做一个梦,梦中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硕大的白葫芦在眼前。其它的什么梦都没再做过,一睡觉就做这个梦,搞的这些人疲惫不堪,神精都快承受不了了。天天觉睡得也不知道是梦是醒,反正一睡着眼前就是一个白葫芦,这种无声的折磨超过了世间上任何一种酷刑,把他们都快逼疯了。
找过好几家大医院,请过不少医学专家会诊,这毛疯都没治好。他们隐约也能想到问题出在葫芦身上,拿葫芦的那几个人恐怕不是一般人!那两个葫芦留也不是丢也不是,只能找个地方小心翼翼的供起来,再派手下去找火车上那三个人,早就没影子了!
那位大哥也开始信邪了,从乡下找了不少巫婆神汉来驱邪,结果还是一点用没有。后来他想起了自己有个远房的叔伯长辈叫邢度则,据说是个会治邪病的高人,只是隐居不出。过年前他就带着礼物去拜访自己这位长辈。
邢度则和邢老大这个远房亲戚早就没什么来往,看他也不顺眼,只是不愿意管世间的闲事而已。见亲戚大老远来了不冷不热地招待,然而听说地事情却让他大吃一惊。邢掌门仔细询问了火车上的一切细节,并要他把那两个葫芦都拿来。葫芦接到手里邢掌门认了出来,正是海天谷弟子在善结大会上卖地雪葫芦,其中一个葫芦底还隐藏着正一门的标记。看来那三个人是修行界的高人,其中一个来自正一门。
171回忘情含味绿,漫落花是雪
171回忘情含味绿,漫落花是雪
171回 忘情含味绿,漫落花是雪(下)
171回
忘情含味绿,漫落花是雪
通过邢老大几个手下对我们三人五官特征的描述,邢掌门可以确定三人之一竟然就是守正真人,也能猜到有一个是我石野。虽然他还不知道另一个人是忘情公子,但这种事已经不敢插手,把邢老大等人都哄了出去。在道上仗势欺人就已经不对,居然欺负到守正真人和石野头上,那简直和找死差不多。高人出手惩戒自然有用意,做为青城剑派的掌门邢度则也不好多说什么。
邢老大一见自己这位堂叔似乎知道什么内情,不惜代价也要厚着脸皮求他救命。本来不食酒肉也可以忍,可天天做那种怪梦谁受得了?邢老大有钱,就拿钱买路,一开始邢掌门不理,后来邢老大咬牙拍出了一百万巨额酬金。
世间修行讲究法、师、地、侣、财。法当然指的是所修之道法,师指的是指点修行的上师,地指的是洞府道场,侣指的是互相交流切磋印证的同门或同伴,至于最后一个财指的就是钱。修行人不重名利,但没有钱在世间修行也是很难办的,门派往往都有自己的产业以维持开支。邢老大出这么多钱,就算邢掌门不动心,他门下的弟子也会动心的,帮着天天劝求。实在没办法,邢掌门还是决定到芜城一趟。
邢老大是他的远房亲戚,做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邢掌门不好意思上正一门求见守正真人,却想到绿雪茗间的我。也难为堂堂一派掌门人。说完这件事闹了个满脸通红。我听着心里暗笑,那不食酒肉地惩戒不知是不是守正真人的手笔,但天天睡觉梦见葫芦的怪事绝对是风君子在搞鬼!这小子别的修行一直神秘莫测,但梦中搞鬼的功夫绝对是天下第一。
我对他笑道:“也难为邢掌门跑这么一趟,其实这件事求我没用,出手的是另两位高人。这两位高人也只是看不顺眼惩戒一番而已,希望你那个远房后辈以后行事收敛一些。”
邢掌门连连点头:“是的是地。他已经知道错了。请石真人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样办吧,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回头我帮你求一求那两位高人,我想他们不会太为难你。葫芦拿来了吗?”不跳字。
邢掌门:“拿来了拿来了,草药没动,酒少了半壶。”
“你去芜城地知味楼,去买同样的酒,买一整坛。找韩紫英说明情况她会卖给你的,然后你送到绿雪茗间来。我出去办点事,你回头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邢掌门尴尬出门,前去知味楼买酒。他前脚刚走我正准备去找风君子,这小子自己就溜达着进门来了,向我笑道:“半葫芦赚了一整坛,这笔生意我不亏呀!”
我笑道:“岂止是一坛酒,那个邢老大花了一百万呢。这笔钱你看怎么办?有没有要分点的意思?”
风君子:“我说我的葫芦值一百万可不是开玩笑,不用我上门要帐主动掏出来了是不是?这笔钱我不要。我看你也别要,就留给青城剑派好了,为这种事情出头,他们门派的日子过的也挺困难地。……青城剑派也是川中大派,你今天结了这么大的一个福缘,对你行走天下也很有好处。我这也是给你在修行界将来的地位打造根基。”
“好像都在你算计之中啊?那你的法术还解不解?”
风君子抓起了自己的那只葫芦:“葫芦回到我手里,怪梦也就解了。……你不要再去找守正真人了,他出手没有我狠,但惩戒却比我彻底。不能喝酒,还是个吃素的,看邢老大以后还怎么当老大?混什么不好,偏偏混黑社会!守正这也是救他一命,再过十几年那个邢老大就会明白的。你如果求守正真人现在解了法术,反倒把好事变成了坏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守正真人就不去找了。话我会对邢掌门说清楚地。”
一直没说话的柳依依这时插嘴道:“风君子。我和哥哥都学了你的世间三梦大法,你那一手葫芦怪梦的功夫我们怎么还不会呢?”
风君子笑着反问:“你真的不会吗?”不跳字。
柳依依:“想做到其实也可以。但我不信你天天阴神出游跑那么远,用一个葫芦妄境去化梦。难道那六个人一睡觉,你就在旁边等着吗?这一手法术反正我不会!”
风君子有点得意的道:“三梦大法你们只学了入梦和化梦,最后一层无梦我还没有教你们,所谓无梦,指地就是神游境界。你们两个放心好了,在我与七叶决战之前,我会教你们真正的神游。至于现在,事情比较忙,先等等再说。”
我忍不住问:“你每天晃来晃去游手好闲的,到底在忙什么呢?难道你是在忙着复习功课准备迎接高考?”
风君子:“白天偶尔也忙忙复习功课,夜里主要忙着去抓人。”
柳依依:“小辣椒的事我听哥哥说了,你还没把她抓回来吗?”不跳字。
风君子的表情有点泄气:“她和我小时候一样,是个捉迷藏的高手。可我当初不论躲在忘情宫什么地方,天月仙子都能把我抓住,我怎么就抓不住她呢?”
我提醒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昆山子常去,你可以躲在那里堵她。”
风君子两眼放光:“什么地方?快说!”
“凝翠崖呀,九黎散人要昆山子做的那件事,就是在凝翠崖上当一年花匠。”
关于九黎散人与昆山子的事情,是我经手的。我回芜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到飞尽峰去找九黎。而守正真人已经来过了。九黎正准备回凝翠崖,留下来没走是特地在等我。他首先是一番感谢,然后我问他要让昆山子做一件什么事?答案让我比较意外,九黎散人打算让昆山子在凝翠崖做一年地花匠。
原来经过这一番事情之后,九黎散人觉地凝翠崖上地邪樱迷雾做为屏障似乎还不够,对那些飞来飞去的高人形同虚设。他打算在邪樱外地绝壁上培育一种叫漫舞卷天丝的奇异植物,布成另一道阻隔大阵。漫舞卷天丝根系能够扎在悬崖石缝中。从枝条中生长出来的飞芒有几十丈长。九黎散人打算以温火玉大阵聚天地灵气滋养漫舞卷天丝,并以阵法布置。使凝翠崖上地漫舞卷天丝成为一种世间没有的奇异群生物种。飞丝可长达百丈,漫漫交织射出温火玉大阵地气之力互相编织成无形阵势,形成凝翠崖上空一道看不到地屏障。
此非一朝一夕之功,就算漫舞卷天丝屏障能成功恐怕也要等十几年后。最难的是第一步,如何在悬崖绝壁上按阵势培植成功?以九黎散人的修为一人之力也非常勉强,恰好有昆山子这个绝顶高手答应为他做一件事,九黎就让她做一年花匠。在凝翠崖绝壁顶端凿阵植丝。
当然九黎散人还有另外一个用意,他听说了昆山子的出身以及经历也很同情,既然昆山子愿意低头认错还做事赔罪他也不再怪她。留她在凝翠崖上做花匠,昆山子也不用到处乱跑生事,平时也有一个合适的修行道场。这九黎人不错,不介意曾经打伤他的昆山子在凝翠崖上做伴,想得还挺周全,估计守正真人也帮他出了主意。
我告诉风君子昆山子经常在凝翠崖上。风君子却苦笑道:“这事我已经知道,可我最近一接近凝翠崖,小辣椒就闻风而逃,故意不见我,九黎散人也没有办法劝阻。……你就别管了,我总有办法收服她的。”
……
从飞尽峰上远望芜城。仍是一片人烟繁华,然眼前近处却象一个世外地所在,山野葱茏静悄无人。我和紫英并肩而立都沉浸在回忆的气氛中,不知她在回忆什么,也许在想着人世间度过的五百年,也许在想如果还有五百年光阴该如何去度过?
“紫英,五百年前你亲眼看见有两个人携手从飞尽岩上破空而去,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不跳字。过了良久,我才忍不住打断她的沉思。
紫英回过头来,低低的声音道:“我当然记得。其实我已经又见过一次了。只是当时你并无知觉。风君子做法取柳菲儿十年青春的那天晚上,菲儿妹妹从家里拿来了一幅奇怪的古画。画中一女子欲飞天而去,风君子要菲儿妹妹将你地样子也画上去。……其实,当年那个男子,面目依稀与你有几分相像,而那个女子,酷似菲儿妹妹。我总觉得,站在这里的似乎不应该是我。”
“可你给自己起的名子叫紫英,现在你也正穿着紫英衣,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我心里都明白……你已经站在这里了。”我上前一步,从身侧揽住她的腰。她的腰肢轻柔婉转,气息暖香迷人,有一种一旦拥入臂弯就不愿放开的感觉,我柔声问:“紫英,你准备好了吗?”不跳字。
紫英:“不要问我,应该是你准备好了吗?天月大师教我地心法你都记住了吗?”不跳字。
我笑了:“没想到原来如此简单,可以两人合御一器,这紫英衣真是神奇!”
紫英也笑了:“我们现在的样子,要让别人看见,会不会以为是要跳崖徇情?”
“我看不像是来徇情的,倒像是来**的。”
紫英:“你怎么也会这么说话呢?……心法上明明说是手牵着手,你为什么一直搂着我的腰不放?”
“其实是一样的,只要我在你身边就行,我们一起飞吧——”
我将她搂在怀里,从飞尽岩的最顶端平平的飞了出去,山风不小却吹不到我们的身上,因为紫英衣散发出一层无形的笼罩之力恰恰将我和她地身形都包容其中。不敢向有人烟处飞行,只沿着九连山脉起伏地山脊向西南方盘旋而去。
紫英在我怀中,睁大着一双明媚的眼睛,表情有几分兴奋,有几分害怕,更多地还是一种幸福的轻微颤栗。我们飞的不高也不快,更像在树梢上不远处的飘舞。我的“婴儿”境界初成,虽然勉强可以驾御紫英衣与她携手飞空,但飞不高也飞不快。这样已经足够了,我们只需享受自己的温馨时刻,不是要去做空战英豪。
“简直像个梦,这就是传说中的梦吧?不少字”紫英在我怀中感叹。
传说中的梦?她的话让我想起了什么,低头问道:“紫英,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带你一起飞天,不需要任何其它的凭借。”
紫英:“你说的是世间三梦大法吗?其实我问过柳依依,风君子有一次喝多了还特意问过我,他问我想不想学?”
“原来你早就知道!前一段时间我还打算问风君子能不能教给你?”
紫英:“傻子!要教,柳依依早就教了,她甚至会求风君子亲自来教。可惜,我没法学。”
“没法学?为什么?你的修为也不算低呀?至少在修行界也算高手。”
紫英将头伏在我的胸前,就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答道:“我不会做梦。”
“什么?你不会做梦!”
紫英:“这是天生的,我本不是人,从来就不会做梦。”
“不是人就不会做梦吗?”不跳字。
紫英:“那倒未必,比如阿秀也并非人类出身,但她会做梦,而我不会。族类不同也是不一样的,就算我现在已经得到人身,但还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所以我才会想到炼制九转紫金丹去移换炉鼎,那样,至少我会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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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回忘情含味绿,漫落花是雪
171回忘情含味绿,漫落花是雪
172回 勿叹生如梦,适志乐追随(上)
我身为人,惘然不知为人之福,而世人常见为人之苦。真没想到“做梦”这样一个简单平常的经历,对于紫英来说曾如一个真正的梦想那般不可企及,而这她以前从未对我说过。我心里一酸,尽量温柔的劝道:“放心,你会炼成九转紫金丹的。哪怕我们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的时间,也会收齐药材的,上次从凝翠崖带回的邪樱蕊够不够?”
紫英:“够了,满满一葫芦,哪用得了那么多?……小野,你累不累?”
“累?一点也不累!天月大师传授的心法真是神奇,飞天之时气息流转没有半点凝滞,似乎可以无穷无尽飞到天边。真不愧是忘情宫的法术!”
紫英:“错了,这不是忘情宫的法术。是天月大师亲自研究了紫英衣之后,想了半天特意另创的。真没想到,天月大师从不理会外人,怎会对你和我如此照顾?”
“她不是照顾你我,是照顾风君子,我毕竟是她传人的传人。”
紫英:“你终于亲口说出来了,否则我真不太敢相信。我一直怀疑你的道法是风君子教的,但又几度推翻了这个怀疑,因为你和他的根基太不一样了。直到上次演法大会上风君子用毫光羽变成化身五五,我才明白他也是精通丹道的高手,那么也是可以教你的。……小野,你说漏嘴了。”
“是啊,一不小心终于说漏嘴了,我在你面前没法有秘密。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别人,风君子似乎不愿意让其它人知道。”
紫英:“那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这天上飞的感觉真好,小野,你喜欢吗?”
“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
紫英脸色微红:“我问的不是你喜不喜欢飞天,是问你喜不喜欢抱着我飞天。……我刚才在想,如果飞在天上欢爱,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靠!紫英的话把我吓了一跳,一向温柔顺从的她怎么会冒出如此大胆放肆的想法,分明是飞在天上做爱的意思!这句话听的我的身中也是一热。这驾御紫英衣的心法再神奇,恐怕也不能容飞天之时如此分心,我只觉的周身气息一窒,带着她的身形就向下落去。赶紧收摄心神不再胡思乱想,又重新冉冉飞上了天空。我红着脸笑道:“对不起,在下法力低微,现在恐怕还满足不了你这个要求。”
紫英掩口哧哧笑:“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当真了,小心摔下去砸到野兔子。”
说笑声中我们已经飞离了飞尽峰,在白莽山潜龙渊上空盘旋了良久,又飞过留陵山,飞向妙门山上空,再飞过妙门山就是齐云观所在的齐云山了。妙门山是九连山脉一处很奇妙的所在,主峰并不是很高,范围却很大,有错落的群峰环绕,飞禽走兽奇花异草也是极多。由于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山势也极是险阻,所以很少有人进到深处。然而在妙门山的深谷中,却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温泉,冬日里冒出蒸蒸白气远远就能看见。
“小野,别往那边飞,绕一边走吧,那边有一个女子在洗澡,你不许偷看!”
其实我的眼力与耳力非常好,在天上远远就已经看见了。群山环抱的一处温泉水潭中,有一女子正在嬉水,还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白嫩的身子一丝不挂,就算离的远也知道身材是极好的。我本就不想偷窥,在空中折了一个弯向另一侧飞去,心里只是奇怪能跑到这里洗温泉的一定不是一般人。然而转过一个角度后我却很意外的发现了在温泉旁一棵大树后站着另一个人,他站在树后老老实实的背朝温泉而立,一堆女子的衣物就散落在树根下。
那人居然是一个高簪道士!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就是齐云观的现任观主泽仁。那不用问温泉中的女子就是百合了,这一男一女可是够古怪滑稽的。这种尴尬场面撞着当然不好,我也不想继续飞到齐云山上,带着紫英转身向回飞行。紫英还说了一句:“哪天我们也来洗温泉好吗?”
一路向回飞到留陵山上空的时候,紫英突然一指东侧的天空:“小野,你看那是谁?似乎是冲妙门山去的。”
我们在天上能看的极远,东边的天际有一线飘动的五色光带直向妙门山的方向飞射而去,似乎是修行高人御器飞天。那去势要比我的速度快多了!离的太远看不清是谁,然而紫英却反应很快:“是绯焱!她的法器是一条长绸带,发五色金属光,我们见过的!……赶紧回去,向泽仁和百合示警,绯焱好像是冲他们去的。”
同时赶到是来不及的,我向妙门山发出一声长啸,泽仁应该能听见及时有所警惕。接着带着紫英又向妙门山温泉的方向飞去,我不知道绯焱为什么会出现,总之如果是她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的长啸示警泽仁应该听见了,所起到的唯一作用是百合来的及穿好衣服。等我带着紫英落到温泉边的空地上时,正看见了绯焱。绯焱还是一脸娇滴滴笑容,看着眼前面色沉重手持玄木剑的泽仁。而百合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还湿湿的贴在肌肤上,被泽仁护在了身后。
只听绯焱笑道:“正一门的道士也学会偷腥了吗?在这荒山野岭与这狐媚一样的女子厮混?”
泽仁正色答道:“绯焱师叔休要出语伤人,这位百合姑娘不过是路过此处梳洗一番,泽仁只是在一旁守护清静而已。我一直守礼,何来偷腥厮混之说?”
绯焱:“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才懒的过问呢!……你让开,我要带这位百合姑娘走,与你无关。”
泽仁没有让开:“我受人之托守护这位姑娘,师叔请不要为难我,也不要为难正一门。”
绯焱发出一串笑声:“不要拿正一门的帽子压我。据我所知这位百合姑娘是付接一党的余孽,在俗世中还受人通缉。你们正一门藏着这样一个女子传出去恐怕也不好听吧?”
泽仁:“好听不好听,与绯焱师叔无关。请问你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绯焱:“泽仁师侄,你误会我了,我可是一番好意,既帮你也帮她又帮正一门。我看中了这位百合姑娘,想收在门下为弟子,今天就来带她走!”
“绯焱,你看中的恐怕不是弟子,而是百合的媚惑之术吧?明明想学人家的法术,却厚着脸皮要收人家做徒弟!”这是紫英说的话,此时我已经带着她从天上飞落下来。
最近修行界怎么了?流行到处抓徒弟吗?风君子抓小辣椒抓了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抓回来,今天绯焱又要带百合走。绯焱看着我和紫英,面色一寒,沉声道:“今天我就是要带百合走呢?”
泽仁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泽仁自当全力阻止!”
而我不理会绯焱说什么,上前站在泽仁身侧道:“泽仁,三人合力,未必不能一战!”说话间紫英也站到了另一侧,我们三人成品字形将百合护在了中间,纷纷亮出了法器。那百合不高兴的说了一句:“还有我呢,我们是四个对一个。”
绯焱的修为不在正一门的和锋、和曦之下,我们一对一都不是对手,三人合力尚可一战。三人中以我的修为最高,但泽仁根基扎实功力深厚又兼武道双修,若论战力当属第一。而紫英的切玉刀神出鬼没,连七叶一不小心都曾被她所伤,绯焱要强行带走百合恐怕也不是很简单。再说了,就算她能打得过,在场这些人是随便打的吗?
绯焱也看清楚了情况,又笑了:“石小真人和韩妖女也来凑这个热闹?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是一番好意,百合拜在我门下有什么不好,既能学到一身法术,又免了正一门的闲话。”
紫英道:“百合已庇护于正一门,那是她自己愿意的。就算她拜谁为师也不能拜你为师,天下如果再出一个绯焱,可不是修行界的好事!”
绯焱:“不论怎么说我孤云门还是名门大派,难道人间处处都是妖女惑人反倒更好吗?”
紫英:“对,我是妖女,我会惑人。我天生就会媚惑之术,可是我用不着施展,石野就在我的身边。你呢?你想学百合的媚惑之术又有什么用呢?你想去勾引谁,你又看上了谁?”
百合插话道:“我知道!我知道!她想勾引忘情宫的风君!……忘情宫大会的事情我听泽仁说过,当时风君故意没把碧水烟披给她。想学我的惑人之术,去骗忘情宫的东西对不对?”
绯焱脸色陡变:“不知好歹的小丫头!你知道什么就乱嚼舌头?以后在我门下不许如此!”
百合:“让我说中了吧?我才不愿意跟你走呢,和泽仁大哥在一起我哪都不想去。”
绯焱:“你真以为我是要学你那媚惑之术吗?我只是看你资质不错身世可怜,动了恻隐之心而已,你以为正一门那帮臭道士对你有什么好心眼吗?你自己心里清楚!……泽仁,你不说你和她没什么关系吗?怎么又成了在一起哪都不想去的大哥了?……百合,你放心,只要你拜在我门下等将来学法有成,为师会亲自替你到正一门来提亲。”
紫英:“替别人提亲?你先把自己的事情搞明白再说!一天到晚想勾引男人的样子,到现在也不知勾上了谁!”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女人个个伶牙利齿,我和泽仁相视苦笑,一句话也插不上。叽叽喳喳吵了半天,绯焱见斗嘴占不到上风,一挥手中五丈长的绸带,一片锋利的金属光芒向我们所站的位置笼罩过来,她口中冷冷道:“如果我今天以收徒为名带走了百合,天下人知道了也不好说我什么!”
泽仁的玄木剑悬在身前,我的毫光羽发出七彩光刃,紫英的切玉刀飞上天空不住盘旋穿梭,眼看一场斗法就要展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天空传来几声刺耳的怪笑,紧接着一团血色红云直扑了下来,是一个红色斗篷中包裹的怪人身形。百合看清之后吓的大叫一声:“妈呀,妖怪!”
来人居然是风君子好久没有抓到的昆山子。她视绯焱的五彩锋利光芒为无物,也没亮法器,直接就去抓空中那条绸带。绯焱被突然出现的昆山子吓了一跳,本能的一挥手,绸带向天空卷去缠向她的身形,表情不可置信——这世上还有人空着手去斗高人的法器。绸带眼看扫向昆山子的面前,昆山子那如九阴白骨爪一般的手指一张,一尺余长的指甲从卷曲中展开,就像五根利刃划在绯焱的绸带上。
昆山子的指甲与绯焱的法器“柔锋绫”相击,发出尖锐的吱吱之声,居然将这件柔软的长绸击出一丈多远,她的身形也翻了个跟头被反弹而回落在了地上。绯焱喝了一声:“来者何人!”昆山子也不答话纵身向前伸手凌空就去抓绯焱,绯焱祭出柔锋绫与她相斗,一面飞快的后退,脚踏水面已经退到了温泉的中央。
只见热气蒸腾之处,无数的水箭向外四射,我们三人护着百合赶紧后退。他们没有见过昆山子,一时之间被这意外来人都给惊呆了。等看清昆山子是来找绯焱麻烦的,想帮忙已经插不上手了。此处温泉水潭不算小,约有二十丈方圆,两人在水潭中心纠缠相斗,四面山谷竟传来惊涛骇浪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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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回 勿叹生如梦,适志乐追随(下)
172回
勿叹生如梦,适志乐追随
绯焱立于水面正中,五丈长的绸带如一条凶狠的游龙飞舞不仅将自身护的严严实实,还不断击起一串串如飞箭似的水珠射向昆山子,水珠中带着金属的锋利光泽。昆山子也不躲避,水箭射来一挥红斗篷挡住,爆起一团团如血雾一样的水花。十根长指甲就像十根利刃,只要长绸的来势稍一停滞,上去就撕。
时间不大,绯焱见自己显然占不到上风,而对方还有三个厉害的帮手。她发出一声如凤啼般的清吟,脚下的水潭就像被一枚深水炸弹所击起,涌起一道水墙带着无数如碎玻璃一般的刃口向昆山子盖了过去。昆山子见绯焱发狠,向后飞退数丈,手中飞出一片黄色的光幕迎在水墙上,将水墙炸的粉碎。浪花散去,绯焱已经不见了,天边有一条五色光带向远方急遁。
再看刚才那一片温泉水潭,四尺多深的潭水居然已经见底,一潭温泉洒落这片山谷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四处升腾起白色的热气。昆山子还站在水潭边,此时泽仁上前一步抱拳道:“请问是何方道友出手相助,在下正一门泽仁感激不尽。”
昆山子转身答道:“我是小辣椒!”接着不再理会泽仁,而是直接冲我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圆的东西递给我:“师兄,你把这个收好了,给公子的。”
我接到手里愣住了,居然是个圆圆的如李子一样地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朱果!从来只有我送朱果给别人,现在有人将一枚朱果放到了我手里,而且是昆山子要送给风君子的。我正打算说几句,昆山子已经驾起一团红雾飞上了天,声音远远传来:“我去把那个女人赶远点——”
紫英知道此人就是小辣椒没有多问什么,可泽仁与百合摸不着头脑,向我道:“请问小师叔。你怎么会恰巧赶来此地?刚才那位出手的高人又是谁?我没有听说过修行界有小辣椒这一号人物?”
我答道:“那位小辣椒,你确实没有听说过。她的来历很特别,与忘情宫有些渊源,公子前辈正想收她为徒。至于细节,你最好还是去问守正真人,我也不便多说。……我与紫英在山中游玩恰好路过此处遇到了这件事,你们二位又是……?”
泽仁面色有些尴尬,还是讲了今日事情的始末——
付接的事情早已传遍天下。关于百合修行人知道的不多但隐约还是了解一些地。正一三山会上绯焱就见过百合一次,就是在那一次百合非得拉着泽仁去机缘大会拣东西。当时绯焱就找到百合说要收她为徒,可百合没有答应。
正一三山会后,百合一直待在正一门觉的无聊,坚持要出来走走。泽仁也不敢让她去太远地地方,她是个通缉犯,去人多的地方也不合适,就陪她离齐云山不远的妙门山中来散散心。百合一见妙门山中的温泉。坚持要洗浴一番,泽仁劝阻不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背着身子站在树后替她守场子。然后就发生了绯焱来夺人之事。
听完之后我看了百合一眼,心想这个丫头真是个**烦,就是出来洗个澡却差点将整个山谷都给掀翻了,也就是泽仁能受得了吧!我本想送他们回齐云观,可泽仁说此处离齐云山不远尽快赶回没什么危险。道谢一番带着百合走了。
他们走后紫英道:“这个百合姑娘,分明是看上泽仁了!”
“是呀,否则谁会带一个大男人到深山中,突然又要洗澡?这就是勾引的意思,想那泽仁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无可奈何而已,谁要守正真人把百合交给他呢?”
紫英:“我看泽仁也不是无可奈何,他心里分明也是喜欢地,唉,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外人说不清楚。……那个小辣椒有意思。叫你师兄。还托你送风君子一枚朱果。”
“我也觉的奇怪,她肯叫我师兄。看这架势对风君子收徒之事并不是反对,那怎么还老躲着他呢?”
紫英:“你不是女人你当然不清楚了!她觉的这样很有意思,她躲来躲去,就是想让风君子去抓她吧。”
“想想也是,小辣椒从小到大不是修行就是想着报仇或者与人争斗,还从未有过什么真正的开心的事情。现在她与风君子这一追一逃,也许是她有生以来最高兴好玩的一件事。”
紫英:“你把这枚朱果交给风君子,他那么聪明的人恐怕一下子也能猜到了。”
“猜到就猜到,风君子的脾气我了解。如果他知道了小辣椒地心思,恐怕会抓的更起劲。……这一身泥水,我也想洗个温泉了,这妙门山中应该还有别的温泉。”
紫英的脸又红了,软软的道:“当然还有,我们去找找。”
……
从此以后,每当我听见有人发出“人生如梦”的感概时,我都会反诘一句:“有梦之人还要感概?那天下无梦之人呢?身在梦中应知梦之妙,生而为人应知人之福。”这句话后来成了一句流传甚广地名言,提到的人无不是一脸敬佩的神色。当然,那是在我集金陵梅花山、芜城梅氏、风君子三家传承为一身,号称一代宗师之后,那时天下修行界尊称我为三梦宗师或三梦神君。
那些都是多年以后的事情,而现在的我,只是偶尔见人发牢骚时忍不住说上两句而已,大多是在绿雪茗间喝茶的时候。
从九连山回来,渡过了近几年难得的一段安静时光。两年多来修行界的是是非非似乎一下子变地平静了,而我平静就像一个人世间再普通不过的高中学生。周围并没有特别地事情发生。一九九二年地春天,是一个安静祥和的春天,平静中总觉得有一场大地危机正在接近,旋涡的中心是风君子。我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却不能真切地猜到将会发生什么。
而风君子,这个春天也老实了很多。毕竟没多长时间就要高考了,他父母对他的管束也陡然变地严格。连溜出来乱跑的机会都不多。而我们学校就更不用多说了,高中三年的课程早就上完了。最后一个学期全部时间都在复习,不断经历着各种模拟考试,连晚自习的时候全部都占用了。
另一方面,风君子与七叶的决战日期越来越临近,天下修行界的高人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纷纷约束门人潜心修行避免外出生事。正一门地江湖令已经发出,劝说各大门派届时不要率弟子到昭亭山观战。避免无辜遭受波及。这话是说了,有没有人听又是另外一回事,守正真人也只是听天命尽人事而已。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有一个人却不太愿意了,那就是受罚在凝翠崖上凿壁植丝的小辣椒。上次在九连山脉碰到小辣椒并不是偶然,我后来才知道她经常悄悄溜到芜城,很好奇的在暗中观察我们究竟在干什么?特别是观察风君子。每当风君子发现了她,她望风就逃。但过了段时间又会跑到芜城来看,似乎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
那是一个周日,高三毕业班难得放了半天假,我正在知味楼的办公室里与紫英聊天,突然有人在敲窗户。我吓了一跳,这里可是二楼。外面就是句水河的河滩!而且以我的感觉这么敏锐,这个人居然到了窗外我才发现。紫英打开了窗户,小辣椒一挥红斗篷跳了进来。
我们还没来得及问话,她倒先问了一句:“师兄,朱果有没有给公子?”
“给了给了,他说谢谢你,又把那枚朱果交给我炼药了。”紫英赶紧答道。
我此时才问:“昆山子道友,你就是为此事而来吗?”不跳字。
昆山子:“不要叫我昆山子道友,叫我小辣椒。……你知不知道,公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抓我了。为什么?”
“他最近非常忙。在忙一件俗世间的大事,这件事情过去之后。还有一件修行界的大事。等事情都了结,他可能才有时间去找你。”
“都是什么大事?”小辣椒好奇地问。
高考的事情我估计说了她也不明白,拣她能听懂的说道:“今年七月十五中元节,公子要与修行界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斗法,一战分出胜负,这是东昆仑今年的头等大事!”
小辣椒嘴张的老大:“他那么厉害,谁还会找他决斗?”
“此人修为在东昆仑年轻一辈中勘称第一,如今已是深不可测,公子也要小心应付。”
小辣椒:“是谁是谁?你说给我听听,我悄悄去先把他打败了!就不用公子出手了。”
我好不容易才对她解释清楚了风君子与七叶斗法之事,紫英也在一旁劝她不要去找七叶。小辣椒修为虽高,真要斗起来恐怕还不是七叶地对手。想当日风君子和守正真人出手时,都留了余地没有丝毫伤人之心,七叶真要动手绝对不会那样。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只能劝她风君子与七叶一战天下皆知,如果别人知道了小辣椒上门先打伤了七叶,那么风君子在修行界也会信誉扫地。劝了半天她总算打消了上海南派捣乱的念头,虽然我心里觉得这个主意也许还不错。
问明情况后小辣椒就要走,紫英趁机留住了她,说要请她喝酒吃饭。小辣椒眨着眼睛道:“经常看见公子跑到这里喝酒,真的那么有意思吗?”不跳字。
我笑道:“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不敢领她到别处,小辣椒的样子在大街上都能把小孩吓哭了,而且她的打扮就像从马戏团里出来的。只有悄悄把她带到君子居,关上门上酒上菜。小辣椒大概是第一次尝到这种美味,筷子舞的就像一阵风一样,好长时间都没停下来,到最后直打饱嗝实在吃不动了,才坐在椅子上叹气:“原来东西也能这么好吃!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我趁热打铁开玩笑:“以前公子没有要收你做徒弟呀!”
紫英在一旁问:“小,小辣椒妹妹,拜在忘情宫门下是好事才对,你为什么总躲着公子?”
小辣椒神色一暗:“我什么都不会,除了一身修行也什么都没有。上次那个老道士要将我的修为散去,那我还剩下什么?公子恐怕也不会来找我了。”
紫英:“老道士是老道士,忘情公子是忘情公子,据我所知忘情宫的道法十分神奇,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法门教给你。……你明明不反对公子找你,为什么总要跑?”
小辣椒:“我喜欢他来抓我。他要当我师父总得拿出真本事才行,抓住我就拜他为师。”
我道:“他也不是抓不住你,是因为你地法力太强,他怕出手伤了你。”
小辣椒:“伤了我也心甘情愿。”
紫英:“你好像对他很有好感,据我所知想当年他在忘情宫外把你地鼻子打破了,后来在凝翠崖上又与人合伙把你给制服了。你为什么不讨厌他?”
小辣椒掏出一块黄绸手绢:“这大夏龙绦,是我见过最好的护身法器,我从忘情宫离开之后才发现地,他当初就这么随手送给了我。……我从小到大与人斗法,还没有人出手留过情。我受过很多次伤,还没有人给我擦过血——在我父母死后,他是第一个。……我本来也想再去找他,但忘情宫我是不敢再去了。”
紫英:“那再见面呢?”
小辣椒:“在凝翠崖又见到他,他居然还能记得我,我当然高兴。本以为经过这些年的修行,我已经比他更强,没想到他仍在我之上,确实有本事做我师父。”
172回勿叹生如梦,适志乐追随
172回勿叹生如梦,适志乐追随
173回 十指飞乱刃,分伤合一击(上)
173回
十指飞乱刃,分伤合一击
紫英:“那你就在凝翠崖上等着他来抓你吧,忘情公子不仅修为高超,而且足智多谋,他总有办法抓住你的。”
小辣椒不无担心的问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紫英:“不算好看,这是因为你修炼不得法,应该有办法的。至于现在,我可以帮你去找一张面具,你戴上之后也可以在人世间行走了。还有这件红斗篷,没事的时间不要总披在外面。……我再看看,头发可以稍微剪短一点,这指甲一定不能再留了。”
女人就是女人,三句话没说完,紫英居然想办法帮小辣椒打扮起来。小辣椒现在这副尊容,岂止是不算好看而已!听了紫英的话,小辣椒也一皱眉:“别的都好办,可这指甲不能剪,它可是我用炉鼎真身炼成的法器,比一般修行人的飞剑还要厉害。”
“哦,你演示一下我看看?”我也很好奇。
小辣椒举起右手一弹中指,尺许长的指甲展直,一道锋芒向前射去。就见桌上的青瓷酒壶像线割豆腐一样从中被劈成两半,奇特的是,桌子和其它东西丝毫未损。而更有意思的是,酒壶中的酒似乎也凝固了,半壶酒仍然装在半片酒壶里没有洒落出来。这不是简单的将酒壶劈开,而是一种奇异的法力神通,这指甲还真不是一般的指甲!小辣椒再一弹指,壶中的酒化作两道水线飞到空中。她一仰头张嘴,将这些酒都喝了下去。
看着她地指甲,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的法器,那就是柳依依的思月蝶。心里有了一点灵感,对她道:“辣椒师妹,你过一段时间再来,我去请教一下公子。看看有什么办法既让你剪了指甲,还能留住法器。也许你的指甲剪下来之后可以炼成更厉害的法器。”小辣椒很高兴的点头答应了。
小辣椒走后。紫英笑着看我:“你也学会用心眼了,要风君子绕着弯传她法诀。……其实收徒也不用见面,通过你传法也可以,你这就收了这个师妹了?”
我也反问她:“你好像故意要和小辣椒套近乎啊?可怜她没什么心机,不知道你是在拉关系。”
紫英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日我见她出手赶走了绯焱,日后又可能是你地同门,就有了结交之心。在修行界有这样一个强援。对你并不吃亏。”
据我所知,风君子对炼器之道并不是很精通,只是掌握了其中的原理而已。他第一次炼器搞出来地锁灵指环是个次品,不过却另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后来请教七心关于终南派的合器之道,在绿雪的帮助下才炼成了柳依依的思月蝶。我第二天将小辣椒的事情告诉了风君子,风君子竟然很重视,回家想了三天三夜才告诉我一套法诀。
这套法诀是关于炼器的,而且是专门针对小辣椒那十根长指甲。我所学过地炼器之道。无非是三昧真火与南明离火两个步骤,首先是萃淬炼净化材料,再以自己的身心去感应给器物特殊的妙用。风君子让小辣椒先不要把指甲剪下来,以三昧真火淬炼,以自己的真气护之,直到指甲变成一种精纯的器材。然后身心感应这一步就简单了。因为指甲本来就已经是法器,用南明离火将它包裹炼化后震断。使用的时候可以飞出就跟操纵自己的十根指甲一样自如,只是现在的指甲相当于十柄威力极大地飞剑。
三昧真火与南明离火风君子教过我,所以我可以转授给小辣椒。她还真守信用,一个星期之后又跑到知味楼来找我,我将这套炼器的法诀教给了她。听上去简单其实做起来很不容易,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小辣椒也不用往芜城跑了,回到凝翠崖上老老实实的去炼化指甲。她用两个月时间将十根指甲炼成了一种诡异的法器,就是后来修行界人人闻之色变的“飞甲剑”。小辣椒没念过什么书。给法器起地名子倒也直接简单。
当时每一年的高考都在阳历七月七、八、九三天。正是江南天气最热的时候,考生以及家长们戏称为“黑色的七月”。这一年的夏天尤其炎热。刚进入六月白天气温就超过了三十度,很多同学躺在宿舍里都睡不着觉。柳菲儿在滨江小区那套新居里安装了当时还非常罕见的空调,告诉我如果太热就去那里住,她专门给我布置了一间书房。
其实我根本不畏寒暑,就算怕热也有个绝佳的去处——菁芜洞天,那里四季不受外界干扰。但我还是不想拒绝她的好意,经常在滨江小区复习功课,地点离知味楼也近。倒是风君子天天从家里到学校来来回回都是满头大汗,这小子算什么高人,居然怕热!后来我发现他中午的时候常常躲进菁芜洞天。
在人世间上了十二年的学,读了那么多年地书,似乎只为了这么最后一考。就算我不在意,为了柳菲儿或者父母高兴,我也会好好考上一回。然而就在七月初高考前夜,出了一件意想不到地事,如果事先能够避免的话,我宁愿不惜代价阻止它地发生。如果风君子能够记住这件事的话,他也会这么想的。
七叶去年底回到海南派琼崖道场,简单吩咐了一些事务就立刻闭关修行,这一闭关就是半年,在六月末出关。据海南派弟子宣称,他们的掌门这一次闭关修为大进,一举突破了丹道中化身五五的境界。他曾在琼崖上空向众弟子亲自演示阳神化身五五的神通,一切就如风君子在演法大会施展的一样,只不过他显露的是真功夫而不是取巧作弊。
七叶还开坛向众弟子讲法。讲述了自己地修行心得——当日在演法大会上与忘情公子一战,亲眼领教了化身五五的神通,突然有所感悟故此闭关半年道法大进云云……。总之对于他那种高手来说修为想再进一步必需要有莫大的机缘,忘情宫大会上胜法海是一次机缘,演法大会上斗风君子又是一次难得的机缘。没有这种经历,他也没有这么快的成就等等。
七叶一时之间再度名声大震,隐约竟有超越守正真人的气势。听修行人之间的风评。几乎认为七叶已经稳操胜券,不要说挑战忘情公子。就连挑战守正真人也有七分把握。这些话传到芜城来,听在风君子耳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然而不仅仅是话传来,七叶本人也提前动身到了芜城,而且公然来到了绿雪茗间。
那一天学校已经放假,我在滨江小区新居内看书,柳菲儿正在厨房里加工冰西瓜汁,柳依依却突然像鬼魅一般出现在我身边。她很少摘下锁灵指环在市井中施展这种阴神遁术。见此情景我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果然,她告诉我七叶到绿雪茗间喝茶,一直坐着不走,而根本没有其它人再敢进门,叫我去看看。
说实话,我不怕七叶在绿雪茗间闹出什么事。就算他再大地本事,也不能在市井间公然相斗。但他出现在绿雪茗间,分明就是来找我的。我如果躲着不去反倒落了下乘。当我走进绿雪茗间地时候,就明白为什么没有其它人再敢上门,不仅没有人敢上门,就连马路上的行人也不由自主的绕到另一侧的人行道去走。
茶室里只坐了一个青年男子,穿着一身浅白色的休闲装,黑发稍长微带自然的卷曲。我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这个看似不经意的简单动作竟然让我感到有些吃力。他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手中地粉青釉茶杯,不言不动,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环绕在他的周围,给人一种威压。
“半年不见,你的修为更进。……柳依依,给我倒一杯茶。”
七叶抬头看我,他的眼眸很清澈,目光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与他对视时有一种情不自禁想屈服或回避的冲动。我没有移开视线,耳中听他说道:“彼此彼此。你也一样。两年前在终南山中一遇。我也想不到你会有今日成就。”
“每人有各自的缘法。七叶,你今日登门何事?你我之间无旧可叙。”
七叶:“我就是来喝杯茶。同时看你一眼。我知道忘情公子其实就是整天和你混在一起地风君子,他想杀我是不是?”
“你知道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在天下高人中已经不是秘密。至于他是否想杀你,你应该去问他,或者问你自己。”
七叶:“不必问了,昭亭山一战注定要有一个分晓。我倒想问你,如果这一战的结果是我走出昭亭山,你与韩紫英将来会是什么下场?”
我暗自叹息一声,难怪风君子想杀他!听他的语气,对这一战已有必胜的自信。风君子所担心的就是七叶成为今天这样地人——想把一切踩在脚下,又能把一切踩在脚下。昭亭山决战的时机,还是选择的有点迟了,我今天看见七叶,竟然有了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他的修为、自信、气势都已经到达巅峰。
他今天到绿雪茗间找我,显然已经没有把一切放在眼里。我的感受、我与他的恩怨、我和紫英会如何看他、我身后的人会有什么感想,在他眼里都成了无所谓。我甚至怀疑这也是他的一种战略,向他人传达一种不可违抗、不可战胜的信息。
我当然不想让他如愿,平静地问道:“你真地那么自信吗?”不跳字。
七叶:“你说呢?我想你不应该为我担心才对。”
我笑了:“我知道你闭关半年,一心就是为了这场斗法,天下人也都知道。可你知道风君子这半年都在做什么吗?据我所知他什么都没做,以前在干什么现在还在干什么,你行吗?……我还知道,风君子不会跑到海南派对你的弟子同门说你刚才那样地话,还未动手,你就已经败了!”
七叶的瞳孔在收缩,脸上还是毫无表情,他冷冷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犯错误的人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你是你心目中的天下第一,你怎么会有错?……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突然发现已经找不到能这么和你说话的人,很寂寞是吧?不少字”我仍然笑着看他。
七叶突然也笑了,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悠然道:“我不寂寞,相反,我很享受。”
“喝完了茶请你快走,我们这里还要做生意!你这么阴森森的坐到这里,都没有客人敢上门,你上什么地方都是这样讨人嫌吗?”不跳字。一直没说话的柳依依突然开口,打断了七叶高深莫测的享受状。她将七叶那种无形神威形容为防碍生意的讨人嫌,七叶也愣了愣。
这时又有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边走边说话:“我看你和风君子没什么好比的,忘情宫大会你虽然勉强胜了法海,但天下人也都知道忘情公子破了七情合击。你的修为再高,也破不了那号称人间无人能破的七情合击。”来人是张枝。
张枝不知是闻讯赶来还是恰巧路过此地,总之她在门口听见了我与七叶的对话,一进门就很不客气揭了七叶的旧伤疤。七叶闻言并没有生气,反而微皱眉心做沉思状,过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对张枝施了一礼道:“多谢师弟点醒,生死之间不容有任何破绽与对手,原来决战之前我还有一件大事未了结。七叶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我追出门外已不见他的踪影,赶紧回来对柳依依道:“快去找风君子,告诉他七叶要去找七心的麻烦,七心恐怕会有危险!”然后对张枝摇头道:“张大小姐,你说话前怎么就不好好想一想呢?”
173回十指飞乱刃,分伤合一击
173回十指飞乱刃,分伤合一击
173回 十指飞乱刃,分伤合一击(下)
173回
十指飞乱刃,分伤合一击
张枝听见我的指责,面色一惊,反问道:“七叶难道会因为一句话去对七心不利?他们之间没有仇,像他那种高人怎会做这种事?”
“你不明白七叶是什么人,他也根本不是什么得道高人,他已经入魔了!你刚才那一句话关乎他与风君子决战的生死,他无论如何要去试一试的。”
张枝脸色有点发白:“可是七叶破不了七情合击,天下人都清楚。”
我摇头:“七叶自己不清楚!七心有危险。”
张枝:“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她也知道七情合击能否被破关乎风君子的生死,所以无论如何不会给七叶留任何机会。七情合击伤人也伤已,如果七叶要破她的法术,绝对不会像风君子那样彼此无伤,就算他破不了,七心也危险。”
张枝的脸色变了:“那赶紧去阻止她,追不上七叶,快去找七心。”
“终南派收到正一门的江湖令,已经召七心回山了。七心不愿意走但是师命难违,昨天刚刚离开芜城,现在正在路上。……七叶呢?走了多长时间?”说话的是韩紫英,她几乎是冲进绿雪茗间,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
“七叶刚走不久。”
紫英:“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七心,无论如何不让七心出手。”
“那我们走吧,柳依依已经去找风君子了。”
……
如果风君子在芜城。柳依依瞬间就能找到他,阴神遁术可以直接到达想要去的地方。可是柳依依没有找到风君子,因为风君子不在芜城,也不在柳依依阴神可及之处。此时风君子飞在天上,远远已经可以看见凝翠崖——他这一天得空又去找小辣椒了。听说小辣椒刚刚炼成了飞甲剑,他也很好奇想来看一眼。
凝翠崖上地小辣椒已经察觉风君子的到来,远远看见天边黑色云气翻滚。她已经准备好飞天逃遁不让风君子抓住。然而就在这时,天边黑云一收转了个方向朝东北方调头而去。小辣椒也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风君子突然走了?风君子突然不抓她了,小辣椒却来了兴致,飞天而起跟着黑云去了。
风君子在天上突然调头奔向淮河上空,那是因为他心念中突有警觉。他自己曾说过,修为到他这种境界,已隐约可见过去未来。有什么事情发生,自然就会心生感应。所以他能感应到在遥远的地方可能有事发生,而且其中包含着非常不好的信息。他的反应虽快,但人毕竟离芜城三千里外,赶到的时候却迟了。
一九九二年七月四日中午,烈日当空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照在浑浊地淮河水面上,连两岸的蝉鸣都显地有气无力。河边有一艘挖沙船还在工作,挖沙工人戴着草帽汗流浃背。只盼望老天爷能给一丝凉风。这时有一名船工突然愣在那里,张着嘴指着水面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怎么这么多鱼……老天,都是翻肚皮的死鱼!”
只见从上游流淌下来的水面,居然星星点点全是翻肚皮的死鱼尸体,从船边流过。接连不断成千上万。不仅仅是死鱼,还有天空的飞鸟也落在水面上没有一丝生息,乌龟、螃蟹甚至虾米也混杂其中。仿佛上游的某个地方,经过淮河的所有生灵都在同一时间死亡。而这个地方,在上游八百里外一个没有人烟之处,所有地生灵都死于七情合击之威。
渡淮河再往西行,就是秦岭山脉,终南派道场就在秦岭深处。七心若回终南,这是必经之处,同为终南弟子的七叶当然清楚。就在淮河岸边追上了七心。七心在河边听见南岸有人叫她:“七心师弟。请你留步。”
七心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转身问道:“七叶。你找我何事?”两人隔着一条淮河有了一番对话——
七叶:“想当年,终南派长辈想撮合你我,你却提出了七情合击之约。结果我败了,你还记得吗?”不跳字。
七心:“当年的事,你现在提它做什么?你已经是天下人人敬仰的海南掌门,不再是我终南弟子。”
七叶:“后来我听说有个叫风君子的少年破了你的七情合击,也应了你的天人之誓,对吗?”不跳字。
七心:“你已知道,又何必再问我?”
七叶:“不久之后,我将与风君子在芜城昭亭山斗法。我和他心里都很清楚,此次斗法恐怕是一场生死决战。以我们的修为,这样地决斗不能给彼此心念中留任何破绽,所以特来领教七情合击。”
七心:“我如果不愿意出手呢?”
七叶:“如果你不顾你的情郎生死可以走,这样我也明白你不敢以七情合击对我,风君子恐怕也没有与我一战必胜的自信。”
七心:“大战在即,你又何必如此行险呢?”
七叶:“当日之耻,是我终身之憾,若今日再不领教,以后恐无机会。你还记得你当年说的话吗?”不跳字。
七心:“我当年说过,你可以随时再来领教,我也随时恭候。”
七叶:“那就选在此时如何?你若言而有信就不能回绝。”
七心:“以你今日修为,想杀我不难,想破七情合击却没有可能,请问你想如何破法?”
七叶:“就隔着一条淮河,听你的七情合击之音,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绝不还手就是。”
七心取出了七情钟,在空中呜呜旋转有声。她看着七叶问道:“你想好了没有?若今日破不了七情合击,昭亭山一战你将有死无生。”
七叶:“我准备好了,若今日破了七情合击,它日有生无死。……”
我曾亲眼在句水河边看见七心对风君子施展七情合击,七情合击应该是七情钟奏出一种乐章,从头到尾不多不少一个时辰时间。七叶与七心隔淮河而奏,七情钟没有悬在七心身前。而是高悬在河水中央的上空。钟声所及地范围,恰恰笼罩住整个淮河水面以及两人的坐身之处。
七情合击十分神妙。七心可以控制钟声的范围,但隔河向七叶施法,她和七叶之间的这一片水面与天空都在七情合击的威力之内。七叶毫无表情,闭目垂帘,默运一身神功相抗七情合击之音。七心摘下了面具,双手置于膝上,手心向上十指连弹。七情钟发出的一连串有节奏的奇异声响。
当下游第一条死鱼浮出水面时,七心地脸色一沉露出痛苦的神情。七情合击伤人也伤已,如果只伤一个七叶还受得了,但今日七叶选择地场所却出人意料地狠毒,七心一时之间竟然落入了圈套。
有生以来,七心唯一一次对人施展完整地七情合击就是在一边河边,那是芜城的句水河。七心当时安然无恙,那是因为不仅风君子没受伤。也没有让她伤任何生灵。当七心发现情况不对时,却很难再做选择——要么将钟声停下来,那七情合击就不攻自破了;要么继续斗下去,可是隔河相斗必然伤及水中生灵。这是她事先没有考虑想到地。
死于七情合击的水族鱼虾越来越多,天空也不断有飞鸟向这片地方聚集,一旦接近七情合击的范围。也纷纷落在水面上死去。如果一鱼一鸟之伤,恐怕还反伤不了七心地根本,但成千上万的生灵被灭,七心自己所受的伤也会越来越重。这窄窄一线水面怎会有如此多的生灵聚集?正常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
七叶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重,显然静坐相抗七情合击很是吃力。他也守信用,并没有一丝一毫反击之力,但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呈风节对着水面也发出奇异的震颤之声。他在做法,却不是针对七心,而是招集附近几百里水中所有地鱼虾龟鳖。难得此人的心机。在运功相抗七情合击的同时。居然还分出余力作法招集水族。
七叶与七心出自同门,显然在非常了解这七情合击的破绽。七情合击再神妙。也要七心这个施法之人发出,只要七心自己被七情合击反伤无法继续弹奏,这七情钟声也就不攻自破了。七叶不惜牺牲十万生灵,也要在七情合击奏完之前破了这种法术,这样才能显得比风君子更加高明。修行人很少无故杀生,一次杀生十万是莫大的罪业,可这罪业不算七叶的,因为飞鸟鱼虾都死在七情钟之下。
七心地脸色越来越难看,白皙的皮肤上宛如蒙上了一层铅灰色的阴云。时间刚刚过去不到半个小时,七心与七叶的脸上都有承受不住的表情。七心咬牙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凄绝的神色,然后痛苦的闭上眼睛,手指也停止了弹奏,整个人就像凝固了。七心静了下来,然而七情钟声未止,仍然空中不弹自鸣。七心元神退守,只以神念击钟,此时七叶的脸色变了。
没想到七心横下心来竟如此刚烈坚决!不惜五内俱伤也要使钟声不断,就算她死了也要将七情合击奏完。又过了半个小时,七叶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双肩也止不住的颤抖。他眼中露出一丝狠色,一挥呈风节敲在面前的沙地上,一股旋风升起带着一道沙柱将他地身形裹住,沙子在空中摩擦发出嗡嗡地噪音。然后,在噪音裹挟中七叶的身形飞退。
七叶最终没有破得了七情合击,当他发现这一点时,立刻走了。七心并不知道七叶已走,实际上,这钟声已经停不下来。
七叶地身形刚刚消失,天际就射来一道黑线,远远的还跟着一线红光。黑云去势不止,直接落在七心的身前,红光越过淮河的时候却被无形的声波震了回去,远远的落在对岸。七情合击之威,如果小辣椒不出手反击也无法直接相抗。小辣椒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出手攻向七情钟,身后又有声音传来:“辣椒妹妹,快住手!”这时我和紫英也飞天赶到。
我驾御紫英衣与紫英一起飞天,速度当然快不过风君子,可路程却近了三千里,所以几乎是同时赶到了。七情合击还在演奏,我和紫英也受不了,赶紧一拉小辣椒退到对岸远方钟不及之处。
“这是什么法术?怎么这么厉害!”小辣椒不解的问。
“这叫七情合击,据说天下无人能够静坐相抗。……如果反击,会伤了做法之人,我们帮不了忙,看公子怎么办。”
只见风君子挥出黑云,在空中绕着七情钟盘旋了良久,仍然打断不了钟声。后来他在七心身前跪了下来,双手心按在了七心的手心上,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大喝一声:“借七情分伤!”
钟声突然停了,空中的七情钟似乎失去了法力驾御,直落到淮河中心,没入浪花间不见。这时七心的身子一软向后就倒,风君子赶紧拉住了将她抱在怀中。我和紫英拉着小辣椒赶紧过河。
风君子的脸色就像北极的冰川一样冷,而七心双目紧闭已经失去了知觉。风君子没有抬头只说了一句话:“韩紫英,你看她的伤势如何?说实话!”
紫英扣住了七心的脉门,七心的手软软的垂了下来。紫英哆嗦了一下,张嘴没有说出话来。风君子厉声道:“说!”
紫英:“经脉尽绝,五内皆碎,炉鼎已经毁了。有仙人血护住元神,神识未散。……以你的神通,尚可送她转世重生。”
风君子伸手轻抚着七心的脸颊,目光不知看着什么空洞的地方,口中喃喃道:“你这个痴情的傻子,就算让七叶破了法术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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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至此,几不忍下笔!
173回十指飞乱刃,分伤合一击
173回十指飞乱刃,分伤合一击
174回 洞房还情尽,金榜冷翠屏(上)
174回
洞房还情尽,金榜冷翠屏
听见紫英说七心一世性命将尽,我小心翼翼的颤声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救她吗?”不跳字。
风君子似乎清醒了一点,自言自语的答道:“世间神通,唯一不能逆转的就是生死。就算我能让她起死回生,也挽救不了那死去的十余万生灵,此业力不可消!”
紫英也颤声问道:“凝聚元神还来得及,要想知道她的去处,就要赶紧送她去了。”
风君子突然抬头,看着紫英道:“我还想见她一面,把‘五更留’给我。等她醒来后,你们不可露出悲痛之色,我要陪她这一世最后一天一夜。”
五更留,是一种丹药,是用九串仙人不留果炼制的独味丹药,也是炼制九转紫金丹所用。韩紫英怕药材年久失效,将收集到的灵药都提前经过了一番炼化,比如朱果可以炼成龙首丹。五更留本身也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神药,据说可以留人一命。
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而这种丹药名子就叫五更留,只要有一口气在,可以暂时留人一命以争取医治的时间。很多伤病不是不可治,而是发作的太快来不及治,所以五更留这种丹药也是天下至宝。韩紫英求来九串仙人不留果也只炼成一枚,而风君子知道她有。
`韩紫英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粉色的药丸,口中小声道:“七心地伤不可治。仙人血加五更留可以留她一天一夜,但这一日之中她如普通人一般再无任何法力,伤势也不会发作。时辰一到,性命立衰,你要注意不要错过送她往生时机。”
风君子毫无表情的道:“送药!”
七心现在牙关紧闭人事不知,自然也无法开口服药。紫英用手指一捻丹药,丹药碎成了粉末。她又吹了一口气,粉末化成了烟雾。这烟雾向着七心的面门而去。分成几股钻入七窍之中,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七心。只听七心轻轻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君子,你怎么在这儿?”
风君子:“我是闻讯赶来的,七叶破不了七情合击已经走了,而你受了伤。”他说话时面带微笑。
“我怎么觉的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的七情钟呢?”
风君子:“我知道你祭起七情合击不尽不休。可我自有办法打断它。七情钟已经落入淮河了,石野等会帮你去打捞,你不要乱动,现在也不能使用法力。……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你现在跟我走。”
七心:“我奉掌门之命要回终南派地。”
风君子:“不妨事,就一天,一天之后我会亲自送你到要去的地方。”说着话横抱着七心站起身来,又转身对我道:“石野。青冥镜给我,我要借用菁芜洞天。”
我把青冥镜递给了他,他又转身对小辣椒道:“小辣椒,你回凝翠崖,我不去找你,你不许到芜城来。”说完脚下升起一团黑云。飘飘然飞向半空,去势很是缓慢,生怕惊动了七心。
七心在他怀中道:“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站住。”
风君子柔声道:“我还是想抱着你,你不要乱动。”
风君子抱着七心走了,我与紫英呆立当场,没想到一不留神就发生了这样地事情。小辣椒不知前因后果,好奇的问:“那个女人是谁?死之前公子还要留她一天?她长的好漂亮啊!”
没有心情说太多的话,简单的和小辣椒解释了一下七心与风君子的关系,以及他们之间与七叶复杂的纠缠。小辣椒听完之后立刻就要去找七叶。又被紫英拉住了:“公子刚才已经悲愤至极。你没看出来吗?他要你回凝翠崖也是在生你地气,只是当着七心不发作而已。你现在去找七叶那就是根本不懂他的心思。公子一定是要亲手杀七叶的,今日七叶没有破七情合击,在昭亭山上也不会有取胜的机会,你千万不可再生事端!”
七心之事,风君子有必杀七叶之心,同时也会迁怒于张枝。以他的脾气,悲愤之下多多少少也生小辣椒的气——如果不是和小辣椒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也不会来迟一步。小辣椒无辜也不懂风君子的脾气,经紫英这么一解释,也老老实实地回凝翠崖去了。这一天一夜不知风君子带着七心去了何处,但我想肯定会去菁芜洞天,那是一个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扰的地方。
紫英精通天下药性,也是最好的疗伤高手之一,她很清楚七心的伤势。七心之伤已不可治,炉鼎已毁也不可留,风君子要在这一天一夜之间送她转世重生,这样来生才有再相见的机会。否则元神遁去落入轮回,就不知要上何处去寻找了。我要下水去捞七情钟,却被紫英阻止了:“这样的法器,就让它留在淮河水底吧。”
我们回到芜城时,张枝和柳依依还在绿雪茗间。风君子和七心刚才来过了,七心还喝了一杯茶,两人有说有笑,临走时风君子拿走了柳依依地瑞兽舍利。张枝到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七心红着脸和她打招呼,风君子虽然春风满面却一直没有看她一眼。听我和紫英解释了所发生的事情,张枝也被惊呆了,看表情是被吓傻了,坐在那里就跟个木头人一样半天不动也不说话。
风君子同时拿走了青冥镜和瑞兽舍利,天下再没有他人能进得了菁芜洞天,他是决心不让外人打扰他和七心最后相处的时光。七心对风君子一直痴心一片,风君子对七心也很好。但明显不是七心那种痴情。也许在最后的时刻光,他觉得这一世亏欠她太多。
从此之后,世人再也没有见过七心和她那天人般地容颜。我后来曾几次开口想问风君子关于七心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何必再问呢?
那天夜里,紫英在我怀中哭泣了一夜,直到天明才沉沉睡去。
再见风君子。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半,那是七月七日早晨。他像中国所有的高三学生一样带着文具盒和准考证来参加高考。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其它考生的紧张或兴奋,表情空洞洞的如梦游一般。他和我不是一个考场,虽然我们都在芜城第四小学考试,但却隔了一栋楼。在考场外我跟他打招呼地时候,他就像没听见一样走了过去,不理任何人。
在高考时。考生们各种情绪都有,所以风君子虽然反常也没有引起别人太大地注意,甚至他的父母都以为是因为高考地影响。一考就是三天,接下来就是估算分数填报志愿。说实话,三天高考我一直心神不宁,考的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估分的时候估了六百分,在一九九二年本省这个成绩可以报全国任何一所重点大学。
我没有心情理会这件事。一切都是柳菲儿替**心。她精挑细选之后,给我报了华夏科技大学,赫赫有名的全国重点,而且离芜城是最近的,就在本省省会淝水市,从芜城坐车当天可到。而风君子的志愿报的很远。远在几千里外地东北,滨海理工大学。没过多久,成绩出来了,我考了596分,这个成绩足以让我第一志愿录取,也是全班第一。风君子仍然考了全班第二,很快接到了录取通知书。
纯粹从世俗的眼光看,其乐融融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风市长的公子高考顺利,不需动用老子的关系就成功进入了全国重点,按照当地的风俗是要摆酒席请客的。就算风家不愿意摆。也会有好事者去煽动。更何况他父母本来就很高兴。风君子接到滨海理工的录取通知书以后,风家订了十桌酒席。地点选在了知味楼。
那天是高考后我第一次见到了风君子。本来知味楼是不对外包出大堂地,但听说是风家的酒席紫英答应了,来联系的人还以为知味楼是给风市长的面子,却不知是风君子的面子。那一天一楼不对外营业,来的全是风君子家地亲朋好友,甚至没有接到请贴的也来了。十桌根本不够,临时又加了七、八桌。不用客人吩咐,知味楼早就准备好了。
一群人都说着恭喜或恭维的话,风君子的母亲满面红光,风市长也像年轻了好几岁不住的劝酒。然而风君子直到酒席中途才出现,对叔伯长辈的恭喜也很有礼貌的笑着回应,话却说的不多。他的笑容淡淡的,看上去很腼腆,有隐藏不住地忧郁,好像一直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和紫英在二楼君子居中坐着,身边还有一个愁眉苦脸地客人,就是荣道集团的董事长张先生。张枝无心地一句话,闯了大祸。事后风君子什么都没说,但却不再见张枝,就算碰见了也就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张先生来找我和紫英,重新问了一遍前因后果,也是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处置。
七心之死,当然仇在七叶,可如果没有张枝说的那句话结果又会如何呢?没有办法去假设,风君子最近连小辣椒都不理了,何况张枝?风君子若想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昭亭山斗法时杀了他。此事就算传到修行界中,人们就算不耻七叶所为,但七叶犯的也不是死罪。表面上看上去是七心斗法不敌,却要以死相拼,七叶没有还手也没有逼她。其实到现在,我也不能完全明白七心当时是怎么想的,只能隐约去猜测。
风家的酒席将散之时,风君子却没走。他嘴里叼着一根烟走进了君子居,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抽烟,一根接一根烟瘾还挺重。张先生见风君子进来,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一脸歉意的想张嘴打招呼,却没说出话。
风君子吐了一口烟说道:“张先生你来了,坐。”
紫英给风君子倒了一杯茶问道:“下面热闹,你怎么上来了?”
风君子:“你们好像忘了一件事,根据芜城的风俗石野家也应该摆酒席请客,为什么不摆,是请不起吗?”不跳字。
我答道:“最近心情不是太好,还是算了吧。”我们都小心翼翼的没有提七心。
风君子摇摇头:“这种酒席不是为你摆的,也不是为你的心情摆的,是给父母亲戚师长摆的。过几天你也摆几桌酒席吧,把能请的人都请来。”
紫英:“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准备请贴。……还有什么事吗?”不跳字。紫英已经知道风君子是我的师父,自然也成了她的长辈,他说出来的话轻易不敢违背。
风君子:“有一件事要请你们办,石野,我这里有三封信,你分别替我送给守正真人、广教寺活佛还有九林禅院的神僧法海,明天就去送。……张先生,另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帮忙。”
张先生见风君子有事求他,赶紧答道:“尽管说,我一定办。”
风君子:“听说你和终南派掌门登峰的关系很好,我有一封信麻烦你跑一趟交给终南派。”
张先生:“我明日就动身去终南,一定亲手交给登峰掌门。……其他的事,唉!昭亭山一战之后再说罢。”
风君子:“韩紫英,也托你一件事。还有一封信,你去送给孤云门掌门绯寒。”
紫英:“我一定送到。”
说完从怀中取出了五封信,都装在牛皮纸信封里,三封递给了我,两封分别给了张先生与紫英。最后说道:“石野,什么时候酒席准备好了,别忘了请我。一定要在下个月十三号之前!”今年8月13日,是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风君子与七叶决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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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回洞房还情尽,金榜冷翠屏
174回洞房还情尽,金榜冷翠屏
174回 洞房还情尽,金榜冷翠屏(下)
174回
洞房还情尽,金榜冷翠屏
九林禅院就在芜城,风君子逛街拐个弯就能到,然而他不亲自上门却让我送信。法海接到信之后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再度闭关。而法源与法澄则赶到了七心与七夜斗法的淮河岸边,两人夹河对面而坐诵经三天三夜,超渡无辜身亡的十万生灵。
广教寺葛举吉赞活佛收到了风君子的信,做了与法海一模一样的选择——闭关不出。
我将最后一封信送回石柱村给了金爷爷,金爷爷当着我的面打开了信封读了那封信。这信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在他看一眼之后化为飞灰,仍然完好无损。金爷爷又将信折好放回信封小心的收到怀里,开口问我:“原来你是风君子的道法传人?”
“是的,他一直不让我说,今天在信里亲口告诉你了?”
金爷爷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应该想到了,天下高人除了他,谁还能调教出你这么奇异的弟子?”
“我奇怪吗?”不跳字。
金爷爷:“你不觉得自己很特别吗?”不跳字。
“可能吧,但我自己没感觉到。”
金爷爷:“你知道他在信中都说了什么吗?”不跳字。
“不知道,我没偷看。”
金爷爷:“他托广教寺的活佛以双塔之力镇住九连山与芜城平原的连接之处。托法海以一身定力镇住芜城地脉的地眼前端。托我率正一门弟子在飞尽峰上结成伏魔大阵,镇住九连山。他与七叶要在昭亭山斗法。不想惊动芜城地脉,所以才会有此安排。我问你,青冥镜是不是在他手中?”
“是地,七心临终前青冥镜被他拿走了,一直没有还我。”
金爷爷:“他既想镇住地脉,又想借地脉之力。这一战,七叶必死无疑。”
“您那么肯定吗?”不跳字。
金爷爷:“七叶的修为再高。斗得过华夏九千里山川吗?风君子用此心机已经至极,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就是不知人算天算之间究竟会发生什么?”
“以你的修为,也看不透吗?”不跳字。
金爷爷:“只是隐约一丝感应而已,我岂能看破天机,何况我根本就没有看透风君子。”
“你说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是什么意思?”
金爷爷:“七叶的狠毒之处,不仅在于修为,而在于心机之深,他能看到他人的破绽。也深谙自保伤人之道。当年将韩紫英打落深崖是如此,忘情宫之会胜法海也是如此,以伤为饵反算抱椿老人更是如此,借十万生灵之死去破七情合击心机已用其极。和这种人为敌是可怕的,你认为风君子会象他那么做吗?”不跳字。
“风君子不会像七叶那么做。”
金爷爷:“是啊,原本他是不会的,但他今天做了,他地心机比七叶更绝更狠。不再留一点机会、一丝余地。七心之死,对他影响很大啊!”
“时至今日我也有点疑惑,风君子与七叶一战,究竟是为大道一战,还是为私情一战?”
金爷爷摇头:“七心死后,已经分不清了。风君子已经不再关心胜负高下。只想杀了七叶。……小野,你还记得在善结大会上你自己说过要替和锋受罚吗?”不跳字。
“当然记得,你想怎么罚我?”
金爷爷:“七月十五闭门思过,不许离开知味楼一步。你能答应吗?”不跳字。
“我……”
金爷爷:“不必吞吞吐吐,是风君子在信里这么说的。”
……
阴历七月十四这一天,知味楼已经停业,不再对外开放。但这一天知味楼里面还是热热闹闹,它被我自己包了,石柱村石野家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庆祝我高中科技大学。我是多少年来我们村唯一考上全国重点大学地孩子。也算村中的喜事。
我特意包了两辆客车。一大早就将村中的亲邻接来了,不论平时的关系如何。人家要上门来恭喜我父母总是会欢迎的,令我赶到意外的是金爷爷居然也来了。我本人请的客人不多,包括学校地各位任课老师、张家父女。
各位老师与校领导当然坐头桌,两张头桌的另一桌是给长辈坐的,金爷爷与我的父母当然坐另一桌,而风君子居然大模大样的坐在金爷爷身边。知道的人当然了解风君子是不折不扣的长辈,不知道的以为我是给市长公子面子也不说什么。我们村地石村长也挤到这桌来坐了。唐老头没有坐老师那一桌,而是坐在金爷爷的另一边,一向肆言无忌的他今天规规矩矩,老老实实陪着笑一直给金爷爷倒酒。
气氛非常热烈,我们家祖上多少代也没有过这么长脸的场面,父母是老实人只知道不住的劝酒劝菜,不会说太多的话。倒是柳菲儿在酒席上张罗了不少事,她毕竟是班主任,我又是这个班地状元,她出面多一点别人也能理解。
酒席是中午十一点半开始的,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多钟。之所以安排在白天是为了方便村民来回,四点半的时候客人几乎都走了,石柱村的村民仍然由两辆大客车送回去。我父母跟车回家了,金爷爷也告辞离去,却没有与村民一道。柳菲儿喝多了,我送她回家休息,韩紫英告诉知味楼所有员工停业放假两天。
当我回到知味楼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等我,张枝还在,紫英、柳依依没走,知味楼里还多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她是一位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子,黑色长发挽了一个很古典地发髻。赤着一双白玉也似的足踝,却一尘不染。她手中拿着一根白色短杖,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像云中仙子,正是忘情宫云门弟子云中仙。
“云中仙,你怎么来了?”
云中仙:“公子招我来此,说是有事交代。他在君子居中等我们,师兄。我们一起上去吧。”
我与云中仙一起走进君子居,风君子端着一壶酒正在自斟自饮。已经喝地醉熏熏地。见我们进来也不抬头:“云中仙,你把门关好。……石野,你站到我的身后来,你是我地门下大弟子,今天你就站在我旁边听着,不许说话也不许多问。”
我走到他身后站好,听云中仙问道:“公子将我从忘情宫招来。有什么吩咐?”
风君子:“仙子可好?”
云中仙:“天师很好,天师在我下山时告诉我,说她心里什么都清楚。”
风君子:“好好好……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不久前,有一修行人转世重生,投在芜城西北八百里外地景心镇。她前一世临死之前曾造十万生灵杀业,这一世在人世间也将历尽苦厄磨难,我欠她的,因此要将她救出红尘。在她五岁那年。家中将有大变,这个小女孩将会流离失所,你要在那个时间去找到她,将她带到忘情宫。”
云中仙:“请问我如何去找?她又如何肯随我去?”
风君子:“以你地神通,去了自能找到。你告诉她你叫云中仙,而她的名子叫玄星子。她自然会跟你走的。”
云中仙:“玄星子?听这名号公子是要将她收在忘情宫为星门弟子?”
风君子:“是的,前世的她曾告诉我,她喜欢坐在终南山中看天上的星星。……还有一个人,从西昆仑而来,原名昆山子,我叫她小辣椒。如果有一天她拿着呈风节来到浮生谷,那枚九转紫金丹就是留给她的,但是先不要给她。此人一身邪功修为通天,不散去修行不能入终究大道,你要注意看护这个人。她若有难及时救她一命。那枚九转紫金丹可以帮她重筑炉鼎。恢复本来容颜,但时机未到你不要去找她。她若正式拜在忘情宫门下。也是我地弟子,赐名火神儿。”
云中仙:“我知道了,她是火门弟子。请问公子还有弟子在人间吗?”不跳字。
风君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笑道:“有一人,此生喜欢兴风作浪。如果来世有缘,我赐她一个名子叫水无波,收在门下为忘情宫水门弟子,并赐她碧水烟披,也算言而有信。只是机缘未到我也无从把握,将来就交给石野了去办了。”
云中仙:“谨遵公子法旨。”
风君子:“你去吧,记住我的吩咐,走之前将楼下的张枝叫上来。”
云中仙走后,张枝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低头看着风君子不敢说话。风君子醉眼看她:“张枝,把门关好,你过来,到我身边来。”
张枝关好门,走到他的身边,期期艾艾道:“风君子,我知道你恨我,我,我,我愿意偿七心一命。”
风君子:“偿命?又不是你杀了她!你虽有错,却无罪。……我问你,有男人碰过你吗?”不跳字。
张枝:“没有……当然没有,你知道我的仙霞刺。”
风君子:“撒谎,我不是碰过你吗?我还陪你一起去参加过荣道集团的舞会,搂着你跳了一晚上地舞。”
张枝:“是的,还用说你吗?”不跳字。
风君子眯着眼睛红着脸,吐着酒气站了起来:“你知道亲吻的滋味吗?”不跳字。说着话人已经凑了过去。
张枝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闪避,脸色通红身体发抖眼角的余光却瞄向我这边。风君子这是想干什么?是要借酒耍流氓吗?也不能当着我的面呀?看张枝的反应并不是拒绝,只是我在这里真不方便。可风君子什么都不让我做,我只能闭上眼睛侧过脸去。
眼睛闭上了可耳朵还能听见,我听得清楚——风君子伸手把张枝拉过来一把抱住,张枝只唔了一声嘴唇就被堵上了,然后我只能听见含糊不清地喘息声。风君子真的吻她了,而且是强吻,听张枝的反应几乎没怎么挣扎。足足过了有一分多钟,突然听见张枝发出一声惊呼,然后砰的一声有一个人摔坐到椅子上。
我睁眼看去,张枝还站在那里,而风君子已经醉熏熏的坐回到椅子上。两人的嘴唇上都沾着血迹,分不清是何人的血。张枝瞪大着眼睛,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风君子说话了:“给你一滴仙人血,借你满身仙霞刺,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今后你地仙霞刺在我地身上,天下男子你都可以接近,独独我除外。我借走你这身仙霞刺,只让你一人不能近身,你的结,需要你自己去解。”
张枝:“为什么会这样?我宁愿你杀了我,也不要你这样做!”
风君子:“其实我是在保护你,也是保护我自己,你终究会明白地。要解了我的仙霞刺,你只能自己去修行,当这护身法术大成之日,你自可收回。……你去吧,叫韩紫英上来。”
张枝一跺脚掩面而去,韩紫英很快走了进来。她主动关好门,隔着桌子站在风君子对面。
风君子抬起头,说话似乎是半醉半醒:“韩紫英,你天生聪慧更难得心地善良。你和我这种人不一样,以我的神通已经可以窥见些许天机甚至能对老天爷作弊,而你全凭自己的眼睛去看人世间。石野是天性淳朴之人,将来如果遭遇变故,希望你能好好劝慰他。”
韩紫英的表情带着疑问,却仍然很恭敬的答道:“应该做的,我一定尽力去做。”
风君子:“柳菲儿是普通人,寿数有限。你不要和她争,就让石野陪她过完这一世。”
韩紫英低头小声道:“我知道,我根本没想和菲儿妹妹争什么。”
风君子:“柳依依孤苦无依,又是我最喜欢的门下弟子,我将她托付给石野,你能容得下吗?”不跳字。
紫英:“我也喜欢她,何谈容不下?柳依依是于世无争也无求之人,眼里只有他的石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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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回洞房还情尽,金榜冷翠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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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回 天书传半卷,无梦化神游(上)
175回
天书传半卷,无梦化神游
风君子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阿秀与你情同手足,将来如果能回来,也不用**心。……我知道你想炼九转紫金丹,等你集齐药材的时候可以叫石野来取仙人血。上次那枚五更留我给七心用了,还没谢谢你。不过我麻烦你再多炼一枚交给云中仙。”
紫英:“知道了,只要果果肯给我仙人不留果。”
风君子:“对她说是我的意思,果果不会拒绝。我不白拿你的丹药,其实九转紫金丹中有九味药材别处十分罕见,忘情宫中却有。你将五更留交给云中仙的时候,云中仙也会将那九味药材交给你。……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再多说了,下去吧,叫柳依依上来。”
听着风君子交代这些话,我有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难道昭亭山一战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吗?风君子提前安排了这么多事?可风君子不让我问,我只有干着急没办法。柳依依进来的时候,风君子坐直了身体,表情已经没有了醉意。他和颜悦色的对依依说:“依依你坐,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柳依依坐下:“什么话?”
风君子:“我在昭亭山背诵半卷天书那个晚上,除了你、韩紫英、咻咻、云中仙之外,绿雪是不是也在墙外偷听?你是昭亭山神,和绿雪关系又好,不可能不清楚。”
柳依依:“是的,绿雪姐姐就在墙外。将树枝伸过了墙头。但她不让我告诉你……”
风君子叹了一口气:“行了,我知道了。”
柳依依:“有什么不对吗?”不跳字。
风君子:“但愿没有,我不可能知道天下所有地事。将来你要好好照顾你的石野哥哥,明白吗?”不跳字。
柳依依:“当然了,我当然会照顾石野哥哥。”
风君子:“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我曾说过在决战之前要教你和石野世间三梦大法最后一层境界,说来惭愧,这最后一层无梦境界我也是最近几日才参悟透彻。今日到这最后一刻才能传授于你们。……我还从未正式受过石野和你的跪拜,今天你们两个就跪下听法。”
我和柳依依都领命走到风君子身前。搬开了桌子,并肩跪下听风君子讲法。世间三梦大法有入梦、化梦、无梦三重境界,其中第一梦“入梦”包括“入梦、辨梦、出梦、实境、明境、神境、破实、破虚、破妄”九层功法,第二梦“化梦”包括“转阴、托舍、化梦”三层功法。第三梦也就是最后一梦“无梦”却只有“无梦”一层功法境界,无梦境界也称神游。
无梦神游的境界,是人世间神仙术的极至,风君子创立世间三梦大法时所设想的最高境界。这门道法本意并不是为了得道成仙。而是为了在人世间逍遥,以凡人之身享受仙人的乐趣,一切都在梦中,运用种种奇异地梦境。那么何谓无梦呢?就是醒时梦中再无分别,阴神在人世间行走拥有梦境一样的所有神通,因此称为神游。
我地情况和柳依依不太一样,我学的是丹道,等到了阳神境界。阴神出现与阳神合一,自然而然就有了很好的铺垫根基,不必像其它人那样小心翼翼的去摸索磨练阳神,境界一到自然俱足。这就是风君子既传我世间三梦大法也传我四门十二重楼的目的。它不是我的正道,只是一种辅助,但对我来说足够神奇。
而对于柳依依来说。如果领略了无梦境界,就可以阴神之身游于世间。她已无炉鼎肉身,就像一个梦中地孤魂,但最终能够将这种梦境与人世合一,她也就做到了重回人世。死后阴神留形于世,是一种很特别的情况,就算世间高人也不能刻意做到这一点。我现在已经知道,风君子本可以送柳依依往生转世,可柳依依和我当时不明白,她自己要留下来。风君子不勉强。封神传法。留下了柳依依。
世间神通唯一不能的就是逆转生死,但这世间三梦大法简直是在和老天爷作弊!究竟是将梦境化入人世。还是将人世化入梦境?就像蝴蝶是庄周、庄周是蝴蝶?
世间三梦大法的总诀是中的一段话:“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如果能够参悟“无梦”的境界,理论上就能掌握万物变化的玄机,所以风君子曾在昭亭山神庙背诵半卷天书化形篇。
为什么天书只有半卷?倒不是说那一本书只有一半还有另一半找不到了,而是说更高的境界无从口述,不可得自于师传只能自修而悟。所以风君子能够让柳依依阴神凝聚成形,但最终一步还需要柳依依自己去修行。如果有朝一日柳依依最终三梦大法修成,她也可以像风君子一样去背诵那半卷天书。
当然,要想达到最终地神游境界非常的困难!风君子所传的法诀只是一种描述,或者是一种门径,他自己也用了若干年的时间才参悟透,也不敢说就真正达到了极至。至于再往上更进一步,目前还是我不敢想像的境界,那已经超出三梦大法之外了。
传完法诀之后风君子让我们站了起来,对柳依依说:“把锁灵指环给我看看。”
柳依依摘下指环递给他,风君子拿到嘴边哈了一口气,又用手摸了半天,交给我道:“你给依依戴上吧。”
我又将它带回柳依依的手上,风君子微笑着说道:“好了。依依你下去吧,我有话单独交代给石野。”
柳依依走地时候关好了门,风君子指着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让你说话吗?因为你小子那张嘴太邪,我怕你在这个关口一句话说的不好连我都跟着受连累。我知道你心里有一肚子疑问,但你说话注意点,只许问,不许给我下结论。”
差点没把我给憋坏了。终于能说话了,赶紧道:“风君子。你今天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
风君子:“打住打住,不要接着说。我告诉你,我不是在交代后事,生死之战在即,天机莫测提前做一些准备也好放心。关于昭亭山一战的结果,我也看不透,但是你放心。我会回来的。……还有什么要问的?”
“水无波是谁?是绯焱吗?”不跳字。
风君子:“我要你只问别下结论,你怎么还是说出来了?既然你说了,那就是她了!我问你,夺绯焱炉鼎救阿秀之事天下有几人知?”
“你、我、守正真人。就我们三个。”
风君子:“现在是四个人,还有孤云掌门绯寒。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此事的前因后果,如果真有这一天,她会出面插手的。至于绯寒会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你这是要给孤云门一个交代吗?”不跳字。
风君子:“不仅仅是给孤云门,不要忘了绯寒是绯焱地亲姐妹。因为阿秀之事,你找绯焱报仇本来无可厚非,彼此有损伤别人不能说什么。但如果你收神夺炉鼎,却是修行界的大忌,已经超出了解决私仇地限度。所以你真要这么做。一定要进行地十分隐秘,只能一人出手,千万不能将其它任何人牵涉进去。而我,已经给绯焱安排好了去处,剩下地只能你一人承担了。”
“我知道,可你为什么要提前告诉绯寒?”
风君子:“假如阿秀以绯焱的身体重回人世,瞒得了别人,瞒得了绯寒吗?我告诉她,她怎么处置是她地事,你怎么办是你的事。这种事情。绝不轻松。你最终要学会自己解决这样的麻烦。……提到阿秀,我倒想起青冥镜还没还你。”
“你打算用他来对付七叶吗?那黑如意呢?”
风君子:“拿了你地青冥镜。自然得有点东西押着你才会放心。这样吧,黑如意放在你手里,阿秀的元神可也在这里面,我相信你会小心保管的。昭亭山一战之后,你用黑如意来换青冥镜吧。”风君子从怀中取出黑如意,交给了我。
“不用吧,你同时拿着黑如意和青冥镜对付七叶不是更方便一点?”
风君子摇头:“要你拿着就拿着。如今依靠大老黑和小二黑的千年龙魂法力已经斗不过七叶,我还不如不再凭借龙魂之力。……给我去拿两壶酒两个杯子,今天晚上我要在昭亭山过夜。”
“明天就要决斗,你今天晚上还要上山喝酒?喝多了怎么办?还是找个地方好好静坐调息吧。”
风君子:“调息?调什么息?高考都结束了,我爸妈都放了羊不管我,天月仙子也不管我,难道你想管我吗?……算了,我自己去厨房拿,你就在这里歇着吧。”
风君子起身推门扬长而去,将我一人留在了君子居。我拿着黑如意追下楼去时,他已经走了,张先生却出现在知味楼中。他是发现张枝留下来没走,担心女儿有什么事也回来看一眼,结果风君子已经收走了张枝的一身仙霞刺。听说风君子要到昭亭山继续喝酒,张先生眉头一皱也想追去劝一劝,走到门口却发现知味楼的大门关上了。
知味楼的大门玻璃一直擦得很亮,可以看见滨江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与车辆。可不知什么时候情况却变了,透过玻璃门与橱窗,只能看见蒙蒙一片白云环绕。大家此时都突然发现了这奇异地变化,张枝伸手就要推门,被张先生拦住了:“这是忘情宫的云门护阵,从外面看不见,却能保护知味楼。……韩紫英,知味楼法阵的主阵符呢?”
紫英:“守正真人今天来过,将那枚主阵符拿走了。”
张先生:“看来我们被困住了,风君子和守正真人一起做了手脚,不让知味楼中的人出去。困住知味楼的不仅有正一门的法阵,还有忘情宫地护阵。”
紫英:“忘情宫弟子云中仙今天来过,风君子也是刚刚离开。这阵法恐怕不是一个人布的。”
张先生:“这是不想让你们靠近昭亭山啊!把我也困在其中是个意外。”
张枝有些着急的问:“爸爸,你不是最擅长阵法吗?能不能破这个阵?”
张先生苦笑道:“当然可以,合我们众人之力,拆了这座知味楼破阵而出,不过时间至少需要两天一夜。等到那时候,昭亭山上的斗法早该结束了。”
柳依依道:“阵法困不住我,我想回昭亭山就能回去。”
我对依依说:“你回去看看情况,有什么事情赶紧通知我们,千万不要接近斗法的场所。”
柳依依答应一声伸手去摘锁灵指环,脸色却变了:“咦?这指环怎么摘不下来啊?好像长在手指上一样。”
紫英叹气道:“既然把你也留在这里,风君子肯定做了手脚。”
我些着急的说:“我答应过守正真人不去昭亭山,可是山上的情况总该知道吧?不少字”
柳依依:“哥哥不要着急,我虽然回不了昭亭山,可山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能知道。”
张先生:“那也行了,我们就老老实实的留在知味楼吧。”
我、紫英、柳依依、张枝、张先生五个人被双重法阵困在了知味楼中。这一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风君子与七叶的决斗约在第二天日出之时。从知味楼中向外看去只有白云环绕不见芜城街市,奇怪地是电话还能打通。我只得打了个电话给柳菲儿,说知味楼停业两天我有事出去办,这两天她不要来知味楼也别去找我。
175回天书传半卷,无梦化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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