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千年叹（上）
陈惜命将穆萧萧紧紧搂在自己的怀中，长剑之上寒光闪烁，警惕地看着周围那一尊尊身穿铁浮屠的青铜士兵！
“二叔，怎么办？”对于这种情况，穆萧萧也是毫无办法，所幸的是陈惜命还在她身边。
陈惜命环视四周说：“别怕，这些青铜人一定是由什么机括控制的，找到枢纽毁了就是！”
穆萧萧思索道：“难道是我们在进来的时候触动了什么机关？可是这一路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陈惜命看着远处王座上的那一点光亮，说：“明月皇后天纵奇才，也许打从我们进入那条通道开始就已经触动了机关，只不过我们根本没有发现罢了。”
穆萧萧咬了咬下嘴唇后说：“幸好这些铜人只是困住我们，没有发动攻击。”
陈惜命目露寒光说：“别担心，大不了将这些铜人都斩碎就是了！”
穆萧萧绝对相信陈惜命有这个实力，当初在南海古楼的时候，那满屋子的铜人就都是被陈惜命斩碎的。
不知身在何处的东方莫问忽然高呼：“主上不可！此刻这些铁浮屠之所以没有攻击我们，是因为我们攻击他们。”
“一旦我们出手，到时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陈惜命心中愤然，但是他也明白东方莫问的话是对的。
就算陈惜命本是通天，大不了就是能带着穆萧萧安然离开。
可是此刻四人被分割在不同的地方，一旦这些家伙发动攻击，东方莫问与巫锋恐怕用不了几个呼吸就会被斩碎在地上！
陈惜命高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东方莫问回应：“待在原地别动，巫兄你能听见吗？”
巫锋的声音远远传来：“可以。”
听声音可以判断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巫锋已经被铜人隔开很远的距离了。
东方莫问高声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五千铁浮屠所站的方位那是构成了一座大阵，这阵中暗合五行八卦，奇门遁甲！”
“我们东方家的奇门遁甲之术传承于华年皇帝，那么明月皇后也许也懂得奇门遁甲。”
“大家先原地不动，我尝试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经过东方莫问这么一说，穆萧萧眼中一亮，如梦初醒一般道：“也许这座地宫荒神冢根本就不是明月皇后修建的，而是华年皇帝建造的！”
陈惜命疑惑地看着穆萧萧。
穆萧萧则是说：“你们想想，明月皇后何其传奇的人物，差一点率领荒人大军覆灭中原，统一天下！”
“似她这样心高气傲，睥睨天下的人物怎么会提前给自己修一座坟墓呢？这岂不是很不吉利。”
陈惜命也是明白了过来说：“所以这墓是明月皇后死后，华年给她修建的！”
东方莫问的声音传来：“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浮屠阵必然是运用了奇门遁甲之术！”
“诸位且耐心等候，容我破了此阵！”
穆萧萧喊道：“劳烦东方先生了。”
东方莫问喃喃自语说：“看来大先生所预言的都是真的……”
东方莫问之所以会从华龙城跟着来到了这里，乃是东方樾亲自命令的。
东方樾算到穆萧萧与陈惜命来到荒原之后会需要东方莫问。
此时便应验了。
三人只听到东方莫问在一旁不断念叨着，不知道在背什么口诀，听起来神秘异常！
任凭穆萧萧智谋百出，也终究不懂得这天下第一奇术，奇门遁甲，来自何方至今都是个谜题。
穆萧萧曾经与东方兄妹讨教过奇门遁甲之术，但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求甚解罢了。
这门奇术想要融会贯通穆萧萧觉得凭借她的悟性也至少需要五年时间！
五年，天下不一定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秦弘还能不能忍住五年。
陈惜命索性盘膝坐在原地，等着东方莫问破阵。
穆萧萧则是伸手轻轻抚摸那些棱角分明的铁浮屠，忍不住惊叹道：“二叔，你说这些铁浮屠若是带出去会怎么样？”
陈惜命抬头看了穆萧萧一眼说：“这基本不可能实现，这些铜人想必是与整个地宫的机括有联系的，带出去也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穆萧萧则是说：“我没说带铜人出去，我说的是将铁浮屠带出去。”
陈惜命眉毛一挑问道：“扒光？”
穆萧萧俏脸一红，忍不住轻轻捶了陈惜命胸口一下说：“你就说得文雅点？”
“那你说该怎么说？”陈惜命满眼笑意。
穆萧萧闻言一滞，她确实是想将这些铜人扒光。
陈惜命摇了摇头说：“第一，这铜人如此高大，就算你将铁浮屠带出去也不适合常人穿戴，第二怎么带出去？按照这个重量，我们充其量能带出去三套。”
穆萧萧则是双眼一亮说：“带出去一套就足够了，如今荒人的铁浮屠徒有其表，我相信若是我能带出去一套，凭借锻部的本事，一定可以制造更多真正的铁浮屠的！”
陈惜命听过穆萧萧的话以后竟然渐渐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穆萧萧察觉到陈惜命的不对，试探着轻声喊道：“二叔？”
陈惜命依然沉默不语。
穆萧萧在陈惜命旁边蹲下，搂着陈惜命一只胳膊问道：“二叔，你怎么了？”
陈惜命抬头看着穆萧萧，眼中神色复杂。
看得穆萧萧心中一阵不安，她不知道陈惜命为何突然这样，紧接着又想到了一种可能，赶紧撒娇地摇着陈惜命的胳膊说：“二叔，你是不是在意锻部的……梁生啊？”
陈惜命依然不说话。
穆萧萧急着说：“哎呀，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梁生是喜欢我，但是……但是我有了二叔你，当然不会接受啊，我和他真的没什么的！你不信去问……”
穆萧萧的话没有说完，陈惜命直接用手指抵在了穆萧萧的嘴唇上，然后问道：“萧萧，你真打算开战吗？”
穆萧萧闻言一愣。
陈惜命的声音有些沙哑。
“其实有些话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说了，但是我不忍心，也不想让你痛苦下去，所以一直憋在心里。”
穆萧萧看着陈惜命的眼睛说：“二叔，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听。”
陈惜命却是摇头说：“不，是你说什么我都听，只要是你想做的。”
穆萧萧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陈惜命叹息一声说：“我知道你恨秦国，秦国害死了你们穆家太多人，害得你家破人亡，害得我大哥……”
陈惜命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深吸了一口气，陈惜命接着说：“害了孟家，害了孟琅，我何尝不恨呢？”
“我是你爹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没有你爹我已经死了，你们家人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人。”
“我恨不得将秦国掀翻，恨不得流尽秦弘的每一滴鲜血！”
叹息一声陈惜命接着说：“可是萧萧你想过吗？那都是秦家的错，与秦国百姓没什么关系的。”
“大多的军士追杀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一旦战事起，血流漂橹，死得人可能比活着的人还多，秦国势大，必然会将天下势力卷入其中，到时候不知多少人会流离失所！”
“你想过这些吗？”
穆萧萧沉默不语，低着头。
陈惜命轻轻抚摸穆萧萧的头发说：“你不说我也明白，你现在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应对将来那场与秦国的战争。”
第六百三十三章 千年叹（下）
穆萧萧默默不语。
陈惜命再次长叹一声说：“萧萧，你经历过的战争少，战争很残酷，人命比草贱！”
“那场乐羊与秦国的战争你也见到了，一场，仅仅一战，秦国镇北军三十万变成了十万，我相信很长一段时间，秦羊平原的花都是饮着血而生的。”
陈惜命看向穆萧萧说：“所以这世界上最好还是不要有战争发生。”
穆萧萧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然后点头说：“二叔，我答应你，只要秦国不动，我绝对不主动发动这场战争。”
陈惜命搂过穆萧萧的头，深深吻了一下，然后说：“放下执念，会活得舒服些。”
穆萧萧将头埋在陈惜命的胸膛之中，哭着说：“可是我放不下……”
那仇似海深，比天高啊！
忽然穆萧萧抬起头望着陈惜命问道：“二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了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有一天我会被史官口诛笔伐。”
“你会怎么做？”
陈惜命没有一丝犹豫，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双手捧着穆萧萧的脸说：“你以为我和华年那个懦夫一样吗？”
穆萧萧紧紧抿着嘴唇，泪水滑进嘴角，却进不到嘴里，那便不咸了。
陈惜命指着周围的一圈铜人说：“你看看这些铜人，华年将他们留在这，守着自己心爱的人，守着那个被他亲手害死的姑娘。”
“哼！可笑！”
“他连自己陪着爱人的胆量都没有吗？还是他不敢面对这个爱着他却又被他所害的女人？”
陈惜命猛然睁大了眼睛，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发现自己虽然在冷笑，可是一行眼泪竟然顺着眼角流进了嘴里。
他张着嘴，所以眼泪是咸的……
用手抹去泪水，看着手心里的湿润，陈惜命的心咯噔一下，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哭？
“二叔？”穆萧萧喊了一声。
陈惜命惊醒过来，看着穆萧萧淡淡一笑。
“你怎么了？”穆萧萧问道。
陈惜命紧紧握住手心，不想让穆萧萧看到他手心里的泪水，然后说：“没什么。”
穆萧萧低着头，小声问道：“二叔，如果你是华年皇帝你会怎么做？”
她似乎是在替明月皇后询问，但是又似乎在替自己询问。
陈惜命一愣，手掌紧了又松，然后语气坚决地说：“若世界与她为敌，我便与世界为敌，若她想毁灭这个污浊的人间，那我就陪着她画这一幅人间地狱图。”
“天下皆可负，唯有她不可……”
穆萧萧震惊地看着陈惜命，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是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一样。
是陈惜命被偷走了吗？谁偷的？明月皇后？陈惜命为什么说得这么认真？
殊不知此刻陈惜命更加震惊，因为他发现那些话似乎是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才经过大脑，好像那就是自己想对明月皇后说的一样。
就在这时，陈惜命猛地站了起来，高声喊道：“谁——”
声音久久不散。
穆萧萧震惊地看着陈惜命问道：“二叔你怎么了？”
陈惜命回头看着穆萧萧惊疑地问道：“你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
陈惜命眼中神色复杂，说道：“有人在叹息。”
忽然咔咔声响起，眼前豁然开朗，所有的铁浮屠铜人都散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穆萧萧拉着陈惜命的手安慰道：“二叔，可能你听错了吧。”
陈惜命缓了一口气说：“也许吧。”
随后两人看到了东方莫问，此刻东方莫问呆站在原地，手里握着一个罗盘，竟然一脸诧异。
罗盘还在兀自唰唰地转着。
巫锋冲了过来，一下拍在了东方莫问的肩膀上，将东方莫问拍醒来，然后赞叹道：“东方先生当真厉害！这阵真的让你破了！”
“哦……哦……”东方莫问机械地点了点头。
穆萧萧也赞叹道：“东方先生的奇门遁甲之术当真是神鬼莫测，小女子佩服，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位明月皇后。”
说着便已经率先迈步而去。
陈惜命眼含深意地看了东方莫问一眼。
巫锋已经快步而去，紧紧跟着穆萧萧。
东方莫问还愣在原地，紧紧盯着手里的罗盘，喃喃道：“死门变生门，生死置换，怎么可能呢？”
就在这时陈惜命走到了东方莫问身边，低声问：“这阵不是你破的是不是？”
东方莫问看着陈惜命喉结动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这阵太难，我若要破阵，至少三天！”
陈惜命皱了皱眉，然后点头说：“走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我们命好。”
两人也快速跟上了穆萧萧。
四人走到了那座王座之前，这才看清，王座上的人是个女子，身穿一身蓝金色的长袍，长袍之上绣着明月花，甚为瑰丽。
走近一步，所有人都惊住了，发光的不是那人手里的东西，而是人手！
而女子的脸也不是因为光芒照得看不起，而是那张脸本身就散发着光芒！
这不是真的人！
而是一尊穿着衣服的雕像！
是用一整颗夜明珠雕刻的雕像！
几人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这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大的夜明珠吗？
巫锋去已经跪拜了下去。
他觉得这就是荒神！
东方莫问疑惑道：“难道我们猜错了，这不是荒神的墓，或者这是一座衣冠冢！”
穆萧萧却摇了摇头说：“不，这确实是荒神冢，东方先生忘了古籍中明月皇后是如何陨落的了吗？”
东方莫问恍然大悟，然后对着那尊雕像深深鞠了一躬说：“是晚辈无礼了。”
明月皇后千年前重生，在大战中为了保护荒人不被突然反悔停战的中原大军赶尽杀绝，被天地缚龙索偷袭。
最后一身修为尽废，被乱军冲过，尸骨无存，粉身碎骨而亡。
所以她根本没有尸身。
这里确实就是一座衣冠冢！
陈惜命忽然再次感到自己脸颊一阵清凉，有泪水再次流下。
陈惜命反应极快，极速用手抹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夜明珠的光华太盛的缘故，明月皇后的脸看不太清楚。
似乎上面蒙着一层纱一样。
穆萧萧仔细看了看，最后惊讶地发现明月皇后身上就是笼罩着一层薄纱！
陈惜命也看出了那层纱，点头道：“是龙绡纱，南海泉客的至宝！”
东方莫问问道：“怎么会在这呢？”
穆萧萧也一脸疑惑。
陈惜命则是直接道：“也许是防尘的吧，既然华年用龙绡纱罩住了明月皇后的脸，死者为大，我们也不便揭开龙绡纱去看明月皇后的样子。”
穆萧萧也点头。
东方莫问忽然指着王座上明月皇后的身旁说：“那是不是有一个盒子？”
众人看去，发现那里确实是有一个精致的盒子。
巫锋敬畏地说：“那是荒神大人的陪葬品吧，我们还是不要动的好。”
陈惜命却是直接说：“可是我想看，那里面也许藏着你们荒人的秘密，也许藏着我的秘密。”
一边说着，他也不管巫锋是否反对，就已经将那个盒子拿了起来。
盒子上刻着几个字，看到这几个字陈惜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吾爱华年亲启……
陈惜命的手落在了盒子上，但是良久良久他都没有去动，而是将那个盒子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叹息一声说：“巫锋你说得对，这盒子不是给我们的，我们不该去看盒子里的东西。”
一声悠远的叹息再次响在了陈惜命的耳中。
陈惜命敢肯定只有他一个听到了这一声叹息。
第六百三十四章 黄梁一梦话荒凉（上）
穆萧萧试探着问了一句：“二叔，真的不看看吗？也许里面有关于……”
陈惜命直接道：“那是属于明月皇后和华年的秘密。”
穆萧萧默然，她已经明白了陈惜命的想法。
穆萧萧知道陈惜命一直在排斥着华年这个身份，他只是陈惜命，永远不可能是华年，他不喜欢华年这个人。
甚至是有些瞧不起华年，尽管陈惜命的命运与那位华年皇帝纠缠不清。
东方莫问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难道就这么离开吗？”
巫锋脸上也多少有些不甘，毕竟这是荒神冢，是他们信仰的神居住的地方，他希望得到荒神指引。
告诉他荒人的路在何方，以后又该怎么走下去，因为荒人的路不长了。
随后几人都将目光看向了穆萧萧，穆萧萧沉吟了一下说：“到四周看看，也许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几人点头向着四周而去。
东方莫问还不忘提醒了一句：“切记不要乱动，这里恐怕还有机关没有被触动。”
巫锋与东方莫问各自走向一个方向，而陈惜命则一直与穆萧萧在一起，这里暗藏玄机，陈惜命才不舍得穆萧萧一个人冒险。
两人走到墙边，一般墓室的墙壁之上都会有一些壁画记载着一些墓主人的生平大事。
所以他们想来碰碰运气。
万万没想到，走近了才发现，墙壁之上根本没有壁画，而是洋洋洒洒地一整面墙的字！
穆萧萧惊呼一声看向了陈惜命，然后借着墙壁之上的夜明珠光亮，穆萧萧读了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的东方莫问与巫锋几乎是同时惊呼道：“墙上有字！”
穆萧萧静静地看着墙上的字，那是用古明月国的字写的，在场几人之中就只有穆萧萧一个人能够看懂。
按照开篇第一句，这四周墙壁上的字是连在一起的。
穆萧萧从头看起，第一句话便将她惊在了当场，不知是她就连陈惜命也是如此。
“你好，千年后的穆姑娘……”
这句话是用秦国文字写的！
“这……”东方莫问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怎么可能呢？”
也只有这一句话是用秦国文字写的。
巫锋惊道：“难道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还是一个秦国人？”
穆萧萧也是一头雾水。
陈惜命则是道：“相传人死的时候，能够看到短暂的未来，明月皇后功参造化，既然可以重生复活，那预测到千年后的事有什么惊讶的？”
巫锋忍不住问：“人死的时候真的能看到未来？”
哪想到陈惜命却是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死过。”
穆萧萧忍住笑意向着石壁上的内容看了下去，只不过刚看了几眼，她脸上的笑意就渐渐收敛了起来。
陈惜命三人没有打扰穆萧萧，静静地等着穆萧萧将一切都看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穆萧萧则是紧紧地盯着墙上的字。
终于，穆萧萧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回身看向了两人。
“怎么样？上面写了什么？”东方莫问与巫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穆萧萧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巫锋，问道：“其实我也只不过是看了一个大概，你们真的想知道吗？”
巫锋与东方莫问同时点头。
穆萧萧看着巫锋说：“巫锋，那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我不想骗你。”
巫锋一愣，不知道穆萧萧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说：“既然都已经来了，自然该知道些什么。”
穆萧萧点头说：“这墙壁之上叙述的乃是明月皇后重生之后的生平之事与死后的一些遗言。”
“如二叔所说，明月皇后知道我们会来到这里，所以特意留下了这样一篇文章让我转告荒人。”
“这里面有荒人的追寻的秘密，也有明月皇后对于荒人的歉疚。”
众人都是一脸疑惑。
穆萧萧接着说：“我们知道，明月皇后本是明月国的人，在雪山冰原之后，与中原大地之间相隔甚远，两千年前……”
随着穆萧萧的讲述，一段尘封的往事被公诸于世。
两千年前，明月皇后含冤而死，她性格刚烈执拗，至死都还记恨着中原大地的一切。
千年后重生，明月皇后已经是一位天下难有敌手的大修行者。
这千年岁月明月皇后身上发生了什么，穆萧萧没有说，也许墙壁上并没有记叙。
她重生后一心要报复中原，无奈实在势单力薄。
任她功参造化，但是蚂蚁多了也能啃死大象。
就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荒人的部落，见识到了扶桑林旁，荒原之上这群淳朴之人的坚毅与倔强。
也见识到了荒人的强大与天赋。
同时明月皇后感受到了荒人对于中原大地深深的渴望。
所以她便利用自己的神功在荒人部落之中显威，并通过多年的引导，使得荒人相信她是至高无上的荒神。
荒人开始信奉她。
明月皇后得知在荒原之上有一处天下奇湖！据说每隔九十九年就会有一座大湖出现。
她找到了那座湖，并编造了一个谎言。
荒人是来自扶桑湖畔……
巫锋怔怔地看着穆萧萧道：“这……这怎么可能呢？一切都是假的吗？”
穆萧萧叹息点头说：“荒人的祖先来自哪里明月皇后不知道，但是为了得到你们的拥护，她只能编造谎言说扶桑湖是荒人的祖地，而她就是从湖上来。”
穆萧萧又说：“实际上连这座湖都是假的。”
陈惜命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穆萧萧看了一眼陈惜命说：“扶桑湖的名字是明月皇后自己随便取的，因为荒原之上有一片天赐的扶桑林，就这么随便。”
巫锋已经傻了。
穆萧萧长叹道：“而最匪夷所思的是，这座湖根本就不在荒原上。”
“什么？”东方莫问也是一脸疑惑。
穆萧萧看着众人说：“你们听说过山市鬼市吗？”
东方莫问一愣反问：“鬼市？我们那里？”
穆萧萧摇头说：“东方先生怎么此刻反倒不聪明了？你仔细想想。”
陈惜命忽然眼中一亮，惊道：“蛟龙吐息！”
穆萧萧点头说：“海边的人自古便有传说称海中有蛟龙存在，海边的人将蛟龙的吐息称为鬼市。”
“大海之上打渔的渔民有时候会见到海上高楼林立，人影攒动，他们认为那是蛟龙的幻术。”
东方莫问恍然大悟，震惊地问道：“小姐说的是海市蜃楼？蜃景吗？”
穆萧萧点头说：“正是，民间将那些凭空出现的幻像称为山市鬼市，也就是所谓的蜃景！”
陈惜命重复了一遍说：“蜃景？”随后猛然惊醒问道：“你是说这座号称极北之湖的扶桑湖其实是一个海市蜃楼？它根本就不存在吗？”
穆萧萧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说：“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明月皇后就是这样说的。”
巫锋愣在原地不知多久，忽然摇头呼喊道：“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难道我们荒人世世代代寻找了一千年的圣湖祖地就是一个虚影吗？”
“难道我们荒人做了一千年的傻子吗？”
巫锋的情绪近乎崩溃嘶吼道：“我们找了一千年，现在告诉我是假的，这座湖若是根本就不存在，那那些死在寻湖路上的先辈为何而死？那荒人从何而来，又要归向哪里？”
第六百三十五章 黄梁一梦话荒凉（下）
“假的？竟然是假的？”
巫锋不断后退，顺双目渐渐变得通红，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小姐，您……您真的没看错吗？”巫锋失魂落魄地问道。
穆萧萧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巫锋砰得跌坐在了地面上，东方莫问赶紧扶住巫锋。
穆萧萧又说：“也许不是假的，这座湖也许真的存在或者存在过，蜃景是幻境，但是也是世界的某一刻某一地的缩影。”
穆萧萧接着说：“也许荒原原本就是一座大湖，只不过历史变迁，湖变成了大地，而原本的扶桑湖将灵魂留在了此地，每隔九十九年就会回来看看。”
“又或许这座扶桑湖就是大海或者浩渺湖的蜃景。”
“但是此时此刻，乃至于千年前的每一刻，这座湖都不曾真实存在于荒原之上，只不过因为这个地方地势等因素的影响，或者是哪位大修行者的影响。”
“每隔一段时间扶桑湖都会重现一次。”
东方莫问恍然大悟说：“如此说来我们为何没有掉入湖中，而是直接凭空消失便解释得通了，因为这湖根本就不存在。”
穆萧萧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明月皇后死后，华年皇帝将她这一世的衣冠冢修建在了此地，据说这是之前明月皇后自己要求的。”
“华年皇帝功参造化，将这大墓修建在了不可知的地方，我们之所以能够进来，是因为误入了那道悬崖上方的一口井。”
井？
陈惜命惊道：“琉璃井？”
穆萧萧点头说：“这篇记叙中没有提及这座琉璃井从何而来，也许世界上本就不止一口琉璃井。”
“我忽然想到了当初鼓楼长老们所说，琉璃井也许是大地的血脉，顺着琉璃井可以到世界的尽头。”
琉璃井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可以扭曲时间与空间，当初南海的鲛人公主正是通过琉璃井游到了明月国。
从此鲛人与明月国才有了联系。
墙壁上记载着，明月皇后死后，华年皇帝用大功法，夺天地之造化，在那口琉璃井之上设了一道封印。
使得外人根本见不到这口井。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封印的原因，改变了山川地势，才使得原本九十九年就会出现一次的扶桑湖隔了千年才重现人间。
万事有因，阴阳相对。
扶桑湖再现，意味着琉璃井上的封印已经去了。
至于为什么暗夜狼王能找到这个地方，也许是因为狼的眼睛看不到蜃景吧？
东方莫问忽然问道：“我有一事不解，既然这墓是华年陛下修建的，那么这墙壁上的文字应该也是华年陛下刻的才对啊，为何落款却是明月皇后呢？”
“难道她死后还知道华年陛下所做一切，那墙壁上的字又是谁雕刻上去的呢？”
穆萧萧点头说：“是华年皇帝刻上去的，前半部分是华年皇帝按照明月皇后事先写好的遗书所刻，后半部分是华年皇帝记叙的修建大墓一事。”
东方莫问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叹息一声拍了拍巫锋说：“巫兄，看开些，人生一世，难得糊涂。”
“呵呵呵呵……呵呵……难得糊涂？我们因为这个糊涂二字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我们糊涂一千年啊！一千年——”
巫锋双手猛得捶向了地面，烟尘四起，鲜血迸溅。
陈惜命一步迈出，已经将穆萧萧挡在了身后，因为他看出巫锋已经失控了。
“东方，离远些！”陈惜命高呼一声，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荒人的骨子里的坚毅固执倔强使得他们在荒原坚守了一千年，但是当这份固执坚毅被打碎的时候，那份破碎后留下的伤痕鲜血淋漓！
那是荒人祖祖辈辈汇聚成的鲜血，那是无畏的鲜血，也是无所谓的鲜血！
终于爆发。
难以控制。
巫锋虽然平日里一直很低调，甚至与扎木在一起的时候有些犯傻。
这使得大家几乎忘记了，巫锋乃是荒人之中第一高手！
他的血液里流淌着战部的战斗之魂，他传承着荒神九部中威力最大的战技！
但是陈惜命不会忘记，与他战斗过的每一个值得他认真出手的对手他都记得！
当初陈惜命与雷督第一次出征荒原的时候，巫锋的战部战技可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一股血红色的光晕骤然从巫锋身体周围绽放开来，那本来应该是淡金色的！
巫锋明显已经精神失控了，一拳狠狠地向着离他最近的东方莫问砸了过去！
陈惜命的提醒虽然及时，但还是晚了一步。
眼看着那拳头毫不留情地砸来，一向丰神如玉，文质彬彬的东方莫问竟然忍不住爆出了一句：“我靠——”
轰的一声。
那拳头在空气砸出了一声轰然巨响。
穆萧萧惊呼一声，已经忍不住闭上了眼，因为那拳头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东方莫问的身上，这一拳任谁看来东方莫问都是接不住的。
陈惜命低声对着穆萧萧说：“他没事！”
只见东方莫问被击中的身体忽然化成了一道虚影，一股白烟凭空冒出。
东方莫问已经消失不见，出现在了陈惜命与穆萧萧的后方。
“呼呼——”东方莫问急促地喘息着，嘴角还是忍不住流下了一缕鲜血。
擦干净嘴角的血，东方莫问惊道：“我靠，吓死老子了！”
随即感受到穆萧萧诧异的目光，赶紧咳嗽了一声，又恢复成原本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说：“咳咳，虚惊一场。”
而此刻的陈惜命已经化作一道白光冲了出去，与发疯的巫锋战在了一处。
巫锋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一样，而陈惜命就像是一阵清风，以柔克刚，不断与巫锋周旋。
“巫锋！再不醒来，休怪我不客气了！”陈惜命高声喝道。
巫锋怒吼一声，浑身冒出红光如一头巨大的雄狮一般向着陈惜命冲了过来！
陈惜命叹息一声，抬脚，踹！
东方莫问原本世外高人的模样再次荡然无存，一张嘴惊得老大，叹道：“我的天，真猛啊！”
陈惜命最后还是认真地出手了，一脚，就踹翻了不可一世的巫锋。
还没等巫锋站起来，陈惜命已经一步将他踩在脚下，然后拳就结束了战斗。
巫锋已经昏迷了过去。
穆萧萧上前问道：“他大约……多久可以醒来？”
陈惜命一脸平静地说：“不一定，我下手重了些，也许醒不过来了吧……”
“啊？”东方莫问刚刚恢复的高人模样又破功了，尖声道：“这说得也太随便了吧？”
“随便吗？”陈惜命看了东方莫问一眼。
东方莫问一愣，然后干笑道：“不随便，一点也不随便。”
穆萧萧叹息一声说：“本来我还有事内容要说的，可是他昏过去了，说了也没有意义了。”
陈惜命与东方莫问同时看向穆萧萧。
穆萧萧说道：“明月皇后对于荒人心怀愧疚，担心荒神九部的传承会断掉，所以特意留下了荒神九部的完整传承。”
“另外还有荒人的宝藏，也在这里。”
“宝藏？”陈惜命疑惑。
穆萧萧点头说：“是真的宝藏，金银珠宝，还有很多千年前的兵器，不过应该已经锈蚀掉了吧。”
东方莫问疑惑地问道：“在哪啊？”
穆萧萧一脸坦然地说：“不知道啊，只说有，没说在哪……”
第六百三十六章 荒人宝藏
东方莫问不甘心地问道：“小姐，您在仔细看看，真的没说在哪？”
穆萧萧忍不住轻笑问道：“东方先生，你们鬼市富可敌国，难道还在乎这点小钱？”
东方莫问尴尬一笑说：“富可敌国也不是我的……”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陈惜命。
陈惜命冷冷地说：“我不要。”
东方莫问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说：“主上，鬼市就是您的，这是我们鬼市九族的宿命，也是您的宿……”
他话还没有说完，陈惜命的长剑已经横在了东方莫问的咽喉，寒声说：“别和你提宿命。”
“二叔！”穆萧萧赶紧将陈惜命的胳膊拽下来。
东方莫问苦笑了一声，他也没有恼怒，因为他早就知道陈惜命的性格。
穆萧萧为了缓解尴尬，赶紧说：“其实墙壁之上还是有指引的，里面说在铁浮屠阵中，有一尊铜人的腹中藏有打开宝藏的钥匙。”
东方莫问眼神一亮，看向满地的铁浮屠，皱眉说：“这么说我们要从五千尊铜人之中找到那尊特殊的铜人。”
陈惜命看着那些铜人说：“长得都一样，怎么分辨。”
穆萧萧也是摇头不解。
东方莫问忽然道：“我知道了，这铜人中最特殊的那一尊很可能就是这些铜人机关的枢纽，就像狼群有头狼一样。”
“只要找到那一尊铜人我们就能找到答案了。”
陈惜命淡淡地说：“说得简单，怎么找？一个一个找吗？那需要将所有铜人都扒光才行。”
穆萧萧表情复杂，然后缓缓从怀中摸出了那个铃铛。
进门之后，穆萧萧便从地上将这枚铃铛捡了回来。
铃铛轻轻摇晃，陈惜命疑惑地看向穆萧萧，他不明白穆萧萧突然摇晃着饕餮铃是为什么。
下一刻，就连穆萧萧自己在内都惊在了原地。
那些铜人在听到穆萧萧摇晃的铃铛声的时候将然缓缓动了起来。
“这……”东方莫问满脸震惊。
穆萧萧轻叹一声说：“铃铛可以控制这些守墓的铜人，这是华年皇帝留下的方法。”
下一刻所有铜人就像活过来了一般，竟然迈着步子缓缓散开，将一个铜人让了出来。
五千铜人站定！
轰——
所有铜人同时单膝跪地，轰鸣之声响彻整座地宫，震得人耳朵发烫。
千年前的铜人仿佛在参拜自己的君王！
东方莫问惊得合不拢嘴，道：“小姐，您果然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许巫锋是对的，您就是荒神的使者……”
穆萧萧叹息一声，有些事她始终不愿意承认，但是那墙壁之上写得明明白白，只有她去摇晃铃铛才能驱动这些铜人，其他人都不可以。
若是明月皇后在死之前看到了千年后的未来，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那么华年皇帝是如何知道的呢？
但是那位传奇的帝王就是知道了自己的姓名。
穆萧萧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甩开，如今他们要做的首要之事，是从这里离开。
手中持着铃铛，穆萧萧缓缓迈步而下，来到了最中间的那尊铜人面前。
那尊铜人如同有生命一般，竟然轰然站了起来。
离得近了，穆萧萧清晰地看到在铜人胸口处的护心镜之上画着一幅画，那是一朵明月花。
穆萧萧这才发现，其余铁浮屠都不曾有护心镜，只有这尊铜人有！
深深吸了一口气，穆萧萧去轻轻敲打那块护心镜，可是不曾有半点反应。
东方莫问与陈惜命也已经走到近前。
东方莫问出自鬼市，鬼市之中机关繁复，更有一些专门研究机关的能人异士，所以东方莫问自问还对机关术有些造诣。
可是他与穆萧萧两人围着这尊铜人研究了半天都不曾有半点收获，这护心镜应该是机关所在，但偏偏就是打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如匹练一般的剑气奔涌而来！
咔嚓一声，护心镜就碎成了两半。
东方莫问与穆萧萧吃惊地看着陈惜命，陈惜命收回了剑淡淡地说：“何必那么麻烦呢？”
穆萧萧一脸无奈。
东方莫问则是看着已经碎成两半的护心镜一个劲的叹息，暗道：“暴殄天物啊。”
但是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一个金属球突然从护心镜的缺口处掉落出来，东方莫问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那个金属球。
金属球的侧面有一道缝隙，应该是能够打开的。
上面刻着一串符号。
穆萧萧凑近后仔细看了看，确认这串符号竟然是灵部的通灵术咒语。
穆萧萧叹道：“我虽然学过一些通灵术，但是却并没有学全，看来想要打开这个金属球，只能回到荒原，请聂老亲自打开了。”
陈惜命问道：“砸开不行吗？”
穆萧萧忍不住苦笑说：“二叔，这里面可能藏着极为重要的东西，既然上面有灵部的咒语，那就说明当初明月皇后和华年皇帝希望打开这个金属球的是灵部的人。”
“我们还是尊重他们的遗愿吧。”
陈惜命略作沉吟后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王座后方的墙面忽然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轰然巨响之中，那面墙竟然缓缓向着两侧分开。
在三人震惊地注视下，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了王座的后方。
三人同时被眼前所见惊在了当场。
珠光宝气，金碧辉煌！
王座后方的大殿之中满地的金银珠宝，正中间一朵纯金浇筑的明月花正在盛放！令人诧异的是在花心中间竟然插着一柄长剑！
东方莫问咽了一口唾沫说：“这……这就是荒人的宝藏？”
穆萧萧叹息道：“应该是了，这便是当年荒人从中原大地带回来的一切，还有他们原本荒原之上的金银珠宝！”
东方莫问疑惑道：“明月皇后为什么没有将这些东西留给荒人呢？”
陈惜命叹息道：“荒人败了，中原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东西留给荒人只会加快荒人灭绝的脚步。”
“依我看明月皇后与华年皇帝应该想到了这一层。”
“一旦他们身死，荒人没有了依仗，必然承受不住中原人的报复，怀璧其罪，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在身边，对已经退守荒原的荒人来说没有好处。”
远远望去，那满地的金银珠宝依然宝气未散，珠光犹在，似乎一眼望不到边际一般，这几是荒人的宝藏，藏金殿！
穆萧萧深吸了一口气，当先迈入其中，陈惜命与东方莫问也跟随而去。
穆萧萧忽然问道：“东方先生，这里和你们鬼市相比，哪里更富有一些？”
东方莫问摇头苦笑说：“小姐，这钱想来是二先生管，我不知。”
“二先生？那个姑娘？”穆萧萧疑惑。
二先生名叫南宫恨，是一个看上去比穆萧萧还小上一两岁的女子，身穿一身火红色长袍，其上绣着鬼车鸟。
东方莫问淡淡一笑说：“正是，小姐可不要小瞧了二先生，鬼市之中除了大先生之外，最厉害的就是二先生！”
此言一出就连陈惜命也不由得惊讶，道：“果然修行之人不能用面貌来度量修为啊。”
三人说着已经踩着满地的金银，走到了那朵巨大的纯金明月花之畔。
巨大明月花金光闪闪，其上甚至镶嵌着许多宝石珠玉，极尽奢华。
但是偏偏花心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第六百三十七章 忘川千年
穆萧萧微微皱眉，惊问道：“明月花是明月古国的图腾象征，明月皇后与华年皇帝为何会在花心插上一柄长剑呢？”
“这未免太过不敬了些啊？”
陈惜命沉吟了片刻说：“古人的心思我们无法猜测，多猜无益，由它去吧，也许是遗忘在这的也未可知。”
穆萧萧叹息一声说：“可惜我们不是他们，不知道当时他们的想法。”
陈惜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三人又在这座装满荒人宝藏的房间里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是在那朵纯金的明月花周围看到了几座石碑。
石碑共有九座，上面记载了荒神九部的秘法。
这便是当初明月皇后留下的了。
巫锋被陈惜命打得昏迷不醒，穆萧萧觉得该让巫锋这个他们之中唯一的荒人看到眼前的一切，回去之后也好做个证明。
毕竟他们已经知道这座扶桑湖实际上是一片海市蜃楼，那么等他们出去之后，这座扶桑湖是否还存在也难以估计。
到时候这座荒神冢就会再次成为一片未知之地，也许下一次出现便是九十九年后也不一定。
所以还是要有巫锋做个见证的。
至于那些金银珠宝是万万拿不出去的，或许注定这些足以装备几座国库的财宝要长眠于地底了。
穆萧萧看着那九座石碑叹息道：“我们至少给讲这些传承给荒人带回去的。”
陈惜命微微皱眉说：“按照这个石碑的重量来开，我充其量只能带走三块，余下六块便只能留在这里了。”
东方莫问则是在心中暗暗念叨着：“这么大的石碑用块做量词的，恐怕也只有我们主上了。”
想归想，东方莫问还是直接说道：“无妨，我这里有笔墨纸砚，可以将石碑上的内容拓印下来。”
“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穆萧萧惊喜地问道：“你还带着笔墨纸砚啊？”
东方莫问尴尬一笑说：“习惯了，过去常常画符，所以身上总要带着些。”
陈惜命皱眉道：“画符？就是装瞎子骗人呗？”
穆萧萧赶紧碰了一下陈惜命的胳膊，但是自己却在暗暗发笑。
东方莫问满脸尴尬，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说：“确实……需要装瞎子，这时代不知怎么了，不装瞎子没人信。”
穆萧萧摇头苦笑了一声。
东方莫问真的就拿出了笔墨纸砚，而且令穆萧萧与陈惜命讶异的是，他竟然随身携带着厚厚一摞的纸张。
竟然还有油纸包着，没有被琉璃井中的水打湿。
东方莫问一个人在一旁拓印荒神九部的秘法。
而巫锋则依然昏迷在原地，穆萧萧捡查了一下巫锋的伤势，最后得到结论，还是让他趴着吧。
陈惜命与穆萧萧重新回到了那座有着明月皇后衣冠冢的大殿之中。
站在明月皇后的雕像之前，陈惜命与穆萧萧此刻竟然各怀心事。
“真的不想看看？”陈惜命打破沉默问道。
穆萧萧摇了摇头，十分坦率地说：“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
陈惜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怕什么？怕她长得……”
陈惜命的话没有说完，穆萧萧已经接过话说：“我怕她长得和我一样，我只是穆萧萧，不是任何人。”
陈惜命看着笼罩在龙绡纱中发光的明月皇后的雕像，叹息一声，然后重复了一句穆萧萧刚刚说的话：“你只是穆萧萧，不是其他任何人。”
然后陈惜命的手紧紧握住了穆萧萧有些冰凉的小手。
穆萧萧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陈惜命，眼中满是幸福，一辈子有这样一个人就足够了。
良久之后。
穆萧萧忽然道：“二叔，其实我隐瞒了一些事。”
陈惜命似乎早就知道，一点也不惊讶，问道：“石壁上的？是关于明月皇后与华年皇帝的？”
穆萧萧点头说：“是。”
似乎用尽了了力气，穆萧萧终于开口问道：“二叔，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地狱吗？”
陈惜命微微皱眉，不明白穆萧萧的话，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
穆萧萧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是不信的，可是我们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明月皇后可以死而复生。”
陈惜命也沉默了下去，如穆萧萧所言，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超出常人的理解范围。
穆萧萧长叹一声说：“二叔还记得鬼市吗？那里有七关六道，我以为那些只是民间的传说，但是石壁上却记载另一个真相。”
“又或许那不是真相。”
陈惜命依然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穆萧萧接下来的话。
穆萧萧咬了咬嘴唇说：“按照华年皇帝在墙壁上所记载的关于明月皇后的遗书，其实明月皇后并不是轮回重生。”
“你说什么？”陈惜命惊讶地问道。
穆萧萧叹息一声说：“墙壁上记载，两千年前，明月皇后含冤而死，被华年皇帝葬在了冰原之下的黄金宫之中。”
“一千年后明月皇后却又突然复活，带着荒人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穆萧萧接着说：“按照当初鬼市的记载，明月皇后重生之后是从婴儿重新活过一次，可是这墙壁上的记载却又有不同。”
陈惜命静静地等待着穆萧萧接下来石破天惊的真相。
穆萧萧似乎也是难以接受，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墙壁之上记载，明月皇后死后并没有经过六道轮回，而是直接灵魂回到了原本的身体之上复活的。”
“什么——”陈惜命也不禁惊讶。
随即问道：“你是说如今雪上冰原下的那座地宫之中，那座黄金棺椁里并没有明月皇后的遗体！那是一座空坟！”
穆萧萧点了点头说：“按照我的理解，是这样的。”
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陈惜命此刻也已经震惊地无以复加。
穆萧萧接着说：“二叔，其实结果更加难以置信。”
“为什么刚好是一千年？你不觉得有些巧合吗？”
陈惜命沉思起来。
穆萧萧叹息一声说：“二叔你还记得关于忘川河的传说吗？”
陈惜命眼中猛地闪出了一道光芒，难以置信地看着穆萧萧。
穆萧萧点头说：“按照明月皇后的遗书记载，她死后灵魂并没有过河，她投入了那条忘川河水之中……”
忘川河！
地狱中的河！
传说记载，人死之后要经过七关六道，这其中六道轮回自然不必多说。
而七关之中便有忘川河在。
相传过了忘川河，喝了孟婆汤，走上奈何桥，前世一切烟消云散，等着你的只有来世重生，没有一丝记忆的重生。
但是也许是阎王有情，所以设下一条规矩，若是有人心怀执念，不忍放手前世的人与情。
可以选择投入忘川河。
那样便可以不用喝孟婆汤，不用忘掉前世的那个人。
但是相对应的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要在忘川河中做一千年的孤魂野鬼！
这一千年间魂在河中，看遍走上桥的每一个人，等待着那个等待的人走过那条桥。
明月皇后选择了忘川河，选择了等！
可惜她足足等了一千年，也没有见到华年自桥上而过。
千年之后明月皇后带着怨念重生，所幸她的遗体一直保存在地底的冰宫之中，并没有损毁，所以她实际上不是重生，而是复活。
穆萧萧深深地叹息一声。
陈惜命的眼角忽然落下了一滴泪水，被陈惜命紧紧握在手中，与之前的每一滴泪水一样，陈惜命并不知这滴泪水为何而来……
第六百三十八章 归去来兮
洞天数日，世上经年。
在这座明月皇后的地宫之中，时间过得没有概念。
没有日出日落，没有月盈月亏。
穆萧萧大概估算了一下，应该差不多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巫锋终于在不久之前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明月皇后的雕像之前。
看着那个他们荒人信奉了千载的神明。
“呼——”东方莫问伸展了一下酸疼的手脚，缓缓起身，他也终于将荒神九部的传承拓印完。
“都拓好了？”穆萧萧惊喜地问道。
东方莫问微笑躬身说：“幸不辱命。”
陈惜命瞥了一眼还呆坐在明月皇后雕像旁的巫锋，然后说道：“既然一切已经结束，我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穆萧萧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巫锋，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巫锋走去。
没想到巫锋忽然站了起来，陈惜命一步迈出就要挡住穆萧萧，他是真的不知道巫锋会不会继续发疯。
穆萧萧抬手阻止了陈惜命。
巫锋忽然对着三人跪了下来，声音沙哑地恳求道：“小姐，将军，东方先生，我恳求你们不要将这里的真相带出去。”
穆萧萧一边拉起巫锋一边问道：“为什么？你不想你的族人知道真相？”
巫锋摇头说：“真相太过残酷了些，我们追寻了千载，结果大梦一场，无数代人的付出都源于一个可笑的谎言。”
“我不想我的族人放弃希望，就让他们继续错下去，至少心中仍旧有信仰存在。”
穆萧萧与陈惜命默然，东方莫问也是深深叹息。
巫锋苦笑了一声说：“沧海桑田，等再过千载，就算当年的荒神不是神，也是神。”
穆萧萧暗暗点头，真相对于荒人来说确实太过残忍，既然不能接受，何不一直拥抱希望呢？
荒人的精神可贵，一旦精神倒了，这个族群也就烟消云散了。
穆萧萧最后还是没有带出去一副铁浮屠，既然华年皇帝将这些铁浮屠留下守着这座墓。
那就让他们长眠于此，陪着那位风华绝代的明月皇后吧。
他们也没有拿走一块黄金，那些既然尘封在这里，便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
拿着饕餮铃，穆萧萧四人出了大殿的门。
暗夜狼王还等在原地，一见四人出来，立刻从地面上站起来。
轰然巨响之中，身后的大门竟然自动闭合，彻底遮住了里面笼罩在龙绡纱下的明月皇后。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一窥明月皇后的容貌，不是不敬，而是不敢……
随后众人穿过了通道回到了那座水潭旁边，也许该称呼其为琉璃井。
穆萧萧看着那水潭不由得露出了为难之色，她不仅不会游泳，最主要惧怕水。
当初在南海的时候，因为有着南海鲛人的至宝龙绡纱，所以她才能安然在水中挺下去。
之前进来的时候也是因为事出突然，暗夜狼王直接就跳了下来，根本就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此刻想想还觉得一阵后怕。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了，看着那清澈的水潭，她顿时犯了难。
暗夜狼王或许是因为通灵术的原因，与穆萧萧心意相通。
所以主动到了穆萧萧面前，矮下了身子，竟然是要带着穆萧萧潜水回去。
就在穆萧萧鼓足勇气要爬上暗夜狼王后背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
陈惜命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然后轻轻踢了暗夜狼王一脚说：“我的女人不用你来保护。”
我的女人，陈惜命很少这么当众说的，穆萧萧的脸腾得就红了起来。
正在给荒神九部秘法包裹着油纸东方莫问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陈惜命。
陈惜命拉过穆萧萧，然后对着身后的巫锋和东方莫问说：“我们先走，你们尽快跟上！”
话音刚落，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陈惜命竟然一下子就吻上了穆萧萧的嘴，下一刻已经在穆萧萧震惊之下搂着穆萧萧跳进了琉璃井。
四周是冰凉的琉璃井水，眼前是冷峻的面容，偏偏那张极为冷峻的面容之上此刻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福。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南海之下。
不同的是这一次穆萧萧是睁着眼睛的。
眼前光影交错，等穆萧萧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竟然已经出了水面，四周一片光明。
陈惜命在说中搂着穆萧萧，却还吻着穆萧萧。
穆萧萧赶紧推开了陈惜命，脸色绯红说：“坏，就会趁机占便宜！”
陈惜命竟然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穆萧萧猛地抬起头问道：“你和谁学的这些？”
陈惜命摊了摊手说：“这还用学吗？本来就会啊！”
穆萧萧噘着嘴说：“你之前可装得真好，我真是看错了你了。”
陈惜命笑道：“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啊。”
“美得你？吃干抹净就想一走了之？这辈子本小姐都赖上你了！”穆萧萧翻了个白眼。
陈惜命摇头轻笑，拉着穆萧萧跃出了水面。
暗夜狼王，东方莫问，和巫锋先后从水中而出。
众人抬头望去，一片白蒙蒙，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远处的景物。
东方莫问手里托着罗盘，罗盘开始很平静，随后便转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快，两个呼吸间，东方莫问手中的罗盘已经飞速旋转起来。
东方莫问吓得赶紧按住罗盘，惊道：“这里有问题！”
陈惜命淡淡地道：“想来是华年留下的阵法。”
东方莫问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只能试试，如果不成功，我们很可能会被困在这里！也许一天，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
说着话东方莫问坐了下来，罗盘，龟甲，铜镜，符篆……
就在东方莫问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穆萧萧忽然咳嗽了一声说：“那个，东方先生，打断一下，暗夜狼王让我们跟着他。”
东方莫问一愣问道：“啊？”
穆萧萧又重复了一遍。
就在这时就看到暗夜狼王跨过了地上的罗盘，然后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东方莫问一眼，随即向着大雾之中走去。
穆萧萧尴尬地一笑，被陈惜命拉着跟上。
东方莫问更加尴尬，一脸懵地说：“这……这狼……怎么可能找到出路呢？”
巫锋走到东方莫问身边，轻轻拍了拍东方莫问的肩膀说：“唉，狼王虽然没有你这些物件，但是人家有一个好鼻子……”
说着也紧随而去。
东方莫问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我靠！”
随后赶紧将自己的东西一股脑收起来，喊道：“等等我——”
四人在暗夜狼王的带领下走了许久，东方莫问忍不住道：“它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还是我来吧……”
话音未落，四人眼前都是一亮，似乎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远处一座低矮的悬崖就悬在那里，悬崖上旌旗涌动，正是留下来的孟良扎木等人。
巫锋看了东方莫问一眼说：“很明显，它行！”
几人快步向着断崖而去，之前在崖顶向下看的时候，感觉这座悬崖至少有百米高，此刻看上去不过二十米罢了。
二十米高的距离对于陈惜命来说简直如履平地一般。
陈惜命单手环抱着穆萧萧，双足轻踏已经入一只飞燕一般几步便跃上了崖底。
“小姐——”
还没等穆萧萧和陈惜命站稳，彩雀便冲了上来，一下就扑到了穆萧萧怀里。
“小姐，你可吓死我了！”
穆萧萧反手搂着彩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看尽荒原雪
彩雀从穆萧萧他们跳下悬崖开始，就一直守在悬崖边，任凭扎木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穆萧萧四人在地宫中粒米未进，彩雀同样不吃不喝。
可是让扎木心疼坏了。
彩雀的声音立刻就将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陈惜命立刻吩咐孟良用绳子将巫锋他们拉上来。
暗夜狼王上了悬崖之后便告辞离去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作为这片荒原的大地王者，它要回到自己的国度，统帅自己的臣民。
帐篷之中，穆萧萧手捧热茶，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
冬天冰原寒冷，水里更冷，穆萧萧身子最弱，已经有了一些伤寒的迹象。
念冬为穆萧萧准备了御寒的药汤。
帐篷之中此刻坐满了人，孟良问道：“这么说军师你们真的找到了荒神的墓？”
穆萧萧点头。
扎木忍不住问道：“可是荒神既然是神，怎么会死呢？”
陈惜命淡淡地说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明？不过是一些强大点的人类罢了。”
扎木暗自念叨：“那也太强大了。”
众人休整之后便动身继续向着金狼要塞而去。
几天后，终于来到了金狼要塞之外，风伦作为这座要塞此刻的统帅，已经早早就等在了要塞之外。
除了风伦之外，三千雪狼卫与两千重骑兵也都守在要塞外。
陈飞骑在雪余马上，一见到陈惜命等人的身影，便振臂高呼一声：“掌旗！”
身后雪狼卫中一面巨大的“命”字旗迎风飞舞！
两千重骑兵同时用手中兵器敲击铠甲，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
扎木摆着手笑道：“不用这么隆重，哈哈哈！”
彩雀没好气地瞪了扎木一眼说：“又不是欢迎你的！”
“嘿嘿！都一样！”扎木笑道。
风伦与陈飞策马来到近前，两人赶紧下马对着穆萧萧与陈惜命行礼道：“见过军师，并肩王！我们已经恭迎多时了！”
穆萧萧在陈惜命的搀扶下下马，笑道：“风伦将军，陈飞，你们这些日子辛苦了。”
风伦立刻笑道：“不苦，不苦，我们做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倒是军师您在东宫国可是做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啊！”
穆萧萧惊讶道：“这里都知道了？”
风伦叹道：“军师，这么大的事，恐怕此刻已经传遍天下了。”
穆萧萧微微皱眉，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陈惜命不着痕迹地拉住了穆萧萧的手，淡淡一笑说：“别担心，一切有我。”
穆萧萧温柔一笑。
随后看向陈飞说：“陈飞，你辛苦一下，立刻让大家将雪鹰放出去，同时各个荒人部落的长老族长来到金狼要塞。”
“是。”陈飞领命道。
风伦疑惑地问道：“军师召集他们做什么？”
穆萧萧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们找到了荒神冢。”
“哦……什么——”风伦的声音陡然提高。
穆萧萧叹道：“阴差阳错吧，进去再和你说。”
众人随着风伦向着金狼要塞而去，风伦走到大门的地方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巫锋说：“对了，巫锋，有人在等你。”
“等我？谁？小影吗？”巫影是巫锋的弟弟。
风伦神秘一笑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刚刚走进要塞中的议事厅，便看到一道倩影坐在椅子上围着火炉烤手。
看到那道背影，巫锋的身体陡然一震。
“咳咳——”风伦故意咳嗽了一声。
那女子立刻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巫锋，忍不住喊道：“巫锋，你终于回来了！”
穆萧萧与陈惜命对视一眼，然后惊讶地问道：“橙橙姐？你怎么在荒原？你不是应该已经回了南陈吗？”
这等在金狼要塞的竟然是程橙橙！
程橙橙这才注意到了其他人，脸上一红说：“萧萧，陈将军，这次来，我就不走了！爹爹和龙儿在南陈，我呢想要体验一下有雪花飞舞的世界。”
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巫锋的身上，眼中的浓情蜜意再明显不过了。
这里哪有什么笨人，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扎木用力拍了巫锋肩膀一下说：“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地办成了这么大的事！”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巫锋，巫锋则是满脸震撼地看着程橙橙，还没有从程橙橙出现的惊喜中挣脱出来。
程橙橙已将笑着穿过众人，来到了巫锋的面前，有些娇羞地问道：“怎么？不认识了？吓傻了？”
“还是说你想不认账？”
此言一出，就连陈惜命都是满脸怪异。
扎木更是直接喊道：“认账？乖乖，老巫，你他娘的是混蛋吧？竟然进展得这么快？”
巫锋终于反应过来，赶紧瞪了扎木一眼说：“别胡说！”
然后转头看向了程橙橙，吞吞吐吐半天才问道：“你……你当真的？”
程橙橙点头笑道：“我人都在这里，难道还是假的？你知道我这一路来到荒原有多不容易吗？”
巫锋此刻倒像是个小姑娘一样，紧紧抿着嘴唇。
程橙橙深情地注视着巫锋说道：“你在东宫的时候不是说过，要带我看遍荒原每一天的雪花吗？你想食言？我可是当真了！”
“亲了人家难道就想吃干抹净吗？”
巫锋依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张脸憋得通红。
扎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脚就踹在了巫锋的屁股上，喊道：“你他娘的倒是放个屁啊！”
这一次就连陈惜命都没有责怪扎木爆粗口。
巫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我……我本想去南海找你的……”
程橙橙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看着巫锋说：“南海可没有雪花。”
“谢谢。”巫锋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都是一愣，巫锋接着说：“谢谢你接受我的过去，接受这片贫瘠荒凉的土地。”
巫锋的过去？
这句话听起来不知内情的人会觉得有些怪异，但是了解巫锋的人知道，巫锋所说的过去是他曾经结过一次婚。
程橙橙展颜一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我一个小姑娘又能怎么样？”
说着竟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踮起脚一口亲在了巫锋的嘴上。
“这……”扎木在一旁一脸羡慕。
程橙橙不像他父亲那般，也许从小经历得与寻常女孩不同，所以程橙橙一向敢爱敢恨！
穆萧萧带头鼓起了掌。
众人都跟着祝福起哄，就连陈惜命也是笑道：“今晚是不是有人该老实交代些，不说明白，谁也别想下酒桌！”
众人哈哈大笑。
程橙橙则是直接挽住了巫锋的手臂对着陈惜命道：“将军，你可不能欺负我家老巫……”
众人忍不住再次大笑，程橙橙满脸羞涩，但是却昂首挺胸，像一个得到了至宝的孩子，开心得不得了。
扎木直接搂着巫锋道：“老巫，从实招来吧？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也教教我……”
众人笑闹着向内堂走去。
入夜，寒风吹在脸上，刻骨却不铭心。
穆萧萧站在城头看着城下的苍茫大地，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
“想什么呢？”陈惜命一边问着，一边给穆萧萧披上了一间狐皮外套。
穆萧萧淡淡一笑说：“今天看到橙橙姐与巫锋我忽然有感而发。”
“若是没有遇到二叔的话，我现在应该嫁给了孟琅了吧……”
陈惜命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说：“孟琅是个值得托付的男子，可惜命运终究是将我们连在了一起，逃不开躲不掉。”
第六百四十章 荒神圣女（上）
穆萧萧噘起嘴看着陈惜命问道：“你想逃开躲掉？”
陈惜命轻轻牵起穆萧萧的手，笑道：“你让吗？”
“想得美！”穆萧萧反手死死握住了陈惜命。
两人再次望向远处的荒原，穆萧萧忽然玩味地道：“说起来，二叔可是有前科的，我真怀疑你就是想逃掉。”
“哦？什么前科？我怎么不知道？”陈惜命笑着问。
穆萧萧轻哼一声说：“你忘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一个人扔在了陈留城，一声不响地走跑了，说起来你可是破坏了我一段美好的姻缘啊！”
“要不然说不定我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嘻嘻。”
陈惜命闻言捏了捏穆萧萧的鼻子说：“不害羞？那你现在去找秦轲也来得及啊，我看啊，他对你可是念念不忘。”
穆萧萧一噘嘴说：“哼，我抢手得很，说不定我现在回去真的能当个王妃呢？”
陈惜命哼了一声说：“哼，秦轲要是敢要你，我弄死他！”
穆萧萧捶了陈惜命的胸膛一下说：“你是打算让我没人要吗？”
“还有我啊……”陈惜命转头看着穆萧萧。
四目相对，眼中情意绵绵，穆萧萧轻轻靠进陈惜命的怀里，望着荒原说：“我真想就这么一直和二叔静静地待在一起。”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在一起，良久良久。
忽然间，陈惜命突然问道：“萧萧，要不然我们结婚吧？”
“嗯。”穆萧萧猛地抬起头惊道：“啊？你说什么？”
“结婚啊。”陈惜命的声音很平淡。
穆萧萧眼神躲闪，心跳加速，要不是夜色正浓，她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了。
“这……这么突然，二叔你……”穆萧萧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不愿意？”陈惜命问了一句，然后叹息道：“那算了。”
穆萧萧几乎脱口而出道：“不不不，我愿意……哎呀，我……”
“二叔，你怎么这么坏呢？”穆萧萧撇下陈惜命，逃跑似的冲下了城楼。
陈惜命站在城墙上，望着穆萧萧有些狼狈的背影，眼中满是宠溺，但是渐渐的，这份宠溺缓缓隐去。
陈惜命站在寒风中，望着夜空中被乌云遮住了半边脸的明月，叹息一声说：“大哥，对不起啊，我想给萧萧幸福，没想到……”
“呵，你救了我的命，我却要娶你的女儿，我还真是恩将仇报啊。”陈惜命苦笑了一声。
随后脸色又渐渐变得阴沉起来，缓缓从怀里摸出了一卷竹简，喃喃自语道：“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不知该感谢你的慷慨，还是自私。”
说着话陈惜命望向了远方，那个方向是他们来的方向，也就是扶桑湖的方向……
关于婚礼的事，穆萧萧与陈惜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陈惜命明白穆萧萧还放不下心里的恨，她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修成正果，陈惜命也不急，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么一天两天。
几天后，荒人各部的族长便在雪狼卫的簇拥下来到了金狼要塞。
一些熟悉的面孔也再次相见，比如巫影，聂小兰，聂山河，还有梁生。
梁生再次见到穆萧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激动不已，可惜陈惜命与穆萧萧几乎形影不离。
这也令梁生有些望而却步。
陈惜命来到聂山河身前，皱着眉看着聂山河的双腿。
“将军有事？”聂山河满脸笑意。
陈惜命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开口道：“对不起，曾经的事我不记得了，若是你的腿……”
聂山河摆手说：“罢了，将军，都是过去的事了，若不是将军那一剑，我说不定犯下何等罪过呢？”
陈惜命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您说我当初是一个杀手吗？”
聂山河点头说：“应该是，只不过匆匆一瞥便是几十年，老朽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陈惜命点头道：“谢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医部的长老问道：“不知道穆姑娘将我们找来是所为何事啊？”
穆萧萧起身，然后道：“今日我找诸位来，是有一件关于荒人极为重要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穆萧萧才终于道：“我们在这次回到荒原的路上，遇到了龙卷风！”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常年生活在荒原上的人自然知道龙卷风的威力。
风伦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此刻闻言也是大惊失色啊！
穆萧萧继续说：“关键时刻，暗夜狼王救了我们。”
聂山河点头说：“狼王是这片荒原上大地的王者，它能带着你们冲出龙卷风也是常理之中。”
穆萧萧点头说：“狼王将我们带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我想诸位应该会想知道，那是扶桑湖。”
“什么——”此言一出，除了聂山河之外所有的荒人都站了起来，满眼震惊。
聂山河的雪白胡须都在颤抖着，双手紧紧握着轮椅的扶手，终于咔的一声，轮椅扶手应声而碎。
“穆姑娘，此言当真？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扶桑湖……我……我们荒人找了一千年啊！”
穆萧萧看了一眼身旁的巫锋，巫锋点了点头站出来说：“各位族长，前辈，聂老，我巫锋以自己的荒人血脉起誓，我们的确找到了荒神冢！”
“如有虚言，荒神弃之！”
此言一出所有荒人都惊呼出声，这是荒原之上最恶毒的誓言了！
巫锋本来在荒原之上就很有威信，他站出来就已经表明穆萧萧所说的都是真的。
梁生忍不住问道：“扶桑湖在何处？”
巫锋叹息一声说：“寻不到了，不过，我们斗胆进了荒神大人的埋骨地。”
“什么——”聂山河胡子乱颤道：“你……你怎么能？唉——这是渎神啊！”
陈惜命冷哼一声，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冷声道：“渎神？若是不进去，那你们苦苦追寻扶桑湖是为了什么？为了去游泳吗？”
“你们不想知道你们的神给你们留下了什么吗？”
所有荒人都激动地呼吸急促。
穆萧萧对着东方莫问点了点头，东方莫问捧着厚厚一摞书走了出来说：“这是我在荒神冢中抄录的荒神九部秘法！”
“什么——”又是一阵倒吸凉气。
穆萧萧起身说：“按照荒神的遗言，她担心多年之后秘法传承会有所遗失，所以特意在荒神冢之中留下来完整的传承。”
一众白胡子老头一个个扑通跪在地上，高喊着：“荒神大人万恩啊！”
接下来巫锋将他荒神冢中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说的都是些他想让荒人知道的，至于关于扶桑湖，关于明月皇后对他们的欺骗，他不曾提及半句。
说完之后，一众荒人已经泣涕涟涟了。
这些倔强坚毅的荒人此刻竟然一个个哭得像个孩子。
就连聂山河也是眼神湿润，至少证明他们千年的守护是有意义的。
巫锋忽然道：“诸位，还有一事我要说。”
所有人都看向了巫锋。
巫锋却突然来到大厅正中，猛地对着穆萧萧就跪了下去，然后高声道：“穆姑娘便是荒神留在世上的使者，是来指引我们荒人的圣女！”
“扶桑湖再现，荒神重生！她就是我们的荒神！”
穆萧萧赶紧道：“巫锋你在说什么呢？”
其他人也看向了巫锋，巫锋却坚决地道：“我没有胡说，请您将那枚铃铛拿出来！”
铃铛？饕餮铃？
第六百四十一章 荒神圣女（下）
所有人都看向了穆萧萧。
穆萧萧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了那枚铃铛。
铃铛出现的刹那，聂山河眼睛都值了，直接对着身边的梁生喊道：“生儿，快些扶我过去！”
梁生一直处在震惊之中，直到聂山河又喊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推着聂山河上前。
聂山河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姑娘，可否将这铃铛借老朽一观？”
穆萧萧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饕餮铃给了聂山河。
聂山河珍而重之地拿在了手中，仔细看过之后又交还到了穆萧萧的手中，然后缓缓退后，陡然双手高举，喊道：“荒人所属听命！”
下一刻在所有人的震惊注视下，聂山河竟然直接从轮椅上跪倒在地上，砰得一声。
聂山河双眼通红道：“参见荒神圣女！”
所有荒人在短暂震惊后都随着聂山河跪倒了一片。
穆萧萧被这场面给吓住了，赶紧道：“大家快起来，别这样，我不是什么荒神圣女！”
聂山河声音颤抖地道：“没错了，没错了，不会错的，荒神仙去之前留下法旨，来日有谁能带着这荒神信物而来，便是我们荒人的新神！荒神圣女！”
“我……”穆萧萧急道：“这不合理啊，我这铃铛也是从别人那里取来的，也许是别人！”
聂山河道：“不！圣女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不管这铃铛易手几次，但是最终是您带到了我们的面前，那就证明您是荒神圣女！”
穆萧萧彻底无语。
就在这个时候，穆萧萧想到了什么，赶紧道：“不一定，荒神给你们留了东西，也许里面有指引的！”
聂山河疑惑。
穆萧萧道：“你们先起来，我们慢慢说。”
聂山河在巫锋的搀扶下起身，众人也随着起身看着穆萧萧。
穆萧萧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金属球，说：“这就是荒神给你们留下的东西，上面有封印，是灵部的咒语，我认识不全，还请聂老您将它打开。”
聂山河疑惑地接过金属球，满眼震惊地看着那道咒语，然后惊道：“这是……这是藏魂咒啊！”
陈惜命问道：“什么是藏魂咒？”
聂山河咽了一口唾沫说：“有着在这金属球里藏了一律魂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谁会藏魂？
明月皇后，荒神！
穆萧萧深吸了一口气道：“聂老，打开吧。”
聂山河点了点头，手中忽然亮起一抹刺目的光芒，将那金属球笼罩在内。
众人惊讶。
穆萧萧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聂山河是个大修行者。
随着聂山河口中不断念动一条条咒语，一声悠远的叹息响彻整个大厅，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陈惜命听到的更加真切。
忽然穆萧萧身前光芒大放，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起，饕餮铃中冲出了一只上古凶兽的虚影，饕餮显灵！
所有人都惊呼跪下。
梁生看着那只饕餮惊道：“圣兽，没错了！”
金光从聂山河手中绽放，大厅的顶棚骤然被掀开。
“唉，又过了一千年了吗？”一个极为动听但是幽怨的女子声音响起。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在空中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影，是一个女子，女子似乎藏身在岁月长河之中，看不清容貌。
“荒神大人——”所有荒人都跪在了地上。
东方莫问满脸震惊，叹息道：“她竟然藏了一缕魂魄在世上！”
风伦也是咽了一口唾沫说：“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而第五临舒则也对着空中的光影拜了下去。
荒神看向众人然后道：“唉，扶桑林被毁了吗？我该想到的，天极山的混蛋！”
随后道：“你们倒是固执，留在这贫瘠之地一千年，受苦了。”
聂山河赶紧道：“不敢违背荒神大人的命令。”
荒神似乎轻轻笑了一声说：“以后你们愿意怎样便怎样吧……”
聂山河老泪众横道：“荒神大人您要抛弃您的信徒吗？”
荒神似乎摇了摇头说：“抛弃吗？好吧，那我便下最后一条法旨，从今之后，荒人一切都听……好像是叫穆萧萧吧，我选的名字。”
穆萧萧身体一震，看着空中的荒神大声质问：“什么叫你选的名字。”
“呵呵呵呵……”荒神轻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凄凉，她没有回答穆萧萧的问题，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让我看看你好吗？”
没人有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角落里，陈惜命不由自主地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已经是泪湿长衫。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
“呵呵……”
这次的笑声中充满了心满意足，然后那道光影就那么消散在了空中，只有那声笑在空中回荡。
光芒收敛，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
荒神不见了，饕餮不见了，只是陈惜命的脸上还带着泪水。
“她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给我选的名字？什么意思？”穆萧萧如同梦呓一般不断质问着。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
陈惜命捂着自己的头，瞬间定格，整个人如同静止了一般，然后轰然倒地！昏迷不醒！
“二叔——”
“二爷——”
“将军——”
“并肩王——”
从没人见过陈惜命如此，甚至没人见过他倒下。
西方天极山山巅，枯木老者猛得张开了双眼，看向了北方说：“唉，终究是晚了一步，明月皇后，你还不死心吗？”
一道自天边而来的见过横贯苍天，带着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声斩向了天极山！
枯木老者轻哼一声，一条巨大青绿色蛟龙自他身体后方冲天而起，龙爪与长剑轰然相撞，剑光与龙影同时溃散。
枯木老者名叫角木蛟，乃是如今天极山二十八星宿中地位最高的。
叹息一声，角木蛟道：“这就是你留上世上的最后一击吗？可惜你人不在了，关于扶桑林，对不起……”
北方不知渊之中，第五轻尘向着荒原的方向跪了下去，身后一众身穿白袍的人也随着跪下。
“圣女娘娘，是时候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第五轻尘摇头说：“还没有。”
另一个声音叹息道：“唉，我等苟活于世千年，该去做个了结的。”
“你们打不过天极山。”第五轻尘道。
最开始那个苍老的声音道：“总要对得起当年皇后的救命之恩。”
第五轻尘叹息道：“等！”
南海古楼之中。
大长老站在最下层的琉璃井口畔，抬头望着空中的那轮“明月”。
那是一块水晶圆盘，上面散发着光芒，其上画着一个翩翩起舞的仙女。
“你在月中，也不在月中……”
荒原金狼要塞之中。
穆萧萧双手颤抖着给陈惜命施针，因为过于紧张，她此刻握着针的手都在颤抖。
“你给我停住——”穆萧萧急得已经哭了出来，不断拍打自己握着银针的手。
身旁围着很多人，彩雀也急着哭道：“小姐，你别这样，我怕！”
穆萧萧哭着望着床上昏迷的陈惜命，此刻陈惜命七窍流血，呼吸微弱到了极点。
穆萧萧猛地咬向了自己的手，但是鲜血横流！
“小姐——”彩雀赶紧抓住穆萧萧的手：“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二爷知道会心疼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手上的疼痛使得穆萧萧终于镇静下来，握着针的手终于不再抖动，缓缓向着陈惜命刺下。
第六百四十二章 冬去春来（上）
夜色微凉，人憔悴。
穆萧萧面色苍白，紧紧握着陈惜命的手，而陈惜命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
这已经是陈惜命昏迷的第十四天了。
穆萧萧用尽手段都没能将陈惜命唤醒。
眼见陈惜命越来越虚弱，这十四天换做常人早就支持不住了，也就是陈惜命身体异于常人。
这十四天受折磨的不单单只有陈惜命，穆萧萧何尝不是。
这些天她茶不思饭不想，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
若是明天陈惜命还不能醒过来，那穆萧萧恐怕会直接想办法去浩渺湖找鬼医。
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浩渺湖在什么地方。
那日荒神显灵之后，陈惜命忽然痛苦嘶吼，随即昏迷，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些日子看着昏迷的陈惜命，穆萧萧的心就像是被一柄尖刀不断搅动一般。
搅碎了还要继续翻腾。
不单单是因为看着陈惜命受苦她难过心疼，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心头忽隐忽现。
穆萧萧总是觉得陈惜命就要离开她了，有时候又总是觉得从一开始陈惜命似乎就不属于她。
很荒谬，很匪夷所思，但却偏偏又那么真实，真实到鲜血淋漓。
敲门声响起。
“进来。”穆萧萧的声音有气无力。
彩雀端着一碗热粥，几碟精致的小菜，荤素搭配，甚至有一碗鱼汤。
“小姐，吃几口吧，今儿做的都是过去你最爱吃的，都是昊京城的口味，没让厨子动手，我亲自做的。”
彩雀的声音中满是疼惜。
“放在那吧，我会吃的。”穆萧萧依然紧紧注视着陈惜命。
彩雀咬了咬嘴唇说：“小姐，您早上和中午也是这么说的，后来那些好东西都便宜了扎木了。”
穆萧萧依然不回头说：“那很好啊，扎木训练士兵辛苦，该吃些好的，你别总难为人家。”
彩雀眼中泪花闪烁，放下餐盘，哽咽着说：“小姐，您别这样，您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二爷醒来一定会心疼的，会怪我没照顾好小姐……”
穆萧萧的眼眶也红了起来，道：“他还没吃，我怎么能吃得下呢？”
彩雀声音中带着恳求说：“小姐——我求你了，吃几口吧，你不是二爷，你顶不住的！”
穆萧萧回头看到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说：“好了，别哭了，我吃就是了。”
彩雀赶紧擦干眼泪，收拾饭菜。
穆萧萧又看了一眼陈惜命，咬了咬嘴唇说：“要是你能陪着我吃该有多好。”
起身转身。
但是下一个瞬间，穆萧萧却愣在了原地。
她感受到一只大手无力地抓住了她的的小手。
“我陪你吃一辈子……”沙哑的声音响起。
彩雀也猛地抬起头，捂住了自己的嘴，最后喊道：“二爷！二爷醒了！”
穆萧萧背对着陈惜命，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而下，流成了一股股。
猛地转过了身，一头就扑进了陈惜命的怀中！
“啊——”下一刻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已经响彻这个房间。
门猛得被撞开，扎木孟良，陈飞巫锋同时冲了进来，他们这几人一直都守在大门外，听到穆萧萧异常的哭声，以为出了事。
孟良当机立断，直接破门而入。
却一眼看见陈惜命正虚弱地抬眼看着他们，众人都是满脸喜色。
陈惜名一边抚摸着穆萧萧的后背，一边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眼眶已经泛红。
而后看向门口的几人，虚弱地道：“是我睡了太久，你们都忘了规矩了吗？滚出去，敲门……”
陈飞第一个回答，声音铿锵有力：“是，将军！”
其余三人也是带着笑走了出去，将门关好。
陈惜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一滴泪水却是眼角流下。
敲门声响起。
陈惜命却是喊道：“滚啊，别在这碍眼，告诉大家，我陈惜命还、活、着！”
“是——”门外的人笑着离去。
然后陈惜命看向了自己怀里依然在大哭的穆萧萧笑道：“还哭啊，再哭都丑了，没人要了！”
穆萧萧还是将头埋在陈惜命怀里，却是抬起拳头狠狠地砸了陈惜命一下。
陈惜命吃痛，但是脸上却带着温馨的笑。
穆萧萧终于抬起头，眼泪鼻涕一大把。
陈惜命笑着伸出手给穆萧萧擦鼻涕，道：“真是个小邋遢鬼，和小时候一样让人操心……”
“你才让人操心呢——”穆萧萧扯过陈惜命的袖子用力抹了一把鼻涕。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穆萧萧瘪着嘴问道。
陈惜命故作思考的模样说：“一年，还是十年，你不会改嫁了吧？”
“改嫁你个大头鬼——”穆萧萧直接给了陈惜命一拳，随后转身就走。
“打完人就走啊？”陈惜命有气无力地笑着问。
“我饿了——”穆萧萧气鼓鼓地喊道。
随即一下坐到桌子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哭。
彩雀也笑中带泪说：“小姐，您慢点吃。”
陈惜命抬头看着彩雀说：“彩雀，我也饿了。”
彩雀立刻会意点头道：“哦哦哦，我这就去准备。”
“带壶酒好吗？”陈惜命问道。
穆萧萧确实喊道：“饿死你，混蛋——”
彩雀却是已经笑着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穆萧萧和陈惜命两个人，四目相对，陈惜命脸上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细弱蚊语地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穆萧萧也说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惜命笑道：“你还是能见到我的，就算我死了，不是还有尸体在吗？”
“你死吧！”穆萧萧直接抓起了桌子上的水杯砸向了陈惜命的床。
陈惜命吃痛，但是还是笑着说：“你这个疯丫头！以后谁要是娶了你……”
“怎么样？”穆萧萧瞪着眼睛问。
陈惜命轻哼一声说：“我就杀了那个人，让你当个俏寡妇。”
穆萧萧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一刻不顾自己满嘴满手的油脂，直接扑进了陈惜命的怀里。
陈惜命满足地搂着怀中的人儿，看着天花板上纹路，思绪万千，叹道：“萧萧，我做很长的一个梦。”
“梦到什么了？”穆萧萧倚在陈惜命的怀中问。
陈惜命眼中带着柔情说：“梦到我们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开满了桃花，我们远离了这片是非，生了成群的孩子……”
穆萧萧俏脸一红，嗔道：“不要脸，谁要和你生孩子……”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陈惜命淡淡一笑说：“这可由不得你，我陈惜命看上的女人还没有……”
话没说完他就觉得有些不对，穆萧萧能杀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问：“你还看上过哪个女人？”
“咳咳……”陈惜命捂着胸口道：“有些气闷。”
穆萧萧却是直接扳过来陈惜命的头说：“别转移话题，从实招来！”
陈惜命笑道：“口误还不行吗？”
穆萧萧哼了一声说：“男人下意识说的话都是真话！”
“谁告诉你的？”
穆萧萧道：“星岚姐姐！”
“以后离她远点……”
“快说！”
“就只有你穆萧萧！”
“我不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两人吵着闹着，最后又抱在了一起。
穆萧萧不会真的去怀疑陈惜命，因为她了解陈惜命，就像陈惜命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冬去春来（下）
关于陈惜命为什么会昏迷。
陈惜命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而穆萧萧也没有深究下去，她知道陈惜命身上蒙着一层神秘的纱，她甚至不敢确定过去的陈惜命是个神还是尊魔。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是陈惜命就足够了。
穆萧萧最后还是接受那所谓荒人圣女的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
穆萧萧身为荒神圣女颁布的第一条“法旨”便是，解除荒人的枷锁。
那所谓千年的誓言，所谓荒人永世不得出荒原的承诺，已经被穆萧萧一语废除了。
荒人想要将血脉延续下去，就必须要走出这片荒原才行。
从穆萧萧颁布这条法旨开始，荒人再也不用永世守着这片贫瘠之地，也不用每日为了寻找荒神的埋骨地而白白浪费性命。
他们有了自由的权力，世界很大，人心也该很大才对。
城墙里的天空未必一定是蓝的，城墙外的的云朵也未必是白的，但是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呢？
有些人一辈子收在墙里，去辜负了墙外面那段命中注定的美好。
也许墙外面会让人遍体鳞伤，最后不得不选择回到墙里面，可是总好过一辈子望着那堵墙叹息年少怯懦。
穆萧萧颁布这圣女“法旨”的当天夜里，聂山河亲自找到了穆萧萧，说了一句：“谢谢。”
这两个字让人觉得很生分，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语言更加贴切了。
荒原的冬天来得早，去得晚，穆萧萧穿着裘皮的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金狼要塞的城楼之上。
身后站着孟良与风伦。
孟良望着城下惊叹道：“将军是天神下凡吗？前天还卧病在床，今天已经生龙活虎了！”
城墙下，陈惜命正舞着手中的抢，在空中带起阵阵残影，晃得人眼花缭乱。
穆萧萧看着陈惜命，满眼的幸福自豪。
风伦笑道：“那还不是多亏了我们军师照顾得好。”
穆萧萧轻笑说：“风伦将军，以后少和孟良学那些油嘴滑舌的，都会阿谀奉承了。”
孟良赶紧说：“我还不是和扎木那憨货学的！”
随后大笑出声。
穆萧萧咳嗽了一声道：“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孟良安排你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孟良赶紧躬身道：“回军师，荒人锻部那里有了您提供的设计图，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赶制，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的秘密武器。”
“而且第十批铁箭已经送来了，我们的兵器库正在扩大。”
孟良接着说：“世子殿下那里我也已经通知，估计最多再有七天时间，下一批大部队就会到达荒原的。”
穆萧萧点了点头说：“嗯，这段时间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荒原风雪大，将大家拉过来练兵会有很好的效果。”
“顺便也熟悉一下荒人锻部为我们打造的兵器。”
然后穆萧萧转身看向了风伦说：“风伦将军，军队的调度与后勤就交给将军了。”
风伦立刻道：“定不辱命。”
穆萧萧又问道：“孟良，乐羊那里联系得怎么样了？”
孟良点头说：“璟公主已经将新一批的物资送到了金狼王庭，另外也给我们回信说会配合我们行动。”
穆萧萧点头道：“这很好。”
孟良犹豫了一下问道：“军师，我们真的要先攻击雄鹰王庭吗？”
穆萧萧神秘一笑说：“那要看我们世子殿下与千妤公主有情人能不能终成眷属啊。”
“若是可以，我们当然首选骏马！”
风伦也点头说：“骏马王庭默笛上次差一点害死军师，该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孟良也点头说：“这一次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穆萧萧扭头看向两人笑道：“过两天，等二叔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我们就要离开荒原回金狼王庭了。”
“有些事还要与大王商议，这个冬天我们厉兵秣马，春天也该兑现我对大王的诺言了。”
风伦与孟良同时挺胸抬头，一脸的豪情万丈。
随后孟良咳嗽了一声，看向城楼下的陈惜命说：“我看将军的身体已经不用恢复了吧……”
哪知道城楼下的陈惜命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孟良尴尬一笑，赶紧竖了个大拇指说：“将军威武！”
穆萧萧噗嗤一笑说：“风伦将军，我们走后，这里交给你了，扎木也会留下，但是扎木性格比较粗糙，你对上些心。”
风伦躬身道：“是，定不辱命。”
三天后，穆萧萧与陈惜命一行人便离开了荒原，直奔金狼王庭而去，一起走的还有三千雪狼卫。
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剩下的练兵任务便交给扎木和那两千重骑兵了。
荒原上大雪连绵。
草原上此刻也已经飘起了雪花，牧民的牛羊已经归圈，这个时候整片草原都已经沉寂了下来。
草原擅骑射，冬天大雪大风，不适合骑兵作战，所以冬天也是整片草原最和平的时候。
穆萧萧就是要抓住这段时间厉兵秣马！
雪狼卫的马都是宝马，所以脚程很快，几天后，穆萧萧等人便已经回到了金狼王庭之中。
金狼王用了最高规格又为穆萧萧办了一场接风宴。
酒过三巡，金狼王扔下一众文武，与穆萧萧陈惜命等重要人等直接进了王庭大帐之中。
金狼王显得极为兴奋，一进入王帐便对着穆萧萧问道：“军师，可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穆萧萧笑道：“大王别急，总要过了整个冬天，草原的冬天漫长，大部分的马儿都会吃饱喝足，经过一个冬天的修养，腿脚都笨拙了。”
“而我们的骑兵却在广袤的荒原之上练兵，所以我们已经处于了不败之地。”
“当年我便与大王承诺，要在三年之内帮助大王统一草原，如今是时候兑现诺言。”
金狼王猛地拍手，豪情万丈地道：“好！本王早就等着军师这句话了！”
穆萧萧转头看向了雷督问道：“世子殿下，千妤姐姐还好吧？”
雷督不是笨人，自然明白穆萧萧的意思，微微皱眉说：“军师，我……对不起，我不想利用千妤。”
金狼王顿时怒道：“雷督，成大事者怎么能羁绊与儿女情长之中呢？”
穆萧萧却是轻笑说：“世子殿下误会了，我们没想过要利用千妤姐姐，否则我也不会帮她治病了。”
“不过这两军对垒，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策。”
“若是我们能够通过世子殿下与千妤姐姐的感情，和雄鹰王庭结成一家，自然便免去了这场争斗了。”
“到时候世子殿下又与千妤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是两全其美。”
雷督皱眉道：“只是我怕雄鹰王不会同意的，若是只是结盟，那我们终究不是统一草原啊？”
金狼王闻言也沉吟了起来，他要的是一整片草原，而不是一个盟友。
穆萧萧笑道：“所以过些日子就让千妤姐姐带话回去，若是雄鹰王肯臣服最好，若是非要一战，这一战由我主导，与世子殿下没有任何关系，来日也不会影响你们感情。”
雷督陷入了沉思。
穆萧萧则是说道：“殿下放心，选择我们已经给了雄鹰王，怎么选就看他自己了。”
“不过我们总要给他施加些压力，所以来年开春我们先杀鸡儆猴！”
金狼王眼中一亮，问道：“军师的意思是？”
穆萧萧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道：“灭骏马！”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冬去春来！
第六百四十四章 日出草原
草原的冬天格外漫长，但是冬去春来之时，大地复苏的速度也让人惊叹。
正是草长莺飞时。
大部分的草原人都还沉浸在冬天的安逸之中。
有人欢喜有人愁。
草原的冬天最怕遇到暴风雪，任你牛羊成群也难逃被冻死的命运，所以安全度过这个冬天的草原人则在憧憬着怎么将羊群扩大。
经历过暴风雪的牧民则是在望“羊”兴叹了。
大部分的草原人都还不明白这个冬天将会是改变草原格局的一个冬天。
金狼王庭经过一个冬天的倾力练兵，如今的金狼骑兵不仅仅没有因为疲于练兵而有所委顿，反而是兵强马壮。
金狼王庭大帐之中。
金狼王高居首位，一众文臣武将分列两旁，其实大部分都是武将，草原人向来直来直去，大家都是弯刀底下见英雄。
所以基本上没有文臣，让草原勇士们听信文臣的建议，还不如让他们去问那虚无缥缈的神仙呢。
过去的金狼王庭也是如此，但是自从穆萧萧来到了金狼王庭之后一切都变了。
起初这些眼高于顶的草原勇士们只是畏惧站在穆萧萧身后的陈惜命，不敢忤逆穆萧萧，可是随着穆萧萧的几次指挥。
这些草原勇士们终于知道了谋划在一场战争中的重要意义。
此刻穆萧萧站在金狼王之下，众臣之上，就连雷督与陈惜命也站在她的下手。
扎木已经带着他训练的兵从荒原赶回来了，此刻也在大帐之中。
穆萧萧环视众人道：“诸位，寒来暑往，昏晓相催，我们也算认识几年了，这几年虽然短暂，但是我已然将自己当成了金狼王庭的一员。”
“我穆萧萧虽然不是什么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但是却知道感恩。”
“当年我最落魄的时候，遭到整个秦国的追杀，是大王，是金狼王庭不惜得罪秦国也接受我在王庭之中。”
金狼王在王座之上暗暗点头。
穆萧萧深吸了一口气说：“有些事我虽然从来没有提过，但是我心知肚明，秦国这些年之所以没有为难我们，是因为他们的主子在等待时机。”
“我相信只要时机已到，秦弘会毫不犹豫地挥兵金狼，因为王庭收留了我这个叛臣之女。”
“这些年金狼王庭已经彻底被切断了与秦国的贸易往来，损失惨重，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即便如此，王庭还是一直收留着我，小女子心中感怀。”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穆萧萧转身对着金狼王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道：“萧萧承蒙大王照顾。”
金狼王赶紧说：“军师不必如此，王庭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若是没有军师在，何来今日之繁荣啊？”
穆萧萧淡淡一笑说：“大王，当日我曾许诺，三年之内，必助大王成为草原共主，我们谋划准备了这么久！”
“如今春暖花开，时机已到，臣——”
说着话，穆萧萧忽然单膝跪地。
身后诸人除了陈惜命以外，全都对着金狼王单膝跪地，陈惜命当年在秦国的时候连秦曜阳都没有跪过，自然也不会跪金狼王了。
金狼王也不介意，他从心里就明白，这世上没有谁能配得上雪狼将军一跪。
草原向来强者为尊！
穆萧萧高声道：“臣穆萧萧今日携金狼王庭数万铁骑，向大王请战草原！”
金狼王起身，眼中不怒自威，一股王者之气散发而出，沉声道：“准——”
“金狼无敌，金狼万岁——”群臣高呼。
金狼王拉起穆萧萧说：“本王封穆萧萧为此次大战的总指挥，接刀！”
说着话金狼王从腰间取下了一柄纯金的弯刀递给了穆萧萧，说道：“此刀乃是我王庭军权象征，这金狼王庭是我在马背上打下来的。”
“我们王庭没有虎符军印，我们只相信手中的刀，见此刀如见本王！”
“今日授予军师，大战期间可随意调动金狼军队！”
穆萧萧珍而重之地接过金刀，躬身道：“谢大王。”随后转身高举金刀。
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穆萧萧双手下压，制止住声音道：“今日便是个好日子，士兵刀已经准备好了！草原从今天开始已经烙印上了金狼印！”
随后穆萧萧直接吩咐道：“世子殿下，请你率领五万铁骑即刻出发，陈兵骏马王庭边境，等待命令。”
“是！”雷督应道。
穆萧萧又看向扎木，指着地图说：“扎木将军，你的任务比较危险，率领两千重骑兵自荒原绕路而去，回合荒原之上的风伦将军，直插骏马王庭腹地！”
扎木也赶紧喊道：“扎木领命！”
穆萧萧又看向了陈惜命说：“陈将军……”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强忍着笑意，穆萧萧道：“陈将军，劳烦您护送千妤公主回雄鹰王庭，换做其他人去我不放心，雄鹰王虽然年老，但是却也成精，我怕他会狗急跳墙。”
“有陈将军在，谅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此次前去最好不要动武，将我们的意思转告给雄鹰王即可，剩下的事让他自己捉摸吧。”
陈惜命咳嗽了一声说：“是，陈惜命领命！”
穆萧萧忍不住嘴角又是微微上扬。
随后看向了孟良说：“通知乐羊，可以发兵了！”
孟良点头说：“璟公主已经来信，会全力配合我们的行动，她已经派人在乐羊与雄鹰王庭的边境上陈兵十万！”
“带兵的是霓云裳！相信有了乐羊的威慑，雄鹰王自顾不暇，必然不敢参与到我们与骏马王庭的战争中。”
穆萧萧点头道：“好，很好！”
她就是要这种效果，只要雄鹰王无法干涉，那么区区一个骏马王庭便不足为惧了，而等灭了骏马王庭，到时候金狼王庭日益壮大！
雄鹰王庭腹背受敌，雄鹰王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到时候对于金狼王庭便是形式一片大好，整片草原便已经是握在金狼王庭手中了。
但是一切的前提都是要能取下骏马王庭，而且是绝对的碾压，否则若是金狼与骏马拼得两败俱伤，那么最后受益的反而是雄鹰王了。
随后穆萧萧又连续颁布了数条命令，几乎所有的军士将军，都被穆萧萧安排了任务，就连陈惜命也不得不赞叹，穆萧萧的谋划天衣无缝！
时间转眼九天，这九天时间过得格外漫长，终于一切准备就绪。
这场震惊了整片草原的大战，终于打响！
射出第一箭的就是从雄鹰王庭赶回来的陈惜命！
战斗比穆萧萧和金狼王庭众人想象得还要顺利，用雷督后来的话说就是摧枯拉朽！
三个月，仅仅用了三个月，曾经辉煌不可一世的骏马王庭便被金狼王庭彻底击败，从此这片草原上就只有两个王庭了。
而决定这场胜利的关键人物，自然还是陈惜命。
当年他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了整个陈国所有的武将，一个小小骏马王庭又怎么能和当年的陈国比呢？
扎木的两千重骑兵更是将骏马王庭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冲成了豆腐。
一战成名，就连远方的乐羊与东宫都没想到，穆萧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有心人已经明白，天下大乱即将开始了……
关于对骏马王一家人的处置，穆萧萧交给了金狼王，毕竟骏马王也是一代豪杰，是生是死便由金狼王决定吧。
第六百四十五章 迟到的真相
穆萧萧本来是打算战后一切关于骏马王的事由都交给金狼王亲自处置的。
可是陈惜命最后偏偏留下了一人。
骏马世子默笛。
大帐之中，默笛浑身颤抖地跌坐在地上，身上脸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陈惜命就坐在大帐正中的椅子上，冷着脸看着默笛。
“现在这里面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陈惜命淡淡地开口。
“是……是……”默笛的嗓子都在颤抖。
陈惜命将默笛叫进来并没有告诉穆萧萧。
陈惜命环视一周问道：“这里很漂亮，是你们骏马王庭原本的王帐吗？”
默笛点了点头说：“是……”
陈惜命轻哼一声问道：“你们骏马王庭的勇士不是都很勇敢吗？为什么我没从你身上看出一丝男人的勇敢呢？”
“我……我……”默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的一声，陈惜命将长剑扔到了默笛面前，寒声说：“拿起剑，像个男人一样和我战斗！”
默笛颤抖着看着面前的长剑，迟迟不敢动，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将军单独找我来做什么？”
陈惜命淡淡一笑道：“这句话本来是我要问你的，既然你问了，我便直言，有两件事我需要弄清楚。”
“什……什么？”
陈惜命站了起来，走到默笛的身前问道：“世子殿下，有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当年秦国公主秦凰去西北的路上，曾经遭到过一队草原人的袭击……”
默笛的脸色瞬间便一片惨淡。
陈惜命哼了一声道：“事后有一个部落给我送了两百颗人头，他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是还没完！”
默笛吞咽了一口唾沫。
“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反正我如今已经这样了，生死都在将军一念之间，将军想问什么？”
“好！此刻倒是像个男人！”陈惜命问道：“那批杀手是不是你们王庭的？”
默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陈惜命似乎早就料到了，问道：“你去了？”
默笛嘴唇颤抖说：“有，当初……当初绑走穆姑娘的就有我一个！”
果然如此！
难怪穆萧萧曾经说在默笛身上闻到了当夜劫持他们的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陈惜命点头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劫持萧萧？又为什么放了她？”
默笛叹息一声说：“好，我就都告诉将军好了，是主人家让我们劫持穆姑娘的，但是又说不能让我们伤了她。”
“主人家是谁？”陈惜命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冷得如万载寒冰一般。
默笛吓得后退了一步。
陈惜命紧紧盯着默笛问道：“是秦非玉吗？”
这件事梗在陈惜命与穆萧萧心里许久许久，而此刻穆萧萧就站在大帐之外听着。
默笛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却说：“我不能说！”
陈惜命皱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就是不能说！”默笛难得地硬气了起来，虽然嘴唇在颤抖，但还是十分硬气地说：“将军杀了我吧！”
“反正我知道，落在将军手里难逃一死！”
陈惜命忽然乐了，点头说：“你倒是有觉悟，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什么？不可能！”默笛满眼震惊。
陈惜命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说：“没想到堂堂骏马世子还是个爱做梦的家伙，活得这么卑微何必呢？”
默笛道：“我不知道将军什么意思！”
陈惜命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知道就好。”
“能令一个男人如此的，绝对不会是另一个男人，恐怕是个绝世美女吧？秦凰真的令你着迷？”
默笛闻言大惊，随后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陈惜命冷笑一声说：“看来真的是秦凰，这么说我们之前误会秦非玉了，那小妮子还真是有心计，导演了这么一场贼喊捉贼的把戏。”
“不让你伤了萧萧，就是为了嫁祸给秦非玉吧？”
默笛满脸死灰，一声不言。
陈惜命将地上的长剑踢到了默笛身前，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一定会杀了你！不过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上，我让你和我战斗一局，生死有命！”
默笛颤抖着拿起了长剑，拄着剑一点点起身。
陈惜命点头说：“不错，还有点骨气，其实你早该想到的，在荒原的时候你伤了萧萧，你们骏马王庭就已经被雪狼盯上了。”
“啊——”默笛突然大吼一声，长剑直接朝着陈惜命的喉咙刺去。
身影一闪而过，长剑叮的一声掉在地上，默笛的喉咙已经被陈惜命一拳打得粉碎。
脚尖轻点，长剑飞入陈惜命手中，寒光闪过，默笛已经身首异处。
推开了大帐的门，陈惜命走了出去，正看见穆萧萧站在门外，忍不住问道：“都听到了，这些年心里的疙瘩解开了？”
穆萧萧紧紧抿着嘴唇，点头道：“不是二哥就好。”
陈惜命轻轻搂过穆萧萧说：“你二哥秦非玉要是有这份魄力与心计，他或许不会败得这么凄惨。”
穆萧萧叹息道：“没想打默笛竟然与秦凰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陈惜命冷哼了一声说：“呵呵，默笛？一个被耍的团团转的可怜人罢了，秦凰会看上他？天鹅肉都吃不上，还想吃凤凰肉吗？”
穆萧萧忽然有些怪异地看着陈惜命，问道：“二叔，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你是不是有点吃醋啊……”
陈惜命一愣，随即一脸尴尬，伸出手弹了穆萧萧一个脑瓜崩说：“胡思乱想！”
穆萧萧捂着头说：“我胡思乱想？秦凰不是从小就喜欢你吗？你们之间不是还有着不清不粗的过往吗？”
穆萧萧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脸上却忍不住带着笑。
“萧萧——”陈惜命只能追上。
骏马王庭被灭之后，穆萧萧并没有急于发兵雄鹰王庭。
一来这一战虽然颇为顺利，但前前后后也有了三个月时间，加上之前在荒原的训练，已然是疲惫之师。
这个时候该休养生息。
并且骏马王庭的俘虏和地盘还需要规整，所以便更没有时间去攻打雄鹰王庭了。
最主要的是，穆萧萧想等一等，给雄鹰王一点时间，让他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与金狼王庭开战。
毕竟选择已经被陈惜命带到了，就看雄鹰王是不是一个明智的人了。
王庭大帐之中，金狼王开怀大笑。
大口地喝着酒，对着一众文武喊道：“今日我们得此大胜，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军师！”
穆萧萧谦逊地说：“大王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所谓食君俸禄，当然也该为君分忧了。”
“哈哈哈哈——”金狼王笑得很别提多开心了。
一旁的雷督却是闷闷不乐地喝着酒。
穆萧萧看向雷督道：“怎么世子？还在担心千妤姐姐？”
雷督欲言又止。
金狼王闻言也叹息一声说：“说句实在的，千妤那孩子还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喜欢得紧，日后做个儿媳妇也是极好的。”
“只是希望她那个老不死的爹能有点觉悟吧！”
雷督忽然道：“我看难。”
“世子何处此言啊？”穆萧萧问道。
雷督叹道：“军师有所不知，千妤还有几个哥哥在，她哥哥未必是省油的灯啊！”
穆萧萧拿起一块陈惜命切好的羊肉，细嚼慢咽起来，笑道：“世子勿忧，那些人不足为惧，也许我们还要谢谢他们呢……”
第六百四十六章 雄鹰离群
就在王帐之中众人因为穆萧萧的话而迷惑的时候。
一个小将突然冲了进来，喊道：“报——”
金狼王挥手道：“什么事？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那小将赶紧呈上了一封信说：“启禀大王，军师，是雄鹰王庭那里传来的消息。”
金狼王疑惑地问道：“雄鹰王庭怎么会传来消息呢？难道雄鹰王那老家伙怕了？想要投降？”
那小将迟疑了一下说：“这个属下不知，不过信封上有金狼头的标志，想来是自己人。”
“啊？”金狼王疑惑不已。
穆萧萧却是笑道：“大王不用惊讶，是我秘密安排在雄鹰王庭的探子。”
金狼王眼神一凝，点头道：“军师真乃神人啊，事事都料敌于先！”
穆萧萧躬身笑道：“大王过奖了。”
穆萧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金狼王，心中暗暗叹息。
转过身穆萧萧接过那封信拆开看了几眼说：“启禀大王，信中的内容和我所料差不多，雄鹰王庭已经乱了。”
“哦？怎么回事？”金狼王问道。
穆萧萧手里拿着信，让侍女递给了金狼王，然后对着众人说：“我们灭了骏马王庭，说句难听的，简直是摧枯拉朽一般。”
“这样的战力和实力不得不令他雄鹰王惧怕！”
“我实现又派人将我们有意招降雄鹰王庭的想法散播了出去，所以现在雄鹰王庭已经有一部分人动摇了。”
“毕竟这世上不全都是勇士，也有想活命的。”
金狼王点头。
穆萧萧接着说：“而这其中最想活命的就是雄鹰王了！”
所有人都看向穆萧萧。
穆萧萧分析道：“诸位想一下，雄鹰王今年已经多大年纪了？他依然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在中原，到了这个年纪……”
笑了一下穆萧萧说：“是该让位了。”
穆萧萧有轻轻偷眼看了一眼金狼王，然后接着说：“可是雄鹰王甚至还取了许多小妾，这证明他享受权力，并享受奢靡……”
“所以他不想死，他想一直活着，一直握着手里的权力与天下！”
穆萧萧叹息一声说：“可惜天不遂人愿，雄鹰王毕竟老迈了，他有病在身，而且是很重的病。”
雷督疑惑地问道：“军师怎么知道？”
穆萧萧神秘一笑说：“上一次我们从乐羊回来，被雄鹰王截住，我便看出雄鹰王早就是外强中干，甚至说些不客气的……”
“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他瞒不过我的。”
金狼王惊问道：“什么病？”
穆萧萧十分肯定地说：“消渴症！”
扎木忍不住问道：“啥是消渴症？”
穆萧萧道：“患上消渴症，人便已经去了半条命，会多饮多尿，而且浑身疲惫，内脏损伤严重，整日如病死鬼一般。”
“最显著的尿是甜的！”
“啊？”扎木忍不住惊道：“谁喝过吗？怎么知道？”
穆萧萧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陈惜命甚至举起了手里的茶杯，吓得扎木赶紧说：“我就是单纯好奇，嘿嘿。”
穆萧萧强忍着说道：“上一次去雄鹰王庭，我就闻到雄鹰王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消渴症病人严重者会有一些。”
“虽然微弱，但是逃不出我的鼻子，那是腐朽的味道。”
穆萧萧接着说：“所以我特意留意，发现在王帐之中有很多蚂蚁……”
“蚂蚁喜欢甜食……”
扎木再次忍不住道：“那这么说……那小子在王帐里上厕所……”
众人哄堂大笑。
只有雷督一脸尴尬，毕竟那以后是他老丈人啊。
穆萧萧忍着笑说：“我特意用隐秘的手段查了一下，他的确是消渴症！”
雷督疑惑道：“可是上一次看着雄鹰王很精神啊！”
穆萧萧说道：“世子可还记得，当初在雄鹰王身边有一位邪修士！就是千妤姐姐的师父。”
雷督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是那个邪修士在帮着压制消渴症？”
穆萧萧点头说：“没错了，不过他却害惨了雄鹰王，他让雄鹰王误认为自己很健康，挥霍身体无度，已经没救了。”
“没救了？”金狼王眼神一变，忽然问道：“没救了是指他活不成了吗？”
穆萧萧叹息道：“没错，消渴症本身就是不治之症，想要痊愈只能听天由命，最主要的是要自己节制，不吃甜，不吃咸，不吃面，不……好色……等等……”
穆萧萧道：“可惜在那个邪修士的另类帮助下，雄鹰王越发地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所以上次我便断定他已经没有救了。”
“没有了邪功的帮助，他的病很快就会显现出来，所以这段时间他一定很痛苦，很痛苦！”
穆萧萧说到这里忽然对着雷督鞠了一躬说：“对不起世子殿下，有件事我要坦白，我确实是利用了千妤姐姐。”
“什么？”雷督不解地问道。
穆萧萧说：“我治好了千妤姐姐的病，又让她堂而皇之地回到了雄鹰王庭，就是要让雄鹰王知道我是一个神医，要让雄鹰王以为我能救他的命！”
雷督眼神连变，最后竟然有些气恼地说：“那军师治疗千妤，也是有目的吗？”
穆萧萧不语，她看出了雷督眼中的气愤。
金狼王立刻喊道：“雷督，不得无礼！”
雷督立刻说：“是我无礼，不过军师，千妤真的将您当成是好姐妹，是恩人，我希望以后无论是战是合，都……都不要在利用千妤了！”
穆萧萧忽然笑了，点了点头说：“我保证，这最后一次，不过我救千妤姐姐可不是有目的的，因为在得知雄鹰王身患重病的时候，并不知道千妤姐姐中了尸毒。”
雷督恍然大悟，赶紧躬身道：“是我错怪军师了。”
穆萧萧笑着摆手说：“无妨。”
陈惜命也一指椅子说：“回来坐吧，别小题大做。”
也许是现在陈惜命亲自教导雷督的原因，所以雷督对陈惜命的话简直言听计从。
穆萧萧看向金狼王接着说：“所以综上，雄鹰王是想和解的，因为他想活着，越是拥有得多，越是不敢死。”
“因为这种人见到过人间的美妙。”
“所以贪恋人间！”
金狼王也点头道：“军师此言有理！”
穆萧萧看了一眼金狼王手里的信说：“信上还说，雄鹰王庭之中现在有两种声音，我们草原人善战，所以当然会有人不同意投降。”
“这里面最主张战斗的就是雄鹰王的那几个儿子了，也就是世子说的千妤姐姐那几个不省油的灯。”
穆萧萧淡淡一笑说：“大概想一下也明白，投降了我们金狼王庭，那他们这些王子们便不再是王子，他们便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争夺王位了。”
“毁掉一个人的希望最是无情残忍！”
“他们虽然一直怨恨雄鹰王死死占据着王位不放，但是前提是那个王位还在，他们还有争夺的机会。”
“而那个王位一旦没了，他们苦苦追去的目标也就没了，试问大王若是全盘接收了雄鹰王，那么你会封雄鹰王的儿子为王子吗？”
金狼王哼了一声说：“看在千妤的面子上，不杀便是了，保他们一生无忧，锦衣玉食！”
穆萧萧道：“没错了，大王已经仁至义尽，所以那些王子必然要反对！”
雷督忽然问道：“军师，那我们该如何动作啊？”
“等！”这是穆萧萧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