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七百零七)盼来
“也没有什么根据,就这样想了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我这种想法也许没什么根据吧,嗯,没准我就是想错了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这个时候你又改变想法了吗?”
“并没有。”灰手人道,“我只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这可能性就是我想错了,这种可能性从一开始我就没否认过。”
褐手人说道:“你真不是想到了之前我们谈论过的那个问题吗?”
“之前我们谈论过的问题我记得不少,你说的是哪个?”灰手人问。
“之前你说你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小孩子吐舌头之后调皮地说话的样子。我们说了几句后,你突然用这样的语气问我:‘那个小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啊?"”褐手人说的时候模仿了灰手人的语气。
模仿过后,褐手人又问灰手人:“你是不是又想到这事了?”
“没又想到这事。”灰手人道,“但你又提起了这事,我倒是要再想一想了。”
“你想吧。”褐手人说,“万一你突然想到什么呢。”
“到目前为止还没想到什么。”灰手人道。
“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毫无预兆地问我那种话。”褐手人道,“为什么说到了是不是我呢?”
灰手人又想了想,道:“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现在想想,是不是正因为我认为我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褐手人说:“此刻你有没有出现深层感受?”
“没有出现。”灰手人道。
“这个时候你盼望出现吗?”褐手人问。
“盼望啊。”灰手人道,“但我也知道并不是盼望它出现就能盼来的。”
“想让它出现有什么别的途径可以达到呢?”褐手人问。
“看来你此刻还是挺迫切了解的。”灰手人笑道。
“当然迫切了。”褐手人道,“我还很想知道我小时候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再说,如果我了解了我小时候到底什么样的,我万一想起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想起?”灰手人故意说道,“想起似乎有些难吧?”
“哦,那我就说,出现深层感觉,然后‘看见"?”褐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我故意这样问你就是这个意思啊?”灰手人问。
“我也认为我想要了解你小时候的样子,大概也需要在出现深层感觉的时候‘看见"了。”褐手人道,“你故意这样问,说明你我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还是挺相似的。”
“既然现在我依然没出现深层感觉,我就不在这个时候继续想了。”灰手人道,“毕竟深层感觉也不是多想想就能来的啊。”
褐手人说:“我突然想到一些别的事情也是如此。”
“什么事情啊?”灰手人问。
“我倒也不是想到了具体什么事情,只是想到了一个道理,也不知道是否真有道理的道理。”褐手人笑道。
“你说。”灰手人笑道。
“有些原本期待的事,可能会在没那么期待的时刻出现。”褐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零八)鄙视
“是。”灰手人道,“我有这样的经历。”
褐手人笑道:“我刚才那么说,那好像也不适合叫成道理啊?”
“你想叫道理就叫道理。”灰手人说。
“你竟然没问我为什么。”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问什么为什么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你不是很喜欢刨根问底吗?”褐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什么叫我‘喜欢"啊?你不喜欢啊?”
褐手人回答:“我敢说不喜欢吗?”
“都处在现在的情况下了,有什么不敢的?”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哦”了一声,说道:“原来你想的是这个啊。”
“哪个啊?”灰手人道,“你说想到了什么啊?”
“你想到的‘刨根问底"是跟用主有关的。”褐手人笑道。
“你刚才想到的不是吗?”灰手人问。
“我起初只是随口一说,说完这话,我倒是的确想起用主来了。”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你说的时候还没想起用主,我知道了。”灰手人道。
“我知道你开始说的时候就已经想起用主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然后你又想谈论之前那个话题吗?说我不断地想着用主?”
褐手人笑道:“我可没说,你自己说了。”
“你会不会想要说我‘不打自招"啊?”灰手人故意问。
“这也没什么招不招的。”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道:“你刚才还说我想到的‘刨根问底"是跟用主有关的,还没说具体内容啊,是什么有关的啊?”
褐手人笑道:“那次我们去给用主做事,用主让我们向当地的村民问事情,一再跟我们说,要‘刨根问底"。”
“用主可不是光嘱咐我们啊,后面还发生了事情呢。”灰手人道。
“你先回答我你刚才想到的是不是这件事?”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你回答我你还记不记得后面的事情,如果还记得,就说一下又发生了什么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我们问完村民话,向用主报告,用主鄙视着我们问了我们话。你一定印象深刻。”
“肯定印象深刻啊,那语气,好像我们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灰手人笑道,“你要不要模仿一下用主当时是怎么说的?”
褐手人笑着说了声“好”后,便模仿了起来:“就这些?你们问出的就是这些吗?!你们去之前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要刨根问底!刨根问底,你们是听不懂吗?!”
灰手人大笑道:“怎么那么像?”
褐手人回答:“大概印象深刻就是会这么想吧。你模仿起来也会很像的。”
灰手人道:“之前我们都不敢说出‘用主"两个字,现在你就在这里模仿他,我还大笑着问你怎么那么像。”
褐手人笑道:“是啊,我还挺习惯现在这样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接着刚才的说,然后怎么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然后你我都没说话啊。”
(六千七百零九)够傻
“再往后呢?”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再往后,就是用主问我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灰手人笑道:“为什么呢?”
“你又成心,你当时敢说吗?”褐手人道。
“不敢啊。”灰手人道,“你也不敢啊,所以谁都没说话,不是正好一样了吗?”
“那个时候我们的行为一致竟然是因为都不敢。”褐手人道。
“这很新鲜吗?”灰手人笑道,“不是经常这样?”
褐手人道:“只是突然感慨了起来。”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可是我们再不敢说,后来也还是说出来了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还不是被用主强迫的?”
灰手人道:“用主跟我们说:‘回答!为什么不说话?!"我们哪里还敢不说话啊,那时候我们还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
褐手人对灰手人道:“然后我们说话的样子又显得够傻。”
灰手人笑道:“要傻到什么程度就显得够傻了?”
“别的时候我不知道,反正那次我们齐刷刷地说出了‘不敢",是够傻了。”褐手人笑道。
“谁让你跟我同时说的啊?”灰手人假装责怪道。
“是你跟我同时说的!”褐手人故意开玩笑道,“要不是你跟我同时还说,怎么我就正好跟你同时说了?”
“你听听你这话正常吗?”灰手人问。
“不正常啊。”褐手人道,“你刚才不是假装怪我吗?我也要假装怪你一下,这样是配合你啊。”
灰手人故意问道:“那次,你跟我同时不说话,然后又在用主让我们回答后跟我同时说‘不敢",这是不是也算是配合我了?”
“跟你同时就叫配合你啊?”褐手人笑道,“那我说当时是你配合我,行不行啊?”
灰手人笑道:“好像不行。”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啊?”褐手人问,“这样的话,说我当时是配合你也不行。”
灰手人道:“我同意。”
“怎么这个时候又同意了?”褐手人笑着问。
“因为我想清楚了啊。”灰手人笑道。
“说清楚你想清楚什么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其实只是想起来了。想起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想清楚了。那个时候我们都只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啊。”
“工具就不懂配合了?不是吧?”褐手人故意问道。
灰手人道:“工具呢,也是会懂配合的,但是,既然那个时候我们都是用主的工具,实际上配合的就是用主啊。”
褐手人笑道:“也是,那个时候还在做用主那种性质工具的我们,那段时间不管是你配合我,还是我配合你,还是无意中同时做了什么或不做什么,其实都是在配合用主的。”
灰手人道:“嗯,就算那时我们真的在配合对方,其实也是在配合用主。”
“我们那种性质的工具,就是配合用主的啊。”褐手人笑道。
“没错。我们接着说后面的吧,我们说‘不敢"后,用主那反应,你应该也印象深刻。”灰手人说。
(六千七百一十)不忠
褐手人道:“用主当时竟然一脸阴郁地问我们是不是背着他做了不忠于他的事。”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你当时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吧?”
“当然没想到了。”褐手人笑道,“不光这个啊,他接下来的反应也是我没想到的。”
灰手人说:“接下来他问我们:‘做了什么不忠的事啊?你们谁先说?先说的那个人,我就饶了你。"”
褐手人道:“真是莫名其妙啊。”
灰手人道:“我也认为莫名其妙啊,然而那个时候我明知他那反应古怪得很,却还是抢着说话了。”
褐手人笑道:“不光你抢着说话了,我也抢着说话了。”
“我知道啊。”灰手人笑道,“结果你我同时说了‘没有"。”
褐手人道:“当时也太巧了。”
“怎么那么齐啊?”灰手人问。
“可能反应足够快吧。”褐手人道。
“这种事不够快的话,多危险啊。”灰手人道。
“幸好你我是同时说的。”褐手人道,“不然那次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灰手人对褐手人笑道:“那次大概就是我们说得太齐了,用主都愣了一下。”
“你当时也发现了?”褐手人问。
“当然发现了。那个时候我会看着用主的神情。”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尽管如此,用主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没就此放过我们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放过?你当时该不会是希望用主就那样放过我们吧?”
褐手人道:“这显然不是我当时想到的啊。”
“哦,你是现在想到就说出来的。”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用主在听到我们说‘没有"之后,还在继续试探我们。”
灰手人道:“这对于用主来说太正常了吧?”
褐手人笑道:“是啊,的确正常得很,用主疑心那么重,要是他没再次试探我们,说不定我都会起疑心。”
“说不定你都会起疑心?”灰手人开玩笑道,“如果你起疑心,用主当时是不是就算说中了?”
“怎么说中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用主问我们是不是背着他做了不忠于他的事啊,你起疑心算不算啊?”
“当然不算了。”褐手人立即说道,“用主问是不是背着他‘做"了不忠于他的事,我只是起疑心,又没因为起疑心而有所行动。”
灰手人故意笑道:“你怎么这么急着解释啊?背着他做了不忠于他的事对你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吗?”
褐手人道:“我着急说话也没这层意思啊,可我真的没行动,没行动就不能被人说‘做"了。”
灰手人道:“‘起疑心"能不能看成‘做"了啊?做了‘起疑心"这件事?”
“当然不能啊。”褐手人道,“要真是那样,想跟做之间的界限也太模糊了。”
灰手人笑道:“我跟你说,要是他没再次试探我们,说不定我也会起疑心。我刚才虽然那样问了你,但我也认为这不算‘做"了。”
(六千七百一十一)惧心
褐手人笑道:“其实我刚才虽然说要是他没再次试探我们说不定我都会起疑心,但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在那种情况下大概更多的是会起‘惧心"。”
灰手人道:“哪怕是现在,想起那个时候你还是说出了‘惧心",不仅如此,你还把这两个字说得那么重,一听就是在强调。”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时,不是也把那两个字说得很重了吗?”
“模仿你啊。”灰手人道。
“这个时候你还模仿我啊?”褐手人笑道,“惧心对我们又不是有利的,你模仿我说它时的那个语气干什么啊?”
“什么有利的,不利的啊?模仿就是模仿,还需要想那么多吗?”灰手人道,“我现在就是想模仿就模仿,不想模仿就不模仿,都挺随意的。”
“可你说刚才模仿我说那两个字的语气时,我都好像能体会到你的恐惧一样。当然,这可能是因为我自己那一刻深入了那两个字之中了吧。”褐手人道。
“其实你说出那两个字时,我也好像能体会到你的恐惧似的,尽管你是在开玩笑,我都有这样的反应。”灰手人说。
褐手人问灰手人:“是不是飞快地消失了?”
“那倒是,时间特别短。”灰手人道,“幸好如此,我可不想再次沉浸在那种恐惧中。”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褐手人道,“但我刚才就是想到了这个,就说出来了,现在我在想是否不该说这个给你带来恐惧。”
灰手人道:“你现在怎么会这么想啊?”
“怎么了?”褐手人道,“实际上你也的确出现了恐惧,而且是因为我说了跟恐惧有关系的字眼。”褐手人说。
灰手人问褐手人:“要是你以前,你会这么想吗?”
“大概很难吧。”褐手人道,“但你希望我是以前的样子吗?”
“以前,要看是什么时候了。”灰手人道,“若是化纳以前,我倒是真想看看。”
“但要是我在给用主当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时候,你就没这种想法了吧?”褐手人问。
“那种状态下的你,我已经看过了啊,而且没少看。”灰手人道,“你刚才提跟恐惧有关的字眼,我倒是希望你多提。”
“多提?”褐手人问,“为什么啊?”
“你在说感受啊。”灰手人道。
“恐惧是什么好感受吗?”褐手人问。
“不是,但它是感受。”灰手人道,“以前给用主当那种性质工具的我们,很难像这样说出来的。现在我愿意听。”
褐手人道:“你说得这么真诚啊?”
“本来我就是真诚地说的。”灰手人道,“能这样交流彼此的感受,真不错。”
“看得出来你是真愿意,而不是为了安慰我而这样说。”褐手人道。
“我不认为你的行为给我造成了什么困扰啊。”灰手人道,“但你想得如此细,我倒是感到挺暖的。”
“挺暖的?”褐手人道,“原来是这样。你有时说的话,也令我感到挺暖的。”
(六千七百一十二)补全
灰手人道:“我们说话的方式有意思。”
褐手人说:“我还挺喜欢这样的。”
“缺太多了,就填补一下。”灰手人问。
“填补得回来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填补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褐手人笑道:“你怎么拆开问啊?”
“故意的。”灰手人笑道,“填补就填补吧,不需要管什么回来不回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褐手人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只要去填补就够了,不需要考虑能不能补全?”
“果然你是明白的。”灰手人笑道。
“毕竟我也赞同你这种说法。”褐手人道,“为什么要补全呢?为什么要在做事之前一定要先设个特别具体的目标呢?有些事,做就行了。”
灰手人笑道:“有道理啊。如果先设了个特别具体的目标,比如补全,然而朝着这个目标去做的时候也没法多控制些什么,后来要是能达到目标也就算了,要是没达到目标,还影响情绪。”
褐手人笑道:“记得以前跟着用主做那些事的时候,用主不希望咱们多表达情绪。”
灰手人道:“然而没达到目标的时候,用主会训斥我们,这一训斥,我们多少还是有些情绪的,只是不能轻易表达。”
“那个时候你意识到你的情绪了吗?”褐手人问。
“只是感到不舒服,算不上意识到情绪。”灰手人道。
“我也是啊。”褐手人道,“那个时候我似乎也算不上是意识到情绪的。”
灰手人道:“现在能意识到情绪就行了,还能表达情绪。但是,像现在这样,如果我们设的目标是补全,后来又没补全,我似乎也不至于产生很多情绪。再说怎样算补全了,怎样算没补全,也不大好说。”
褐手人笑道:“但是刚才你只是拿‘补全"来举例了,实际上说的是个道理,并不限于‘补全"这件事本身了。”
灰手人笑道:“我说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想的。”
褐手人问:“后来就变成说‘补全"这件事了?这是不是因为想到了用主啊?”
灰手人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用主,我也不好说,我也无法确定我后来变成说‘补全"这件事的主要原因到底是不是想到了用主。”
“主要原因啊?”褐手人道,“反正想到了用主是其中一个原因了,问题只是不知道算不算主要原因,是这样吗?”
灰手人笑了笑说:“我也说不清。反正有些痕迹是很难抹去的,哪怕自己不希望带上那些痕迹。”
褐手人道:“刚才我听你那段话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人做一些事的时候,不提前设个具体目标,就做,就那么做,不想结果,会不会结果反而令人惊喜。”
灰手人笑道:“用主总是跟我们强调,做事时一定要对准目标行动,一定要出结果。”
褐手人笑道:“你也说了,是用主强调的。”
“此刻的我是不认同用主那话的。”灰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一十三)互补
褐手人道:“以前认同吗?”
“以前我是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还谈什么认同与不认同呢?就算我不认同,我又能怎样,可以不照做吗?”灰手人道。
“不管是否照做,都不影响是否认同,你说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是这样。可惜那时做用主那种性质的工具的我,似乎很难去思考认同不认同这种问题。用主说什么,我就按照他说的做了。每次我听到用主这样的话语时,我似乎来不及思考。”
褐手人轻轻叹了口气。
“你在叹些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在叹当时我应该也是你这样的。”褐手人道,“明明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是要多想的,想少了都会被用主训斥,然而在这种问题上,我还真是来不及思考的。我在想来不及思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那种情况下时间不够吗?好像不是。”
灰手人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我们经历了化纳?”
褐手人道:“很有可能啊,这是一方面。如果抛开经历化纳这事不谈,有什么会造成当时我们都来不及思考?”
灰手人道:“我问你,用主说做事时一定要对准目标行动,一定要出结果,当你听到这些的时候有怎样的反应?”
“你是问那时候听用主说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吗?”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回答。
“紧张,非常紧张,很焦虑。”褐手人一边想一边说道,“还不是只有这些,还有什么呢?”
“恐惧?”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道。
“你刚才就想说这个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啊,就是恐惧。”
“刚才你还没想出来?”灰手人问。
“是啊,刚才我差一点就沉浸在当时的情境中了。”褐手人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沉浸其中?”灰手人问。
“你也能。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刚才我想着‘紧张"‘焦虑"这些,好像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回到了当时,紧张焦虑了起来,搞得我都没立即想出‘恐惧"这个词来。”褐手人道。
“那我应该就是另一种了。”灰手人说道,“我大概是差一点就沉浸在恐惧的情境中了,所以只是想到了‘恐惧",要问我当时有没有紧张和焦虑,那也一定是有的。”
“互补。”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笑道:“这还说什么互补?”
“就是互补啊。”褐手人道,“我说紧张和焦虑,你说恐惧,一下子就‘补全"了。”
“你怎么又说到‘补全"了?”灰手人道,“你说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刚才我们说过的‘补全"话题?”
“肯定是想到了啊。”褐手人道。
“你真的认为补全了吗?”灰手人问。
“怎样算补全了,怎样算没补全,也不大好说。反正在填补就行了。”褐手人道。
“好像又回到刚才说过的了。”灰手人笑道,“而且你前面那句,我好像说过吧?”
(六千七百一十四)指明
“嗯,就是你刚才说过的啊,我就是在重复你刚才说过的。”褐手人道。
“又是因为你突然认为重复有趣,是不是?”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笑道:“这次倒不是。”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啊?”灰手人笑着问。
灰手人道:“就是顺嘴说出来了。”
“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在重复我说的话吗?”褐手人问。
“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了。”灰手人道,“但不是因为突然认为重复有趣才重复的。就是说,这次算是顺其自然地重复了。”
褐手人问:“不由自主?”
“有点那个意思。”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你还记得刚才我们说‘不忠"那件事说到哪里了吗?”
“哦,你想继续说刚才的那件事啊,我也想。”灰手人道,“我当然记得说到哪里了。我们接着刚才的说吧,用主在听到我们说‘没有"之后,还在继续试探我们,咱们就不说什么‘疑心",什么‘惧心"了,接着说用主后来的反应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你现在说吧,用主是怎么试探我们的。”
褐手人道:“用主诡异地笑了笑啊。”
“是,还有呢?”灰手人问。
“用主说:‘真的吗?我看不是吧?"”褐手人道。
说完这个,褐手人问灰手人:“你听见这话时怎么想的啊?”
“不记得了。”灰手人问。
“你怎么也不记得了?”褐手人问。
“可能我当时就没注意我自己的反应吧。”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也不记得了,我都怀疑我当时是不是没想什么。”
灰手人道;“一片空白吗?”
褐手人道:“有可能的,大概是因为吓的吧。”
“这‘惧心"也很明显了。”灰手人道。
“你刚才不都说了不说‘惧心"了吗?”褐手人故意笑着问道。
灰手人道:“你这算不算断章取义了?”
“怎么断章取义了?”褐手人问。
“我刚才说:‘咱们就不说什么“疑心”,什么“惧心”了,接着说用主后来的反应吧。"这跟你说的一样吗?”灰手人问。
“你看,你说的话里包括了不说什么‘惧心"啊,既然包括这部分,那么我把这部分拿出来,没改变原来的意思,也算不上断章取义吧?”褐手人问。
“你那叫没改变原来的意思吗?”灰手人笑问。
“你认为改变了?那么就指明改变的是什么地方吧。”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我原来说那段话的重点在于我提议接着要说用主后来的反应。你这么拿出来一部分说,重点就变成了不说‘惧心"了。我说的‘疑心"啊‘惧心"啊,本来是泛指之前我们谈过的那些话题的,你把我说的‘惧心"范围缩小了。至于我后面要说的重点,你也没再说啊。”
褐手人笑道:“你这么说,我就不反驳了,但我如果我要反驳,还是能说出不少话的。”
(六千七百一十五)合伙
“这我相信啊。”灰手人笑道,“我们跟着用主做事那么久了,要是连反驳这个的话都想不出来,早就遇到更大的是事情了吧?”
褐手人说:“你又说这种话。”
“就算我自己想要反驳我自己,我都是有好多话能说的。”灰手人笑道,“我就不反驳了。”
褐手人道:“你连说你自己不反驳了这种话都要重复我的?”
“这也叫重复?”灰手人笑着问。
“你可以说一说哪个字差了。”褐手人道。
“你又想说‘一字不差"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是不是跟我刚才说过的话一字不差?”
“你这么说,我就不反驳了,但我如果我要反驳,还是能说出不少话的。”灰手人笑道。
“你又重复。”褐手人道,“就那么爱重复我说的话吗?”
灰手人道:“正好能说明问题,用着方便。我们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吧。”
褐手人笑道:“用主说:‘真的吗?我看不是吧?"之后,我看了你一眼。”
“我也看了你一眼啊。”灰手人道。
“我知道。”褐手人笑道。
“当时我们的举动引起了用主的反感。”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他竟然以为咱俩在盘算着怎么一起骗他。”
灰手人道:“是啊,用主这个时候竟然说:‘你们联手对付我呢?"
“他当时那么说,我听着真别扭。”褐手人道。
“我听着也别扭啊。听着别扭之后作出的反应会令我接下来显得更可疑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接下来应该是怪我的。”
“怪你什么?”灰手人道,“我说的是我的情况啊。”
“如果当时我不急急忙忙地说‘没有",可能就不是这情况了吧?”褐手人问。
“你要是这样讲,是不是其实不该说‘没有"的是我啊?”灰手人问,“如果当时我没这么说,你只有你说了,就不同了。要是我并不是在你说‘没有"的时候说出‘没有"的,事情应该不至于那样吧?”
褐手人道:“同时说,就是我的问题了。我当时要么不跟你说完全一样的话,要么不跟你在同一时间说,都不至于引得用主那么怀疑我们。”
灰手人道:“其实刚才我也想到如果我不是跟你在同一时间说的会不会好一点儿,后来我认为即使是那样,用主可能还是不会立刻放过我们的。”
褐手人说:“用主当时跟我们说:‘真巧啊,你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同时说了‘没有",看来是被我猜到了啊,你们就是合伙骗我。”
“其实这个时候我差点就再看你一眼,多危险。”灰手人道。
“你不是没再看吗?”褐手人问,“你这么问就代表你没再次看啊。”
“你当时一定也没再次看我。”灰手人道,“不然你回想起来就会体会到那种差点就陷入危险的感受。”
“那种感受我没少体会,也不差这么一次了。”褐手人道,“不体会还是挺不错的,毕竟我不喜欢那种感受。”
(六千七百一十六)疯罚
灰手人笑道:“如果当时在我又看了你一眼的同时,你也又看了我一眼,那我们相当于又对视了一次,用主会怎么想啊?他会不会认为我们继续用眼神沟通接下来要怎样继续合伙对付他?”
“我想,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算好的了。”褐手人道。
“我刚才之所以说‘其实这个时候我差点就再看你一眼,多危险"就是因为我认为这样危险性很高。在听了你的话后我感到我似乎还是想得简单了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道:“也可能是我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了?”
灰手人笑道:“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是极小的。”
褐手人说:“在你的印象里,事情总需要想得那么严重吗?”
“我想,你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灰手人道。
褐手人对灰手人笑道:“我都那么问了,你还说我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
灰手人笑道:“跟你怎么问没关系。”
“这么说来,你是不相信我说的了?”褐手人问。
“反正你也没一本正经地说。”灰手人道,“如果你是一本正经地说的,我会相信的。”
褐手人道:“你连我不是一本正经地说的也听出来了?”
“那不是很明显吗?”灰手人笑道,“你也认为事情总需要想得那么严重,这一点我也说对了吧?”
褐手人笑道:“你是根据你自己的情况来猜测我的情况的,是不是啊?”
“你可以认为就是这样。”灰手人开玩笑道,“毕竟,‘同一个人"嘛。”
“又来这个了,看来是跳不出来这种说法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笑道:“你很想跳出来吗?”
“不想啊。”褐手人道,“跳不出来挺不错。”
“你刚才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算好的了,那么你想到的不好的会是怎样的?”灰手人问。
“狠罚。”褐手人顿了一下又说道,“哦,狠罚都不够,说不定会‘疯罚"。”
“怎么解释?”灰手人问。
“用主可能会如发疯一般地惩罚我们啊。”褐手人笑道。
“这叫‘疯罚"啊?哦,我也认为这种可能性还是挺大的。”灰手人说。
“当时用主说咱们是合伙骗他之后,幸好咱俩说的话不同。”褐手人道。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我当时说的是:‘我还没这个胆量。"”
褐手人笑道:“我当时说的是:‘真不是。"”
“我说的话比你说的危险性大不少。”灰手人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听我那么说之后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想想啊,有印象。”褐手人道,“我好像是在想,你已经比我处境更危险了。”
灰手人故意笑道:“那时有没有暗暗地高兴?”
“是有一点儿你说的那种意思的,但还不至于到高兴的地步,毕竟之前我还是挺紧张的,那个时候只能说是紧张程度比以前降低了。”褐手人道,“我好奇你在说完那话之后你是怎么想的。”
灰手人道:“当时更紧张了,我认为我的话可能引起一些麻烦。”
(六千七百一十七)衡量
“接下来用主的确针对你了。”褐手人道。
“说明我当时猜准了。”灰手人笑道。
“你似乎没少猜中?”褐手人问。
“那要看什么事情了。”灰手人道,“一般我被用主找麻烦这种情况,我的确是没少猜中。”
“那就已经很厉害了。”褐手人道。
“厉害?”灰手人道,“好像是我没说清楚。”
“你想说的是什么?”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我想说的是,一般如果我预想到用主会找我麻烦,那么用主就是会找我麻烦。但另外一些时候,我没预想到用主会找我麻烦,用主还是会找我麻烦。”
褐手人道:“反正有一部分是准的,还是厉害。”
“啊?哈哈!我预想到用主会找我麻烦,那么用主就是会找我麻烦,这是什么好事吗?”灰手人大笑着问道。
“不管是不是好事了,反正我也是这样的。”褐手人笑道。
“当时用主找我麻烦,就是直接从我话里找的。我说的话比起你说的话来,就是更容易被用主找麻烦。”灰手人道。
“另一些时候,我说的话才更容易令用主找麻烦。”褐手人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想,你已经非常坚定地认为这一次是我说的话更容易令用主找麻烦了。”灰手人笑道。
“刚才我跟你说毕竟之前我还是挺紧张的,那个时候只能说是紧张程度比以前降低了,就是因为我认为这一次是你的话更容易令用主找麻烦。”褐手人道,“现在想想,当时的我也真是不怎么样。”
“什么不怎么样啊?这就说明你想对了啊。”灰手人道。
“我是说,我不怎么样。”褐手人道,“我竟然因为你当时说的话更容易令用主找麻烦,自己的紧张程度就降低了,这个很没道理。”
“也不是没道理啊。”灰手人道,“如果用主一定要找一个人麻烦的话,我的话把用主吸引过来了,你的危险就是小了一些,你紧张度降低了我也能理解啊。”
褐手人道:“可人本不该是这样的。”
“我也认为人本不该是这样的。然而如果我是你,你是我,依然会这样。”灰手人道,“我的紧张程度也是会降低的。”
“虽然这样说的是你,但当时的实际情况却发生在我这里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哎呀”了一声,对说褐手人:“那时候我们都是使用注那种性质的工具,现在我们所处情况不一样了,不需要用现在的想法衡量以前发生的事。”
褐手人道:“这话题听着也是耳熟。”
“耳熟正常啊。”灰手人道,“如果人总是站在后来的环境中,带着后来的心态去衡量曾经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很容易感到惋惜?”
“似乎是这样。”褐手人道。
“那惋惜得也太多了啊。”灰手人道,“没完没了了。”
“我知道是这样的。”褐手人道,“我知道你有时也会感到惋惜。”
“是。”灰手人道,“但这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六千七百一十八)土块
“刚才说的话题本来就是跟你有关系的吧?”褐手人笑着问道。
“刚才说了因为我说了‘我还没这个胆量"更紧张了,我认为我的话可能引起一些麻烦,这的确跟我有关系。”灰手人道,“当时说完这话,用主就瞪了我一眼,问我:‘如果你有这个胆量呢?!"”
“用主那声音听起来挺令人害怕的,他当时还是用那种眼神看人的。”褐手人说道。
“令人认为一场风暴立即就会来临。”灰手人道。
“其实当时算不算风暴已经来了啊?”褐手人问。
“我想一下。”灰手人道。
“你该不会是已经忘了用主后来说了什么吧?”褐手人问。
“当然不是忘了,而是在思考你刚才说的算不算风暴已经来了。”灰手人回答。
“你说你没忘,那当时发生了些什么,你现在能清晰地回忆起来吗?”褐手人故意问道。
“我被用主讽刺了啊。”灰手人道。
“用主当时说话的语气令人听了感到又怕又冷。”褐手人道。
“没错啊。用主问了我话后,我赶紧说:‘就算有这个胆量,我也不骗用主。"谁知道用主问我:‘是吗?我问你,我教训你的时候,你乐意听吗?"”
褐手人道:“当时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灰手人说:“我也感到挺吓人的,用主这话我是真难回答得令他满意。”
褐手人说:“我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灰手人道:“我也记得。当时我说:‘用主教训我,还轮不上我来说乐意不乐意,我认真听着就行了。"”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后,用主是有一丝得意的。”
“是吗?”灰手人问,“你是现在推测的吗?还是你当时就看到了什么迹象?”
“看到了迹象啊。”褐手人道,“用主那时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得意。”
“我没注意到。”灰手人道。
“你当时可能太紧张了。”褐手人道。
“这事就算换个人,也会紧张吧?”灰手人道。
“都不用换个人了。就在用主说‘如果你有这个胆量呢?!"时,我就已经紧张得很明显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已经很明显了?”
“听到用主说‘如果你有这个胆量呢?!"时,我突然在想,是不是接下来我也会进入非常难办的境地。”褐手人笑道。
“那时你就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这种情绪吗?”灰手人问。
“当时气氛都那样了,就算我是个土块,我也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了。”褐手人笑道。
“说得这么夸张吗?”灰手人问。
“不管怎么说,我当时的确知道我是紧张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嗯,我想,当时算已经来了一场风暴了。”
褐手人说:“你终于回答了我的那个问题。是不是就因为我当时紧张了,你就认为算已经来了一场风暴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道:“你紧张得如此明显了,只能说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六千七百一十九)多深
“还真算一部分原因啊?”褐手人问,“你是怎么想的?就因为是我吗?”
“不能说就因为是你啊。你紧张了也算是从侧面反应了当时这事情有多严重吧?我们以前没少被用主训斥,也算是没少‘锻炼"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都紧张得很明显了,是不是也表明那次事态挺严重的?”灰手人道。
“你这么解释,我都没法接刚才想好的那句话了。”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问褐手人:“你刚才想好什么话了?”
“你都那么说了,我刚才想好的什么话也不适合在这里说了啊。”褐手人道。
“你不打算说了?”灰手人笑着问。
“说就说啊。”褐手人道,“刚才我还想说:‘你陷在那种模式里够深的。"”
灰手人道:“又是这样的话啊?”
“你是不想听这样的话吗?”褐手人问。
“我可没这个意思。”灰手人道,“我的意思是这种话已经很熟悉了。”
褐手人道:“那倒是。你刚才说我紧张得如此明显了是你认为算已经来了一场风暴的其中一部分原因,那么另一部分原因呢?”
灰手人说:“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当时用主的反应啊,当时的气氛啊,别的那些都算,我就不详细解释了。”
“哦,我紧张得明显,还成了被单独列出的一个原因了,为什么要单独列出来啊?”褐手人问。
“因为是你啊。”灰手人笑道。
“看来之前的话还是可以用上的。”褐手人道。
“什么之前的话?”灰手人问。
“之前我想说的没说出口的话啊。”褐手人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够深的。”
灰手人道:“嗯,就是够深的,跟你也差不多。”
“把我也带上了。”褐手人道。
“我这是让你直接体会到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啊。”灰手人故意笑道。
“直接?”褐手人道,“这样也算直接吗?”
“算啊。”灰手人道,“你只要想象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你就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了。差不多的。”
褐手人笑道:“要想说出‘差不多",起码要知道你我两人陷在那种模式里各有多深吧?要都知道才行,是不是?说得你好像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似的。”
“我那么说了,就是知道。”灰手人故意说道。
褐手人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灰手人回答。
褐手人问:“你怎么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
灰手人道:“我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我陷在那种模式里差不多就是那么深了。”
褐手人笑道:“你这故意跟我开玩笑呢?”
“是啊。”灰手人道,“说真的,我不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也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
“你看啊,你说你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也就是说,自己并不知道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对不对?”褐手人问。
(六千七百二十)标准
“问我对不对,你想说什么?”灰手人笑着问道,“我刚才都说得挺清楚了吧?”
“等你回答了,我才说啊。”褐手人道。
“不对。”灰手人笑道。
“怎么不对?”褐手人问。
“我已经回答了,你怎么没说啊?”灰手人道,“刚才是谁说等我回答了,你才说的?”
“你怎么这么回答?”褐手人问。
“哦,还有标准答案的?”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算不上标准答案,再说哪里就一定能等得到所谓的标准答案?”
“说着算不上标准答案,但如果没等到那个答案,你就问我怎么这么回答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问灰手人:“我有预想答案啊。”
灰手人道:“跟标准答案区别大吗?”
“大啊。”褐手人道,“预期答案只是表达了一种期待,可没标准答案那么严苛,区别还是挺明显的。如果说标准答案,我看用主倒是经常希望我们说出所谓的标准答案。”
“又提到用主了。”灰手人道,“所谓的标准答案,就是用主自己定的,并且他对我们有要求。”
“对呀,他对我们要求挺明显的,如果我们回答的不符合他的标准答案,我们可是要受惩罚的。”褐手人道,“我说的预想答案就不同了,就算你没说出我的预想答案,你也不会受到惩罚,对不对?”
褐手人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在笑。
“笑什么?”灰手人道,“你没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吗?”
“想到了。”褐手人道,“不能把我跟用主相比。”
“我也想到了这个。”灰手人道,“我没说出你预想的答案,我倒是不会受到像用主以前给我的那种惩罚。”
“你的意思是会受到别的惩罚?”褐手人问。
“我在想,别的倒是算不上惩罚。”灰手人道,“但我刚才没说出你预想的答案,你就没说你之前答应我说的内容啊。你之前可说了等我回答了你才说的。”
褐手人说道:“只是还没说,我倒也不用回答得那么急迫吧?”
灰手人道:“那你现在说吧。”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很简单啊,就是你想到的那个就是标准答案啊。你说‘不对",我没说我之前答应你说的内容,那么跟‘不对"相反的答案就是我预想的了啊。”
“你就偏偏让我说出‘对"吗?”灰手人问道。
“你已经说了。”褐手人调皮地笑道。
灰手人道:“这也算?好吧,为了听你接下来该怎么说,就当我说了‘对"吧。”
褐手人笑着问:“这么勉强吗?”
“是啊,就是等你要怎样说。”灰手人道,“你现在总要说了吧?”
“我说完之后,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勉强吧。”褐手人笑道。
“好。”灰手人道。
“既然你自己并不知道自己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更早的时候你还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因为我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褐手人笑道。
(六千七百二十一)再否
“是说了啊。”灰手人笑道。
“这就矛盾了吧?”褐手人道,“虽然不合理的地方不是只有这一点,但我说的确实是个问题吧?”
“你说是就是吧。你就是要找出我之前说的不合理的地方吗?”灰手人笑着问道。
褐手人笑道:“是啊。”
“你还模仿我说那话时的语气。”灰手人笑道。
“你之前就是成心的啊。”褐手人道,“我模仿一下,让你听听你自己成心那么说时的语气有多特别吧。”
“你都知道我是成心的了,还这样说啊?”灰手人道,“你看,我在说完‘因为我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后,过了一会儿我还这样说了:‘说真的,我不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也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
这一次,灰手人模仿了自己之前说话时的语气。
“我自己都已经否定过的,你还需要用这种方法再否一次吗?”灰手人笑着说道。
褐手人笑道:“就允许你成心,不允许我成心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灰手人道。
“你刚才模仿你自己说话的语气还挺像的。”褐手人道。
“你模仿我说话的语气,就挺像的啊。”灰手人道。
“嗯,无论是你模仿你的语气,还是我模仿你的语气,其实都是模仿自己的语气。”褐手人开玩笑道,“毕竟都是同一个人。”
“你又绕回来了。”灰手人道,“又说起同一个人了。”
“说不定一会儿还会再次绕回来呢,我也不准会不会这样。”褐手人道,“你还是先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说‘不对"吧!”
“你听听你刚才跟我说过的话是怎样的。”灰手人笑道,“你说:‘你看啊,你说你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也就是说,自己并不知道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对不对?"你都说成这样了,还问我对不对,这就是故意套我啊。”
“哪里套你了呢?你要不要说得详细一些?”褐手人笑道。
“我说的只是我不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这并不能代表你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啊。”灰手人笑道,“是我不知道,不代表你也不知道。实际上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我也不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但你有可能知道你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说不定还有可能知道我陷在那种模式里有多深呢。”
褐手人笑道:“就这样解释啊?”
“是啊,这还不够详细吗?”灰手人问。
“详细是详细,但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就跟你我是‘同一个人"的说法矛盾了?”褐手人问道。
“我刚才说那话时又没提你我是同一个人这件事。”灰手人道。
“哦,只要你不提,就可以当我们说过的这个话题不存在,是不是啊?”褐手人问。
“是啊,起码当时是这样的。”灰手人笑道,“反正我也是成心的啊。怎样都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