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九百六十二)
“他感受不到,那是他的事。”褐手人笑道。
“你现在说这个的时候也能笑出来。”灰手人说。
“你不是也能吗?”褐手人问。
“是啊,我们现在好像都不在乎这些了。”灰手人道。
“以前其实也没那么在乎,是不是?”褐手人问。
“是,但不一样。”灰手人笑道。
“你能不能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褐手人笑着说。
“能啊,以前蒙在鼓里啊。”灰手人道。
“什么都不知道?”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肯定不像现在能想这么多啊。”
“你我活泼起来了,也清醒起来了。”褐手人道。
“活泼与清醒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灰手人道,“我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
褐手人又说:“我也有兴趣,但兴趣仅在二者的联系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明白,你的兴趣不包含我刚才说的‘必然’两个字。”灰手人道,“我猜是这样的。”
“是啊。”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你不认为二者有必然联系?”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道:“应该算是不认为吧,就算我认为,像‘必然’联系这种话,你我也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说吧?”
“哦,也是,如果说出了‘必然’,就会没那么舒服,是吧?”灰手人问。
“是。”褐手人道,“但如果不会没那么舒服,你会怎么想?”
“我跟你想法一样。”灰手人说。
“原来你也认为二者没有必然联系?”褐手人问。
“只能说,算是不认为。”灰手人道。
“明白。”褐手人道,“你又怕说绝对了。”
灰手人笑道:“但我还是认为有一定联系的。”
“你说说,是哪方面的联系。”褐手人道。
“大概就是,在某些情况下,人越清醒,越容易活泼吧?”灰手人说。
“差不多。”褐手人道。
“你同意?”灰手人问。
“不是同意,而是我就是这样想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你能说细些吗?”
“当然能啊。”褐手人道,“就拿我自己举例吧,以前我不清醒,就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为那谁做事的工具,在那种情况下,我只会遵守那谁的要求做事,整体上很压抑,也不表现出太多情绪,连太多情绪都不敢表现出来,又如何活泼?那时的我就是拘谨的,拘谨的工具,甚至可以说是古板的。”
灰手人道:“要说古板,其实我也是,我不清醒,一个工具,压抑的工具。”
“是压抑带来古板吗?”褐手人问。
“我只能说有关系。”灰手人说,“如果人能活泼起来,起码不至于压抑吧?”
“要真正活泼起来。”褐手人说道。
“对,我说的就是真正活泼起来,而不是内心古板拘谨,但表现得活泼。”灰手人道。
“看来活泼也是有门槛的啊。”褐手人说。
“那门槛似乎还没那么容易跨过啊。”灰手人笑道,“尤其是对我以前这种工具来说。”
(十九)剧毒
归元轻轻地走近了尹如尘,由于害羞并没有走到她的对面,只是在她的侧后方轻轻地问:“尹师妹,颜公子去师傅那里帮你求情了,他说……就算让他交出性命来免你受罚,他也心甘情愿……你……你和他交情很深吗?”
尹如尘虽然没有力气转身看归元,但听声音已经可以确定是她。听到那话,尹如尘担心的同时周身就像骤然被取暖的火堆包围了一般,她知道,归元是从来不会说谎的。她缓缓睁开了双眼,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她实在没有气力了。
归元觉得不对劲,走到尹如尘面前,发现她脸色煞白,似乎快要支持不住了:“师妹,你怎么了?!我去找师傅!”说完她就急切地往外跑去。
归元跑到久荒园门口的时候,颜漠鹰正好进来,归元差点和颜漠鹰撞个满怀,她红着脸叫了一声“颜公子”就飞速跑开了。
颜漠鹰箭步跑到尹如尘身边,发现她正用手撑着地硬挺着,始终还是跪在那里。此时的尹如尘感到视野里的一切渐渐淡去颜色,思维似乎也越来越不清晰。颜漠鹰看到她虚弱的身体前后一晃,立即扶住她,说道:“尹姑娘,你怎么样啊?!”
尹如尘隐隐听到了颜漠鹰的这句话,然而意识却模糊得很,接着,她眼前陡然全白,晕了过去,恰倒在了颜漠鹰的身上。
“尹姑娘,尹姑娘!”颜漠鹰抱起尹如尘便快步往久荒园外走。
刚出久荒园不久,归元和容与就迎面而来。
颜漠鹰急切地说道:“尹姑娘昏倒了!”
容与看了看尹如尘的脸色,万分惊讶:“怎么会这样?!赶快去我的房间!”
颜漠鹰抱着尹如尘,跟着容与和归元,来到了容与的房间,轻轻地把尹如尘放在床上。
容与拿下披在她身上的颜漠鹰的外衣,给她盖好被子并开始为她切脉。
“她怎么样?”颜漠鹰心急如焚地问。
“从脉象看,她身中剧毒,但又看不出中的是什么毒。”容与皱眉道。
“啊?连师傅都不知道尹师妹中的是什么毒?那可怎么办啊?”归元急道。
容与立即拿出一颗药丸给尹如尘服下。
“这是什么药?”颜漠鹰问。
“喻灵丸,可使因中毒而昏迷的人醒来,亦可减缓毒质内侵脏腑的速度。”容与解释道,“从她的脉象看,她一天之内一定不会有事,但是如果到了明天还没有服用解药的话,恐怕……幸好她没有吐血,如果吐血的话就更严重了。”
“她……她是在哪里中的毒呢?”颜漠鹰开始回忆。
“这毒应该中了不到一天,颜公子,昨天你们一直在一起吗?”容与问道。
“没有,昨天在下醒来时,她去了石也鹏那里救高才。”颜漠鹰道。
就在这时,久岚门的钟声响起,原来是每日定时集会的时间到了。
“颜公子,麻烦你在这里临时照看一下如尘,我要先去大厅一会儿。”容与道。
(四十三)阻路
“可惜什么?”昭霖问。
云可悠说:“我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漠鹰哥和尹姐姐了……”
这很平常的一句话,昭霖听来却不怎么舒服,于是岔开话题:“尹姑娘,你说,会不会是其他原因引起的中毒呢?”
“据我推测,陛下中毒,大概和这两种强身汤都有关联。”尹如尘道。
【第二十章】
虽然朝中人事复杂导致关于冯御医的事情查起来困难重重,但有机会得知此事的人中确实有些已尽最大努力。昭霖暗地向亲信许下重赏之诺使一些亲信兴趣倍增,有的人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查,为的是得到昭霖承诺的赏赐和昭霖对自己的信任。越是在景隐王疾患缠身的时候,他们越觉得取悦昭霖才是自己将来的出路,今后昭霖一登基,自己加官进爵将容易些。而朝中亦有不为赏赐和官爵而尽力调查的,其中不仅有当年曾和景隐王共同驰骋沙场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情笃义深之士,亦有忠心耿耿为国效力,日理万机不称疲倦,为天下苍生呕心沥血的清廉正气之人。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而调查,总之,三天的工夫,关于冯御医的住所以及其他一些消息都已调查清楚。
于是,尹如尘和颜漠鹰带着昭霖让人绘制的地图,充足的食物和水以及其他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出了宫。
地图上标明,冯御医住在梓贵村,二人快马加鞭朝东南方向奔去。
出宫第二天的午时刚过,他们便过了溪寒桥,见前方地势险峻,二人便把马系在桥头,上前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可走。
忽然,前方蹿出五名彪形大汉挡路,每人手持一模一样的奇怪兵器,那兵器叫夺命吹火锤,下端是长长的柄,上端是一圆形大球,球上有口,口边有利刃,利刃周围布满硬刺,大球与柄的相接之处伸出的杆上有几片金属扇叶,扇叶附近有两个洞,可随时弹出利剑。中间那个胡须满面的大汉叫危规,人称虬髯厉鬼,见到尹如尘和颜漠鹰后便喝道:“大胆小辈,竟敢擅闯豹狼寨!老子让你们有来无回!”说着,五人齐抡吹火锤,一道道火舌从锤口中喷将出来。
尹如尘和颜漠鹰一边闪避火舌一边解释:“我们并非有意闯入贵寨……”“我们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路通往……”
“少废话!”不等他们解释完,危规就吼道,“兄弟们,封!”
只见五名大汉腾空跃起,跳到了尹如尘和颜漠鹰的身后,封堵了他们的来路。
尹如尘和颜漠鹰立即转身对抗,并沿着上山的路后退,一边闪避,一边察看周围有没有逃脱的机会。
颜漠鹰一运功,突然发现自己功力比以前强了许多,这是拜尹如尘在山洞里给他服思必忘的解药所赐。那思必忘的解药,对于一般人来讲,仅有解毒功效,但对于修习过鼓越功的人来说,不仅能将毒性尽解,亦能助长内功,只是这要在服药一些天后运功对敌时才能感到。
(四十四)联搏
尹如尘本不想伤人,但眼看五名大汉气势汹汹的架势是不取二人性命不罢休了,无奈之下发出多枚流风镖,不料被五名大汉的夺命吹火锤上转动的扇叶一一挡了下来。
“看老子不烧死你们!合!”危规大喊一声。
但见五名大汉旋转起来,将五把夺命吹火锤顶在了一起。忽然,一个大火球喷将出来。
尹如尘和颜漠鹰在没有想到其他应对之计前唯有迅速腾空沿山路向山上后退,那火球还没有接近他们就熄灭了。
“看你们能退到什么时候,哈哈哈!”危规张狂地笑道,接着,又一个巨大的火球喷了出来,逼得二人再次后退。
虽然火球喷出有时间间隔,但他们若想腾空跃过并非易事,于是继续往后退。
二人退了多次,尹如尘一回头,便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地上似乎有个巨渊,不知有多深,抬头又发现上面有索道。
五人改变了攻击方式,扇叶的洞中倏地飞出了很多剑,尹如尘和颜漠鹰只得运功抵挡飞剑。
此时突然从索道上滑下一行手持兵刃的人,从背后朝颜漠鹰攻去,而颜漠鹰正专心抵挡前方飞剑,如果停止,两人都将被前方飞剑刺死。
尹如尘见状,立即跃到颜漠鹰身后保护颜漠鹰,并将一行人纷纷打退。
忽然,后面被打退的人一齐发力,用一块巨石向尹如尘脚后的地面砸去,地面登时塌陷,原来她所立足之处下面是空的。
就在尹如尘眼看就要跌入深渊之时,颜漠鹰一手继续抵挡前方的飞剑,另一手紧紧抓住了尹如尘的一只手,把她从将落深渊的险境中了挽了出来。
在他们手挽住对方的手的一刹那,尹如尘和颜漠鹰感到浑身热气涌动,顿时充满了力量。尹如尘飞身而起,凌空旋转,手掌发功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流将身后的人通通击倒,前方的飞剑亦再也无法对她构成威胁,根本无法接近她的身体。颜漠鹰也一样,瞬间威力大增!两人在经历生死一线之后突然功力猛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更是充满了共同拼杀出去的勇气。
他们始终没有放开对方的手,相视一眼后立即将各自的另一只手掌心相对,一圈巨大的气流包围住二人,继而这两人渐渐将相对的手拉开距离,猛然朝前方推去,顿时,前方两旁山表的石头滚滚而下,烟雾迷漫。
待烟雾略微散去,只见五名大汉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你也修炼过鼓越功?”颜漠鹰问尹如尘。二人之所以在握住对方的手的一刹那功力大增,正是因为抗敌之时两人体内都在运行鼓越功。他俩虽然都知道鼓越功威力巨大,却从没试过和另一个人联手使用,也没有料到威力竟会强大到这个地步!
尹如尘刚要回答,山上突然飞下一蓝衣人左右手各执一把夺命吹火锤,大吼一声,攻向尹如尘和颜漠鹰。紧接着,蓝衣人身后又出现了一些灰衣人,手执弓箭纷纷射向二人。
(六十九)排出
昭霖一看,发现该物正是那次在山洞里尹如尘打毒齿豺时所用的那种造型奇特的流风镖。听了冯世琢的话,他已大致明白了他们把尹如尘找来的意思。虽然他并不太相信尹如尘会杀害冯靳磊,但一时毕竟搞不清真实情况,他知道这流风镖是个对尹如尘不利的物品,此事如果继续在这里讨论下去,必将耽误为景隐王解毒。眼看月升时刻就要到来,他不得不赶快把尹如尘要为景隐王解毒的事告诉柳齐梅。
“冯先生并非民女所害,而是另有其人……”尹如尘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昭霖向柳齐梅说明事情紧急的话打断了。
柳齐梅一听昭霖的话,心想确实是自己夫君的性命更重要,至于尹如尘,她一个平民在这王宫之中,今后想要把她怎么样还不容易么?更何况已经有了证据。就这样,昭霖便将尹如尘带了出去。吕珏丰压抑着心中的不满,打算再找机会。冯世琢在小如子的管制下也没能再闹出多大的声响。柳齐梅让他们下去后,自己也前往了景隐王的寝宫。
月初升时,尹如尘开始为景隐王解毒。
昭霖、云可悠、柳齐梅等众人守候在门口,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尹如尘将配置好的解药喂给景隐王后,将景隐王扶起,她在景隐王身后盘膝而坐,以双掌抵住景隐王后背,闭上双目,凝神静气,排除杂念,一心一意为景隐王运功治疗。治疗过程中,不料刚才在梅寰宫发生的事突然从她脑海中冒了出来,她生怕自己因走神而出差错,便立即同时使用师傅曾经教给她的用来强迫自己心念专一的唯念术控制住自己的思想,顿时她又变得专心致志起来。在为景隐王运功解毒的同时应用唯念术会大大耗费体力,但她为了景隐王的安全还是这样做了,以至于没过多久,她就有些疲劳之感,但她确信自己坚持到最后是不会有问题的。
运功不久,景隐王全身开始发红发热,汗水从他的皮肤渗出。尹如尘也渐渐感到身体热起来,过了一会儿热度便达到了顶峰。就在此时,景隐王一口血从口中喷将出来,而后身体便渐渐恢复了平时的冷热程度。那口血颜色很暗很深,已经近乎黑色,明显含有体内物质被毒质侵染而生成的有害物。原来尹如尘给景隐王运功是为了靠功力把景隐王体内因被毒质侵染而生成的有害物集中起来,逼其以废血的形式从口中喷出。她运功之时必须先给中毒者服用先前配置而成的解药,解药自到达中毒者体内起便可起解毒作用,但解药所解的只是景隐王所中之毒本身的毒性,那些毒质与景隐王体内物质结合生成的其他有害物却无法直接用解药化解掉。以前已被毒质侵染后发生质变而生成的那些有害物若不及时排出,依然可以危及景隐王的生命,因此,尹如尘必须运功使其排出。
(七十)收敛
在运功过程中,尹如尘明显感到景隐王体内有一股真气不同于常人,只是刚才专注于运功也没有多想原因。景隐王的废血排出后,尹如尘暂时放松,自我调整,此时她不必再全神贯注了,便立即意识到景隐王曾经修炼过鼓越功。
尹如尘一阵好奇,她记得师傅说过这种功夫修炼的人很少,自己离开久岚门以后的这段时间怎么已经遇到两个了?或许是以前修炼的人少,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会了?她虽然有些不明白,但也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因为治疗过程还没有完成。
她坐到了景隐王对面,与其掌心对掌心,继续运功,此时她又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这次是为了给景隐王做调整,因为上一阶段行功是让景隐王体内的有害物质外倾,而这一阶段则是助他将身体各处刚才外散的状态归于收敛。
过了这一阶段,后面的过程就不需要他人回避了,因为不再需要运功之人全神贯注,纵使他人在身边,也不会影响调理效果。尹如尘自己调息后便请外面焦急等待的其他人进来,她继续为景隐王做最后的简单调理。而后,她又扶景隐王躺下。
“陛下怎么还没有醒来?”柳齐梅进入后急切地问道。
“今天只是第一次,虽然已无大碍,但尚需两天月升时分继续调整。明天调整之时,陛下便可暂时醒来,但由于药力及功力的共同作用,陛下暂醒过后会继续昏睡,这段时间的昏睡已经不同于先前的昏迷,实际上是有助于陛下元气恢复的,也是陛下进而康健的必经阶段。直到后天此时,陛下便可真正清醒,与常人无异。”尹如尘解释道。
柳齐梅对她的话将信将疑,本来冯靳磊的事情已经使她对尹如尘暗生疑心,此时运功后陛下又没有立即醒来,她更是有些担心。
昭霖似乎看出了柳齐梅的不安:“母后,尹姑娘这样说,应该有她的道理。儿臣曾被尹姑娘所救,深知她懂很多。”
柳齐梅看了看昭霖,虽然并非从心底理解昭霖为何对尹如尘如此有信心,但听到他说“儿臣曾被尹姑娘所救”,又觉得毕竟眼前这个姑娘是自己爱子的救命恩人,她那对尹如尘含有偏见的心态里,又渗出了一点感激,当时得知昭霖平安回来时的庆幸感再次在她的心中出现,于是她“嗯”了一声,便决定就算尹如尘有什么她不喜欢的地方,起码也要待三天后另行解决。
【第二十五章】
晚上,颜漠鹰一行人在漆黑之中点着火把前行,忽然前方现一巨大的深堑,堑中腾起浓浓雾气。站在断裂之缘向下望去,只见无数白气翻腾,厚不可测,让人感觉自己似是到了天宫之上瑶池之畔。
众侍卫见此情景皆骇然,被这既壮观又诡谲之景象惊到。
“前方没有路了?!”
“下面一定深不可测!”
“都是雾气看不清楚。”
“样子很恐怖!”
(七十六)放歌
没胆量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里?听了这样的话,颜漠鹰虽然觉得未必可信,但刚才他摸到和嗅到的东西告诉他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主动找出路,又能等谁?不管怎样,都是要往前走的。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境地,往前走就可能有变化,有变化就有新的希望。颜漠鹰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向前走。
“啊——”
一声尖锐的嘶号刺入颜漠鹰的耳中,声音巨大,更因出现得突然而令人胆战心惊。
“什么事?”颜漠鹰下意识问道。
这尖锐的嘶号声突然消失了,连刚才那些笑声和呻吟声也一并消失了,留下的是哀鸣过后更恐怖的寂静。
没有亮光,没有声音,没有可以给他勇气和能量的外物,没有能帮助他的人,有的只是无边的黑暗和死一般的静。但是他有信念,前行或许依然看不到出路,但如果坐以待毙,就算前方有出路也会变成没有。前行,或许正是唯一的出路。他没有想太多,只要前行,就足够了。虽然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涌动着一股暗流,流向光明,流向生机,所以他在黑暗之中大步向前走了起来,他开始放声歌唱。如果能活着,他就要痛痛快快地走出去,就算死,也要死在充满勇气和生命契机的歌声之中,在一个人用极致的孤独振奋出来的如锣鼓喧天般的生命繁华里,死得绚烂!
他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铿锵有力,像为他的歌声伴奏的鼓点。他的内心渐渐喧闹起来,沸腾起来,这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所畏惧。
于是,眼前真的繁华了——前方突然冒出熊熊烈火,燃烧着的烈焰中无数恶妖手持兵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他们面目狰狞,身上混着血污和泥土,口中喃喃地念着“冲过去”“杀掉他”。
经历了刚才的死寂,这样的场景颜漠鹰一点也不忌惮了。他拔出了所佩的剑和匕首,左手持匕首,右手持剑,全力备战。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颜漠鹰问道。
根本无人应答,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无法沟通,就算再问为什么也是徒劳。
“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声大喊,那些恶妖齐刷刷地冲了过来,用手中的大刀向颜漠鹰砍来。
杀出去,就是另一番天地!颜漠鹰这样告诉自己,虽然他明知道就算杀出去,前方也未必就是生机。
不管怎样,此时已经不再似刚才那样死寂。望着一个个冲杀过来的青面獠牙的恶妖,颜漠鹰反而觉得好像寂寞被排遣了一样。
“呵呵……”颜漠鹰笑了,笑出了声音——这世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仇杀,自己明明没有招惹到谁,前方就出现这样的景象。问也不问,解释也不解释,上来就攻击。他笑的并不是他自己这一次的遭遇,他联想到的自古以来世上那些连沟通都没有过的原因不明的仇杀,被他这一笑笑尽了。
(三百五十三)御妖
“族长,我只能尽力啊……”狄风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铁万刀道:“快练吧!我只是让你试试,也没说你在这里一定能练出异能。”
“是,族长!”狄风说着便在幻缨树旁练起了幻缨枪法第九级。
铁万刀期待出现奇迹,站在一旁看着舞枪的狄风。狄风全力以赴,可无论怎样练也并未出现任何不寻常的现象。铁万刀不甘心,仍旧在旁边看着他练。看了很久,他站累了,想坐在地上继续看,但他见保护幻缨树的手下们就站在附近,觉得自己如果坐在地上会显得很没有威严,便仍旧站着。又过了一会儿,狄风已经练得气喘吁吁了,却仍没出现练出异能的一丝迹象。铁万刀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到此为止吧!别练了!”
狄风尴尬地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道:“族长,实在抱歉!我没那个本事啊!”
铁万刀道:“你不用这样!我就是让你试试而已,没试出来也不会把你怎样。再说,你是教少族长习武的师傅,如果不是你教她,少族长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实力,这我是一清二楚的。能把少族长教成现在这样,你功不可没!”
“不敢当!”狄风道。
铁万刀叮嘱保护幻缨树的手下保护好幻缨树和那两棵炽玫,接着便和狄风走出了野地。
路上,铁万刀说:“以前我总是向你强调,无论出现任何情况都禁止向外人透露少族长的习武情况,今天我要告诉你,以后不用这样了。”
“是!我明白了!”狄风答道。
“我知道你前一段日子独处一方,极少与人来往,像闭关一样,一心研究御妖剑术。进展如何啊?”铁万刀问。
正如铁万刀所言,前一段时间,狄风除了偶尔和铁红焰接触以外,几乎没和其他人接触,和铁红焰接触也是她独自去找他的。铁红焰自行练武,有了新进展或是遇到什么问题偶尔会和他交流,是以狄风虽早已不像铁红焰小时候那样经常教她习武,他对铁红焰的习武进展仍是了解的。由于接近闭关状态,之前外面谣传铁红焰疯了一事他都不知道。尽管他研究御妖剑术如此专心,却也没有太大进展。
狄风微微低了一下头回答:“并无多大进展。”
“练御妖剑术极易走火入魔,你要量力而行!”铁万刀道。
“是!”
铁万刀又和狄风说了些其他的便回到了霸空殿。
铁红焰回到傲乾殿后想起了铁万刀前一天说过的那件事——其他练到九级的人都没能像她那样出现特殊本领。她也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拿起幻缨枪去了那几根石柱前,想通过舞枪分析一招一式找到答案。
她再次通过幻缨枪法让地上的花瓣悬浮了起来,然后又让它们落在了地上,思考着。
就在这时,那个低沉声音突然再次响起:“你运用自如,之前就已经迈过了从第九级奔向第十级的第二道难关。”
(四百三十六)努力
简良笑道:“哪个习武之人受得了如此重大的打击呢?更何况她还曾经是所向披靡的战神。如果是你,你什么感觉?”
“别说是我,现在不是我,您这么问,我只是设想一下都感到瞬间天崩地裂,简直想死啊!”
“哈哈,人之常情嘛。不管她会怎样,总之,这次算是不用亲自下手就除掉了个大威胁,我们也不需要再费心对付她了。她连武功都练不了,又能兴得起什么大浪?说不定啊,她一知道自己武功尽废,又无法重新学,精神一崩溃,自己就把自己的命结束了呢。”
“是啊,这等好事真是可喜可贺!”
乔岸波和简良交谈完毕,迅速就去找到了上次将左有群接到树林里的那个人,将他杀掉并毁尸灭迹了。
【第八十七章】
一些天过去了,铁红焰已经不会再隔一段时间就痛一次了。在之前的那些天里,武寻胜没再不眠不休,只是仍旧奉族长之命照顾她,从早照顾到晚。
之前铁今绝又来看过她,眼神流露出了忧虑,她看出来了便问他,他没说原因,只是让她继续好好养身体。
前些天大夫一直要求她平时必须躺着,不能起来坐在床上。这天上午,大夫说她已经不必一直躺着了,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坐起来,但仍不要下床走动。她已经不用再服用烛采,但在大夫的要求下要服用其他药。
大夫刚刚离开,武寻胜正在为她弄药,铁红焰便用手臂撑住床,努力要坐起来,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很困难。她若不是非常用力,便不足以撑起自己的身体,若是很用力,又会突然引起疼痛。
正在弄药的武寻胜听到床那边的声音便向她看去,发现她正很艰难地努力起来,便立刻将药放在桌子上,跑向床边。武寻胜一边跑一边着急地说:“哎呀,少族长,要起来跟我说啊!”刚跑过去的武寻胜立刻扶住她给她支撑,她痛苦的表情才舒展开。
铁红焰感到自己这次起来时的角度有些别扭,觉得如果以这样的方式坐起来,一定会引起疼痛,便对武寻胜说:“我先躺下吧,等一会儿再起来。”
一听她这么说,武寻胜便小心翼翼地助她躺好,见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便用手帕轻轻为她拭去。武寻胜一边为她擦汗,一边语气温柔地说:“你这么卖力,要是再伤到自己怎么办?刚才要是叫我过来帮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铁红焰道:“我不想连坐起来这么简单的事都要人帮。”
武寻胜微笑道:“坐起来对于伤重的人来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大夫说过了,你现在已经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坐起来,可没说你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啊。凡事一步一步来,不要再对身体造成损伤才是最重要的。万一再伤到自己,过些日子会更不方便啊。现在让人帮你一下,保证身体不再度受伤害,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坐起来了,会越来越方便的。”
(四百七十八)痛感
由于那十几个蓝甲人嘴里都被塞了布,堵着说不出话,他们想呐喊根本喊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怒视着铁万刀。
铁红焰走过来的时候,他们愤怒的目光便都投向了她。
铁红焰一脸不屑,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放松点,何必死得那么狰狞?”接着她便远离了那些人。
“爹,我要一个一个玩,玩之前取出他们嘴里堵着的东西。没有人叫可没意思。”铁红焰笑道。
“随你。”
铁红焰舞起幻缨枪后,先是用幻缨枪挑出了一人口中的布,那个人立即咒骂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骂完,就被铁红焰用幻缨枪一枪刺入了锁骨下方,挑了起来。她用幻缨枪在空中转起了那个人,转得飞快,接着将那旋转着的人抛上了天空,落下的时候,她用枪尖一接,直从那个人的腹中插了进去,将那个人穿透了。
铁万刀道:“你怎么这么玩起来了,没充分用武功吧?刚才说好的用武功送这些人下地狱啊!”
铁红焰对铁万刀一笑,高声说道:“我这是先比划着玩,还不算充分用武功,但如果不用武功,我也做不出这个效果啊。其实我就算用武功也不需要用出几成功夫,随便一弄他们就活不成了。精彩的在后面,爹等着看吧!”
铁万刀本想看她痛痛快快使用武功,但他一想,觉得要是只摆弄这些无法反抗的蓝甲人就让她充分使用武功,杀鸡用宰牛刀,也过于给他们面子了。他认为那些蓝甲人根本不配。再者,他觉得铁红焰似乎并没将上次他说她是废物的事记在心里,见她又已经主动出来跟他说那些话,他便感觉就算换个时间主动让她单独展示武功给他看,他也已经不会丢面子了。于是他说道:“好,都知道你功夫好,你不用充分用武功,如果需要的话,只要稍微用一点就行了啊,如果不需要用武功就能表演得很精彩,玩得很痛快,也可以不用,我知道这些蓝甲人根本不配你充分用武功!不能太给这些人面子!”
“好!我会用武功,但不会太给这些人面子的!”铁红焰道。
接下来,随着蓝甲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陆续响起,没过多一会儿,绝大部分蓝甲人就一动不动了。
就在铁红焰要抓起最后一个还会动的蓝甲人时,她忽然间感到很短的一阵轻微的头痛,这痛感虽然闪了一下便消失了,却让她觉得有点奇怪,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她继续做之前的动作,很快,这个蓝甲人也不再动了。
“爹,精彩吗?”铁红焰转了一圈手中的幻缨枪问道。
“哈哈!不错!”
“那我去把这些尸体处理掉啊!”铁红焰瞥了一眼尸体,笑道。
“去吧!”
铁红焰叫一些人收拾起了尸体,并让那些人跟在她后面离开了。
次日,铁红焰叫了几个大夫到她的房间里,问他们自己的身体是否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几个大夫全都表示已经看不出任何问题了。
(五百零五)
过了一会儿,谢汇终于能动了。他喘了几口粗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桌前坐下,说道:“我出去之后你锁门了?”
“锁了。”卫与曼道。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敲门,我以为是你回来了,就给他开了。”卫与曼有些后悔道。
“都怪你!”
“要不是你不肯让一下……”
卫与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汇小声打断了:“嘘!你还说!你知道外面有没有别人啊?别再说了!”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交谈了起来。
次日,笔答部分的结果出来了,谢汇和卫与曼将结果给铁万刀过目了,又把所有和笔答部分相关的东西全都转移到了铁万刀那里。谢汇和卫与曼本想当日公布结果,却收到了铁万刀的命令——全部比试结束之前,不得公布笔答部分的比试结果,违令者斩。所有想知道结果的人问谢汇和卫与曼的时候,二人都表示族长禁止他们在全部比试结束之前公布结果,否则他们就会没命,还告诉那些前来询问的人,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询问族长。尽管很多人都想尽快知道结果,可也没人敢到铁万刀那里去证明什么。
当日,在一个非常隐蔽之处,一人问另2一人:“今天夜里下药吧?”
“是的。”
“你确定少族长明日比试时就用那匹白马?”
“确定。那日少族长只试了那匹白马,表现非常出色,她的骑射师傅说了比试那天就用那匹白马,还说那匹白马是最适合少族长的,其他的马都不用试了。少族长当时微笑着点头答应了。”
“确定就好。下手一定要快,千万不能被人发现,知道吗?”
“是!”
次日,骑射比试按照原定的时辰和地点进行。
参加比试者都牵着自己准备比试时用的马来到了西骑射场。
铁红焰、武寻胜和千锐都是左右手各牵一匹马来到西骑射场的,铁红焰这边总共带了六匹马,其中包括跃云、乌习和赤恒这三匹。铁红焰左手牵着白马跃云,右手牵着一匹别的马。
快要到西骑射场时,他们三人遇见了以田沙为首的几个人,田沙故意问道:“少族长,比试都快开始了,你还没确定用哪匹马么?一下子牵了六匹马来啊!少族长是不是胸有成竹,自信随便用哪匹马都可以夺冠啊?”
“田长老,这么重要的比试,用哪匹马我肯定早就定好了。其他的马,只是拉出来遛一遛,顺便让它们凑个热闹的。”铁红焰道。一边说着,她还微笑着看看跃云,用牵着缰绳的手轻轻地抚了抚它白色的毛,跃云看起来很通人性,友好地蹭了一下铁红焰。
田沙注意到了铁红焰的动作以及那匹白马的反应,感觉出了铁红焰对跃云很好,跃云也很听她的话。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没定好呢。既然早就定好了,也算是准备充分啊,祝少族长夺冠!”田沙道。
(七百)禁书
听到此处,铁红焰突然想起回来的路上她跟游项鸣听到的大人对孩子说的“你不读书没见识,跟蓝甲人有什么区别?”,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思绪就被另一个蓝甲人的声音打断了。
只听另一个蓝甲人接着那个蓝甲人的话说道:“就是啊,他们先是堵上我们长见识的渠道,然后说我们没见识,一旦有人偶然成为他们管制下的‘漏网之鱼’得到了长见识的机会,就要被他们定罪杀害!他们显然没拿我们当人看!一个不拿我们当人看的人怎么可能相信我们说的话,怎么可能在我们面前因为我们说的话而不相信他们铁仓人自己人说的话?”
冉先客立即说道:“代族长听到了吧?千万不要上当啊!他们显然就是在以言语相激。这些低贱的蓝甲人在挑拨离间啊!”
铁红焰并没接那两个蓝甲人的话,而是问冉先客:“这两个可笑的蓝甲人是犯了什么罪要被处置?”
冉先客见她是这样的反应,之前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一些,答道:“看了禁止蓝甲人看的书。”
铁红焰问:“什么书?”
冉先客回答:“那书……名字还挺长的,恕我没记清楚。那书我也没看见,就听说内容大概有反奴役,独立思考,做自己的主人什么的,反正肯定是不适合蓝甲人看的书,对于他们蓝甲人来说是绝对的禁书,看了就是犯死罪的禁书。”
“如此说来,刚才她说什么‘只是看个书,就犯了罪’就是指这件事了?”铁红焰道。
冉先客说:“应该是了。但他们说的话,代族长不会当回事吧?”
铁红焰低声对冉先客说道:“她说的看书这个事,竟然是真的啊!”
冉先客的紧张情绪又上来了,道:“快……快死的蓝甲罪犯,也就是说说他们的死因可能还是真的了……别的……那些别的根本不能信啊!”
铁红焰露出了一丝带着不屑的浅笑,道:“有意思,我就那么一说而已。你以为可笑的蓝甲罪犯临死前说那么几句遗言就能左右我的想法?那我实在需要赶紧去看看那本蓝甲人不能看的书,好好学学独立思考。”
冉先客再次稍稍感到放松,却又觉得自己之前的话里含着小看了她的意思,立即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代族长才不会被那两个蓝甲罪犯迷惑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那么一说而已。”
铁红焰对冉先客说道:“你是真觉得处置蓝甲人这件事很棘手是吧?”
冉先客听她这么问又紧张了起来,赶忙说道:“我……我可没觉得处置蓝甲人这种事恶心啊,真没觉得!族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感到非常荣……荣幸!刚才那都是蓝甲罪犯在造谣啊!”
铁红焰冷笑道:“我没说你觉得‘恶心’啊。你还是觉得我信了他们两人的话?”
冉先客说:“我当……当然觉得代族长是不会信的!”
(七百三十八)球形
全六说道:“你能不能说一下你当时看到的情况啊?”
那人说了他看到的情况,跟老板说的差不多。说完又加了一句:“那个杀人犯嚣张得很,在店里摔坛子还骂我,要不是之前老板规定我们不能说,我恨不得当时就全都说出来!”
计懂字问:“他因为什么摔酒坛子啊?”
“谁知道啊!喝着喝着自己就摔上了,还说什么‘简’什么‘柔’的,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人说道。
计懂字问:“那他为什么骂你啊?”
“我也不知道啊,特别莫名其妙,大概是有点醉了吧。我们有个人笑着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否可以不再摔酒坛子了,他骂了那个人一顿,就开始一边摔酒坛子一边扔钱,说自己有的是钱,这时候老板赶快把那个人和我们几个叫过去跟我们说,他是个月央千万不要惹他,就让他摔,他扔的钱也够赔酒坛子了,等他走了我们把钱捡起来就是了。我们就没人理他了。我从头到尾没跟他说一句话,只是从他身边经过了,他就骂了我几句。”
全六非常希望杀人者不是月央,便问老板:“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月央的?”
“他前天一进来就找到我,让我亲自伺候他,他说他是月央,还给我看了他进铁仓廷用的牌子。其实我以前也没见过月央的牌子,也没法通过牌子辨别真假,他说他是,我就当他是了。这种事我肯定选择相信啊,要是我因为不相信怠慢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前天一直都是我亲自伺候他的,起初别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我们有个人问他是否可以不再摔酒坛子,我赶快把他和其他人叫过来告诉他们那个摔酒坛子的人是月央,千万不要惹,他们才知道的。”老板说道。
全六对计懂字和范琴畅说:“看来老板自己也不确定他是月央,这就好了!我希望他不是!”
铁红焰问被老板带进来的那个人:“你和老板都说他发出的第一个球形兵器发偏了没打到被杀者,你知不知道那个球形兵器在哪里?”
“那个兵器好像从窗户飞出去了。”那个人说道。
“那窗户后面是什么地方?”铁红焰问。
“一片草丛,平时根本没人。”
铁红焰想再确定一下颜色,便说道:“你刚才告诉我们,球形兵器打到被杀者右臂后,她的右臂流出了紫色的东西,你确定是紫色的吧?”
“确定,我看到的就是紫色的。”
“那你有没有看到打到被杀者的那个球形兵器当时有什么变化?”铁红焰问。
“没印象了。”他又想了想,说道,“是真的没印象了。如果有印象我一定会说出来,因为我真的特别反感那个杀人者,要不是老板告诉我们不要惹他,再加上我当时误以为那个被杀者是蓝甲人,我甚至都想冲过去抓住那个杀人者!”
(七百六十五)两次
铁红焰对武寻胜说:“一会儿应该不用再回来了,那我们一起出去吧,我在茅厕附近等你。”
田温说道:“既然不再回来,那我就送送你们吧。”
于是,田温让一个手下带着聂扬威走在前方,他自己、武寻胜和铁红焰跟在后面。
田温的手下问田温:“他只被绑了上身,不影响解手,一会儿应该不用解绳子吧?”
田温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当然是能解开绳子就解开。”聂扬威说。
铁红焰说:“我提前说清楚了,别想通过上茅厕来耍花招,否则后果只会更加严重。到时候连跟这件事有关的其他人说不定都会直接被惩罚。”
田温那个手下动了动聂扬威上身绑着的绳子,说道:“我看不需要解绳子。”
田温说:“当然不需要解绳子了,你竟然刚看出来。”
到了那里,田温的手下、聂扬威和武寻胜便进了茅厕,铁红焰和田温两人在外面等着。铁红焰一边跟田温说话一边注意着茅厕的动静。
铁红焰低声问田温:“刚才你说昨天你见到聂扬威时他穿的就是这件衣服,你们把他绑起来的时候他穿的自然也就是这件衣服,对吧?”
“对。”田温道。
“昨天,在你刚才说的那次之前,你有没有见过他啊?”铁红焰试探道。她并不确定田温是否知道她前一天已经看到那三个人所追的杀人者正是聂扬威。
田温也不确定之前铁红焰是否看清楚那三个人追的人是聂扬威,于是考虑了一下,说道:“也见过一次。”
“当时他穿的也是这件衣服吗?”铁红焰问。
田温道:“不是。”
“你觉得他是在什么地方换的衣服呢?”铁红焰道。
“这个我也想不出来。”田温道。
“总之,你昨天见了他两次,而且两次他穿的是不同的衣服,是吧?”铁红焰再次确认。
“是的。”田温说。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田温的手下、武寻胜和聂扬威便从茅厕里出来了,那时候刚刚过了申时。
田温的手下跟田温一起回了芒岩殿,铁红焰和武寻胜便把聂扬威带到了规审殿。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当时谭丝执和利羽都在殿中。谭丝执一看聂扬威来了,有点担心,他不大敢对聂扬威怎样,但当着代族长的面他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问铁红焰是如何找到他的。
铁红焰说出后,见谭丝执神色显得有些紧张,她不希望聂扬威注意到他紧张,便对他说道:“他已经不是月央了。”
谭丝执听后虽然比之前显得放松了些,但内心仍有些忐忑,尽管聂扬威不再是月央,但毕竟是聂挥毫之子。谭丝执强压住内心的忐忑,说了声“知道了”。
铁红焰觉得谭丝执的神情仍能让人看出他有顾虑,便说道:“不管面对什么人,都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谭丝执明白铁红焰这么说代表她看出了他有些紧张,但他很清楚他不应该让代族长觉得他不敢行动,便说:“是,代族长,我明白。”
(七百九十八)毒烟
铁红焰听谢汇说到毯子的时候,想起了之前几人一起讨论毯子的情景,微微皱眉思考。听他说到“简”字时,她眉头舒展开,心想:果然是没写完的“简”字!
听谢汇说到“走着走着,我看到前面有人,可刚刚看到,我的眼前就变得模糊了,我又昏过去了”时,她便想:会不会是他看到的人救了他?
正想着,谢汇便说了:“等我醒来后才得知,正是当时我看到的人救了我,她就是蓝浩橙。”
“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铁红焰问道。
“已经在那个山谷里了。后来蓝浩橙告诉我,看到我昏过去时她正准备乘马车离开,到山谷里去。她先是给我施救,发现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救好的,而且当时光线也不好。赶马车的那个人把她带到山谷里后还有其他人要拉,根本等不及,她就把我带上马车,带到那个山谷里了。”谢汇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铁红焰问。
谢汇回答:“据蓝浩橙说,那是一种毒烟,名叫‘化葵烟’,一般情况下,中了那种毒如果没在半个时辰内服用一种叫‘点葵剂’的解药,便没有活下来的可能。蓝浩橙当时并没有点葵剂,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恰好赶上特殊情况了!”
“哦?听你所言,化葵烟似乎从一开始就没对你产生下毒者想要的效果。”
“是的。”谢汇道。
“为什么?可以说详细些吗?”铁红焰道。
谢汇道:“可以。我醒来后蓝浩橙问我是不是中毒之前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我想了想,我正好刚刚吃了名叫‘驱栗丸’的药。自从没办成简庚员交代给我的那件事后,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整日惴惴不安,有时候突然心悸,大汗淋漓。晚上躺在床上很难睡着,感觉周围有小声说话的声音,明明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堵上耳朵也没有用,那声音依然在,我每天都要被那种说话声音折磨一段时间才能睡着。然而好不容易睡着后就开始做各种噩梦,时不时惊醒,醒来后有时候还是能听到小声说话的声音,再睡着后又会做噩梦。因为这样,我白天非常困,但又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便强打精神装作没事。没几天我就无法忍受了,于是我悄悄去看了大夫,大夫给我开了驱栗丸,服用第二天情况就好转了。我当时的病情需要每个时辰服用三次驱栗丸,一旦哪天服用少了,哪怕只少服用一次,睡着前都会再次听到小声说话的声音,声音比之前听到的那种要小些,接着会做噩梦,噩梦会少些。因此,我随身带着驱栗丸服用。中化葵烟那天我感到眩晕之前恰好刚刚服用了驱栗丸。后来蓝浩橙告诉我,化葵烟之所以没在短时间内要了我的性命,恰恰就是因为我在中化葵烟之前刚刚服用过驱栗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