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一百九十二)饿死
灰手人又问:“然后你怎样了?”
“我就继续问。”那个人道。
“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问我要……在按个地方待多久。”那个人道。
“还是没人回答你?”灰手人又问。
“没人回答。”那个人道,“我说……感觉我永远都出不去了,我问是不是这样。”
“一直没人回答,你一直就这样问下去?”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也没法想怎么动就怎么动……所以……所以我……只能靠说,也不是因为我认为……靠说有用……而是因为……不这样做……我也不知道还能怎样做。只是安静地等……这种……我是……做不到的。我觉得……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我……”
灰手人问:“会怎样?”
“会……生不如死。”那个人说道。
“你又问了别的吗?”灰手人问。
“问了。”那个人说,“我问如果是这样我……会不会……饿死。”
“你当时不是已经准备自尽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所以我说……如果能饿死也……很好……但是都这么多天了,我还活着……并没饿死。”
“你说什么?”灰手人道,“都这么多天了?”
“是啊。”那个人道。
“你在那里待了多久?”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时间。”那个人道。
“既然不知道,又如何说出这么多天?”灰手人问道。
“我只是感觉……就当时……当时我只是感觉……我已经在那种环境下……待了很多天。”那个人道。经典
“可是之前你说话的时候,那话给人的感觉好像还是那种到那里没多久啊?”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是……是啊。”
“怎么这个时候就突然说这么多天这种话啊?”灰手人问。
“说那话的那一刻,我……确实感觉过了很多天。”那个人道。
“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感觉过了很多天的?”灰手人问道。
“我……大概是……大概是……我也不知道啊。”那个人说道。
“一点感觉都没有?”灰手人问道。
“没这个印象。”那个人回答。
“你是否感觉时间已变快?”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什么时候感觉时间变快的?”灰手人问。
“时间……可能……可能就是我感觉自己的牙没了后来又……出现了哪段时间吧……”那个人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
“觉得自己的牙又出现了以后?”灰手人问道。
“应该……应该是吧……”那个人道。
“时间是突然变快的,还是逐渐变快的?”灰手人问。
“时间啊……不像是逐渐变快的。”那个人道。
“很突然?”灰手人问。
“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那你感觉你说话的速度有变化吗?”灰手人问。
“没感觉出变化来。”那个人道,“当然……我也搞不清楚我自己说话到底有没有变快,只是……没感觉出来。”
(五千一百九十三)铁丝
灰手人问道:“在你感到自己的牙又有了以后,你明明感觉时间已经变快,但是那时候还没觉得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吗?”
“那个时候……”那个人道,“我只是没那么想而已。”
灰手人又问:“只有在后来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吗?”
“好像……是吧。”那个人道,“之前……如果想了……也不一定就意识不到,但是……事实就是……之前我根本没想。”
灰手人问:“然后怎样了?”
“然后我就继续问……问怎么回事。我问……我还要待多少天。”那个人道,“我说……永远待在那里是……不可能的。”
“你说完这话,依然没收到回应,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的……但是我说完后面的话后……就……就出现变化了。”那个人道。
“后面的话?”灰手人问道,“什么话?”
“其实就还是刚才……那话……我又说了一遍……‘不可能的’,然后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人道。
“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发现……铁镣不见了。”那个人道,“但……但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什么庞然大物?”灰手人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那东西……就好像铁镣上的铁集合在一起……变成的一样,但是……它……肯定又不完全是……铁做的。”那个人说,“它身上,好长着毛……那些毛……又像是铁丝……”
灰手人问:“它对你怎样了?”
“它……它扑向了我。”那个人道,“张开了大口……流着口水……”起舞中文
“你那里不是很暗吗?”灰手人问。
“是啊。”那个人道。
“那你怎么看清楚它的样子?”灰手人问道。
“它身上自己就……有些光。”那个人道,“那光的颜色会……变……诡异极了。我看得见它……口水的颜色都会变。”
“它的口水?”灰手人问,“颜色?”
“是啊……口水是会变颜色的……”那个人道,“起初是棕的……后来……变得发黄,又变成棕的,又……变得发黄。”
灰手人说:“其实就是两种颜色来回来去变?”
“但是……但是那个过程……过程中出现了……多种颜色。”那个人回答。
“是渐变的?”灰手人问。
“对……渐变的……但……但当口水变成棕色和黄色的时候……停留的时间……长一些。”那个人道,“它的口水一直往下滴着……要不是我的脚踏不到地面……要不是我自己本来就是……悬空的……我甚至……担心它的口水会漫到我的脚上。”
灰手人道:“它的口水很多?”
“很多。”那个人道,“真的是很多……还有一定粘性……反正……恶心得很。”
灰手人又问:“你有没有躲它的口水?”
“想躲……但我动不了。”那个人道。
“铁镣不见了,还动不了?”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九十四)心镣
“是的。”那个人说,“因为……我动不了……好像不是铁镣造成的。我……还感觉其实……铁镣就是它……它就是铁镣。”
灰手人道:“这时你怎样了?”
“我吓得说不出话。”那个人道。
“它呢?”灰手人问。
“它居然……居然跟我说话。”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它说……它是‘心镣’。”那个人道。
“什么东西?”灰手人问,“你再说一遍。”
那个人说:“它说是……‘心镣’……后面,它又说了……是……是我心上的……铁镣。”
灰手人说:“它跟你说话时还流着口水吗?”
“是的……流着口水。”那个人道。
“你当时一直没有出声?”灰手人问。
“我……有时候想说……但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个人道。
“什么时候说不出来?”灰手人问。
“它跟我说话的大多数时候……都……都说不出来。”那个人道。
“它就自己跟你说?”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跟我说……吓死人!我甚至觉得……我当时就会被它吓死!还觉得……吓死也好……就再也不用受那种折磨了。”
灰手人道:“你不会又想自尽了吧?”中文
“那……那倒没有……像它那种危险逼近我的时候……我倒是想不出自尽来了。”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它都跟你说了什么?”
“它说……那么多年,它一直都跟着我。”那个人道,“又说……我之所以对……对蓝甲人的看法那么……那么固定……就是因为……有它在。”
灰手人听了这话,觉得好像了解到了重要信息,便下意识地看了褐手人一眼。
褐手人小声说:“这些应该是重要信息了。”
灰手人轻声“嗯”了一下,又看向那个人,说道:“你当时有什么感受?”
“我……就是……害怕……而且不愿意相信它说的。”那个人说。
“因为它说了跟了你那么多年?”灰手人问。
“不光因为这个……而且……而且还因为它说到了我对……蓝甲人的看法。”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后,那个人又补充道:“其实当时……我不光是害怕啊……还有……还有一种有点生气的感觉。”
“生气?”灰手人问道。
“就是因为……它提到了我对蓝甲人的看法固定……”那个人道。
“你对蓝甲人的看法本来就是固定的吧?”灰手人问。
“是的……确实本来就……固定……但是……”那个人道,“它说话的口气让我……听着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灰手人问。
“因为……好像……好像在责怪我一样。”那个人道,“如果它真是跟了我那么多年的……它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灰手人道:“你觉得它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说话了吗?”
“是的……有这种感觉。”那个人道,“这……令我非常不满意。”
(五千一百九十五)铁爪
灰手人道:“你想告诉它,却无法跟它说话?”
“对,这……这更令人气愤。”那个人道,“当然……我也不光是气愤了……还有……还有害怕……害怕为主。可以说是……又怕又气。”
“它知道你无法说出话来吧?”灰手人问。
“当然知道……而且……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一种嘲讽意味。”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它说它知道我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这……这也是……我以前的行为造成的。”那个人道。
“什么行为?”灰手人道,“它有没有告诉你?”
“它说……就因为我以前虐杀了那些蓝甲人,并且不认为自己的作法有……错……所以……所以此刻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呢,什么反应?”
“我……我更生气了……它……它这话……就好像……好像它是个蓝甲人一样。”那个人道。
“你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我当时也想不到……我……竟然看了它的铁爪。”那个人道。
“现在知道当时你为什么会看它的铁爪吗?”灰手人问。
“知道。”那个人道,“因为……因为……那一刻……我竟然以为……以为它是蓝甲‘心镣’。”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补充道:“很可笑,是不是?我没觉得它哪里长得像蓝甲人了……但……但我还是看向了它的铁爪。”
“你在看它铁爪上有没有蓝色的指甲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是在看这个。”
“有吗?”灰手人问。美妙
“它……没有指甲。”那个人道,“它的铁爪的那端,就是像带尖的钩子一样的,但……也不算太弯……就是……微微弯曲……那样。”
灰手人又问:“这时你觉得它跟蓝甲人没关系了?”
“也不是。”那个人道。
“你还怀疑它跟蓝甲人有关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所以……我又看了它的铁爪……有没有……其他像蓝甲人的迹象。”
“有吗?”灰手人问。
“没有……一定都没有。”那个人道,“它的铁爪是棕色的……一点……别的颜色都没有。”
灰手人道:“这时你踏实了?”
“不是踏实了……是……更害怕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一只站在蓝甲人角度说话的……心镣,一只自称一直都跟着我的心镣,竟然……竟然……跟蓝甲人没什么关系。”那个人道,“它接下来说的话……就更令人害怕了。”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它说……其实……它是我的一部分。”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真的相信它的话?”
“我……当时不愿意相信,但是……一时间我不能断定它说的就是……假话。”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那你有什么反应?”
“我……我吓得愣在了那里。”那个人说。
(五千一百九十六)吃人
“它还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它说……它出来了,离开了我的身体……跟以前就不一样了。”那个人道,“它终于……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吃个人了。”
“吃人?”灰手人问。
“是的……说着,它就离我越来越近了。”那个人道。
“你依然无法说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这时试着不停地摇头,发现……发现摇头这个动作我可以顺利做到……接着我又……有试着低头这个动作……不敢……动作太大,但……但也确实试了。”那个人道,“我快速试了一下之后,发现我做动作的时候,它会暂时停止逼近我。”
灰手人道:“停止后它怎样了?”
“它说……它已不需要看我的动作行动了。”那个人道。
“看你的动作?”灰手人问,“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但……我觉得这样我可能能离它远些,所以……就……又动了起来。”
“它呢?”灰手人道,“离你远些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它只是……没继续接近我。”
“做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对我说,平时它也在一点一点地吃掉我……通过吃掉我的一部分与心有关的东西……来使我的精神发生变化……它一点一点地……吃掉我……跟这样痛痛快快地吃掉我……哪个更有意思……”那个人道。
“在问你话?”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明知道你没法回答?”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道:“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可以……出声了。”
“能跟他说话吗?”灰手人问。
“我以为能,但是……但是……发现我只要想着话是对它说的……就……说不出来。”那个人道,“甚至……我想着话是同时说给别人和它听的,我……都说不出来。”
“那你怎么做的?”灰手人问。
“我就喊……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个人道。
“你这么喊,有效果吗?”灰手人问。
“原本不继续接近我的心镣……又接近我了,还把……口水滴在了我……身上。”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呢?”
“我感觉它似乎要……吃掉我……就……就喊了两声‘救命!’”那个人道。
“有变化吗?”灰手人问。
“变化就是它突然间不见了……”那个人道,“离开的时候说……我将……继续待在这黑暗之中。它决定回到原来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吃掉我……”
“你知道它去了哪里吗?”灰手人问道。
“它消失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进了什么东西。”那个人说道吗,“也许它回到我……我心里了吧。”
“你真的相信它以前就住在你心里?”灰手人问。
“似乎……无法不信。”那个人道。
“它回到你心里那一刻,你有什么感受?”灰手人问。
(五千一百九十七)更重
“非常难受……生不如死。”那个人道,“感觉自己不但要继续待在……黑暗和寒冷中……还要……还要被它一点一点地吃掉。虽然……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像它说的那样……但是我……会不由自主地相信它说的话。”
“那你做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痛苦地呐喊……我说要么救我,要么杀我……”那个人道,“我说我……不要……现在这样。绝对不要……我说了好几句不要……”
灰手人又问:“你这个时候又是宁可被那些人杀了吗?”
“这个时候……也算不上愿意被杀……但是……但是更不愿意被那样持续折磨。”那个人道。
“除了寒冷和黑暗,你认为自己受到的折磨跟你的内心关系大吗?”灰手人问。
“大!大极了!”那个人道,“太可怕!又可恨!我到了这个时候……似乎都不那么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了……只是……只是……受不了内心的这种……折磨。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或者说……其实心里已经很疯狂了。”
灰手人道:“你又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我宁可不活着出去……我跟他们说:‘你们……来吧!’‘下手吧!’”
“有人来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你刚才说那片光里出现了铁镣的样子,这时候那里还有铁镣的样子吗?”灰手人问。
“没了。”那个人道,“早就没了……其实……之前……就没了。”
“什么时候?”灰手人问。
“那心镣消失的时候。”那个人道。
“那你身上的铁镣呢?”灰手人问。
“也不见了。”那个人道。
“也是在那心镣消失的时候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那你可以自己动了吗?”
“好像可以活动了……可以随便低头……或者做其他什么动作……但是……但是不管我怎么做……我都没法离开原地。”那个人道。
“你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铁镣?”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我甚至感觉……我的手脚还在被什么很沉重的东西……束缚着……像是铁镣……但又不一样……那种无形的东西比铁镣更重……虽然我能动……但只是在原地能动……”
“你低头看了看吗?”灰手人问。
“看了。”那个人说,“但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是因为黑暗还是因为没有?”灰手人问。
“因为……黑暗。”那个人道,“所以我特意动了动自己的腿……其实……其实是可以随意活动的,但是……还是显得……很沉重。我甚至觉得……那种沉重……是从我的心传到……身上的。”
“从你的心传到身上?”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觉得跟什么有关?”
“我觉得跟……心镣有关吧。”那个人道。
(五千一百九十八)引忆
“以前没有类似的感觉吗?”灰手人问。
“以前……没有。”那个人道,“大概是以为我知道了心镣……所以容易往这边想?我也……不清楚。”
灰手人说:“你以前听说过跟心镣有关的事情吗?”
“没听说过。”那个人道。
“在现实世界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使你能联想到心镣?”灰手人问。
“现实世界中……我想想……”那个人道,“好像……也有。”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去找……找那个人帮我施法的时候……那个人跟我……跟我说过的一些话,能让我跟心镣联系起来。”那个人道。
“什么话?”灰手人问。
“给我施法的人跟我说过……他……他帮我……也只是能暂时把我心里的某种东西锁起来……但……但并不能让它彻底消失。”那个人道。
“什么东西?”灰手人问。
“可能……就是心镣?”灰手人问。
“你以前听说过‘心镣’这说法吗?”灰手人问。
“我……我刚才想的时候……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曾听说这个词。”那个人道,“但现在,回想起……回想起以前去找那个人解决问题的时候……我又……又觉得对这个词很……很熟悉。”
“你认为‘心镣’这个词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灰手人问。
“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从给我施法的那个人那里……”那个人道,“可是……可是不对啊……”
“怎么不对?”灰手人问。
“之前……我真的对这个词毫无印象。”那个人道,“我跟你那么说……就是因为……当时我就是不认为我知道这个词。但是……但是此刻又……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灰手人问。
“此刻……我又觉得……这词我好像熟悉。”那个人道。
这时候,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树珠又发生变化了。”
灰手人看向了树珠,说道:“‘引忆’?”
褐手人道:“树珠上出现了现在这种变化,应该就是在进行引忆。”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灰手人问。
“我刚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可能就在那段时间变的。”褐手人道。
“差不多了,看树珠这样子,应该是出现这种变化没多久。”灰手人道。
“他之所以之前不记得自己知道心镣,现在又感觉自己熟悉,是不是就是以为这树珠发生变化,对他进行引忆了?”灰手人问。
“应该就是这样。”褐手人手。
“引忆是需要条件的,看来他体内具备那种条件啊。”灰手人道。
“说不定又是跟那个施法者给他使用过法术有关系。”褐手人道。
“应该就是这样了。”灰手人道。
在褐手人与灰手人说话的过程中,那个人渐渐变得紧张了,主要因为他根本听不到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对话,只是觉得突然安静了下来。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担心灰手人和褐手人已经认为自己此前在欺骗了。
(五千一百九十九)锁住
这时候,那个人紧张地对灰手人说道:“我……我没骗你们,真的没有。”
灰手人见这个人又这样了,为防止他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赶紧说道:“我没说你欺骗我们。”
“刚……刚才……你突然不说话了……而我……又在反思……越想越觉得……”那个人道,“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灰手人问。
“我也觉得我此前说的话……像在骗人。”那个人道,“可你们这种人……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欺骗你们?”
“你放心,我没说你欺骗我们。”灰手人道。
“可是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对。”那个人说。
“不用觉得不对啊。”灰手人说。
“我……我之前说的话给你的印象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心镣’这种说法吧?”那个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
“那……那就不对了。”那个人道。
“实际上你知道?”灰手人问。
“刚才……我还没那么肯定我知道……但是……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个说法我肯定是知道的。”那个人道,“不仅知道……还知道它的解释……就是我心上的……铁镣。”
灰手人道:“你是后来想起来的?”
“对……对!”那个人道,“真是太诡异了!”
“不用担心。”灰手人道。
“不是啊……我怎么……怎么这么晚才想起来?我无法理解……”那个人道。
“今天,不是有很多事情都没那么容易理解吗?”灰手人问。
“那……那倒也是。”那个人道,“我只是想说明……我之前并不是在……欺骗你们……我是真的……没想起来。”
“你第一次听到‘心镣’这个词,就是在施法者那里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但那段记忆……我之前没有。”
灰手人认为对方还是太紧张,于是说道:“这也不新鲜吧?”
“我觉得……不对劲啊……”那个人说。
“之前那个施法者往你灵魂里灌的话,你不是也不记得吗?”灰手人问。
“对……对……是啊……那些话……我也不记得。”那个人道。
“那这‘心镣’的说法,是不是那个人施法者在往你灵魂里灌话的时候说过的?”灰手人问。
“这个……可是……我不记得是在灌话的时候说的啊。”那个人道,“这就更奇怪了……其实我记得那个施法者给我灌的话。”
“你认为他是在什么时候跟你说的?”灰手人问。
“好像是在……是在灌话之后……”那个人道,“他又一次给我施法的时候。”
“灌话之后,又给你施法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就是为了……为了锁住什么。”那个人道。
“锁住什么?”灰手人问,“你想得起来吗?”
“好像……好像是锁某种……就像……什么怪物似的东西……”那个人一边想一边说。
(五千二百)靠你
怪物似的东西?”灰手人道,“心镣像吗?”
“难道……难道就是锁住心镣?要是……要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新鲜。”
“为什么觉得新鲜?”灰手人问。
“毕竟……毕竟……那心镣本身就是……就是锁住什么东西的吧……那个人施法……为了锁住心镣,就是一种将一种锁住什么东西的东西……锁起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这本来就有可能啊。”
那个人说:“倒是……倒是有可能……也是啊……我差不多……想到了怎么回事。”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施法者把心镣锁起来,应该……就是为了让心镣不锁住我的某些东西……对了,我记得……记得当时好像听过这种说法。”那个人道。
“你是突然想起来的?”灰手人问。
“是的。之前……还真不记得有这么回事,现在一想……好像……真是这样。”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想起来的?”灰手人问,“那个给你施法人跟你说过这方面的事?”
“是的。”那个人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好像……是跟我说过。”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他好像说……锁住了心镣……我就容易做到他……他让我做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
“那事情……好像就是……就是他在往我灵魂里灌话时说过的。”那个人道,“具体怎么说的……其实我也记不清楚了,但……但经过他给我施法后,就算是我忘了他跟我说过某些话……我依然……依然能隐隐约约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才能解决我的问题。这……这大概跟我知道他说过的一些其他话吧……但是……但是其他那些话跟他往我灵魂里灌的话……并不是一个风格的。其他那些话……让我能感到……他也不是主动愿意便宜蓝甲人的,但是……但是为了彻底解决我的问题,他便……便让我做那些能解决我问题的事了。”
灰手人道:“你要怎么做才能解决问题?”
“从那时起……改变对……蓝甲人的看法,而且从此……绝对不再做那些故意伤害蓝甲人的事情。”那个人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才能解决我让他帮我解决的问题。”
“主要靠你自己吗?”灰手人问。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由于根本想不起来他往我灵魂里灌了什么话……也不知道主要靠他还是……主要靠我自己。”那个人道。
“你刚才说,其他那些话跟他往你灵魂里灌的话并不是一个风格的,主要区别在于什么?”灰手人问。
“在于……他的态度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细说。”
“他往我灵魂里灌的那些话……我平时根本想不起来,但是……但是我在此地想起来了,便发现……发现他往我我灵魂里灌的话给我一种……他对蓝甲人很好的感觉。”那个人说。
(五千二百零一)毫无
但你能想起来的话,却没给你一种他对蓝甲人很好的感觉?”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对,完全没有。只要是……我能想起来的那部分话……给我的印象就是……他那么说,那么做……纯粹就是为了解决我的问题,甚至是……甚至是为了解决我的问题而……说了违背他自己想法的话,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说……他……不会说对蓝甲人有好处的话。”
“你能想起来的那些话,他说的时候有一种无奈感,是不是?”灰手人问。
“是!是!”那个人道,“就是这样的。他……为了解决我的问题……无奈之中告诉我该怎么做而已……尽管他根本不愿意说那些话。”
“只要是你能想起来的那些话,你后来想起来时,都会令你觉得感觉他其实跟很多人一样对蓝甲人毫无好感,但是不得不那么说?”灰手人问。
“是的,他都告诉我……告诉我了。”那个人道。
“告诉你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的无奈。”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跟我说……他给我施法……是……是要用功力的……如果不反复叮嘱我要怎么做……那么……他之前用的功力就……白费了,我的问题……就……就永远也解决不了了。他会觉得实在太可惜,所以……所以有些话哪怕他平时根本说不出口,为了解决我的问题,他也说出来了。”那个人道,“他还告诉了我……他之所以一再叮嘱,不光是……担心他的功力白费……还……还担心我以及跟我有亲属关系的人的危险,他甚至告诉了我,他会为了减少我和我亲属的危险……而说违背他想法的话。”
“他没告诉你哪些话是违背他想法?”灰手人问。
“没有……但……但我能感觉到啊。”那个人道。
“哪些?”灰手人问。尽管此时灰手人已经料到他大概会怎样回答了,但还是想听他主动说出来的,便这样直接问了。
那个人回答:“就是……就是那些关于蓝甲人的话啊……我感觉就是这样……他应该和我一样不会对蓝甲人友善,但是……但是……为了我……为了我和我亲属不遭受危险,当然也为了他自己,为了他自己的功力不白费……他……他还是说出了那些令他不愉快的话。其实那些话,我听着也……也不舒服,但是……没办法……我要解决问题啊。”
“你一直觉得,他跟你一样,是非常厌恶蓝甲人的人?”灰手人问。
“在以前……很长的时间里,是这样的。”那个人道,“他是铁仓人……正常情况,他绝对不可能那么说话。要不是为了解决我这问题……我相信……他是忍不了那种恶心的。”
“以前?”灰手人道,“难道现在你的想法有了变化?”
“现在……也不能说是变化了。”那个人道,“只是现在……现在我有点搞不清楚。”
(五千二百零二)确切
是今天突然搞不清楚的?”灰手人道,“还是以前就怀疑过什么?”
“就是今天……确切说……其实就是这段时间……就是想起他往我灵魂里灌话的这段时间,我……我算是……迷惑了。仅限这个时候。”那个人道,“当然……之前我也不知道,至于之后,我还真不知道我……会怎么想。”
灰手人问道:“为什么?”
“就因为想到了……他往我灵魂里灌的话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因为他往你灵魂里灌的那些话没给你一种他对蓝甲人不友好的感觉?”
“对……可以这么说。”那个人道,“我能想起那些话后,我……感觉……他往我灵魂里那些话……好像有一种……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说话的感觉。”
“那你也只是迷惑,并没有因此而怀疑他真的并不厌恶蓝甲人?”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他……他是铁仓人啊,肯定是。”
“你认为铁仓人里不会有人真心说对蓝甲人好的话吗?”灰手人问。
“我……我觉得铁仓人要是那么说话,太没面子了吧……”那个人道,“当然……我觉得他不是……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还因为什么?”灰手人问。
“还因为……我跟他交流后,我对他已经有了了解。”那个人道。
“你觉得自己对他了解已经很深了吗?”灰手人问。
“很深倒是算不上……但是……但是我就是感觉他肯定不会对蓝甲人友好的。”那个人道,“他是个会法术的人,给我……给我施法……解决问题的那种……他不是普通人,但……但他又不是个疯子。”
灰手人道:“如果一个铁仓人,不为什么特殊的目的就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说话,你会觉得他是疯子吗?”
那个人道:“肯定是啊,谁这样?反正我找的那个会法术的人绝对不是这种人……他……他就是会法术……他的想法也很正常啊……我跟他接触就是觉得他很正常。再说……他是我去找的人……我一个铁仓人去找的另一个帮我解决问题的铁仓人,怎么可能发自内心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说话?不可能的!这……这不仅是他的耻辱……也是我的耻辱啊!如果真那样的话……就……就证明我找的人有问题……有大问题……是个疯子……那……那意味着什么啊?意味着我找了一个疯子给我施法解决问题?我也……太丢人了!我的面子就丢尽了!不可能的啊……是不是?绝对不可能!”
“所以直到现在,你虽然迷惑了,也是倾向于他往你灵魂里灌那些话是不得已的?”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尽管我……我不敢细想,但……起码现在……我不细想的时候,我是认为他不可能让我丢面子的。”
“还有别人了解你去找他通过给你施法解决你问题的那件事吗?”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零三)蒙脸
有人……知道我去找别人……解决问题……但……但没人知道是解决什么问题。”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有人知道找的是谁吗?”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人道,“其实……我这种情况,也就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找的是谁,他……他当时才会同意给我……施法。”
灰手人说:“如此保密?”
“是啊……事情是特别保密的。”那个人道,“这种事……怎么能让外人了解?”
“你去的时候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吗?”灰手人问。
“没人知道是我,一路上……都不会有人知道。”那个人道。
“你乔装了?”灰手人问。
“是的……而且……还蒙着脸。”那个人道。
“那个给你施法的人总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吧?”灰手人问。
“他……必须知道。”那个人道,“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他……他根本无法解决我的问题。”
“这么说来,这件事其实只有你跟他两个人了解?”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连他的徒弟都……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如此保密?”灰手人问。
“是啊……他还通过作法……助我保密了呢。”那个人道,“他若是不作法的话,他的徒弟……其实有可能了解我的一些情况。”
“怎么了解?”灰手人道,“通过法术吗?”
“是的,他的徒弟……有人真的法术很厉害。”那个人道,“他跟我说的。他为了给我保密……也……也用了些功夫呢。”
灰手人道:“既然这事只有你和他两个人知道,那还怎么丢面子啊?”
这话听得那个人着实一愣。
那个人想了想道:“不管是有没有别人知道的事……面子这东西……都很重要吧?”
“没别人知道的情况下,就算是你找了个站在蓝甲人角度说话的人,找了那种你说的‘疯子’,你也会觉得丢面子?”灰手人问。
“当然啊……我怎么能找那种疯子给我……解决问题?”那个人道,“如果他自己不是疯子的话……他一个铁仓人要是平白无故地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说话,他自己应该也会……也会觉得自己丢面子吧。”
灰手人道:“没人知道啊,面子在哪里?”
“在每一个铁仓人的……心里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如果那个施法者是纯粹为了解决你的问题而在往你灵魂里灌那样的话,你就觉得并不丢面子了?”
“当然……那……那是没办法的情况。”那个人道,“只要不是真心为蓝甲人说话……那……其实他说什么……也不会丢面子的吧。”
“你说你迷惑,就是因为,刚才……你在想他到底会不会是真心的?”灰手人问。
“是这样的,我觉得……不会是真心的。”那个人说道,“但我想起他的那些话时……又感觉……感觉毛骨悚然……我觉得……应该就是我想多了……对,应该就是这样的。”
(五千二百零四)术名
“毛骨悚然的原因,就是因为担心是真的心,是不是?”灰手人问。
“也不是我主动担心……只是……他往我灵魂里灌的那些话……实在太像真心的了。”那个人道。
“你知道那个给你施法的人现在在哪里吗?”灰手人问。
在问这话的时候,灰手人特别注意那个人的神情。
那个人看来并没出现什么新变化,只是道:“不知道。”
“他叫什么名字?”灰手人问。
“我从来都不能叫出他的名字……”那个人道,“我就叫他……‘大师’。”
“你自己肯定知道他的名字吧?”灰手人问。
“只能说……知道他流传的‘术名’。”那个人回答,“就是他……当方士专用的名字。至于……至于真实名字,我……没问,就算问了也不能叫啊,否则……他给我施法这事会受到影响的。我是……求他办事的人,他是要给我……施法的……我一个普通人不能乱叫。”
“那他的术名叫什么?”灰手人问。
“我……真的不能说。”那个人道,“死都不能说。”
“你真的是宁死都不会说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一听这话,突然就紧张了起来,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为了知道他的术名,想对我……”番薯
灰手人见对方出现了快要限于与人无法正常交流的迹象,便赶紧说道:“没有啊,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
那个人依然紧张,道:“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问啊?”
“我可以不问啊。”灰手人道。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想的是,如果一会儿实在想知道到底那个人的术名叫什么,褐手人也可以问。
不料那个人想到了这个,立即问灰手人:“是……你们两人都不会再问吗?”
灰手人一愣,看向了褐手人。
褐手人小声说道:“我还真挺想知道的。”
灰手人当然知道褐手人想知道,自己也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轻易给他承诺,但又担心他突然就陷入无法继续跟人交流的状态之中。
这时灰手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便绕过去没回答,只是道:“你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继续说说刚才你在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没问完呢,你记不记得接下来你说了什么?”
原以为这样一说就绕过去了,谁料那个人还是说:“是不是……还是要问?”
灰手人说道:“我可没说要问啊,这是你自己说的,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已经不打算问那个问题了,你也一定要听我们问出来才行吗?”
那个人这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说了,如果说的话,倒是有可能引来对方问,于是赶紧说道:“不……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的……”
那个人的话还没说完,灰手人赶紧接着说:“你记不记得说那个世界的事情时你上句话说到哪里了?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啊?跟我说出来。”
(五千二百零五)活人
“我……想一下……哦……记得。”那个人道,“接下来……接下来我就说:‘快……来人啊!’”
灰手人本来还想听对方再说一遍之前说过的话,听对方直接说了后面的事情,并没说前面的,想提醒一句,又觉得不提醒更好。灰手人认为,既然他能说出那个世界后来的情况,那起码他的想法就是已经被自己引到了关于他认为他之前自己去的那个世界那里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却硬是让他回想此前说到哪里了,如果他再次想起自己刚才问他那个给他施法者术名的事,再次因为担心二人一会儿会重新问他那个问题而把话题引回去就不好办了。所以灰手人并没让他回想,只是问道:“有人来了吗?”
“没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赶紧继续问:“接着呢?你又说了些什么?”
“我说:‘人!’”那个人道,“我问他们……有没有活人。”
“依然没人回答?”灰手人道,“是吧?”
“是的。”那个人道。
“你这个时候已经不怕他们了吗?”灰手人问道。
“怕啊。”那个人道,“哦……不……不是怕他们,是怕那种环境。”877好书网
灰手人听对方又这么说也已经不觉得新鲜了,也没深究,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所在的地方出现了出现了……吓人的事情。”那个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问。
“那片光不见了,我……我看不见他们的春天了。”那个人道,“连模糊的都……看不到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周围一片漆黑。我的头被冻得很痛,像……像要炸了一样。”
“你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就‘啊’了一声。”那个人回答。
“你确定你……你头痛是冻的?”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啊。”那个人道,“但……感觉像是冻的。我不是欺骗你们啊……我……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就把我也不确定的答案顺嘴告诉你们了……我……不知道啊!我没别的意思。一般……不确定的事情……我是不应该说出来的,对不对?我知道的。可是……可是……刚才那一刻,我就是认为头痛是被……冻的。就是说……在我说出那话的一刻,我是……我是确定的,应该是确定的,但是……我其实毫无根据……是毫无根据就确定的……可是在你问我是否确定我头痛是冻的……的这个时候……我……又突然发现其实我那么说……真的一点根据都没有啊……所以……才意识到此前我跟你们说的……是……是不确定的。这并不代表我……要欺骗你们啊。我……我以后说话是要……要谨慎些……一定要……谨慎些了,防止令你们误会……对……我会注意的……一定会注意。”
灰手人见对方又这么紧张,又担心他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赶紧说道:“我没说你要欺骗我们,你真不用这么紧张。”
(五千二百零六)对我
“我知道……我……我知道。”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见那个人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也显得有些慌,便补充道:“真没什么,放松点,行不行?”
“啊?放松?”那个人道,“哦……行……行。”
灰手人又问:“然后怎么样了?”
“我……我就问他们……是不是怕我。”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依然头痛吗?”灰手人问。
“是啊,依然头痛。”那个人道,“甚至,我说话……还能加重……头痛。”
“那你也一定要说?”灰手人问。
“是的……必须说……我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我不说的话,以后……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说了。”那个人道。
“你有什么新感觉吗?”灰手人问。
“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跟以前不一样了。”那个人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胆子变得更大了一样……”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那个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又道:“其实也不能说是……胆子变大了,应该说……我好像……好像变得疯狂多了。”
灰手人道:“疯狂?”
“你认为你头痛跟疯狂有关吗?”灰手人问。
“有!有关!”那个人道,“我感觉……我开始头痛是……是我变得疯狂的一个……一个重要的分界。”163
“自你头痛开始,想法也不一样了吗?”灰手人问。
“差不多……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那个人道。
“你问他们是不是怕你后,你那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吗?”灰手人问。
“没……”那个人道,“完全没发生变化,根本……就没人理我……这……这是令我很无奈的,我觉得……没有人……没有光,没有我能看到的春天的样子……其实……更可怕。”
“可你不是铁仓人吗?”灰手人问。
“是啊,我……我是铁仓人……任何时候我都记得自己是铁仓人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那春天的样子,不是蓝甲人的春天吗?”
“那……那……”这时那个人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灰手人道,“这个你也不确定了?”
“不是不确定……只是……只是之前那段时间里,那里面的人都很模糊……我也看不清楚……”那个人道。
“因为看不清楚,所以你怀疑那不是蓝甲人的春天了?”灰手人问。
“倒也……没怀疑。”那个人道。
“既然没怀疑,那你对那片春天的态度,应该跟此前也差不多吧?”灰手人问。
“应该……是差不多的,但是……在那片春天突然不见了的情况下,我……我在寒冷和黑暗之中,头又疼痛……我的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灰手人问。
“我觉得……能看到那片光以及那光里是春天的样子……似乎……似乎对我……有点……好处。”那个人说道。
“好处?”灰手人问,“哪方面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