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九百五十二)不跟
灰手人见对方实在紧张,又想说句“别紧张”,但因为自己无法控制的原因,又硬是没有说出来。
灰手人自己再次挣扎的时候,便又听对方说了话。
“既包括他的话……也包括我的话……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我刚才……刚才跟你说我想不起来他问的那些问题,是因为……你问的是我平时想不起来的,是……只有他当时跟我说过的那些奇怪的话还是他和我在那段时间里的所有对话……并没问我答的部分……我自己就没想起来说我当时回答的那部分……我平时会不会想起来……只是……只是没想起来而已……没有……没有……没有隐瞒的意思……从来都没有。”
灰手人看对方比刚才更紧张了,但自己却根本就说不出那种让他不要紧张的话,更担心他突然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可又没办法,于是故意让自己不要说话,试试能不能想不问下去,好给对方一些时间平复一下心情。
灰手人有一种冲动继续问当天的问题,主动抑制那种冲动,这次不用跟对方说别的话题的方式,而是就是绝对不跟对方说任何话。
此前他就发现了,在他无法抑制自己问对方当时那些问题的情况下,只要自己不继续跟那个人说话,就可以说其他话题,只有在跟那个人说话的时候,自己所说的内容就是无法由自己选择的,所以在这之前灰手人和褐手人说话的内容虽然跟那个人与那个会法术的人遇到的事情无关,但也是可以说下去的。
不仅灰手人这样,褐手人也是一样,所以就算褐手人主动跟灰手人说些别的内容,也依然是可以说下去的。
褐手人这时对灰手人说:“你也控制不了自己?”
“是的,控制不了,不知道是怎么了。”灰手人道。
“可是你跟我说话,我跟你说话就一点事情没有。”褐手人说。
“没错,我们之间说的话题不受限制,这跟什么有关?”灰手人问。
“难道是因为他是普通人吗?”褐手人问,“不会是这样吧?”
“我看不像。”灰手人说道,“就算我们不跟他说话,只是自言自语,或者不说话,其实都行。”
“不说话也行?”褐手人道。
“刚才我就主动憋住不继续问,试了试,然后跟你说话了,好像做成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只要选择不跟他说,就可以不说我们不想说的话题?”
灰手人道:“目前我看是这样,但是只要我一根他说话,那说的肯定就是那个话题了。”
褐手人道:“你现在不跟他说,是为了要避开,还是要试验?”
“我看他紧张,担心如果继续跟他说话,他就更紧张了。”灰手人说,“他曾经出现过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我自然很担心他再次进入那种状态,我不敢立即接着问。”灰手人说道。
(四千九百五十三)夹进
褐手人说:“你刚才是不是想跟他说别的?我看出了点那个意思。”
灰手人道:“是的,我刚才想跟他说不要紧张,但是竟然连这话都没说出来,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褐手人道:“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打算只说不要紧张这种话,没打算说别的?”
“是,他都那么紧张了,我想让他休息一下,就那么说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下次你说你不想说的话题,但是带出别紧张这种话。”
灰手人说:“好,下次我那么说。”
这时,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紧张地主动对灰手人说:“我真的不是……不是隐瞒啊……你……你不说话了,我是不是……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你……你直接跟我说就行,现在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灰手人原本是想停下来继续问好让对方冷静一下,目的就是防止对方因为太紧张而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然而那个人因为听不到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对话就以为一切都安静下来了,这倒是令那个人比之前更紧张了。
灰手人便赶紧看向了那个人,想着之前褐手人跟他说的,在说那种自己并不想说的话题时之中加上些让对方不要紧张的话,便说道:“我们接着说啊,你说到了那个会法术的人问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不愿意那样想象的因素在里面,现在你别紧张,没事的,我们接着说,那你当时觉得奇怪,你心里想的就是奇怪而已?”
灰手人就这样把让对方不要紧张的话夹进要问的问题里说了出来,对方也听到了,并且因为灰手人这样说而明显显得放松了些。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我当时就是想着……奇怪……”
“那个人知道你心里想着奇怪了?”灰手人问道。
“肯定知道了。”那个人道,“因为接下来他就让我说说……到底……到底为什么我会觉得奇怪。”
“你心里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就想……这种事情……显而易见,任何一个铁仓人……听了都会觉得奇怪。”那个人道。
“那个会法术的人接下来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会法术的人又跟我说……让……让我把想的说透彻一些。”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你心里是怎么‘说’的?”
那个人道:“我……我心里就想……我是……我是个铁仓人啊,那个人……那个人是蓝甲人啊,我们……我们本来就……就不同……我们铁仓人……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这……这的确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不仅如此……也是一件非常……非常丢面子的事情。”
(四千九百五十四)试做
灰手人又问:“会法术又给你施法的人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他说……他说……他正在为我解决问题……在这样的过程中……只有他和我两个人……有什么面子可丢。”
灰手人道:“你听了他这话后,丢面子的感觉减轻了吗?”
“并没有减轻。”那个人回答。
“那你当时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就想……不管是几个人在……我要是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那都是会丢面子的……就算……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就算是……是独处的时间……那……那也是会丢面子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了解到你这么想之后对方怎样了?”
“对方就说……看来……看来我实在是不愿意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事情。”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你当时认同他的说法吗?”
“认同。”那个人道。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就跟我说……如果……如果我都不会去努力站在蓝甲人的角度去想一想,那……那我的问题……很难解决……甚至可以说……无法解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到这话时有什么感受?”
“可以说……可以说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那个人回答。
“你觉得宁可不解决自己的问题了,也不能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吗?”灰手人问道。
“也……也不是。”那个人道。
“那到底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觉得……我做不到。”那个人道。
“在你那么想后,那个人会法术又给你施法的人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直接跟我说……不要……不要灰心……试着去做……”那个人道。
“这时你愿意去尝试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内心非常矛盾。”那个人道。
“矛盾?”灰手人道,“也就是说已经有了愿意尝试的一面?”
“其实……其实要说愿意……也是愿意解决我自己的问题,并不是……并不是真心愿意尝试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的。”那个人道。
“你当时内心的矛盾,他知道了吗?”灰手人问。
“知道了。”那个人回答。
“他知道后又跟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他说……想解决问题必须努力去做……不管内心多矛盾,努力了,情况就……就不一样了。”
灰手人问道:“然后你就努力了?”
“是的,努力了。”那个人道。
“努力的时候不觉得丢面子?”灰手人问道。
“觉得……觉得丢面子……而且觉得特别丢面子……”那个人道,“但我实在不想继续忍受那种痛苦了,我想要解决我心里的问题……我……就一定要按照那个给我施法的人说的去想……丢面子也会想。”
灰手人又问:“想出来了吗?”
那个人回答:“我心里出现了另一种声音……很大。”
(四千九百五十五)冒出
那个人知道了?”灰手人问。
“是的……被……被那个给我施法的人了解到了。”那个人回答。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就是……我……我心里冒出了一种……反抗的声音。”那个人道,“我……我一个铁仓人……我……我是个人啊……我凭什么要站在那种角度想问题?那……那不是人的角度。”
灰手人道:“给你施法的人了解到了这个想法后,有什么反应?”
那个人说道:“他……他跟我说……如果我无法……无法把蓝甲人当成人,那么……那么我心里的问题……解决不了。”
灰手人说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想?”
那个人说道:“我……我想到了以前心里痛苦时的情况,我……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我……无法忍受……我想要解决问题。我又想……我能来这个人这里解决问题……之前我已经是下定决心了的,我是一定要解决的……当时是想着要么解决问题,要么死的……可是……可是到了此刻,我却不去站在蓝甲人的角度,这也实在太奇怪了!”
灰手人道:“此刻你觉得自己奇怪?”
“是的……当然……当然也不是只觉得自己奇怪了……我……我觉得他的问题奇怪……我自己也奇怪。”那个人道,“但我很快就想明白他的问题再奇怪其实我也……也不该感觉多新鲜……因为……因为他是个会法术的人……跟……跟我这个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我更多地就是觉得奇怪的就是我自己了。”
灰手人说道:“你想这些的时候,那个人又知道你心中所想了吧?”
“是的,他……他都知道。”那个人道,“他问我……要不要尝试。”
灰手人问道:“你听得出他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吗?”
“听不出来。”那个人道。
“之前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呢,你听得出来吗?”灰手人问。
“其实也……也听不出来。”那个人道。
说到这里,那个人又补充道:“我说的听不出来,指的是后来他说那些令我觉得很奇怪的话时,我……我听不出来啊,就是……就是他在给我施法之后,停下来的时候,跟我说话,要把他的话‘钉’在我灵魂上的那段时间里……我是听不出他说话的语气的。除了这段时间以外,在其他时候,就是……就是当我跟他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我身边没有法术包围的时候……那……那我是可以听出他说话语气的。”
灰手人道:“你认为听不出他说话的语气,原因在他还是在你?”
“可能……主要在他吧……毕竟……毕竟他在给我施法之后把一些话……‘钉’在我灵魂里的那段时间……时间里……他说话的语气都……都特别平淡……很难听出什么抑扬顿挫。”那个人道。
“他在某一段时间里跟你说话的语气与其他时候跟你说话的语气不同?”灰手人问道。
(四千九百五十六)挺像
“对,就是……就是在我被法术包围着的那段时间里。”那个人道,“他说话……都不像说话,听着像是……怎么说呢……就跟念咒语的似的。真没什么起伏……当然……我是可以听懂的,那是因为我听懂的就是他说的话,不是……他的语气……他的语气我其实听不出什么来。”
灰手人问道:“其他时候说话呢?”
“其他时候就跟平时别人跟我说话似的……平常得不得了。”那个人道。
“你认为他为什么会在那段时间里用那种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跟你说话?”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是没细想这方面的……如果问现在的话……那……我觉得他当时做的事应该就是跟念咒语挺像的。”那个人道。
“跟念咒语挺像?细解释一下。”灰手人说道。
“就是……我感觉那段时间……他就是在给我的灵魂‘钉’入一些话,然后……然后其实就是准备让我的灵魂以后吸收他的思想的吧……所以……这其实应该是特殊的方式……一种……一种跟法术有关的方式……并不是在跟我正常聊天。”那个人道。
“那你认为,在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的时间里……他能算是利用你周围还在的法术给你解决问题吗?”灰手人问。
“算……算!”那个人道,“我刚才那么说……其实……就是这个意思……我没想到更合适的方式来说……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对,说到我心里了,就是这样!”
“你后来一直没想起来他在那段时间里跟你的对话,你认为这样的情况,他自己是知道的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我现在想想,自己感觉……一定是……一定是知道的。”那个人回答。
“你觉得他故意让你不记得?”灰手人问道。
“这……应该是吧……毕竟……可能是用法术解决我的问题……这件事所要求的。”那个人道,“但是……就在刚才……就在刚才我想起来那些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
“我感觉他那么做……不仅……不仅跟法术有关,也有可能是为了……为了保证自己安全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何以见得?”
“他……指甲不是蓝色的……是个铁仓人……他竟然……竟然让我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问题……这事……有多诡异啊!”那个人道,“说真的,不管是为了做什么,让人这么做其实……就是让人做那种置铁仓人脸面与不顾的事了啊。”
“他很清楚你是铁仓人吗?”灰手人问道。
“很清楚,我……亲口告诉他的。”那个人回答。
“在往你灵魂上‘钉’那些话之前,他也知道你这个人有多厌恶蓝甲人,是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清楚得不得了。”那个人道,“我……我为了解决问题……之前就……就跟他说了不少话。”
(四千九百五十七)厌恶
“你跟他说了你厌恶蓝甲人的话?”灰手人道。
“说了,说得非常多。”那个人道,“其实……当他知道我是铁仓人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我……我是不会对蓝甲人有好感的吧。”
“你认为所有的铁仓人都不会对蓝甲人有好感吗?”灰手人问道。
“这个……我现在想吧……什么事都不能说绝了。”那个人道,“但是我……我是没看见过哪个铁仓人明着向蓝甲人表示好感的。”
“你认为当对方知道你是铁仓人身份的时候,大概就应该在心中默认你厌恶蓝甲人了?”灰手人道。
“差不多吧……虽说通过身份来判断并不算……严谨……我听说跟作法有关的这种事之前在了解被施法者个人情况的时候是需要很严谨的,所以……所以其实这么判断倒也不能算是绝对可靠的方法……但是……但是其实也……也是差不多的吧。”那个人道,“直到现在,我觉得也是……差不多的。”
“他得知你的身份是铁仓人的时候有没有多问些别的?”灰手人问道。
“哪方面啊?”那个人问道。
“就是……有没有进一步确认……确认你的身份这种举动。”灰手人说。
那个人想了一下,又说:“他……他问了我娘和我爹。”
当那个人提起他爹的时候,灰手人再次有点担心对方多想并因多想带来的那种情绪而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于是紧盯那个人的脸,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然变化,好做决定。
那个人在说完这话时倒是没立刻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灰手人虽并没完全放心,但感觉问题不大,同时认为自己好像依然无法绝对控制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于是对那个人说道:“问了哪方面的情况?”
“就问……身份。”那个人道,“是不是铁仓人。”
“问你娘和你爹是不是铁仓人?”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你如实告诉他了吗?”灰手人问。
“如实告诉他了。”那个人道,“这也没什么可……瞒着他的……说出来我倒是还觉得挺自豪的。两人全都是铁仓人……正儿八经的铁仓人啊。”
灰手人问:“那时他除了问你娘和你爹是什么身份以外,还问了关于他们的其他问题吗?”
“问了。”那个人道。
“你都如实告诉他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因为在此之前他跟我说过,如果……如果不是必须问的……他尽量不问,而且就算……就算他知道了,也……也不会将我的那些信息透露出去。我就知道……我要是想解决我自己的问题就……就必须让对方充分了解他需要了解的信息……我就全都……告诉他了……而且……后来我也发现,他问的问题根本……有一部分……没什么要紧……当然……另一部分……就算是我不大像让别人知道的……他也对我作出承诺了……不会告诉别人。”
(四千九百五十八)顺嘴
“你如此相信他?”灰手人问道。
“他是用法术作出承诺的,他若是透露出去……他自己就该出大事了……他们那些会法术的人就是这样……做……很多事都有限制的,并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个人道,“这也好啊,要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还了解啊!他们本来就会法术……像我这样的只是……只是普通人……要是他们本身的行为不受限制……这个世界还有我这种普通人的活路吗?”
那个人只是顺嘴就这样说出来了,却发现好像说错了话,因为就在此刻那个人想到了灰手人和褐手人也并不是普通人。尽管在那个人眼中,灰手人和褐手人与之前那个给他施法的人也不是一种人,而且,那个曾经给他施法的人看上去还是普通人的样子,而灰手人和褐手人就连外表都不是普通人的样子,这就更令那个人紧张了。
那个人赶紧补充道:“那个……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刚才说那些,只是要表达那个会法术的人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我……我说的是他……其实……其实他看上去也是普通人的样子啊……跟我……跟我这种人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区别……我主要说的就是……就是他那种人……那种……那种虽然会法术,但看上去还是普通人的那种不普通的人……其实还是受限制的……不然的话……我这种看着像普通人实际上也是普通人的人……就……就没活路了。我可没说其他不是普通人的人啊。”
灰手人在对方说那些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此前,灰手人虽并没完全放心但感觉问题不大的时候,认为自己好像依然无法绝对控制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便说出了“问了哪方面的情况?”这样的话。在刚刚说出这话的时候,灰手人还没意识到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依然以为自己还在明显受那种力量控制着着,直到此刻,灰手人才突然想到,其实自己说的“问了哪方面的情况?”这话已经不是在问那个施法者往那个人灵魂上“钉”话的那段时间里的事情了。在此之前,灰手人觉得自己受控制的原因就是因为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只能问“那段时间”里施法者和那个人之间的对话,而自己又不打算问那些,可自己又没办法与那种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对抗。此刻,灰手人忽然觉得那种力量好像消失了,而且是在自己刚才说那话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的。
于是,接下来他故意问了不属于施法者往那个人灵魂上“钉”话的那段时间的事情:“你说的‘其他不是普通人的人’是什么人啊?”
灰手人其实已经感觉出来那个人这个时候这么说是因为担心得罪自己和褐手人,也知道那个人说的就是像两人这样的人,却为了试试自己能不能说出想说的话而问了出来。
(四千九百五十九)走向
那个人不敢不说清楚,于是赶紧说:“就是……就是像……像你们这样的人了。”
灰手人已经知道自己此刻的确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有一种终于摆脱那种力量控制之后的放松感,但内心也没敢太过放松。灰手人想知道褐手人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便小声对褐手人说道:“你现在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吗?”
“应该是吧。”褐手人道,“你已经是了。我刚才就注意到了。要不我确认一下?”
灰手人“嗯”了一声。
褐手人看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故意问道:“像我们这样的是什么人啊?”
那个人回答:“像你们这样……这样的就是……厉害的人……不是普通人。不仅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而且看上去也不是普通人。”
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我也可以说别的了,终于不受那种控制了。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像他这种普通人被人控制一点都不新鲜,而且在他回答我们问题的时候他也是一直都在受我们控制的,谁知道,就在我们控制着他的时候,就连我们也被控制了,我们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受什么控制的,这件事越想越觉得滑稽,我们也不是普通人啊。”
灰手人道:“你觉得刚才可能是怎么回事啊?”
褐手人说:“我也不想不出啊,按道理说我们那段时间里就应该是自主的。”
灰手人说:“你刚才注意到树珠有什么变化吗?”
褐手人道:“没发现什么大的变化。”
“莫非有小变化?”灰手人问道。
“小变化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褐手人道,“我说的小变化就是那种我们根本看不出来的变化。”
“就是树珠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那种细微变化?”灰手人问。
“对,那种细微变化我一向看不出来。”褐手人道。
“那我还要不要接着刚才被控制的时候问出的问题问啊?”灰手人问道。
“接着问吧,不然他会不会觉得太奇怪了?”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其实他觉得奇怪不奇怪我也没那么在意,只是,我对这件事的感觉跟刚才不一样了。”
“哦?你的感觉也不一样了?”褐手人道。
“你也是?”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觉得怎么不一样了?”
“刚才他跟我说过他那时候怎么想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个施法者跟他对话的内容会跟我问他那些问题时跟他对话的内容差不多,甚至一样,然而刚才听他那么一说,我发现事情跟我想象的不同。刚开始,我还觉得那个施法者跟他说话的内容与我跟他对话的内容挺像的,到了后来,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个走向,就不一样了。”
褐手人说:“我也感觉到不一样了,主要是,我感觉后面他还没说出来的那些内容里,很可能出现我们想不到的。”
(四千九百六十)聊天
“没错,我也感觉很可能出现我们想不到的。”灰手人道。
“那你打算继续问下去了?”褐手人问道。
“我有这个想法,但又有点犹豫。”灰手人说。
“为什么犹豫?”褐手人问。
“因为不甘心。”灰手人说。
“是不是因为之前曾经想方设法让自己不问下去却没做到?”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道,“此前有那种力量逼着我接着问他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我刚才在跟那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对抗,现在我终于不用跟那种力量对抗了,终于可以想问什么问什么了,却因为他刚才的回答跟我想象的不同而想接着刚才的问下去。我反抗就是想反抗到底,现在又问,就是有些不甘心。”
褐手人又问:“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想,但是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抗拒那种力量了。”
“也是。”灰手人道,“既然如此,其实我可以根据我们的需要问他问题了。那种力量都已经不存在了,我又需要对抗什么呢?确实没必要。”
褐手人说:“你决定继续问了?”
“决定了。”灰手人道。
“那就问下去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嗯”了一声,便看向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觉得那个人此刻仍然显得紧张。
灰手人其实也并不愿耐心安慰那个人,但为了防止那个人因为紧张而再次进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便对他说道:“放松点啊,这不是聊天呢嘛,不用那么紧张。”
“哦……哦……”那个人道,“我在想……我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什么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灰手人问。
那个人之所以这样想,就是因为灰手人和褐手人小声说话的那段时间里,他又以为两个人都都不说话了,以为已经一片安静了。
在灰手人和褐手人说话的过程中,那个人左思右想,在认为自己之前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的同时,又觉得也许自己有哪里不对的自己却没注意到。他很想问问灰手人和褐手人到底怎么回事,但就因为紧张,又不敢直接问那两个人。
这个时候,听灰手人问起了自己,他才说:“刚才……刚才这里突然就……就安静了……我就以为……以为我之前说的话里面有什么错误……我在想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惹了你们两人……想了一会儿……又想不出来什么,但你还没立即问我,我就……就会觉得更紧张了。”
灰手人之前正在跟褐手人说话,也知道两人的对话那个人肯定是听不到的,这个时候也不想跟那个人解释这一点,便说:“我问你问题,也不一定要连着问,是不是?”
“哦……嗯……这个……是……是啊……”那个人道,“也是……我刚才没想到,你……你一直问我也……也会累,也……也需要休息啊。”
(四千九百六十一)咀嚼
然而刚刚说完这点,那个人又多想了,觉得自己才说的话似乎是有毛病的,又赶紧加道:“我……我的意思是说……一直问的话……可能就是想停一会儿啊,不是说像你们这样的人真会累啊。我只知道我这种普通人如果连续说很多话就……就会累,并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这种……这种很厉害的……很不一般的人会不会真的累,可能……可能像你们这种人根本就不太可能真累吧……就算说自己累了也只是说说而已……像你们这种人,一定是……一定是精力旺盛的……大概不会因为问些话就……就真的需要休息。我想……你刚才不说话,也许是……也许是认为我可能会累,所以让我休息?”
灰手人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因为要休息而没立刻问的,但听那个人这样说,便也没打算反驳那个人,毕竟自己也不想告诉那个人自己和褐手人之前说话但是他听不到。
灰手人刚刚打算跟对方说不要想那么多,话刚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呢,就再次听到对方说话了。
那个人因为感觉到自己刚才加的话又有问题了。
原本认为自己把灰手人和褐手人说成那种肯为自己着想的人是好事,然而下一个瞬间那个人就已经想到了,自己这样跟灰手人说话,其实就好像是在告诉灰手人和褐手人,自己这样一直连着说话其实已经累了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从自己之前说出的话里品出了一丝对灰手人提要求的味道,感觉自己说这话其实是在告诉灰手人自己是会累的,是需要说一些话就休息的。
那个人其实平时就容易想多,在铁仓廷里的某些场合,当见到自己觉得“惹不起”的人的时候,他某些时候就会很认真地想着自己的言行是否合适,哪怕是已经说出口的话,他有时候都会再次反复回想,然后想着是不是话里有话,是不是会被误解,对自己说出的话重新“咀嚼”一番之后,若是发现有漏洞,那个人很可能就会赶紧再多说些别的争取把自己认为的“漏洞”填补上,若是在咀嚼之后发现根本就无法填补上,那个人就会感到紧张,会接下来想些别的办法,尽量使自己“惹不起”的人不要抓住自己这个漏洞。当然,如果自己“咀嚼”后也没感觉出已说出的话有多危险,那个人自然会觉得舒服很多。
当然,哪怕是在平时见到“惹不起”的人时,那个人也不是每次都会“咀嚼”一番,虽然总会小心翼翼,但他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反复咀嚼的。有些时候,就算是有机会,他也会抓不住那样的机会,所以,他在“惹不起”的人面前说话也并不总是严谨的。有些时候,他内心会感到紧张,因为紧张,他有时候反而会在“惹不起”的人面前说他认为“错”的话,这也不是他自己能完全控制的。
(四千九百六十二)讨要
其实那个人这样一点也不新鲜,在铁仓廷做活的人中有不少人在见到自己“惹不起”的人时都会说话很小心,在说完话后也会再反复“咀嚼”自己说过的,如果觉得有问题,就尽量找机会补救。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原本平时有时就会想很多,这次到了这种环境中,起初他平时的习惯倒是还没显露得那么鲜明,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灰手人和褐手人不再受那种力量控制之后,他就变得更容易想得特别多了,虽然以前也会“咀嚼”,但到了此地之后,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反反复复地“咀嚼”了自己跟灰手人说过的话,在“咀嚼”的时候,其实他内虚拟也是忐忑不安的,生怕说错什么。然而他连着“咀嚼”出了自己说的不合适的地方,这令他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他觉得自己这样就像说话很不认真一样,但自己确实是认真的。这时他又觉得也许自己是因为过于认真了,更紧张,所以更容易说错。
在“咀嚼”的时候,其实他的感觉并不好,他一直都是担心的,尽管他认为灰手人已经答应他不会对他下狠手,但他心中依然不踏实。
灰手人看到对方依然是那副不轻松的样子,也依旧感觉不耐烦,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必须保证那个人不会突然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
于是灰手人便对那个说道:“不用紧张,再轻松些,我知道你会累啊,所以有时候就是会给你时间休息啊。”
灰手人说这话本是希望对方就这样放下心来继续回答自己的问题,谁知对方在听了灰手人的话后又多想了。
“你是不是感觉我……我在向你讨要休息时间啊?”那个人道,“我……其实并没这个意思……我刚才就是那么一说……就是说说而已。”
灰手人还纳闷自己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对方怎么还会认为他在向自己讨要休息时间,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就又听对方说了话。
“我没有说你……你给我休息时间少的意思啊……完全没有。”那个人道。
灰手人听了这话又感到莫名其妙,这时更担心对方状态不对劲了,便压着性子说道:“我知道啊,我没觉得你有这个意思。”
谁知那个人在这一刻又觉得心里不舒服,说道:“其实……其实我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是不是?”
灰手人一头雾水,问:“怎么不太对啊?”
那个人回答:“其实……其实你刚才已经给了我休息时间啊,给了我充分的休息时间……已经给了,是你主动给我休息时间的……每次……每次都是……不止一次让我休息了,对,不止一次了。你都已经做到了,在我没说什么的情况下,你没立刻问我……就是……就是让我休息了,那你应该就……”
(四千九百六十三)少字
那个人本来想立即说“那你应该就不会认为我在向你讨要休息时间了”,结果说了一部分突然打住了,因为觉得自己这么一个普通人就凭那么几句话来推测对方这种“会特殊本事”的人怎么想,似乎不大合适。
灰手人对他这样的反应也很惊讶,听他说着说着又停了,很想立刻就问他到底认为自己应该怎样,但是因为看出了对方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便又担心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所以并没着急问。
灰手人原本以为就算不继续问下去,对方也会把后面的话告诉自己,结果对方竟然不接着刚才的话说了。
“哦……不……不……不……”那个人道,“不是那样的……没有……什么应该的……没有什么应该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用很温和的语气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啊?”
那个人说:“我刚才想说的可能……可能不太对……我不能说你‘应该’……怎样。”
灰手人还是想知道对方之前想说的到底是什么话,但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又不敢问得太直接,便说道:“为什么不能说我‘应该’啊?”
那个人说道:“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我……不会法术……不会那些了不得的本事……但……但你不一样。”
刚刚说到这里,那个人又觉得不对劲,觉得“你”字只是把灰手人说进去了,却没包括褐手人,此刻虽然自己是在跟灰手人一个人对话,但是听着自己说话的事两个人,如果把在场的另一个人得罪了,恐怕也不是好事。
因此,那个人又“咀嚼”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然后对灰手人说道:“我……少说了个字。”
“哦,少说了什么字,说出来就行了。”原本已经感到灰手人烦躁不堪的灰手人因为担心对方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便又压住内心的怒火,用听起来令人舒服的语调说了这样的话。
灰手人这样说,的确不会加重那个人的紧张程度,但也无法因为这样就使那个人立即放松下来,毕竟那个人心中有太多想法,那些想法都会使他紧张。
那个人说道:“少说了‘们’……”
那个人因为紧张,说到“们”字的时候,声音又变得特别轻了。
灰手人没听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字,便又问道:“什么字?”
这样一问,那个人更紧张了,以为自己说自己少说了那个字会引起灰手人不满,于是没立即重复一遍,而是对灰手人说:“是不是……是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
“没有啊,是我没听清。”灰手人耐着性子道,“你刚才跟我说的‘少说了’三个字后面的那个字,你说得很轻,是不是?”
“是……是……好像是说得轻了点。”那个人道。
“对啊,所以我就没听清楚,就又问了一遍啊。”灰手人说。
(四千九百六十四)疏忽
那个人希望灰手人说的就是心里想的,于是说道:“那……那我重新说。”
“说吧。”灰手人再次故意用令人听起来舒服语气说道。
那个人道:“我说的是……少了个‘们’。我刚才……应该说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会法术,不会那些了不得的本事,但……‘你们’不一样。”
灰手人倒也没想到那个人竟如此在意多这字少这个字,刚要说话,便又听到那个人说了。
“明明是……是你们两个人,我……我刚才因为只是在跟你说话,就……就没有说‘们’字,实在是……疏忽了,但……也仅仅是疏忽了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两人不是普通人,都会了不得的本事……我已经……已经都说上了。”那个人道。
褐手人也觉得奇怪,因为觉得那个人突然在这种时候特别重视说的每句话了,而且那个人在这段时间内好像尤其在意已经说出来的话对不对,到了夸张的程度。这倒不是说之前那个人不曾如此在意自己已经说出来的话有没有问题,但这段时间,也就是在灰手人和褐手人出现了被什么力量控制的情况并恢复之后,那个人这种行为在褐手人眼中显得尤其尤其明显。
因此,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说道:“他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灰手人小声说道:“我也觉得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比之前更严重,其实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还是不大一样的。”
褐手人又说:我感觉他这种情况好像是在刚才我们受某种力量控制之后变得更明显的。”
“没错。”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完话本来等着灰手人立即回答,但灰手人跟褐手人小声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那个人又感觉到了危险,显得稍微紧张了点,尽管这次间隔时间并不长。
灰手人发现那个人比起刚才又紧张了,也想到了是因为自己这次没立即给他回应,但又觉得才这么短时间,一般来说应该不至于使他的表情变成那副样子,便又感到这事情不大对劲。
为了防止那个人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灰手人赶紧压住自己的暴躁,用更加温和的语气说道:“其实没什么,我们没那么挑剔,你放松,放松就行。”
听到灰手人回应后,那个人的表情明显变得不似之前那样紧张了,然而很快,紧张的表情再次爬上了他的脸。
只听他说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灰手人又感到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意思啊?我没觉得怎样啊。”
那个人又赶紧说道:“我没有怪你们挑剔的意思,完全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在你们面前需要……需要约束一下我自己……约束的只是我而已,我没说你们怎么样。”
“我知道。”灰手人赶紧说道,“我也没说你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自己主动说我们没那么挑剔而已。”
(四千九百六十五)万幸
哦……哦……”那个人道,“我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没说。”
“嗯。”灰手人道,“我知道。”
灰手人忍无可忍,想要不顺着对方的话说,想要继续问自己想问的,但看对方的表情还是不够放松,便无法不担心他会再次进入那种与人无法交流的状态之中,也只好配合他。他自己也非常清楚自己这种属于有目的忍耐。
灰手人道:“接着说那个人给你施法的人啊,他会不会只有用刚才你说的那种方法才能解决你的问题?”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道,“他跟我说过……如果……如果我想解决我的问题,就……就只……只能那样配合他,没有别的办法。就连这个办法都是……都是他费了挺多心思想出来的……他说我这种情况,能解决就已经万幸了,根本就……就没法谈多种方法的选择……因为……因为实在太难解决了。”
灰手人问道:“这话是他给你施法之前就跟你说了的吗?”
“是的。”那个人回答。
“其实他在那段时间问你那些听起来尤其奇怪的问题之前,你的心已经充分做好准备了?”灰手人问道。
“是的,此前,就在他跟我说我的情况时,我就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无论他提出怎样的解决方法,我都要……都要全力配合……一定不能出别的差错……因为……因为我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实在……实在无法令人乐观……想要解决都已经……已经极难了,能解决就是万幸啊……”
“你当时想的是要全力配合吗?”灰手人问。
“是啊……我想的是,不管多难配合,我都一定要……要尽力配合……因为……如果没有解决问题,那……那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依然要承受那种……痛苦……那实在太痛苦了,我早就不想承受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可是在那段时间里,我说的是他给你施法之后,你身处法术包围中的那段时间里,他跟你对话的时候,你在说话的态度上,似乎并没有显出你在全力配合他。我是通过你刚才跟我说的那段时间的情况来判断的,前提是你那段时间跟我说的都是实话。”
灰手人就是这么一说,却又令那个人的表情显得比前一刻更紧张了。
“是实话!绝对是实话!”那个人道,“我不会跟……你们说假的啊……你们那么厉害,我现在又……又不能随便移动位置,我……跟你们说假的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好处……我刚……”
灰手人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些话后,那个人就好像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最后一句话上了,其实那句话只是灰手人说到后面带出来的而已,自己想要说的是那个人当时没有显出他再全力配合给他施法的人。实在难以忍受他又突然如此紧张地解释,觉得厌烦得很,便打断了对方的话,没让他说完。
(四千九百六十六)主宰
尽管打断了对方的话,但灰手人依然担心对方再次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所以用听起来更柔和语气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并没有说你说的不是实话。我想说的就是那段时间你在说话的态度上,似乎并没有显出你在全力配合他。你不用想着我会不会怀疑你,放松,放松些,现在我希望你能就我刚说的重点来说一说。”
“哦……”那个人道,“重点……重点……你说的似乎没显出我在……全力配合他……哦……对,你说的是……似乎并没先出来,但……但实际上我挺努力配合他了。”
“努力?”灰手人道,“他让你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事情,你并不是立即就做到了吧?”
“没做到是没做到……但是……但是……那段时间我真的已经非常努力了。”那个人道。
“非常努力了,却就是做不到?”灰手人问他。
“是啊。”那个人道。
“可你显示出的态度,是并不想站在蓝甲人的角度想啊。”灰手人说。
“我……我该怎么说呢……那段时间……其实我……我很难。”那个人道。
“很难什么?”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在那段时间里……很难的!”那个人道。
“难在什么地方?”灰手人问道。
“难在……我……我起初做不到。”那个人道。
“做不到什么?”灰手人问道。
“像……像我想象的那样,那样……配合那个给我施法的人。”那个人道。
“你想象的是怎样配合?”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他说什么……我就……我就完全按照他说的做。”那个人道,“然后……一切……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地……那样……”
灰手人道:“你觉得实际上,那段时间里,你已经尽全力了吗?”
“尽全力了。”那个人道。
“你当时的表现已经是你尽全力的表现了?”灰手人问道。
“对,就是这样的。”那个人道,“除了我自己以外,可能……可能真的没什么人能实实在在地体验到我那种……那种想要解决问题的迫切心情了吧。我怀着那么迫切地心情努力……那……真是已经尽全力了啊。”
“但是在他让你做什么的时候,你依然在抗拒啊。”灰手人道,“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些情况,不是已经体现出你是那样的?”
“是能体现出来……但……但那并不是我想的……我也不愿意。”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你当时的表现不由你的理智主宰?”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才能说清楚,听灰手人这么说,便觉得这话说得甚是精准,于是连连称“对”。
“就是你说的这样……我……我当时的表现真的好像……好像就是无法由我自己的理智主宰!”那个人道,“你说的太对了!我本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说明白,你……你一下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还……还给我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