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谈话
“那我们的钱……”
黄牙也算一个比较贪心的人了，反正录音后，肯定要得罪这个姬家的男人，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能多要点，就多要点。
然而，姬昌明却止住笑，满脸不屑的道：“眼里只有钱吗？瞧你这点出息！等事情办完了，钱少不了你的，办不好，别说给你钱了，不让你赔就不错了！”
姬昌明完全没把这几个底层的赌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只是几个社会渣滓，和自己这种姬家嫡系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今天能亲自来见这几人，已经非常给面子了，放在平时，跟他们说句话都会觉得污染了自己的呼吸道。
姬昌明的态度，让黄牙等人明显感觉到了侮辱。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这种上层人物成为朋友的。可好歹也是帮你办事，钱不给，话还说的那么难听，真当我们是软柿子？
本来他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整个过程录音交给霍不凡，还是说冒着风险跟姬昌明告密。
现在不用想了，姬昌明的行为，让他们下定了决心。
黄牙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眼珠子一转，道：“姬先生，说起来我们也是有风险的啊。那张借条很多人都知道，其实是我们借李书恒的钱，而不是他欠我们的。现在你让我们拿着借条去倒打一耙，万一他告我们怎么办？我好像听人说，这算诈骗罪，要坐牢的。”
姬昌明冷笑出声，道：“他就是个没本事的书呆子，敢告你们？你们不是说了吗，他都吓的求爷爷告奶奶，差点尿裤子了。行了，哪这么多废话，让你们干你们就去干，出了事有我呢！”
在不知不觉中，姬昌明被套出了实话，所有的一切，黄牙都用口袋里的手机录了下来。
几分钟后，姬昌明离开。
看着这位姬家直系子弟上了豪车，黄牙等人在屋子里呸了一口。
“录全了吗？”
“妥妥的！”
“不会出事吧，毕竟是姬家的人……”
“怕个屁啊，你看他那熊样，根本没想给我们担事。真要被告了，你以为他会捞我们？还不是立刻撇清关系！有了这录音，咱们跟他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出了事，他也别想好过！”
几人议论了会，然后黄牙拿着手机出门，去找霍不凡。
让霍不凡惊喜的是，黄牙这个人别看长的不咋样，做事还挺靠谱的。
不但录音，还有录像，姬昌明的脸在视频中清晰可见。
“做的不错。”霍不凡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道：“拿去哥几个分了吧。”
两千块钱虽不多，却也算意外之喜了，黄牙高兴的直道谢，一副要把霍不凡摆桌子上供起来的样子。
这样的人属狗的，说翻脸随时可能跟你翻脸，霍不凡只是想用点小恩小惠打消他们心里可能存在的小九九。至于做朋友，那还是算了吧。
待黄牙离开，霍不凡把手里的视频再次仔细看了几遍。
宁雪晴走过来，问：“真打算对付他？”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而且我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教他怎么做人罢了。”霍不凡笑着道：“时间不早了，先吃饭吧。”
知道丈夫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加上这件事本来就是姬昌明先找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宁雪晴还是知道的。
她没有多劝，只道：“那就先吃饭吧。”
第二天一早，霍不凡去了公司，很巧合的是，刚到电梯门口，就碰到了姬昌明。
向来迟到早退家常便饭的姬昌明，今天来的也很早，看到霍不凡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像要绽放的花朵般。
“李助理，早上好啊。”姬昌明难得主动打了招呼。
霍不凡微笑着回应道：“姬副总早。”
见霍不凡一脸轻松的样子，姬昌明心中冷笑，装吧，你就继续装吧。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对了，姬副总一会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一谈。”霍不凡道。
姬昌明微微一怔，他还没开口嘲讽人呢，霍不凡反倒先说要跟他谈事情。
“谈什么？”姬昌明下意识问。
“一点小事情，也不是很重要。”霍不凡道。
姬昌明呵呵一笑，道：“行啊，那正好一块去我办公室吧。”
按姬昌明的想法，要不要把这个靠关系上位的小人物整死，一点也不重要。他真正想做的，是既打压霍不凡，又要把这个人收拢过来。
毕竟霍不凡现在是总经理助理，姬香凝想做什么，他基本都知道。
如果能把霍不凡发展能自己的暗线，就等于在姬香凝身边埋下了一颗地雷。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引爆。
不得不说，姬昌明平时脑子不好使，可在坑人的时候，还是挺会想办法的。
他也想过霍不凡为什么一大早就要找自己谈事情，也许这家伙知道那些人是他派去要债的，被逼无奈，所以想找他求情？
这个可能性很大啊，姬昌明嘴角的笑容不由更盛。
他已经开始想着，等霍不凡求情的时候，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高姿态去回应，去嘲笑了。
电梯上了高楼层，一出去，刚好看到姬香凝从走廊经过。
见霍不凡来了，姬香凝瞥一眼姬昌明，然后道：“来办公室一趟，上次的计划有一部分没改好，商量下。”
姬昌明呵呵笑出声，道：“这恐怕不行啊姬总，李助理有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谈，你得多等一会了。”
姬香凝怔然，李书恒跟姬昌明有什么好谈的？
她疑惑的看过去，霍不凡道：“确实有点事情和姬副总谈谈，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姬香凝的要求，被霍不凡这样拒绝，更让姬昌明坚信，自己想对了。
这家伙一定是想求情讨饶，否则的话，怎么会不顾姬香凝的吩咐呢？
想到这，他心中更加畅快，对姬香凝道：“先不说了，李助理的事情可是比较重要呢，我们先行一步。”
说罢，姬昌明甚至主动拉着霍不凡，快步朝办公室走去。
姬香凝的脸色他看的很清楚，有些难看，或许自己的助理跟敌人这么亲近，让她很不爽吧。
姬香凝越是不爽，姬昌明就越是高兴。
让你天天压着我，等着瞧吧，回头把你的助理都挖来，看你怎么死！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姬香凝沉着脸待了一会，然后才转身离开。
她确实不爽霍不凡和姬昌明突然走这么近，但她也相信，霍不凡不会轻易背叛自己。否则的话，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让自己失败。
至于霍不凡要和姬昌明谈什么，很重要吗？
不管重不重要，如果有需要，姬香凝相信自己会知道内情的。
这是霍不凡几次帮她“死里逃生”后培养出的信任，不会因为一两次异样情况就有所改变。
几分钟后，姬昌明和霍不凡进入了办公室。
姬昌明一路笑呵呵的，进入办公室更是心情愉快，道：“给李助理倒杯咖啡，我记得他喜欢喝蓝山。”
“不用了，非现磨的咖啡我喝不惯。在谈正事前，麻烦这位美女先出去。还是说，姬副总希望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的秘密？”霍不凡道。
姬昌明一怔，随后哈哈大笑，对那个美女秘书道：“行，那你先出去，守好门，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美女秘书应声离开的时候，姬昌明则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两支雪茄。
92.惹不起的人
一边拿雪茄剪剪开，一边道：“说吧，是不是来找我帮忙的？其实帮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须……”
“姬副总恐怕帮不了我，或者说，你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这份闲心，倒不如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霍不凡直接打断了姬昌明的话语。
剪雪茄的动作停顿下来，姬昌明脸色阴沉的把雪茄剪扔在桌子上，他看向霍不凡，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本以为霍不凡不想让秘书在场，是怕丢人，却没想到这个男人所说的第一句话，就在威胁他。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怕姬副总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霍不凡说着，把手机里的视频打开，放在了桌子上。
视频自动播放，姬昌明愕然的看着里面的内容，只看了几秒钟，他就一把盖住手机，满脸愤怒的道：“你他吗敢阴我？”
霍不凡笑了笑，道：“这话不应该我说才对吗？姬副总也不用砸手机，这样的视频如果不备份，太对不起内容了。刚才我说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知道说错了没有？把这条视频拿到法庭上，应该可以证明姬副总犯了诈骗罪吧？不知道姬家对直系子弟做了这么丢人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姬昌明心里的愤怒，瞬间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如果视频真拿到法庭上当证据，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姬家这样的大家族，对于名誉是十分看重的，别说姬昌明这种边缘化的直系子弟了，就算核心人员损害了家族名誉，也会受到极重的处罚。
轻则扣钱，调离核心位置，重则直接驱逐出家族！
无论哪一种结果，对姬昌明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他现在已经在公司是个傀儡了，如果再调去别的地方，被人笑话不说，其它的利益，可能跟他就再没半毛钱关系。
“看来姬副总已经想明白了厉害关系，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行为，不予评价，我只想说，以后姬副总最好能听话一些。如果有什么需要，尽可能配合一下，免得大家都难做。这点小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霍不凡道。
“你敢威胁我！”姬昌明愤怒的道。
他就算再害怕被家族处罚，可一个外姓的小秘书竟然敢拿这种事情威胁他，简直就是耻辱！
姬昌明的愤怒，没有让霍不凡的表情发生任何改变。
曾经的霍家大少爷，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
比现在更危险的时刻，他都经历过数次，甚至如今还匪夷所思的重生了。
淡淡一笑，霍不凡道：“也许话说出来不好听，可是，就算我威胁你，你又能怎么样？如果你配合，还可以继续做傀儡，还可以继续拿每年上百万的分红。如果不愿意……相信我，你会发现这是一个愚蠢的选择！”
霍不凡的语调并不高，却充斥着难言的霸气。
说话云淡风轻，可内容却惊世骇俗。
看着这个满脸淡然的男人，姬昌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家伙真的是靠关系上来的吗？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所有人都看错了。
这个人，绝对不知是书呆子那么简单！
想想也是，姬香凝是什么样的人？
她就算再怎么看重同学关系，也绝对不会拿公司利益去冒险的。
李书恒只是她大学同学的老公，请他来做个司机，已经很给面子了，想做总经理助理，没两把刷子那是绝对不行的。
姬昌明甚至想到，之前他对付姬香凝的时候，很少会连续吃这样的亏。
包括东来商贸的事情，其实姬香凝当时已经穷途末路，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
她是怎么翻盘的呢？
就是在李书恒来上班之后，突然就把这事给解决了，甚至到现在姬昌明都还没想明白，姬香凝当时做过什么，为什么东来商贸就答应她了。
后来的商业代表，本来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夏宏远却出乎意料的把名额给了姬香凝。
并且，这位水果大王似乎对李书恒很看重。
那时候姬昌明觉得，夏宏远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把一个擅长煮咖啡的人当成人才。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夏宏远并非脑子进水，他一定看到什么自己没发现的事情。
另外，几天前的省商会洽谈上，桑秋阳被拿捏住了死穴，现在连商会成员的资格都被除掉了。
那天的洽谈会上，这个男人同样在场。
每一次自己的计划被搅局，他都在，这是巧合吗？
低头看着被盖住的手机，视频已经播放完了，但姬昌明还能记住里面的所有内容。
从拍摄角度来看，偷偷录像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自己只带了秘书和一个心腹去，他们不可能背叛自己，那么就只有几个社会败类了。
对黄牙等人，姬昌明至今还是不屑一顾，觉得是一群随随便便拿点钱就能打发的小人物。他还记得，黄牙等人听说能拿两万块钱奖金的时候，那欣喜若狂的样子。
这几个人不应该帮李书恒才对，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收买的？又是怎么被收买的？
这些疑问，没一个能得到解答的。
姬昌明脸色沉的像要下雨，他本来是想把霍不凡发展成自己的暗线，可是现在，霍不凡做了他想做的事情，而且比他更有力度！
要拒绝吗？
姬昌明的第一念头，就是拒绝被威胁。
好歹也是姬家直系，能被一个小秘书拿捏了？
可是，看着眼前云淡风轻模样的霍不凡，再想想视频内容，姬昌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拒绝了，可能真的会很惨。
“你想让我配合什么？”姬昌明阴沉着脸问。
“刚好有一件事，也是看到你才想起来的。”霍不凡笑着道：“我记得姬家对于子弟是有排序的，分成了一二三四五几个序列。每年根据对家族的贡献重新排序，不过想从低级序列进入高级序列，除了个人工作成绩外，还需要家族高层的推荐。姬总经理的个人成绩应该是达标了，现在就缺一个推荐了，所以我想让你帮忙跟姬川海说一声，让他今年推荐姬香凝进入三级序列。这个要求，应该不算困难吧？”
“不可能！”姬昌明摇头道：“直系从来不会推荐旁系子弟，而且三叔今年已经有了人选。再说了，如果你想让她晋级，为什么不去找旁系。董事会的成员中，有三分之一都是旁系。”
“旁系的人才太多，姬总经理可能不太希望占用他们的名额。再说了，做别人没做到的事情，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霍不凡道。
“我做不到。”姬昌明依然拒绝道。
霍不凡叹口气，道：“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去法院起诉你，先自己爽一下再说。至于姬总经理的晋级，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姬昌明脸色铁青，忍不住怒吼道：“他只是我三叔，又不是我亲爹，我他吗怎么让他放弃推荐直系的人，转而做让家族所有直系都不爽的事！”
“别喊那么大声，让人听见不好。”霍不凡耸耸肩，道：“我只是提出自己的要求，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总之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做的到，大家各取所需，做不到，法庭见。对了，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被拒绝，如果你再次拒绝我，可能就没下一次机会了。”
姬昌明到嘴边的话语，又被咽了回去。
他看到了霍不凡眼中的冷意，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在说谎。
如果自己再不答应，可能真得上法庭了。
霍不凡上前一步，从桌子上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他望着姬昌明那愤怒与惊慌交错的表情，淡声道：“距离重新排序只有两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下次再想对付谁，要想清楚，这个人你惹不惹得起！”
93.感动
离开姬昌明办公室的时候，霍不凡能清楚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想来，这位姬家的直系子弟应该气的要发疯了。
霍不凡淡淡一笑，想找他的麻烦，自然要有被反击的觉悟。
他对姬昌明还算客气的，没有像对付桑秋阳那样，让对方彻底完蛋。
不过手里的这条视频，应该够拿捏这个人了。
不多时，霍不凡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姬香凝抬头看了眼，见是他，便道：“门关上。”
霍不凡依言关门走了过来，问：“刚才说要商量什么细节？”
姬香凝看着他，问：“你不觉得，应该先跟我说点什么吗？”
“你是指姬昌明？”霍不凡笑了笑，把手机掏出来放在她桌子上，没有避讳视频中的内容。
姬香凝看了一遍，然后抬头看他，满脸疑惑的问：“他要敲诈谁？”
“我。”
姬香凝愕然，过了会，她突然笑出声来。
“笑什么？”霍不凡一边把手机拿回来，一边问。
姬香凝仍然有些止不住笑意，道：“他找谁的麻烦不好，偏偏要找你的。你这个人，连我有时候都觉得怕，他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霍不凡拉来椅子坐下，道：“我是不是把这些话理解成夸奖的意思？”
“你还挺不谦虚的。”姬香凝哼了声，问：“看你的样子，应该又有什么收获吧？说来听听？”
“我倒没什么收获，只是帮你争取了个盟友。”霍不凡回答说。
“盟友？我可不需要这么没头脑的盟友。”姬香凝摇头道。
“如果是让姬川海推荐你晋级呢？”
姬香凝的动作停顿，她凝视着霍不凡，愕然的问：“你说什么？”
“姬家每年不都有序列晋级吗，你去年应该排在四级中上的位置。今年搞定了东来商贸，又做了商会代表，晋级应该不成问题，只是缺了个家族高层推荐而已。我估摸着你可能不太愿意和其他旁系争抢名额，索性用这件事威胁姬昌明，让他无论如何都得说服姬川海推荐你。只要姬川海开口，你的晋级应该十拿九稳了。”
姬香凝听的脸上愕然之色更浓，她想过霍不凡是拿这事去要挟姬昌明什么，甚至抽这家伙两巴掌也可以理解。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霍不凡的要求，竟然和她的晋级有关。
望着坐在面前的男人，姬香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你知道为了这条视频，姬昌明也许愿意拿个几百万出来……”
“钱我不在乎。”霍不凡摇头道。
姬香凝看着他，突然有那么一种怪异的想法。如果这个男人在乎的不是钱，那又是什么？
在乎人吗？
这个人……是指谁？
想到这的时候，姬香凝心里忽然涌现出难言的羞赧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不就是晋级吗，没有姬川海的帮忙，自己也未必就不行。
可是，一个全部家底可能连十万块都不到的男人，却为了她甘愿放弃几百万的横财，要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或许是看出姬香凝的异样，霍不凡敲了敲桌子，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希望你能走的更顺畅一些，这样我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这叫长期投资，短期的利益可以忽略不计。”
姬香凝心里才刚刚开始感动，就被他这话弄的忍不住投来白眼：“能别把话说的好像要把我送进火葬场一样行吗。”
霍不凡笑了声，不置可否。
知道这个男人是故意说些歧义的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姬香凝也想到，他并不仅仅是自己的助理，还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
自己与他的关系，只能是上司和下属，仅此而已。
重新整理了思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姬香凝道：“晋级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先说下关于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之前我找了找有关的资料，发现这家公司的原材料……”
两人就工作上的事情，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对于结果，姬香凝还是很满意的。
她发现，霍不凡就像个百事通一样，不管什么样的公司，什么样的业务，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有时候，姬香凝都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传说中被外星人绑架过。
否则的话，他年纪轻轻怎么会懂的这么多？
即便他曾经是……
很多次姬香凝都想问霍不凡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则关系到她心底的一个秘密。
但犹豫许久后，她还是放弃了。
因为一旦问出来，就会有风险，既然霍不凡没有表现出她担忧的那一幕，也就没必要多问。
之后的几天里，依然是工作，过日子，如此往复循环。
姬昌明离开了公司两天，临走前他特意找到霍不凡，告知自己要去找姬川海当面说这事。
至于能不能说通，他无法保证。
霍不凡的回答也很简单，你能说通，我保证视频不外传。你说不通，我不保证法院传票什么时候送你手里。
姬昌明气的嘴巴都歪了，却又无可奈何，纵然心里把霍不凡骂了个底朝天，却还是得为了保住自己的个人利益去尽力争取。
他能不能成功，霍不凡懒得想，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
有些事，始终还是得看天意。
很快又到了周末，一大早，宁雪晴就把糖糖送去了宁国祥那。
今天是她和心理医生约好的时间，上次就失约一次了，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霍不凡也知道，这种事情迟早要露馅，总往后拖也不是个事。
反正现在只是去见心理医生，又没说让他和宁雪晴发生点什么，倒也还能接受。
糖糖这几天倒是挺开心的，因为岳雯雯又回来上课了。
根据宁雪晴了解到的情况，顾菲洋已经从家政公司辞职，还把房子也卖了，据说是要开个什么舞蹈培训班。
至于公公婆婆那边怎么愿意配合她卖房子，钱又是怎么分配，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无论如何，顾菲洋都等于没了退路。
听到这消息，霍不凡还挺意外的。
在他印象中，顾菲洋是一个自卑心理很严重，甚至可能存在轻微抑郁症的女人。
虽然从几次接触中，也能看出她很坚强，却没想到，会如此坚强。
卖了房子去开舞蹈培训班，就等于从零开始。
一个带着孩子，年龄接近三十岁的女人还敢这样做，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倘若换成宁雪晴，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和顾菲洋相反的是，宁雪晴平时看起来还挺独立的，但实际上她是个非常依赖他人的性格。
小鸟依人，小家碧玉，和顾菲洋属于完全相反的类型。
对于这位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子，霍不凡感慨一番后，也就没有再往心里去。
对他来说，这只是人生中一次偶然的邂逅，不值一提。
而宁国祥那边，对夫妻俩的再次到来，也表现的比往常更好。
最起码，宁国祥还知道跟霍不凡打声招呼，问工作怎么样。尽管是被邓俊梅逼着，说话语气也有点不自然，却也好过前几次的见面。
霍不凡依然对二老很是热情，努力做好一个女婿该做的事情。
邓俊梅则对这个女婿，现在很是满意。
不光是霍不凡接二连三给她长脸，更因为上次推出的两个活动，在一周内已经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自助水果的销售方式很受欢迎，附近的新老顾客都非常喜欢。
以前每次只买几块钱水果的人，如今来了最少也是十块钱，多的还有二三十的。
毕竟水果种类多，想着少要点，实际上这个拿点，那个拿点，不知不觉就好几十了。
现在光自助水果的销售额，每天就突破了一千元，而且随着人气的增加，还在继续增长中。
从来没有把水果卖的这么爽快，邓俊梅天天嘴巴都笑的合不拢。
94.心理医生
至于锦鲤活动，同样吸引了不少人，每天一个中奖顾客，邓俊梅都会特意把人留下来拍照，大喇叭喊上两嗓子。
既满足了顾客的虚荣心，也给店里多打一次广告。
还别说，这样做的效果很是不错，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来，就算不买，也要看个热闹。
国人买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别人买什么，他们也买什么，因为很久以前有句广告词，到现在还深入人心。
那就是，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所以，看热闹的人多，也可以从侧面推动店铺的销售业绩。
总而言之，霍不凡再次用事实证明，他在做生意这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哪怕鸡蛋里挑骨头的宁国祥，也说不出个不字。
家里水果生意好，宁雪晴自然也很开心，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丈夫的功劳。
水果卖的越多，丈夫功劳就越大，父母和他的关系也就越好。
作为女儿，作为妻子，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这样吗。
要说现在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可能就是丈夫的身体了，所以把糖糖送到水果店后，宁雪晴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拉着霍不凡急匆匆往心理诊所去。
心理诊所是她大学同学开的，当年主修的是金融管理，也不知道怎么的，上研究生的时候考的心理学专业。
从金融管理跨到心理学，不说太困难，却也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能做到的。
而且那位大学同学好像还学的挺不错，据说在国外也进修过一段时间。
国外进修在普通人眼里，可能是很了不得的事情，用一个通俗易懂的词来形容，那就是“牛逼”！
但对霍不凡来说，这算不了什么。
就他知道的，很多权贵子弟都会出国留学，说是深造，实际上就是镀金。利用国人对留洋的崇拜心理，获得额外的利益。
心理诊所位于市内一条并不算繁华的街道，四周基本都是一些书店，服装店之类的。相比市中心，显得安静许多。
仅从选址来说，还算不错。
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宁雪晴拉着霍不凡进了诊所，迎面便是一个大概三十来平方的前台。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客套的话语紧随而来。
宁雪晴连忙道：“这是我丈夫李书恒，我们和思米约好了今天来看病的。”
“潘医生已经吩咐过了，两位请从右边上楼，潘医生在楼上等着二位。”前台客服满脸微笑着道。
宁雪晴客气的说了声谢谢，然后与霍不凡上了二楼。
让人惊讶的是，一楼只有三十几平方，二楼却有近百个平方。
原本三十多平方的前台，其实也不算小了，但上了二楼，立刻便感觉豁然开朗，连心情都会好很多。
霍不凡暗暗点头，这建筑的上下布局，倒是很符合心理学的基础要求。
要论心理学研究，霍不凡并不弱于普通的医生，只不过他更偏向于商业心理，而非治愈心理问题。
“思米！”一上楼，宁雪晴便和坐在电脑桌后的女医生打招呼。
那位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女子站起来，看到宁雪晴后，笑着走过来。她看了眼霍不凡，然后主动伸出手，道：“这位就是李先生吧？一直听雪晴提起你，果然和她说的那样一表人才。”
她自然就是宁雪晴的大学同学潘思米，衣装得体，看起来很是专业。
脸上略施粉黛，显得十分精致。
和宁雪晴的小家碧玉不同的是，潘思米显得有些妖娆，一颗美人痣点在了右下巴，更给她增添了几分别样风情。
上来就是一句奉承话，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可以很好的打消病人的心理负担，构造一个良好的治疗开端。
这样的小手段，霍不凡哪里会不懂。
他笑了笑，和潘思米握握手，道：“难怪我老婆一直只介绍说是大学同学，没想到潘医生的样貌如此令人惊艳，幸会幸会。”
潘思米微笑着和他握手后，又看向宁雪晴，道：“你老公可不像你说的那么古板，我看他说话挺风趣幽默的。”
“可能在美女面前，他说话就比较幽默吧。”宁雪晴开玩笑道。
其实在家的时候，霍不凡也是如此，经常说些能让她笑半天的话。
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结婚那么多年，怎么才发现丈夫如此风趣呢。
“你们两个倒是合起伙来吹捧我，看起来感情很不错，真是让人羡慕。”潘思米道。
这话听起来正常，实际上还是在以心理学的小手段刻意降低病人的戒备心。
对夫妻二人来说，最容易吸引他们的点，无非就是感情。
就目前来看，潘思米的行为举止，还算比较符合一个心理医生的基本素养，也让霍不凡稍微放下心来。最起码，宁雪晴没有被人“杀熟”。
随后，潘思米引着两人往西北侧走，那边放置着经过人体构造学调整，不管坐还是躺都十分舒适的椅子。
阳光无法透过窗户照射到这边来，而并不算太明亮的灯光，加上四周的黄色墙布，也可以有效降低病人的抵抗心理。
走路的时候，潘思米和宁雪晴附耳说了几句。
宁雪晴听过后，便停住步子，对霍不凡道：“我去楼下买两瓶水，你和思米先聊着，我等下就过来。”
随后，两人装模作样的短暂告别，霍不凡在旁边看的哭笑不得。
明明就是即将开始治疗，潘思米认为这样的病，如果妻子在场，会让病人更加尴尬，干嘛搞的这么神秘。
不过他也没想要拆穿，反正来这也是为了让宁雪晴安心，索性直接坐在椅子上。
潘思米走过来，见霍不凡那么主动的坐下，便笑着道：“看起来，李先生还是挺着急的。想想也是，如果雪晴是我老婆，我也急。”
她突然开车，倒是让霍不凡稍微有些意外，现在的治疗手段都这么“先进”吗？
“可惜你是女人，她也是女人。”霍不凡道。
潘思米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女人就不能有老婆？李先生的思想这么传统吗？”
霍不凡一怔，这话的意思……她是les？
不对……
看清潘思米眼中带着审视的隐晦后，霍不凡立刻明白过来，潘思米是要用这种很容易挑起男**望的话题作为开端，好让治疗的过程更加轻松。
对心理治疗并没有太深入研究的霍不凡，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挺有兴趣的。
他今天来这与其说是看病，倒不如说是来玩的。
至于玩人，还是被人玩，就不好多说了。
想了想，霍不凡还是决定配合一下潘医生，毕竟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不该像他这么冷静。
所以，霍不凡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的样子：“潘医生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还是装不懂？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是虚伪，就不能在女人面前坦承一点嘛。”潘思米笑眯眯的坐在了李书恒旁边。
极淡的香水味，从她身上飘过来，不仔细闻，可能闻不出来。正是这种时有时无，反而更加勾人。
想来，这样的香水应该也是经过特殊调制的。
“我们还是治病吧，不过我其实没什么病，挺健康的。”霍不凡道。
“那是当然，我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而已，想那么多干嘛。”
潘思米话是这样说，可在她眼里，霍不凡却看到了更加隐晦的不屑。
也许在这位心理医生眼里，男人都是虚伪的。
明明身体不行，却非要说自己很健康，真那么健康，你老婆带你来这干嘛？
95.书
“其实很多东西，心理影响的成分非常大，你之前有摔倒的经历吗？比较严重的那种。”潘思米问。
霍不凡摇摇头，回答道：“没有。”
“那么是否看过一些有关于摔伤的视频，比如说骨头折断，很血腥，让你至今忘不掉的片段。”潘思米又问。
霍不凡本想说没有，但犹豫了下，他回答道：“之前看过一个骑摩托车撞上公交车的视频，是个少年，特别惨。”
潘思米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下来，然后又问了一些问题。
宁雪晴去买水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回来了。
提着三瓶水上了楼，宁雪晴走到附近，问：“怎么样了？”
“挺好的。”潘思米笑着起身，道：“他的情况还不错，可能只是一些简单的心理障碍，每周来这里做一次心理慰藉的治疗，应该很快就会恢复。”
“是吗，那就好。”宁雪晴看起来松了口气。
把水递给潘思米一瓶，她又拿了瓶给霍不凡，问：“我这大学同学还不错吧？”
“还可以，就是太喜欢开车了。”霍不凡笑着道。
“开车？”
宁雪晴显然不太了解这个词的另一种含义，潘思米倒是知道，但她没有解释，只在心里对霍不凡的评价调低了少许。
这个男人果然是在装傻充愣，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计较这些，因为只是初步了解下病人的情况，其它的治疗，需要循序渐进。
宁雪晴又和潘思米聊了会，这才与霍不凡离开了诊所。
出了诊所的门，宁雪晴问：“你不会不高兴吧？”
“为什么不高兴？”霍不凡转头看去，见她一脸的忐忑，便笑起来，道：“别想那么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再说了，我也希望能早点恢复。”
“是吗，那就好。”宁雪晴脸颊微微发红的道，从她的表情来看，显然是有点想歪了。
霍不凡就随口那么一说，她却误解为这个男人比自己还着急。
霍不凡也没法解释，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
而宁雪晴心里，则在想着临走前潘思米的交代。
“你丈夫应该是由于某些心理阴影，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创伤。这种情况心理辅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需要靠你多与他亲近，引导他走出去。别问我怎么引导，孩子都生了，有些事还要我教你？总之多做一些亲密的事情，但也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就行。”
这些叮嘱，是心理治疗的必须过程，宁雪晴本身并不算特别偏保守的性格，否则那天晚上也不会意动了。
但要她经常主动去做这些事情，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对她来说，偶尔主动一下，可以算夫妻间的情绪。可经常这样，好像显得自己特别上瘾一样。
越是想这些，她的脸色就越红。
霍不凡虽然注意到她的异样，却只以为是先前的误会，并没有太在意。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接下来如何利用姬家的影响力，和霍家接洽。
霍家最近很少传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那个替身仿佛消失了，却没有任何人感觉到异样。
说实话，这种情况让霍不凡很不安。
他不知道霍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已经出了变故，自己亲近的人，又是否还安好。
如果可以的话，霍不凡很想立刻去霍家一趟，最起码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不管结果是什么，也好过如今两眼一抹黑。
可惜的是，作为霍家的大少爷，他很清楚这样的大家族，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或者想见谁就能见到谁的。
越是大家族，对外人防范的就越严密，关系不到一定地步，你想靠近他们都很难。
若非如此，霍不凡也不用千方百计，想利用姬家来做跳板了。
本打算直接回水果店接糖糖，但宁雪晴说她想买几本关于商业运作和锻炼口才的书籍看看。
在这方面，宁雪晴属于弱势，霍不凡虽然是个很好的老师，却也不可能每天专门对她教学。
宁雪晴也不想总去麻烦他，反正平时在家除了回复顾客咨询以及直播外，她基本就没什么事情可做。
家就那么大一点，想多做点家务都难。
既然宁雪晴想学，霍不凡自然不会反对。
虽有句话说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在实际生活中，多看书，还是很有好处的。甚至可以说对大部分人来说，看万卷书获得的知识，要比行万里路更加方便快捷有效。
于是，两人又去了新华书店，宁雪晴把挑选书籍的任务交给了霍不凡，自己则去儿童区打算给糖糖买几本适合小孩子看的。
霍不凡在书架前浏览了一圈，最终选定了几本，比较适合刚刚接触这方面的入门书籍。
以宁雪晴的好学和聪明，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有收获。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霍不凡被人拍了肩膀，转头看，一位戴着帽子，拄着拐杖的老人道：“小伙子，能帮我个忙，把上面那本黑色书脊的拿下来吗？”
霍不凡抬头看了眼，一边踮起脚去拿，一边随口问：“您这是要自己看？弗兰克林的学徒第三篇章其实不太适合老年人阅读，文风偏阴暗。”
老人听的微微一怔，问：“你怎么知道这是弗兰克林的学徒第三篇章？”
“可能是凑巧吧，我比较喜欢看一些冷门的书。像这种青黑色带磨坊花纹的书并不多，加上厚度一致，又放在这一类目的书架上，所以才知道的。”霍不凡说着，把书取了下来，笑着递给老人，道：“不过这本是马小秋老师的译本，虽然他的西班牙语翻译水平还不错，但比起原文的意思，还是差了一点点。”
“你还懂西班牙语？”老人颇为好奇的上下打量着霍不凡，忽然指着书架上另一本，问道：“你能看出那是哪本书吗？”
霍不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问：“是那本红色中夹带黑色线条的吗？”
“对。”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北美一位不得志的作者唐纳森，书写关于市井生活的一本书。精装本，很少见。”霍不凡说着，把那本书也拿了下来。
上面用中文清楚标注着作者的名称，翻开书页就能看到大致的内容介绍，和他说的完全一致。
老人看起来很是高兴，道：“不一般吧小伙子，我见过很多喜欢看书的人，但是这么冷门的书籍，你还是第一个只凭书脊就能辨认出哪一本的人。记忆力很不错，而且阅读量应该也很大，在哪座学府深造过？”
96.邀请
“一个普通大学本科毕业。”霍不凡道。
老人看起来完全不信的表情，却也没有追问，只当他是谦虚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看书，最喜欢看的是哪本？”老人又问。
霍不凡不假思索的道：“捭阖策。”
老人微觉诧异，他本以为霍不凡对这些国外的冷门书籍如此熟悉，最喜欢的也应该是这种类型才对。没想到，竟然会蹦出来一本《捭阖策》。
“说说看，这本书最让你受益的是哪些？”老人问。
霍不凡仍然没有太多犹豫，道：“穷者嗜利，以利切入。弱者嗜尊，以谦切入。强者嗜强，以事切入。迟者嗜晰，以简切入。勇者嗜直，以耿切入。岁者嗜捧，以礼切入。”
“原来是言谈之道，鬼谷子擅长纵横，麾下弟子商鞅、孙膑、庞涓、张仪、苏秦更是纵横大家。不过若只学言谈，未免格局太小，还需以纵横论道，方可掌控大局。”老人道。
霍不凡笑了笑，道：“老人家说的是，控大局者，正是商不谈钱句句带金，官不言权字字显威。控制大局，便等于携大势，顺大势，自然所向睥睨。就像老人家虽不谈身份，但言谈举止一看就是家底深厚，底蕴非凡的大人物。”
老人听的乐了，道：“你这是把岁者嗜捧，以礼切入的手段用在了我的身上？”
“字字真心，发自肺腑。”霍不凡淡笑着道。
老人哈哈大笑，道：“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你这个年轻人说话很有意思，我很喜欢。这样，明日上午，来我家喝茶。我一个糟老头子，在家无事可做，正好与你闲谈几句解解闷，不知道可否赏光？”
“长者有邀，不敢推辞。”霍不凡答道。
“好好好，懂礼貌的孩子。”老人笑呵呵的给他口述地址，然后把那本弗兰克林的学徒第三篇章递还他手上，道：“既然你说这本书不适合我这种老头子看，那就不看了。明天来的时候，帮我带本书。”
说罢，老人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霍不凡脸上的淡笑逐渐变得略显凝重。
别看他说话的时候很轻松，实际上内心却有些打鼓。
因为这位老人他认识，名叫赵永安，地位举足轻重，早在几十年前就是文学教授。桃李满天下，不知多少权贵都是他的弟子。
虽然退休了很多年，但每年前来拜访的人如过江之鲫，门庭若市。
几年前，霍家举办了一场文学盛典，想要以此推动某款产品。本要请赵永安作为特邀嘉宾，霍不凡更是亲自登门邀请。
赵永安对他还算赞赏，但谈及商业，却是一概拒绝。
用老人家的话来说，当年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走廊里挤的都是人，早就被人看腻了。如今一把老骨头，再不想被当猴一样围观。
什么钱啊名啊，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还不如在家养养花，逗逗鸟来的舒服。
在霍不凡认识的人里，赵永安的思想境界，应该算是极高了。
他已经超越了世俗的普遍需求，转而追求精神上的极致升华。
这样的人虽对世界可能没有太大的贡献了，但曾经的功劳却不可抹杀，仅仅他教出来的学生中，不说那些财权显赫的人，光是国际知名的文学大家就多达十数位。
如此人物，哪怕是霍不凡，也要谨慎对待。
这次和赵永安意外碰面，是霍不凡没有想到的。但在看见老人的刹那，他就意识到，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机会。
如果能够获得赵永安的看重，那么文有赵老搭台，商有姬家踮脚，接触霍家的事情，也许就会更容易了。
不过霍不凡也没有太刻意的从文学方面去讨赵永安的欢心，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人已经活成了人精，什么都能轻易看出本质。
自己若是演，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倒不如说些真心话。
而霍不凡也有这个自信，哪怕是说些赵永安并不是特别喜欢的领域，一样会博得老人的赞赏。
这是多少年来，无人能敌培养出的信心，是随着灵魂，带进骨子里的那点傲气。
哪怕重生到了李书恒身上，也一样没有缺失。
赵永安的反应，也与霍不凡预料到的一样，邀请他上门喝茶。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是赵永安最后让他带本书，则等于一个考验。
如果霍不凡带的书能让他满意，老人家自然更加赞赏，不满意，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面对面喝茶了。
抬头看着书架上的众多书籍，霍不凡细细思索着，应该给老人带哪一本去。
是要有点深度的，还是要有趣的？
与此同时，赵永安已经走到书店外。
一直在书店门口等待了西装男子连忙迎上来：“赵老，您挑完书了吗？”
“没有，倒是遇见一个有趣的年轻人，比书有意思。”赵永安笑着道。
那西装男子没有太意外，他是赵永安的司机兼保镖。虽然站在门口，却一直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赵永安和霍不凡聊天的时候，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想到，老人家竟然会对那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如此抬举。
能让赵老说一句有趣的人，天底下也没几个，绝大多数人在他眼中，都是庸俗不堪，包括那些每年屁颠屁颠跑来给他送礼祝寿的学生。
眼见赵永安上了车，西装男子也连忙回到车上。
在这辆普普通通，大概只值几万块的老旧轿车启动时，西装男子下意识往书店那边又看了眼。
赵永安呵呵一笑，道：“不用看了，明天他来家里喝茶，到时候你自然会见到的。”
西装男子嗯了声，对于自己的想法被老人看透，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只好奇，一个能让赵老夸赞有趣的年轻人，到底有多有趣。
此时宁雪晴也挑好了给糖糖买的书，大多数是故事书，还有少部分是各种学科的辅导书。
见霍不凡站在书架前，宁雪晴看了眼他手里的书，问：“这是你要买的？”
霍不凡摇摇头，把学徒第三篇章重新塞回原来的位置，看了眼宁雪晴，他忽然眼睛一亮。
二话不说，立刻跑到另一排书架前，盯着那些书皮看了会，略一思索，最后从上面抽出一本。
见他一脸欢喜的样子，宁雪晴忍不住问：“买的什么书，这么高兴？”
“让我高兴的不是买了书，而是这本书背后的意义。”霍不凡晃了晃手里的书本，一脸神秘的道：“这本书，可以让我想做的事情省下最少五分之一的力气。”
宁雪晴被他逗乐了，省下五分之一的力气有什么好显摆的。
她哪里知道，霍不凡的终极目标，是重新回到霍家，执掌这个全国鼎鼎有名的大家族。
想做到这种事，谈何容易？
别说五分之一了，就算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都是普通人一辈子无法完成的伟业！
赵永安在霍不凡心目中，能抵消五分之一的力气，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出他对这位老人的看重。
97.霍家人
半个小时后，赵永安回到了自己位于市中心的豪宅。
说是豪宅，其实就是一片自建房。
这里属于老城区，本来早就该拆迁了。
可赵永安的名气太大，一大片宅子又都是他的祖宅，别人拿捏不好该怎么赔偿他，一时间也就没敢妄动。
其实对赵永安来说，什么祖宅不祖宅的，都无所谓。
因为他虽然桃李满天下，却在六十岁那年和家人外出旅游，遭遇山体塌方。
一家老小五人，除了他自己，尽数丧命。
突然成了孤家寡人的赵永安，没有直系子嗣，对于家业传承也就不那么看重了。
但有小道消息，说赵永安打算在临死前再收个徒弟，到时候把所有家业和人脉关系网都传给他。
这个消息从未得到赵永安的承认，却在两年内传遍大江南北。
他虽是一个文人，却超乎想像的有钱。
仅仅这片从百年前传下来的古宅，就价值连城。而他收藏的那些古董文玩古籍，更是不计其数。
可能连赵永安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拥有多少家产。
钱财方面令人看重，而赵老的人脉关系网，则更是让所有人垂涎欲滴。
教了那么多学生，不说每一个都对他忠心耿耿，哪怕只有二十分之一，五十分之一，这也是个庞大的数字。
一旦坐实了赵老传人的身份，这些关系网，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轻轻松松飞黄腾达。
所以，平时来看望老人的，多半是冲这个来。
赵老心里也有数，才对那些人很是敷衍。对他来说，这些表面看起来对他敬重的人，还不如自己在书店偶遇的小年轻有意思。
这片百年前就建起来的老屋，没有经过太多的修整，最多也就是稍微加固一下，免得成了危房。
赵永安也不喜欢那种奢华的气派，既然是老屋，就应该有点老年的气息。
破破烂烂的老旧模样，才是它真正该有的样子。
车子停在老宅门口，西装男子按了下喇叭，大门打开。
轿车驶进去，赵永安看到，院子里多了一辆豪车。
车子不远处的木庭中，坐着两人。
一个中年模样，一个年少些。
负责开门的是个老头，以前是学校的门卫，后来赵永安退休后，就把他聘来给自己继续看大门。
用他的话来说，互相见面几十年，每一天都是如此，已经习惯了。哪天见不着，心里慌的很。
和赵永安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家，看起来身子骨还算硬朗，他走过来，待赵永安下车，道：“霍家来了个年轻人，说是给您送礼的，就让他进来了。”
“嗯，知道了。”赵永安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此时，木庭中的两人已经走了过来。
那个中年男子到了跟前，自我介绍道：“赵老您好，我是霍佳明先生的助理，我叫王瀚逸。”
随后，那个年轻人才笑眯眯的向赵永安伸手，道：“赵老您好，我是霍佳明。上次您老大寿，我爸因为一些意外没能前来，一直觉得非常遗憾。所以，让他特意带了礼物，给您赔罪。”
“你爸是？”
“霍玉江。”
“哦，霍家的人啊。”赵永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呵呵的跟他握了握手，道：“赔罪就算了，六十岁之后，我就从来不办寿宴，也没什么好抱歉的。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回去的时候，把礼物带上。”
赵永安这语气，并不是十分的热情，说是让你留下来吃饭，可一句把礼物带上，反倒像在赶人。
霍佳明好像没听懂一样，仍然笑眯眯的道：“礼物恐怕带不回去，是很稀有的素冠荷鼎，这花我们也不懂怎么养，拿回去怕是三两天就被折腾死了。”
赵永安哦了声，摆摆手，道：“既然是花，那就留下吧。小唐，让人烧几个北方菜。”
“吃饭就不吃了，免得打扰您清静，这样，明天我带上好酒，到时候陪您喝两杯。”霍佳明道。
赵永安也没有强迫，随意聊了几句后，霍佳明便带着王瀚逸离开了。
一旁的保镖司机唐世鸣上前，低声道：“老爷子……”
赵永安知道他要说什么，自己向来是不收礼的，今天怎么会破例？
“毕竟是霍家的人，又是冲着我的胃口来，收就收了。”赵永安脸上露出感慨之色，道：“何况霍家有那个年轻人在，以后的发展不可估量。我虽是孤家寡人，却与很多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好得罪他们。”
唐世鸣知道他说的那个年轻人是谁，道：“不过霍家既然要送礼，也该让霍不凡亲自来，让这么个不知排在多少位的来送，未免太不尊重您了。”
唐世鸣出身于武学世家，打小习武，十六岁就拿了数个全国冠军。也就是拿到武术比赛大满贯的那一年，他被一个练散打的揍进医院。
从此以后，唐世鸣放弃武术套路，转学各类近身搏击。
以他的底子，自然学起来很容易。
如今三十岁出头，正是一个人气血最旺盛的时期，手脚功夫都厉害的吓人。
但是，这么能打的一个人，却十分的崇尚文学。
根据他自己所说，是因为父亲的教导，过刚易折。
正因为他的功夫太厉害，才需要文人的气息熏陶，刚柔并济，如此方能更上一层楼。
所以，唐世鸣五年前来到这里，给赵永安做了司机和保镖，并且一再言明，自己不是为了赚钱。
说是这样说，每个月赵永安还是给了他五千块钱的工资。
符不符合市场行情，够不够唐世鸣用，他不管。
而这五年里，唐世鸣也跟着赵永安见识了很多人，很多事。
霍家那颗希望之星，就是其中一员。
在这五年里见到的所有人中，霍不凡，绝对是最让赵永安印象深刻的。
甚至到了现在，赵永安还不时提起这个年轻人，满心赞赏，同时又有些惋惜。
因为在他眼中，霍不凡如此聪明绝顶，倘若可以从文，必定是后现代文坛宗师。
可惜这个年轻人生在商宦世家，沾染的都是铜臭味，再聪明，也与他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唐世鸣对于霍不凡没有亲自来与赵永安送礼表示了不满，而赵永安则笑着摇头，道：“人各有志，我一个糟老头子，未必值得他挂念。算了，不说这个，去拔些香葱，晚上做葱油拌面吃。”
唐世鸣应了声，挽起袖子，去菜地忙活去了。
赵永安则看向放在木庭中那盆拍卖价超过千万的珍稀兰花，微微摇头后，没有再多看一眼。
第二天，因为已经和姬香凝请了假，所以霍不凡替宁雪晴送糖糖上学。
到了学校，刚好看见岳雯雯一个人走过来。
霍不凡有些惊讶，问：“雯雯，你一个人来上学的？”
“李叔叔！”看到霍不凡，岳雯雯很是高兴的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然后昂起脸道：“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还来给我做好吃的呀？”
看着小丫头似乎有些消瘦的样子，霍不凡知道，这母女俩最近应该过的不太好。
蹲下来摸摸岳雯雯的脑袋，霍不凡笑着道：“这个得你妈妈同意才可以。”
“真的吗？那太好了，放学我就和妈妈说！”岳雯雯很是高兴的道。
霍不凡笑了笑，目送两个小丫头手牵手进了学校，然后才转身离开。
却不知道在距离学校大概三十米左右的地方，顾菲洋站在树下，侧过身子打量着这一切。
看到女儿和霍不凡的亲密，她心中百感交集。
之所以没有把女儿送到学校门口，正因为她看到了霍不凡，所以才让岳雯雯自己过来。
因为她认为，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和这种天之骄子，人中豪杰面对面交谈。
看着霍不凡离去的背影，顾菲洋从树后走出来。
她的眼中一片坚定，心中的信念未曾消减，她相信，终有一日，自己可以挺胸抬头的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微笑着和他说一句：“你好，李先生，好久不见。”
98.下套
去赵永安家之前，霍不凡先去菜市场买了一袋食材，然后才提在手里施施然的去了。
到了赵家老宅，刚好看到霍佳明的车子停在那。
扫了一眼车牌号，霍不凡直接愣住。
和姬家一样，霍家对于家族子弟也分了好几个序列。
第一序列，是有资格争夺家主位置的。
第二序列，只能争夺其他实权位置。
这两个序列的成员，配备的车辆都有特殊的车牌号。
第一序列是10001至10010，因为只有十个人。
而第二序列的人数稍微多点，有三十人，车牌号是20001至20030。
这些车牌号都是很多年前就传承下来的，只认位置不认人，一旦离开现在的位置，车牌号也随之更换。
霍佳明的车牌号，是20018，从数字来看，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实际上，只要处于这个序列，是没有先后顺序的。
如果不能晋升第一序列，哪怕你的车牌号是20001也白搭。
回想了一下家族的车牌号码，霍不凡很快就记起，这应该是小叔的车。
小叔是个不太爱做生意的人，他更喜欢书法和绘画。对于家族的权力之争，也一向没什么兴趣。
他的儿子霍佳明，和霍不凡的关系相当好。
在霍不凡还上学的时候，两人就很玩的来。
霍佳明性格传承自父亲，有些散漫，在他看来，反正不缺钱花，干嘛争来争去？
谁做那个位置很重要吗？
哪怕霍不凡后来成为家族的希望之星，位于第一序列的首位，已经是公认的下一任家主继承者，霍佳明和他的关系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每次见到霍不凡，他仍然会高高兴兴喊一声三哥，问问要不要一起去喝酒撸串。
想起从前的那些时光，霍不凡很是有些感慨。
倘若时间重回过去，也许他会多跟霍佳明去喝几次酒，撸几次串，而不是每天忙着家族的事务不可开交。
这时候，霍佳明从车里出来。助理王瀚逸从后备箱抱了一箱汾酒，从外包装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
亲眼见到曾经的兄弟出现，霍不凡下意识就想抬手打招呼。
但手抬到一半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霍不凡。如果此刻过去告诉他，我是你三哥，怕是会被喷一脸的唾沫。
心情略微有些失落，霍不凡提着菜，微微叹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霍佳明敲了敲老宅的大门，看门老头慢吞吞的把门打开，见是他，便点头道：“进去吧。”
霍佳明迈开步子正要进去，忽然感觉后面除了王瀚逸还有人，转头看，见一个提着菜，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也跟了上来。
此时他已经进入老宅院内，而霍不凡则刚刚登上台阶，对看门老头道：“你好，我是李书恒，昨天和赵老约好来喝茶。”
“哦哦，教授已经等你很久了，进来吧。”看门老头还是挺客气的，最起码比对霍佳明时用的字更多。
眼见霍不凡进来，霍佳明很是有些好奇。不管出于礼貌，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都主动道：“你好，我是霍佳明。”
“李书恒。”霍不凡伸手和他握了握。
可能是觉得霍不凡表情太淡定，一旁抱着酒箱的王瀚逸提醒道：“霍少来自霍家。”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可是霍家的大少爷，你别跟对个普通人似的，随便说个名字就完事了，好歹也表现出点敬畏的姿态。
然而，霍不凡只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既然姓霍，当然是从霍家来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重复解释这么直白的事情。”
王瀚逸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很是有些不爽，但因为弄不清霍不凡的来头，也不好出言针对。
毕竟这里是赵永安的家，不是霍家。
至于霍佳明，没有太在意，笑着道：“你说的很对，是他话太多了。对了，兄弟是哪里人？和赵老的关系是……”
“本地人，和赵老偶遇，邀请我来喝茶。”霍不凡简单的解释了两句，然后反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霍佳明被他问的一愣，这问题怎么问的如此直白，而且语气中，更隐隐有一种质问的意思。
别看他只是第二序列的后备人选，可在整个霍家，能跟他相提并论或者排在前面的同辈人，也就那么几十个。
听起来很多，实际上相对于整体人数超过万人的大家族来说，一点也不多。
霍不凡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很有背景的大人物，首先他是走着来的，然后身上的穿着打扮，也不像个有钱人。另外，一手提着菜，另一手拿着书，怎么看都像个普通人。
可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资格来赵永安的宅院喝茶，又怎么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呢？
不过霍佳明也不像其他大少爷那般，总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普通人不配和他们交流。
既然霍不凡问了，他便回答道：“上次赵老的大寿没能参加，我父亲准备了少见的素冠荷鼎，让给赵老送来做赔礼。”
霍不凡哦了一声，小叔向来喜欢文气的东西，自然对赵永安这样的文学大家很是尊重，让儿子过来送礼也是可以理解的。
旁边的王瀚逸见霍不凡仍然那么淡定，心里更是莫名的来气。
在这个宅院里，除了赵永安，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不管司机唐世鸣也好，看门老头也罢，都只不过赵永安手底下的佣人，和霍佳明这样的大少爷根本没法比。
至于眼前这人，既然你说自己只是和赵老偶遇，那显然也不是个什么大人物，干嘛总表现出自己很牛逼的样子？
习惯了被人恭维和吹捧的王瀚逸，自然受不了霍不凡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撇撇嘴，道：“素冠荷鼎可是少见的玫瑰品种，这位先生不知道见过没有？”
霍不凡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霍佳明道：“如果我的手下连兰花和玫瑰花都分不清楚，早就把他辞了。”
王瀚逸愣了下，随后满脸通红。
他从霍不凡的穿着打扮，认为这不是个有背景的人物，既然没背景，那么价值千万的珍稀兰花，应该也没见过才对。
所以，他才故意说成是玫瑰花，想引霍不凡入坑。
谁知霍不凡不但知道素冠荷鼎，还直接向霍佳明告状。
“我怎么分不清兰花了，我只是……”王瀚逸下意识想要反驳，可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是他自己先居心不良的，总不能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吧？
霍不凡淡淡的道：“只是什么？只是你觉得我不认识素冠荷鼎，想让我难堪是吗？我一没招惹你，二没得罪你，初次见面就故意下套，品性实在一般。如果霍家人的手下都是这样的人，真是惹人笑话。”
“你胡说八道什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王瀚逸怒声道。
“闭嘴！”霍佳明呵斥出声，这事明显是王瀚逸不对，不管对面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历，都不应该去针对他。
王瀚逸被训的不吭声了，只拿眼去瞪霍不凡。
霍不凡丝毫不以为意，他还在霍家的时候，像王瀚逸这样的人物见了他，只能点头哈腰，连头都不敢抬。
现在去了外面，竟然敢开口咬人了。
这让霍不凡很不高兴，他不是气王瀚逸身为霍家人的跟班品行如此差，而是气霍佳明怎么找了这么个助理。之前跟他做事的那个小年轻呢？
虽然书读的太多，有点傻傻的，但做事还算靠谱。
哪像王瀚逸，总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这样迟早会给霍佳明带来麻烦。
“实在不好意思，他性格就这样，你别介意。”霍佳明主动圆场道。
99.满意
“这点事情我还不放在心上。”霍不凡说罢，转身面向看门老头，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递过去，道：“初次见面，这里面是手工做的姜茶，对老年人身体有好处。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看门老头愣了下，显然没想到霍不凡第一次登门就给他也准备了礼物。虽然不贵重，却是明显顺着老人的需求送的。
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心意，就让看门老头对他的印象格外好。
笑眯眯的把姜茶接了过来，看门老头不由点点头，道：“好孩子，好孩子……”
他只是个普通的看门人，没什么学识，也不讲究什么套路。
觉得一个人好，那就是好，哪怕是夸奖，也显得如此淳朴。
霍不凡笑了笑，道：“姜茶虽好，但喝多了也容易上火，您悠着点。”
“晓得，晓得。”看门老头眯着眼睛笑。
旁边的王瀚逸再次撇撇嘴，谁不知道赵永安家里的看门人就是个普通大学门卫来的，没背景也没能力。跟这样的人你还又是送礼，又是关心的，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而霍佳明虽然也有类似的想法，但同时，他脑子里还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一幕，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或者说，眼前这个男人的做事方法，说话语气，都让自己有种古怪的熟悉感。
不等霍佳明想明白，赵永安已经从菜地过来了。
无论赵永安本人，还是跟在后面拿着镰刀的唐世鸣，身上都有些泥水。
两人一大早就在地里拔草，刨坑，老爷子想多种点西红柿，回头可以凉拌着吃。
一边从唐世鸣那接过毛巾擦手，赵永安笑着对霍不凡道：“来啦。”
“您老早上好。”霍不凡很是真诚的问候着。
霍佳明和王瀚逸也连忙问候出声，赵永安看了看他们俩，随意应付了句。
这时候，看门老头举起手里的姜茶，一副炫耀的语气，道：“这个小伙子给我带了姜茶，一会给你冲杯尝尝。”
“你个老小子，还跟我显摆？”赵永安笑骂了一句，又看向霍不凡，道：“挺好的，知道尊重老人，很有礼貌。不过你既然给他带了礼物，那我的呢？先说好，让我满意，中午留下来吃饭。不满意，茶都不让你喝。”
嘴上这样说，赵永安眼里却满是赞许。
他很清楚，来家里的那些人，没一个能看得起看门老头的。自己这个老伙计出身平凡，说话做事都和真正的底层没区别。
这么多年来，首次登门就给他带礼物的人没几个。
以前霍家的希望之星是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
霍不凡笑着把手里的书递过去，道：“挑了很久，觉得这本挺适合您的。”
赵永安接过来看了眼，然后愣住，过了几秒，他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果然有意思。走，进去喝茶！”
霍佳明和王瀚逸都看的清楚，那是一本菜谱，看起来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可就这么一本菜谱，却让赵永安如此开心，两人真是满头雾水。
唐世鸣虽然也有些意外，不过看向霍不凡的眼神，也带了丝欣赏。
这个年轻人，还是挺聪明的。
像赵永安这样的人物，什么样的书没看过？
你就算弄个世界级的孤本来，他也未必就一定喜欢。
霍不凡另辟捷径，给他买了本菜谱。
看起来好似很一般，实际上到了赵永安这个年龄，妻儿尽丧，他对人生还能有多大的追求？
无非是吃好喝好，等两腿一瞪，黄土一埋，和这个世界说声拜拜。
没有太多想法的人，需求就是这么简单，最朴实无华的东西，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霍不凡正是看透了人心，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事实证明，他买的菜谱还挺合赵永安胃口的。
穿过铺着碎石子的小路，赵永安不断像霍不凡介绍着沿途的花朵。
看的出，他对这些花草很喜爱，说起来头头是道。
霍不凡偶尔会嗯一声，表示自己还在听，没有主动去附和他说这些琐碎的事情。
老年人喜欢啰嗦，这是年龄导致，有时候他们并不需要你跟着一块说，只是需要一个人在旁边听着就足够了。
而霍不凡，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
以至于进了屋，赵永安很是满意的道：“这么久以来，还是跟你说话最觉得舒服。”
霍不凡笑着从唐世鸣手里接过茶具，道：“您觉得舒服就好，坐下歇会，我来泡茶。”
“行，你来泡。”赵永安很有兴致的坐在桌子前，转头看见霍佳明和王瀚逸，便招手道：“你们俩也来，回头一块尝尝他泡的茶。好喝就夸两句，不好喝给我泼他脸上，浪费我的好茶叶。”
这话纯粹是在开玩笑，而能让赵永安这么开玩笑的人，已经不多了。
严格来说，他与霍不凡只是第二次见面，关系却似已经熟悉很久的人，连唐世鸣都觉得惊讶。
霍不凡的一举一动，都很合赵永安的心意，他就像这位老人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最想看到什么样的结果。
霍佳明和王瀚逸坐下来，看着霍不凡熟练的洗茶，沏茶，分茶。
泡茶是很有讲究的，许多人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个，如今更有不少地方的茶馆，也在推行真正的古代泡茶方式。
对有闲情雅致的人来说，这样喝茶很有意思，对普通人来说，则是浪费时间。
大多数人，还是更习惯往保温杯里捏上一撮茶叶，管他多少度的热水，倒满闷上就完事了。
哪像霍不凡，一连串十几个步骤，井井有条。
他的动作优雅，看起来像是浸淫多年的老手，连赵永安都看的暗自点头。
光从泡茶的功夫来看，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以前专门学过？”赵永安问。
“也不算专门，家里有个弟弟喜欢喝，就找人学了几天。”霍不凡说着，把分好的茶杯先递到赵永安那边。
赵永安端起来，浅抿一口，点点头：“不错。”
霍佳明也端起一杯，尝了口，眼睛微微一亮。
和他父亲一样，霍佳明也从小被熏陶出了书生气，很喜欢这些自古流出的东西。
品尝，是为数不多既能讨长辈欢心，又上档次的事情了。
霍不凡泡的茶，口感醇香，后味十足。在嘴里这么一打转，便是满口清香，久久不散。
除了茶叶好之外，也说明他泡茶的功夫很到位。
否则再好的茶叶被乱泡一通，香味也会减弱许多。
“喝茶不要喝的这么快，慢慢品，才能品出人生百态。”霍不凡随口道。
霍佳明嗯了声，习惯性的回答道：“知道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微微一怔。
这样的对话，是他们以前喝茶时经常说的。
因为霍佳明喝茶总是很快，一杯接一杯，经常被小叔训斥是牛嚼牡丹。
霍不凡也会经常在这方面提醒他，霍佳明则被训一回，说一次知道了。久而久之，已经形成习惯。
这次喝茶，再次重复了从前的过程。
霍不凡立刻平复了内心的波动，表面看起来古井无波，而霍佳明则满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到了此刻，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刚才门口那一幕觉得熟悉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三哥霍不凡带他来拜访赵永安时，好像也是这样做的。
先给了看门老头一份小礼物，取得了对方的好印象。
而现在，喝茶的时候，也和与三哥相处时那般一说一答。
若非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和声音都不对，三哥又正在家族中管理事务，没时间来这，霍佳明都会以为这个人就是自己最崇拜，最敬畏的那位哥哥了。
100.崇拜
喝了茶，赵永安随手把那本菜谱拿起来翻了几页，然后指着上面的菜向霍不凡询问些问题。
他的问题都很普通，无非是这道菜怎么炒最好吃，食材该怎么处理之类的。
光会买菜谱讨人欢心没用，最重要的，是看你有没有真才实学。
好在霍不凡在做菜方面颇有造诣，赵永安问的几个问题，都得到了满意的解答。
霍不凡不光回答了怎么炒最好吃，还能随口说说有关的风土人情，民俗趣事。
他说话生动有趣，听的赵永安不时笑几声，到最后，更是让霍不凡亲自下厨，炒了几道菜。
从菜市场买的食材，赵永安都没让用，大院子里种了各种蔬菜，想吃直接拔就是了。又新鲜，又绿色。
霍不凡炒了香菇青菜，醋溜绿豆芽，还有西红柿炒鸡蛋，小炒藕等等。
都是很简单的家常菜，但经过他的手做出来，色香味俱全。
连赵永安都拍手叫好：“玉盘珍馐，美不胜收，这厨艺比我好。”
霍不凡谦逊的笑了笑，给赵永安递了双筷子。
待赵永安先夹了一筷子西红柿放进嘴里，品尝后发出满意的感叹声，霍佳明这才动筷。
一口下去，他惊讶的看向霍不凡。
倒不是因为菜好吃，更因为这味道，和他记忆里三哥做的口味极其相似。
要知道，炒菜可能过程都差不多，但根据每个人对火候的掌握，对佐料的搭配，包括出锅的快慢，都会导致味道有那么点区别。
霍佳明的味觉十分灵敏，他能轻松尝出二十种以零点零一毫升计算的大杯盐水，而且吃过的味道一般都不会忘。
给他端道菜，轻轻松松就能给你讲出这菜从哪家店端来的。
用小叔的话来说，天生的吃货。
“李先生，你的厨艺很不错啊，跟我三哥比也相差无几。如果他知道世上有个人能做出和他一样的味道，一定会和你成为朋友的。”霍佳明道。
霍不凡看他一眼，道：“你三哥，是霍不凡？”
“当然。”霍佳明满脸自豪的道：“那是我们霍家的希望之星，公认的下一任家主继承者。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与他相比。当然了，我是指年轻人，赵老这样的宗师自然不包括在内。”
赵永安呵呵笑了声，道：“霍不凡那小子确实很厉害，你也不用讨好我，在文学上也许他与我仲伯之间，但比做生意，我骑马也赶不上他。”
霍佳明嘿嘿一笑，道：“这倒是真的，三哥做生意的头脑举世无敌，有他在，我们霍家的未来无可限量！”
这话多少有点自满的味道，放在以前，霍不凡必定要训斥他两句。
但是现在，他并不是霍不凡，而是李书恒。
“我也听说过这个人，他最近怎么样？”霍不凡问。
“挺忙的吧，我也有快一个月没见过他了，听说好像接了个重要的项目，正在和独立团队研究。”霍佳明不疑有他，很是直白的道。
霍不凡听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和霍佳明的关系是非常要好的那种，如果连霍佳明都一个月没见过面了，那其他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是怕露出马脚吗？
所谓的重要项目，霍不凡是嗤之以鼻的，区区一个替身，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拖拖时间，给幕后真凶掌控霍家的机会。
不过这些话都无法对霍佳明诉说，如果真说了那是个替身，恐怕霍佳明第一时间不会相信他，反而会跳起来暴揍他一顿。
因为那是他最崇拜的人，不容许任何人对其羞辱。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帮忙引见一下？我对传说中的霍家希望之星很是好奇，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才，能当得起这么崇高的荣誉。”霍不凡道。
霍佳明听的直乐，道：“我三哥当然配得上这样的荣誉，他做过令人惊掉眼球的大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要是想见他，我倒可以帮忙引见，只不过最近可能不行，毕竟他现在忙的厉害，连我都见不到。”
“没关系，我很有耐心的。”霍不凡说着，拿出手机对霍佳明道：“既然如此，交换个微信或者联系方式吧。”
霍佳明对这个知识渊博，做菜口味也和三哥几乎一样的人同样很有好感，没有太多的犹豫，便扫了霍不凡的微信，连自己的私人号码都给了他。
还是那个散漫天真的性子，霍不凡收回了手机，又与赵永安聊了起来。
有了一顿饭的交情，几人的关系显得熟悉很多，加上霍不凡在言谈之道上有深入的研究，聊起天来，气氛绝佳。
一直到中午一点钟，唐世鸣才走上前来提醒道：“赵老，午睡时间到了。”
赵永安年纪接近八十，虽然身子骨比普通老人好的多，每天这个时候还是要睡一会的，否则精力会支撑不住。
他嗯了声，对霍不凡和霍佳明笑道：“年纪大了，时常有困意，你们多见谅。今天还是很高兴的，难得两个小朋友这么顺眼。对了，书桓你会下围棋吗？”
“会。”霍不凡点头道。
赵永安道：“那明天早上来，一边喝茶，一边下棋。”
霍佳明在旁边连忙道：“赵老，我也会下围棋的，您怎么不喊我啊。”
“你？”赵永安看他一眼，问：“你的棋艺比你爸如何？”
“稍微比他差一点点……真的，就只差一点点！”霍佳明道。
“你爸就是个臭棋篓子，你还不如他，下着没劲。”赵永安道。
“可是您也不知道李先生的棋艺如何啊，万一他还不如我呢？”霍佳明委屈的道。
赵永安哈哈大笑，道：“你个臭小子，跟谁学的咬人。不过我可以跟你打个赌，明天你先来跟书桓下一场，如果你能赢，我亲自下厨给你炒菜吃。如果赢不了，你得给我们当一天的捡棋童子。”
“比就比！”霍佳明很是不服气的道。
赵永安又看向霍不凡，问：“你觉得呢？”
霍不凡淡淡一笑，道：“可以让七子半。”
赵永安笑的更大声了，霍佳明却是憋红了脸。
围棋中哪怕让半子，甚至先行一步，都是很大的优势。
七子半，更是可以说是高手对新手的绝对差距。
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如此看轻，霍佳明怎么能高兴，便冲霍不凡道：“不要以为赵老夸你，你就真厉害了，我可是得过围棋青少年全国前十的，论棋力，少说也有职业初段的水平。到时候输了，你可别不服气！”
霍不凡仍然一脸淡笑，道：“棋盘上见真章。”
赵永安拍手叫道：“好，年轻人就要有这种血性，不能被人骑着脸还委曲求全。明天早上九点，你们两个棋盘上定输赢。谁输了，中午没饭吃！”
待两人答应后，赵永安这才在唐世鸣的搀扶下起来，然后朝着卧室走去。
主人都走了，客人还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霍不凡和霍佳明，王瀚逸三人，也跟着出去了。
离开的时候，霍佳明仍然有些不服气的对霍不凡道：“虽然你跟我三哥有点像，但是别想因为这点就让我下棋的时候对你放水！”
霍不凡看他一眼，道：“输赢未定就这么沉不住气，若你赢了，今天这话算是个理，若输了，岂不是连人带阵都丢了个干净？老大不小，总要学着沉稳些，把性子磨一磨。”
“我……”
霍佳明下意识想要再反驳，可看着霍不凡的表情，神态，再听听他那语气，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正被三哥亲自教训着。
这种感觉，让他本能的不敢再多言，无形中，气势就被压了一头。
101.交通事故
霍佳明还没说话，王瀚逸先不高兴的开口道：“年轻人，你不要太过分了。赵老对你态度好，那是你们的事情，但不代表你可以对霍少这样说话！”
“怎么，霍家的人只讲身份不讲道理？”霍不凡问。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讲……”
王瀚逸话说到一半，便被霍佳明伸手拦住。
这位第二序列的霍家嫡系看着霍不凡，道：“说实话，我个人对你还是印象不错的，因为你做事的样子，跟我三哥有些相似。不过想教训我，等明天棋盘上分出输赢再说吧。”
霍不凡哦了声，道：“好。”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字作为回复，然后他便到门口与看门老头聊了几句，接着在老人家的热情告别声中离开了赵家大宅。
王瀚逸十分的不爽，对霍佳明道：“霍少，这个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真以为得了赵老爷子看重，就可以眼高于顶吗！”
“我倒觉得他这性格挺好的，何况他也没说错什么。”霍佳明摇摇头，道：“以前三哥就说过我性格不够沉稳，需要多磨练，所以他说的很对。”
“可是……”
王瀚逸还想说什么，霍佳明则道：“不用说了，总之明天还来，到时候自然见真章。”
王瀚逸不服气，却也不敢明着违背霍佳明的意思。
这时候，霍佳明的手机响起来，拿起来看了眼，他眉头微皱。
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接通。
手机里传出一个略显尖锐的男性声音：“干嘛呢，这么久才接电话，生病了？”
上来就不是好话，加上说话的人，也让霍佳明十分不喜，便道：“如果你是来耍嘴皮子的，我就挂电话了。”
“瞧你这性子，咋这么猴急呢，连句玩笑话都听不得。”电话里那男子呵呵笑了声，道：“其实也没别的事，就问问你还在赵家老爷子那吗？”
“在和不在，与你有什么关系。”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就和我没关系啊。说起来，小叔也真是不地道。派你跟赵老拉关系，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什么，我今晚坐飞机过去，明天去老爷子家逛逛，你要是还在的话，回头一块吃饭，给你介绍几个美女。”
“不需要，我很忙，没空和你吃饭。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
说罢，霍佳明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对方再说话的机会。
见他脸色不好看，王瀚逸在旁边问：“出什么事了吗？”
“霍廷远那家伙也要来看望赵老，明天上午到。”
王瀚逸听的一怔：“他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这家伙向来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非要对着干。”霍佳明摇摇头，道：“算了，反正以他的性格，得不着赵老的欢心，来也白搭。先不管他了，陪我找个地方练练手，省的明天真被那小子给翻盘了！”
王瀚逸嗯了声，与霍佳明一块朝着门外走去。
看门老头主动打开了大门，霍佳明都走出门槛外了，忽然似想到了什么。
他转过身，对看门老头道：“谢谢您，今天忘记带礼物，明天给您补上。”
看门老头愣了下，随后咧开嘴冲他笑道：“不用。”
霍佳明这样做，显然是跟着霍不凡学的，看门老头又不傻，知道对方只是在“学人说话”，并非真心实意尊重一个普通老人。
房门关上后，霍佳明在门口站了会，王瀚逸觉得有些奇怪，问：“霍少，怎么了？”
“没什么。”霍佳明叹口气，道：“就觉得自己学了三哥那么久，却还不如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做的像，有点难过。”
“那家伙哪能跟您或者霍大少比，您别想太多。”王瀚逸道。
整个霍家，基本上所有的年轻人在外面都被称作霍少，唯一一个被称呼大少的，就只有霍不凡。
对于王瀚逸的这种说法，霍佳明不置可否，两人没有再多说，上车后离开了这里。
却不知院子里，赵永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堂厅门口。
看门老头走过去，到了他跟前，问：“教授还不午睡？”
“正想睡。”赵永安看向门口，问：“这两个年轻人，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叫李书恒的挺好，虽然城府深了点，但看的出做事本份，光明正大。至于霍家那小子，跟以前来的霍不凡比差远了。”看门老头很直接的评价道。
赵永安听的笑起来，道：“你倒是说话不留情面。”
“就事论事，咱好歹也是给教授看门的，东施效颦还是知道的。”看门老头笑的一口老黄牙都露出来了。
“算了，回头姜茶泡上给我一杯尝尝，我去睡一会。”赵永安道。
“好嘞。”
离开赵家宅院后，霍不凡依然习惯性的去菜市场买菜。
提着一袋子菜到家，饭都做好了，却见宁雪晴还没回来。
又等了会，霍不凡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宁雪晴。
电话接通后，里面传出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
宁雪晴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急躁：“出了点事，也没什么，就是有个人闯红灯，非说我撞的他，死活不让我走。”
“谁闯红灯了！就是你撞的我，都看着呢，你还想赖别人？”另一个声音嚷嚷起来。
霍不凡眉头微皱，道：“你先别急，也不要和对方纠缠，等我到了再说。”
挂了电话，霍不凡迅速出门，打车朝着出事的地方赶去。
那地方离家也不算太远，坐车七八分钟就到了。
远远的，就能看见路口聚集了不少人。
从车上下来后，霍不凡快步跑过去，奋力挤进人群，然后看到一个人坐在地上，两手抓住宁雪晴的前车轮，嘴里嚷嚷着：“大家都看看啊，就是这个女人，长的好看，却是蛇蝎心肠。撞了人不道歉，也不赔钱，还说是我撞了她！”
路人们指指点点，都在那扎堆看热闹，却是没一个过来主持公道的。
霍不凡向四周扫视，先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摄像头位置，然后才走过去。
看到他的到来，宁雪晴一脸惊喜，糖糖更是从电动车旁跑过来，大声告状道：“爸爸，这个坏蛋欺负妈妈！”
“小丫头片子，你说谁坏蛋呢，老子揍你信不信！”
坐在地上的是个大概五十来岁的老男人，穿着打扮都很普通，面相则看起来阴险刻薄。薄薄的嘴唇上下一颤，难听话就接连不断的蹦出来了。
霍不凡皱眉走过去，道：“这么大年纪了，跟小孩子说这么难听的话不合适吧。”
“你是她爹？这是你女人？来的正好，别跟我扯什么难不难听，你老婆把我撞了不赔钱，我没打她们就不错了，骂两句咋了。”那人一脸气愤的道。
霍不凡没有搭理她，走过去问宁雪晴：“伤到哪了？”
“他就是摔倒，其实也没有多少……”
“我不是问他，是问你伤到哪了？”霍不凡纠正道。
宁雪晴一怔，随后不由自主露出笑容，道：“没伤哪，就腿被他的轮胎蹭了下，没什么事。”
霍不凡蹲下来，抬起宁雪晴的小腿仔细看着。裤子上有着明显的摩擦痕迹，他把裤腿往上捋了下，见有些破皮出血，不由眉头皱的更紧。
见他表情不好看，宁雪晴连忙道：“真没声音，也不疼。”
这时候，那个坐在地上的老男人又嚷嚷起来：“哎，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啊，没看见这还有人躺着吗。难怪这娘们耍赖，看来她男人也一样的货色。你们俩可别想走，今天不送我去医院，不赔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告你们！”
102.关系
霍不凡轻手轻脚帮宁雪晴把裤腿放下，然后站起来，面向那老男人。
他的眼神很冷，一直注视着这个人，虽然不说话，可仅仅这眼神，已经让人忍不住打冷颤。
老男人可能也感觉到不断袭来的压迫感，但周围人多，给了他十足的勇气。
“你看什么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口子都这么赖皮，以后孩子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这个人，骂人怎么还带着孩子！”宁雪晴也很不高兴的道。
她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可是连带着糖糖都被辱骂就不行。
霍不凡抬手示意她不用开口，然后对那老男人道：“打电话给你家里人，让他们带上银行卡。”
老男人还以为霍不凡是怕了，道：“不用麻烦我家里人，你们把我送到医院做检查，赔钱直接扫我微信就行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银行卡，土包子！”
霍不凡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想多了，让你家里人带银行卡来，是因为你需要赔给我们一大笔钱。”
老男人听的一愣，随后气的浑身发抖：“你说的什么屁话，把我撞了，还要我给你们赔钱？”
“根据交通法规定，非机动车应该走规定车道，不得逆行，不得闯红灯。违反交通法则造成一切损失，均负全部责任。你闯红灯，本身就是全责，而且从事故角度来看，也是你撞到我老婆腿上。你刚才说的很对，要赔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电动车的修理费。另外，你辱骂他人，根据治安处罚条例，可给予五到十五日以上行政拘留，如果我对你提起诉讼，你还需要承担诉讼费，并登报道歉。拒不执行，将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并处罚金。”
一连串的法律条文规定，不光把那老男人说愣了，连旁边的路人都听的目瞪口呆。
这个男人，是律师？
有人低声笑道：“这下有热闹看了，讹人讹到律师身上。”
那老男人估计做这种倒打一耙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道：“你别唬我，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我不知道。反正她没事，我现在头疼，腿也疼，站不起来。我要去医院做检查，做ct！”
“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个人意愿，我不阻拦。但你违反交通规则的事情，周围都是摄像头，最少有三处可以清楚看到这边发生的一切。所以你最好现在就给家里人打电话让他们送钱，因为我要报警了。在责任判定书下来前，我老婆会先去医院检查腿部伤势。你可以选择承认违反交通规则，如果不承认，我会起诉你故意伤人。如果她腿部伤势影响了日常工作，最低可以判定轻伤，也就是判你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霍不凡的语气淡然，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加上那一连串的法律条文，更是让人心里打颤。
然而，那个老男人却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道：“我说了，别他妈唬我，今天不赔钱，你别想走！”
霍不凡懒得跟他多说，直接选择报警。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两名jj开车过来。
一看到jj，那老男人就大声嚷嚷起来：“是他们撞的我！是他们撞的我！”
相比之下，霍不凡显得淡定许多，道：“你好，这个人闯红灯，撞到我老婆的腿上摔倒了，还要我们反过来赔他钱。我刚才看了下，这附近有三处摄像头可以看到事发时的情况，如果有需要，可以找相关店面拿监控录像作为证据。”
其实对于经验丰富的jj事故组来说，判定一场事故，是不太需要监控辅助的。
两人在附近走了一圈，看了看电动车倒下的方向，车头位置，以及地上的轮胎痕迹，基本就可以判断出完整的事实。
“逆行加闯红灯，你全责，是现场私下调解，还是跟我们去事故组？”一名jj问。
他们刚才看了，两人伤的都不是很严重，也就那个人的电动车破破烂烂的，车前瓦盖掉了下来。
这样的小事，一般人都会选择现场调解，也省的他们费工夫。
“什么叫我全责？现在是我倒在地上，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受伤的吗？你们不罚她，反而说一个受伤的人要负全责，还讲不讲道理了！”老男人怒气冲冲的道。
一名jj乐了，道：“我们判定责任是依照交通法则，不是说谁受伤谁就不用负责。如果你不闯红灯，不逆行，怎么会受伤呢？再说了，根据现场情况来看，的确是你撞到别人然后才摔倒的。”
“你们这是不讲道理！我不信你们俩，我要找你们领导！我要投诉你们！”
两名jj也见怪不怪，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多了去了，每年都能遇上一些奇葩。
既然对方不愿意讲道理，他们只好道：“那你们去事故组处理吧，把电动车放旁边，不要阻碍交通，然后跟我们一块去事故组。”
“我腿疼，头也疼，起不来，我要去医院！”老男人仍然抓着宁雪晴的车轮不放。
jj也很是无奈，遇到这样的赖皮你能怎么办？
其中一人对老男人道：“一把年纪就别这样了，没什么意思，先去事故组把事处理了再说。”
“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我是故意讹人钱了？说话负责任吗！你叫什么名字，哪个中队的，我马上给你们中队长打电话治你信不信！”老男人凶巴巴的道。
说话的那名jj也算脾气火爆，直接道：“我叫廖家祥，市区三中队的，你打电话吧，我还真想知道你有多大的关系！”
“三中队的是吧，你给我等着！”老男人说着，一手抓住宁雪晴的车轮，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看他打电话时精神抖擞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头疼脑热起不来的。
电话很快接通，老男人直接发火道：“马队长吧？你们中队的人咋回事啊，我被人撞了，还让我给对方赔钱，讲不**律了！是不是非得把我二叔喊来，你们才能讲道理？”
他这一通训斥，让两个jj都有些愣神，不知道他是在演戏还是真的。
这时候，老男人把手机递过来，满脸得意洋洋的道：“你们中队长让接电话！”
一名jj把手机接了过来，而老男人则转头看向霍不凡和宁雪晴：“你们两个等着瞧，撞了我好不赔钱，非得治治你们！”
他嚣张的样子，让宁雪晴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多大的关系。
下意识拉了霍不凡一下，而霍不凡则转过头，见她表情不安，便轻声安慰道：“放心，法治社会，天大的关系，也不能违反法律规定。”
与此同时，那边接电话的jj也被训了一通：“小廖你什么情况啊，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二叔可是赵教授的看门人，几十年的老关系，好着呢。别说我了，大队长见了也得给面子。赶紧给处理了，顺便给人家道个歉。”
电话挂断后，那名jj讪讪一笑，把手机还给老男人。
赵教授是谁，他还是知道的，整个城市里唯一能让中队长如此忌惮的，只有那位退休多年，却仍然可以呼风唤雨的老教授赵永安了。
赵永安和看门老头的关系，在市里也广为人知，一个老教授和一个普通门卫的友情，使人津津乐道。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以后眼睛放亮点！”老男人更加得意的道。
那个叫廖家祥的jj气的够呛，却不好再跟他发火，只能看向霍不凡和宁雪晴。
他很是有些踌躇，而老男人则在旁边催促道：“磨叽什么啊，赶紧让他们赔钱！”
103.赔钱
廖家祥咬着牙，满脸不自然的对霍不凡道：“不管怎么说，他毕竟被撞了，多少赔点算了。”
“听见没有，都让你赔钱了！”老男人更加得意的嚷嚷起来。
霍不凡瞥了老男人一眼，然后看向廖家祥，道：“赔他钱不是不可以，问题在于，这个钱你不觉得烫手吗？”
廖家祥微微一怔，道：“钱不是给我的，是……”
“我知道是给他的，但是经过你，才会给他。我刚才已经说了，这里有最少三处摄像头可以看清楚事发时的一切，你觉得如果我把你的处罚结果，和监控录像一起作为证据，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还是说，你觉得我不会这样做？”霍不凡问。
廖家祥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如果霍不凡真这样做，等待他的最轻结果也是下岗。
倘若因为处理违规，导致人身伤亡时间，更是足以上刑。
另一人走过来，低声道：“哥们，他二叔是赵永安教授的看门人，关系特别好。赵永安教授你知道吧？就是……”
“我知道赵教授。”霍不凡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道：“但是，我不认为赵教授或者他的看门人会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再给你们一次考虑的机会，你们可以让我赔他钱，这一次我不会再拒绝，但会保留起诉的权力。你们也可以拒绝他的无理要求，既然这个人认为自己有靠山，那就让他的靠山来找我要钱。”
廖家祥和另一名同伴都没吭声，他们也很犹豫。
周围那么多看热闹的人，保不准谁就会把今天的事情发到网上去。
就算路人不发，眼前这个气势非凡的男人呢？
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历，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跟你讲道理的同时，又给了你巨大的压迫感，仿佛回答错一个字，就是万丈深渊。
而且，连赵永安的名字都压不住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他的来头大到不太需要给赵永安家的看门人面子？
“哥们，你就别为难我们了，实在不行，我们哥俩给你贴点，这事就算了吧，行吗？”另一人道。
霍不凡摇摇头，他不太喜欢为难人，但该遵守的原则，是一定不可以打破的。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都跟你说了他……”
这时候，廖家祥开口阻止了同伴的话语，他看向霍不凡，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事你站得住理。我要真因为赵教授的名字，就吓的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传出去，下半辈子也不用做人了。不就是一份工作吗，我还年轻，真被辞了，大不了换一份！”
“廖哥，你……”另一人脸色有些难看的欲言又止。
廖家祥家世还行，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真被解聘也不用担心生活问题。可他不一样啊，就这么一份正经工作，平日里还觉得说出去挺有面子的，可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把前程丢了。
对于廖家祥的反应，霍不凡虽不说十分欣赏，却也有些许赞许。
最起码这个人在犯过一次错之后，没有一错再错。
“我说了，不为难你们。”霍不凡说着，越过两人，走到老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道：“看在那位老人的面子上，如果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呸？我凭啥跟你道歉，你算老几啊？赶紧赔钱！”老男人叫嚣不已。
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救了，霍不凡摇摇头，道：“我不会赔钱的，既然你说自己关系很硬，不妨把靠山喊来。我还真想知道，光天化日之下，是不是真有人那么不讲道理。”
老男人听的满脸气愤，对廖家祥两人嚷嚷道：“哎，你们俩听到他说的没有，不愿意赔钱，你们还不赶紧把他抓起来？”
廖家祥本来就对这个老男人很不爽，逼着别人违反原则你还有理了？
他冷哼一声，道：“对不起，这位先生现在寻求的是现场调解，我们应遵从公民的个人意愿。还有，我不叫哎，我叫廖家祥！”
“廖家祥是吧？行，你牛逼！”老男人转回头盯着霍不凡，凶神恶煞的道：“你小子有本事别走，我马上给二叔打电话。还有那个姓廖的，我现在就让你们中队长过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说罢，老男人掏出手机打起电话。
另一人越过廖家祥，过来想说两句好话，老男人却压根不理。
第一个电话，他打给了马天飞，开口就道：“马队长，你的人真牛逼啊，青天白日的，人家撞了我，死活不愿意赔钱，他还说什么遵从公民意愿。我想问问，我不算公民吗？行了，我懒得跟你多说，你抓紧过来，我等下喊我二叔也来。非得让他老人家看看，现在的人都怎么办事的！”
挂断电话后，老男人指着廖家祥，冷笑道：“你等着吧，你们中队长马上就来！”
廖家祥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以为意。而另一人，则满脸的紧张和忐忑。
他现在万分后悔，怎么就想起来跟廖家祥一块出勤呢。
随后，老男人又打了第二通电话。
响了大概四五声，电话接通，他刚才还很嚣张的嘴脸，立刻转变成了讨好和谄媚：“二叔啊，您老最近咋样？嗨，我还不就那样。那什么，有个事啊，今天在街口被人给撞了。那小子死活不赔钱，嚣张的很。我喊那边的中队长过来了，您看，方不方便来一趟？毕竟有您老坐镇，啥事都好解决的很。行行行，那我在这等您，您路上慢点，不着急，不着急，那小子跑不掉！”
挂断电话，老男人看向霍不凡，谄媚的样子又变成了得意和嚣张：“我二叔正跟赵教授喝茶呢，马上就来。有本事，你就在他老人家面前继续嚣张，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没人治的了你！”
此时，赵家宅院里，看门老头放下手里的杯子，道：“有个侄子被人撞了，那人耍赖不愿意赔钱，我过去看看。”
“让小唐陪你一块。”赵永安道。
唐世鸣应声走向车库，把轿车开了出来。
看门老头也没矫情，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他年龄也很大了，出门打车或者挤公交，总没有私家车来的方便。
赵永安看着轿车驶出去，又喊了句：“早点回来，一会茶凉了！”
看门老头从车内探出脑袋，喊道：“你别给我喝完喽，那可是书桓送给我的，只是顺带让你尝尝！”
“抠门的家伙。”赵永安笑骂了一句，然后拿起旁边霍不凡送的菜谱看了起来。
轿车一路朝着出事的地方行去，在距离不足五百米的时候，马天飞已经率先到了。
停下车后，他快步走到事发地，见老男人还坐在地上，连忙过去道：“章先生，伤的怎么样？重不重？”
“腿疼，脑子也疼，起不来。”老男人刚才还咧着嘴骂人呢，现在立刻做出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可抓着宁雪晴车轮的手，却是一点也没松过。
马天飞脸色发沉，站起来看向廖家祥两人，训斥道：“你们两个怎么做事的，到现在都处理不好，看看这都堵成什么样子了！”
“不是我们不想处理，事实是他闯红灯加逆行撞到别人，却要人家给他赔钱，这让我们怎么处理？”廖家祥不满的道。
“什么怎么处理，这还要我教你？你干什么吃的！”马天飞怒气冲冲的训了两句，然后又看向宁雪晴和霍不凡，道：“还有你们两个，这点小事，随便赔点钱不就完事了吗。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个人问题，导致路面交通堵塞成什么样了，有没有公德心！”
宁雪晴被气的脸色通红，浑身发抖，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讲理。
104.教授的宾客
霍不凡则淡定的看着马天飞，道：“有没有公德心不好说，倒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按马天飞的想法，让廖家祥两人随便处理一下就完事了。谁知道竟然遇到个愣头青，害得他也亲自跑一趟。
而且霍不凡这幅不太把他当回事的样子，更让马天飞心里不爽。
“怎么处理需要跟你说吗？先把电动车挪一边去！”马天飞沉着脸道。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太想在这种事情上多耽搁，所以还需要你尽快给出一个公正的处理。”霍不凡道。
旁边姓章的老男人有了马天飞帮衬，底气更足，道：“你看见了吧，就是这么嚣张，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不治他能行？”
被他这么一怂恿，加上想讨好赵永安身边的人，马天飞当即对廖家祥道：“检查一下他的电动车是否合标，不合标先扣车！至于你们两个，跟我回组里。”
“这就是你的公正？”霍不凡冷冷的看着马天飞，道：“他违反了交通规则，你不闻不问，反而要先查我老婆的电动车是否合标。你觉得这样做事，能够服众吗？”
“服不服众，不是你说了算，现在请你配合工作！”马天飞沉声道。
“如果不配合呢？”
“瞧瞧这小子嚣张的样，真以为天底下没人能治你了？敢不配合你试试看！”姓章的老男人叫嚣道。
与此同时，看门老头也在唐世鸣的陪伴下来到现场。
他过来后先喊了一声：“家强，没事吧？伤的重不重？”
章家强转头看见他来了，脸色更喜，对霍不凡得意的哼了声，道：“看见没，我二叔来了，有你好瞧的！”
马天飞也连忙走到看门老头面前，问候道：“章叔，您怎么还亲自来了，这点小事……”
对于马天飞的问候，看门老头没有做出回应，他只讶然的看着霍不凡，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再看着自己的侄子坐在地上，抓住那女子的车轮，而霍不凡又站在女子旁边，看门老头瞬间明白过来。
侄子口中嚣张跋扈的人，就是指李书恒？
霍不凡进入赵家宅院的第一秒，看门老头对他的印象就很不错，因为这个年轻人来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跟他这个无足轻重的人问好。
给赵永安做了那么多年的看门人，市里大大小小的人物，都会给些面子。
但看门老头很清楚，这些人不是给自己面子，而是给赵永安。
如果教授去世了，或者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回来了，还有人会巴结他这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
就算现在赵永安还在世，来往的客人，也没几个看得起他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出身平凡，就是个普通的下岗职工，机缘巧合去了大学做门卫而已。
看门老头虽然不是什么文化人，可跟着赵永安那么久，总算也学会了点看人的本事。
霍不凡的尊重，是发自肺腑，而非演戏。他这种礼貌和修养，就像刻在了骨子里。
所以，赵永安和他都对霍不凡印象十分的好。
本来听侄子说被人欺负了，看门老头还挺气愤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人敢大白天的欺负人，太不像话了。
结果到这看见是霍不凡，看门老头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侄子骗了。
他知道自己侄子是什么性格，心胸狭隘不说，还经常撒谎。像这种他找别人麻烦不成，然后跑来告刁壮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若被他撒泼耍混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霍不凡，这个赵永安最近最看重的年轻人。
别看看门老头年纪大了，可心里跟明镜似的。
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赵永安，不是说私人关系好，就能随随便便把教授看重的人不当回事。
想到来之前，赵永安还特意夸过霍不凡几句，看门老头不禁哼了声，然后朝那边走去。
马天飞还以为他是生气自己办事不利，连忙跟在身边，同时对廖家祥两人喊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点把章先生扶起来。还有那两个谁，还不跟章先生道歉！”
宁雪晴很是有些紧张，她不知道看门老头是谁，但从这些人的反应可以看出，应该是个很有地位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来给地上的无赖撑腰的。
地上的老男人满脸得意，瞅着霍不凡和宁雪晴，满脸都写着你们死定了几个字。
此时，看门老头已经走到他身边，老男人转过头：“二叔，这两口子真不是东西，害我摔倒还……”
话刚说到一半，看门老头就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老男人猝不及防，被踹的趴在地上，把刚要去扶他的廖家祥两人都弄的一愣。
什么情况这是？
不说他们俩，马天飞也同样愣了下，他反应还算快，连忙对看门老头道：“章叔，其实这事……”
“你就别说话了，这事是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你说破大天去，也是这小子先惹的麻烦！”看门老头道。
马天飞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心里还挺气愤的。
我是帮你侄子办事，怎么你反倒向着外人呢？
地上的老男人更是爬起来，满脸委屈的道：“二叔，你踹我干啥啊，这事真不是我……”
看门老头也不跟他废话，又是一脚踹过去，然后骂道：“就你天天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净干丢人现眼的事情！要不是看在你爹死的早，我今天踹死你！”
第三脚踹过去的时候，霍不凡开口了：“老爷子，还是算了，毕竟是你亲戚。”
看门老头其实也没真想把自己亲侄子当街打死，既然霍不凡给了台阶，他也就顺坡下驴。
转过身来，看门老头满脸和蔼的笑容，道：“书桓啊，你看这事闹的，这混小子没伤着你吧？”
“没有，倒是我老婆的腿让他蹭破一块皮。”霍不凡道。
“啊？”看门老头脸又沉下来，转头对着已经懵圈的老男人就是一脚：“你咋还把人给伤了！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接连两脚，踹在老男人身上，疼倒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叔不是来给我撑腰的吗？咋上来就对我一顿暴踹？
本来还挺紧张的宁雪晴，现在真是惊喜交加，她看了看看门老头，又看向霍不凡，问：“书桓，这位老人家你认识？”
“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要去一位老人家里喝茶。那位老人，就是赵永安教授。”霍不凡答道。
宁雪晴怔然，嘴巴下意识张大，霍不凡之前只说应一位老人的邀请去喝茶，还给他买了本菜谱，却没说清楚老人的身份。
现在得知就是鼎鼎大名的赵永安教授，宁雪晴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赵永安是什么样的人？
放在古代，那就是大学士一类的人物，满朝文武见了都要客客气气。
自己的丈夫认识宏远水果店的人也就算了，竟然连赵永安这样的大人物都要请他去喝茶？
宁雪晴现在很想知道，自己到底了不了解丈夫的底细，为什么他现在展现出的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地上的老男人都听傻了，他二叔给赵永安当个看门人，就已经很牛逼了。
而被自己倒打一耙的年轻人，竟然是赵教授亲自邀请的宾客？
赵永安的客人，和看门人哪个地位高，根本不需要多说。
旁边的马天飞一身冷汗当即冒出来，他满脸惊骇的看着霍不凡，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105.梦想
“你坑别人也就算了，人家书桓是什么样的人物？连教授都赞叹不已，他能跟你这样的泼皮耍无赖？你是侮辱他还是侮辱教授呢？也就是今天人多，不然我非打死你不可！”看门老头狠狠的骂道。
唐世鸣也跟着劝了两句，他才停下来。
地上的老男人已经完全懵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狗仗人势已经不是第一次，每次看门老头都会先替他说话，事后再训斥两句。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人，在外人面前应该先维护。
可这一次，老男人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了。
他仗着二叔的势，二叔呢？不也是仗着赵永安才有现在的地位吗？
一个能让赵永安另眼看待的人，绝对不是他们叔侄俩能招惹起的。
“还不快点跟书桓道歉！”看门老头呵斥道。
老男人顾不上丢人了，他本就没皮没脸，不嫌害臊，此刻直接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对霍不凡道：“实在对不住，没想到您和赵教授关系那么好……”
“所以你是看在教授的份上跟我道歉，而不是因为事实？”霍不凡反问道。
“没，没有，事实就是我闯红灯，逆行，我该死。”说着，老男人朝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也算是个果断的人，这一巴掌清脆利索，把不少看热闹的人都给逗乐了。
刚才还说人家死定了，现在自己打自己的脸，报应来的真是太快了。
“书桓啊，这混球我回去再好好教训他，这样，你看看要赔多少钱，说个数。”看门老头瞪向老男人，骂道：“你个狗东西马上把钱赔给人家，一毛都不准少，知道不！”
老男人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霍不凡摇摇头，道：“算了，让他走吧。”
宁雪晴的电动车并没有损坏，腿上的皮外伤，顶多也就是擦点碘酒，沾个创可贴。若换个能讲道理的人，也许霍不凡会用金钱给那人长长记性。
但眼前这个老男人，显然不是个能长记性的人。
他道歉，他赔笑脸，都是因为畏惧权势，而不是向事实低头。
这样的人，要他钱做什么？
反倒显得自己喜欢占人便宜，欺负弱小。
看门老头还以为霍不凡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计较，心里多少有点成就感，便对老男人道：“人家书桓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还不滚蛋！下次眼睛放亮点，再整天拿着我的名头招惹是非，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男人嘴上自然一百个答应，点头哈腰的，扶起自己的电动车，半句废话也不敢说，灰溜溜的走了。
他这一走，马天飞可就尴尬了。
屁颠屁颠跑来，是想借这事要个人情，现在看来，人情是要不到了，尴尬倒是足足的。
“那什么……这位先生，既然事实已经清楚，那我们也走了。”
马天飞一脸的不自然，若换个时候，他肯定想和赵教授都看重的人交换个联系方式。但是今天，他没有这个胆子。
霍不凡也没有和这种人多交谈的兴致，随意敷衍了句，马天飞又跟看门老头打声招呼，然后和老男人一样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廖家祥和同伴自然也不会留下，只是在他要走的时候，霍不凡忽然喊住他。
本来廖家祥是想赌气用自己的前途，换一个公道，谁知霍不凡大有来头，根本不需要他帮忙。一时间，多少也觉得有点气馁。
霍不凡看出了他的情绪低沉，道：“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这样很好。”
廖家祥摇着头，道：“有原则又怎么样，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被人骂傻x。”
“那是因为你现在的地位低。”霍不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你想坚持原则，首先要保证自己有让人遵守原则的地位。好好努力吧，圆滑一些，希望你到了一定高度，还能不忘初心。到那时，你会发现，遵守原则其实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廖家祥听的一怔，他能听的明白，霍不凡的意思是他现在地位太低，所谓的原则纯粹等于放屁。
但等到地位高的时候，再说话谁还能轻易无视？
地位，是决定你话语权的基础。
低头思索片刻，廖家祥抬起头，对霍不凡满脸严肃的道：“你这句话，我会记住的。但是我不想用所谓的圆滑来让自己爬的更高，因为那是虚伪。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更加坚持原则。是福是祸，交给老天决定。”
看着满脸认真的廖家祥，霍不凡笑了起来，这个比他还要年轻两三岁的男人，看起来还没有完全被现实打破梦想。
最起码，他还有继续坚持的勇气。
既然如此，霍不凡也就不多说。
两人微微点头示意，就此分别。
回到车上后，另一人看着与看门老头对话的霍不凡，满脸的感慨，道：“真羡慕他啊，这么年轻就有赵教授当靠山，这以后还不横着走？”
廖家祥熟练的发动汽车，看了眼霍不凡后，他收回了视线，淡淡的道：“我不羡慕他，因为我不想找谁做靠山。总有一天，我就是靠山！”
副驾驶做的同伴满脸诧异的看向廖家祥，最后失笑道：“你可真乐观……”
廖家祥没有跟他解释的打算，霍不凡激起了他心中最后的冲劲，凭借这股冲劲，廖家祥决定奋力往上爬。
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爬到高峰，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年轻人独有的勇气，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淋尽致。
另一边，霍不凡和看门老头聊了几句后，也各自分别。
本来就没多大事，加上周围看热闹的路人那么多，宁雪晴也呆的很不自在，索性回家。
回到家后，霍不凡先给宁雪晴的腿消毒，然后沾创可贴，随后又忙着把已经凉了的菜重新热一遍。
宁雪晴靠在厨房看他忙活，心中感觉一片温暖，同时又忍不住问：“赵教授和你关系很好吗？”
“也不是特别好，只见过一面，不过明天要去陪他下棋。”霍不凡回答道。
“那可不是一般人，相处的时候，得多谨慎一些。”宁雪晴叮嘱道，但转念一想，以丈夫的能力，自己这种叮嘱好像有些多余。能被赵永安看上的人，哪还需要她来提醒？
“赵教授还是挺随和的，没什么架子。”霍不凡笑着转过头来，道：“我还想着以后混熟了，哪天请他来给咱们淘宝店做个广告代言呢。到时候，生意肯定红火。”
宁雪晴笑出声来，道：“你这个人，也太敢想了，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赵教授，能来给咱们这小店做代言？”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听起来像是玩笑话，但实际上，霍不凡还真有这样的想法。
他还在霍家的时候，曾经亲自登门邀请赵永安做嘉宾，却被拒绝了。
那是为数不多，无法被霍不凡用言语打动的人。
这样的失败经历，霍不凡一直记得，也一直想着有朝一日找回场子。
当然了，不是说要对付赵永安，而是既然赵永安在商业方面拒绝了他，那他就一定要在商业方面把赵永安拉下水！
霍不凡是个不服输的人，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如何打动这位老教授，他也有了清晰的思路。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失败了！
宁雪晴哪里知道，丈夫表面的玩笑话，其实深藏着过往的执念。他的认真，无人了解，就算了解了，也只会一笑了之。
等哪一天赵永安真的来给淘宝店做代言，不知宁雪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