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1章 热身
天色大亮,铜陵城内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准备一天的劳作,说是劳作实则不过到处溜达探听些消息,这几日城头变幻大王旗,明明睡觉前还是贼占区一夜醒来后便被官兵收复,且城内到处都是官兵身影,城上城下街头巷尾有人估计有上万人,还听说城外被贼军给包围了,随时都要开打。
哎,又要打仗了!百姓们暗自叹息,打来打去争来争去反正苦的都是老百姓,对他们来说谁当家谁做主都没有地里那几分收成重要。
不过唯一让他们庆幸的事,城中官兵虽多却无袭扰之举,与往日有天壤之别,让老百姓一时有些不适应。
常宇就在城中,谁嫌命短敢去扰民,官兵不敢,投降的贼军也不敢。
便是往日嚣张骄横的王杂毛此时也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和几个心腹借住在一户人家里。
“王将军,那太监当初许的官还算不算数了,怎么感觉自从王体中投降后,咱们都不怎么受待见了?”唐虎低声咬牙道。
“就是,这投诚之后若无改变还在王体中手底下混日子,那还没咱们当义军时候自在呢”邓丘嚷嚷道,王杂毛随手捡起一根柴和砸了过去:“你他么的能小声点么”说着四下看了一眼:“那太监不会骗我的,只是眼下我手头无功而已,不像王体中他本就是比我官大,又有献繁昌,铜陵两城之功,坐在我头上也正常不过……”
“哎呀,咱说了半天不还是这么个事么,当初就该找机会把王体中给干掉”心腹潘大虎低声咬牙切齿道:“如今又弄他手底下听令真是瞎折腾”。
“老子何尝不想杀了他,只是当时哪有机会……现在倒是有机会但不能杀呀,若将其他杀了那小太监必然不会饶我……之前我先降阴了他这厮心中怀恨必然会给我穿小鞋……”王杂毛叹口气,潘大虎一跺脚:“弄的啥事哦,瞎忙活……”
“却也未必吧,至少不全是瞎忙活”王杂毛突然冷笑起来:“王体中现在看着风光,但你们没瞧见小太监一直在防着他么,他虽还在我之上,然则手里无兵,咱们投诚的六千兄弟如今都在我手里握着,他手里能发号施令就是百八十号人……”
“老大的意思是……”潘大虎和邓丘对视一眼:“那太监用您来牵制王体中?”
王杂毛嗯了一声点点头头:“确切说是互相牵制,但老子手里有兵上位的机会就大,只要有机会建功,那太监便无法推脱了,当时许俺啥就得给俺啥……”
“大将军来了……”就在这时院内传来说话声,王杂毛几人一个激灵赶紧起身朝外走去,就见王体中独自一人沉着脸走进院子瞧了王杂毛等人一眼道:“准备一下,待会出城!”
“要打了么?”王杂毛和潘大虎对视一眼略显激动,王体中眉头一挑:“你好像期待的样子”。
“将军难道不期待么,咱们投诚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么?”王杂毛笑嘻嘻的说道,王体中看着他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没错,建功立业!”说着转身离去:“提三千人,半晌午出城!”
城中很快就变得喧闹起来,各部都在调集兵马,虽说并非全面开战,但常宇的热身运动却也是大场面,令吕大器挂帅督战,徐弘基率南京官兵二千,王体中率降兵三千主攻,吴三桂同马科各率千骑压阵脚观战助威!
说白了,这次扛大梁的还是王体中的降兵,其他人都是来看他表演的,特殊点的是徐弘基他率部参战主要是磨炼士兵,其同吕大器原本有兵三千行至此能战仅千余加上自个家丁以及金声桓的数百骑兵正好凑了个两千参战。
近晌午时乌云尽去天空放晴,吕大器一声令下率各部从南门出城,常宇登城观战,手持千里镜朝正南瞧了许久然后缓缓放下,白旺老贼果真是老奸巨猾!
眼见官兵出城行数里贼军却不为所动,竟未遣兵马迎战,显然是畏惧官兵骑兵故而不离阵地,等着官兵送上门来。
王体中率部行在最前,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直勾勾的盯着远处贼军阵地时而回首瞧着身后王杂毛:“建功的时候到了!”
没错,建功立业就在今时!王杂毛或许是这次参战力最激动的将领了,投降后他就一直想着找机会干一场胜仗好翻身上位,现在终于等到了。
对于王体中的眼神他领悟的透彻的很,投诚之后他之所以忍着没对自己恶语相向实则心里清楚他想建功也得靠自己,因为兵权在王杂毛手里攥着。
“胜败在此一举,都打起精神来”王杂毛呸了一口吐沫恶狠狠的说道,身边潘大虎唐龙和邓丘几个心腹用力点点头,难掩心中亢奋,却也又有些担忧:“白旺有上万人,小太监让咱们这点人去打,是不是成心削弱咱们!”
声音有点大,被前边的王体中听见回头道:“或许有这心思,但却也用的堂堂正正,白旺扼守山水之间要道,地势狭窄投入太多兵力并无益处!”说着回头张望一眼“其实投入也不少,吕大器那糟老头子手里有两千,后边还有吴三桂和马科的两千骑,兵力与贼相差不多,何况白旺手底下还有很多都是流民充数,只要诸位尽力此战咱们胜算很大,若打赢了建了功自然不会亏待诸位的!”
“我等听大将军,您让俺们怎么打就怎么打,绝不拖后腿!”王杂毛几人立刻拍着胸脯嚷嚷起来,看上去非常的团结又忠诚!
相比王体中一众人的摩拳擦掌,同吕大器并肩的徐弘基却难掩紧张之色,望着远处不时的咽着口水,这也难怪,从南京出来之后他一直躲在后方,今儿是第一次领兵上前线,而且兵力还不多,重要的是那个心灵支柱小太监还不在身边,心里怎能不慌。
“吕尚书,咱们都发兵五六里了,怎么尚不见贼军有动作?”徐弘基侧头问道,吕大器嗯了一声,看向远处眼睛眯成一条线:“贼人不善马战便在扼守要道挖坑掘路是要将咱们引入阵地厮杀”。
徐弘基恍然大悟哦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那吴三桂和马科的骑兵岂不是鸡肋!”吕大器嘿嘿笑了:“你当他们来是助战呢?”
徐弘基一惊:“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吕大器微微叹口气:“这就是那小督主的厉害之处,其遣吴三桂和马科两千骑前来名为助战,余部将士皆知二人铁骑无敌,这样无形中可助涨士气,亦可震撼敌军,然一旦开战若有临阵退缩者必为其所杀,若吾等不敌溃败时其又可助断后,但其不会轻易参战的!”
“这……合着他们只是来督战的!”徐弘基原本以为吴三桂和马科也参战心里还有些底,此时惊闻是来督战便愈发心惊。
“小点声”吕大器眉头皱了一下:“勿乱了军心”徐弘基赶忙住口。
吴三桂和马科各率千骑在后压阵,两人算是最轻松的了并肩骑行时不时还说着笑,如同吕大器猜测那般,常宇暗中就是那般叮嘱二人的,助战督军,若胜跟进,若退断后。
二人都是沙场老将闻言便知小太监今日出兵不过是试探之举,结果输赢都不重要,心中自然轻松。
白旺的帅帐是扎在东边山岭上居高临下可纵观数里,昨夜其同常宇会晤逼也装了狠话也撂了,然则回到营里却是一夜无眠,因为他知道自己面临的什么样的处境,论兵力他不及官兵,论后勤他还是不及据城而守官兵方便,论战力特别是马战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唯一的优势就是地势之便,所以他必须好好利用地势方能阻敌南下。
天亮方才迷迷糊糊睡下,转眼间又被惊起,数千官兵出城已至五里外!白旺慌忙爬起来走到帐篷外的一块打石头上观望,果见数千官兵前为步后卫骑杀气腾腾奔来。
“这小阉狗倒是个急性子啊”白旺冷笑,昨晚刚唠完嗑今儿就发兵进攻,火气不小呀。
麾下王义恩就要率兵前去拦截,被白旺喝住:“放他们过来,他们的骑兵在这没用!若只是步卒又有何可惧!”
这数日之间,白旺已下令将道路掘断挖深沟数十条横七竖八,又取乱石成堆无数,别说战马难行便是步卒也要左右腾挪。
随后白旺下令,王义恩和袁三忠率部分东西两翼迎敌,中路放空官兵若进便会被左右包抄,若不进则要分兵应对,且战场狭窄西边为江滩人马易陷,东边为山岭,山坡上有弓箭手和滚石准备着。
要想过此路,留下命来!白旺站在巨石上看着山脚下越来越近的官兵,脸上笑意愈发阴冷!
转眼之间官兵已至贼军阵前,相隔不及百步,便见乱石堆里,壕沟里外皆是凶悍叫嚣的贼军,大声嚷嚷有种就放马过来。
王体中依然面无表情,侧头看向王杂毛:“不要手下留情”。
“大将军开什么玩笑,俺不杀他们就会被他们所杀,哪里会手下留情!”王杂毛嘿嘿冷笑:“大将军只管下令,俺立刻冲过去杀他个几进几出,将那白旺擒来给大将军献功!”
老子信你的邪,当真擒了白旺你他妈的会给我?早就颠颠跑小太监跟前领功去了,王体中心中暗骂,嘴上却一声轻叹:“何时下令不是本将说的算”
这当口的话事人是吕大器,此时正眯着眼观察贼军阵地,脸色愈发难看,这么狭长的区域遍布乱石深沟,除了硬打硬拼外别无他法,可是这条路据说有近十余里长还有个大弯道怎么可能一口气打过去!
“吕尚书,可以下令进攻了么?”徐弘基咽了口吐沫低声问道,吕大器扭头看了他一眼:“国公爷想从哪边打?”
“从……”徐弘基瞧了贼军分兵两翼,一边靠山一边靠江,心中犹豫不决一时开不了口,身后金声桓低声道:“卑职有骑兵走江边比走山边好些”。
“那就选西边!”徐弘基吼了一嗓子。
吕大器点点头:“那就打吧!”
淡淡一句话,渐渐演变城怒吼声,数千官兵挥刀冲入贼军阵地开始厮杀,此时正值晌午,原本是烈日当空突的一下乌云蔽日,远处阴云翻滚而来。
“打了!”城头上李慕仙低声说道,身边举着千里镜的常宇也嗯了一声:“半仙猜个输赢呗”。
李慕仙微微一笑:“重要么?”
“重要”常宇放下千里镜,目光投向西南江畔:“至少那边输赢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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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2章 又来
常宇口中的那边自然是指安庆城北的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三人的兵马所在,昨天一番血战后从白日杀到天黑终于击退贼军越过拿到水沟,随后高杰遣三百骑兵为先锋追五里外不见贼军踪影因天黑路生不敢再深入便在原地修整。
次日一早各部清点兵马,一夜的修整士气渐复,三人知道李岩部近在咫尺,未免被其掠功下令进发,誓言晌午时推进到安庆城下。
因为刘泽清部损伤过重,便同刘良佐部做了调整负责殿后,高杰亲率五百骑行在最前。
出乎意料的是,至半晌午时眼见就要走出这条江湖狭路都没再遇到贼军,前方斥候来报,在行三里地便出了这江堤,再往前便是荒野有树林有沼泽极易藏兵设伏,不过根据地上痕迹推断周边十余里应无大股兵马。
高杰和刘良佐不敢大意令兵马就地修整,遣人去后方打听,不多时刘泽清回报未见贼军动向,但李岩部距其不过十里地!
“妈的,走的倒是挺快的!”高杰骂骂咧咧同刘良佐商议一番,觉得既然李岩的先锋就要到了,刘泽清则没必要殿后了,应抽调过来增援一同杀向安庆,至于那边的贼军会不会围堵李岩的兵马,那是他们的事了,关自个求事。
两人的想法同刘泽清一拍即合,半个时辰后刘泽清的兵马赶来同高杰刘良佐汇合:“咱们得赶紧走了,李岩的人已至那边路口和咱们相隔仅仅这二十里江堤,追上咱们那就是顿饭功夫的事”。
“可知领兵何人?”刘良佐问道。
“老子着急走没给他们照面,管他么来的是谁,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抢咱们的功!”刘泽清啐了一口,高杰也在那边骂道:“他妈的咱们费了多大劲才打过来,倒便宜他们了,轻轻松松无阻无碍的追上来了!”
“行了,别埋怨了赶紧发兵推进,只要咱们赶在他们前头到安庆城下,这首功就跑不了!”刘泽清催促着,随后几人合兵推进,不多时走出江堤,前方豁然开朗,入眼之处郁郁葱葱,东为长江沼泽遍布,西为荒野有条不知名的河通着石塘湖直往正南安庆方向。
“此去安庆尚有三十里地,既然都杀到这儿了,前边便是尸山血海咱哥仨蹚也要蹚过去了千万别尥蹶子了!”高杰舔了舔嘴唇,看着天空忽晴忽阴冷冷说着,刘泽清和刘良佐点头不语,眼神坚定无比,这在往年绝对少见!
常宇自从穿越过来后历史轨迹有所变动,就连一些人物的性格受其影响也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比如眼下高杰三人,若在往年征战中全是挑肥拣瘦,遇到硬仗能逃绝对不打,何曾有现在这般硬气,这种改变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即便发现了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不管是为了功名还是利禄,如今的他们敢打敢拼,不轻言放弃!
这或许就是常宇的超强御下能力,他能激发每个人的斗志和血性,又能投以所好让每个人都争相恐后去拼搏来换取所需,同时既能让他们团队协作作战又能让他们成为竞争对手!
说白了就是会讲故事会画饼!
三人同心其利断金,数千骑兵沿着河岸往南疾驰,此时若遇敌袭将会毫不犹豫冲杀过去,然则前方斥候接连来报,未见敌踪。
“莫不是贼人退回城内去了?”三人很是疑惑刘泽清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相信,别说他不信,高杰和花马刘也有些意外,这么就退走了,那先前出兵阻拦意义何在?
消耗咱们!
毕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略一沉吟便反应过来了!
利用地形与官兵胶战意在消耗其兵力战败以及打击士气,然后回城防守则就轻松多了。
“天下贼人一般黑,这是贼人的惯用伎俩”刘良佐哼哼道,高杰则突然间变得开心起来:“若其退回城内了,那咱们往前岂不是毫不费力便可推进至城下,这首功没跑了”。
嘿,刘泽清和花马刘一怔随即也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于是下令兵马急行。
然则三人还是太过乐观了,行十余里前方斥候急报:贼军在城外菱湖列阵有数千之众!
三人惊讶出声,合着贼军进城之前还要再干一场啊,便细问斥候那边地形,斥候下马在地上划拉一番,高杰三人忍不住又皱了眉头。
安庆易守难攻的名头岂是白叫的,其周围山多水多地势险要,随随便便就能寻一处绝佳御敌之处,而程年东更是将其利用到了极致。
长江在安庆这里是东西走向,安庆城紧贴着长江北岸,城北有一个湖叫菱湖,湖很大把安庆城北和东北角全都给挡住了,而高杰等人想靠近城就必须从东边的长江和菱湖之间穿过去,要么绕一大圈从西边过去,但要渡河,菱湖通着石塘湖的一条大河。
“那菱湖和长江之间宽约二里地……”斥候话没说完高杰就一拍大腿:“二里地够宽的了,贼人总不可能在挖条沟吧”。
“将军,贼人不用挖沟,因为有条河从菱湖连着长江……”斥候赶紧说道,高杰蹭的跳了起来:“草他妈的,怎么就这么难!”
刘泽清和刘良佐也跺脚破口大骂,眼瞅着就要摸到城墙了,结果贼军又来了个拒河而守!
“那河有多宽?”刘泽清骂了几句稍稍平复后又问,斥候赶紧道:“倒也不宽三丈有余,不过近来雨多水深,那河上原本应是有桥的可能被贼人拆了!”
“没桥咱就架桥,水深咱就渡船,老子就不信邪了”高杰大声嘶吼就要下令沿途遇到村子就征用渔船,哪知斥候又说了:“前边村子皆空,人被贼军裹走了,也不见一艘渔船”。
很显然,贼军有备而战早将人和船都掠走了!
“我,我,我他么的就是飞也要飞过去!”高杰又急又气开始胡言乱语,刘良佐拍了拍他肩膀:“高总兵,飞,咱们没长翅膀是飞不过去的,但不飞咱们也未必过不去,都走到这了,还差这么临门一脚么?吾等数千大军岂能被一条小河挡住!”
“他娘的,这道理老子不是不懂,若是平时倒也不急,可他么的李岩现在就在后头随时掠咱们功啊!”
“他来,咱们不让他上就是了,就不信他们还硬要上”刘泽清回首北望冷哼一声:“千刀万剐不差最后一刀了,收拾兵马咱们开干!”
第1293章 打不过
这边三人发了狠要在李岩的人赶来之前强攻渡水,隔江铜陵城南却厮杀正激,吕大器同白旺交手数年从未占到便宜,而今在此挂帅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或许来自身后那个小太监吧。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联手左良玉屡战屡败,可跟着小太监才多短短十余日就从南京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的杀到铜陵,这算啥,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么。
看来小太监就是贼人的克星啊!
有克星在身后,吕大器的迷之自信愈发浓烈,淡淡一句:“那就打吧”王体中和徐弘基便率部杀进敌阵!
当然徐弘基以国公贵体自不会亲身入阵,而是令其家丁随金声桓参战,倒是王体中率自己百余骑兵同王杂毛等六千降兵嗷嗷就杀冲了过去,他自知新降根基太浅需要建功扬名这样才能让小太监垂青,何况此时还属于投名状时期,必须得上啊!
先前说过贼军阵地本就狭窄却又乱石成堆沟壑纵横,一入其中冲势便缓甚至寸步难行,要命的是这时候一拨箭雨倾盆而下,顿将官兵射的横七竖八乱做一团,这才是白旺的阴险之处。
战场紧邻山脚,白旺挑数百弓箭手占山崖高地可将阵地全部覆盖,待官兵入阵迎头便是一阵疾射,官兵虽及时还手,奈何一高一低被贼军火力压制死死的,几无还手之力。
但耐不得王杂毛心狠啊,他要建功手底下那些大小头目也要建功,任谁都明白一件事,不好好打一场,往后只能被官兵瞧不起当炮灰,但只要打赢了这场,往后就可以抬起头横着走了!
必须要打,必须要冲!
“都他妈的往前冲,谁往后退老子砍死谁”王杂毛挥舞手中钢刀放声喝骂,那边王体中已率亲兵冒着贼军箭雨杀进阵地同贼军肉搏,正西江畔金盛恒率骑兵本欲包抄,然则江滩陷马便下令弃马冲锋,两千官兵在他率领下也是嗷嗷叫的往前冲,他们距离东边山岭较远弓箭一般招呼不到,不得不说金盛恒这家伙精的很。
不过打仗靠的是实力,小聪明终究左右不了战局,躲过了箭雨但躲不过短兵相接,对此这两千南京官兵却也不怂,虽说他们战斗经验少,但从南京出来之后大小也干过几场,而且还没输过,这让他们建立不小的信心,同时他们也要为南京兵马正名,老子也能打,毕竟这一路听了太多其他友军的风言风语了,特别是东厂卫那些人,说话忒损了!
可以说不管是降兵还是南京本土兵马士气都是非常高涨,然而面对气势汹汹的官兵,贼军士气竟然也无比凶悍,待官兵杀入阵地后毫不犹豫挥刀迎战那气势同样翻江倒海。
按理说贼军风餐露宿蚊虫叮咬因后勤不足吃不好睡不好加上连日受挫士气本该低迷才是,为何此时一反常态比之官兵犹过而不及?
有计划叫物极必反!
贼军也是被逼到劲了,其实吃不好睡不好风餐露宿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这根本就不算事,与之相比官兵倒算是少爷兵了吃不得苦,所以这些对军心影响并不大。
而是连日受挫使的军心低迷,毕竟曾经的他们很牛逼,往远的说曾将左良玉揍的鼻青脸肿,近的说从德安发兵一举杀到芜湖若非王体中投敌,此时或都打到南京城下了。
然而这几天却连连吃了败仗,军中两员悍将阎王和袁三忠被官兵骑兵打到没还手之力以至于连攻城的计划都泡汤了,这对军心来说绝对是重击。
但贼军毕竟是靠忽悠起家的,激励士气打鸡血是每个将领的最基本技能,从上到下一番忽悠什么骑兵非我等所长,败就败了,但此处不宜马战便是官兵葬身之地……什么血债血还为死去兄弟报仇,什么若退又将回山里终无出头日……只需击溃眼前官兵,攻下南京指日可待,最不济尚能拒守安庆……
士气就这么被激励起来,贼军一心要打个翻身仗,此时仗着地势之便必须要翻盘,所以面对攻进来的官兵杀心大作毫不犹豫就挥刀厮杀一起。
说是官兵实则都是贼兵新降,很多捉对厮杀的都还是相熟之人,只不过此时各位其主形同陌路更不会手软,最多说了句:“狗日的原来是你……”
王体中身先士卒率亲兵杀入敌阵,王杂毛不甘其后率部左冲右突,军旗所在皆是厮杀最激烈处,却也被远处阎王王义恩盯上:“那旗下不是王体中就是王杂毛那狗贼,杀过去将其砍成肉泥”说着便率部杀了过去。
山岭上白旺望着战团嘴角微微翘起,这么狭窄的地方到处都是乱石深沟果真将官兵的骑兵挡在外边,仅冲入数千步卒,这有何可惧,狭路相逢勇者胜,争勇斗狠肉搏战自个从来就没服过谁,即便对手是曾经最勇猛的手下。
王体中号称白旺麾下最勇猛的战将手下的兵自也是悍卒,否则也不会将左良玉揍成那般德行(老左挥之不去的黑料,出场次数有点多哈)加之人人都建功心切,战力和士气都在线,对往日同僚丝毫不手软。
悍卒是悍卒,然则一入阵地却杀的极其艰难又惨烈,因为两军士气战力相当,官兵却在兵力稍稍若了些,但这还是次要的,最头疼的还是山坡上那数百弓箭手的火力压制!
弓箭远程压制悍卒近身肉搏加上地势及兵力的优势,这让王体中寸步难行,而从西路江畔的进攻的金声桓同样步步艰险,虽说受到弓箭压制影响较小,但战斗力比之悍卒还是有差距的!
战场上杀的惨烈无比,观战的却的气定神闲,比如吴三桂和马科就在吕大器左近面无表情的看着。
而作为主帅的吕大器却沉不住气了:“东边山坡上的贼人弓箭手实则可恨!”吴三桂和马科对视一笑,他们当然听出这老头的话外之音,但两人并不打算插手,因为代价太大。
山脚乱石林立,沟壑纵横骑兵根本难以靠近何况上边弓箭如雨难以靠近可远了你也射不到人家,若强行近前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吴三桂和马科才不做这折本买卖呢。
“两位将军且看这战局……如何?”吕大器瞧两人不接招也是没办法,眼见两军厮杀难分难解,心里着急便来讨教,毕竟吴三桂和马科都是百战悍将眼睛毒得很!
“吕尚书恕本将直言,三刻之后王体中必……退!”马科微微摇头:“非其战不利而是徐国公爷那边拖了后腿”。
啊,吕大器一怔举目朝西南望去,江畔那边金声桓的人马攻了半天竟毫无进展,看来贼军实是强悍,而这边王体中的人马已陷入了汪洋之中,正在苦苦挣扎!
“吴总兵您看呢……”吕大器以眼神询问,吴三桂点点头:“即便撑得的过三刻也必败无疑,贼军扼守这不足数十米却长达十余里的山道是下足了功夫,王体中他们绝无实力可以一口气杀进十里,将贼军击溃”。
马科接着道:“说白了就是即便王体中能将贼军杀退数里亦是无用,难敌其反扑,何况他们根本没实力将其击退!”
吕大器嗯了一声,他和白旺打过好几年知道其厉害的很,哪有那么容易的就被击退的,不过听了吴三桂和马科的话却也不信:“按照两位这么说,白旺这道坎咱们是过不去了,即便小督主将他的东厂三位投入也未必能一口气打通十里啊”。
哪知吴三桂和马科竟还点头认同:“若是这么硬打的确难以打通十里路,但还是要看别小督主的手段了!”
吕大器刚要说什么却被吴三桂给拽了回来:“吕大人,扯那么远的没用,先顾眼前吧!”
眼前?吕大器顿感无措,眼前……
“该撤了,再打下去徒增伤亡!”马科忍不住提醒,吕大器长叹一声,传令撤兵!
官兵鸣金收兵,深陷汪洋苦战的王体中立刻率部疾退,西边苦苦支撑的金声桓见势也急忙撤兵,然则王义恩同袁三忠那容得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率部急追,贼军见官兵退走士气大增,嗷嗷冲出阵地追杀。
“备战!”马科和吴三桂终于等到有活了,各率千骑冲了过去,张弓射箭阻敌追击,贼军惧骑兵不敢再追,王体中同金声桓才得以安然退回。
第1294章 援兵至
去时杀气腾腾回时偃旗息鼓,厮杀半个时辰虽不至丢盔弃甲却也算是狼狈而回,清点损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光王杂毛的六千降兵回时四千余,算是折了千余人,作为热身战,这场仗算是够惨烈的了。
算不得溃败,但也无功,王体中和徐弘基脸色阴沉凝重一路无话跟着吕大器率部回城,身后自有吴三桂和马科殿后不用担心贼军追来。
虽未凯旋而归但也未被常宇责备甚至亲至城外迎接,直呼将士打的好,打出了大明男儿的血性,打出了官兵的颜面!
如此之举,一开始诸将士以为他说反话嘲讽,然则慢慢发现并非如此,小太监是真心称赞,并且要为参战将士记功日后重赏,这让将士们欢腾不已,将先前失利乌云一扫而光。
衙门里置了饭菜参战诸将皆在,常宇一扫诸人:“且说说看受制于何处?”
“地形狭窄沟壑纵横咱们的骑兵难入”金声桓第一个开口,常宇嗯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贼军太过凶悍……卑职麾下不敌……”金声桓咽了口吞没说话间偷偷瞧了徐弘基一眼,见其在慢慢喝茶这才稍稍放心。
“自知不足,很好!”常宇微微点头又看向吕大器:“尚书大人不说点么?”
吕大器苦笑:“贼军占据绝对地理及兵力优势,仅凭这两点便不是今日我军可敌,而其在东边山坡的数百弓箭手全程压制,也是吾等折戟主因之一”。
常宇点头看向王体中:“王将军你也说点”
“末将没的说,没脸说!”王体中低着头长叹一声,常宇笑了笑也没再逼他而是看向吴三桂:“吴总兵说说你的看法”。
吴三桂略微想了一下:“督主大人恕末将直言,硬攻不可为!受地形限制小兵力打不进去,大兵力投不进去,硬拼之下徒增伤损得不偿失,且即便杀进二三里终究无用,王将军先前也说了那山道有十余里之长越往里走越险峻,贼军处处可防咱们要想硬打通这十里山道,恐怕将队伍都打散了也未必建功!”
“所以你觉得该如何打?”常宇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吴三桂微微摇头:“末将亦无良策,但觉得硬攻损耗太大!”
常宇又将目光看向马科。
“或许终究要分兵包抄”马科眉头紧皱揉着脑袋轻声说道:“分兵一支要么走水路要么走山路迂回敌后方可一举溃敌!”
常宇侧头看向李慕仙见其垂眉不语,便对众人道:“此事当从长从急计议”又招来况韧令其遣人渡江打探对岸消息。
对岸自然不是指铜陵对岸,而是安庆城北。
这里厮杀正酣,激烈程度不下刚才铜陵城南。
高杰三人几番血战才冲破江堤险阻,眼瞅着就要摸到城墙时却又被贼军挡住去路,这临门一脚即便是钢板他们也得踢。
贼军临河驻防除了硬打硬拼别无他法,三人议定之后立刻率部前去不多时便至河畔,对岸贼军密密麻麻至少有五千之中,其身后数里便是安庆城。
贼军同咱们初遇时才二千余几番厮杀后仅剩千余怎么突然间增兵这么多,难不成从其城中调来新援?高杰皱眉嘀咕着,如此之多强攻难度太大!
“看这阵势不只是从城中调了兵,便是那股堵咱们后路的贼军也调到此处了”刘泽清咬牙切齿,这贼将用兵倒是灵活机动,或许咱们一直都被他牵着走的。
说的还真没错,程年东从得知官兵前来便制定了一套完整的御敌方案,从北边到安庆就两条路,一条山路一条江湖路,山路险峻难行又绕远官兵大几率会选择从江堤行军,于是他便兵分两路,东路阻敌,西路牵制又能成前后夹击局面。
程年东最先以为官兵可能一击不成便会撤走,然则出乎意料的是这支官兵实属狠辣,几番血战之后竟还愈战愈勇。
他出城御敌的初衷是消耗官兵,若与其硬拼则是消耗自己了,那可就得不偿失,而且完全没有必要,回去守城多舒服。于是在当晚及时撤走,开始实施第二套方案,撤回第二阵地,也就是城外这条河道。
仗打到这个时候结果已是很明显了,程年东虽不知这支官兵为何发了疯的往前冲,但他知道再消耗他们一场硬仗,就是让他们摸到城墙也只能望城兴叹了。
近万人看似浩浩荡荡,然则都是骑兵又无辎重,加上这几番厮杀起损伤不小士气低迷,待着临门一战后其必然伤亡更大,那时他们还指望什么来攻城?耗也能将耗死他们了!
所以面对高杰三染气势汹汹冲来,对岸观战的程年东表情非常轻松甚至还面带微笑。
可高杰三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南边是滔滔长江,北边是一望无际的菱湖,两水之间一条宽三丈有余长约二三里的河流相连,河面虽不算太宽但水流湍急深不知几许,若有船只渡水强攻或许还不算太难,眼下要船没船要舟没舟就指望士兵凫水登岸?
对岸贼军岂能轻易如你所愿,何况他们在岸边伏以数百弓箭手虎视眈眈,很显然贼军昨日从城中补充了军备,可高杰他们一路厮杀过来军备已剩寥寥,很多士兵的箭囊都空了!
若有充足的火力压制倒也还有强攻成功的可能,可现在……火力不敌贼军,就连兵力也不占优势!
三人愁的眉头成了麻花,刚才还发了狠要强攻,但一看这阵势若要强攻损失的代价将会极其惨烈!
这让三人纠结不已!
刘良佐勒马湖边四下张望:“不若遣一支人马渡河北去绕到敌后?”却遭到高杰和刘泽清的反对,首先石塘湖连着菱湖的那条河很宽虽无贼军防守渡水也不易,其次绕路实在太远而贼军也绝对会有防备甚至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既是如此,那咱们准备强攻吧,临门一脚生死天注定!”刘良佐长叹一口,刘泽清和高杰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下令麾下备战,没船就砍树造木筏,只是这一折腾晌午前推到城下是不可能的了,最快的也要得傍晚,前提还得是冲的过去!
就在将士磨刀霍霍伐木造筏准备强攻时,有亲兵来报后方李岩部的几个大佬到了,高杰三人脸色变得极度难堪,一时间相视无语!
来的神机营和亲卫军领兵的是吴惟英,刘文炳,卫时春,张庆臻,这几人虽无什么赫赫战功,但身份尊贵两伯爵俩侯爷,三人只得硬着头皮去见。
第1295章 压制
意外的是吴惟英一众大佬见了三人没有丝毫架子,反而对其三人赞誉有加让高杰仨人一时云里雾里很是不习惯,难不成为了掠功故意为之?
还真不是!
四个大佬身份尊贵平日都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但除了吴惟英跟着常宇南征北战有战功傍身外,其他三个在军里只能算菜鸟弟弟,加之常宇掌军权后有心抑文扬武,武将地位和口碑与日俱增早非往日文高武低那番景象,刘文炳三人此番随军南下一是为皇帝尽忠二也是弄些军功傍身,所以在高杰三人这种军中大佬跟前自然也不敢装犊子!
不过吴惟英几人对高杰三人的赞誉却绝非是为了拉关系客套话,是真的佩服,因为他们率部经过鲟鱼镇上了江堤之后就见尸体遍地,残肢断躯随处可见,便知战事之惨烈!
能以数千骑兵步步为营十步一杀硬撼贼军逼近城外为后方大军开路,这种魄力和战力在当今来说极为罕见!令几人心神为之震动,赞誉亦是发自内心!
高杰三人来见他们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旁边观战可以,但想掠功绝对不行,即便对方是爵爷也不行!
哪知人家见面就是一顿夸,反倒弄的自个三人有些尴尬。
“听闻前边贼军又挡路了?”寒暄过后刘文炳率先开口问及战事,高杰心中惊觉,轻咳一声道:“前边有条河被贼军拦着,吾等正准备进攻,要不了半个时辰就可将其击溃!”
刘文炳哦了一声又道:“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高总兵尽管开口!”
“没有!”高杰三人异口同声,却将刘文炳几人惊的一愣,场面一时尴尬。
咳咳咳,刘泽清打破尴尬气氛:“不过吾等箭矢不足,可否借用一些!”
“尽管取去”张庆臻赶紧道:“亲卫军弓箭备用充足要多少三位总兵可尽取”这话说的相当大方,刘泽清三人大喜连连道谢。
进攻在即,诸人也没闲工夫唠闲嗑,高杰三人要去前线备战,吴惟英等人便同去观战,至河畔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强攻之下损伤得多大啊!
“看来咱们得出手相助了”卫时春看向吴惟英,却见他皱眉摇头:“诸位看不出来人不想让咱们插手么……辛辛苦苦打到城下了搁谁愿意让别人掠功”。
“若是咱们纯出手相助不掠功的话呢”张庆臻眯着眼看向对岸:“都是为朝廷效力何分彼此,再者说咱们也是受人方便才得以无恙行军至此,总得表示一下吧”刘文炳和卫时春附和称是,吴惟英听了也微微点头便去找高杰三人。
“神机营愿出兵相助,寸功不取!”吴惟英一句话就让高杰三人纠结不已一时相视无语,吴惟英见状又再次声明:“吾等已受惠又岂敢掠功!”
“那在下就多谢侯爷了!”见其真心不分功,高杰也就不客气了,要知道神机营虽然战斗力不咋地,但人家的火力可是当世无匹呀,虽说这次南下没带什么大家伙,多是虎尊炮等小型火炮,然则这种火炮就是当年戚少保为了山地战而铸的野战炮!
这种火炮攻城威力不大,但轰击对方阵地远比弓箭凌厉,何况神机营有数百架之多,火力全开之下没人扛得住!
“侯爷,一定要将这群狗日的给轰个稀巴烂!”高杰看着对岸贼军对身边的吴惟英咬牙切齿道。
吴惟英嘿嘿一笑:“跑了上千里终于接到活干了,自要好好露一手!”随后下令神机营进入阵地布置火炮!
这一番动作轮到对岸程年东的皱眉了,先前眼见官兵伐木准备强攻还一脸轻松甚至满是鄙夷之色,哪知突然遥见远处官兵又来援军,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望不见头,至少又有上万!
早前情报说芜湖对岸有官兵数万,但只见高杰近万来战还以为是官兵虚张声势,此时兵来方知是事实,看来高杰这些仅是先锋。
哼,便是数万又有何惧,想要攻城先过这道河!
程年东以为官兵既然援兵到了,必然会集合大军强功要么分兵一支渡河北上迂回包抄,哪知等了许久见其并未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在对岸忙活着!
“将军,有些不对劲啊,您瞧官兵那边在捣鼓啥啊”有亲兵疑惑,程年东纵马靠近河岸举着千里镜观望,突然间脸色就变了:“火炮!”
官兵要用火炮!
麾下皆大惊失色,不过很快又缓过气不以为然,几门小炮有何惧搞不好还不如咱们弓箭射的远呢……
就是,还有这阴雨连天,他们火炮放不放的响呢……贼首们正在你一眼我一语,突然之间轰鸣声起,炮声不绝。
官兵开始进攻了!
贼军在对岸伏以数百弓箭手用来远程压制官兵强攻,没事,俺们有数百虎蹲炮火力压制。
神机营的数百门火炮齐发落入对岸贼军阵中立时惨叫连连,贼军惊慌失措乱作一团,高杰三人立即下令麾下渡水强攻,数千将士纷纷跳入水中有以木筏渡水有的直接游过去!
有了火炮的压制,对岸贼军不管弓箭手还是作战部队哪敢近前,要么四下逃散要么后退避让,防线虚空十米宽的河岸官兵转眼即开始登陆。
“好家伙,还是火炮厉害啊!”高杰刘泽清和花马刘三人笑开了花,刚才摆在面前的如登天的难题,本来要用不计其数将士的命来填坑,此时只需数百发炮弹就这么轻轻松松解决了!
官兵在火炮的掩护下陆续登陆已同贼军开始肉搏,为了避免伤及友军吴惟英下令停止炮击,剩下的事就交给高杰他们了。
眼见麾下渡河大半,高杰三人心里变得无比轻松前来对吴惟英道谢,却发现这老头笑的有些勉强,便问其是否身体不适。
吴惟英摇头娓娓道来,却是因为刚才数百门火炮齐射竟有半数之多哑火,原来是因为近日阴雨绵绵虽说做足了准备依不免火药受潮!
要知道神机营所依仗的就是火器,此时受天气影响火枪和火炮威力折半,他岂能不担忧!
“便是过半也够用了!”高杰三人随口安抚一下,赶紧去了前线督战,此时数千官兵已全部渡水到了对岸同贼军厮杀正酣。
“高总兵,刘总兵是否需要吾等相助,俺们也是寸功不取!”刘文炳几人前来观战非常大气的说道。
高杰挥挥手:“杀鸡焉用牛刀,且看吾等如何屠贼!”
这话虽说的豪情万丈,然则哪有那么容易,对岸官兵打的极为艰难,虽说程年东的贼军被神机营的火炮一阵轰乱了阵脚,慌了军心,然则待火炮一停便立刻重整人马同登陆的官兵厮杀起来,论兵力他们与官兵相差无几,论战力亦不逞多让,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以逸待劳,更知若是不敌便会被官兵杀到城下,于是奋起反抗,竟一度又将官兵逼退至河畔。
“草他么的,狗日的倒是够狠的呀”高杰被打脸恨的牙痒痒跺着脚破口大骂,二刘脸色也极度难堪,这个时候一个不慎就会被人打回来,唯一翻盘办法的就是再投入兵力,可是他们手头能用的兵都投过去了,只能……可是刚刚还拒绝了人家好意!
“咱们也该渡河了!”张庆臻自言自语:“这么多人稍一耽搁天就黑了,趁这当口抓点紧可好?”
“对,是该渡河了,趁着三位将军为咱们开道,得抓点紧”刘文炳和卫时春也赶紧附和着。
高杰三人投来感激的目光。
亲卫军都是腾镶卫和金吾卫的悍卒,往年曾跟黄得功周遇吉出京剿匪立下赫赫战功人称黑虎军,近来跟着常宇南征北战终于名扬天下,不只精骑射步战亦是悍卒。
刘文炳一声令下,亲卫军开始渡河朝对岸涌去,却将那边的程年东吓了一大跳,好家伙这么多人过来若被围住想走也走不了,于是下令疾退!高杰三人麾下战的力疲便也没去追敌,任其退入城中。
也就是说亲卫军只是渡河尚未参战就把程年东给吓走了!
虎头蛇尾,程年东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一道屏障就这么被官兵举手之间给破了,同样高杰和二刘也没料到本欲损失惨重才能渡过的天堑在神机营的介入下转眼就飞灰湮灭。
“今日破敌多谢几位侯爷伯爷相助,入城之后俺定请诸位喝个痛快!”高杰三人至吴惟英等人跟前道谢,众人直言惭愧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时已近傍晚天色大好,诸部清理战场略作修整便全部渡水南下朝安庆城逼近。
第1296章 犯难
黄昏已至,江面上落日余晖煞是好看,白旺站在峰顶看的入迷许久方才收回目光看着脚下阵地上手下人正在清理战场,数百具尸体被堆在阵地边缘,尚有一些官兵伤员被直接砍下脑袋,这些人数日前大部分还是义军。
午后一场血战官兵进攻虽凶悍然则终是被击溃,这让白旺数日来的憋屈一扫而光,当真畅快淋漓呀!
此战虽折损不少兵马,然则却将士气激发到了最高点,白旺甚至有自信即便此时数倍官兵来犯依然会将其击溃!
地势险要士气如虹,还有什么不可为的!
对,这次能将官兵击败最大的依仗还是地势,白旺深知其重便下令加固阵地,除了乱石对和深沟外,又令将士开山运石筑了一道长约两百米高一米多的石墙从东边山岭到西边长江。
“一道不够,今晚再筑数道”袁三忠提议:“乱石沟壑可阻官兵骑兵冲锋,弓箭手伏石墙张弓可阻其步卒,待其冲到石墙跟前已元气大伤后续五里,咱们隔百米建一道这种阵地,任官兵有数万大军也难冲三道!”
白旺深以为然令大军立刻施工,这种工程难度并不大,要人手有人手,临山采石也方便,加上到江边最多不过百余米,三道石墙未至子时便已完工,余下便是挖沟掘坑了。
看似三道不高不长的石墙,然则一旦开战却道道是天堑!
除了巩固阵地外,白旺还遣人回池州调集援兵及军备军粮,同时打听安庆那边战况如何。
而在同时间常宇还在铜陵城中县衙内同诸将商议作战计划,根本不知道短短数个时辰内贼军已将阵地固若金汤!
众人议定之后夜色已深,诸将散去各自休息去了,常宇无眠出了衙门在城中信步游走,素净和吴中随扈其后见他背着双手脸色凝重知他心中有事也不向前打扰。
常宇心忧之事自然是当前军务,白旺扼守险道一夫当关,任他精骑数千却无可奈何,若以步卒强攻免不了伤亡惨重,强攻是下下策!
如今最好的就是来一场暴雨连下数天,白旺部必退,可是抬头瞅瞅这该死的天公不作美,行军时使劲的下,现在需要他时一滴尿都不给!
除此之外后勤也出了问题,铜陵本就是小城粮食储备不多,王杂毛当时率部北上自是给席卷而空,此时包括吴三桂和马科的骑兵王体中的六千降兵以及徐弘基的两千余南京兵马还有东厂三卫共计万余,人马粮草严重不足!
虽说南京粮草准备充足又有史可法和春祥坐镇出不了什么乱子,然则路途太过遥远加上江河太多运送不便,未能及时输送至此造成现在城内粮草短缺!
征粮已是万万不能城里老百姓已经很惨了,常宇并不想再火上加油只是遣人去后方催促,三日内必须急送一批粮草过来,否则便会断伙。
城里头缺粮贼军那边也不好受吧,常宇不信白旺匆忙发兵能将所有事都准备充足,此时军备和粮草应该都捉襟见肘吧。
其实这个时候是进攻的最好时机,时间一长白旺必然能从池州不从兵力兵备以及粮草,那个时候再打可就更加困难了!
然而自己也没做好准备,再没想到良计之前,强攻是下下策!
夜已深,城内却不甚安静,毕竟有上万大军屯与其中,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士兵的身影,有的在酣睡有的低声唠嗑,也有的在大声喧哗甚至还有人在啜泣,人嘶马鸣很是嘈杂,常宇三人缓缓走过,那些士兵对其也不过仅仅瞟了一眼,没人认出他,也没人来找茬闹事。
城东一条巷子口还有灯火闪烁,常宇驻足看去是间茶馆,门口蹲在很多士兵在唠闲嗑,便缓缓走了过去。
茶馆里几张桌子,但却只有一桌人约四五个围在一起说着什么,这让常宇略显疑惑,空着桌子门口这帮人不进去坐,那只有一个可能:里边说话的人是有身份的。
里边几个正在喝茶聊天的人不经意朝外间瞧了一眼,看到路中间站着三个人不由一怔,便起身想看个清楚,而常宇却先一步看清了他们,竟然是金盛恒和王得仁以及其几个心腹。
这时金声桓也瞧见了常宇,略显一惊连忙招呼王杂毛一众人走了出来见礼:“卑职见过大人,卑职等只是来喝茶聊天没有沾酒……”
战时不得饮酒是常宇下的死命令!
常宇笑了笑:“本督散步偶经于此而已,你们继续”说着挥挥手离去,金盛恒等人待他消失在黑影里这才在回到屋里,王杂毛一脸疑惑:“金总兵你刚瞧见了小督主那个笑容了么”。
“怎么了?”金声桓一怔,王杂毛皱眉歪头:“很怪异,说不上来的感觉!”
常宇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好像冥冥之中历史上发生的事终归还要发生么?
历史上金声桓秘通王体中的手下王杂毛把王体中给杀了,本以为历史轨迹开始转变,怎么这俩又凑在一起了,深更半夜密谋什么呢。
刚才在县衙商议军务的都是大佬,金声桓和王杂毛并不在列,两人此时为同僚又是不打不相识闲来无事在一起唠嗑吹牛逼本也没啥,但因历史遗留问题常宇却不得不放,担心他们在谋算王体中!
王体中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在常宇心中王杂毛可以死一百次,但王体中得活着,因为他更有用!
走入黑影的常宇一抬手,不知从何处便闪出两个番子:“督公”。
“去查一下他们聊了些什么”常宇说话间脚步不停,两个番子转身离去。
常宇在城中溜达一圈又上了城头发呆许久方才返回县衙,却见麾下三营统领及亲卫头子况韧都在偏院等他。
“这么晚都不睡是要干啥呀?”常宇眉头一挑,屠元几人就围了上来:“督主,一方道人说要兵行险着,吾等前来请令”。
常宇微微一怔嘿了一声招呼众人入了堂屋各自坐下:“一方道长最近的嘴把不住门啊,此事本督尚在考虑中未作最终决定呢。”
“一方道长说了,要么兵行险招要么就强攻,但强攻必然伤亡惨重,而险招的任务必然落在我等头上,督主,俺黑虎营请战”屠元等不及率先开口,话刚落音老九和贾外雄也嚷嚷起来:“这活该给俺来做”一时间吵闹不已。
“诸位,诸位!”况韧起身稍安稍安:“听兄弟说句公道话,干这种活还是俺们亲卫营的最擅长,芜湖城便是俺们拿下的,这次任务非俺莫属……”
话没说完就被老九抢断:“老况你们亲卫营是牛逼,但也不能吃独食啊,总该给别的兄弟留口饭吃不是!”
“俺不管了,这活俺黑豹营干定了!”贾外雄一拍桌子:“他么的自从南下后,风头都被吴三桂马科他们抢去了,谁还知道咱东厂卫的厉害,老子不服!”
“老子也不服……”堂上几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常宇苦笑摇头摆摆手:“一天到晚竟想着出风头能不能为本督解解忧啊!”
“俺们就是为督公解忧的啊,要么明日开战遣俺们三卫去厮杀开道,要么今晚把那任务给俺们!”老九一本正经说道,常宇笑了笑一扫诸人:“你们真的都想去?”
必须的想啊!几人又要嚷嚷,常宇赶紧抬手止住他们:“兵贵精不在多两百人足以,这活单让谁干你们都不服,那就各营抽调五十人由况韧领队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部队前去执行任务!”
“为什么让况韧领队啊!”屠元等人又是不服,常宇则郑重道:“况韧有经验且你们另有重用”。
一听有重用,屠元三人眼睛一亮:“督公,是不是明儿就开战?”
常宇微微摇头:“何时开战到时通知你们”说着对况韧道:“去准备一下,届时以开战为号”。
“卑职的人早在待命,这就出发!”况韧嘿嘿一笑拱拱手就待出发却被常宇叫住:“此值夜深人静城外贼军探子四出容易被他们盯上,待天将亮时再出去”。
…………
随缘求个票
第1297章 针锋相对
随后众人散去,常宇独坐堂上发呆,素净瞧瞧走了进来帮他沏了杯茶轻声道:“若是将那贼手白旺刺了,这仗是不是就好打了?”
常宇侧头微微一笑道:“他在万军之中你如何刺的了他?”
“我同宋洛书商议好了,你发动一次佯攻我俩扮作贼军跟着混入战场,寻机刺杀他”。素净眼神坚定。
“一旦开打万军之中刀剑无眼任你武功高强也是九死一生艰险无比,即便你活了下来又哪里容易接近白旺,有王体中投降在前他岂能不防,这个时恐怕只有他的心腹才能靠近,你想杀他的没那么容易”。
“做刺客的本就是险中求胜”素净表情淡淡:“瞧你这两日愁眉苦脸想必是为其所难,我既听令与你自该为你分忧……”话没说完就被常宇挥手打断的:“没用的,现在就是杀了白旺与战事亦无多大影响,这时候的贼军已不是早些年的乌合之众,他们已形成了完整的领导体系”。
“什么意思?”素净一脸懵逼。
“打个比方说,若我战死,官兵这边的军权则由吕大器和徐弘基接手,该怎么打还怎么打,若他俩战死指挥权则由吴三桂和马科接管以此类推除非朝廷另派人手”常宇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白旺就是死了,其麾下亦有能人接手,他们不会因为一人死了便放弃这么好的战略位置直接撤兵的,当然了,他若死了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但不足以造成崩塌式的影响,本督不会为了这么点点影响而将你俩人置于险地”。
素净终于听懂了:“所以说若是杀了白旺能有崩塌影响,你就可以牺牲我二人了?”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思维很……那啥!
“对!”常宇也很直接!转身耸耸肩两手一摊,素净白眼一翻:“冷血”转身离去。
常宇睡的晚起的也有些晚,推开房门便觉阳光刺眼,天气不光大晴而且烈日当空,心里不由骂娘。
洗漱后李慕仙来见言诸将皆出城做常规操练,虽说连日作战兵疲马乏不宜再做操练,但战前松松垮垮总归不好,且总在城中游荡影响百姓生活。
说话间情报送至案前,李岩大军此时正至铜陵对岸其先锋已同高杰等人汇合且已推进至城下五里扎营修整。
而另外一个消息则却让他皱了眉头,因为白旺占尽地利优势,使得他寸步难行,便向着调神机营来助战,哪知对岸却一时寻不得船只,原来程年东先前为了阻拦官兵实施了坚壁清野的战术,不光将百姓掠空还将江边渔民的船只要么烧毁要么弄走了。
“守安庆的贼将倒不是个泛泛之辈”常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李慕仙道:“如此看来咱们这边得遣人送船过去,这一来一回少不得耽搁,倒是给白旺充足的时间来补充兵备粮草了”。
李慕仙常叹口气:“老天爷还是想让他多喘口气,不过神机营的虎蹲炮对攻城并无多大帮助,而咱们这边却又急需,若大人不忍伤亡过大话那就多等几日吧”。
“天算不如人算!”常宇也是一声长叹,对李慕仙道:“此事你去办,调集城中城外渔船以最快速度去往安庆将神机营弄过来!”
李慕仙随即离去,常宇吃了早饭后盯着烈日上了城头想观望吴三桂等人操练兵马,哪知绕城一周竟不见四下有兵马,心中一惊,他么的人呢?竟然连东厂三卫也不知去哪了。
正欲遣人去寻,恰吕大器上了城便出言相询,吕大器苦笑摇头:“去南边贼军阵地那边了”。
呃……常宇一怔之下随即便猜到了吴三桂几人的心思。
吴三桂和马科都是当今大明最勇悍的将领之一,王体中也是悍匪出身,东厂三卫那几个更不用说了,这些将领不光勇武而且还傲的很,昨日出兵鏖战不利,今天借操练来找回场子,反正他们不冲进贼军阵地,贼军也没胆量冲出来和他们干,索性就在你眼皮底下亮肌肉以震骇打击敌军士气。
这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战!
这种好戏常宇自然不会错过,正欲下城前往便见远处数骑急来,原来是吴三桂遣人来报,贼军已加固阵地,此时可谓固若金汤!
怎么个固若金汤?常宇很是好奇,顶着烈日纵马狂奔而去,行十里边见万余大军各成方队在操练,打马近前遥望贼军阵地戒备森严,面对官兵顶到家门口挑衅他们竟能忍着不冲出来,可见白旺这厮用兵果真有两下子,至少他已经窥破官兵的意图那就是将他引出战壕厮杀。
白旺不傻,岂能以己之短碰人家之长。
吴三桂马科等人见常宇至纷纷前来见礼,抬手一指远处:“督主大人您瞧”常宇拿出千里镜观望,几十米外是成堆尸体在烈日下暴晒上边苍蝇飞来飞去,再远些便是乱石壕沟,百余米外则是一道石墙东起山脚西至江边,不由皱了眉头。
“自那石墙之后每隔百米一道,接连三道,每道之间都挖了沟!”马科在旁边轻声说着又一指东边山岭:“您瞧,除了弓箭手又架了十余抛石机”常宇扭头望去,脸色更加凝重。
“这阵地乱石成堆壕沟纵横咱们骑兵冲不进去,只能以步卒冲锋可贼人却可在石墙后张弓射箭,更不用说从东边山顶的乱石弓箭覆盖,这样一来咱们每攻破一道石墙就将损失惨重!”吴三桂说着啐了一口:“这贼人可比鞑子还难打!”
“若非如此,左良玉岂能数年无功!”常宇一声轻叹,对白旺再次刮目相看,其竟能将地势利用到了极致,一夜之间搞了这么大工程,厉害!随后纵马沿着阵地边缘从东往西溜达一圈,便下令大军回城修整。
山岭上,巨石旁边树荫下白旺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嘴角微微翘起,年轻人打了几场胜仗便目空一切,还是让老大哥教你做人吧!
“大帅,难道咱们就这么一直和官兵耗着?”身边王义恩看着退去的官兵恨的咬牙切齿。
白旺瞥了他一眼:“眼下官兵兵分两路声势正盛咱们没必要以柔克刚避其刀锋,然则一旦再而衰三而竭后,便是咱们出手的时候了”。
“再而衰三而竭?”王义恩是大老粗听不明白,旁边袁三忠便插嘴道:“官兵昨儿一鼓作气无功而返对士气已有影响,如果第二次第三次还是无功,他们无论士气还是战意都将披靡不振,那个时候便是咱们主动出兵的时候了”。
“你是说,围攻铜陵城?”王义恩总算听明白了。
白旺点点头,转头看向西南方向:“西路官兵正在开拔安庆,不过他们想打下安庆城如若登天之南,但依然不影响咱们来个围魏救赵!他打安庆,老子就打铜陵!就看谁先得手!”
袁三忠接着道:“若咱们一旦攻破铜陵,这边官兵吃紧,安庆那边围困立解,吾等再趁势北上造势,官兵忧南京安危便不敢再南下袭扰咱们,这样一来咱们这边就稳固了!”
白旺嘿嘿一笑点点头:“所以改变局势的关键就在这儿!只要咱们再抗住官兵两次攻击,剩下的事便是咱们说的算了”。
三人说到尽兴时仰天大笑,王义恩望着远去官兵:“那阉狗自诩战无不胜好似天下无敌是的,这番定让他头破血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白旺听了这话却收起笑意:“此人年轻轻轻闯下这般名头自还是有几分本事,传闻他用兵入神手段层出不穷,咱们当要防着他些,久攻不下必施阴招”说着远望江面:“传令征缴渔船封锁水路,以防官兵走水路进攻”说着回头又瞧了莽莽群山:“山间多设明暗哨,洒出十里之外防其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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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8章 敌后潜伏
常宇回城之后立刻召集诸将商议军务,贼军利用地形将阵地工事打造的固若金汤,这让进攻变得更加艰难,即便有火炮加持亦要付出惨重代价,这种要用人命来填坑的仗常宇轻易不打!
“以牙还牙,咱们亦可造抛石机应对,弄个几百架砸过去贼军也吃不消”马科率先提出自己的建议得到众人附和,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但一口气造数百架也不现实,弄个几十架倒也能对贼军起到压制作用,最不济也能填补火炮的空隙。
得知不日神机营前来助战,众人又提议重金悬赏城中火器匠人趁着天色好多多制作火药。
这一点常宇深以为然,这玩意多多益善,其实造火药并不难连他都知道一硝二磺三木炭,难的是收集材料,木炭和硫磺都还好搞,偏偏就是那个硝不太好搞,要找到硝石矿,要么就的另寻辟路,比如厕所或者猪圈墙角那一层白色晶体,简单形成经过就是猪圈、厕所等附近的泥土中含有大量的有机物,这些有机物**后,再经过硝化细菌的作用,生成硝酸。
硝酸进一步与土壤的砷、镁、钙作用,生成硝酸钾和钙镁硝酸盐,这就是火硝,也就是硝石。
不过这种方法能得到的量实在是太少,然则对常宇来说蚂蚁腿也是肉,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比大明任何一个人都重视火器的利用和开发。
悬赏,但凡城中会制火药造火器的都重金聘来,哪怕不入流的玩意也行,咱们得千金买马骨,常宇敲了桌子,自有人去城中告示。
这一番商议天已近晌午,诸将草草吃了午饭后边各自回营张罗,不多时城里城外便喧嚣起来,重金之下能出勇夫也能出专业人才,会制造火气的匠人蜂拥而至,又有大批将士和百姓出城伐木造车,同时派出数十股人马巡视不允许贼军探马靠近城池十里。
其实贼军根本不需要就近侦察,因为在铜陵城东南三四里外就有个山头当地叫笔架山,常宇相信此时那山头上一定有贼军的瞭望哨盯着铜陵城外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才让况韧率队在天亮未亮时从北门出城,因为那个时候是人最困乏最大意的时候。
况韧所率二百人是从东厂卫以及常宇亲卫营各自挑出的五十悍卒,因为事关各营名誉抽调出的都是精英中精英其中不乏身怀奇门异术,有的善学鸟鸣兽语,有的能观天文辨方向,有的善于隐匿追踪,还有的鼻子比狗还尖,而况韧从亲卫营挑出的则是五十个神射手。
二百人可谓武装到了牙齿,除了少量的干粮外钢刀匕首强弓人手一把,箭不低于二十支。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况韧率队悄悄的从北门出了城扬鞭直奔东北而去,行十里地未遇贼军探马,便在一湖畔将战马藏于树林中掉头往东南潜行。
费了这么大劲自然是为了避开贼军耳目以免行动失败,步行数里后天色已是大亮正东天际冉冉红日生起,况韧便令改道正南直奔山谷而去。
山谷内树木葱郁倒也凉爽,只是脚下无路乱石杂草横生,众人不得不小心翼翼行军。
天近晌午时,众人估算一下路程此时应该到了铜陵正东边,只不过隔着崇山峻岭罢了。
见将士略显疲惫,况韧便令散开在树丛下修整进食,一个黑狼营的壮汉轻轻走了过来:“况统领,再往前走只怕要进入贼军的明桩暗哨范围内了,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军很容易被发现”。
况韧点点头:“你既然提出了,是不是想要打头阵”那汉子嘿嘿一笑:“俺有几个兄弟善于侦察潜伏,想在前边开路!”
“扯吧,你就是想争功而已”这时一个黑虎营的汉子也钻了过来:“况统领俺会学鸟叫,可在前边探路示警……”
不一会况韧身边围了一群人皆是请令开路的,你一句我一句争个没完,虽说声音不大但也吵得人脑子嗡嗡的。
不过况韧自有办法,下令四营分为四路各选出一个领队,然后四下散开行军这样目标较小,不容易被贼军暗哨发现,为防万一又挑选出十二人分为三组在前边探路,他自己亲自率一个小组,在制定好一套联络暗号后,便朝南摸了过去。
山谷越走越深也越来越险,况韧一行为隐行踪只能钻林子还要防备贼军的明暗哨脚程非常缓慢至晌午时才走了不过二三里却已累的满头大汗,便寻一处隐蔽处四下散开歇口气。
身边一心腹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这:“头,这是铜陵城隔着几座山头咱们在这山谷里,这山谷往东是十万大山一直往南走估计就是王体中说的那片大湖了,所以咱们走到头也没用,再走个七八里便要翻西边的大山,贼军的老窝就在那边”。
况韧点点头:“距离贼军老窝越近越难走,以贼人谨慎岂能不防,鬼知道他们在这山里布下多少耳目……”
正说话间突闻前边传来鸟鸣声,众人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伏身凝神不语,因为这是示警的暗号!
艹,这他么的才刚算进山莫不是就碰上贼人的暗哨了,况韧紧张到双拳紧握,他倒不惧厮杀而是担心暴露行踪使得小太监的计划流产。
正不安时前边草丛里钻出一人:“况统领,前边百米有个小村子估计住的都是猎户,属下在村子里发现了贼军”。
山中有猎户居住正常,贼人装扮与普通百姓无异是如何分辨的,那探子一句话就让况韧火大了:“正在作恶!”
“给后边打个暗号让他们潜伏不动”况韧咬牙切齿:“咱们过去看看”说着弯身小心翼翼的朝前边摸了过去。
说是小村子其实不过三四户,几间茅草房破破烂烂,低矮的石墙上还晒着一些动物皮毛,一个老妇人正在石墙下烧火煮饭,一个老头跪在草屋门口哀嚎不已磕着头:“你们这样会遭天谴的不得好死啊……”
一个满脸凶气的汉子从草屋里走出来边提着裤子抬腿一脚将那老头踢翻:“老不死的,今儿爷开心就不拿你祭刀了”说着转头朝屋里头嘿嘿一笑:“范老四你们几个快些,饭就快好了……那老妖婆,饭啥时候煮好?”说着就冲到那墙角喝骂,老妇人吓的哆嗦不敢说一句话,汉子哼了一声,扭头瞧了附近一户:“看尼玛的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那户人家赶紧缩头闭门不出。
况韧几个伏身村子旁边的山坡草丛里,看着双目赤红,手下人气不过就要冲过去将其屠了,被他一把拽住:“此处距离贼军老窝隔着不知几个山头,他们竟已至此,看来白旺老贼早就有心防范咱们,且将耳目撒了这么远,咱们杀这几个不难,只恐惊动其它贼人”。
“况统领,他们在里边……先前那屋里头有女子哀嚎,现在都没声音了……”一个黑虎营的士兵咬牙切齿,况韧低声打断他:“我知道,但大局为重……”正说话间却见那贼人突然从一户家里拽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一刀就给砍了:“他妈的,敢咬老子,老子想要的东西……”话没说完啊的一声惨叫直挺挺的摔倒在地,况韧再也忍不住了一箭穿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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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9章 调帮手
这一突然变故,引得几家猎户目瞪口呆吓傻了一般怔在当地,随后丧子那家嚎啕大哭却将屋里头的贼人引出一个,正欲喝问突见地上同伙尸体立时大骇,便要往屋里跑,转身之间就被射杀在门口。
这下却将屋里的人全都给惊动了:“严老大外边怎么了……”突然间门口光线一暗冲进几个大汉挥刀便将他们砍翻。
屋子里堆满杂物,一张破床乱七八糟上边躺着一个二八年纪的少女全是赤果下身血迹斑斑,双目呆滞看着屋顶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况韧走了进来捡起一件衣物给少女盖上,然后瞧了地上两具尸体还有一个被按住的活口。
活口被吊了起来,况韧手持尖刀在他脸上比划着:“问你一句说一句,多说一句少说一句就给你以刀”。
活口使劲的嗯嗯嗯点头。
一刻之后,活口的血已经流光抽搐几下便完全不动了,况韧站在草屋门口阴着脸朝四下山头看了又看嘀咕着:“贼人撒了这么多耳目咱们人多易被发现,看来要以小队开路扫平那些耳目,大队人马再跟上”。
“大人,这样费事太久只恐延误战机,属下提议四营各成一组分开走,比如黑虎营可直奔正南然后迂回,黑豹营可从这里翻上西边大山然后往南合围,黑狼营和亲卫营则可沿山谷再行数里转而正面朝西突进,各营各自负责自己开路潜伏,即便暴露也不会影响其他营,或许还能为其他营吸散贼军注意力”一个手下低声提议。
况韧一拍大腿:“行啊,吕程,平日看不出你小子倒还有这脑子!”
四营皆是精挑细选的悍卒均可独当一面,于是况韧便依吕程之计,分兵潜行。
就在况韧率部在山中摸索潜伏时,铜陵城里常宇接到了一个极坏的消息:李慕仙忙活一上午征调渔船顺江而上要去安庆接神机营,哪知却在江中被贼军水军拦截,百余条船逃回来的仅仅不足三十只,另折损数十官兵可谓损失惨重!
常宇惊闻之下瞠目结舌千算万算没算到白旺在水路也做了准备封锁了江面,倒是小瞧他了。
贼军久在南方精通水性远不是北方旱鸭子可比,加上这次疏忽派遣的船队都是征集当地的百姓,护航士兵较少终究吃了大亏!
“要不要再征集一批船,卑职手下士兵也精通水性,咱们在水上同白旺干一场!”王体中提议,得到诸将的赞同。
不过常宇却摇了摇头:“以己之短对人家之长没必要也没意义,且水战胜负对整体战局影响不大,即便取胜依旧难改陆上贼军的阵地优势”。
“但若不同他打一场,如何将神机营接来,神机营不来咱们这仗打起来可就太难了!”徐弘基摇头晃脑,常宇微微一笑:“咱不去接,神机营也有腿能自己来”众人一怔随即醒悟,小太监是要传令让吴惟英率部返回至铜陵对岸,然后再遣船去对岸接来。
神机营几乎也都是骑兵,虽有数百火炮辎重,不过虎蹲炮的重量不过四十斤,运输并不是那么的困难几乎不拖累脚程,估摸最多两天便可至对岸,但此时贼军既然已经封锁江面,自不会允许他们轻易渡水的,所以还需临时组建一支水军,不为和贼军一决高下,只为护神机营渡江。
天近傍晚燥热难耐,山岭树荫下白旺半躺在巨石上远眺江面脸色阴沉不定,就在刚刚他在人在江里截获官兵近百条船,这本事件大喜事,然则白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全是空船,这让白旺很是不解便审问船工,但这些百姓一问三不知,说是被官兵征募去安庆拉东西。
拉东西?至于拉什么东西船工不知,白旺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却隐隐知道和安庆那边必有联系,一想到安庆他的心就瞬间被提了起来,半晌午时那边送来情报,程年东在城北下套至官兵损失惨重,但在昨儿晚间被其逼到城内转为守城战。
这本也算是个好消息,在官兵未至时已将其痛击,剩余那点残兵弱将还怎么攻打成高墙厚的安庆城。
可白旺还是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官兵的兵力远比自己想象的多,小太监南下时号称二十万大军,当然白旺不信,王杂毛驻防芜湖时说对岸有数万,他觉得最多也就万把人,后来情报显示的确只有万把人开拔安庆方向
哪知,前几天观察对岸有万余人过境南下,今天又有数万……这他么的哪来那么的官兵啊,难不成最真的有二十万大军南下?
以安庆的险要一万两万围城没多大压力,但若数万大军备齐家伙什那可就危险了,这也是白旺的担忧所在!
不行,必须给这边的官兵施压,围魏救赵!白旺心里在盘算着。
安庆城外异常喧闹,在神机营和亲卫军的助威之下,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三部人马终将程年东逼退城内,随后向前推进至城外五里扎营围城。
安庆城地势险要但却没有护城河,因为其南邻长江北依菱湖东边还有条从菱湖流向长江的河,基本上就算是天然的护城河了。
湖和江临城太近没有足够的地方驻扎大军,而且容易被城上的火炮攻击,所以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在城东西扎营,刘文炳,张庆臻,卫时春率亲卫军驻扎城西同时巡视城南,高杰三人驻扎城东巡视城北。
而吴惟英的神机营就有些尴尬了,其昨夜收到军令让其渡水去对岸打援,虽要来回折腾一番但这老家伙却得意洋洋,瞧见们,神机营现在就是香饽饽。
不过刘泽清几人却知小太监在那边绝对碰到硬茬子了,否则不会数百里调神机营去打援。
作为香饽饽,高杰等人也是舍不得神机营离开,虽说没有攻城的重火炮,但那些虎蹲炮关键时刻也能建奇功,于是缠着吴惟英说尽了好话终于让其松了口,留下五十门虎蹲炮二十门盏口将军及若干火药炮弹,同时还留下两百炮兵。
余下数千神机营将士连人带跑都在集合在江畔等待船只来接,哪知这一等到了小半夜船没到传令的却来了,常宇令其原路返回至铜陵对岸渡江。
这个军令让吴惟英初闻之下有些惊慌,确切说有些害怕。
虽说他不是第一次出京作战,但每次都是跟着大部队行军很多时候就是跟着常宇,可突然之间让他独自连夜行军跑几百里山路,能不害怕么,神机营又不是以善战著称,这里是山区又是贼区,鬼知道会不会突然间从杀出一股贼军……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李岩的大军就在后边有什么可怕的,哎呦,得赶紧着人去传个信别一会正好堵在那江堤上万一误了战机可大大不好呀!
第1300章 围魏救赵
夜色渐深,铜陵城内喧哗依旧,一下涌进来近两万大军这小小城池自是人声鼎沸战马嘶鸣喧闹的很,即便上头三令五申不得扰民,但也仅限于没有行为上的扰民而已,毕竟是战时自也不能太过苛刻要求他们寂静无声。
城中兵马来头各异,有吴三桂和马科的边军有东厂三卫,有南京兵马有王体中的降兵,各部挤在一起没有点龃龉是不可能的,暗中互相看不上互相竞争甚至发生摩擦斗殴事件。
为此,常宇下令各部将领要注意安抚和约束手下不要激化矛盾,其实不用他说,大战在即的节骨眼没人会纵容部下搞事,而且为了激励士气这些将领没事就会走上街头同手下士兵打成一片慰问伤员做足了战前动员准备。
街上热热闹闹衙门里冷冷清清,常宇在花园里静坐盯着鱼池发呆,面前石桌上一壶清茶袅袅,李慕仙轻轻走来弯腰为常宇续了水:“常侯爷已过繁昌,最迟后天也该到了,那时咱们大军推进,贼人虽依仗地利工事也难挡大军席卷”。
常宇抬头看了李慕仙一眼:“一方道长何时也学会安抚人了,而且还以这种废话”。
李慕仙尴尬轻咳落座举杯喝了口茶,长叹一声:“贫道跟督主数月以来从未见您脸色连续数日凝重,可见您心事之重,嗨,说白了还是督主心不够狠,老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个理督主大人应该明白的很呀”。
常宇哼了一声:“本督虽杀人如麻但绝不草菅人命,打仗是要死人的,打硬仗更是要死很多人,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本督绝对不会拿麾下将士的命去填坑!”
李慕仙微微点头又叹口气:“此时虽未到万不得已,但若督主大人那些手段没凑效或者效果不大,最终还得硬拼!”
“到那时候再说”常宇起身背着手望着天上明月:“这只怪本督心思还是不够缜密,否则白旺此局弹指间便可破掉”。
哦,李慕仙好奇不已:“大人且说说看让贫道长长见识”。
“高杰三人南下时便该吩咐他们沿途征募船只,虽说那边是山区人烟稀少但到安庆之前弄个百八十只船倒也不难吧”常宇苦笑摇头。
李慕仙已知其意也是捶胸顿足:“若是有船,此时让他们顺江而下直接杀到白旺身后咱们前后夹击,白旺纵有天险也得疾退池州”。
哎,常宇摇头:“失了先机!便成今日被动之局”。
李慕仙赶紧安慰他道:“督主大人虽用兵如神但毕竟不是神,不能未卜先知”常宇闻言打趣道:“本督不是神,道长不是号称半仙么,你怎么能没算到呢”。
“嘿,督主大人可就别……”李慕仙话没说完,就见一亲卫冲了过来:“禀督主大人,贼军在城外异动,吴将军他们已上城去了”。
常宇和李慕仙不由一怔,贼军此时能有什么异动,心下疑惑便匆匆去往城头。
白旺从数日前攻城不得退守十里外扼守江边要道开始筑建工事加固阵地,除了遣一些暗探北上侦察,主力大军一直龟缩阵地不出。
反倒是官兵因为有铜陵城后依靠,大军在城中夜伏昼出侦骑更是洒出数十股在城外十二时辰不间断巡视,严控贼军暗探渗入,甚至一度逼近贼军阵地边缘。
可以说在贼军阵地和铜陵城之间这十里区域内官兵占有绝对的主控权,然而就在今儿入夜之后,贼军突然遣大股骑兵从阵地杀出疯狂扑杀城外的官兵侦骑,事发突然很多官兵侦骑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其擒杀。
贼军乘胜而追在城外开始大肆捕杀官兵侦骑,因天色大黑城上守兵不明外边局势听杀声震天不敢开门,那些官兵侦骑无法入城只得往北逃窜,而贼军竟也追过城北,当真是胆大的很,就不怕守军出城?
不光不怕,而且贼军竟还做了挑衅之举,数百骑至城下突然张弓放箭打了城头守兵一个措手不及却也激起了守兵的怒火立刻放箭反击,居高临下一阵疾射贼军仓皇后退却不撤走,反而涌来贼军越来越多,估摸推算至少有三千众而远处尚有火光延绵而来,竟有要围城之势!
常宇登城四下张望,马科在旁边将刚才的事说了然后一脸的疑惑:“督主大人,贼人放着天险不守此举是为何?”
“看来贼人急了”常宇竟展颜一笑,身后李慕仙接着道:“如料不差的话定是高杰等人大军围困安庆的消息被白旺得知了,他这是要围魏救赵!”
“还有一种可能”吴三桂走了过来:“那就是白旺的援兵也到了!”常宇点头认同,此去池州不过百里地,白旺这边吃紧定然要调遣援兵过来,虽说池州兵力不多但架不住炮灰多呀,这些炮灰虽说战斗力不咋地但填坑都是一流好手。
“那咱们当以如何应对,总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围城反被为主吧”吕大器皱眉,常宇双眼一争:“为何不可?他来总比躲在那龟壳里好打”诸将附和,王体中更是叫嚣立刻发兵出战,被常宇摇头止住:“待天亮亦不迟,这黑灯瞎火的鬼知道白旺有没有挖坑等着咱们……”正说着突的眉头一皱:“不好!”
众人一惊连忙追问何事。
“船,咱们的船!”
先前常宇让李慕仙百余条船南下去接神机营哪知被白旺的水兵截获损失惨重只得传令吴惟英沿原路返回至于铜陵对岸时再去接应,为此再次征募船只甚至跑了近百里第方才弄回一批渔船在铜陵北十余里外的江边待令,此时贼军突然主动出击追杀官兵侦骑不说还要围城,难保那边的渔船不被发现。
若那边渔船被毁,则神机营只能眼睁睁的在对岸有心无力了,没了神机营的助战常宇只能打硬仗用人命来填坑。
这是他逼不得已时绝对不会用的下下策,所以为保那批渔船不被发现,他决定要发兵一支出城将贼军驱走,
诸将纷纷请战,但李慕仙和吕大器则持有不同意见:“大人,此时正值夜深天黑不宜冒然出兵,且咱们在江边布置了人手,一旦见贼军靠近必会驶离码头何必再冒险”。
常宇皱了眉头:“事发突然只恐那边未作防备,总得给他们提个醒才是”李慕仙虽明其理可还是担心冒然出兵风险太大,这时马科提议:“四个城门同时打开各部作势杀出去,然后遣人趁乱前去江边传令,此举既可打击贼军威风又可通知让船队转移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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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1章 你来我往
诸人略微商议认为此计可行,而后常宇传令城上守兵发动反击,一时城上万箭齐发,城外贼军连连后退时,这时正南城门突然大开,数千官兵冲了出来,却是王体中亲率降兵杀来,贼军见仅数千步卒正欲下令迎战时,突又见从东西两翼又杀出数千骑兵,正是吴三桂和马科各率兵马从东西两门包抄,贼军本就对官兵的骑兵心怀恐惧,眼见其杀来便生退意,可人家刚冲过来自己掉头就跑也太过丢人了,于是咬牙迎战。
明月当空照,突如其来的一场厮杀在铜陵城外愈演愈烈,贼军多在城南城西聚集却被官兵的步卒和骑兵包抄下杀的连连后退,此时根本没人注意到有百骑官兵直奔西北而去。
贼军的指挥官是王义恩,他本意是趁夜突袭先扫平官兵在城外的眼线,然后围城,不管是他还是白旺都算定了官兵天亮之前绝对无胆出兵,待天亮时他们早已经将兵马家伙什调集城外做攻城准备,那时官兵面对数万大军围城哪里还有心思出城作战,只想着如何守好城。
然而千算万算,没想到官兵见他们围城丝毫不顾及夜深天黑毫不犹豫的就出发兵出城开打。
这一举动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以至于让王义恩准备不足仓皇迎战又对上了强悍边军骑兵,仅仅盏茶功夫便下令疾退,而官兵也没冒险追敌收兵退回城内,把王义恩气的吐血,你当他真的是打不过退走啊,自然是同白旺和袁三忠商议好挖个坑要阴官兵的,你不是胆子大么,那就来追我呀……
哪知官兵根本不吃他那套,该凶狠时就凶,该怂的时也不装犊子,你来我就打,你走我就撤,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给你阴我的机会。
就这?
黑夜之下,白旺,袁三忠和王义恩望着缓缓退入城中的官兵三脸懵逼!苦思冥想的围魏救赵之计还没刚实施就要崩局?
这自然不行,白旺不死心便下令贼军你退我进随后又令袁三忠和王义恩率部围城,他就要将官兵折腾的不得安生。
哪知再次围城之后,城中官兵竟对其视若无睹,任由其在城外撒野叫骂一概不予理会,但若其逼的近了则以弓箭还以颜色却再未出城驱逐,令白旺制定的佯败诱敌深入的计划再次流产。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第一次围城官兵就出城驱逐,而后一夜间袭扰不绝可其再也不露头了,他们到底是葫芦里卖什么药?
清晨,早早起床的常宇走到院内伸了个懒腰,望着天空呢喃:“又是一个艳阳天”屠元从外边匆匆走了进来:“督公,城外贼军尽去”。
常宇没有一丁点儿意外:“不出所料其天黑将再至,搞不好还会上家伙!”屠元听的非懂似懂:“那,要不然咱们今儿先去揍他一顿?”
“他敢出来的话揍就揍了,可他要是不出来你怎么揍”常宇微微一笑接过常弁端来的洗脸水开始洗漱:“船队可还安好?”
屠元赶紧道:“一早就打听了,无恙,应是贼军昨儿没注意到那边,不过为保万一昨夜就直接摇到对岸去了,只待神机营到来”。
常宇心中默算一下,从安庆至铜陵对岸两百多里地,神机营虽都是骑兵,但其携带火炮辎重车加上那边山路难行,快则明日晚间慢则要后天晌午左右才能抵挡,这期间保不齐对岸船队被贼军的水兵发现。
看来还真的要找贼军打一架,这样就可吸引贼军注意力牵制其兵力让他们无暇在水上溜达,于是抬头对屠元道:“传令下去,今儿找场子”。
半晌午,官兵发兵三千骑南下直奔贼军阵地绕行耀武扬威,虽不进攻却极尽挑衅之举,或叫阵喝骂或张弓放冷冷箭。
这一举动让白旺哭笑不得,果真是不吃亏的主,他昨儿袭扰一夜,官兵对其视若无睹反将自己人嘛弄得口干舌燥兵疲马乏的,担心天亮官兵出兵便撤回阵地修整,哪知这才刚合眼,官兵就找上门来了。
别说折腾一晚上已是兵疲马乏,就是吃饱喝足了白旺也不打算出阵地同官兵的骑兵厮杀,虽不至于说那鸡蛋碰石头但绝对讨不到好,但他也知道官兵前来尽是骑兵也未必敢深入阵地,却也不得防,于是下令各部进入战时戒备,从山头伏兵到江边水兵都不敢擅动。
见官兵雷声大雨点小,料知其不敢深入阵地,此时骄阳似火任由其喝骂一番待口干舌燥便会回城去。
贼军所料没错,这三千官兵在阵地边缘耀武扬威半个多时辰自觉无趣便撤走了,贼军长松一口气正欲好好睡一觉时,哪知又来一波人……吴三桂,马科,东厂三卫,金声桓,你方唱罢我方上场轮流来叫阵袭扰,直把贼军气的吐血,王义恩几次按奈不住要出兵厮杀都被白旺呵止:“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以为官兵如此只是报昨夜之恨,却不是实乃常宇的扰敌之计,全是为了掩护接应神机营的船队以及城外采木造车的民夫,反正闲来也是无事,正好将骑兵拉出来撒撒欢。
这一天就在官兵的轮番袭扰下不知不觉的过去,当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时官兵撤走最后一波骑兵,王义恩终于喘了口粗气:“天黑了,该俺阎王显灵了”。
哐当……铜陵城四门紧闭,城外仅留小股侦骑且在五里范围呢,若有异况他们会第一时间入城或朝城北远远避开。
于此同时,常宇传令将城防提至战时状态,准备了足够的弓箭手以及刚造好的六七架抛石机也运上了城头,他有种预感,今晚贼军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亥时刚至(晚九点)正南方火光闪闪延绵而来,贼军又出动了,白天他不敢出阵地同官兵厮杀,但到了晚上官兵却也不敢出城和他们干,这会儿城外是他们说的算!
今夜在城上轮防的金声桓,麾下都是南京兵近两千人在城上望着越来越近的火光每个人心里都很紧张,有人低声问着身边同伴:“贼军今晚会攻城么?”
“不知道,但就是攻城也不怕咱们城里头有那么多兵马……”
出人意料的是断定今晚贼军有大动作的常宇却早早的上床入睡了,老九在院子扯着嗓子喊:“督公,贼军来了吴总兵等人已上城了,您去不”?
“来就来了你扰咱家睡觉作甚”屋里头传来常宇的怒喝,老九摸摸头:“您不是说今晚难善了么,怎么还睡得着啊”。
“难善了管咱家什么事,没了张屠夫你们还就得吃混毛猪啊!”常宇骂道,院子里老九还想说话被贾外雄拽了一下,低声道:“别没点眼力价了,走吧咱们上城瞧热闹去了说着将老九拽走了”。
“小督主这是怎么了,往日可是最爱瞧热闹的呀”老九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解,贾外雄嘿嘿笑着:“估摸着在屋子里和那个尼姑双修悟道呢”。
“好家伙,小督主兴趣挺广泛的呀”。老九舔了舔嘴唇:“我他么的也好久没双修了,回头咱哥俩寻个地方去修炼一番?”
两人一脸猥琐笑着往城上奔去。
第1302章 试探
整整一天被官兵堵在家门口指着鼻子骂,贼军别提有多窝火了,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报复官兵的时候到了,于是乎气势汹汹而来。
王义恩率两千骑兵同昨日那般先扫清城外官兵侦骑然后堵住铜陵南门外叫骂,身后袁三忠率五千兵马杀浩浩荡荡奔来,这一次可不是空手而来,还带来了数十架抛石机。
如常宇所料,今晚他们要搞事情要搞大事情!
可常宇在干嘛,并非如贾外雄和老九两个猥琐的家伙所言在双修,而是真的在睡觉,任他精力过人但南下这些日子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以至于操劳过度竟有疲惫之感,便早早歇了。
至于贼军要搞事情有吴三桂和马科坐镇无论他们怎么搞都翻不起大浪,所以无所顾忌的睡去。
然则有人却沉不住气了,迷糊之间听外间哐当一声然后就是乔三秀的怒吼:“夜魔你要作甚?”
“满城战火,他还睡的着……”素净的声音有些急躁,常宇呼的一声坐起满脸无奈下床走到外间,素净被乔三秀挡住正要往里边冲见常宇走出来立刻道:“贼军攻城了,你竟还睡的着”。
常宇没理会她,背着手走到院外眉头立时皱了起来,隐约可闻厮杀声,举目朝城墙望去便见不时有火光呼啸闪过有的落到城头有的落到了城中引燃了民房,贼军竟然用了火球来攻击……
“走水啦走水啦……”县衙东边突然呼声大起,常宇蹭蹭上了院子一棵树举目张望,便见县衙正东不远的一处民房被贼军抛入城中的火球引燃了大火,正欲让手去帮忙救火时,嗖的一个火球竟朝院子里砸来,哐当的一声将墙角一个水缸砸的稀巴烂然火球不灭,乔三秀一个箭步向前以土灭火:“这上边浇了火油……”
常宇一跃而下,走到那火球跟前踢了一脚,抬头望着天空不时划过的火光:“贼人今儿火气不小啊!”
“何止不小啊,简直火气冲天啊”李慕仙这时颠颠的小跑进来,指着城头道:“外边至少四五十架抛石机,小到碗口大到水桶般的石头下雨似的往城头砸,还有好多火球满天飞,就差撞门车和攻城梯了!”
常宇看他慌张模样:“然后就把道长给吓的跑下来了?”
嘿,李慕仙抚须略显尴尬:“倒也不至于将贫道吓跑,只是毕竟是个险地看个热闹便好,不宜久留!”
“吴三桂和马科还在城上吧?”常宇微微一笑,李慕仙嗯了一声:“还有王体中,魏国公以及吕大器都在呢,咱们在上边张弓放箭抛石还击,不过对方家伙什多……有点扛不住!”
常宇嗯了一声:“多扔石头少放箭,贼军只要不攻城没必要和他们死磕!”
吴三桂也是这么说的,李慕仙点点头:“不过贫道有些疑惑,白旺来势凶猛为何不直接攻城呢?”
“或许是他准备不足,或许是他觉得时辰未到,但本督觉得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没有把握,因为他知道一旦动手攻城了便无后路,若是破不了城他只能败走池州府”。
李慕仙秒懂,攻城是杀敌一百自损一千甚至数千的代价,白旺若想攻城必须准备充足一蹴而就,若是其攻城不利必然损失惨重,甚至无力守住南边要道只能任官兵长驱直入了!
“所以这算是他的试攻或者吆喝吆喝给自己壮壮胆子?”李慕仙想通关节没了先前那般紧张。
常宇点点头:“他既然想围魏救赵,这攻城之举不会拖太久最多三日”说着嘴角上挑:“只是三日后,他还攻个p,能守得住他的阵地就算烧高香了”。
白旺可不这以为,此时就在高岭上举着千里镜望着远处铜陵城上飞舞的火光嘴角笑意愈来愈浓,他相信今晚城中不得安宁,这也算解了白天的恨。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已决定三天内主动出击大举围城,因为他的后勤和援兵马上就要到了,甚至还拉来了两门大炮!
这小小的铜陵城在大军围困火炮重击之下能撑得了多久,至于官兵依仗的铁骑优势,他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小太监人在这里,只要将铜陵攻破,然后作势北上,安庆那边危机立解,这就是白旺打的如意算盘,也是他押的注。
若攻城不利,这条同往池州府的关卡也难守,一旦官兵逼近池州他便两头吃紧首尾难顾,往后的局面将会变得极为危险!
所以铜陵变得极其重要,事关将来局势此战只许胜不许失败,最后的底线即便不能破城也的守住这道关卡!
就在王义恩和袁三忠在铜陵城外胡天海地折腾时,长江西路李岩和黄得功的主力大军终于推进到安庆城外,数万大军集结菱湖湖畔,高杰,刘泽清,张庆臻等人亲迎李岩,谁能想到曾经的一个贼军幕僚在官兵阵营混的风生水起举足轻重!
诸将如此给李岩面子一来因为他和常宇交情匪浅又是西路主帅,二来则是李岩的确是个非常有才能的将领,曾与小太监联手运筹帷幄在京畿将李自成数十大军鞑子十余万大军杀的狼狈而逃!
这也是诸将服他的根由,否则换任何一人都压不住这边的场面,高杰,刘泽清,刘良佐,黄得功,还有那几个爵爷哪个是省油的灯!
李岩对高杰三人自也是赞誉有加,其三部人马为了开路损失不小,这首功当记,倒是一旁的黄得功嗤之以鼻一脸的不以为然,诸人也当做瞧不见,谁都知道他和高杰几人不对付。
“吾等已观察两日,这安庆城高墙厚南临长江北依菱湖无处陈兵,只能从东西两门进攻,但这两门皆有瓮城,且城上有火炮数门偏偏咱们没有重炮,只有神机营留下的几十门虎蹲炮和盏口将军炮,对攻城没有多大作用,说实话要破城需费很大功夫这安庆城不好打”。刘泽清皱着眉头将话头引入主题。
“吾初来乍到尚未来得及观察,且对攻城并不擅长,吾虽挂帅然则攻城还需多劳诸位”李岩非常自谦却也是实话与高杰等人相比他的沙场经验还显不足:“但有一点吾定论功提赏不偏不倚,先报督主大人再报朝廷”。
诸将欣然,这话若是别人说他们未必尽信,但李岩为人刚正说不偏不倚就能做到两碗水端平,即便他同黄得功交好在军务上也是公事公办。
“李帅不必谦虚,论战功您可不比大家伙任何一人差,京畿保卫战您功不可没,皇上钦点的柱国那绝对的货真价实!”刘良佐恭维着随后话题一转:“吾等虽也算久经沙场但在攻城方面未必如李帅!”
众人纷纷点头,李岩苦笑摇头,这话其实有点揭他的短,但也是事实,诸将以前剿匪多是追着贼军打很少是攻城战,反观李岩跟着李自成却是到处攻城掠地,他是幕僚即便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走,对攻城是有理论知识储备的。
“吾不是自谦,当真只是跟着小督主学了些庄家把式,不过老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只要咱们齐心合力必能一举破城”李岩一句话说的众人呵呵笑了起来,纷纷出谋划策一时热闹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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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两线开战咯!
第1303章 战前准备
许久,帐内喧闹稍去,李岩做了个总结:“眼下咱们虽已围城但攻城的家伙什却是极为短缺,攻城梯,抛石机,撞门车等等明日便要加紧赶制,虽说咱们手中没有重炮,但将那数十门虎蹲炮和盏口将军集中一处威力也是不小,至少可压制城上火力掩护登城”。
“其实攻打这种大城,即便有火炮加持也免不了强攻用人命填”黄得功一语道破真谛:“咱们兵多将广各自选一处进攻,一日无功便换他人顶上如何?”
诸将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目光皆落在李岩身上。
“既是如此,便以黄总兵之意,三日后开始攻城如何?”李岩四下一扫轻声问道。
“三日是否有些匆忙?”刘泽清提出质疑:“大军远道而来需要修整恢复力气,还要赶制攻城器械又要动员士气,最重要的时候后勤补给尚未抵达,匆忙开战只恐不利!”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心里想着啥,无非私心作祟”就在众人听了刘泽清的话略显迟疑时黄得功张口即来满脸讥讽,却将刘泽清激怒:“黄闯子你倒说来我有什么私心?”
“你们仨原本各率三千骑兵为先锋,几场厮杀就数你损失最大手头此时能用不过千把人吧,你之所以不想三日后开战是因为你的后发步卒不能及时赶到,便无法争功罢了!”
黄得功一语道破,还不忘挑衅的看着高杰和刘良佐:“对不对翻山鹞,花马刘”
花马刘和刘泽清对视一眼,脸色略显尴尬,黄得功说的就是真相,他们三人原本率部奉令追击李自成,后在山西蒲州又奉令个率三千骑兵北上京畿打援,走时令麾下主力带着满满收获往回走。
而后三人到京城溜达一圈便又奉令南下,几乎没有停顿的奔赴江南,但其麾下主力都是步兵又携带辎重行程不快,待其将战利品送会济南和徐州在南下时已比李岩的大军还慢上一步,至少要五六天的路程。
“艹他么的黄闯子,别他么的乱叫”高杰一听黄得功叫他翻山鹞立刻火气,这可是他当年从贼时的匪号啊!
“怎么滴,老子叫就叫了你奈老子个p”黄得功蹭的站了起来,眼见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开干,李岩赶紧起身相劝,卫时春几个大佬也赶紧各自将两人拽开好言安抚,倒是刘泽清和刘良佐只是冷笑没啥动作。
“就算吾是这个心思又如何,难道有什么错,诸位南下谁不是为建功来的?”刘泽清双手一摊看着黄得功冷哼一声:“再者抛去这个不说,三日后攻城难道不是太过急促了么?”
“是吾考虑不周,三日的确太过匆忙,当以给将士时日恢复元气”李岩将责任揽过来:“那就先做攻城准备,同时催促后方粮草供给,待三位总兵人马抵达咱们再作攻城之议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黄得功冷哼不语,高杰三人自是点头首肯,而卫时春,张庆臻和刘文炳也是附和赞同。
天刚蒙蒙亮,程年东上了城头脸上已不见数日前的那种轻松,一大早属下通报城外官兵阵营变大应时昨夜来了援兵。
这两日官兵来来去去也不知搞什么鬼,程年东举起千里镜朝东北望去便见菱湖畔阵营连天,少说也有三四万大军,看来昨夜官兵增兵至少上万,这阵势……有些熟悉啊,往年左良玉每次发兵围剿他们都是这么大规模的,然则……
程年东放下千里镜,把手放在旁边的红衣大炮上边摩挲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身边一个手下好似明白了什么:“将军,咱们这大炮能打八里地,官兵营地应在射程里边不若轰他娘的几炮?”
“浪费,省点炮弹打硬仗”程年东嘿了一声轻轻摇摇头,突的眼睛一咪盯着城外一支官兵骑兵举起千里镜看了过去,只见从官兵大营奔出数十骑绕城张望当先几人看上去很有气势,莫不是高杰等人?
“挑几个神箭手过来,只要他们靠近寻机射杀”程年东有些小期待,阵前射杀敌将既可振己方士气又可打击对方士气可谓一举两得。
程年东猜的没错,城下那群人里边的确有高杰,但还有西路的主帅李岩却是他不知道的,李岩昨晚深夜方至便早早起来绕城观察却不知已被敌军主将盯上。
然而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靠近侦察又岂能不防城上防冷箭,所以一行人皆披甲戴盔尽量在弓箭射程外绕行。
一行人纵马从菱湖畔边朝西缓行,举目张望城上人头攒动,李岩暗惊:“不知城中贼军兵力几何?”
“前日贼军出城拦截吾等,其兵力有四五千考虑其在城内要留守一二估摸至少五六千以上,但绝对不会上万”刘泽清挑眉道。
“绝对不止五六千,也绝对会上万”高杰冷哼一声:“你分的清贼人和百姓?”这话说的众人苦笑无语,试想一下官兵守城时都要征募青壮上城,贼军还用问,所到之处全民皆贼,城中百姓即便你不是贼不愿从贼最终还会被胁迫助贼,也就是说官兵现在面对的是满城数万贼军!
“这城当在三丈五上下吧”李岩开始打量城墙,高杰嗯了一声:“最高处当在四丈左右,除了墙高城厚东西两面还有瓮城,你瞧那还有至少四门大炮,李将军,这仗你说咱们从哪下手吧”。
李岩苦笑:“昨儿黄总兵也说了,这种攻城战除了硬拼别无他法何况咱们还没有大炮……”正说话间嗖嗖几只利箭袭来插在不远处地上,让众人心中一紧知道被城上贼军盯上了,便打马远离,刘良佐笑骂道:“咱们走远些,别贼人突然轰了一炮咱们可就都完蛋了”。
这当然是开玩笑,红衣大炮重达一顿以上调转炮口不便,何况只宜远射对城脚跟则是死角。
不过这话倒提醒了李岩:“咱们也去试试神机营的家伙”。
吴惟英奉令调兵去对岸打援,走前给高杰留下五十门虎蹲炮和二十门盏口将军炮,虎蹲炮是纯野战炮,是以散弹伤敌,对攻城没啥作用且其射程仅五百米,离得远打不上去,离得近又在敌军火力覆盖下,用来攻城比鸡肋还鸡肋。
但盏口将军炮就略有不同了,虽也是野战排但属于重型野战炮,听上去好像和那些碗口炮盏口炮一样,其实不然,古代但凡能称上将军炮的都是重型火器,这盏口将军炮虽不及红衣大炮那么火力强大,但比之虎蹲炮又强上不少,更重要的是他发射的不是散花弹而是实心弹,用来轰城还是有一定效果的,且其射程能达近二里地。
随着几声轰的巨响,城头上的程年东吓的一个激灵,慌忙举着千里镜张望,便见东城头上一片慌乱,有朝官兵阵营瞧了瞧,顿时脸色煞白,官兵竟然有重火炮!
这一发现让他如坠冰窟!
第1304章 暗渡神机营
官兵在城外试炮,伐木造车一连串动作程年东在城上瞧的真切,数万大军围攻又有火炮加持,一旦进攻必然是惊涛骇浪,这让他倍感压力,但却也一股莫名自信在支撑自己,毕竟这是出山之后自己独挑大梁的首战,一定要尽十二分力气。
其实程年东担忧的并非官兵攻城,依仗城高墙厚和全民皆兵他有把握挡得住对方三五次的进攻,他所忧是官兵攻城不利后长时间围困,也不用太久半月以上城中民心军心必乱,那时候会出现各种不安定的因素,若城中粮草充足的话或许还能勉强压住,若是粮草不济随时就能蹦出个大窟窿为官兵所趁。
不过只要东路义军那边能及时回援或者一路北上逼近南京,这边的官兵便无围城的机会了!
自己是不是有点想的太远了,而且不能把希望都寄托于别人身上,无论东路义军是否及时回援还是一路向北所向披靡那都是将来的事,眼下自己要做的事专注城防之事,因为他和官兵避不可免的要血战几场才有将来之事。程年东苦笑摇头抬手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然后传令召集麾下贼首商议城防军务。
被程年东寄于希望的白旺此时正哭笑不得,昨晚遣兵围城一夜袭扰将铜陵城搅合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尽泄心中怒火在天亮时这才满意的撤兵回营。
哪知前脚刚到营地,后边官兵就出城压了过来,比之昨日各部骑兵轮番上阵不同,这次是倾全城兵马步骑联手直逼到贼军阵前,这让贼军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昨晚做的太过把官兵逼急了要发动总攻了?
官兵大军压境气势汹汹令白旺一众贼将警惕起来,传令全军备战,心知今儿难以善了,十有**又是一场血战,心里有些后悔昨晚折腾的太过将官兵激怒了。
吴三桂今天挂帅,以王体中步卒为中,马科和东厂三卫以骑兵在东西两翼,从江畔到山脚往前齐头推进,将贼军的阵地堵的严严实实。
然则其未立即下令士兵进攻,直到半晌午时突的从阵后拉来十余抛石机一声令下开始朝贼军阵地里抛石轰击,官兵所造抛石机较大,所用石头较小不超过二十斤射程可达四五百米,乱石落入贼军阵地自是引得一番慌乱。
就这?
白旺冷笑下令还击,贼军的抛石机也动了起来,不过其所用石头较大射程仅二三百米远,够不到官兵阵列,这让白旺很是恼火,大骂属下猪一样脑袋,不知道换些小石头。
正呵斥时突闻爆炸声不绝,循声望去便见山道阵地遍地开花将贼军轰的四下逃散,原来官兵所抛的并非全是石头还有石头弹,也就是将石头掏空装填火药石子,一爆开乱石纷飞杀伤范围极广,这便是常宇重金悬赏招来的火器匠人所制,此时拿来练练手。
你真当官兵搞这么大阵仗是为了寻昨夜之仇?
当然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而是为了掩护神机营渡江!没错吴惟英率部一路急行竟比常宇预料时间提前了许多抵达铜陵对岸,于是常宇趁机发动一波佯攻掩护其渡江。
但白旺对官兵这场供给的背后意图是丝毫不知,眼见官兵以抛石机轰击阵地造成士兵伤亡,便气不打一处来,下令全力反击,贼军发动所有抛石机同时在山岭上的弓箭手,抛石机居高临下发射,终将官兵火力压制,大军甚至不得不后退避让,引得贼军欢呼不已!
然则官兵不管不顾继续大小石头弹往贼军阵地里砸甚至还瞄准了山岭上的贼军指挥部也就是白旺所在之地,石头炮弹呼啸而来落地开花声势极为恐怖,令白旺也是忌惮不已,不敢再抛头露面躲在一块突出岩石下继续观望,却发现官兵竟调动步兵从江滩要往阵地里冲。
“妈的,终于耐不住要进攻了”守西翼的王义恩见状,奋力大呼:“兄弟们,将这些狗日的杀出去!”
哪知就在王义恩调动兵力要迎战时,那些官兵又退出阵地,这么一来差点将他闪了个腰,猜不透官兵在玩什么把戏。
山岭上的白旺也有些疑惑,官兵气势汹汹而来本以为要有一场厮杀,然则其再三试探就是不往里冲,那又何必摆这么大阵势,他们到底是想干嘛,心中疑惑不解举目朝铜陵城望去,天气晴朗视野较好虽有十里之遥却也可见铜陵城轮廓,当然里边什么景象却是瞧不清楚的……咦?突然间目光扫向城西北,长江里怎么那么多船,因为距离太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白旺赶紧掏出千里镜望去,依稀可见密密麻麻近百条渔船从两岸来来回回……他们在摆渡援兵!
艹,原来唱这么一出只不过为了暗度陈仓罢了,白旺恨得牙痒痒突然一个激灵,前日官兵遣百余艘船顺江而上难不成就是为了接应这支援兵,官兵在这边兵力已算不少为何还要费劲去对岸接一支援兵呢,难不成……
他突然想到从对岸送来的情报说程年东在江堤截流把万余官兵堵住令其损失惨重,若非他们用炮轰击只恐现在还摸不到城边呢……
炮?白旺突然间抓住了什么,举起千里镜再望,奈何距离实在是遥远只能依稀瞧见有人有马有船别的可就真瞧不仔细了。
莫不是朝廷的神机营也调来了?和官兵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自然知道朝廷京营有一支火器部队,打仗啥的不行,就炮玩的溜,不过这支部队平日守护京城很少出京作战。
白旺的脸色瞬间就凝重起来,若是神机营来的话以其火器之利,自己绝对要吃大亏的,这可如何是好,突然间他有些慌乱,还有些懊恼,前日俘获官兵船队后为何不加大水面巡查范围,竟没料到其还藏着这么多船。
然则懊恼已是无用,当前紧要的事如何应对,若此时不趁其渡江杀过去将这个威胁消灭掉,那日后必遭其重创,可是数万官兵挡在阵前又有强悍的骑兵他的人马根本冲不过去,看看眼前阵地外的官兵阵列,再看看远处江面一时犹豫不决。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动水兵!
先前白旺为了封锁长江征缴了百余条船组建一支临时水军而后又俘获官兵的船队此时已有两三百条船,可组一支近千人的水军队伍。
这些船队就停在阵地之后长江弯道分流江畔,平日一组数十搜巡游江面,若发现情况则全军出动拦截,只是今日官兵突然大军压境,白旺传令全军在阵地里不得轻举妄动,就连水兵也是如此远远躲在阵地之后江畔待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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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5章 大军压境
长江在铜陵上游是东西走向,在铜陵城南十余里一个急转弯成了南北走向,就在这个大转弯处形成了几个江心洲便有了支流,而白旺的水兵和渔船就停靠支流的北岸也就是贼军的阵地之后,躲在这里是最为安全的,隔山隔水隔阵地远离官兵的攻击范围。
数百水兵此时大多在江畔树荫下躺着闲唠嗑,前方两军对峙剑拔弩张好像和他们没丝毫关系,几乎所有贼军都认为官兵冲不过这道一夫当关的天险。
“哎,你们说今儿官兵会不会真打了?”
“嘿,雷声大雨点小定和昨儿一样,再说了他们打不打和咱们也没啥关系……”
水兵们正七嘴八舌说着时,白旺的军令就到了,令其立即顺江而下去铜陵城北攻击官兵船队。
嘿,官兵又弄了船队了么,贼军们边笑边登船:“上次弄了一批空船,这次希望有意外收获啊,能搞些粮草或者金银珠宝那可就妙啦……”
随后船队缓缓驶出支流进入主流江面朝正北顺流急去,遥望正北江面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船只在江面上来来回回,贼军脸色变没了那么轻松,他们在是运兵啊!
“运兵又怎么了,官兵都北边来的不通水性,咱们又是顺流直下,撞也将他们撞散架了,别想那么多干他们就完了……”领头的叫嚣着安抚士兵,果然士气转眼就恢复原样。
近来雨水多江水暴涨水流湍急,贼军顺江而下速度也是极快,想着以这种速度直接冲过去必然重溃官兵的船队,以至于士气暴涨甚至对东岸和贼军对峙的官兵阵列污言秽语破口大骂!
马科率部就在江畔,见贼军水兵经过张弓就射,不过距离稍远多被其躲过,属下有人担忧:“贼军顺流而下又精水性只恐对神机营大不利……”
“是么”马科嘴角挑起,看了江中贼军冷笑道:“神机营都是旱鸭子,但却都是火喷子,一会谁哭爹喊娘还不知道呢,还有,咱们只管这边的事,那边的轮不到咱们操闲心”。
贼军百余条船五百余中顺流直下气势汹汹,而铜陵城西的江面上渔船来来回回正在运送神机营对悄然而来的危险竟似不知。
铜陵城西北的江面上也有一块巨大的江心洲,上边有渔村数座若无战事便似桃花源地一般。
不过此时岛上渔民和渔船都被官兵征用且岛也成了中转站,因为江水湍急横渡水面总会被冲往下游偏离航道,这个江心洲就发挥了恰到好处作用。
岛的最南端聚集近百人,其中便有神机营的统领吴惟英,还有一个是谁也想不到会出现此地的常宇,两人此时并肩举着千里镜望着正南江面嘴角笑意越来越浓:“来了!”
以常宇的谨慎岂能不留后手防备贼军水兵突袭,在吴惟英抵达对岸时便遣人令其做好防卫准备,在渡口上游里许岸边埋伏了五十门虎蹲炮,然后先渡一批炮手在东岸又埋伏数十门,又在江心洲最南端架好五十门站口将军等待贼军多时,果不其然白旺发现这边状况后,毫不犹豫的让水兵前来送死。
然而气势如虹的贼军并不知道他们正奔向鬼门关,顺流直之速度之快入出弓之箭,十余里水路眨眼就到,眼见距离将心中还有二三里时,将船横排布满江面加速嗷嗷就冲了过去,船上水兵各自张弓瞄着正前方和两岸只待进入射程便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杀。
“近了,近了,还有两里地,还有……”轰的一声巨响,船上贼军被吓的一个激灵尚未回过神来,爆炸声不绝,便见炮弹如雨漫天飞舞,身边渔船或被砸个大窟窿或直接就被嫌翻,更有人直接被砸成肉泥或被炸个稀巴烂惨叫着滚入江里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近百条船聚集江面这么大的目标被三面包围上百门大小火炮轰击,后果可想而知,轰击初始很多贼军是懵逼的,待其反应过来渔船已损七七八八,便疯狂的想掉头逃窜,然而水流湍急想掉头哪有那么容易的,有的竟直接装上了江心洲,这时早在岸边候着的神机营火枪手冲上去连排射杀就如同枪决犯人一般。
“完了,完了!”山岭上观战的白旺闻远处隐隐传来炮声举着千里镜一看,顿时捶胸顿足又惊又气。
一下折损了数百人倒不是多心疼,而是真的确定了是神机营来了,这令他感到了恐慌!
朝廷可真舍得下本钱啊,为了剿他连神机营都派出了。
岸上百余门火炮或实心弹或散花弹轮番轰炸,贼军的百条船转眼间就被击沉过半,余下的要么被冲到江心洲被神机营排队枪毙,要么就在下游被拦住冲上去一顿砍杀,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白旺派出的水兵可以说全军覆没。
江心洲上观战的常宇忍不住眉飞色舞这也算了报了昨夜贼军火烧民房的仇,对吴惟英道:“还是侯爷厉害啊,刚来就立了大功!”
吴惟英笑的嘴都合不上了,拽着常宇的手不停的摇着:“要么说老夫最爱和常公公一起打仗呢”瞧他那劲,常宇觉得他比自己更像个太监,还是个兔爷太监!
神机营数千人连马带炮全部渡江后已是晌午过后,常宇将其迎入城中不久吴三桂和马科也撤兵回城,闻全歼贼军水兵全军上下沸腾不已,终于出了口恶气。
官兵是爽了,白旺却气的要发狂,待官兵撤走之后便召王义恩和袁三忠商议如何应对官兵的神机营。
“闻神机营有虎蹲炮三四百最善山地野战,若官兵再其掩护下进攻,咱们阵地虽险只怕还是拦不住他们”袁三忠脸色阴沉,刚刚得知水兵被人家全歼,心里沉重无比。
“不就是火炮么,咱们也有虽然没他们的多但射程远威力大,拉到这山头上都能轰到铜陵城头上,谁他么怕谁呀”王义恩骂骂咧咧:“等明儿火炮到了连夜拉到过去轰城,先给他破个口子再杀进去!”
这话倒也不算满嘴跑火车,贼军还真的弄了两门红衣大炮正在路上,论射程和威力虎蹲炮当真是个渣渣,虽说仅仅两门但也有一定的震慑力。
“明日援兵一到趁夜攻城!”白旺目露凶光:“一步失了先机步步被动,如此下去咱们耗不过那太监的”。
“大帅,您瞧那边”就在这时旁边负责警戒的贼军指着铜陵城方向嚷嚷起来,白旺几人眉头一皱,起身张望脸色立时一沉举起千里镜再望,不由齐声一句:“艹!”
能让几人一起艹的绝对是大事,比如官兵又来了一波援兵。
白旺几人放眼望去便见铜陵城北隐约可见无数兵马正缓缓而来延绵十余里,估摸至少上万,这让他们几个怎能不惊。
西路去往安庆已有数万之众,这边竟然还陆续增援,官兵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力,这个时候白旺开始怀疑官兵号称的二十万大军并非空穴来风了。
“加上这一拨铜陵城官兵当由三四万之众了!”袁三忠说话时呼吸都在颤抖,一向咋咋呼呼的王义恩黑着脸却没说话。
白旺目光从正北环视西南,长长叹口气:“这将是一场血战,不是他们丢城,便是咱们退走!”
“不能等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将无还手之力,即便不攻城也要给他们个下马威!”王义恩恶狠狠的说道,白旺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主意说来看看”。
“首先立刻遣人催促咱们的援兵,令其明日晌午之前必须赶至,然后咱们今晚……”王义恩蹲在地上划拉着,白旺和袁三忠弯腰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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