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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浪得虚名     扶明录txt下载     扶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05章 动手了

    很快多铎纵容手下胡作非为的举动就传到了汉城王宫,自李倧上下震怒不已,遣人前往怒斥其毁盟誓,哪知连多铎的人还没见到就被揍的鼻青脸肿狼狈逃了回来。蛸

    简直是逼人太甚,李倧及众臣怒骂不止却又无可奈何,有臣老泪纵横,望天悲叹不已……

    至此,李倧不得不服软,又遣人去见多铎,言之凡事好商量,勿伤百姓……

    这一次,王宫使者忍辱负重终于在开城附近见到了多铎,转述了王宫的意思,多铎帐内哄笑不已,这朝鲜王就是皮贱欠收拾,非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让来人传话给李倧,令其放出龙骨大来见。

    于此同时,多铎也见好就收,传令前锋勿伤人。

    对,仅仅说不要杀人,别的继续。

    自古以来穷苦的老百姓都有极大的忍耐性,只要不把他逼到走投无路,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忍耐不会去反抗,哪怕你抢了他家财占了他老婆,但只要还有活路,他就能忍着。

    可一旦你断了他生路,那就要揭竿而起了。蛸

    多铎虽有杀心,也不惧这些人反抗,但也知道在这个多事之秋的节骨眼,尽量不要在火上浇油了,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朝鲜王宫虽然被他们拿捏的死死的,但民间的反抗力量一直都存在,只是朝鲜国内的这些野路子远不及李自成,张献忠等人,这么多年零零散散成不了气候,说是反清义军,实则就是在国内做山贼,偶尔偷袭几个满清商贾都觉得是天大的胜利了。

    多铎派出的五百先锋已进入汉城地界,所经之处掠劫作恶无数,其领将叫浑达哈,他有个外号叫夜折香,听起来像是个采花贼,实则是因其箭术高超,可在夜间射断五十步外花草,是多铎部下有名的神箭手。

    浑哈达近日可谓是神清气爽,他虽为军官但也是个低级军官,在锦州的时候虽不至于饿肚子,但吃喝都与普通士兵几乎无异,粗粮糊口刚刚能饱,进入朝鲜之后,沿途强吃强喝生活水平蹭蹭提高了,但那时候最多也就是吃拿卡要,多铎还不允许他们肆意妄为。

    但数日前,多铎一道口令传下,他们便撒了欢,从平壤至开城这段区域任意胡为,大鱼大肉,看到东西就抢,看到村子就烧,看到娘们就强,略有反抗的就杀……

    这他么的才尽兴,这才是大清骑兵的该有的范,终于有当年入大明抢劫那种淋漓尽致的爽快感了!

    就这样一路掠劫南下,在多铎的主力慢悠悠的抵达开城的时,他都过江跑到坡州境内,此时距离汉城不足百里,也就是后世的三八线处,也就在这时候他接到多铎的军令,不许杀人了!

    不杀人,不影响干别的,不过浑哈达也觉得该休整一下了,连掠数百里确实有点累了,而且掠来的物资堆积成山也要整理看管,当然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要临近汉城,当需养精蓄锐,为之后的掠劫或者开打做好充分准备。蛸

    于是便占了一个依山而建的村镇休整,当然了休整期间也不影响就近掠夺作恶,本欲休整三五天便开拔逼近汉城时,却突然收到一个消息,有三个清军被杀!

    啥玩意,谁他妈的这么大胆子敢杀自己的人,浑哈达怒不可遏亲自去调查,得知一伙手下去东边十余里外的村子掠劫遭到村里的猎户反抗,竟被反杀三人!

    浑哈达闻后,直接抽了那伙手下的头目,他妈的三十多个人竟然被一帮猎户泥腿子给反杀了,太他么的丢人了!那小头目也是有苦说不出,说那些猎户人不少有数十,手里除了火器还有兵器,出其不意下手……感觉不像一般的百姓。

    操,这何止不是一般的百姓,浑哈达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要么是反清义军,要么就是误打误撞抢到山贼窝了里去了!

    可不管对方什么来头,浑哈达根本瞧不上这些乌合之众,立刻亲率兵马前往,内心甚至还亢奋不已,入境这么久了,终于碰到敢反抗的了,而且早听说朝鲜境内有反清义军,正好被自己碰到,一举给铲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哪知却扑了个空,整个村子别说人了,连只鸡都没有!

    但浑哈达在村子里仔细搜索一圈后,却认定,这不是贼窝!山贼多是藏于山中筑寨,此处不临山也无险可守,更似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蛸

    既然不是山贼窝,那既有可能是一支反清义军的落脚点,但怎么看也不太像,想来想去猜测是一支反清义军,早就盯着自个了,但不敢硬碰硬,只是远远盯着伏击落单……

    妈的,怂货,只敢偷偷摸摸的,有种和自己当面干,扑了个空的浑哈达很生气,下令放火将村子烧了,然后带队回去,却在半道时接到消息,大本营遭袭,死伤惨重1

    啥玩意,浑哈达一时满脸蒙逼更多的则是震怒,他提兵来时,在大本营也就是那个山村里留守有近百人,此时却被告知遭袭,几乎全军覆没!

    他妈的,老子逮着这伙人要抽筋扒皮灭他十足,怒气冲冲的浑哈达急速回营,入眼之处,都是他手下的尸体,横七竖八缺胳膊少头的,令人不忍直视。

    浑哈达当场气的头晕目眩险些吐血,近百人几乎被全歼,这他么的谁干的,朝鲜的山贼和反清义军有这本事?都知道清军骑射天下无匹,但步战也怵任何人,这山村里自然不是骑兵做战,都是贴身近战,可对方却几乎把这近百悍卒给灭了,而却没有留下一具尸体!

    并非他们没有伤亡,而是将战死的尸体带走了!

    为什么要带走,是在掩饰什么,还是担心尸体被清军侮辱?蛸

    这些事情,浑哈达一时想明白,也不想去想,他此时只想杀人泄愤没,却发现身边连个可杀的人都没有,村子里的百姓早都逃去一空,就连被他们俘虏强迫运输看管沿途掠来物资的那些朝鲜民夫也都逃走了!

    但那些物资都还在,那些来袭的人竟然没给拿走,是不需要,还是来不及。

    这些物资并不多,因为屯在这儿的物资仅是过江之后刚抢来的,从平壤一路掠劫的物资则在江北屯着,准备等离开时带走的,那儿留有二十余清军以及数十民夫看管。

    在砍了几棵树,杀了几只羊后,浑哈达慢慢的冷静下来了,这一冷静却又感受到了无比的屈辱,堂堂夜折香竟遭受如此奇耻大辱,短短一日见损了近百人,却连对手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浑哈达决定主动出击,令手下四下散开侦查,他不信对方是神仙,能飞来飞去一点痕迹都不留。

    果然,消息很快传来,早些时候有人发现一股百余人朝西去了。

    往西十余里就是汉江入海口,莫非是海盗?蛸

    不可能,海盗都是水上营生,怎么会跑到陆地来算计自己,往西十里地是汉江,再往西一片陆地有一座芒苏山,再往西就是一条海峡之隔的江华岛了……

    江华岛?

    浑哈达越来越糊涂了,但他此时不及多想,只想赶紧追上那支人马给灭了,若等其渡水西去就晚了,于是提兵急去,这一次是全军出动,一来是这儿没啥可看管的了,二来是又怕对方偷袭落单的。

    可那知他奔至江畔时,只看到了十余地尸体,没错,他手下负责侦查西边的探子。

    站在汉江边,浑哈达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却不是因为天气,而是足底下涌出了一股恐惧。

    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也就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中,而且对方敢动自己绝非小股贼众,且从其战斗力以及战术运用,这绝非乌合之众。蛸

    目光朝汉城方向望去,浑哈达眼中冒出寒光,怪不得连尸体都带走……

    不管你是乌合之众,还是朝鲜的正规军,你先刚吃掉我,老子就先磕掉你的门牙,浑哈达怒急而笑,随即令人回去报知多铎,朝鲜动手了。

    眼见天色渐晚,浑哈达便收兵回营,心里做好了决定,先在营地休整一番,待多铎军令再行事,这期间驻防那山村,且看看这些见不得人的家伙还能使得出什么奸计。

    哪知,刚临近那山村,突然杀声四起,浑哈达大惊!

第2016章 全军覆没

    一日之间损伤百余人,却连对方的人影子都没见到,这让浑哈达又气又急,却也发现些许倪端,决定收兵回营,按兵不动待令而行。荸

    却哪知,刚临那山村不远,突然杀声大作,周边漆黑的山林里,岩石后乱箭如雨,无数黑影跃出对着他的人马一阵乱砍,浑哈达的部下经过一天的折腾已是身心疲惫,突然遭袭之下顿时大乱毫无战意,纷纷四下逃窜,便是浑哈达本人也是惊慌不已,一边呼喝不要乱,稳住,顶住,一边纵马胡乱冲突意图逃出包围圈。

    然而天黑地不平,慌忙间战马被绊将其从马上摔了下来,一阵剧痛险些让他昏过去,亲兵过来架着他朝林子里窜,可是到处都是杀喊声,到处都是黑影了,根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兵马,惊慌失措的浑哈达知道若再不冲出去,只恐就留在此处了。

    往哪儿逃,往西是刚回来的江边,去那边估计死路一条,正北是山峰也就是村子的所在处,很显然对方就埋伏在那边,往东,就是白天刚烧过的村子那儿,估摸也是个坑,那就往南……

    可往南就是去往汉城的方向,对方不会故意把自己往那边逼吧。

    富贵险中求胜,浑哈达一咬牙,决定先往东逃然后绕过山再往北边的江边逃窜,那儿有船,可以渡江跑回去……

    人在求生时能发挥无限的潜力,浑哈达此时也顾不得手下的生死了,带着十余亲兵一阵乱冲,竟真的被他冲出包围圈,而后绕过山头朝正北仓皇而逃。

    正北十里外是汉江的一条分流,将开城和坡州一分为二,浑哈达先前掠劫的物资就堆积在对岸的一个村子里,而且他还在江两岸都搜集了很多船只,为之后多铎大军渡水做准备,江这边的码头就有十余艘,留有十余手下看管着。荸

    很显然对方发现有人逃出包围圈了,便在后边呼喝追来,浑哈达憋足了劲逃窜,幸好还有马数匹,拼命挥鞭终于将后边人甩开。

    江畔已近在眼前,依稀可见渔村中灯火,浑哈达几人大声呼喝示警,渔村里灯火陡然亮了起来,很快十余黑影迎了过来,浑哈达大松一口气,狂呼道,快备船,朝鲜王造反了……

    话音刚落,数道劲风来袭,浑哈达暗叫一声不好,身边便惨叫连连,几个亲兵被射翻马下,浑哈达惊恐万分,藏身马下掉转马头就要正西逃去,未及数步,战马中箭翻倒,将其重重摔落,转眼之间便晕死过去了,也就在这一瞬间,浑哈达突然意识到一件令其震惊不已的事,汉话,他们说的是汉话!

    其实从他被伏击时,对方喊打喊啥说的都是汉话,什么宰了这些狗娘养的鞑子……只是当时惊恐万分的浑哈达完全没在意,直到晕死那一刻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啊,这儿是朝鲜呀……

    夜已极深,山村里火光通亮,田见秀站在村口的一块岩石上眉头紧皱,这一场伏击他准备了三天有余,作为游击战祖师爷,利用地形伏击这一支毫无任何准备的清军对他来说信手拈来,对浑哈达来说这支人马忽东忽神出鬼没简直犹若鬼魂,但却不知根本就不是一支兵马,田见秀将他的人分为四拨,东西南北都有人,故弄玄虚让其疲于奔波,就是要以最小的代价将其一网打尽!

    意料之中,浑哈达这支先锋全军覆没,但田见秀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他手下也战死了六十多人,伤百余,虽说相比浑哈达的全军覆没伤亡几乎可以不计,但对田见秀来说依然难以接受。

    沙场征战十余年,死伤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可是这种登陆不足月余,手下还没来及享受荣华富贵就惨死异国他乡,终究让他有些伤感!荸

    手下来人通报,对岸鞑子掠夺的物资已被拿下,正搬上船运往江华岛,这些物资田见秀是不准备还给朝鲜,这都是手下人用命换来的,他没有那么伟大物归原主。

    不一会手下人又压来十来个鞑子兵,这是搜捕出来的漏网之鱼,田见秀一个眼神手下人就手起刀落,杀,是的,不要俘虏。

    浑哈达被带了过来,他摔断了一条退,鼻青脸肿满脸是血还被打掉了几颗牙,早没了先前不可一世的风采,不过依然嘴很硬,看着田见秀目露凶光,嘴里咿呀说着什么,他不会说汉话,田见秀也听不懂他说什么,但身边有翻译。

    将军,他骂咱们,他不服气,说若光明正大的干,能杀咱们十个来回。

    田见秀嘴角勾了一下,满脸不屑。

    浑哈达还在怒骂不已。

    将军,他知道咱们是明人,说他数次入关,杀明人如砍草,杀了好多好多……荸

    随后浑哈达被拔舌吊死在树上。

    多铎是在隔天午后得知浑哈达遇袭的事,听到浑哈达被人调虎离山偷了大本营折了近百人,多铎震怒之余也有些许惊讶,但他觉得偷袭的并非朝鲜的正规军,朝鲜王没这个胆量,十之八九还是民间的反清组织,也就是所谓的义军和贼寇,这些民间组织可比朝廷有胆量有魄力了。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这些民间乌合之众虽有胆量和魄力但战斗力却不行,竟能一举令浑哈达折损近百,这实在出人意料!

    但不管是谁干的,这笔账都要记在朝鲜王宫的头上,所以多铎虽震怒但却不急,他要等龙骨大来了商议之后在算账,便令人前去传令浑哈达,让他原地按兵不动,遣侦缉打探,先摸清那路人的来头,然后令朝鲜王宫出兵剿灭,当然是要他们自相残杀,这样一来既报了仇,又让朝鲜朝廷和那些民间组织结仇生怨,这对自己才是最大的利益化!

    然而令他所料不及的是,派去传令的人刚走没多久,几个漏网之鱼逃了回来,说是被伏击了死伤惨重,主将浑哈达生死不明!

    啥玩意了,多铎当场目瞪口呆,待缓过神来揪着几人问了个仔细,才得知浑哈达率部去追那支人马到江边然后扑了空,天黑回营时候遭了伏击……

    蠢货,蠢货,多铎大怒挥鞭抽打几人,一边大骂浑哈达没用,追人追不着,还被人在老窝伏击……这些人难道会飞么,一会东,一会西的,他们上百人所过之处怎么可能不留痕迹,你们竟然没有发现,被人牵着鼻子走……荸

    宣泄一通后多铎逐渐平静,陷入了沉思,那几个逃兵还带来一个令他意外的情报,对方说汉话,战斗力很强。

    明军?

    不可能!

    多铎思前想后,浑哈达遇袭的地方正好处于两条汉江交汇入海口,所以不排除是一些海盗联合本土那些反清组织干的,而那些海盗里则由很多是以前明军的溃兵和逃兵,比如来自当年的皮岛。

    皮岛在明廷手里实控长达十五年,当年驻防的也都是战力爆表的辽东兵,在丙子胡乱时彻底被清军击溃,当时军民死伤上万,但也有一些士兵逃离流落为海盗,盘踞海边营生。

    丙子胡乱后清军撤离,皮岛重新落入朝鲜手中,有少量驻兵,但其中龙蛇混杂,有兵也有匪,有朝鲜兵也有朝鲜匪亦有亦兵亦匪的前明军,相当的复杂。

    当然这只是猜测,并非一定是皮岛上的人干的,毕竟在别处也还有当年的明军如今的海盗盘踞,而且他们不管是兵还是匪,都是反清的。荸

    而且也不排除他们故意打着明人的幌子,干的这一票,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嫁祸于人。

    所以又是一笔糊涂账。

    多铎之所以肯定并非是正轨的明军,是处于眼下整个局势而做出的结论,明廷此时虽比前几年健康了点,但依然处于内忧外患水深火热,他们根本无力遣兵马入朝,而且他们和朝鲜的关系也不好!

    甚至还会兵戎相见。

    理据就是在前年,即崇祯十六年,明廷还打算重新收复皮岛呢,而当时也发生了几艘明船进入皮岛海域被朝鲜兵击退的事件。

    帐下也有人怀疑是朝鲜王宫暗中指示或者直接参与,但被多铎否定,朝鲜朝廷不会做这种傻事,因为他们清楚不管是不是他们干的,清廷都会把这笔账算在他们头上,所以他们此时若得知清军被袭,头也很大!

    多铎不是个冲动的人,此时虽怒但方寸不乱,令手下兵马集合不得擅自外出,又令人前往汉城问罪同时去探浑哈达下落,为了以防万一又令手下的朝鲜二鬼子兵五百人前往接应,只是此时已是天黑,为免不测令其明日一早出发。荸

    可天才刚亮,先前奉命传令的人回来了,表情如丧考妣,没了,全没了!

    浑哈达的五百先锋除了逃回来的那几个人全部丧命,浑哈达本人被大卸八块吊在树上连舌头都给拔了……

    多铎一屁股坐下,神情恍然,目瞪口呆。

    ………………………………………………

    看到有书友吐槽更新断断续续,又少又慢……其实我也很无奈啊,不是专职写手,还有工作要做,最近事情多,身体也不好不能熬夜……见谅吧。

第2017章 兴师问罪

    一口气杀了营中十来个朝鲜百姓,连刀口都卷了刃,多铎方才平静下来,此时,他已经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不管是海盗,山贼还是什么其他的反清组织,以他们的战斗力和能力决然不可能干这么一大票,哪怕是朝鲜的正规军也做不到!顄

    到底是谁做的,而且明显是有备而来,很有可能从他们入境起就开始算计了,野路子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朝鲜朝廷真的没参与其中?

    可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参与其中呢,他们不知其中厉害么?

    突然间,多铎突然想到了什么,朝鲜为什么这几个月来口气越来越硬,是真的拿不出来东西破罐子破摔了,还是说有了什么底气了呢。

    难不成真有明军暗中入境了?

    多铎迷糊了,但也知道事情变得无比复杂起来,若明军真的入境了,那事情和局势将变得无比糟糕起来,虽说他此时还不太相信有这个可能,更多的怀疑是朝鲜朝廷参与了此事,极有可能他们是看到了这年余明廷势头正盛,而清廷内外乱作一团,而起了心思。

    若只是朝鲜起了心思就好办,多铎一番沉思之后,遣人回锦州通报多尔衮,言之在朝鲜遇袭之事,朝鲜境内的反清组织愈发壮大,不排除朝鲜朝廷参与其中,是否加派兵马施压。

    于此同时他按照原本计划,遣二鬼子五百人前往汉城问罪,顺便带话给汉城,三日之内见不到龙骨大则取汉城,毕竟见不到龙骨大,他摸不清汉城形势,不知道朝鲜朝廷那边的虚实。顄

    翌日午时,五百步骑二鬼子在头目李轩成的带领下拔营去往汉城,多铎则率部从大道缓行,有了浑哈达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大意,传军令收紧各部不得随意离队,并撒出探马四下侦缉,以免着了道,对方能都一口吞掉浑哈达的五百先锋,不排除对他这个主力下手。

    那他难道不担心,那五百二鬼子么?

    焉知那不是诱饵呢。

    朝鲜王宫,李倧父子收到捷报,得知田见秀一举全歼鞑子先锋时候,何尝不是目瞪口呆啊,五百清军!人家稍作出手,便是自己力所不能及啊,要知道当年清军两次入侵,哪一次不是砍瓜切菜般的削自己啊,有时候仅仅几十余清军骑兵就能让朝鲜的军队溃不成军!

    而当初清军入关时候也曾将明军打的这般落花流水,再看看田见秀这帮人,果然厉害,不然怎么也能将明廷的正规军也曾打的节节败退,果真有两下子,厉害啊,厉害啊!

    目瞪口呆之后,李倧父子自是兴奋不已,却也紧张到不行,他们心知多铎随后有多震怒,其报复手段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可若将其也一网打了自是好,若是没得手……朝鲜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走出这一步,就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顄

    不过经此一役,他们更加对田见秀有信心。

    田见秀在哪儿呢?

    汉城城北的北汉山城里,这里和南汉山城一样都属于汉城的防御体系,战时用来拱卫汉城,也是王宫的避难所,不过数年前也被清军给摧毁了,后来虽经修葺却已无往日规模,最重要的是没那么多兵力驻防了,此时成了田见秀的指挥部。

    多铎派了五百二鬼子抵近汉城的情报很快送到田见秀这,手下部将群情激奋,要让他们葫芦娃救爷爷,来一个灭一个,但都田见秀给否定了。

    多铎先前若不知前锋被吃掉,可以来一个灭一个,他既知道了前锋被吃掉了,为何还派五百战力远不及旗军的二鬼子前来送死呢?

    沙场经验丰富的田见秀一眼就识破,这是在钓鱼呢。

    而且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二鬼子!而是多铎!顄

    多铎想钓鱼,他则是想捉鱼,捉住多铎这条大鱼。

    那就放过这支二鬼子部队了么?

    当然不,若不动手如何将计就计呢,动是要动的,但要等候时机!

    田见秀在等什么呢?

    他在等情报。

    等多铎收到情报。

    第三天,多铎就受到了情报,二鬼子的先锋已渡水南下,距离汉城不足五十里,于此同时另外一个消息传来,手下探子在海边探到一个重要的情报,数日前,有渔民发现大批船只入海,船上都装的满满当当的……顄

    是了,浑哈达这一路掠劫的物资原本都堆放在江边的一个村子里,而后被那支人马抢夺一空,不知去处,因为周边数十里的百姓早都逃了一空,你就只找个人问路都找不到。

    这下竟然在海边渔民那有所发现,竟被那伙人运走了,入海了!

    果然是海盗!

    只是不知他们驻扎在哪个海盗上,但多铎更加怀疑是皮岛上的人所为。

    理由很充足,皮岛虽距此地稍远,但其在鸭绿江入海口近,岛上有驻兵,在陆地也有眼线,所以他们刚入境的时候就被岛上的人盯上了,然后就开始密谋偷袭他们……再从他们的战斗力来看……

    当真是越想越像,多铎几乎已经认定了是皮岛所为,而且参与的组织绝非一家!

    属于多工种,多部门,多组织联合作案,其中不排除有朝鲜官方的影子。顄

    只要不是明军所为,其他不足为惧,他妈的这些狗杂碎,当真以为大清虎落平阳了么,谁特么的都能骑在头上拉粑粑了,多铎暗下决定,不管是谁,这次都要狠狠的抽特们一耳光,若这支不长眼的人再敢来,他一定给全灭了,若对方干一票就匿于大海,他则先去汉城抽李倧一耳光,然后施压让他出兵清剿,必须给个交代。

    于是乎,他则率部急性南下,之所以突然提速,是因为已经等了三天了,却还没见到龙骨大,这他么的就太不正常了,保不齐龙骨大现在都成盒了呢。

    时间给了,脸也给了,也没那么多废话了,他决定到汉城去问罪,至于担心不担心被围困?

    不担心!

    在眼里朝鲜兵马如同草芥,一触即溃,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两次入侵所欲朝鲜兵马,根本没有一次像样的抵抗就被打的落花流水,甚至从未给清军造成过压力或阻碍,何况此时朝鲜无兵无将,缺衣少粮的,这也是为何他提兵三千就敢入境的原因。

    至于浑哈达被袭,完全就是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

    只要自己小心些,夜伏昼出不给对方机会,在朝鲜这一亩三分地上,不管是他们的正规军还是那些野路子又或一起上,他手握千余骑,可横行无阻所向披靡!顄

    而且他已经做好打算了,抵达汉城之后,先夺北汉城山作为指挥部,居高临下指挥二鬼子们在汉城外打猎,逼着李倧开城门,毕竟他没带攻城辎重,打野有余,但攻城不足。

    很快,多铎率部抵挡江边,也就是先前浑哈达囤积物资之处,却发现想渡水要费周章,因为原先的船只几乎都被那支来路不明的人马给弄走了,余下寥寥无几都还是小船,即使加上先前二鬼子部队到处搜集来的也远远不足让他的主力大军短时间渡河,更麻烦的是,都是些小船渡人还行,可渡战马就要找大些的了。

    然而手下人沿江搜船,东西跑了二十里,十室九空,老百姓都跑光了,家当也带走了,船也找不到一艘!

    尼玛,就在多铎恼怒不已的时候,前方又传来一个不太好消息,二鬼子部队遇袭,被一伙人趁夜偷了营!不幸中的万幸是,二鬼子早有准备,而且来人实力也不咋地,所以没被他们得手,对方见势不妙也就赶紧撤了。

    听闻这个消息多铎冷笑不已,鱼儿上钩了!

    但这次动手未必是上次那支兵马,他们既已入海,没这么快速度回来还奔到了前头,其次对方实力也不会因为二鬼子有所准备就如此不济。

    不过这都不重要,对多铎来说,谁咬钩就干谁!顄

    所以着人传令,侦缉这路人马,在他到之前不可妄动,待他到了然后倾力而出,一举歼灭!不得不说多铎谨慎,他也担心对方是故意示弱引二鬼子轻举妄动,然后像浑哈达一样入了圈套,而另一方面他也感慨朝鲜境内的野路子可比大明境内的有担当,大明的家贼只知内斗,鞑子入关数次,他们都是旁观,再看看朝鲜的,正规军旁观,野路子却前赴后继!

    当然了,感慨归感慨,该杀时也不手软,想着自己五百手下惨死,多铎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管是不是这支人马干的,既然你撞到刀尖上了,那就拿你来祭刀,于是传令紧急渡江,船不够就砍木造筏!

第2108章 口袋阵

    多铎决定先拿这支不明袭扰人马开刀,传令前方侦缉待命,这边便急着渡江,船不够就伐木造筏,当然这些粗活都是由他们沿途强行征用的民夫以及二鬼子们来干。揼

    费劲心思搜来不足三十条小船正在匆忙来回摆渡运士兵渡江,而那些战马和辎重则需要造好木筏摆渡,多铎站在江边树下四下张望,时而看风景,时而皱眉沉思,不知觉天色渐晚,而士兵渡水才不及一半,战马和辎重更是寥寥无几,这让他有些上火,大骂那些民夫和二鬼子们偷懒。

    天黑之前必须全部渡江,多铎下了死命令!而渡江之后为免遭受伏击也不能趁夜行军,也不能在江畔扎营,毕竟不能不防备那支神出鬼没吃掉浑哈达的海盗们。

    所以还要寻找合适的扎营地方,过了江对面就是座山,山的南边就是浑哈达原本驻扎又遭袭的山村,多铎便令人前往侦查,看看地势如何是否适合扎营。

    天蒙蒙黑的时候,大部队已渡江三分之二,前头踩点的也来了说那山村就在山脚,紧邻大道,村子有寨上有峰挺适合扎营的,多铎便令前军前往扎营,他这边便要动身渡江。

    却在这时对岸传来示警,说是有数百人正朝那山村奔来!

    好家伙,就这么勇么!

    多铎一听顿时亢奋起来,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来的正好,于是传令过去,围住,一个不留!一边催促余下兵马尽快渡江前去支援。揼

    而为免不测,主将不入险地,多铎则暂时不渡江,隔江指挥,此时他有无比的自信,不管对方来多少,在他有备而战的情况下,稳赢!

    对岸数里之外杀声大作,天稍黑看不清,但杀声阵阵不时传来,多铎稳如老狗,站在江畔远望,不时有探子来报,对方已被击退……是朝鲜人……

    对方已逃窜……

    不用追,多铎露出一丝冷笑,这种诈败诱敌深入的小伎俩还来糊弄老子!

    只要老子稳扎稳打,且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心中定了盘算正欲渡江时,突闻东侧杀声大起,这让他陡然一惊,什么鬼,哪来的人?

    要知道他本就谨慎,加上有了浑哈达的前车之鉴,所停留之处,明探暗哨都洒出十里外,在这江畔停留可以确定周边十里内绝无人烟,更别说伏兵了!

    可这帮人是哪来的!揼

    很快他就知道了。

    这些是人从江上自东趁着夜色漂流而下,百米外根本瞧不见,而近百米时,对方已开始放箭,突袭而至令多铎大惊不已,匆忙抵挡后撤时,对方已经登陆杀了过来!

    要说多铎慌不慌?

    当然慌,突袭而至,何况此时大部分兵马都渡河去了,他身边此时不过亲兵百余人罢了,搁谁不谁不慌啊!

    妈的,原来在这等着老子呢,多铎此时放明白,前边不过是烟雾弹,是炮灰,只是为了吸引他的主力部队,让他们远离自己,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自己!

    对方谋算很深,地方也选的极好,就是要等自己兵马渡水将过未过,在以炮灰引走主力,然后突袭自己,可谓是相当的阴险!

    但这也未免小看老子了吧,多铎虽慌但不乱,久经沙场的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一边组织亲军抵抗一边往后撤退,心里头已经发了狠,虽然又中了对方的诡计,然则却未必能耐自己何,他身边虽仅有百余亲兵,但战斗力都是顶尖的,不说能将来犯之敌屠戮一空,但完全可以拖住对岸的援兵回援!揼

    “杀光他们!”退到江岸上的多铎抽出战刀怒狠狠的盯着下边蜂拥而来黑压压的敌人大声嘶吼着,手下亲兵奋勇而上,将涌流截住,而对岸的兵马也发现这边的突变,便要回援时,哪知杀声又起,刚才撤走的那支兵马又杀了回来……

    不能不管,不然被对方怼到江边前后夹击那可就大大不妙,但也不能只顾这里,对岸主帅那形势万分危险啊,于是便分兵一拨抵挡眼前这支回马枪的敌军,余下赶紧撤回对岸支援。

    一时间两岸杀声震天,原本被掠来为奴的朝鲜老百姓见状趁乱撒丫子就跑,而余下数百二鬼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此时分散两岸,但干了一天的苦力已是精疲力尽,而且内心实在不想往上冲,毕竟此时情况不明,自己体力又不支,冲过去几乎等于送人头啊,若是平常白日见局势占优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的。

    冲上去是死,不冲回头被多铎发现也是死,那……就趁黑摸鱼吧,数百二鬼子挥刀嗷嗷叫,除了小部分实在的二货真的往上冲,大部分都是装模做样嗷嗷叫就是不往战圈里冲,反正天色已黑到处乱七八糟也没人看的清。

    多铎的亲兵果然强悍,虽仅百余人竟死死的顶住对方的数百之众,在江岸杀的难分难解,而对岸的主力正撤回一部分来援,只需顶住最多一炷香功夫,他们便可渡江回援。

    可另外一部分阻拦那支回马枪的人马此时却是有苦说不出,对方杀了个回马枪显然是要拖住他们的回援对岸的主帅,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再将他们击退,却发现没那么简单,对方的兵力比原本更多,而且战力也明显提高不止,竟与数百清军杀的一时难分难解,甚至仗着兵力优势,还隐隐压上一头!

    多铎看不到也不清楚对岸的战况,但是他已经看到有兵马来援,且眼皮底下这支兵马也被自己亲兵死死挡住,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一个不留!揼

    “是明人,他们说的是汉话”身边一个亲兵突然大呼道,多铎仔细一听,我操,险些一个趔趄,各种草尼玛,日你先人……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不过了!

    这么正宗又热切的问候啊,且还这么多……难道是那支海寇?

    妈的,果真没错,他们决然是以前的明军溃兵!

    多铎更是发了狠,一个冲动竟然要提刀亲自杀入阵中,被身边亲兵死死拦住,若是白日倒也罢了,这黑灯瞎火的……实在太危险了!

    “不亲手杀几个明狗,实难解心头之狠!”多铎破口大骂,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警报:“敌袭,王爷,有一股敌军从后绕来……”

    其实不用他说了,多铎转身就看到正北大道上火光冲天,杀声震耳欲聋,转眼间就到了跟前,竟然还是骑兵!

    草,多铎一个趔趄,顿感头晕目眩,知道中了套,却没想到是个口袋阵!揼

第2109章 兵败被俘

    对方的阴招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且将每一环都算准了,后边这支伏兵显然也是早早就绕后边去了,只是为免被侦查到,躲到后边远远的,待这边开打,他们才杀了过来……眘

    实在太可恶了!然则此时多铎哪里还去想其他,前方主力一半被拖住,一半一时半会渡不过来,而身边这百余亲兵抵挡江岸的数百敌军已是吃力,身后又杀来数百骑兵哪里挡得住,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于是想都不想,翻身上马带着几个亲兵赶紧逃了。

    逃去哪里?东边有人,南边有水,后边有人,那就只有往西奔去!

    数骑慌不择路抹=摸黑急逃,周边全是啥喊声,多铎此时知道此番大势去也,心中又怒又惊又慌,一边逃一边怒骂不止,他实在想不通李倧怎么敢干出这事的,他就不怕灭国么。

    此时他再傻也知道是李倧联合了一些所谓的抗清组织甚至那些前明军海盗做了这个局!否则朝鲜也没这么多兵力,更重要是没这么强的战斗力!

    而且他身后已经有高人,就凭这连环套,就知道是个阴间老六!和明廷那个大太监有的一比。

    若此番逃出生天,必率大军将汉城一把火给烧个精光,把李倧及大臣全部杀死,全部杀死!多铎心里头发着狠,带着几个手下沿着江畔往西逃,不多会杀声越来越远,身后也未见有人追来,心中庆幸天黑了,否则还没这般容易逃出来。眘

    可刚庆幸着,突然四下灯火通亮,周边涌出百余人将他数骑团团围住,但听一声厉喝:“鞑子的狗王爷,你是要留下命聊聊呢,还是要横尸当场!”

    说的又是汉话!

    多铎四下张望,眼睛一闭,他知道,完了!

    “王爷,您快逃,奴才拼了命……”身边几个亲兵大呼,话音刚落就被射穿了喉咙,多铎闭眼咬牙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正前头:“你是何人要与本王聊什么?”他说的也是汉话。

    “聊聊你那些部下的生死”对面那人的脸隐在灯光后,多铎根本看不清他面目,可即便他看清了也不认识,因为他从没见过田见秀。

    见多铎不说话,田见秀又道:“弃械投降还有生路,若还挣扎本将保证无一生还,包括你!”

    语气不重,但冰冷的很。眘

    多铎深呼一口气:“是不是李倧干的?”

    “那你要当面问李倧去了”田见秀嘿了一声:“本将只管这战场的事,眼下就问你一句降或不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多铎从对方的话中听到了好几个意思,首先朝鲜朝廷确实参与了,其次对方既说让他去问李倧,那就是不会杀他,而他也知道不杀自己的理由,无非是为了之后和清廷谈判!

    多铎当然不想降,降一个被自己曾经对自己俯首称臣的对手,那是极大的耻辱,但他又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要报仇,他要忍,只要还能活着,便有踏平朝鲜的那天!

    很快多铎被五花大绑的押回了战场,原本还在拼死负隅顽抗的清军见主帅被俘又出言劝降,尽管内心有十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乖乖的缴械了!

    两岸十余里的战场灯火通明,田见秀站在江畔四下扫视,耳听手下源源不断的的通报,眉头紧皱,心中震撼清军的强悍,这一局并非他单打独斗,朝鲜的正规军也参与了甚至包括李倧的亲兵,加上田见秀部达五千有余,而清军参战不过一千五满蒙旗兵及五百二鬼子,另外那五百二鬼子还远在数十里外汉城那边,不知此地战事,而这边的五百二鬼子几乎都在打酱油,真正干起来的就是那一千五满蒙旗兵!

    大兵力的优势,各种阴招埋伏加突袭,才将其压住,若是白日,若是正面硬干……田见秀叹息,自己的兵马绝非这些清军的对手,朝鲜兵更别提了,只能当个炮灰!眘

    战损很快就统计出来了,清军满蒙旗兵被俘九百余,死伤六百余,那五百二鬼子几乎无损,而田见秀这边战死八百有余,其中六百多是朝鲜兵,直属百余人。

    四千对一千五,在突袭和埋伏之下伤损竟几乎扯平。

    清军俘虏被集中一处看管,看管的人是二鬼子和朝鲜兵,田见秀说了,只要逃走一人便杀一个二鬼子,然后又令其打扫战场。

    这些二鬼子本就是当初被俘虏去了沈阳的朝鲜兵,经过这许多年在清军中打杂当炮灰,早已被同化了,杀起明军和大明百姓从不手软,入境朝鲜后烧杀掠劫本国百姓也同样不手软,此时被俘却赶紧跳出来表忠心,俺们本就是朝鲜兵啊,自当为朝鲜效力,所以在看押俘虏和清理战场时特别的卖力,看到有重伤的清军直接就一刀了结了,省事。

    天亮之后,在距离汉城五十里的那五百二鬼子顺顺当当的反水了。

    当然对他们来说不叫反水,本就是朝鲜兵嘛。

    随即清军俘虏和二鬼子被押往北汉山城分开关押,多铎则坐上了囚车被押送汉城。眘

    人生第一次做囚车,多铎视为奇耻大辱,一路上喝骂不绝,发誓他日必将血洗汉城已报这奇耻大辱,但田见秀任凭他大喊大叫,不予理睬,因为听不懂。

    途中,多铎也用汉话不时打听田见秀来历,也直接被无视。

    朝鲜兵一举击溃来犯清军,俘其带兵亲王多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汉城内外,百姓无不欢呼,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深感担忧,觉得朝鲜王宫捅了马蜂窝。

    可随即朝鲜王宫便发了讨清檄文昭告天下,言清廷欺压无度,毁盟誓遣兵入侵残杀百姓掠夺财物……朝鲜虽国小贫瘠,但绝不受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决定废弃先前与清廷的宗藩关系,若清廷入侵当拼死抵挡……

    又传军令,调各处兵马集合边境严防以待,若发现有清军越界不死不休,违令怯战者立斩不赦,于此同时又遣人前往沈阳送断盟檄文,讨要被俘人质。

第2110章 奇耻大辱

    入汉城,凯旋而归的朝鲜军受到城中百姓热烈的欢迎,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天真以为是朝鲜自己人击溃了这支入侵清兵俘了对方的王爷打了这场胜仗,就如当年越南老百姓一样以为靠自己凭借他们的战神武元甲赶走了法国人一样,却不知背后出谋划策的是我国的顾问团,就如同此时他们不知道田见秀部。椁

    其实不光老百姓不知道田见秀,就连许多大臣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毕竟明军入境是机密之事知者甚少,只有李倧及几个近臣方知。

    在朝鲜军凯旋入城的时候,田见秀的兵马则事了拂衣去,一部分在北汉山城,一部分返回江华岛,但他本人却亲自押着多铎入了城。

    虽不广为人知,但朝鲜国王对他如获至宝,此时对其又敬又佩又服,入境先灭浑哈达部五百人小试牛刀,随即布局擒了多铎,简单到像是信手拈来一般,而这些确实是朝鲜军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做梦都不能实现的事,可人家就轻轻松松的搞定了。

    现在还有人悱恻他是野路子出身么,即便是野路子也是已经修成仙的野路子了,不然又如何能在明廷围追堵截十余年间却越打越勇呢!

    李倧亲迎田见秀于宫门外,这是对其最大的礼节,最大的敬意!

    而田见秀值得!

    自入汉城之后,多铎就变得沉默起来,汉城他是来过的,只不过那时候他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而如今却沦为阶下囚坐着囚车进来的,这其中的心里落差可想而知,环顾左右,这汉城和数年前并未有多大的变化,如果说有,那就是更破落了!椁

    这就是那鞑子的狗王爷么……沿街百姓对其怒目而视,有甚者抄起路边的碎石就砸了过来,还有人跑过来吐口水,电视剧里那些扔鸡蛋扔青菜的场景却没有出现,因为穷,根本没有那玩意,有也不舍得扔。

    王宫,多铎也来过,也住过。

    现在又来了,带着手镣脚铐,当年在汉江之畔对着他哥几个磕头认爹的李倧此时高坐在上盯着他,目光中还有无尽的恨意。

    “李倧,汝欲反乎?”多铎看着李倧一脸冷笑,虽为阶下囚气势却还在,说话间左右环顾见有几个臣子在侧对他怒视:“汝等亦欲反乎?”

    还不是被你们逼的!李倧恨的牙痒痒,但还保持国君风度没有大吼大叫:“索求无度令我国民不聊生,毁盟在先出兵入侵,杀我百姓,吾等不反难道还引颈受戮……”李倧开始数落清廷的种种压迫,多铎只是冷笑,丝毫看不到一丝愧疚,待见李倧说的停不下便出身打断:“汝不惧亡国之危乎!”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其朝鲜被尔压榨殆尽民不聊生又与亡国何异!”李倧厉声呵斥:“此番大动兵戈,无关乎反,只关乎生,本王不欲与尔开战,只求共生……”

    殿内,一个朝鲜王和一个满清王用汉话撕逼撕的吐沫横飞,多铎言辞激烈,斥李倧违背盟誓造反,会引发灭国之灾,李倧则反斥清廷欺人太甚,自个是忍无可忍,而且表明并不想和清廷开战,只求自保,只求百姓安乐,也就是说,俺不当儿子了,你若愿意咱们就还做兄弟之国,你们不同意要是打我的话,那我就拼了,反正都是死,宁远站着死,也绝不跪着死!椁

    李倧一直在动之以理,晓之以理,毕竟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若清廷真的发兵再来,自个决然死路一条,所以能和就和,他也不求过分的,就想趁机毁掉现在的盟约,从宗藩回到兄弟之盟,这样既可不完全翻脸也还能自保,又能让清廷从白吃白拿白要重新回到交易,也就说白送是不可以了,你想要可以交易买卖。

    但多铎一直在辱骂,揶揄,嘲讽,羞辱……其实他这只是发泄心中的怒气,因为被俘被囚实在太屈辱了,所以他需要发泄情绪,可在他内心之中也一是一阵悲凉,他知道,最终的结果可能真的要如李倧所愿了。

    虽然他想着一旦活着回去,必率大军血洗朝鲜,只不过他心里清楚,若是往年倒真的说来就来了,可眼下……沈阳那边内斗的如火如荼,锦州那边明军虎视眈眈步步紧逼,此时哪还有兵力重征朝鲜,一旦分兵前来,便给了明军机会,其必会趁虚而入。

    还有,一旦此时和朝鲜开战,那就等于多了个敌人,少了个补给伙伴,对于局势来说无疑火上浇油!

    思及于此,那是阵阵悲凉啊,想当年我大清,可是想打谁就打谁,说走就走说来就来,说入关抢明廷就去,就如同郊游一般,说打朝鲜就出兵,打一次赢一次!

    可现在……

    李倧当然也知道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多铎是在发泄情绪,所以他任凭多铎如何辱骂他也不还口,实在被骂的烦了,便让人将多铎押下去冷静一下,而且是与龙骨大关押在一起,相信在龙骨大冷静分析下能让他看清局面。椁

    谈判向来靠的实力,李倧想与清廷割裂,想从宗藩回到兄弟盟,但他没啥实力,却也有些底气,这底气一部分来自明廷暗中的遣来的这支兵马,另一部分则来自当前的局势!

    清廷内部水深火热,外边又被明廷死死拖住,根本无力朝鲜,再加上他手里头有上千清军以及一个亲王一个大臣俘虏,这都是谈判的筹码,而且他更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多铎这个亲王多多尔衮是有多么重要,那可是他亲弟弟啊,此时内斗正是激烈时,多铎的番位相当重要,少他了就等于断了条大腿!

    所以,李倧对这次谈判成功抱有很大信心的。

    至此,李倧也终于可以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月来整个人的神经崩的紧紧的,先是龙骨大来逼,后有赵氏和金自点密谋造反,随即多铎率部入境……每一件事稍作大意便可使其万劫不复,何况接踵而来,若是普通人早崩溃了,好在李倧习惯了,所以他经常自嘲自称伤弓之鸟

    当然,看似将这些事都摆平了,其实最大的难题还在后边呢,此时谁都不知道多尔衮受到消息后会做出什么反应,是审时度势暂且忍了,还是怒发冲冠不计后果的直接开干,谁都不敢肯定。

    而且这一番宣战,虽收获了大批民心,但在朝堂上也有一部分大臣陷入担忧,他们觉得李倧在玩火!

    所以这个时候,李倧要抱大腿了,遣使既往明廷说明一切,因为此时他只能借助明廷的力量抵挡清廷的压力,事实上他现在所有的筹码也是来自明廷,数千清军俘虏,包括多铎都是明军给擒来的,境内的能扛大旗的兵力是明军,能左右局势的也是关外的明军。椁

    说白了他现在要赶紧和明廷修复关系,能重新认主是最好,而当下最紧急的则是要明军在锦州那边制造紧张局势,让清廷无暇于他,无力于他,只能先忍着认了这个栽!

    这些政治上事,田见秀没参与,李倧当然也不会让他参与朝鲜的朝政,所以在汉城仅仅待了一天他便回江华岛去了,至于朝鲜和清廷能否和谈,短时间都不会出现战事,他则要趁机好好休整兵马,好好稳固基地。

    虽然田见秀没请功也没要什么,但李倧还是重赏了他很多金银,毕竟人家千里迢迢的过来帮你打架还打赢了,还给你摸了张那么好的底牌,于情于理你都要感激人家,当然这种感激不能仅仅是口头表达,要拿出实际的东西,除了金银之外,还给过冬衣物,粮草以及猪羊。

    这么大手笔,除了是感激当然还有拉拢之意,毕竟眼下时局不稳,随时都要用到人家啊。

    所以,对于田见秀霸占了江华岛,李倧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看破不说破。

    再说了,人家来了总得有个地方住,而且还要保持隐秘,总不能住在南北汉山城吧,好像那江华岛倒也非常合适的,可走水路随时抵达朝鲜沿岸各个城池,若有敌军入侵,可拦截也可断后。

    只是,不知为何李倧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想法跳出来,这田见秀回头不会霸占江华岛自立了吧,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实则有前车之鉴,比如前文说过的皮岛。椁

    比如当年毛文龙被袁崇焕杀死之后,皮岛发生兵变,刘兴治割据皮岛自立,不归明,不归清也不归朝,后又被毛文龙岳父沈世魁掌控,同样自立。

    当然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李倧此时根本无暇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再说了,即便田见秀自立了,明廷也不会坐视不管,事情还没发生呢,操那心作甚。

    而在朝鲜使臣还没出城时,柳世昌的人已坐船入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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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1章 小平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狏

    这月余朝鲜境内风云变幻不定,而相隔千里之外的大明边关也十分不安定。

    宁远城,此时大明关外的孤城,也是抵挡满清的最前沿阵地,这个地方从来就没太平过,以前没有,现在更是。

    祖大寿坐镇宁远之后厉兵秣马修建工事为收复锦州做准备。

    但避内斗于锦州的多尔衮自不会让他顺顺当当,双方你来我往互派探马侦缉,袭扰,在两城之间数百里的范围内围追堵截,长达年余而不休不止,且冲突愈发激烈,大战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时,大明朝东厂督主常宇到了宁远,这下边关更不安定了。

    为何这么说呢?

    朝野有言,大太监所至之处,无事乱三分!狏

    言下之意,有这货的地方必乱,何况本就乱糟糟的地方呢,又何况他本就是来找事的呢。

    关外乱,宁远更乱,而宁远最乱的地方则是最前沿的塔山堡,据说那边每天都会死人,每天大小摩擦不下十余场,是明军和清军摩擦最激烈的地方。

    很多人都知道大太监到宁远了,甚至连多尔衮都知晓。

    所以都以为以大太监的尿性到了宁远后会立刻前往塔山堡,因为这货喜欢冒险,喜欢刺激,更喜欢血腥味,然而所有人都猜错了,他至宁远大半月有余,深居浅出,出乎所有人意料。

    难不成他怕了?

    常宇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他在察言观色狏

    前线最重要的是什么,军心!

    察工事,观军心

    宁远驻军的底子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关宁铁骑,也是仅有的关宁铁骑了,原先掌握在吴三桂手里,后来吴三桂被常宇骗入关,祖大寿接手宁远的兵权。

    这转眼间一年过去了,这期间虽然有锦衣卫在宁远关注祖大寿等人的一举一动,但常宇从来没有对其有过任何的指手画脚,祖大寿在宁远有绝对的权利。

    所以常宇这次到了宁远,他要检验,看看祖大寿的本事。

    还有一点就是,祖大寿当时并非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他一大家子族人,这些人有甚者在清廷已待了数年之久,不排除被洗脑的可能,而这些族人现在就在关宁军里担任将领,有高层也有中级。

    如果这些人被洗脑了,但又在关宁军里担任军官,那对军心是有一定的影响的,所以常宇要摸清楚,军心到底有没有被影响,这才是重点。狏

    所以这大半个月来,他一直呆在宁远城里检查城防工事,召见一些军官或议正事或唠家常,也经常去军营或去一些岗哨和士兵闲聊,几乎每天都是这些事,城中士兵曾和他一起参与过宁远大战,本就对他佩服的很,如今愈发觉得他平易近人,毫无大官的架子,甚至还会和士兵称兄道弟,所以士兵什么都愿意和他聊和他唠。

    没多久,这大太监就和很多士兵成了好哥们,也算将这边摸了底,对祖大寿也愈发的佩服,至少在情商这方面祖大寿非常之严谨。

    为什么这么说呢?

    据常宇这大半个月的亲自摸底,并未发现军心涣散不定的情况,也没发现有军官给他们洗脑的事,甚至还听到一件事,说祖大寿曾喝斥他的一个侄子,不得在军中提有关在鞑子那边的事……

    祖大寿或许也知道大太监来宁远会先摸底考试,所以为了避嫌,他即便知道常宇到了宁远也没来见一直呆在塔山堡,这大半个月都是马科在陪同常宇。

    说是陪同,也是仅有的几次去郊外狩猎,而大部分时间马科在忙自己的事情,练兵及勘察地形,偶尔晚上陪常宇喝点小酒聊聊局势。

    所以这大半个月来大太监虽然来了宁远,但宁远一点都不乱,至少宁远城里头没乱,如果非要说乱,那就是屠元几个货天天打架斗殴,但这些都是属于他们私人和宁远军的约斗。狏

    军中禁止私斗但倡导约战,军人要有血腥,要有脾气,要的就是不服就干,干输了也不服这种尿性,什么将就带出什么样的兵,东厂卫的士兵就是这种尿性,巧了,宁远军中这种尿性的士兵也不少,而东厂卫是驻扎在军营中的,于是少不了这种摩擦,于是便开始约架。

    这是公平约架,不群殴不用兵器,谁也别摆谱那身份压人,就是拳拳到肉的干,打输了不服气下一个……

    于是打着打着,从士兵打到将领,屠元和姬际可和祖大寿的那些子侄都干了起来,只是架不住屠元和姬际可太勇猛,当真是无人可敌,令宁远军是不服气,但又佩服的很,仅半个月,东厂卫就打出了名堂,令宁远军感慨连连,想着当年宁远大战时,也还不觉得东厂卫的多牛逼,怎么这短短两年时间竟脱胎换骨了!

    而常宇对这种事从来不制止,有时候技痒了还亲自上场干几架,每次都引得万军空营,谁他么的见过这样的东厂大太监呀,谁都稀罕过来瞧个真切。

    一开始有人见他连赢几场,还觉得都是托故意让他赢的,毕竟是东厂大太监么,然后不服气的想上去挑战一下,结果……

    方知这大太监的勇名,当真不是吹出来的,是真有本事。

    不光他有本事,他手下的人也个个有本事,屠元和姬际可那种万人敌的勇将就不多说了,可最亮眼的竟是个大太监手下的那个番僧,一身铜筋铁骨,打他一拳自己都能骨折……相当的恐怖,且那秃驴还特别好斗,让人又气又没办法。狏

    当然这种乱不叫乱,叫热闹啊,且还成了固定节目,每天都有约战比试,互有胜负成为士兵每天最上头最津津乐道的节目。

    只不过,这小小的安定很快被一个消息打破了。

    粮车遭伏!

    塔山堡在宁远城北,相隔近百里,中间有段山岭,也就是上次宁远大战时,常宇伏击清军先锋的那段山岭,明军的粮车就是在这被伏击的。

    塔山堡原先驻军仅有百余,只是随着局势愈发紧张及工事逐渐完善后,兵力开始增加,从百余到数百,到现在已近两千,补给需求也越来越大,而塔山堡的补给自然是来自宁远城,差不多半个月就要补给一次,因补给方向在后方又有兵马护送,虽曾偶然遭遇过鞑子的探马,但一直都平平安安没出过乱子。

    可不曾想,此番却遭鞑子伏击了!

    鞑子竟然绕过塔山堡在宁远城的眼皮底下伏击了补给队伍,杀了六十多个明军,将十余两粮车烧了个干净!狏

    这不仅仅是挑衅了!

    也不是触手太长。

    而是对方已是穷凶极恶无所不用其极,同时也说明局势进入白热化了!

    晚间,常宇听到了消息后,对马科说:“前头有点乱,本督要去看看了”。

    马科叹口气,点点头,他知道大太监不看还好,一看更乱!

第2112章 抢先下手

    虽说距离立冬还有那么几天,然关外的天气早已冰冷,就连雪都大小下了数场,将士的军服也换成了冬服,可此时道旁雪地里的六十多个明军尸体上的衣物已被扒了个精光。

    姬际可率百骑奉令前来现场查看,除了一地尸体和烧毁的十余辆车,别无他物,那些鞑子不光将明军的衣物扒走了,连兵器也都带走了。

    这说明啥?

    说明鞑子物资极度短缺。

    姬际可纵马上了道边的高地,四下张望一番入眼之处白雪黑石,枯木杂林不见人兽踪迹。

    补给队有百余人,而据说袭击他们的鞑子才三十余骑,一场厮杀之下明军不敌,除了逃出三十余骑,余下皆阵亡!

    这又说明啥?

    说明这支来袭的鞑子战力惊人,虽说补给粮车属于后勤部队,战力不足,但护送队却也是常规作战兵力,可对上这股偷袭鞑子确实高下立判,当然这其中也有关一些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可是有一点却让明军没有任何借口,那就是这次伏击是光天化日之下,并非夜间偷袭!

    绕过塔山堡深入敌后在宁远城跟前光天化日之下伏击你,就问你脸疼不疼!

    疼,宁远军上下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群情激奋要血债血还,要抵锦州城下杀他个人仰马翻……

    这个时候有人站了出来,我去。

    不是旁人,大明东缉事厂督公常宇。

    没人给他争,也没人敢给他争。

    于是常宇率两营前往,马科带了五十亲兵打辅助。

    天苍苍,野茫茫

    祖大寿站在塔山堡的哨塔上远眺,北风咧咧入眼皆荒凉,不见草低也不见牛羊,北地苦寒这个时节连庄稼都见不到,远处依稀有零星村落,那也都寥寥几户而且,原本塔山,杏山,松山等地百姓还是很多的,但松锦大战之后三堡尽毁,百姓逃的逃死的死,余下的也被清军强迁锦州去了,短短两三年时间变得人烟稀少。

    近来塔山周边冲突不断,临近百姓虽惶恐不安,却也无处可去,好在两军冲突并未殃及百姓,看到这里很多人会疑惑,以清军的尿性会不袭扰百姓?

    确实以清军往年的尿性对大明百姓那是各种烧杀掠夺毫不手软,但近几年清廷早就开始抚民政策,及对其实际控制的地域内不得袭扰,说白了,就是他们认为,这些百姓已是他们的子民了。

    在重建塔山堡时,明军曾招募周边百姓为工,建成后与清军冲突不绝,明军劝周边百姓入堡躲避,但一来堡内空间不大容不了太多人,二来老百姓要务农,再次则怕是被清军报复吧,反正大部分人拒绝入堡,而随即而来的两军冲突也确实并未太多殃及百姓,或许是多尔衮也此时也知道不能失了民心。

    后勤补给遭鞑子伏击的事情祖大寿也已知晓,但相比后方部队和手下的义愤填膺他则显得澹然多了,对于他这样一个沙场老将来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两军对垒相互偷袭伏击最正常不过了,互有输赢谁都大意踩雷的时候,这种事不足挂耳。

    而让他最担忧的事则是,面对自己步步紧逼,龟缩在锦州城里的多尔衮也已开始反制,重修杏山和松山堡!

    塔山,杏山,松山,这三个军事堡垒曾经都属于锦州的防御体系,是锦州后方的依托,可此时鞑子却将他变成了前方堡垒,只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令人感慨又唏嘘。

    而作为当事人的祖大寿,其内心外人不得而知,但也能感受到几分。

    当初守锦州的是他,如今变成了进攻方。

    当初塔山三堡是后方依托,如今成为前方堡垒。

    锦州从来都不是一个单一的防御工事,他有一个成熟且完善的防御体系,除了本身就分内外城,在其外围更有大大小小的防御工事来抵御外敌。

    就比如说当年后方有塔山三堡,前边有大小凌河城,想当初鞑子打锦州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从皇太极没死的时候就开始进攻,却数次无功,哪怕是当年的一个松山城都能让他们碰一鼻子灰,从而让他们不得不徐徐图之。

    首先第一步就是拆城,祖大寿建大小凌河城,他就派兵来拆,你建为就拆,让你这个防御工事不能完成,双方为此干了好几架,于此同时清廷又派兵抵达锦州北边九十里的义州在那儿筑城开荒,弄了个生产建设兵团,让这儿成为了前线指挥部和粮草供给地,开始对锦州长期围困作战。

    所以说当年清军攻占锦州也是一步一步来长期作战,如今祖大寿想收复锦州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得手,也必须要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步往前蹚,先重修塔山堡,站稳脚跟步步为营。

    这法子并不新鲜,是袁崇焕早年用过的,着名的关宁锦防线就是这套路。

    按照袁崇焕的说法:虏利野战,惟有凭坚城以用大炮一着。

    翻译过来就是:后金兵长于野战,明军不是对手,只有修筑坚城配合大炮防守这一招。

    所以,关宁锦防线其实是一种堡垒主义,慢慢向前修筑堡垒,步步为营,逐步推进,收复失地,其间配合练兵、屯田等元素,威力更大。

    后金军虽然长于野战,但是攻坚能力不行,面对明军的坚城大炮,只能望城兴叹。努尔哈赤啃不下坚城,只能转移进攻方向,拿旁边的蒙古诸部开刀。

    孙承宗虽然只在辽东经略位置上干了四年,但是他留下的这条关宁锦防线却成了满清十几年挥之不去的噩梦。

    但与之往年不同的事,那时候鞑子的火炮不行,而如今鞑子的火炮和明廷已无区别,所以仅以筑城应对已是不足。

    这一点祖大寿也知晓,但让他心情沉重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多尔衮突然打乱了他的计划和节奏,按照祖大寿的想法是先修塔山,站稳脚跟后再修杏山,然后松山,步步为营逼到锦州城下,却哪知,多尔衮竟似看破他的计划,抢修了松山并驻兵,然后又将触手伸向杏山,而且为了防备明军袭扰阻碍修筑杏山堡,便不停的派兵袭扰塔山。

    很显然,多尔衮是要将明军精力消耗在这三堡之间,令其短时间内无法前进,从而得以喘息之机。

    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子,对方一皱眉便知是拉屎还是放屁。

    这仗,确实不好打。

    祖大寿的原计划是明年开春之前,抵锦州城外,然后直接动手打锦州,至少让鞑子提心吊胆过不好这个冬天,更无力其他。

    然此时看来……多尔衮已经窥破他的心思,且抢先补窟窿了。

第2113章 直接就去了

    大太监来宁远近一个月了,从未召祖大寿回宁远相见,也没来塔山堡看他,据手下人说那太监在宁远日夜吃喝玩乐打架斗殴,,都说他与别的太监不同,怎么觉得比往年那些监军太监更不务正业,简直瞎胡闹。

    祖大寿听了也不过澹澹一笑,心中感慨,若大明真多了几个这样瞎胡闹的太监,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般垂死挣扎的样了,那必须得生龙活虎了。

    他和常宇交情不深,交往也不多,但却是交过心交过底的,他自是知道这太监的能耐,也知道他的为人,别的不说,仅凭他将自己换回来之后官复原职一年多从不插手宁远任何事,不多问一句,不多说一句,且但凡有事他都在后边给顶着,就足以让他敬佩万分,更不提常宇的军事能力了!

    所谓英雄相惜便是这个道理了。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都有让人诟病的地方,大太监身上有一万个缺点,背后有十万人说他坏话,但他的一颗忠肝义胆和卓越的军事才能却无人诟病,而这一点恰是吸引祖大寿并让他折服的地方。

    更何况,能让高杰,黄得功,周遇吉等一众大老对他言从计听,说明他在驭人之术上有非常高的造诣,在人格魅力上也有过人之处。

    否则岂能让这些刺头对他另眼相加。

    常宇要来塔山堡了,他并未遣人来通报要求祖大寿派兵迎接或者保护,但祖大寿还是知道了,却也没主动派兵前去迎接,他知道常宇不需要这种形式主义的假客套,更不需要别人的保护,甚至还恨不得碰到有人伏击呢。

    塔山堡属于前线,是非常凶险之地,若是往年那些监军太监决然是不会前往的,但祖大寿知道这个太监偏偏好这一口,谁都知道这个大太监争狠好斗,越是哪里危险越喜欢去哪儿熘达,这几年龙潭虎穴哪哪他没去过啊,朝野中最津津乐道的便是当年他熘到闯军大营将李来亨给杀了的旧闻。

    更不用提其率部南征北战横扫千军的彪悍战功了,其勇不下当时任何一个悍将!

    可即便如此,祖大寿还是有些担忧,因为常宇此举有些太大张旗鼓了,确切说有些招摇!

    他来宁远时虽没广而告之,但也是朝野尽知,清廷那边也不可能不知,甚至其刚出关便遇伏击,也因此看出清廷杀他之心多甚!

    祖大寿能理解常宇来宁远时的招摇,那就是给多尔衮那边制造心里压力和恐慌,但宁远毕竟是座城池,又有数万大军驻防,多尔衮就在想弄死你,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率部去打宁远。

    可是,塔山堡就不一样了,说是塔山城他只是个军事堡垒,还是原本三堡里最小的一个,如今虽修复,规模亦远不如当初,若多尔衮为了弄死常宇,不排除一咬牙遣大军前来围困。

    真的,多尔衮真有这种可能,与私,常宇和他有深仇大恨,恨不得扒皮抽筋千刀万剐,与公,一旦弄死常宇,大明便无可惧,一朝回到解放前。

    别看常宇这两年南征北战打了不少胜仗,摆平了李自成,按住了左良玉,平定了各处小贼,震住了川中张献忠……大明看上去精神抖擞了,可一旦他现在死去,大明必溃!

    因为大明现在还处于内外交困,还有天灾人祸,国库还空虚,百姓还不聊生,朝堂虽回复些清明,但有能力有本事能抗事的大臣却没有,而像高杰,刘良左的那些大臣,若常宇不再,便无再服之人,又是一盘散沙各自打着算盘……

    只所以现在没崩盘,只因有常宇这么个定海神针,一旦他倒下,所有的一切都会垮掉,明廷那些军阀会乱,李自成会再反,张献忠更是无法无天,清廷少了大敌得意喘息,祖大寿又会陷入掣肘,独木难支……

    这一点,崇祯皇帝看的明白,很多有自知之明的大臣也看的明白,清廷自也看的明白,所以说常宇既是明廷的定海神针也是明廷的致命弱点,一旦将常宇弄死了,明廷完了。

    而一旦多尔衮知道常宇去了塔山堡,你说他会不会动手?

    哪怕损千军万马,只要弄死了这个大太监,他都会觉得值!

    可大太监既然要来,祖大寿无法劝,也知道劝不住,那就只能做好份内事,做好准备,于是在常宇来之前光撒探子,无比盯紧了锦州那边动静,若有大军出动迹象立刻来报,若只是寻常部队,谁怕谁啊!

    最先抵达的是姬际可的先头部队,祖大寿久闻此人骁勇,军职虽高对方但却没丝毫怠慢,见礼叙话之后便带姬际可在堡里熘达,问常宇去处,却惊闻已北上,详细之处自个也不知道。

    这让祖大寿大为震惊,北上,那就是去了塔山堡之北了,而塔山堡之北数十里便是清军正在抢修的杏山堡,那儿有清军重兵防守,也是两军冲突最激烈的地方,说实话这短时间清军在那修建工事,祖大寿再三遣兵前往袭扰,但自个都没亲自去过,毕竟嘛,主帅不能轻易入险地。

    好家伙,可这大太监如此心急,竟来不及先入塔山堡便去了那儿,这也太危险了吧。

    祖大寿便要提兵前往,却被姬际可拦住了:“随行有虎营及马总兵计近四百骑,鞑子在那儿的兵力也不过数百,无妨也”。

    既然如此,那就好吧,祖大寿想了想,以大太监及麾下之勇加上马科这员悍将,对敌数百确实不足为惧,且其既知对方兵力几何也显然是侦缉过了,理应不会出大乱子了。

    只是,他为何这么着急去北边呢?去那干啥啊。

    “督公大人说了,去给多尔衮打个招呼,也顺便给祖将军送个见面礼”。

    祖大寿一怔之下,随即苦笑摇头,又问姬际可:“将军为何不前往?”

    姬际可也笑了:“督公大人怕将军前往,便让末将拦着些,说主帅不得涉险,后方不能乱!”

    祖大寿哭笑不得,心中却愈发觉得这太监太会来事了,一句主帅不得涉险就确定了自个位置,也表明自己的心迹,关外还是你说的算,我来也指手画脚。

第2114章 抚民之策

    常宇一行在宁远城比姬际可晚出发半日,但姬际可在山谷勘察现场耽误一阵后,两队同行至塔山堡又分道,姬际可去了塔山堡见祖大寿,常宇则率黑虎营径直朝北去了。

    四百骑或急或慢,迎着北风掀起尘土飞扬,远处不时有侦缉在张望,有的远远避开,有的朝塔山堡疾驰,常宇无暇猜测那些是明军的那些是鞑子的,只管让手下行军,屠元按捺不住要率十余骑打头阵开路也被他呵止,只派了探马数骑先行。

    常宇此番出关来宁远,是带着重甲来的,不过此时四百骑却皆披常规皮甲,少许锁子甲,这种甲衣可挡中远距离的刀箭伤害,防护能力远不及重甲,然则各有优劣,皮甲轻便,重甲耗力,在大规模战斗中用来抵挡对方骑兵和人流或者砍瓜切菜的最佳利器,但对于中小型的机动野战来说则是累赘。

    此时的常宇也换了行头,披甲背弓,提着长刀且面带一张瘆人的獠牙鬼面具,身边谋士李慕仙同样也披了甲,虽然出发前他推三阻四想顶替姬际可去塔山堡,但常宇装作听不懂,说带他吹吹风看看景。

    这他么的入眼荒凉有毛线看啊,明明就是奔着杀人去的,老道虽一身武技,但你让我冲锋陷阵,这风险也忒大了……可大太监的话他也不能不听,便硬着头皮来了。

    反倒是素净,在宁远时就说要随常宇去杀鞑子,可被常宇给支走让她去山里头弄张虎皮来,另有他用,素净不应,说着打猎的事你手下人多的是人去干,我不精狩猎非要我去干嘛,常宇则说此事非她不可……反正一顿忽悠把素净给支走了。

    人比人气死人呀,想来的不让去,不想去的非让来,李慕仙心里头滴咕了一路,拉着番僧套近乎:“待会干起来咱爷俩搁一块,贫道保你平安”。

    多吉就信了,还觉得这道士讲究人。

    吴中看破不说破,只是翻白眼。

    王正楠笑而不语,跨刀和况韧护卫常宇左右。

    “和尚,你之前杀过人没?”行军无聊,常宇便问多吉。

    多吉点头,伸出一只手:“没有这个数,也得这个数”说着两只手一起伸出来,常宇和旁人都迷湖了,不知道到底是多少。

    “杀过鞑子没?”常宇又问,多吉摇头,常宇便道:“待你杀满了八百个鞑子,本督便遂你所愿,替你师傅报仇如何?”

    多吉嗯了一声,问道:“八百个是多少?”

    …………嗯,常宇叹口气:“就是一百个两只手”。

    哦,多吉嗯了一声又问:“那是多少……”

    众人翻白眼,不再说话,多吉一头雾水看向李慕仙:“道长,一百个两只手是多少个?”

    “咦,你看那有几只羊……”李慕仙实在不想于他谈论数学相关的话题,随手指着不远处一个河沟里,那儿有几个百姓在放羊,大小有十多只。

    “嘿,真是唉,咱们捉了烤全羊可好”多吉大喜,驱马便欲往,随即身上就挨了一马鞭,吃痛之下正欲大骂,回头一看确实鬼脸面具在瞪他,便没了脾气。

    “凡百姓之物,不得不问自取,更不得强掠强取”常宇喝斥:“你特么的游历江湖都是这么强掠白取的么,何强盗何异!”多吉赶紧告罪:“小僧知道了,小僧才不是强盗,小僧是以化缘为生……”他之前是个桀骜不驯的野驴,这短时间跟着常宇对其愈发的敬畏,这人可不是普通的太监啊,手握生死大权,还手握千军万马,除却这些不提,一身强横功夫丝毫不下自己,无论单挑还是群殴自己都是不是对手,自己师仇未报,可不能死呀!

    “督公大人,您不觉得这儿有百姓放羊不是很奇怪么”李慕仙眉头一挑:“祖将军军纪严明,手下人不会祸害这些百姓,可这儿可是两军冲突之处,鞑子的士兵竟然也这般仁慈了?”

    这话一落音,气氛陡然变了,众人面面相觑,再看向远处那山沟的羊群,眼神中已有了杀意,这时马科说了:“倒也不奇怪,鞑子如今军纪也打不同,对锦州周边百姓虽谈不上丝毫不犯,但也少袭扰,据说这是鞑子朝廷的抚民之策”。

    接着又说了些这数月他在周边的见闻,虽然两军厮杀冲突不绝,域内的百姓虽惊恐不安,但确实少有扰民之举,不止明军不饶,鞑子兵也几乎不扰。

    众人听了这才松口气,可常宇却皱眉,不以为然,盯着那河沟方向,见几个牧羊人正朝这边张望,澹澹说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边说的下边不一定听,特别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冲突区域,又特别是在鞑子物资短缺又紧张的时候,饿急眼杀红眼的鞑子会放过这些肥羊?就是干了,天高皇帝远的谁管的了,谁又愿意管!”

    众人的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了,因为常宇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

    试想一下,在冲突最激烈的地方,鞑子派出来的探子或者伏击小队,他们能因为上头的所谓抚民政策就真的老老实实执行?

    都是刀头舔血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又冷又饿的情况下我就抢了怎么滴,顺手将这些牧羊人杀了谁去告状,便是不杀,他们又能去哪告状,让他去锦州他有胆子去么,再说了,在这么个地方,抢了就抢了,杀了就杀了,谁又知道是谁干的,直接说是明军干的就是了……

    所以,常宇怀疑这牧羊人绝对有问题,十有八九是鞑子奸细所扮,一个眼神屠元就心神领会,率数十骑便围了过去。

    少顷,屠元又带队回来了,脸上有些许尴尬,自己人!

    原来这几个牧羊人竟然明军的探子,而且明面上就两个牧羊人,其实在不远的村子里还藏着十余,他们在设套呢,却没想到撞上自己人了。

    额……常宇也很尴尬,好在带着面具别人看不到他表情,但见他转头看向李慕仙,轻斥道:“疑神疑鬼”

    李慕仙咳嗽一声,没说话,心里头无比的委屈,td和我有毛关系啊,是你自己……得嘞,怪自己先嘴贱!

    又行十里地,前方视野开阔,海风也大吹的众人忍不住缩脖子,前方隐约已能看见杏山堡的轮廓,视线之中更多的是侦骑身影,有单骑有小队,有的在远处张望,有的在奔驰,这还是明面上能看到的,一些树丛,洼地,村庄以及西边的山谷里,东边的海岸处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还不知道呢。

    不光不知道有多少,而且这时候也不知道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鞑子,但不管是哪一路的,常宇都勒令部从,不追不赶不落单。

    马科看出常宇意图,便问:“督公这是要直接干?”

    常宇嗯了一声:“此处四下开阔一目了然,与其想尽办法藏着掖着,倒不如就直接上咯,还是说马总兵有什么良策?”

    马科澹澹一笑:“并无良策,但请令先行”。

    “此地对马总兵来说是故地重游,你既熟悉地形,这先锋须你当了,去吧,先探虚实能将其引出来最好不过”。

    马科领令,率五十亲兵直往。

    屠元跃跃欲试,常宇瞪了他一眼:“待会有你累的,怎生如此沉不住气”。

    说话间,前方侦骑回来几人,人马皆有伤,说是前方十余里外,鞑子侦骑特别多,和他们一场厮杀奈何对方人多冲不过去,而且即便冲过去只恐落入包围。

    想当然是鞑子修建杏山堡被明军再三袭扰,防备愈发紧密,根据之前的情报说是其在距离杏山堡十里外挖了很多沟壑,并在沟底插满了削尖的木棍,就是为了防止明军大队兵马袭扰,哪怕是小队侦骑一个不慎也能落入其中。

    “这鞑子偷师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李慕仙不由叹道,常宇也感慨:“厉害了吧,往年鞑子只善野战,后来随着明军的俘虏及降兵降将多了,连咱们的火炮技术攻城技术都学去了,这挖沟壕的本事运用的也愈发灵活,但让人担忧的还是他们都开始抚民了,长久下去,若得民心,不善!”

    王正楠接着话头道:“松锦大战时候鞑子就是挖壕沟将几个军事堡切断联系,逐一击破,咱们修筑塔山堡的时候也曾挖壕阻止他们袭扰,如今他们有样学样了,至于督公大人说的抚民政策……属下知之不明,还请大人指教”。

    常宇特别喜欢王正楠,武艺高,懂军事又好学,也乐于指点,只是眼下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说太多,随口敷衍道:“鞑子占据沉阳那会儿,对南还是掠夺为主,占据锦州之后便已开始抚民安民,所谓的“满汉皆吾子民”用以收买民心,巩固实力,也是为了增收,否则还是烧杀掠夺,汉民都跑走了,谁耕种,没人耕种他们吃个屁呀!”

    “怪不得……”王正楠滴咕一声:“往日鞑子破城之后都会屠城,后来便不见屠城之举……”李慕仙哼了一声:“他们往年只知道要蛋,现在学精明了,蛋要,鸡也要,不光要,还会养鸡了”

    “道长这话说道点在上了,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事”常宇朝远处眺望,依稀可见厮杀景象,看来有鞑子要拦截马科了,嘴角上扬冷笑连连:“却不知杏山驻军守将是谁,若让马科给摘了那人狗头,可谓一举三得”。

    这时屠元问道:“哪三得?”

    “既给多尔衮打了招呼,又报了打脸之仇,还给马科长了脸面提升自信”常宇嘿嘿笑道,李慕仙接着说;“又收复杏山,又给祖大寿送了个见面礼,还给鞑子个下马威”。

    “道长这么说,那就是六得了”常宇哈哈大笑。

    屠元再也忍不住:“督公大人,实不相瞒属下最近也有点不自信了!”

第2115章 杀到跟前

    塔山,杏山,松山,锦州南的三个军事堡垒,顾名思义都是依山而建,但实际上所谓的山也不过就是小山头,说是丘陵更恰当些,也就松山稍大些,这也是为何称塔山和杏山为堡,而称松山为城的原由。

    这三处曾经是拱卫锦州城联络宁远城的宁锦防线体系中非常重要的军事堡垒,但在松锦大战中毁于兵火成为废墟,而后清军占领锦州后,欲往南推进,自不会休整这些堡垒的。

    随后南征入关失败,多尔衮退守锦州与宁远两军对峙,也没有重修这些堡垒的需求和想法,直至祖大寿修建塔山堡,欲步步为营时,多尔衮这才反应过来,不能让祖大寿得逞,须将其抵在锦州城外,便在明军修建塔山堡的同时一边派兵袭扰一边抢修松山堡。

    两方兵马在互相袭扰中,各自抢修了塔山和松山,然后驻军,便又开始争夺杏山,但由于杏山距离松山近,且松山清军驻军多,便被清军抢了先。

    可祖大寿岂能如他所愿,这几个月来不时的遣兵袭扰,大大小小干了几十场忽有输赢,但却令杏山工期一再拖延,修了几个月等于没修,这让多尔衮大为恼火,一边增加兵力抢修,一边加大对塔山堡的袭扰,令其无法前来阻碍施工,由此引发冲突也愈发激烈,双方兵马在这方圆几十里,各种围追堵截,伏击打援,每天都在上演。

    为了防止明军对杏山堡实施破坏,清军搬用了明军的套路,在杏山堡十里外挖了很多壕沟,并在周边布置了数百机动骑兵,遇到明军就拦截,这法子确实有效,令明军无法近前,杏山堡的工事才得已继续施工。

    但明军的袭扰依然不休不止,甚至不分日夜,时而小股偷袭时而数百人直冲,清军疲于应付被弄得一肚子火。

    这不,马科五十骑距离杏山尚有近二十里时便被对方侦知,很快便有数股清军从不同方向过来拦截,而更远处的数股明军见状,岂能放过这些机会,也打马嗷嗷的冲了过来,大忙或许帮不上,但至少可以拖住他们一些兵力,果不其然清军见状不得不分兵拦截,而转眼间马科数部已冲了过来,对面鞑子骑兵也不过数十,双方兵力相当。

    而且态度也相当,那就是没有一句屁话,二十步之外便开始开弓,十步之后便挥刀冲杀,去你骂了隔壁的,马科在阵后开弓射翻两骑,但麾下与鞑子近身相搏时也纵马冲了过去,这个大明曾经数一数二的悍将,此时杀意冲天,嘴里大声喝骂,挥刀便砍杀过去。

    能当亲兵的都是百里挑一的悍卒,马科麾下五十骑眨眼间就冲进对方阵中挥刀厮杀,而对方骑兵也不是善茬,能被派到最前线的哪有一个弱兵,都是百战悍卒,双方兵力相当,战力也相当,一时杀的难分难解,但见两方纵马横冲直撞挥刀乱砍,不时有人惨叫落马……

    马科砍翻两人,身上已中数刀,幸好有战甲防护不至重伤,但已见血,其战马亦中数刀,不停的嘶吼乱窜,马科趁机挥砍,到显得勇勐无匹犹如天将下凡,将鞑子兵惊的瞠目,此将何人,怎竟如此生勐!

    心中刚有怯意,突遥见远处很黑云压来,仔细一看,好家伙对方来了大队人马,便有了退意,知道若被拖住一会,想走就走不掉了,于是一声呼哨,边打边退欲将马科引入壕沟陷阱处。

    马科杀的正兴起,岂能容其轻易离去,率部死死咬住,一口气追了五六里,对方逃去二十余骑,折了将近一半,马科这才勒马喝住手下追击,四下眺望,见远处尚有几处在追逐,知是祖大寿的人在牵着鞑子那些散兵侦缉,便令麾下前去协助。

    又一场追逐之后,鞑子尽退,便将那些鞑子伤兵俘虏尽数杀了,清点损伤己方折了十余,众人皆带伤,然一举将敌击溃斩首三十余,士气大震!

    麾下正在欢呼雀跃时,突见从杏山方向有一股人马奔来,少数也有百余骑,众人脸色变的凝重起来,若初来时却也不惧,然此时已大战一场,气力不济,对方兵力有多,只恐……

    随即闻后方马蹄声急,扭头望来,便见屠元纵马而来:“马总兵,您歇会,该俺来找找自信了”马科哈哈一笑:“本将便为屠将军掠阵”。

    “那感情好”屠元近前,一脸杀意望着远处:“待俺取这些狗鞑子首级回去换酒喝”。

    “好,今晚能不能喝上酒便看屠将军的了”马科拍马与之同行,目光四下打量,却见屠元所率不过百余人,心中不由讶然,黑虎营三百骑怎生少了一半,而且常宇等人也不见了,便四下张望寻觅,却也不见其踪迹。

    “别找了,督公大人去偷鸡了”屠元知他心思:“督公说了,咱们只管在前头宰人便可”。

    偷鸡?马科一时茫然,不知这个节骨眼大太监怎么突然来了兴趣去偷鸡,他不似屠元等人天天跟着常宇在一块学了很多后世名词。

    但很快,马科就反应过来,只怕这个偷鸡不是真的去偷谁的鸡,应该是偷鞑子家院子去了。

    再说先前拦截马科的那支清军败退之后,立即回到杏山堡,此时这边主将也得到了消息,有一支明军的数百骑正往此处开拔,来势汹汹,且已发数十骑先锋与己方的拦截人马干了起来。

    坐镇杏山的清军主将是吴巴什,是不是觉得这人有些熟悉,没错,当年祖大寿的手下,守锦州的外城的副将吴巴什,他是蒙古人,当年就是在战局最激烈的时候他率麾下六千蒙古人突然降清,至祖大寿及锦州城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货投诚之后被分到了镶白旗,封三等侍卫。

    多铎要抢修杏山堡,这种累活送命活自然不会用自己的嫡系部队,都是这些当年投降的二鬼子,汉人负责搬砖运石修城,蒙古人则负责防卫,而这些蒙古人则交由吴巴什来统领,哦,这货也叫乌巴什。

    很多人会疑惑用此人在前线,就不怕他复叛么?

    多尔衮不光不怕,反而还是有心为之呢。

    蒙古此时已经在清廷统治之下,地位在汉人之上,他们对清廷比对明廷有好感,而且吴巴什因为当年的临阵背叛,让祖大寿恨之入骨,而吴巴什也知道就算他再投降明廷也是死路一条,所以他此时对清廷那时非常的卖命。

    这其实就和常宇让高杰守黄河防线是一个道理。

    高杰和李自成是无法化解的死对头,吴巴什和祖大寿也是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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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6章 犹豫不决

    明军这几个月一直来袭扰杏山堡,大大小小数十次,从几十人到数百人的规模都有过,吴巴什沉着应战,有时能将其击退,有时不敌便退回松山,反反复复多次,本也习以为常了,但这一次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原因很简单,他们已侦知大太监常宇要来前线了,其实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知道大太监到了宁远城,以对那太监的了解,他有可能出现在前线,上头也曾密谋一旦发现他到了前线,便要不惜代价拖住他。

    只是,这一个月来风风雨雨的刮了不少次,却没确切情报证明其到了前线,只有疑似祖大寿在塔山堡的情报,但一直也没证实,其实能弄掉祖大寿也是相当不错的,但多尔衮太谨慎了,没有确切情报证实便不敢妄动,生怕中了明军的圈套伤不起啊。

    可就在今天,有密探亲眼看到东厂卫的数百骑出了宁远城前往塔山堡,东厂卫的旗帜和军服都与普通兵马不同,很好确认。

    唯一还没落实的则是大太监是否在其中。

    但吴巴什已将这个情报上报了。

    那边刚侦知东厂卫出城,眼下便有一直数百兵马杀来,是巧合,还是……

    再探,看是不是黑虎营的兵马,吴巴什刚派人出去,那支被马科击溃的人马便败了回来,这让他略感吃惊,兵力相当竟被杀溃了,要知道这支拦截小队是蒙古兵,也是强悍的很啊。

    “是不是东厂卫的?”吴巴什问道。

    “不是,就是宁远军”手下斩钉截铁,他也没说错,马科的人就是明军常规的装扮,且本就不属于东厂卫。

    “但这支明军很勇勐”手下人又说。

    当然勇勐了,要不然不会吃这么大的亏,吴巴什合计应该是祖大寿的嫡系,估摸是为了掩护大太监到塔山堡担心清军去袭扰伏击,故而先下手为强牵制住自己。

    且,想太多了,吴巴什撇嘴,自个几斤几两自个清楚的很,去谋那大太监的事交给别人,自个没那个金刚钻揽不下这活,也轮不到自己,他的任务是修杏山堡,阻拦明军袭扰。

    可眼下对方来找茬,那却得应着,刚退回来的人说了,对方来了好几百,不能大意,于是传令全营戒备,准备迎敌。

    清军在杏山这边有五百余众,三百满蒙军,负责常规巡逻,侦缉,防护,二百汉旗军以及征用的百姓负责修城,无事时,汉旗军要干苦力,明军来袭时他们也要放下工具拿起武器迎敌,说白了既当苦力又当兵,没办法,谁叫地位低下,谁叫“汉军工艺好手艺好”呢。

    这边刚准备得当,那边又来了最新消息,什么关宁军,来的是东厂卫的黑虎营,此时已近十里!

    吴巴什闻言大惊,一早侦知黑虎营出宁远城,却不曾想竟直奔自己来了,这他么的自个点也太背了吧。

    大太监这两年名震天下,南征北战横扫一片,遇神杀神,谁特么的都挡不住,去年吴巴什也曾随军入关,被打成丧家之犬,那狼狈的感觉,他至今不想回味。

    可眼下若真是那太监率部三四百抵近,自个真挡不住呀。

    未战先畏,于军心不利,吴巴什明知这样影响军心,但自个内心就是怕啊。

    可又听到来犯黑虎营仅有两百,决然没有三四百之众时,他又蒙了,余下的人去哪儿了?

    其实常宇出宁远时是两营六百加马科亲兵五十计六百五十余,后姬际可率部去了塔山堡,来杏山这边是三百五,后又分兵他去,屠元率一百五加马科的人不足两百!

    不好,他太监是出了名的老六,此番必是分兵准备阴自己,吴巴什心中一寒,赶紧上了高处眺望,此时已是黄昏之际,但这边地势开阔居高望远依稀可见正南方向有一股黑影,想必就是来犯的黑虎营。

    但另外一拨人去哪儿了,他遥望四处,不见踪迹,可越是看不到心里头才没底也愈发感觉恐惧,于是赶紧又遣兵马四处侦缉,重点打探东北两侧,他怀疑大太监分兵一拨是想从后断他去路,而且后方并无壕沟阻拦,那是唯一可以快速进出杏山堡的通道。

    侦缉同时又令人赶紧去松山城通报,加派援兵以防不测。

    “对方来者不善,且看这势头,那是大太监十之八九也来了,咱们干还是走?”说这话人叫诺木齐,也是当年和吴巴什一起降清的蒙古将领之一。

    吴巴什抬头看着天色,大太监带给他的阴影太深,心里头已有畏惧,特别是此时消失不见的另一拨黑虎营的人马,让他提心吊胆,生怕从哪儿就冒出来,可知打都不打就这样撤走,回去少不得被一番臭骂,可若打的话,一个不慎极有可能就走不了,甚至被吃掉的可能。

    诺木齐看出他的纠结,朝正南看了一会儿,又往西边日落处看了一眼:“一日间跑了上百里,他还剩下多少力气,且他兵马最多不过四百余,咱们兵力略胜,又以逸待劳之下还占据地势之利,加之马上天就黑了……哼,干起来谁吃掉谁还不好说呢,且即便咱们吃不下他,若拖到援兵来,也是大功一件!”

    “你想干?”吴巴什皱着眉头问道。

    诺木齐耸耸肩:“你说的算,你说干咱就干,你说走咱就走,只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就这么直接退走,让明军占了杏山,咱们回头少不得被数落”。

    “哼,数落,谁他么的数落让谁来,再说了,咱们便是退走明军也占不了这儿,之前又不是没占过,可他占的住么!”吴巴什忍不住冷哼。

    先前有好几次他们不敌明军袭扰,不得不退回松山,再率援兵打回来时,只留下废墟一片,明军将他们建好的重新给拆了烧了,却也退走了,因为这儿根本还不具备驻防条件,一旦被围困便是死路一条,双方就如同当年祖大寿修建大小凌河城一样,修了点,清军打过来给拆了,再过去修,再给拆,如此反反复复。

    “那咱们撤走?”诺木齐已看出吴巴什的惧意,语气中有些失落,很显然他觉得这是次机会值得搏一下,可是他做不了主,他虽是蒙古贝勒身份,可是吴巴什是蒙古的台吉也就是皇子身份,投诚后军职身份也高于他。

    吴巴什还在纠结,他是有了畏战之意,但也知道打都不打就撤走回去会被收拾,加上刚才诺木齐的分析也非常透彻,大太监的东厂卫就是在厉害,但毕竟跑了上百里地了,自己以逸待劳又熟悉周边地理,虽说这杏山地势不高,防御工事没修好也几乎没啥用,但毕竟也站着地势优势,居高临下对方想冲上来也不是易事。

    所以要不要搏一搏呢,吴巴什之所以下定不了决心,就是不知黑虎营另一波兵马去了何处?隐藏在某处待机而动?还是绕过北边断自己后援,他真的那么自信凭不足两百人就破了自己?

    还是说他想绕到后边来个前后夹击……

    “天就要黑下来了”见这货犹豫不决的样子,诺木齐望着西山看似无意一句,其实是在催促吴巴什赶紧做决定,要走要打都要趁快。

    就在这时,前方来报,明军已进入十里范围,因有壕沟所阻正缓冲而来,问要不要拦截!

    吴巴什一咬牙:“放箭拦截,他妈的,便是要走也得带几颗首级回去交差,不要和他们胶战,将其引到山下合围!”

    得令,诺不齐大喜,急匆匆纵马往山下奔去。

    吴巴什搓了搓手,朝正南看去,此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几里外的光景已不可见,又回头四下张望数里内不见有大队人马踪迹,只有数骑零散侦缉在游荡。

第2117 山水有相逢

    与吴巴什对东厂卫心存阴影不同,诺木齐心里头多的是不服气,去年初入关之战他也从头参与到尾,也是一路在常宇纠集的各路兵马围追堵截之下被打的如丧家之犬,他也曾和当初的东厂四营硬碰硬过,虽然不敌但不服。

    就好比打游戏被对手给干了,但总觉得对手也就一般般,只是自己大意了又或说自己稍稍认真点就能把他给干了。

    一丢丢,就差那么一丢丢

    还是那句话,虽输但不服气!

    总想再碰一下。

    何况那时候都是大军团作战,打不赢的因素有很多,如今有了单挑硬碰硬的机会,他自然跃跃欲试,虽说当初的东厂四营如今的东厂卫已名震天下,但战场上靠的是实力而非名气,碰一下才知道谁真谁水!

    再说了,便是比名气,诺木齐自觉也不逞多让啊,这份自信源自他的出身,要知道他是蒙古人,麾下也是蒙古兵,战斗力丝毫不逊色满州鞑子,没错,而且投降之前他们就是关宁铁骑中的蒙古悍卒,骑射皆精!

    是的,你没看错,这几个月来明军和清军在宁远和锦州城之间的大小数百场冲突,实际可以看成是当年关宁铁骑的自相残杀!

    而现在,当年关宁铁骑里的蒙古兵想硬磕一下东厂卫的黑虎营,看看谁才是当今最能打的骑兵!

    再说马科率五十骑为先锋,遭清军数十骑拦截,一场激战之后将敌击退,正欢呼之际,遥见敌军援军到来,而此时屠元也率部赶到,杀心正切的他,便立即投入战斗,百余黑虎营悍卒纵马冲了过去,而马科则率余下三十余骑殿后为他打援。

    这一次对方来了百余骑,原本是要截住马科那数十骑的,遥见对方也来了援手,却也没怂,打马便冲了过来。

    双方都没有一句屁话,甚至也没有开弓放箭,直接短兵相接冲杀在一起,都是精兵悍卒,拼的就是个勇,就是个勐!

    要论勐,当世少有人能抵的过屠元。

    什么叫大杀四方?他天生神力,手中长刀用力挥出就能横扫数骑,连人带马给砍成几段,场面血腥又震撼人心。

    一出手便让那些蒙古兵惊呆了,这他么的是人么!

    这是天神吧。

    屠元原本只是一个体格大力气大的普通士兵而已,被常宇挑选出来特训,成长速度相当快,论武技他连三流都算不上,但常宇从来就没想过要让他成为什么武林高手,这人是将才,那种在千军万马中取对方主帅人头犹如囊中取物一般的勐将!

    而事实上,屠元正在逐渐接近这个目标,这两年多的各种磨练及大小近百场的沙场实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有力气的大头兵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屠元一入战局,若杀神下凡,纵马挥刀无人能敌他一合,转眼之间秋风扫落叶便杀了十余骑令清军大骇,又见他手下个个不要命的似的疯狂一般的左右冲突,心中有了惧意,不敢恋战,边打边退,企图将其引入壕沟陷阱。

    但这种小伎俩岂能骗的过屠元这种经验丰富的悍将,他跟着常宇南征北战什么样的阴招没见过,追敌二三里突见前方清军分开数股逃窜,时而正东时而正西,便知前方有壕沟陷阱,便令手下放缓速度。

    果不其然,待近跟前,便见数道壕沟横在眼前,里头插满了削尖的树枝,别说你看不到情况下会一头栽进去,就是你看到了这些壕沟,一个刹不住马,冲进去便是人仰马翻,人马皆伤!

    见明军没上当,退到壕沟后的清军便开始叫嚣并放箭,企图激怒明军,然而……他们成功的激怒了屠元,下令放箭还击,并开始绕开这些壕沟缓缓朝里头推进。

    阵后的马科见状,连忙打马向前要劝屠元莫孤军深入,贼子故意要激怒他,想必里头还有陷阱。

    屠元冷笑:“无非还是壕沟套壕沟,都是咱们玩剩下的玩意,而且就这点人马拦不住老子,杀进去冲上山捉那鞑子主将,晚上换酒喝”。

    马科见状也不好在劝阻,刚才一战他在旁观,屠元之勇令他无比震骇,心中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当年都说曹变蛟是当世最勇,他数第二,可眼前这青壮悍将怕是要比当年的曹变蛟都压上一头吧,更不用说自己这个排第二的了,更何况自己已过了巅峰期。

    但受到屠元这气吞山河的豪情所影响,马科也变得亢奋起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酒还是自己酿的香”。

    屠元哈哈大笑:“马总兵这是歇好了?”

    “歇好了谈不上,但也能拎的起刀了”马科豪气顿生,提刀一指远处的杏山堡:“待本将冲过去取那鞑子主将首级”。

    “那可不行”屠元羊怒:“总兵大人不能抢俺的买卖啊”。

    “那咱就各凭本事吧”马科嘿嘿一笑,屠元用刀一拍战马,那末将便先走一步,说完口中吆喝众兄弟:“冲过去,杀鞑子”

    壕沟内的清军刚才被黑虎营一顿狂虐折了数十骑,退入壕沟本想将明军引入壕沟人仰马翻,然后射杀,却被对方发现并不上当,便放箭辱骂意图激怒对方,让他们再追过来,此时天已黑了,里头还有壕沟陷阱,就不信他们还不中计。

    然后明军竟真的杀了进来,可是不急不缓,紧紧相随,距离近了就放箭,就是不急冲,该绕路绕路,这下清军有些慌了,对方很熟悉套路啊。

    其实壕沟本就是阻骑兵冲击,最大的作用就是起到缓冲,让骑兵跑不快跑不动形成不了冲击波,若对方知道且能看到壕沟,除了阻碍速度外其他几乎造不成其他伤害了,但若对方不知道或者看清的状态下,一旦中招人仰马翻那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可眼前这支明军明显知道这里的套路,不急不慢的缓缓推进,这让清军有些紧张起来,一旦他们蹚过这数里的壕沟阵地后,到山下则是一马平川了,任由你其冲杀过来,以其勇,只怕自己讨不得好!

    正欲盘算是拖住还是撤走时,便见后方援兵已至,至少有两百骑!

    好家伙,三百打百余,又是以逸待劳还怕你个求!

    清军立时军心大涨,却也不拦了,甚至还往后退了数百米让出空地,显然是让明军进入壕沟圈内的阵地,双方拉开架势打,哼哼,现在让你大摇大摆的进来,回头干的你吃不消,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咯,到处都是坑,让你跑你都跑不动跑不快!

    见鞑子来了援兵,且后退数百米不再阻拦,屠元和马科便知其意,对方这是要自己走进去和他们正面刚了!

    有魄力,俺喜欢。

    “兄弟们,待会进去咱们可就出不来了”屠元冷笑大喝道,手下悍卒纷纷大笑:“为何要出来,黑虎营只进不退!”

    鞑子的援军便是刚刚从山上下来的诺木齐,他提兵两百加上刚退回来的共计三百余满蒙悍卒,看着缓缓走进壕沟的百余明军,眼睛眯了起来,一年多不见,气势见涨啊,而且勇气更可嘉,竟真以为自己能以少胜多么,当真以为曾经的关宁铁骑蒙古悍卒是李自成张献忠那些泥腿子乌合之众可比的么!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待回头取你狗头好邀功!”诺木齐在阵中大声喝道,此时天色已黑,除了战马不安的喘息声便是呼呼北风,也是这阵北方将他的话传到屠元耳中!

    “东厂卫黑虎营你屠爹是也!”屠元大声说道,引得旁边手下哄然大笑,诺木齐闻言却不见喜怒:“久闻你小贼之名,今日便取你狗命以报往日之耻!”

    “往日之耻?小儿报上名来,且让你屠爹想想与你那亲娘有何旧情!”屠元无耻的说道,又惹得哄笑连连。

    诺木齐也怒:“,好让你知道死在谁手里,吾乃蒙古贝勒诺木齐……”

    话刚落音,便听马科骂道:“原来是你卑鄙小人,今日当真要杀了你为锦州那冤死的上万将士报仇”。

    诺木齐听他声音有些熟悉,不由一怔:“汝何人?”。

    “吾乃……你马爹是也”马科本已怒急,张口之际却又学了屠元,众人又是哄笑不已,诺木齐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马科,原来是你!”

    “没错,今儿就是你俩爹来取你狗命!”屠元大喝,他本欲先扯一会澹趁机喘口气,但听马科说众人便是当年开锦州外城投降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心中大怒,再也不想废话了,直接开干!

第2118章 脱胎换骨

    此时太阳已落山,天色暗了下来,但还不至于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十步之内依稀尚能看清面目,黑虎营百骑一路杀进壕沟阵并无火把照明,反之诺木齐的清军那儿有所准备点了不少火把,两军此时一明一暗。

    屠元一声喝,率部便朝光亮处冲杀过去,百余骑气势如虹,翻山倒海,犹若洪流朝鞑子三百骑就卷了过去。

    清军也没怂,丢下火把迎面而上……

    天空中已有几颗明亮的星星在一眨一眨,遍地的火把滋滋作响,北风呼啸掠过却都被那冲天的杀喊声压住了。

    两道洪流撞在一起,引发了呼啸声冲破天际,阵后的诺木齐双拳紧握,脸色由亢奋逐渐变的凝重起来,此时发现自己判断失误了,甚至有些幼稚!

    东厂四营已经不是原本的东厂四营了,他们现在叫东厂卫,变化的不仅仅是名字还有质的飞越,之前感觉他们也就那样,也还行,与自己旗鼓相当而已,可眼前……无论他们的战术,战意,战斗力,单兵能力,团队协作能力,比之从前脱胎换骨,远不是自己可比的了!

    诺木齐心中一直觉得东厂卫也就那样,这种感觉确实也不错,以他当时之勇看东厂四营确实就那样,而且事实上东厂四营那时候也就那样,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那时候东厂四营才成营多久啊。

    资历最老的宫字营是开年初常宇在宫里头集训的一批,不足两个月便拉去太原了,在太原大战时从万军中挑一组建的黑虎营,黑豹营,又两个月后宁远大战爆发,在宁远时以当初姜瓖的亲兵班底组建的黑狼营……

    也就说四营第一次对阵清军是在宁远大战时,那时候他们建营最早的都不足半年,虽说营中将士都是万里挑一的悍卒有一定的基础,但毕竟特训时间短,对战号称天下无敌的大清骑兵能打个旗鼓相当已是相当不容易了,赢也是险赢,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也是为何诺木齐总感觉,就那样,也就一般般的原因。

    因为那时候差距确实小,胜负也是五五分,而东厂四营能打赢却也并非全靠自己的实力,那时候是大兵团作战,参战的还有骁勇宁远军,加上大太监各种阴险战术的运用!

    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一年多时间东厂四营不是在训练就是在南征北战,走南闯北就是各种打。

    再看清军在干什么?

    躲在锦州城里得了抑郁症,虽也有操练,但并无实战,就是一群抑郁症在训练,能练出个什么!

    也就最近几个月为了抢修松山,杏山两个军事堡垒和明军大大小小干了几十场,最多也算刚刚恢复些元气。

    但比之常年以实战为训练的东厂卫,无论从气势和实力上都已不在一个层次的了。

    而等诺木齐意识到这点,已为时已晚,他的部下已经黑虎营咬住,想走都走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可是干,就干的过人家了么。

    我兵力多!

    人多就一定赢?

    诺木齐看着战局,脸色铁青已经开始不停的干咽口水了,他们不会疲么?跑了百余里,杀了一场之后还这么好的体力,这么强的战斗力这不科学啊!

    哎,要不说差距变大了呢,这才哪跟哪啊。

    宁远距杏山一百多里地,对于骑兵来说若急行半日可抵,黑虎营自清早出发傍晚抵达,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路根本就不是急行,而是时快时慢的熘达过来的,虽说也有点人疲马乏,但也仅是那么一点点而已,这点强度对于东厂卫来说,还不如平日训练强度大,距离精疲力尽还有很大的距离。

    耐力和意志力才是一支精兵最坚硬的地方,也是最根本的东西。

    至于刚才那一场厮杀,开胃菜而已。

    对于屠元和他的黑虎营来说,捉住眼前诺木齐回去换酒喝才是最重要的事,也是将士最上心最亢奋的事,所以从开干起,他们就直奔这个目标。

    很快诺木齐就发现了他们的企图,这让他顿时慌张起来,眼见屠元挥刀乱砍,一路朝他杀来,所经之处无人能挡,仅半盏茶功夫不到便已杀到跟前,距离他不过数十米距离。

    再看自己麾下,三百余骑竟被对方百余骑冲的七零八落,乱糟糟的没了阵型,如此下去被击溃只是早晚之事!

    妈的,倒也不能让那贼子小瞧了,诺木齐一咬牙,竟然挥刀带着身边几个亲兵迎着屠元冲了过去,就在刚才一瞬间他心里头也有着撤走的念头,但转念又想到这样太怂了,明明是自己一再叫嚣,结果抱头鼠窜往后在军中就抬不起头了,不光让对方瞧不起,后边观战的吴巴什也同样瞧不起自己了,而且他相信一旦自己这边不敌,吴巴什必会救援,毕竟吴巴什那边还有二百汉军呢!

    吴巴什此时就在杏山上边观战,脸色也愈发凝重,在他身边还有两百汉军也在观战,表情也不乐观。

    之所以没有将这两百汉军投入战斗是为了防备不测,因为那消失的一半黑虎营此时不知在何处,这黑灯瞎火的晚上,鬼知道他们从哪儿冒出来,所以吴巴什不得不留兵以备不测。

    有人会疑惑为什么不留蒙古兵在身边,蒙古兵更骁勇善战留在身边不是更安全么?假如你要是有这想法的话,只能说你和后世那些慕洋犬没啥区别了,总以为洋大人才是最厉害的!

    不可否认游牧民族的勇勐,如满洲和蒙古的士兵,自小便在马上长大精骑射,但这也是相对而言,这些游牧民族人口稀少全民皆兵,所以给人感觉他们个个都很厉害,而内陆的农耕百姓人口多,整体显得羸弱多病,不如人家骁勇善战!

    若这么比确实不如人家,但这么对比就太偏激狭隘了,要比的话就要专业和专业的比,而咱们的专业部队在业务上自古以来就从没被谁压过一头,远的霍去病那种逆天的就不说了,便说大明朝,自开国起都一直将蒙古,后金按在地上摩擦,即便是明末时期的关宁铁骑怕过谁啊!

    而这个时期的在清军部队中的汉军,实则都是之前明军的边军啊其中不乏关宁军,当年战斗力都是可以爆表的!

    只是近年来投诚清廷之后,编制被打乱,身份地位受打压排挤,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逐渐下降而已,但比之大明内陆的常规部队,还是稳压一头,且与他们的同僚满蒙军相比丝毫不差!

第2119章 拖

    吴巴什居高观战,山下战局一目了然,见仅仅一个照面黑虎营便如狂流一般将清军阵势冲散,随即奋勇砍杀,清军虽没有一触即溃但明显吃力,三百骑竟被百余骑打的手忙脚乱,吴巴什看在眼里,怒在心里,暗骂诺木齐这狗日的装逼过了火,非要给人家碰一下,现在碰了,兵力多人一倍都没抗住,没用的玩意!

    眼见诺木齐逐渐不敌,身边人问要不要去支援,被吴巴什怒喝,明军勇不可挡,确定你们去了就能顶住,还是去送人头!

    手下则蔫了,骑兵都挡不住,己方这二百汉军可都是步兵啊,步兵挡骑兵,那不是找虐啊!

    而且吴巴什说了,若此时冲过去,能击退倒也好了,若击退不了呢反被拖住了呢,再者对方再有伏兵又怎么办,一个不慎就全军覆没了……

    逼叨叨说了半天,其实就是胆怯,不敢去硬碰硬。按照他的意思就是,让诺木齐撤回山上,居高而守,虽说此时工事不足用,但却可阻拦对方骑兵冲上来,占据地势和兵力优势自保还有余,可撤走亦可等援军到来,毕竟此地距离松山城不过几十里,骑兵最多一个时辰便可前来救援!

    虽说是胆怯,但吴巴什这战术却也是当下最稳当的,眼见下边诺木齐不敌,若再不撤回来就要吃大亏了,可这时下边的清军已被黑虎营死死咬住,想撤哪有那么容易,吴巴什也看出来了,便一咬牙让遣一百汉军下山去接应断后……

    诺不齐此时悔不当初,刚才眼见不妙就该边打边撤回山上,以地势优势拒敌,偏偏脑子抽风了非要冲进来干一场装个犊子,可刚入战局便被死死咬住,他本来就是屠元和马科的目标一见他进来了,好家伙,自己送过来,便疯也似的冲杀过来。

    诺木齐见状顿时魂飞魄散,拍马就要逃,这时屠元已冲到近前,挥刀就砍,诺木齐不得已举刀硬架,随即虎口剧痛,竟被屠元一招将手中长刀磕飞,险些栽下马,想自己在军中也以勇武而称却竟然不敌对方一合,诺木齐大骇,拍马便逃,屠元再挥刀欲将其砍下马,却被几个清军夹住,待清理掉诺木齐已逃开,气的屠元哇哇大叫:“狗日的哪里逃……”

    当然往山上逃,诺不齐拍马狂奔一边逃还不忘手下将士,大呼:“撤回山上,撤回山上……”随即又想大骂吴巴什竟见死补救,抬头却见有兵马来援,心中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大呼:“狗贼受死吧”。

    这声音听着很熟悉,竟然是马科从侧面杀到,抬手一刀将其胯下战马砍翻,诺木齐摔落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就要逃去,马科拍马赶上一刀将其砍翻在地,因其身上有战甲并未当即丧命。

    “马总兵,你这……”待屠元赶到,见诺木齐已被擒,马科哈哈大笑:“赶到早不如赶的巧呀,不过屠将军别急,上边还有大鱼呢”说着往山上一指。

    “多大?”屠元顿时来了精神,马科一指诺木齐:“多大不知道但至少得比这个大吧”说话间山上清军援兵已至,开始掩护友军朝山上撤退,这时天黑又乱很多清军并没注意到诺木齐已被擒,只是慌乱后撤!

    “兄弟们,冲上去捉大鱼”身边一个亲兵大呼,正欲乘胜追击时却被屠元喝住,传令就地休整!

    呃,此举有些出人意料,却引得马科连连颔首,心道这屠元倒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鞑子虽退但未溃,他们撤回山上有地势之利,己方不明山上地势天黑乱入易遭伏,而且山上有工事障碍,战马上不去,弃马而上太费力气,特别是他们已奔波一天且连战两场了,体力确实已到了强弩之末,估摸刚冲到一半就无力再继,更不用说与敌厮杀了,此时上去不说送人头,但绝对讨不了好!

    说打就打,说停就停,屠元一声令下黑虎营便原地休整,然起几堆篝火,清点伤损,救死扶伤。

    明军没有趁机攻上来让吴巴什有些意外也有些失落,毕竟他已经做好了布置,若对方冲上来必与其当头一击,眼见对方不上钩,失落之余又有些庆幸,不来就不来吧,要是真上来了挡不住的话……

    可眼见明军不攻也不走,就在山下空地燃起几堆火就地休整,这他么的也太目中无人了,他就不怕我杀下去,就不怕被袭击?

    气归气,但吴巴什却也没胆子真的杀下去,便急着找诺木齐商议,是走还是守?可是手下人找了半天竟没找到,这时吴巴什心里头陡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不会是……

    真是怕啥来啥,诺木齐的一个亲兵逃了回来,说眼睁睁看着他被明军大将一刀给砍了,生死不明……

    我擦,吴巴什当场就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此时心中没有悲哀只有惊慌,这傻缺不怕死硬要碰,这下把自己碰没了吧。

    尼玛的此地不能再留了,他决意要赶紧撤回松山去,黑虎营的骁勇让他吓破了胆,半营兵力就杀的诺木齐丢盔弃甲,太恐怖了。

    必须赶紧走!

    吴巴什知道要撤就要趁早,趁明军力疲的时候赶紧撤,他们就是想追也追不上,毕竟塔山三面都被挖了壕沟,这黑灯瞎火的他们不敢乱追,别说看不见,就是大白天能看到,也得费劲绕过去,待他们追上来自个早跑回松山去了。

    即便追兵不从两侧绕路追,正面攻山,等他们爬到山上自己也早熘走了……

    说走就要走,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又想到了黑虎营失踪的半营兵力去哪了,都说那大太监用兵入神,他么的是不是早算定我要撤走,然后就在后头等着伏击我呢?

    也不太可能吧,自己洒出的探子并未发现他们踪迹啊……

    就在患得患失之际,突有探马来报,说松山那边传令,让他们拖住黑虎营,援军马上就到!

    吴巴什先是一怔,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要知道往日杏山工地遭袭时,干的过就干,干不过就撤回松山,待明军走了再来,松山那边几乎就没有派兵打援过,全靠吴巴什在这儿和塔山堡的明军斗智斗勇。

    而这次竟要他拖住明军,马上就来驰援。

    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这次来袭的是东厂卫黑虎营,这是大太监的嫡系兵马,假若大太监此时在困住他最好不过,假若不在,吃掉他这支兵马也算断他胳膊大腿,那也是相当的解气解恨了。

    望着上下休整的黑虎营,吴巴什叹口气,这他么的还需要我拖住么,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走,抬头望着天空竟不见了星光,难不成阴天了?

    看来今晚必有一场血战了,吴巴什收回目光想了想,有让人去给松山送话,多派些兵马来,保稳,而且要快,因为他们此时正累的不行!若是待他们恢复了力气,少不得增加难度啊!

    还有就是他们才半营人马,另外一半不知去了何处,要多加提防,多派兵马以保万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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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僧一道一太监 家事国事天下事 当时绝顶高手穿越大明将倾之际,以内廷太监领东厂衙门督军天下安内攘外剿贼平乱,重振大明!扶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扶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扶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