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4章 拂衣去
何成新不是来给元宝山鞑子烧头七纸的,这些天他奔走各路巡查震慑安抚军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精神却很不错,便服带着三五个随从在范府门前侯了半盏茶功夫,终于见到了常宇。
“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将,宣府地龙翻身需要个能镇住场子的,你觉得自己行么?”听完何成新汇报完工作后,常宇端起茶杯似笑非笑道。
何成新激动坏了,赶紧站起来躬身道:“卑职唯督公大人马首是瞻,督公觉得卑职可以的话,卑职就是拼了命也得行”。
常宇轻抿一口茶水,然后摆手示意他坐下:“宣府乃九边重镇,一下子总兵和副总兵都被撸掉了,自会引军心惶恐,但也也引朝里的人眼馋,都想来夹这块肥肉的”。
何成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虽低头不语,但难掩内心的激动和期待。
“京西第一府,自是要交给信得过的人,这个人要忠心也得能干”常宇瞥了他一眼:“你曾先随本督防守太原又同周总兵千里前往和本督在保定府并肩大战,其忠有余,但才干不显,难以堵悠悠之口,本督还要再看看!”
“一切但凭督公大人做主”何成新心里又些是失落,不过随即常宇的话又让他激动起来了:“本督先为你请个宣府的副总兵,给你三个月时间,拿出点真本事给本督也给朝廷看看,三月之后若出成绩便为你扶正,反之你这副总兵也挂不住了!”
何成新大喜,单膝跪地:“督公提携大恩卑职没齿难忘,卑职一定尽心经营宣府,绝不会让督公大人失望的!”
常宇长呼一口气:“你曾跟过本督,如今本督又保你上位,朝上免不得有人要嘴碎本督任人唯亲,甚至结党营私之类的,本督可是顶着天大压力的,你且莫让本督丢了脸!”
“督公大人放心,卑职就是丢了脑袋也不会给您丢了脸的!”何成新大声道。
常宇示意他起身:“有功,本督不吝赏赐亦会不拘一格举荐,你和杨振威一样都是跟过本督唯大明出过力流过血的信得过的人,本督能举荐他补缺大同总兵,亦能让你上位,但身在其位莫要之大,更当有如履薄冰的意识,因为一旦有过本督亦会重罚!”说着长叹一口气:“是该去看看杨振威将大同经营的如何了?”
在宣府前后待了十天? 常宇以霹雳手段将查办了总兵王承胤? 副总兵黄忠良以及其麾下数十大小部将,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而后直接押往京城下狱? 更是血洗了境内境外的鞑子十余据点,枭首二百余。
事了拂衣去? 大鱼他给办了,剩下的小鱼小虾则交由何成新及锦衣卫慢慢的摸了。
翌日一早,常宇同史可法一行整装出城,从宣府赶来黑狼营已久候多时,巡抚朱子冯本欲前来送行被婉拒,毕竟这个节骨眼宣府得有个人镇场子。
若从宣府去大同可直奔西南走阳原县,若从张家口也是奔西南方向走怀安卫(今怀安县)天镇卫和镇虏卫(两卫后合并为今天镇县)阳和卫(今阳高县),所经皆为卫城路途也稍远些? 但常宇也不可能从张家口在掉头回宣府然后走阳原县,而且他奉旨巡边,这种卫所就是巡查之列。
可不管走哪条路都要跋山涉水,因为都在莽莽群山中,全是山路!
也因此,何成新一定要亲自率兵相送,常宇也应了,毕竟所经的怀安? 天镇,镇虏,三卫都属宣府镇所辖,其中怀安卫属南山路,平日有南山参将驻防,其旁边有柴沟堡亦有参将驻防,结果一卫两参将一下全部被拿了,军心震动,前日何成新刚从那边巡视稳定军心回来,这次常宇去巡视有他作陪倒也不至让那边的军心太过恐慌。
再者沿途皆为深山老林,不乏落草的绿林好汉,常宇当初去太原时,就遇到过,他自是不怵这些,三百黑狼营的悍卒加上近百亲卫足以应付任何贼袭,但这次队伍中有太子和坤兴公主,加上前些日子连续两次遭到鞑子细作袭击生怕出意外还是谨慎些好。
何成新率五百骑作为外围随扈,前后隔十里一队人马,五十里内皆在掌握之中,他心知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自己位置就不稳了,更在心里暗暗祈求沿途那些英雄好汉千万别在今天出来做买卖,虽说官兵这个阵势那些人没胆子来劫道,但路上还有其他客旅,他们动手时若被常宇瞧见他同样落不到好。
道路两旁的山坡上积雪未化,远观近看皆是一副水墨画,坤兴公主一如既往的坐车,探出头看着路边景色出了神,朱慈烺一身番子装扮和几个亲侍走在队伍最前头,何成新则紧随常宇身边聆听教诲。
“可知你这三月要做些什么?”常宇曾许何成新三个月的考核期,及格则升任总兵,不及格则撸下来。
何成新不假思索赶紧道:“整顿军务加强边墙巡查,协助东厂和锦衣卫缉拿细作,另外清剿辖内匪患!”
常宇微微点头,四下环顾轻笑道:“你这辖内百余里入眼皆是莽莽群山,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和你作对呢”。
“他们既然要和卑职作对,那就别怪卑职不客气了”何成新冷冷一笑:“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常宇叹口气:“为将者若皆如何总兵这般,战大明早就国泰民安了”。
何成新神色激动不已,不知是因常宇夸赞还是那句何总兵!
张家口到怀安卫有百余里地,加上山道有积雪,同行一众文官又受不了快马颠簸,天黑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到地方的,既是如此常宇也不着急了,途中有山有水像是郊游一般,至怀安卫时已近深夜,入城之后众人安顿下来便睡去了,常宇和史可法何成新说了会话也各自歇了没有像在宣府镇时那样雷厉风行立刻采取什么行动。
其实即便到了第二天后,常宇也没采取任何行动,他巡边的核心就是杀鸡儆猴,抓大的震慑小的,宣府从总兵至下一口气抓了三四十个,已够吓人的了,没必要再吓他们了!
而且怀安卫这边的两个参将都被抓了,对军心震动不小,常宇没必要在这个小小的卫城再搞杀鸡儆猴那一套了,因为这边连个像样的鸡都没有了!
而是采取了另一种手段。
怀柔安抚!
于是乎,东厂大太监和兵部尚书走进怀安卫和柴沟堡的兵营和士兵一起闲聊,还叫他们唱歌,其乐融融。而作陪的何成新上次来巡查时还是副将,这次已是宣府副总兵了,也是让很多人讶然不已。
常宇和史可法,朱慈烺及何成新在兵营犒军时,柴沟堡东边的山脚下南洋河畔有数十人在这边野炊,却是坤兴公主一行,这个久居深宫的千金之躯,愈发喜欢这种野外生活。
远观水墨画,近看人间烟火,如临仙境又脚踏红尘,一切皆如梦般。
坤兴公主就坐在河边看着远处山峦发呆,心里想着什么没人知道,在她不远处一群人正在忙着生火烧烤,这种粗活当然是随行的亲卫来干,莲心也不用插手她只需在公主旁边伺候着就好了。
“你想入宫么?”坤兴从远处收回目光看了身边的莲心,这如仙女般的少女正盯着河水发呆。
莲心摇摇头:“不想”。
“为什么?”
莲心皱眉想了想:“皇宫里的湖没有大明湖大,而且我还得伺候小大人”。
“小大人?”坤兴一怔随即笑了:“他确实是个小大人,随即脸上浮现哀怨之色:“你说的对宫里头也有湖却是没有大明湖大,我好想去看看”。
“想去就去看呀,我们一块儿去,到时候我可以给少东家带路的,那大明湖可大了,鱼儿也多还能采莲子吃……”莲心瞬间就来了兴致,不过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让她立刻闭嘴了:“她想的美,她不是你,不是想去哪就能去哪”。
素净披着棉袍缓缓走来,坤兴忍不住叹口气:“能让我们好好说会话么”她实在不喜这个冷冰冰的尼姑,主要是不懂规矩不会说话。
第1535章 隐藏极深的青衣
负责坤兴公主的安保是常宇的二十多个亲卫,和保护朱慈烺不一样亲卫没法和这个性子冷清的公主打成一片,敬而远之在周边或警戒或狩猎或烧烤,能近公主身畔的也就素净师徒。
在这忙碌的一群人里头有一个特别的存在,一身灰袍略显单薄正在生火烧水,正是那个被坤兴在路边救回一命的女道士青衣,这几日得悉心照料病已痊愈不过气色依显得孱弱,毕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
正在专注烧火的青衣突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扭头望去便见素净正在身后盯着她,眼神冰冷,嘴角有一丝冷笑。
“小师太有事么?”青衣站起来有些局促的问道,素净轻摇头嘿了一声:“我不会叫你女道长,你也没必要叫我师太,我亦不喜欢这称呼,你可以叫我素净也可叫我夜魔,但若再听到你叫师太撕了你的嘴”。
“好的,素净师……傅”青衣赶紧应了。
“你病已痊愈了吧”素净向前一步问道,青衣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点了点头道:“多谢素净师傅救命之恩,已经好了”。
“用不着谢我,救你命的是少东家和我无关,待会我杀你的时候别恨我就好了!”素净嘿嘿冷笑,青衣吓的脸色惨白:“你,你为何要杀贫道”。
“因为你来路不明!”素净一声低喝:“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你藏的很深,此处已不可留你,你若不走便只好杀了你!”
“贫道怎么就来路不明了”青衣抬手往东北方向的莽莽群山里一指:“玉峰山玉峰观一查便知……”话没说完就被素净打算断:“没工夫去查你,你当知我们这一行身份不凡,绝不能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身边”。
青衣也不傻,清醒之后看到的听到的虽不知他们确切身份也知不是一般人,有官兵随扈若非官宦便是军中大佬,只是她大病初愈身子还弱,加上身无分文此时离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素净师傅你也是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这天寒地冻的我身子还虚弱此时离去在这荒山野岭的只怕没了生路,在让贫道同行数日至大同便自行离开可否?”青衣一脸哀求道。
“若是普通人我自会应了”素净向前一步抓住青衣的手腕,冷笑道:“可是你绝非普通人,一个道姑手中怎么如此多的老茧”。
“道观香火清贫,观中不过师徒四人衣食住行全要自力更生,贫道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洗衣做饭耕田种菜凡事都要亲为,手上若无老茧倒还怪了”青衣摇头苦笑,缓缓抽回了手藏于袖间。
素净冷笑? 探出手:“我亦出身空门和师傅相依为命凡事自力更生干的粗活不比你少,手上亦有老茧,但……这都是练剑留下的!”青衣心头一震:“贫道未曾习刀剑,再说了即便习了些防身之术又能说明什么”。
“是说明不了什么? 那万古长青一朵莲呢?”素净嘿嘿冷笑,手已摸向腰间剑柄,青衣啊的一声连退三步险些摔倒:“你? 你,你说的什么,贫道听不懂!”
“这是你昏迷中一直念叨的话”素净向前一步逼视青衣:“你虽是道门的人但也是白莲教徒? 我说的没错吧!”
青衣脑袋嗡的一声? 顿感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坐在地上一脸惨白:“贫道? ,? 我……便是了又如何? 白莲教徒就该杀么?”
“白莲教该杀不该杀我不知道,但却是朝廷禁止的”素净见青衣的模样心中一软? 叹了口气:“其实你是不是白莲教徒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但这边是都是朝廷的人? 白莲教又为朝廷所禁? 若被他们中任何一人知晓? 你必死无疑”说着取出些银子递给青衣:“离去吧? 其实在你昏迷时听到那句话时便可杀了你的,或者在你醒来时也可将你赶走,只是那时你的身子太过虚弱,等了这许多天也算仁至义尽了”。
“我……”青衣掩面痛哭:“从小师傅教什么我学什么,我哪知什么该学的什么是不该学的,现在师傅和师姐们都死了,我还成了邪逆……我玉峰观注定要灭门了么……”
素净蹲下身子,抚摸青衣秀发:“我本不欲揭穿你,但职责所在……你还是离去的好”说着将银子塞进青衣怀里。青衣哭的更甚:“天寒地冻数百里的荒山野岭我便是有银子也未必活得下去……”
“那就找个村子寻户人家养好身子再走,你一身武技自保总归还是可以的”素净安抚道,常宇若在旁边一定会惊掉下巴,活久见!还能见到夜魔温和的一面。
“我不会武功的……”青衣掩面低啜摇着头,素净无奈的笑了笑:“我行走江湖十余年杀人无数眼力见还是有的,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认定你有一身不凡武技,去吧”说着拍了拍他肩膀:“否则被他们知晓你必死无疑”。
“素净师傅你为何一定要让我离去,我虽是白莲教徒即便有一身武技,但我只想求生不想害人啊!”青衣哀求道,素净摇头:“你是白莲教徒又身怀武技,我职责所在不得不防”。
“你是怕我伤害那少东家么,我远离他便是了,只求同路到大同便可……”青衣继续哀求着,她实是无奈,大病虽愈但身子弱的很,若就此离去,深山老林天寒地冻又有好汉出没她一个弱女子却是生机渺茫。
“她?”素净朝河边望了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多说无益,赶紧走吧”。
“去哪?”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常宇从背后走来,瞧见轻易青衣泪眼婆娑不由眉头一皱:“这位小道长怎么了?”
“呃……她想师傅了”素净赶紧道,常宇叹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在这吃人的年头活的人只管努力的活下去就好了”说着又对素净道:“去把少东家叫来赶紧吃饱喝足我们要赶路了”。
哦,素净侧头撇了一眼蹲在地上还在低啜的青衣然后朝河边走去。
“行了,别哭了”常宇探出手一把将青衣从地上拽了起来:“大病初愈少吹风,跟着出来干嘛,遭罪!”青衣哭的更大声了,常宇有些无奈,说实话他很讨厌女人哭哭啼啼,心中便有一丝不快。
“掌柜的,你,你们是官兵对吧”青衣突然问道,常宇嗯了一声:“怎么了,莫不是和官兵有什么深仇大恨?”
青衣摇头,咬了咬牙一把拽住常宇的衣襟:“掌柜的,我要投案”。
“嗯?”常宇眉头一皱,青衣朝河边望了一眼:“贫道……我,我是白莲教徒”
啊?常宇神色略显意外:“杀过人,造过反?”
青衣摇头:“吾本孤儿幸得师傅收养才成活,上山之后若不是闹饥荒都不会下山,每日在山上诵经做些杂活,师傅教什么就学什么……下山之后才知道白莲教是朝廷所禁……素净师傅说……是要杀头的”。
“她说的没错”常宇点点头,打量眼前这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小道姑,清瘦怯弱,脸上泪痕未干此神情惶恐不安。
“但你这种还不够格被杀头”常宇微微一笑,身后传来素净的冷哼:“可她会武功”。
哦,常宇眉头一挑看着青衣道:“是么?”
青衣摇摇头,刚想说话,常宇一巴掌就朝她脸上抽了过去……毫无任何征兆,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令旁边的素净变色。
啪的一声!
常宇的手在青衣脸前三寸止住,手腕被脸色惨白的青衣紧紧抓住!
“不俗!留着!”
常宇说完转身就走了。
青衣六神无主一脸的惊恐,素净冷笑向前一步:“露馅了吧,知道我为什么不试探你么?”
“为什么?”青衣还有些懵潜意识问道。
“因为你处处防着我,便是试了也试不出,但你却不知道掌柜得其实也是个好手,可你对他没防备……”
青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那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允许你同往大同”。
第1536章 出迎二百里
纵观大明朝二百七十六年,杀伐不绝,和元打和鞑靼打和瓦刺打和后金打和清打和贼军打……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是一个延续两百多年的乱世,却也滋生了中华武技最辉煌的时代,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这个时代无论是军中还是江湖又或民间均有显赫一时的武技大高手出世,有的留名后世,有的湮灭在历史尘埃中。
佛道两个空门更是其中翘楚,空门人修法修道修身,这武技便是其中之一,又逢乱世修技自保高手辈出,所以青衣虽只是一个小道观的小道姑,却身怀武技常宇一点都不意外。
素净不也是如此么?
两人的区别是一个在师傅师姐们的羽翼保护下不谙世事,学的东西甚至都没用过,也不知拿来何用以至于差点饿死路边,而另一个则是在师傅死后走了偏激路子流落江湖以杀人为生。
午后,山中起风,随后乌云盖顶,常宇一行收拾好上了路,史可法抬头望天嘀咕着:“不会又要下雪了吧”从出京之后他们这些文官无车无轿全程骑马,跟着将士一起风餐露宿说实话确实不易,但也硬生生的熬过来了没人敢有怨言,因为连东厂大太监常宇也是这般,也从来没叫声苦。
不幸还是被言中了。
行二十余里天空下起了雨夹雪,虽不大,但众人知道有的罪遭了。
若是大雪都无妨,可是雨水很快就能将衣服打湿,这冷天儿湿衣加寒风刺骨除非你是铁打的身子才扛得住,又行十余里天色渐黑,常宇下令扎营,将士在道边生火烧水烤衣服。
“实在扛不住就去车上吧”常宇看到朱慈烺冻得脸色惨白牙齿打架便劝了句,朱慈烺摇头:“你能扛得了的我也能”常宇便不说话了,拍了拍他肩膀,走到正在烤火的何成新身边:“何总兵,此地距天镇卫还有多远?”
何成新想了一下:“回督公大人,尚有七八十里地”。
常宇嗯了一声,皱眉望天,这雨夹雪虽不大却不止,对行军赶路影响确实极大的,正想着是否要扎营时,却闻前头有些喧嚣,不多时便有士兵来报何成新:前头十里有山匪企图劫过往商队,被官兵前锋惊走。
何成新脸色铁青,大骂贼人不止? 便欲领兵前去? 贼人这时出没让他难堪至极,被常宇喝住:“天都黑了你莫不成还要入山追剿?且,你不用自愧? 此原本亦非你辖内乃前任不作为与你无干? 只需在三月内将其清剿便算无责!”
何成新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常宇去问了那些险些被劫的商队,得知从怀安卫到天镇卫和镇虏卫这百余里山路平时就不太平,三山五岳中盘着十几股大小山贼,多则数十,少则三五个? 心情好的时候交些过路费就行了,霸道的时候连人带货就给截了,不过白天倒还算安宁? 夜里就出来作妖? 这些商队本也不打算连夜赶路的? 恰巧看同行有官兵便也就跟着了,却险些被劫了吓出一身冷汗。
有卫所的地方? 贼患就少了许多,可一旦远离便成了患!
“何总兵? 你猜猜这些贼匪里有没有官兵以各种形式参与?”常宇似笑非笑的问身后何成新。
“卑职不敢胡乱揣测? 但不管有什么人参与其中,卑职当秉公清剿,三月之内若不还此处太平,卑职愿责罚!”何成新一脸的坚定隐隐间透出着一股狠劲,
常宇赞许的点点头:“再往前行数十里地便是大同府辖区,此地不太平杨振威也有责任,本督一碗水端平,三月为限,有功赏有过罚”。
将士喝了热水烤了衣服吃了些干粮继续赶路,上千人的兵马没那么多帐篷,扎营也是风吹雨淋倒不如赶路了,只是这雨夹雪的天气赶路实在是遭罪,确实把一众文官给折腾坏了,便是常宇身披蓑衣也是冷的发抖,众文官见他明明有马车却不坐与将士共苦心里也是佩服的紧,对其愈发另眼相加,这个东厂大太监确实与众不同!
一路走走停停,至天亮时终于抵达了天镇卫(和镇虏卫一城同治)到这儿已属大同府所辖,而常宇一行连夜奔袭身上早已湿透,将士又冷又困又乏。
入城之后,众文官入驿站兵马入军营,坤兴公主受不了驿站的味道,常宇便将其安置到城中客栈,自己也开了间房一头钻进热乎乎的被窝里呼呼大睡去了。
他睡的香甜,可却把天镇,镇虏两卫的将士弄的心里七上八下,东厂的大太监呀,那个战无不胜的杀神来了呀!
有人激动,有人亢奋,有人惶恐。
一觉睡到大晌午,雨雪已止。
常宇洗漱后吃了些东西,太子和坤兴公主还没起床,他便自行离开准备去驿站找史可法,哪知刚出客栈便见了一个熟人!
大同总兵杨振威已在客栈外久候多时了!
东厂大太监奉旨巡边的风都吹了一个多月了,杨振威知常宇必来大同于是便遣人在宣府候着,只要常宇抵宣府便快马来报。
而后常宇在宣府,张家口抓一批,杀一批闹的天翻地覆,身在大同的杨振威耳闻之后又惊又怕,连夜自查,后得报常宇从张家口走西路前来,便起身迎出二百里。
“卑职杨振威叩见督公大人!”杨振威单膝下跪,此时他身为一镇总兵本不欲自称卑职,可如周遇吉吴三桂等人自称末将,也不用单膝下跪,但他感激常宇提拔之恩不敢托大,依旧保持原有的恭从。
“数月不见杨总兵愈发精神了”常宇探手将其扶起:“近来可好?”杨振威赶紧道:“托督公大人的福,甚好!”
“本督说的是大同可好?”常宇似笑非笑,杨振威一怔之下躬身道:“一切皆好!”
“但愿一切皆好,否则有负本督一番心血啊!”常宇轻叹,杨振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有人会疑惑,当初常宇刚出道守太原时沿途借兵,宣府的王承胤遣部将何成新前往,大同姜瓖遣部将杨振威前往,两人各率兵马数千奔袭太原参与守城而后又转战千里北上保定府勤王,但后来论功时何成新不过被提拔为副将,而杨振威直接上位一镇总兵,凭什么?
而且当时何成新率兵急行甚至一日夜水米未进,可见其人很不错的,而杨振威当时为姜瓖的心腹,按理说常宇应该提拔何成新上位才是。
理论上却是应该如此。
但常宇却并未如此,因为他考虑的因素更多。
首先论战功杨振威的表现却是胜何成新一些,其次杨振威原为姜瓖部将,而姜瓖被常宇所杀大同总兵空缺,常宇急需一个人去坐镇,更重要的是需要杨振威当靶子!
姜瓖在大同经营数年,虽为常宇所杀但其在军中影响极深,不乏为其效忠的将领,这个时候空降别人过去有可能被架空,但杨振威靠战功上位本又是他们自己人,他们就没那么大的排斥感,更很重要的是,即便他们不服,杨振威为了立威也会下狠手整治他们,这就是常宇的心思,让他们互相残杀去吧,将姜瓖的余孽和影响力消磨殆尽。
从来都是自己人杀自己最心狠手辣!
至于何成新,因为当时不能动王承胤,但却也给他留好了位置,只不过多等几个月罢了。
第1537章 世子恭迎
人贵自知。
杨振威被常宇提拔上位心中感激不尽,总兵官,这是多少人奋斗一生都未必能达到的高度,要么乱世拼命搏军功,要么朝中有人,而他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小部将能走到这步,靠的就是太太监的提携。
当然他也清楚大太监提携他上位的心思,将姜瓖在大同军中的影响全部抹平!所以他在数月前回到大同上任后边开始大清洗,原本的同僚要么和他一条心要么撸到底,一面消除姜瓖在军中的影响稳固自己的地位一边着手整顿大同军务。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像周遇吉和黄得功等人老牌总兵那样底蕴深厚,出了事有人帮着斡旋,他没有什么背景如果说有就是曾经跟着小太监守过太原北上勤过王,就这么点人情关系,所以他必须要谨言慎行如履薄冰,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小太监刮目相看,前途才能稳定和远大。
而在回大同的途中周遇吉也曾不只一次点他:“来之不易,珍惜珍惜!”
“常宇为人刚正,投其所好”
等等。
所以杨振威便暗暗立誓:洗心革面。
之前的杨振威什么样子的,不用深究也知其二,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姜瓖手下做事能干净么,但这些常宇都可以既往不咎,杨振威也发誓要重新做人,这几个月核定人马数目,军备粮草账本查了又查,抓了不少人,敲打了不少人,也撸掉了不少人,当然也得罪了很多人,但却是做出了成绩,真准备邀功时,常宇巡边的消息就传来了,当真让他又惊又喜亦不免惶恐但更多的是庆幸。
去往驿站的路上,杨振威将大同兵马实额报给常宇听了,又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但那都是姜瓖任内的事追究不到杨振威头上:“兵册账本全都准备好了,督公到大同可遣人再核查”
“你做的很好,总算没辜负本督一番心意”常宇赞许道,杨振威脸色立刻就暖和了许多没先前那般紧张:“听说何副将也来是么?”
常宇点点头,随即更正他:“是何副总兵!”
杨振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那道要好好恭喜他了”。
“先别着急恭喜,说不定挨不过三个月呢”常宇嘿嘿一笑:“还有你”。
杨振威一下就慌了:“卑职可是犯了什么事,还请督公大人明示”。
“那倒不至于,回头你见了何成新便知”说话间到了驿站,史可法等人皆已起床正在吃午饭,见常宇来了赶忙起身相迎? 常宇便将杨振威介绍给众人? 两方皆是惊奇。
史可法等人没想到杨振威竟然出迎两百里,而杨振威没想到除了史可法外还有一众三法司的官员跟着来了,看来这次巡边……真不是闹着玩的,怪不得在宣府镇抓了杀了一大群,心里嘀咕着大同那些人是不是也要倒大霉了。
杨振威和何成新辗转千里并肩作战交情不浅,此时相见话多的不得了? 也终于知道常宇所言的三月之限的意思? 两人就如何联手剿灭辖内匪患商议起来? 常宇在旁边听着很少插话。
明朝的军队系统有点复杂? 主要是卫所制和营兵制? 两个系统的军衔相户之间说不上来谁大谁小谁管谁? 卫所最大的是指挥使,下边就是指挥同知啊? 千户? 百户啊? 但营兵制就是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守备,把总……
但不管他们卫所系统还是营兵系统,都归所在的一镇总兵官,亦在常宇的巡视范围。
这里是卫城,最大的是两个千户,此时就在驿站外候着听令,内心很是不安,里头除了顶头上司外还有东厂大太监,兵部尚书,说不慌是不可能的,话说谁心里没点鬼呢。
不过他们根本就入不了常宇的法眼,这两个卫属于大同府所辖,按照杨振威的说法他已核查过了,不出意外也有问题,人也撸下去了,若要查办可直接提审。
提审是三法司的事常宇根本不干涉,待史可法吃饭饭后他们一行便去了军营巡视,然后又是老一套,史政委安抚,大太监继续唱白脸,三句话不离本行:杀杀杀!
然后又是教唱军歌。
这一番折腾后,已近傍晚,何成新告别,他本欲护送常宇至大同,但杨振威来迎接了他就没必要继续前往,加上宣府那边还需他去坐镇,请示常宇后别离去,走前常宇自掏腰包给了他一千两银子给其麾下分发下去,银子是在张家口八达通支的,何成新这次随扈有五百人手下,淋了一路风雨确实遭了罪,但每个人可分二两银子一下可抵大半年饷银,一个个自是开心的紧,觉得受的罪值了,对常宇这个大太监更是感激不尽。
何成新离去之后没多久,常宇一行便也拔营离开天镇卫朝大同出发,行至六十里外的阳和卫(今阳高县)天已大黑,众人入城吃喝后,史可法率一众文官在杨振威的陪同下连夜核查阳和卫,而常宇则留在驿站和朱慈烺说着闲话,叮嘱他到了大同后把嘴巴闭紧,而朱慈烺也略显激动起来,这是他出宫后第一次踏入藩王封地,终于要见到一个本家藩王了!
可即便是本家又怎样,便是寻常普通的老百姓同族叔伯之间又有几个亲近的,互相嫌贫爱富恨不得对方倒八辈子霉运呢,更何况皇家!
皇家的事原本普通人家更复杂更冷血,父子反目兄弟阋墙比比皆是,更不用说堂兄弟之间了腌臜事了,老朱当年一口气生了二十六个儿子,分封各地,数百年来早没了亲近,而且都恨不得主脉那一家绝种呢,都是一根生的凭啥就你家坐皇位还一坐数百年,何况你老四家的皇位来的也不那么光彩。
两人正在堂上说着话,外边番子来报:大同代王府世子朱贻训求见!
常宇和朱慈烺皆惊。
常宇穿越过来快一年了,见过了五六个王爷,但若说最讨厌他的绝对非大同的代王朱传几(火齐)莫属,因为对代王来说常宇就是个坑货坑他银子坑他的粮食,满嘴跑火车坑了就走,你要吧,他要么耍赖要么威胁你,就是个下作小人。
可突然之间代王世子深更半夜的跑到百里外的阳和卫来求见,这是作甚?
讨债么?
当然不可能,常宇知道是恭迎。
而且一定是代王朱传几授意。
可明明那么讨厌小太监,却为何遣世子迎百里之外呢。
是代王有m情节么喜欢被小太监蹂躏么?
当然不是了。
利字当头时,没有永远的敌人。
何况代王和常宇之间并算不上敌人,只是不耻常宇这个无赖罢了,但若常宇给他带来天大的好处呢?
既能得到好处又能抱住这个如日中天大太监的大腿,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好处是空前的。
山西盛产煤,然而这时却未普遍推广应用,不管是平日生火做饭还是冬日取暖,豪门大户和老百姓习惯用的还是柴火和木炭,突然之间代王就收到那个欠他银子欠他粮食的太监送来的消息,挖矿,你挖我销。
这消息让他有些莫名其妙更多的是犹豫不决,这时山西的晋王朱审烜又送来的详细的可行计划,合伙开矿。
代王朱传几这下才反应过来了,东厂那个大太监不光会打仗会坑人,更会做买卖!这玩意若真能远销大江南北那真赚大发了,那太监虽有可能骗自己但绝不会骗朱审烜那小子的。
小太监如今权势滔天名声如日中天,本就惹不起他了,既然他给了买卖的路子,那之前借的那些粮饷都当前期投资了,朱传几决定冰释前嫌要同晋王一起联手搭上小太监这条线做大做广赚大钱。
所以得知常宇来巡边,便做足了姿态,让世子前来恭迎。
第1538章 山西煤老板
代王世子原也是个刺头,当初常宇在大同时便瞧不起这个小太监,即便当时常宇怒杀姜瓖震慑一帮宵小,但对于这个藩王世子来说也不过尔尔,当时他爹只说可与此人走近,但他并不喜常宇此人,主要还是内心的优越感作祟,即便他是东厂的督公又如何,魏忠贤之后这么多年也没见东厂翻的起多大的水花,整个国家都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一个小衙门也只能在平民百姓那摆摆威风了。
可谁知……
才短短半年时间,风云变幻。
当时初出茅庐的小太监就敢杀姜瓖,本以为很牛逼了,而后来再看,那不过开胃菜。
终成人屠!
狠辣之名震动天下。
朱贻训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再小瞧常宇,人家若想整治他或者说整代王府,那随时都能找个把柄弄的这支脉绝种!
所以他爹让他来,他立刻就巴巴的来,天没亮就出城一路狂奔而来至阳和卫时已天色大黑。
“大同代王府朱贻训见过督公大人”朱贻训早没了往日的桀骜不驯,一脸乖巧的在堂上给常宇施礼,他爹是藩王常宇见到是要施礼的,但他现在还不够格必须要给这个还小他几岁的太监见礼。
常宇很不喜欢朱贻训,从第一眼就不喜欢,除了历史上贼军围城时他父子的所作所为外,这个和晋王朱审烜年纪相仿的代王世子身上有一股阴鸷气质,让人心生不喜。
朱慈烺在旁边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大几岁的大侄子一脸恭敬给常宇见礼,心里头五味杂陈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他好像轻咳一句:“喂,大侄子我是你皇叔,过来磕个头!”
按照老朱给他们二十六个儿子取的字辈排行来算,晋王朱审烜和代王朱传几以及太子朱慈烺是一辈,代王世子要叫太子叔叫崇祯帝皇爷爷了。
朱贻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常宇身边那个白净的小太监就是大明太子,他甚至都没多看一眼,整个注意力都在常宇身上,而常宇虽不喜他,但因太子在旁边他也不好摆架子装腔作势,毕竟都是皇家人,太摆谱了回去朱慈烺给他爹一说自己就有麻烦了。
对于皇帝来说,他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族人,再怎么讨厌哪怕想杀掉,但那都是自己家的事,外人绝对不能干涉更不会让自己的奴才骑在他们头上摆谱!
简单来说就是,我可以说我丑,但别人不行!
这是绝对的禁区!
“数月不见,世子变得稳重多了? 代王爷可还好?”常宇赶紧起身招呼朱贻训上座并亲自奉茶? 令代王世子相当的意外,印象中和传言中这太监都不是好相于之人,他哪里想到旁边有个太子爷盯着小太监不敢摆谱。
“父王一切甚好? 天天盼着督公大人来大同? 可以说是望穿秋水呀!”代王世子轻笑道,常宇哈哈一笑:“早就想着去大同和代王爷一晤,奈何公务繁忙一拖再拖的,却把这秋水都变成冬水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父王在大同扫榻以待,说要和督公大人好好喝一杯呢!”
“这酒必须得好,先前代王爷可是帮了朝廷大忙呀? 于公于私谁的酒不喝? 代王爷的也得喝!”说实话常宇对代王朱传几没啥好印象? 但毕竟坑了人家那么多粮食和银子,也如他所说这些粮饷都有了大用? 帮了大忙,从这一层面来说他还是很感激代王的? 虽说晋王朱审烜和衡王朱由棷也曾要倾家荡产支援? 但毕竟那是帮他们守城啊,若城破了他们可就真的家破人亡了!
哪怕是济南的德王朱由栎虽也割了肉但那是常宇用刘泽清的好处给他换的呀。
可人家代王呢?
管我啥事啊!
白白被割肉!
夜深了,史可法和杨振威从军营回来后得知代王世子来了也是惊讶万分,见礼之后说了客套话,便各自回去休息了,独留堂上的常宇和代王世子继续聊着,哦,旁边还有个伺候的小太监。
常宇自然不会和代王世子那么多闲话聊,而是有关煤矿之事,在晋王府郡主回太原之前早有快马将这个消息通报给大同的代王府,就在朱传几犹豫不决时晋王遣人邀约会晤。
藩王不得擅自离境,这是祖制不得违反,否则就落了把柄在皇帝那一脉手上,随时以此来搞你,可小可大,小的话夺爵贬为庶民,大的话给你抄家灭祖也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一般情况下藩王严于律己,别的错可以犯就这个不行,哪怕偷偷的也不行,因为但凡藩王封地明里暗里都有锦衣卫和番子盯着呢。
但是这哥俩不怕啊,为啥呢?
因为两人封地相连,那就到交界处好好唠唠嗑呗。
所谓大同和太原的交界处,这个时代没卫星航拍规划的那么精细,但却也有个一目了然的地方,雁门关!
关内,也就是雁门关北边归大同府,关外就是太原府。
于是两人去了雁门关在门洞里谈了数个时辰把合作的大框架商议好,至于小细节日后慢慢磨合,这次雁门关会议后,两人各自回到封地立即着手开矿事宜,勘察,招工,这才短短不足一月时间竟已开采了可观数量的煤炭,随时装车运往京城。
两人这一聊不知不觉竟已至夜后,朱贻训告了退回各自回房休息,朱慈烺辗转反侧:“这煤炭生意真的很赚钱么?”
“老赚钱了,知道么我以前的梦想就是当个山西煤老板,听人叫我声土豪!”常宇笑道。
朱慈烺皱眉:“可煤炭生意若真这么赚钱的话,应该早有人做了,还会轮到你?”
常宇陷入深思,半响才道:“需要宣传推广,首先要改变百姓们的生活习惯,改烧木柴为烧碳,然后他们就会慢慢发现烧炭更节约成本更便利而且还环保……不过这煤炭生意若是做的太大了又有些不太环保……”
“环保?”朱慈烺又不懂了。
“就是保护环境,烧柴火,烧木炭都要砍木伐林,对环境破坏太大了,树砍的多了泥土流失以后山都变得光秃秃成了黄土高坡了……”
黄土高坡?
这些话题对朱慈烺来说太过新奇和陌生,他甚至不太可能理解,为什么要保护环境,砍树怎么了?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数百年后的山陕甘的自然环境是多么的恶劣,入眼之处黄土滚滚不见一丝青叶,学术界对于黄土高原历史上的样子持两种态度,一时森林茂盛,另一种却认为因地质问题不可能会有广袤森林只有草原,但皆认同,明中之前这边的森林和草原也就是绿化率远比现在大的多太多了,因为仅在二十世纪末做的调查都有两千多万亩的森林虽然只占总面积的百分之三,但远胜如今。
至于森林如何消失的,除了自然因素外,人为是最大的祸首,明中期以后这边不论平原,河谷低丘陵等地区人口已相当稠密,很多无地农民便涌进森林开荒,而其中最大的就是伐木,烧木炭,造纸^到清代时平原向山区移民达到了**,黄河中游地区的森林树林,树木几乎被砍伐一空,到了近代,开矿……
常宇相信现在的开矿规模远远抵不上伐木烧炭对自然的破坏。
而且他需要拉动大明的经济,即便对环境有一定程度的影响,也得做些牺牲,后世有一段时间咱们不就是用环境换经济么,现在又开始砸钱修补环境。
常宇说了很多,有的甚至自相矛盾,朱慈烺听了都是一头雾水,懵懵懂懂,虽然有些听不明白但他觉得常宇说的都对,作为一个脑残粉他无条件相信这个家伙。
可如何改变百姓的生活习惯改烧煤炭呢?好奇太子又丢出了个问题。
常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软硬兼施。
第1540章 老狐狸
夜幕初降华灯初上,大同城内的老百姓觉得今儿日子有些特别,又具体说不上来,反正就觉得城里城外都有一种有别往日的新气象,按理说天黑城门落锁这都是死规矩,可偏偏北城门到现在都还没关,而且还有一众王府的人在城门口张望。 有人猜测,可能是代王世子出城狩猎未归吧。 这种事曾经也有过,但不经常,毕竟即便是是藩王也不能随意叫开已关闭的城门,偶尔一次还可以次数太多会被皇家给记小本本的。 不过眼见天色大黑城门还没关,而且王府的人来的也太多,八卦的人便知道事情不太简单了,好奇心大起竟不顾天寒守在附近想瞧个究竟。 功夫不负有心人,热闹虽迟但不会缺席,亥时过半(晚十点左右)守在城门口的王府家丁们突然躁动起来,城北数里外灯火蜿蜒而来,便有人急去王府通报。 好家伙,绝对来客人了,看热闹的都瞧出门道了,但却不知道什么样的客人能让王府这么上心,遣人在城门候到现在。 来的可不少,有近上千人马陆续入城,而且这些人入城之后立刻采取交通管制,从城门到王府的这条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有人猜来大人物了。 常宇一行刚入城,代王府的家丁便向前见礼,告知代王已前来相迎,这令同行史可法等人皆侧目,藩王乃皇亲贵胄和皇帝是一家子,而大太监就是权势在熏天总归还是皇帝的家奴,这举动,很不合适! 好的时候,人家会说这是礼遇,是重视你,不好的时候这都是把柄,都是记在皇帝小本本上的,当然也在御史的本本上,心情好的时候或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给你念叨一遍,恶心恶心你。 常宇也觉得代王有点热情的过分了,以他俩之前的交情代王都恨不得他三过大同而不入,虽说这次给他弄了个买卖也不至于激动城这样吧,要世子出迎百里已给足了面子,现在还要亲自出府相迎就有些刻意了,感觉这个代王还是故意恶心恶心他的,毕竟和他关系最好的朱审烜都没出迎过他,德王朱由栎甚至还以为是他骗子带人揍他,鲁王也没这样,只有胆小怕死的衡王朱由棷为了让他帮着守城保命才拉下脸到城口迎过他。 “是不是有点客套过头了,感觉是在给你设套啊”朱慈烺骑马在常宇身边低声嘀咕一声,常宇侧头看了旁边不远处的代王府世子朱贻训见他缩着脖子把自己裹的严实瞧不清什么神色,而杨振威正在和史可法说着什么。便扭头对朱慈烺轻笑道:“狗见狗不是闻就是舔,人见人不是骗是就演,骗呗,演呗,恰好我擅于此道”。 朱慈烺一脸愕然。 朱传几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如此盛情真的出府相迎常宇一行,不过也是点到为止,堂堂的大明藩王不可能去城门口亲自迎接他,就在王府门外做个样子罢了,可即便如此也够御史们大做文章的了。 常宇尚未下马时,朱传几便快步迎了上来,一脸欢颜哪里瞧的出往日对常宇的一丝厌烦:“一大早儿就听喜鹊叫个不听,原来是常公公贵客登门啊……” 常宇也是个中老手啊,翻身下马赶紧施礼,脸上挂着笑嘴里问着好,两人手拉手寒暄着好似一对老友相逢,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一脸欢笑的王爷经常夜里做梦骂小太监骂到夜游…… 一番寒暄后,常宇又赶紧给介绍史可法,朱传几对这个兵部尚书也是极尽客套,余下众文官也向前纷纷见礼,朱传几一一应付后,拉着常宇和史可法边说着话边入了王府,竟完全不顾杨振文以及那一众文官,对朱传几来说,这些人无足轻重,即便是杨振威此时身为大同总兵在他看来资历也太浅了,除非他能大同的军权全部攥紧了,但朱传几却又不想让他一人独揽大权,因为一旦杨振威坐稳了,就不好控制了。 他这点心思杨振威自是知晓的,也给常宇透了底,大同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事实暗流涌动,军中不一条心,有人故意挑拨分化,不排除是代王在里边搅合。 其实他不说常宇都能猜到,姜瓖有大同王之称,他活着的时候即便是代王也得给他几分颜面,活着说要看他颜面行事,虽不至于济南的德王被刘泽清拿捏的那般,也处处受制不得不和姜瓖狼狈为奸,却也恨不得这厮不得好死,毕竟姜瓖太过无礼跋扈了。 天遂人愿,大半年前姜瓖胆大包天想弄死常宇却被反杀,背地里最开心的当然是朱传几了,一个卡在他脖子上的绳索好不容易被解开了,他自不想让再套上一个,便有心培养一个听话的,能控制的,虽说藩王不得涉及朝政军务,他没能力明面举荐谁谁当总兵,但暗中还可操作一番的,最不济也能培养几个自己人来孤立和掣肘新任总兵。 所以姜瓖一死,他就盯上了其那些老部下有心拉拢,准备暗中使劲,却没想到那个当时外派出去的杨振威竟然回来了,带着总兵大印回来的。 而且这家伙一回来就大刀阔斧的整顿军务,这让朱传几有了警觉,尼玛,被小太监洗脑了,是小太监的人。 好在这几个月他也没闲着,在大同里拉拢了姜瓖几个老部将,他虽对杨振威说不上好恶,但绝对不允许他成为第二个姜瓖,暗处没少上眼药添堵,令杨振威寸步难行倍感吃力,虽不至于说被架空了,却总有无力感,或者有力使不出。 所以当常宇巡边的消息传来,他心里是既紧张又松了口气,给自己镇场子的来了。 入王府,常宇和史可法被迎入殿内奉茶,世子和杨振威作陪,至于那些文官则被安排去了驿站,老九的黑狼营去了军营,近百亲卫则留守王府,当然坤兴公主一行也是被安排在王府里的一处别院里。 “王爷,咱家得先给您告个罪”刚坐下喝了口茶常宇就起身拱手,却把代王弄的一怔不明所以:“数月前为御敌借了王爷的粮饷本打算回京后就还了,却谁知又赶上鞑子要入关……” “常公公”朱传几放下手中茶杯打断常宇的话:“此时莫要再提,常公公从未向本王借过什么饷银,倒是本王曾捐过不少…” 呃……常宇一怔,旁边的史可法忍不住笑了。 “王爷说的对,国难当头之际王爷舍小家顾大家,倾尽家产助朝廷度过难关,此等大义朝野敬之,咱家佩服至极当上表皇上,诏为天下表率!”常宇拍着胸口说道。朱传几笑了笑:“不太好吧,太张扬了吧”。 “咦,这叫什么张扬,此为天下人表率,当流芳万古教化世人,王爷当得起! 常宇又不傻,朱传几是决定吃了先前的哑巴亏,但那么多银子和粮食也不能白砸了,你不还可以,但总归给我点好处吧,比如名声! 两只老狐狸,在一旁候着的朱慈烺心里直叹气,眼前这个本家堂兄和常宇都不是省油的灯,常宇上来就先告罪,摆明就是先下手……赖账,要不然等别人开口要或者送,那就落了下乘,而朱传几也明知要不来顺手做了个人情还要讨个名……朱慈烺自知若是自己根本接不住招,心里对常宇愈发的佩服到不行,往日在京城在宫里,常宇的手段都是听来的,如今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亲身经历这种冲击感是非常震撼的,脑残粉看着小太监的目光那都是冒星星的。 堂上常宇和朱传几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有的没的各种话题不断,而杨振威和史可法则极少插口,一来是插不上二来是两人太过疲惫,大冷天的跑了百余里地到这个时候早就精疲力尽了。 又说了会话,朱传几看出俩人疲色便道:“天儿也晚了,史大人先回房休息去吧,明儿本王在为汝等设宴接风洗尘,杨总兵也先回军营吧,估摸着明儿少不得一番折腾,也早些歇息吧”说着又对常宇道:“常公公,咱们再聊会儿?” “必须的,正有许多事要和王爷商议呢”常宇轻笑道,朱传几哈哈大笑,他也忍着呢,有些事外人在不便谈,于是让世子代为送客,他则请常宇去了书房一叙。 朱慈烺自要同往的,朱传几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常宇这个随身小太监,唇红齿白的倒也很清秀,却也没多想,甚至没仔细瞧,否则他可能真的能瞧出一些端倪。 明朝的藩王几乎每年都要入京面圣,表面上是宗族各脉联络感情,实则是当面敲打看看一个个的是不是都还老实,这是从朱棣之后立下的规矩,至于原因大家都懂得。 面圣的时候是可能见到太子的,即便没见过的从长相上也能瞧出点东西。 不过今年因为战乱,藩王都没入京面圣,加之太子还做了些许掩饰,所以朱传几一瞥之下也没发现什么,主要他心思就不在这上边,而且搁谁也想不到大太监巡边会带着太子。 假若他知道常宇不只见太子带来了,还带着公主,他会不会疯! ……………………………………………… 回一下书友关于军饷问题。 明朝军队制度有卫所制也营兵制,军饷各有差异,而且北方兵和南方兵,守城部队和作战部队,内地兵和边军的饷银差异都很大也很复杂,查了很多资料,发现没有一个统一说法,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事边军的军饷是最高的。 军饷包括饷银和粮饷,就是工资和粮食。边军里最高的事关宁军,查到资料,步兵每个月一两多,骑兵一两六,也就是说最高的一年也不超过二十两,普通边军的饷银一年在8-十两左右,但是根据宣府镇所辖兵马额数及银饷支予情况,据隆庆三年霍冀《九边图说》载: “本镇原额马步官荤十五万一千四百五十二员名,除节年逃故外,实在官军八万三千三百四员名。原额马五万五千二百七十四匹,除节年例失外,实在马三万二千四座。” “本镇年例主兵银十二万两,客兵银二十万五千两。” 这么看来,不管是年薪还是月薪,都不高。 而且从崇祯起,边军是一直欠饷的,袁崇焕时期宣大是欠了三十个月,辽东欠三十六个月,接下来一直到明灭,都没清过账,当兵的除了能饥一顿饱一顿吃上饭,工资都是白条。 所以说常宇赏了何成新手下每人二两银子,相当半年工资也不算多夸大。
第1541章 遇异人
朱贻训同史可法将杨振威送出王府,又安置好这位兵部尚书后悄悄推开代王的书房,见他爹和小太监正在案前烛光下正在划拉什么,旁边那个随侍小太监也看的入迷,见他近来后还挤了个微笑,朱贻训本不欲理会他,但想着毕竟常宇的随侍太监也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常宇同代王朱传火齐(音同几)聊到子时过后方散,至于聊了什么只有在场的四人知晓,别人不得而知,且并没有多少人感兴趣,坤兴公主没兴趣,夜魔也没兴趣,就连史可法都没兴趣知道,小太监一天到晚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太复杂,能骗会哄谁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反正他是来巡边的,只做好本分的事就行了,回房之后洗洗倒头就睡了。 从张家口一路急行,路上风雨侵体让史可法疲惫不堪,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后发现是阳光明媚的晴朗天儿,洗漱完后先去见常宇却被告知一大早就出去了尚未归来,便去给代王问安,却发现堂上坐了很多人,多是同行的三法司官员还有大同本地的官员,朱传几见他来了便同他介绍了一番,其中竟还有大同巡抚卫景瑗。 史可法同卫景瑗第一次见面,但却听常宇提过,多有推崇其人,言其一身忠骨,他相信常宇的眼光,言语之间对卫景瑗多有尊敬,弄的这个小老头内心很是讶然,孺子可教也!对这个中年兵部尚书也是心有好感。 以代王为首众人在殿内品茶闲话,气氛融洽,话题也很广泛,听史可法一众人聊着南下平乱的事,京畿为了应对饥荒从福建引种土豆番薯,以及巡边过程的大大小小杂事。 只是气氛虽融洽,却让人不免疑惑,史可法一行奉旨巡边所到之处雷厉风行,甚至连夜核查兵马粮饷连夜拿人提审,怎么今儿却这么清闲,不查账不入军营竟还在这喝茶闲聊天? 是累了么? 显然不是,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 那是为何? 小太监没下令! 至于常宇为何没下令立即核查,众人其实心里都给明镜的。 简单说来,还是那句话,朝里有人好做官! 蓟镇总兵唐通和常宇关系密切,东厂和三法司的在那边又查又抓可曾动了唐通一根毛?难道唐通的屁股真的擦的一尘不染? 宣府王承胤,常宇的重点打击目标,没出京前边已令屠元和贾外雄将其软禁了,然后道了地头一口气撸掉数十人,下手不留一分情,因为就没啥交情。 大同,常宇本是要替杨振威撑腰的,只是他发现代王已隐隐牵涉其中替一些人撑腰了,若是在往日他必然不留情,甚至会借机搞代王一下,但现在不同了,两人是合作共赢的关系,况且代王将他之前欠的钱一笔勾销,这是个大人情,他必须要还。 其实代王的动作和诉求他很清楚,那就是在军中培养几个亲近的人分化杨振威的权利,他不想有第二个姜瓖的出现,而常宇深思熟虑后,除了卖他个面子外,他也不想让杨振威一人独大。 常宇知道,只要真的查下去,姜瓖原本那些部将十之**都要撸下去,而这其中必然有几个是代王保的人!他之所以没立即下令查,便是为了给他们时间擦屁股。 所以当史可法见常宇不露面,众官员都在这喝茶闲聊天时,便知道小太监昨晚和代王一定达成了某种协定,对此他也只能苦笑,都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皆为人情世故,朝堂何尝不是! 只是史可法怎么也猜不到常宇此时竟然在一个不起眼的铁匠铺子里,这里不是锦衣卫或者东厂的据点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铁匠铺,这种铺子在大同没有五百也有二百个。 此时常宇就在铺子里和铁匠在案子上一边划拉着一边比划着,朱慈烺和几个亲侍也好奇的围观,只是听了半天依然不知道常宇到底要打个什么玩意,但绝对不是打造兵器。 众人正是一头雾水时却又见常宇亲自提锤和那铁匠一起叮叮当的开干起来,瞬间闪瞎了几人的眼,谁能相当当今大明最有权势的东厂太监此时在铁匠铺挥汗如雨打铁。 常宇和几个匠人搞的热火朝天,朱慈烺在旁边瞧了会热闹便将目光投向别处,这里是城南的一处集市,走卒摊贩吆喝个不听,入眼之处货物算不上琳琅满目,繁华也谈不上车水马龙,但却是最真实的人间烟火,让久居宫里头的太子爷看的入迷不知不觉起身徜徉其中,王征南随扈其后,不用说周边还有隐在暗处的亲卫。 朱慈烺虽一身素衣,但生的白净看着就贵气,集市上的小贩都会向他招揽生意,更有乞儿尾随乞讨甚至还想扒手却都被王征南给扒拉走了。 作为大明的太子爷他自是什么也不缺,东瞧瞧西看看逛的就是一个意境,看的就一个热闹,要说购物还真没啥可买的,偶然一瞥见一家客栈门外一卦摊引起了他的兴趣,摊主是个鹤发童颜的老道人,旁边挂着一条幅,布衣神相,测前生算今世。 口气真牛逼啊,朱慈烺撇了撇嘴,因为常宇的事他对那些玄之又玄的事特别的又兴趣,不过常宇又中说自己不信鬼神,弄的他也不好表现出这一面,可又知常宇身边有个道人很有能耐,自称半仙,却不知道比之眼前这个江湖术士如何。心中想着便走了过去,吴壮士,这大仙可给你算出什么时候发财了么? 原来引起他兴趣的并非是卦摊,而是在算卦的客人,吴殳。 吴殳早年游戏江湖是个坐不住的主,常宇在铁匠铺研究怎么打铁,他在外边呆了一会无聊,正好瞧见不远处这卦摊闲来没事就来算一卦,才刚没说上几句太子爷就过来了。 “大公子”吴殳点了点头,轻笑道:“俺算的不是财运”。 “那算什么?莫不是娶媳妇的事,准么?”朱慈烺好奇的打趣道。吴殳哈哈一笑:“不着急找婆娘,算算前程”。 “嘿嘿,你跟着你们掌柜的做事,这前程还要算么?”朱慈烺笑道,旁边的王征南也笑了,吴殳不好意思摸摸头:“那就算成就,就想看看能不能将俺师傅的衣钵给传下来发扬光大”。 “吴兄,这得靠自己努力啊,莫被这些术士忽悠了”王征南随口说道,吴殳点点头:“无妨,就消遣一下而已,图个心安聊以**罢了,说白了就是听几句好的激励下自己,用咱掌柜的话来说,就是喝点鸡汤。” 朱慈烺和王征南笑了笑附和道:“对,咱们听听这布衣神仙怎么熬鸡汤,道长,喂,道长……”几人这才发现刚才还滔滔不绝的道人此时正盯着朱慈烺目不转睛,且一脸惊愕。 “从龙之气,汝乃何人?”那道长神色愕然盯着朱慈烺说话间眉头一皱:“怪哉,本已断了气又如何续上的……” “兀那道人说的什么胡话”王征南听他说什么断气不断气的立刻出口呵斥,那道人不为所动依然盯着朱慈烺:“这种气运……”突然一脸惊恐:“汝,莫非是当今太子!” 啊…… 你……
第1542章 身份败露
朱慈烺三人大惊忍不住退了一步,王振南和吴殳瞬间手就搭上了刀柄,以为被贼人识破身份故意如此,却见那道人脸色渐缓,口中自语:“是了,是了,怪哉,怪哉”说着对朱慈烺拱拱手:“乡野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你说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还成了太子殿下,你是要陷我去杀头么?”朱慈烺白了他一眼,神色相当的慌乱。 那道人笑了笑:“老道依老祖宗的术法观望测,若错了那就说明老祖宗的东西教错了又或老道学错了,可老道测命四十载从未失算过……” “休得乱语……”王征南和吴殳心里头别提多惊讶了,对这老道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太子身份隐秘绝不能泄露,好在周边也没啥人,便要拉着朱慈烺赶紧离开,可是那老道人却邪性的很,一把拽住朱慈烺不让他走:“殿下可否为老道解一惑?” “解,解,什么惑”朱慈烺也慌了啊,一方面他惊讶世间真有这样的奇人很想和这老道聊聊,另一方面身份被看破又让他很惊恐。 “那道人你要作甚,莫不是还强买强买”就在这时常宇满头大汗的走来,瞪着那老道人轻斥道,他刚打铁出了一身汗站在铺子外歇口气正好瞧见这边,好奇之下走了过来正碰到老道拽朱慈烺。 “您是……”老道人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向前一把拽住常宇仔细打量起来,却见几个亲侍吓一跳就要拔刀时常宇一把将那道人推开:“干哈呢,哥们不好这口啊。” “你……你不是人!”老道突然神色大变一脸骇然,远比刚才识破朱慈烺身份时惊恐多了。 卧槽,骂谁呢,陈所乐向前一步挡在那老道人:“尊你是老人家但若口不择言休怪吾等无礼”。 不不不,他真不是人!老道人又要朝常宇扑去,被陈所乐拽住,常宇呸了一口,我tmd不是人还是鬼呀,转身弄鬼弄老子头上了,说着给朱慈烺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 “听他说说呗,瞧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朱慈烺这会好奇心大动根本不想走啊,常宇对他来说就是个神,他对常宇充满了各种好奇的心,首先就是那个神仙托梦,他当时被唬住了,但后来慢慢有种感觉,毛的托梦,常宇有可能就是那个白胡子神仙,要不然他怎么这么厉害,干啥啥都行,打仗第一名,而且身上伤口还能自愈,本就对他疑神疑鬼此时听了这老道人的话,哪里还走的动,何况这老道刚才一眼就识破他身份,那说明很厉害的。 “你也不是鬼,”道絮絮叨叨虽被陈所乐拽着却使劲的挣扎想到常宇跟前:“你从何处来?” “我不是人不是鬼难道是神啊,对,我就是神我从天庭而来……”常宇忍不住打趣,实则心里也有些慌了,这老道太邪门了,虽说他不信鬼神,但对这种术士还是心存敬仰的,老祖宗几千年捣鼓出来的东西神秘莫测,什么八卦易经到现在也没人真正整明白的,不像后世满大街以此为生的骗子,他相信这个时代有能人异士,比如身边的李慕仙就很有货,眼前这老道也是个人物。 “你亦不是神,阁下,可否同老道一叙,老道绝非装神弄鬼之辈,乃北岳恒山三元宫道人,此番下山入世修心…”…老道人越是这么说常宇越是心慌啊:“我又不修仙和你有什么可聊的!” “你不修道却可普度众生……是了,是了,原来是你接上了他的从龙之气,他若是太子,那你便是那个……太监常宇!”老道人一番话惊的常宇几人目瞪口呆,这尼玛都能猜到,这老道人太神了! “若非东厂那太监出世,这江山早就易主了,你就是那个改天之人”老道神情突然激动起来:“贫道三元宫无为,恳求阁下一叙!” 常宇惊呆了,这老道一眼能识破朱慈烺身份而后又能以此断出自己的身份,并且对自己的来历也有了怀疑,这尼玛真的太诡异了,眼见老道这般诚恳,他便推开陈所乐走到那老道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我一不修仙二也不会普度众生,老子只喜欢打铁,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发疯了还发病了,这种话不要让我再听到,亦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你那三元宫老子会给你拆的干干净净!” “拆了也无妨,只要阁下同贫道一叙便可!”老道像是中了邪一样,对其他根本没啥心思,就只想和常宇唠会嗑。 奈何,郎有情妾无意啊! “老子没啥可和你唠的”常宇冷哼一声又道:“你是出家修道之人,当知天意不可测,不可泄,好生修你的道,莫生事端,会遭天谴的”这话果然有用,老道人抬头望着天空想了一下:“道友说的对,道友说的对……” 常宇差点一头栽倒,道你妈个头啊。却见那老道人一股风的远去,竟连摊子也不要了,朱慈烺心急就要追去:“道长,道长”。 “你要作甚”常宇喝住他,朱慈烺有些激动不已:“那道人绝非常人……” 常宇眉头一挑,瞪着他道:“不是常人又如何,难不成你要跟他入山修道么?” “我……”朱慈烺一时无语怔在当下,常宇叹口气:“那些玄乎其玄的是修道的人的事,你用不着修道,而是要普度众生!” “普度众生?”朱慈烺皱眉:“那不还是空门的事么”常宇冷笑:“空门普度的是众生的香火……呵呵,和你的不一样,你只管百姓安居乐业亦可得道,得帝王之道,成就不在他们的神仙流之下”说着转身离去,朱慈烺赶紧追上他:“那老道一眼窥破我的身份着实厉害,他说你不是人不是鬼也不是神,那你是什么?” “我是太监啊!人不人鬼不鬼神不神的”常宇耸耸肩嘟囔着,这老道果然牛逼一下看出我的本体了,我怀疑他开了天眼看了我的身子,他妈的,这个老色痞! 呃……朱慈烺几人一脸无语。 常宇嘴上虽乱扯一通,其实内心震惊不已,他知道遇到了非常之人,这是个修了神通的道士,但他并不打算同这种人深交,首先这种人以证道为终极目标不会对俗务有兴趣的,给他帮不上什么忙,再者自己也有可能被这种人洗脑,也就是空门所言的度化! 虽然自己穿越过来很玄幻,但他并不打算去探究这种玄之又玄的事,他就一个想法,将大明扶起来,重新威震天下! 至于其他的,真的没兴趣。
第1543章 蜂窝煤
常宇又回到铁铺里打铁去了,和几个铁匠挥汗如雨,时而叮叮当当敲个不停,时而围在一起嘀咕着什么,朱慈烺和几个亲侍坐在铺子门外也瞧不出个什么门道,看常宇捯饬的那玩意怎么都像是个二胡,但又绝对不是。 “你们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么?”朱慈烺扭头瞧着铺子里一头大汗的常宇嘀咕了一句,旁边的况韧嗯了一声:“自然是有的,不然那些庙里都供着的啥”。 陈所乐哥俩和王征南及吴殳也点头附和:“自是有神仙的,只是咱们凡人瞧不见罢了”。 “是呀,吾等凡夫俗子瞧不见,便是瞧见了也未必知晓那就是神仙”朱慈烺盯着铺子里的常宇长叹了口气,随即问一个铁匠:“恒山距离这远么?” “说远也不算远,在两百里外的浑源州境内”那铁匠随口说了句,朱慈烺又问:“那山上可是有座三元宫的道观?”铁匠摇头不知,朱慈烺不死心:“可听说那山上有神仙?” 铺子里的铁匠笑了:“或许有吧,山上有观有庙供奉各路神仙总归有显灵的吧”。 朱慈烺又要说话,常宇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名山大川多有神仙传闻,可谁又真瞧见过,谁又见过神仙显灵?” “有见过的吧,不然那些显灵的事怎么传出来的”朱慈烺小心回道,他看得出来常宇很不喜欢这个话题,但他实在太好奇了,刚才常宇对那老道的态度说明了一切,这家伙心里有鬼! 常宇笑了,笑的很不屑:“不传出来谁去给他们上香火,寺庙里的和尚道观里的道人靠什么吃饭?哼神仙,什么是神仙?这天灾**怎么不见神仙显灵来普度众生?” 朱慈烺抿着嘴唇不说话了,常宇抡起铁锤边砸边大呼:“普通老百姓信神奉道虽显愚昧但亦能教化人从善,但若是当权者的话……嘿嘿,古往今来那些求神求长生的帝王可有一个如愿的,可又一个落的好下场的!” “我……我没那意思,我知是好奇而已”朱慈烺知道常宇在敲打他。 “好奇?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上好奇,倒不如打铁来的有意义……”常宇冷哼,朱慈烺立刻噪了个脸红。 于是乎常宇在打铁这件有意义的事上忙活到了半晌午才捯饬好,看着手中的物件他露出满意的笑容,朱慈烺凑过去拎在手里左看右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这叫手工蜂窝煤机”常宇一脸的自豪和得意,这可是他亲自参与打造的大明第一把蜂窝煤机器呀,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玩意便会在大江南北广发应用起来。 “这名号陌生的很,用来干啥的,戳马蜂窝的么?”几个亲侍嘀咕着,常宇正要给他们科普的时候,便见数骑奔来:“大人,军营里打起来了!” 常宇蹙眉,捞起旁边的衣服穿上走出铁铺:“有人要反?” 来人摇头:“黑狼营的九统领与人私斗……咳咳吃了点亏,手下兄弟按不住演变群殴,杨总兵和贾统领已控制了事态……” “啥玩意,老九私斗吃了亏”况韧一怔满脸的不相信,东厂麾下四营都是悍卒,几个统领打仗都是不要命的那种人,不管是冲锋陷阵还是平日打架斗殴都是彪悍的一逼,此时听闻老九吃了亏,他们自是不敢相信。 打架有输有赢在常宇看来都很正常,但是! 黑狼营乃东厂麾下直辖,数月前归东厂卫,属皇帝二十七亲军卫之一,不管是皇帝的亲卫还是东厂麾下,绝非一般人马敢惹的,何况在巡边的这个节骨眼,什么人这么大胆还敢和黑狼营叫板! 胆子是不是有点太肥了,常宇心里还在琢磨着,那边况韧和陈汝信已破口大骂:“东厂卫的他们也敢动手,可是活腻味了!” “原是九统领先与人约斗的”那人赶紧说道,况韧和陈汝信便不好在说什么了,原来竟是老九先找的事! “老九是个疯子,性格火爆打仗不要命,但却识大体,这节骨眼不可能在军营里先挑事,应该碰到老相好了吧”常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大概能猜到事情的七七八八了。 老九本是姜瓖的私兵,常宇杀姜瓖后将其归化在宁远时正是为其成营,而后随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此番回到太原也算衣锦还乡了。 但是! 别忘了,这里原本是姜瓖的地盘,数年经营影响极深,即便他死了大半年但大同的军方系统多是其旧部,其中不乏对其忠心耿耿之人,很显然老九在军营里碰到这些故人,发生了口角而后约定私斗。 只是老九的勇猛常宇是知道的,虽不善武技,但作为一个百战老兵发起狠来一般江湖高手都得撩在那,这又是碰到什么牛逼人物能让他吃了亏。 “说是王进朝的一个手下”。 王进朝?常宇想了一下,好像有点印象,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原是姜瓖手下的一个部将,当时军职比杨总兵还高些,据说两人现在也不怎么对付”一个番子低声说道,常宇嗯了一声,翻身上了马,他要去军营看看,到底是老九的私人恩怨,还是幕后有人做推手,以及是谁这么牛逼能让老九吃了亏。 望着他们远去背影,铁铺里的几个铁匠傻了眼,刚才和他们一起挥汗如雨打铁的年轻人貌似还是个大官儿! 实在不可思议! 常宇数骑尚未行百步便遇到王府的家丁,说是代王设宴要为他们一行接风洗尘,马上就要开席了,都在候着他呢。常宇略沉吟便让人去军营传令:着杨振威一众武将也去王府赴宴,随后便掉头回代王府。 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代王府上下依旧充斥喜气洋洋,王府设宴为常宇及数十官员接风洗尘,并将城中上得了台面的官员也请来陪客,而且据说一向抠门的代王还非常大方的给常宇的手下亲卫及两营全发了赏银,令诸人皆感意外,又感慨小太监的面子实在是大。 豪绅大户宴客一般在府上大堂,能摆个三四桌都算宽敞了,但比之藩王这种皇亲贵胄则实在不值一提,人家是殿,摆个十桌都绰绰有余。 此时殿内近百人在寒暄闲聊,有史可法一众京官还有陪客的大同本地官员,相互攀谈话题不绝等待开席,确切说是等常宇回来,名震天下的大太监让本地官员充满了各种好奇,有些人其实是见过常宇的但那时候的他名声不显没引起多大注意,这次则大不同了。 这其中当以大同巡抚卫景瑗为最。半年前常宇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路过大同时对他是礼敬有加,让卫景瑗对他颇有好感,太原防守战后常宇曾想调他入京,然因为姜瓖被杀大同群龙无首便留他继续坐镇于此。 家丁通报常宇回王府,殿内众官员以史可法和卫景瑗赶紧出殿相迎,便是朱传几也至殿前相候,却见常宇拎着个家伙什笑嘻嘻走来,众官员连忙向前见礼,一番寒暄后,常宇不急着入殿,而是朝殿前的朱传几拱了拱手道:“先前来的急切没给王爷备手礼,今儿给您补上,说着扬了扬手礼的煤球机”。 众人自是不识的,纷纷好奇围观,亦引的朱传几好奇心大作掂在手里仔细个打量却也是一头雾水:“常公公,这物件是做什么用的?” “王爷瞧了便知”常宇一挥手,身后的几个番子便忙活开,有人背来碳粉有人背来红泥还有人拎着水桶,常宇按照比列将碳粉和红泥加水搅拌,然后当着近百官员的面……打蜂窝煤球! 咦,这是作甚啊!众人惊讶不已,朱传几已嗅出味道了,常宇昨晚给他叨咕大半夜的说了许多,曾提过蜂窝煤,煤球炉之类的,看来就是眼前这玩意了。 “让本王试试”,朱传几从常宇手里接过煤球机然后捣鼓起来,不多会就搞了十多个蜂窝煤,开心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这玩意真不错,这马蜂窝烧火真的可以?”
第1544章 狠人出世
“王爷,这叫蜂窝煤要晾干了才可以,而且还得用炉子,待午后咱家再造个炉子……”常宇开始科普,众官员听的认真,而且一个个跃跃欲试挣着要摆弄这物件,常宇则趁机将朱传几拉到一边低语,告知那铁铺位置,让他遣人去将几个铁匠拉拢为王府做事,短时间内就只打造这个玩意,而且要对外技术保密,毕竟这物件也没啥技术含量,一旦上市了很快其他铁铺就能出货,所以要趁机赚第一桶金! 朱传几自是欢喜的紧,牵着常宇的入了殿,瞧两人亲近的模样的当然是羡煞了不少好人,在场官员知他俩要说私话,加之尚未到开席的时侯便留在院子里一起捣鼓那蜂窝煤。 殿内常宇同朱传几说着话,他想趁王府这次宴客机会和本地官员商议一下如何控制滥砍滥伐烧木炭如何推广烧煤,要知道这里是山西大同啊,产煤的地方,可是除了些炼铁厂和铁铺烧煤外,不管是富绅还是平民百姓极大部分生火做饭取暖用的都是木柴或者木炭! 太奢侈了,太不像话了! 这时家丁来报,杨振威带着十余不见前来,朱传几忍不住眉头一挑,他并未邀请军方的人参宴,甚至没邀请杨振威,怎么还不请自来了呢。 “咱家越俎代庖还请王爷原谅则个”常宇微微一笑,朱传几哦了一声,便让世子前去迎接,然后又招呼众官员入殿准备开席,留下一地百余蜂窝煤球在院子里晾着。 “末将杨振威见过王爷,见过督公大人”众官员刚入殿内落座,杨振威便率十余部将至殿门外见礼,朱传几抬手刚想让他入内落座,常宇却率先发话:“听说营里头出了乱子?”说着起身朝殿门口走去,殿内众人闻言大惊,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代王朱传几也皱了眉头,心道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这节骨眼搞事。 杨振威的脸都黑了,他身后的十余人更是快把头低到裤裆里了。 “几个兄弟打闹而已”杨振威轻咳一声摸着鼻子道。 哼,常宇冷笑:“打闹?听说有人都抄家伙了这还是打闹?说着目光朝他身后那十余部将扫视,本督很好奇,谁人这么大胆敢对东厂卫的动手”。 这话一出口,殿内殿外的人顿感冰冷刺骨,小太监何须人也,杀人不眨眼却又护犊子的很,搞不好今天就要见血。 “卑职御下不严,恳请督公大人治罪!”杨振威刚想说什么身边一人出列,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常宇眉头一挑:“你是何人?” “卑职王进朝,愿领罪受罚”那人叩首,常宇瞧了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将领,之前未见过此人,只是名字听着熟悉,不过听他话里意思和老九斗殴的是他手下了,正欲问话时,又一人出列走到王进朝身边也噗通跪下了:“小的惹的乱子愿受责不想牵连别人,但是这事俺不服!” “住口!”王进朝怒喝狠狠瞪了他一眼,赶紧对常宇道:“督公大人莫与这厮计较,他有些混……”常宇一怔之下仔细瞧了那人面貌白皙,长身玉立又非常魁梧的汉子,脸上还有几处淤青,便问道:“先说你为何不服!” 那汉子也不怵,抬头道:“久闻督公大人治军严明赏罚分明,老九是您手下,是他和俺约战打不过又群殴,也是黑狼营先动手的,俺的兄弟看不过去才加入,才此番督公大人却只找俺麻烦,有失公允俺不服!” “是么?”常宇冷笑:“单挑打不过又群殴却是黑狼营的不是,本督自会以军法惩戒,但本督却要问你,老九为何要和你约战,你据实说来!” “咳,这,俺,俺就随便开了几句玩笑,他就急眼了……” “放屁!”常宇怒喝:“你再三以言语挑衅羞辱与他为何不敢承认!如无你挑衅在先怎么引了这乱子,本督治你寻恤滋事之罪你还有脸不服!” 那汉子垂首闭嘴不语,王进朝赶紧道:“督公大人,犬子就是个混人,他,卑职管教无方愿受责罚……” “父亲,俺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汉子嚷嚷。 “闭嘴!”王进朝大怒抬手就抽了他一耳光,那汉子跪在地上不敢再说话了,常宇却忍不住挑了挑眉头:“他是你儿子?” “回督公大人,此乃卑职谊子”王进朝赶紧回道,常宇心中一动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他叫什么?” “俺叫王辅臣”那魁梧汉子抢口道,常宇一怔,尔后哈哈哈大笑:“放屁!你他么的姓马,叫马鹞子可对!” 众人见哗然,王进朝和王辅臣却瞬间变脸。 “督公大人怎么知道俺本名儿?”王辅臣有些傻了,常宇大笑不止:“本督何止知你本名儿,还知你早年跟随贼军呢,你的事本督知晓的清清楚楚……” 可知道常宇为何不怒反喜? 因为这王辅臣此时虽然名声不显,但在历史上明亡之后他就名扬天下了,这人出身低微原本是一个官宦家的仆人之子,后来跟着他姐夫一切参加贼军造反,却生性嗜赌曾一夜输了六百两银子,被他姐夫知道后边想杀掉他,却没想到被他反杀了,然后逃到大同投在姜瓖军中,正好姜瓖的部将王进朝无子嗣便认了他为义子,改姓王,因长的酷似画像上的吕布便得了个“活吕布”的称号。 你若以为他只是个长得像吕布的赌鬼那就错了,这厮不光长的像,连武力值战斗力都像! 在明亡后跟着姜瓖降清而后又反清,他的人生便开始开挂了,每逢战事十荡十决勇猛无匹,阿济格麾下的八旗劲旅都是百战精锐,然后遇到他也只能纷纷避让“莫有撄其锋者”见其便大呼“马鹞子至矣”便是后来摄政王多尔衮两次亲征亦无功,后复降阿济格,其勇武之名扬京城,整个北京城的满人都以认识他为荣! 而后他又成为洪承畴的两个贴身侍卫之一,后跟随吴三桂得其器重视为子侄加总兵官,一路追杀南明朝廷,朱由榔就是被他擒住的,随后又因同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开玩笑闹了不愉快和吴三桂有了隔阂便远走他处,后又随吴三桂反清,再后来又降清,而后自杀! 只能说这家伙的一辈子反反复复却又轰轰烈烈! 而且他有一个这个时代将领少有的好品行:从来不吃空饷! 史料记载,在离开吴三桂去往别处时,吴三桂亲言道,知你从不吃空饷,远走他乡万里迢迢拖家带口的的高铁票你都买不起,便给他送了两万两银子。 总而言之,这人也是明末这个时期的一个另类牛逼的存在,只是先前被常宇给忽略了,这个时期的人和事太多了,很多人和事专门想未必想的出来,就需要一个引子。 眼前这次斗殴事件就是个引子,一下将王辅臣给引出世了,否则或许在常宇时代他会一直默默无闻了。 常宇本来就好奇谁能让老九吃了亏的,不是说老九多牛逼,军中卧虎藏龙打架杀人的高手数不胜数但一般士兵哪敢挑衅他,只有为将者才有底气,但有这种本事的将领绝非寂寂无名之辈呀,谁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狠人。 他本还想着替老九出个头,可一听是王辅臣,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大魔王得纳入麾下,他虽不及李岩吴三桂周遇吉那等帅才,但亦不比黄得功,高杰那等将才,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冲锋陷阵的攻击型猛将!用来平贼打鞑子最为顺手。
第1545章 买一送一
常宇站在殿前放声大笑,却让一众人胆颤心惊,不知他为何大笑或是怒急而笑,这是要杀人了么?便连代王朱传几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心道这小太监发什么癫,不会真的在自己府上杀人吧。 更不用提此事王进朝和王辅臣爷俩内心的恐慌了,小太监人屠之名威慑天下,何况此时奉旨巡边想杀个把人那都是抬手之间的事,特别是王辅臣他觉得自己这下死定了,得罪了东厂卫冲撞了小太监,而且自己的来历人家也摸的一清二楚,全天下人都知道这太监痛恨贼军,自己曾为贼…… 只有杨振威嘴角若隐若现一丝笑意,王进朝算是姜瓖集团的骨干,现如今是代王朱传几扶持的人算是他的对头,本来他就想借常宇之手来拔钉子,却没想到这爷俩又不知死活的撞过去寻死……真是天助我也! “有一点你没听错,本督治军赏罚分明,你寻衅滋事本该重罚,但本督惜才”常宇走到王辅臣跟前:“本督最喜勇猛之才,你既能败老九也算是个狠茬子,现在给你个机会,说着将王征南招来对王辅臣道,你在他手底撑十招本督不光免你之罪还送你个前程,但若败了则要受罚如何?” 王辅臣本以为都难逃一死,听了这话不由怔住了,王进朝赶紧拽了他一下使劲使眼色,王辅臣蹭的站了起来:“俺怕打死他!” 常宇和王征南对视一眼,笑了! 代王及一众文官也笑了,宴席之前的开胃菜,有点意思。 院子里让出一片空地,王征南和王辅臣站在圈中,常宇及代王一众人则在殿上围观。 “开始吧,让你先出手咱们速战速决莫误了王爷宴席”王征南淡然一笑,却真真的将王辅臣激怒了,一声喝,挥拳就砸了过去,王征南侧身一闪,却又闪电般的逼近他身畔对其脑后就是一记肘,噗通一声王辅臣重重的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常宇苦笑摇摇头,猛是猛,在战场上可以一敌百但和武技大高手单挑也只有挨揍的下场了。 在军中以勇武著称的马鹞子竟然被大太监身边的亲侍一招干翻,众人顿时傻了眼,杨振威那一帮武将简直不敢相信,而殿前的一众文官觉得……就这? 也太乏味了吧,本以为要有一场精彩绝伦的打斗,结果就一眨眼功夫便分了高下! “王大人,王将军”立刻便有几个随从士兵冲到王辅臣跟前一边疾呼一边掐人中,艹……王辅臣晕的快,醒的也快,双手一拨将身边几人推开翻身爬起来,对王征南道:“不算,再来过!” 王征南举目朝殿前台阶上的常宇望去,见他点了点,便对王辅臣道:“那你接住了”话音未落拳头已至王辅臣门面惊的王辅臣神色大变,侧头就要躲避却感觉心口剧痛,王征南已连发三记重拳打的他连退三步脸色变得惨白而又狰狞! “俺不服!”王辅臣大吼又要往前扑过去,却被身边一个小卒拽住:“将军,让俺上!” “放屁,你是要老子连脸都不要了么?”王辅臣一脚将他踹开,转头又要去战王辅臣,此举却引起常宇的好奇,那小卒竟如此大胆敢要代王辅臣出战,而且王辅臣刚才踢了他那一脚力道很猛,但他也不过只是晃了下身子后退一步而已。 这小兵健壮的很,块头堪比屠元那种铁塔,常宇打量着,突然又有了新发现,这小兵不是汉人是蒙古人! 明军里有蒙古人很正常不过,便是皇帝亲军里的腾镶卫里原本就是蒙古人。 就这分神间,王辅臣又被王征南给撂翻了。 “住手”常宇喝道,王辅臣气喘吁吁脸色忽青忽白,虽心有不甘奈何一来技不如人二来小太监喊停了他也不敢再继续,心中无比的懊丧准备接受小太监的嘲讽,哪知常宇一指那小兵:“你叫什么?” “回督公大人,小的乌木善”那小兵向前一步单膝跪下,脸色煞的白了,他先前太莽撞说要代战,现在才反应过来是多么的冒失,可能激怒了这小太监。 “你上!”常宇淡淡道:“赢了有赏,败了领军棍二十”。 “可有限制?”乌木善问道,常宇笑了:“只要不动刀子随你,也是十招为限”。 乌木善道了声好,然后起身走到王振南跟前:“你可要歇一下?” 王征南笑道:“莫耽误王爷宴客”他见乌木善体格魁梧巨大心中不敢怠慢,便要先下手为强,左手擒右手挥拳准备一招之敌,哪知乌木善一声吼冲了过来一把将其抱住,王征南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还没来的及挣脱就被乌木善重重的摔在地上,顿感两眼冒金星,来不及喊痛,乌木善砂锅大的拳头就砸了过来,王征南忍痛在地上一滚翻身而起双脚腾空用力一踹,将刚逼到跟前的乌木善踢了一个跟头!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两人就各自被对方放倒一次,围观众人惊掉了下巴,便连常宇也是意外的很,跤术! 武术界有一句老话叫十年拳不如摔一年跤,若这人学了十年拳再练十年摔跤那就无敌了! 作为格斗选手,常宇深知其厉害! 他本以为这小兵不过力气大,要以一力降十会和王征南激斗,这种打法对一般好手来说却是有用,毕竟体格太大力气太大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 但碰到王征南这种内外兼修的高手来说,却只能挨揍了,可是谁想到这个小兵竟不是屠元,而是吴中,除了体格大力气大外还会摔跤术! 王征南是江湖上顶尖高手,又在军中多年磨砺,放眼天下同级别能干过他的不多了,可没想到一个无名小卒上来就见他摔了个七荤八素,顿感没面子。 火气上来了,二话不说冲过去便又同乌木善激斗起来,两人一个拳法精湛内力充足,一个体格魁梧天生神力且精擅跤术,一时间谁也没占到便宜。却引得四下围观者喝彩不已。 常宇内心激动起来,买一送一么,王辅臣的出现已让他够惊喜的了,怎么还送来个打架狠茬子! 这蒙古汉子乌木善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兵,应是王辅臣的亲兵之类,真正的寂寂无名之辈,但是常宇知道军中不乏这种寂寂无名的高手,有的是久战成神以杀正道,有的可能是带艺从军像王征南那样磨砺自己的武技,之所以很多人没扬名立万,要么是因为没有大v朋友,要么时运不济战死了或者还在底层挣扎。 军中是最锻炼人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战死的地方,不管你武艺多高修为多深,千军万马万箭齐发之下,你就是会飞也难逃一死! 眼见两人拳来脚往常宇看的心血澎湃不由技痒,便出声喝停,让本督掂量掂量你的斤两,说着脱掉外衣跃入战圈,众官员纷纷喝彩助威,他们之中大部分人久闻常宇勇悍却未曾亲见,眼下可观自是兴奋不已。 那蒙古小兵乌木善向来勇猛,平日打架从未有一招之敌,眼下却奈何不得一个小自己体格一半的家伙,反而还吃了不少重拳,心中早就打出了火,见常宇挑战也不发怵拎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来的好,常宇迎向前去挥拳格挡之际顺势给了对方一击勾拳,却也感觉哐当一声自己被火车撞到,乌木善被他一拳击中头晕目眩却也凶性大发,一把抓住常宇来了个抱摔,众人忍不住惊呼,这厮也忒大胆了,竟来真的! 却正中常宇下怀! 对付这种铁塔大汉他太有经验了,力敌不可取。 而地面动作是最快最有效的。 吴中那种高手一旦被常宇掀翻在地都只有挨揍的份了。 前世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格斗选手,无论跤术还是巴西柔术的高手常宇都应战过,这方面经验他太丰富了。 所以当众官员大惊失色时,况韧等几个亲侍却苦笑摇头,这家伙要倒霉了。 咦……果不其然众人惊呼声尚未落地,就见常宇勒住了乌木善的脖子,任他拼命挣扎就是摔脱不掉,但这厮也是强悍的很,脸色虽已憋的发青却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常宇就像挂在他身上的树懒一样。 乌木善爬起来后就要朝殿前墙角冲去,想要将常宇撞掉,只是才刚走两步就一头栽倒了,被常宇勒的窒息晕倒! 常宇从地上翻身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嘿嘿一笑,扭头朝十几个武将那边望去:“可还有人要试试?”
第1546章 不容染指
乌木善勇猛有目共睹,但小太监下场一招制敌技惊四座,引众人欢呼不乏奉承之言,久闻小太监勇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而最为震惊的却是王征南。 论武技他属于绝顶高手那一层的,这月余也经常陪常宇喂招对练知他打法凌厉无匹,但却是第一次见常宇实战,时间虽短却让他大开眼界,原来还可以这样制敌,要知道先前他同乌木善激斗,虽让对方吃了不少重拳却没真正的将其撂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常宇一招败敌众人皆为所惊,那边乌木善悠悠醒来,翻身跳起作势再战,常宇哈哈大笑伸出食指摇了摇:“你若仅靠力气和摔跤术在本督手底下不可能翻盘的”说着一指王征南:“便是他现在亦可轻松败了你!” “俺不信!”乌木善的怒火又开始朝王征南燃烧,常宇嘿嘿一笑对王征南道:“他说不信”。 “那卑职就打到他信!”王征南说着就扑了过去,乌木善正在窝着火呢,迎上去就想捉住王征南给他来个抱摔,却被王征南轻松闪过绕到其身后使出擒那术缠住乌木善,几个回合便将其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你若在挣扎,这胳膊就废掉了!” 王征南得常宇提醒不与其力斗,他虽不会柔术也不会地面搏斗,但精通擒杀术,其实后世的很多锁技都是从擒拿术演变过来的,果然轻松就见乌木善这个大块头给按住了! “俺不服!”乌木善起身还想再战被常宇喝住:“愿赌服输,若在纠缠下去便是不知好歹!” “小的不敢!”乌木善赶紧单膝跪下,王进朝和王辅臣也赶紧向前躬身:“卑职愿受责罚!” “敢作敢当愿赌服输这才是男子汉所为”常宇嘿嘿笑了:“王辅臣,乌木善你二人既已落败亦愿受罚,那本督就不客气了”说着嘴角一挑:“军棍免了,每人罚酒二十,喝不完以军棍代之!” 啊!两人一怔,与众也是愕然,随即全大笑起来,王进朝赶紧道:“督公大人开恩,还不赶紧谢过督公大人!” “王辅臣和乌木善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叩首谢恩。 常宇挥挥手,转身走上阶梯至殿前代王跟前:“王爷,开席吧”。 “开席!”朱传几哈哈大笑一把揽住常宇往里边走去:“常公公如此勇猛真让本王开了眼呀……” 晌午,开席 王府男仆女佣们忙着上菜送酒,大殿里近百文武官员分坐十余桌低声寒暄着,目光不离主桌,那边坐着的才是大佬,代王及世子,东厂提督,兵部尚书,大同巡抚,大同总兵,以及东厂麾下两营的统领。 一番客套之后常宇便见话题引入如何控制滥砍滥伐,如何推广烧煤这上边来,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踊跃发言参与讨论,最后制定了一套试用方案以巡抚卫景瑗为负责人试推醒:“勿急勿躁循序渐进”常宇不是嘱咐着。 这当中最开心的非代王莫属了,一旦蜂窝煤上市他是最大的赢家,首先境内最大的煤矿主是他,还有制造蜂窝煤和炉子的专利,想不发财都难,更何况本地销售额只是九牛一毛,小太监给他画的饼是不久将来将销往大江南北!而且煤矿也逐渐正规化,无证不得随意开采,也就说并不鼓励民办企业…… “来,本王敬常公公一杯!”朱传几举起酒杯,常宇虽不喜酒但却不能不喝。随后以世子为首众官员接二连三来敬酒,却多贾外雄和老九给挡下代喝,否则以常宇的酒量分分钟被灌趴,能得他亲自喝一杯的人寥寥无几,也就几个大佬,但有俩人却让众人感觉意外,王进朝父子俩来敬酒常宇就喝了,众人猜测若是乌木善来敬酒大太监可能也会喝,只是乌木善身份低微只能在殿外值守。 这场酒宴直到傍晚方散,众人多尽兴脚步浮虚醉意熏熏,整场持续一个多时辰除了商议推广烧煤之事便是喝酒闲话,决口没提巡边整顿军务之事,机灵的人都猜到几个大佬达成了某种默契。 宾客散去,史可法等一众官员也去了客房休息,而常宇却开始在王府内捣鼓起煤球炉子,只见他卷起袖子和王府里几个家丁以及铁匠一起和泥造炉子,旁边代王父子,太子朱慈烺以及坤兴公主都在围观。 既可烧火煮饭又可取暖,远比烧柴火木炭方便又节省,但是要注意煤气排放,这边再加个烟筒就可以了……众人听的认真,却也傻了眼,特别是朱慈烺眼睛里星光闪闪,就知道他不是凡人,不然怎么懂得那么多,会的那么多…… “我猜常宇是文曲星下凡”朱慈烺实在忍不住了在坤兴公主耳边低声说道,坤兴眉头一挑看向他:“文曲星主文啊,常宇打仗那么厉害他不应该是武曲星么?” “可是他也精通歌词诗赋啊,又会那么多奇门异术,这可不是武曲星能会的呀!”朱慈烺低声反驳,随后又自我否定:“他应该是太上老君那种级别的吧,无所不能……” 素净在旁边听了直翻白眼! 夜幕降临,北风呼啸而过天寒地冻。 王府殿内温暖如春,常宇亲手打造的炉子已生了炭火,不是蜂窝煤,因为还没晾干,用的是无烟煤,炉子上的水壶咕嘟想着,常宇起身拎起为朱传几沏了茶,打趣道:“王爷,尝尝煤火烧的水口感如何?” 朱传几捧腹大笑:“口感尚不知但却可闻到一股银子的味道!” “点石成金的法子咱家教给王爷了,至于如何聚宝那可就是看王爷自个儿了的”常宇微微一笑,旁边的世子朱贻训接过水壶帮他沏了茶,心里却在责怪旁边那个随侍小太监没点眼力见,可哪里知道那是当今太子啊,他即便伪装成一个随侍太监也不可能随便伺候别人的,当然常宇是除外滴。 “本王没别的本事,但做点买卖的头脑还是有些的”朱传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夸张道:“嗯,不错,口感好极了”说完自己就忍不住大笑,常宇也附和笑了几声,朱传几突的话题一转:“常公公不光打仗厉害而且做买卖的本事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前些日子大同开了家商号,八达通,听说是皇商,又听说常公公在里边有些股本?” 常宇摇摇头:“道听途说不足信,八达通是皇商,咱家奉旨给与其行些方便而已,个人与其并无利益关系,八达通日后在大同还望王爷也多照应一二” “那是自然,咱们这买卖还全靠八达通物流呢对吧!”朱传几嘿嘿笑着,常宇的态度让他知晓无法染指八达通这块肥肉了,但却还不死心:“大明钱庄常公公可知晓?” “嘿,王爷的消息倒是灵通啊”常宇端起茶杯抿了口,朱传几似笑非笑:“一夜之间在大同和太原同开铺,手笔大口气也大,听说短短几个月从北京到南京大江南北开了十余家分号了,更是听闻背后和八达通有关联呢”。 常宇笑了:“王爷有话但说无妨,用不着拐弯抹角”。 “常公公,这银庄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呀!”朱传几斜着眼看着常宇脸色笑意很是玩味,常宇目光盯着那火炉:“王爷,老话说的好,贪多咬不烂,吃多了肚子胀”。 呃……朱传几一怔,神色略显失望,苦笑摇头道:“这老话说的对呀,常公公说的也对”他听出来,除了这煤炭生意这太监根本就不给他染指其他买卖的机会,他曾听过一些消息说大明银庄背景非常吓人,但具体谁也说不上来,他估摸着百分九十以上有东厂或者这太监的影子,本欲想跟着搀和一脚,哪知被人家拒绝了! 银庄收益但前期投资也大,幕后金主除了那几个大佬外,在各地开分号的时候常宇都会寻求入股,为何偏偏在大同拒绝代王参股了呢? 理由很简单,代王不符合他要求的合伙人资格。不提他和代王的关系算不上多亲近,单论代王是个实力雄厚的藩王在地方上势力太大,若让你入股最后可能是为他做嫁衣,而不似其他合伙人那样常宇刻意轻松驾驭和架空。 “时候已经不早了,王爷赶紧去见客吧,莫怠慢您的金主呀”常宇随口说道,朱传几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火炉上的茶壶笑道:“那壶不开这壶开,总归是不缺水喝的”说着拱拱手:“常公公咱们各忙各的,回头聊,先失陪了”。 代王在大同开矿挖煤一边远销京城另一方面还要在本地推广蜂窝煤取代木炭,而木炭的最大消费群体就是城中的富绅们,所以他听从常宇的建议先从这帮富绅下手,让他们成为第一批使用蜂窝煤的客户,于是朱传几光邀城中富绅参加今晚的推介酒会。 这种场合常宇当然不会参加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本职工作,查贪反腐整顿军务。
第1547章 划掉的人
常宇站在门口直到朱传几爷俩身影消失方才转过身,看了旁边的朱慈烺微微一叹:“对你这个堂兄观感如何?” “不喜”朱慈烺很直接:“谈不上好恶但从心里不喜其人,还有他那儿子”。 “吾亦不喜”常宇坐下端起茶杯看了那火炉发呆,朱慈烺歪着头看着他:“可我瞧你与他相谈甚欢啊”。 “还记得吾先前说的那句话么?”常宇苦笑,朱慈烺一怔:“狗见狗,人见人?” 常宇点点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吾虽不喜其人,却不得不与其交际”。 “只因先前欠了他人情,而后还要他帮咱们赚银子是么?”朱慈烺看的明白,常宇点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若无利可图何苦踩这坨……”他本想说狗屎,可转念一想毕竟是皇族不能口不择言,传到崇祯帝耳朵里又落了把柄,于是嘿嘿一笑:“那代王何尝不也是如此,若非吾与其利,只恐这王府大门都进不来,更别妄想成为座上宾了”。 “受教了”朱慈烺叹口气:“这些都是宫里头学不来的东西”。 “禀督公,杨总兵求见”这时门外番子来报,常宇嗯了一声:“让他进来”不多会杨振威来了,身后还带着十余部将,皆为大同军方的中流砥柱,不过这些人并没有被允许入殿,而是在殿外候着,一个个表情异常严肃,比之午宴时的轻松判若两人。 杨振威双手恭敬的递来一本名册,常宇接过来仔细翻看,时而蹙眉时而冷笑,杨振威紧张的不敢大声呼吸,朱慈烺想探头瞧一眼最终还是忍住了,就在这时又有几个锦衣卫和番子进来,手里也拿着几本册子。 不一会常宇翻看完杨振威那本册子后随手扔在旁边桌子上,转而接着翻看锦衣卫送来的那份。 殿内温暖如春,杨振威多立不安,殿外寒风刺骨可那十余部将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噪的很。 半响,常宇翻看完后将册子递给杨振威:“你瞧瞧”。 杨振威赶紧接过仔细翻看,不知不觉间脸色愈发凝重:“督公大人,这……”自他从以大同总兵官荣归之后,便开始着手整顿军务,然则大同军方暗流涌动,姜瓖虽死,兵权旁落于原本那些部将手中,可杨振威这几个月却一直在外征战,再回来时虽已为总兵官但根际实在太浅了,兵权几乎都被架空,何况还有代王暗地里操作。 但杨振威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蛋,历史上他敢杀掉姜瓖便可见其人也是心狠手辣且有魄力的主。 行,明搞搞不过你们那就来暗的,现在搞不过就等援兵,杨振威是常宇一手提拔所以他认为自己是东厂系,加上他曾和周遇吉转战千里结下了交情,多少还是些底气的,小太监虽山高水远,但周遇吉就在太原,且如今身份显赫是柱国大将军,平西伯!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大神。 杨振威知道自己挂了总兵官取代姜瓖的位置引起很多人的不服,甚至想弄死他,但因为背后有常宇和周遇吉这两个靠山,他知道那些人若想动手得好好掂量一下,而且他也不会伸着脖子等死,便借整顿军务暗中搜集了很多将领的黑料,谁贪污受贿谁吃空饷,谁有私兵,谁公器私用……刚才给常宇的名册便是。 而常宇给他看的则是锦衣卫搜集,比之更加详细,牵扯面更光,甚至连杨振威的黑料都一一列举出来。 常宇笑了笑,伸手取过将杨振威的那本名册起身走到火炉跟前丢了进去,杨振威变色:“督公大人……” 常宇摆了摆手,又提笔在锦衣卫送来的那名册上划掉几个对旁边的锦衣卫道:“送于史尚书”。 杨振威更讶然了:“督公大人,这几个可是……” “这是一笔买卖,眼下你屁股没坐稳咱们只能如此,待将来你坐稳了,连本带利再给本督收回来便是!”常宇话里虚虚实实,划掉的几个人确实是代王保的人,但前提是吃了多少要么吐出来要么代王补上,而他之所以这么说则是要让杨振威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杨振威果然感动了,噗通单膝跪下:“督公大人提携再造之恩,卑职铭记肺腑,自此唯督公马首是瞻”说着一咬牙:“今日之屈他日必让其加倍偿还!” “你有心便可,日后尽可放手作为,天塌下来还有本督给你顶着呢”常宇淡淡一笑,伸手将杨振威扶起,他这话明着说给杨振威听,实则是在警告殿外那些人。 “王进朝你进来”常宇对门口喊了一句,王进朝急急进了殿内,单膝跪下行礼,脸上发青不知是冻得还是吓的。 常宇轻咳一声:“你名为进朝,但所行之事只怕朝堂无路,诏狱大门却为你敞开了”。 “卑职有罪,卑职该死!”王进朝以头抵地:“万望督公大人高抬贵手再给卑职一次机会”。他心里像明镜一样,知道这个时候嘴硬没意义,东厂的,锦衣卫的再加上杨振威这个老对手一起搜他的料,那绝对没跑了。 “你是有罪,本督亦可杀你,但今日饶你一次,你亦当知其中缘由,日后该当如何心里要有底,若有再犯本督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了”。常宇冷笑,王进朝是姜瓖的人,也是代王的人,当然也是和杨振威作对的人。 他也是代王要保的其一。 常宇虽同代王做了交易,但该敲打的必须要敲打,这次巡边要以雷霆手段整顿军务,但也留了余地,只要近月没犯事的大部分既往不咎,真正没网开一面的只有在宣府! 按照锦衣卫搜集的情报来看,秉承既往不咎的准则,王进朝的罪可论可不论加上代王又作保常宇便作了个顺水人情,何况他也有同样心思,并不能让杨振威一家独大。 但有一点他要让这些人记在心里,再犯,谁保都没用! 王进朝抬头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杨振威,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一声长叹。 随后常宇又接连叫了几个将领入殿训斥,这些人有的是代王保的人,有的是杨振威的人,皆是一通喝骂,这些人虽恐惧却也松了口气,这次算是保住命也不用下诏狱。 至于今天没被叫来的,明天之后可就险了,轻则被撸重则下狱甚至掉脑袋,那些人要么是没人保,要么就是不能保,不让保,但前提都是有罪之人。 大同虽不至于像宣府那样整体塌方,但也必须要杀几只鸡来吓唬猴子。 夜深了,王府另一处的推介酒会还没散场,杨振威带着一众将领悄悄离开王府,留下两人跪在殿门口。 王辅臣和乌木善。 “聚众赌博,聚众斗殴,调戏民女,欺压百姓……王辅臣你可是活腻了”殿内常宇一声喝,猛的一拍桌子将殿外的王辅臣吓的一哆嗦赶紧磕头:“冤枉啊,督公大人,冤……饶命啊大人,饶小的一命……” “赌钱倒也无可厚非但欠了赌债不还还打人,整个一个毒瘤老鼠屎,留你在军中就是个祸害,来人,拉出去砍了!”常宇起身厉喝,王辅臣一头栽倒哀嚎道:“督公大人饶命啊,饶小的一命,小的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督公大人饶命,绕了王将军一命,小的也给您做牛做马”乌木善也赶紧磕头求情,常宇哦了一声走到他跟前:“你对他倒是忠心的很啊”。 “王将军救过小人的命”乌木善老实说道,又赶紧磕头替王辅臣求情。 “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忠义之人”常宇微微点头:“本督最敬重忠义之人,你既然求了情……”又看了一眼王辅臣:“却不知留你这厮性命有何用”。 “小的可为督公大人做牛做马……”王辅臣赶紧道却被常宇喝断:“本督哪里缺你这么一个货色” “那,那小的可以去杀鞑子杀贼人将功赎罪”王辅臣急了,哀求道:“只要督公大人给俺一个机会,俺也能像高杰高总兵一样,俺和他一样也当过贼……” “呸,凭你也配同高杰相提并论,你可知道仅这半年内他转战千里冲锋陷阵杀了多少贼人,收复多少失地,立了多少功,这半年你他妈的赌了多少次,输了多钱,你拿什么和他比!”常宇怒喝,王辅臣一把抱住他的腿:“只要督公大人给小的一次机会,高总兵能做到的俺也一定能做到!” “就你?当真?”常宇冷笑。 “当真,当真,若有虚言,督公再杀俺也不迟啊!”王辅臣看到了希望,猛的磕头不已,额头破皮血流满面看着异常狰狞,旁边的乌木善也跟着磕头求情。 “好,本督就给你一次机会,与你半年时间,若斩敌过百官升三级,若不及,再杀你!” “谢督公大人饶命,王辅臣大喜又是磕头不已”常宇一脚踢开他:“当然你也可以连夜就逃跑,看看这天大地大本督能否抓住你”。 王辅臣一怔:“小的为何要跑,不过区区百个人头而已,若要开战,最多三场小的便可斩杀!” “哎呦喂,把你牛逼的!”常宇冷哼:“说大话没意义,拿出真本事给本督看看!” “那督公大人就瞧好了吧!”王辅臣知道逃过一劫了,没了恐慌说话也有了底气:“听说很快就要打西安了,小的请战!” 王辅臣死里逃生和乌木善离开了王府回军营去了,殿内的常宇端着茶杯看着炉火发呆,朱慈烺皱眉:“他是姜瓖的人,按照你梦里头他跟随姜瓖先投闯贼再降清且出了不少力,为何不杀了他?”。 常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降贼的降清的未必都要杀,杀掉的都是那些没用的!这王辅臣有大用”。 有人会说常宇双标,不是痛恨那些降贼降清的官员和武将么,逮着就给杀了,想办法也得给杀了,为何王辅臣反反复复的投降却不杀还要用? 就是因为他有用! 而且纵观常宇所为,他确实痛恨那些软骨头的降臣降将,也确实杀了些,可是杀的都是些骨头又软人品又坏又没啥能力没啥用的,这样的不杀留着干嘛。 而那些有用的,他何曾杀过一个,马科没杀吧,唐通没杀吧,吴三桂也没杀吧,祖大寿还想着办法给换回来,只因为他们都很有用! 明明手头无人可用,明明这些人能堪大用,还给杀了那不是傻么。 再说了,实在想杀,用完再杀不就行了么,如刘泽清一样。
第1548章 起风了
天微亮,常宇翻身起床,朱慈烺听到动静也赶紧跟着起来了:“今天你教我那个锁技吧,就是你昨天使的那个”。 “你底子太薄教了你也用不上”常宇轻摇头一脸认真道:“欲速则不达贪多嚼不烂,王征南是个好师傅,内外兼修亦精通大小擒拿术好好跟他学,将来成就不会太差的”。 朱慈烺用力点点头,笑道:“日后吾将取汝而代之成为皇城第一人了”。 常宇笑而不语,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顿感一股寒意袭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后挥动手臂做了几个热身动作便出府跑步去了,几个亲侍同朱慈烺紧随其后。 天亮,坤兴公主也起床了,连日长途跋涉让这个千金之躯有些吃不消,到大同后便在别院里足不出户休息了两日才恢复元气。 莲心在房内伺候她梳洗:“殿下今儿可要出门逛逛?” “不知今儿天气如何呢,阴天太冷就不出门了”坤兴公主轻声道。 “今儿一准好天儿”莲心一脸自信道:“从小俺爹娘就教俺如何看天气,比如头天晚上瓦片云明儿必定艳阳天……” 院子内,青衣洗漱完后在一角打拳,动作时缓时疾,刚柔并济进退自如,素净在廊檐下静静的看着,面无表情。 “你可曾与人交过手?” 青衣停下来摇摇头:“师傅说习武健身亦可自保,在山上时无用武之地,下山后也没遇到歹人”。 素净冷笑:“那你该庆幸了,若遇到歹人怕你早已命丧荒野了”。 青衣皱眉:“素净师傅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学的那些把式不值一提,我五招之内便可杀了你!”素净一脸傲然:“不用剑亦如此”。 青衣一脸不解:“素净师傅为什么要杀贫道?” 素净:“……” “你用剑五招可杀他,但空手二十招难败他,本督愿赌五十两银子!”这时常宇走了进来,跑步归来额头还有细汗珠,朱慈烺从身后闪了出来:“我加注五十”。 切,素净白眼一翻:“当我什么人,博你们一乐么?”说着转身进了屋,留下常宇几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无比的尴尬,这小尼姑太有性格了。 “掌柜的,素净师父为什么要杀贫道?”青衣懦懦走过来:“还有,贫道的武技当真那么不堪么?” “她不是真的要杀你,而是要锤炼你”常宇说话之间突然猛的发拳朝青衣攻去,青衣大骇,连忙后退左闪右避,常宇出拳迅若闪电她竟能在那电闪之间躲开,虽然姿态极度狼狈但真真的躲了过去! “掌柜的……”青衣大骇不知常宇为何对她出手,只得仓皇躲避,常宇不说话继续猛攻将青衣逼入墙角,却在这时王征南也动了,从侧袭击,面对两大高手的夹击,青衣连中数拳却竟也开始反攻,闪电出手一把握住常宇的手腕顺势一折,常宇受痛险些被她摔了个跟头…… “小擒拿手!”王征南叫了声好,飞脚直踹,青衣手上缠住常宇竟还能侧身躲开,一抬腿竟以腿将王征南的腿勾住,用力往外蹬去想将其踢开,可是王征南稳若磐石一动不动,微笑间拳头已抵其门面,同时间常宇也挣开她的手一记勾拳打来,青衣都能感觉到拳风割肤…… 两人拳头都在青衣脸前硬生生止住,青衣吓的脸色苍白。 “如何?”常宇微微笑问王征南。 “身怀奇技而不知,他日不可限量!”王征南看着轻易满眼的欣赏,常宇也深以为然,在他看来这小道姑便如张三丰的师傅觉远大师那种,明明一身厉害的功夫自己不知道也不会使。 只因缺乏实战罢了。 “我可以打的过她么?”朱慈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从小学习骑射也跟着侍卫学了些拳脚,这大半年亦得常宇以及他身边的高手指点特别是近段时间王征南用心教导,功夫进步神速,自我感觉相当不错。 “你可以试试”常宇嘿嘿一笑:“青衣,给大公子喂喂招”说着便朝屋里走去,还没刚进门就听身后一声惨叫,转身望去就看到朱慈烺被青衣扭住胳膊按在了地上,旁边人一脸愕然,赶紧向前将青衣拉开。 常宇摇头叹气走进房内,坤兴公主已刚梳洗好又是一身翩翩公子打扮,坐在堂上准备吃早饭:“九公子,今儿可是要外出?”。 嗯呐,坤兴公主今儿心情貌似很好,瞧见常宇也是忍不住的欢喜:“你公务可忙完了么?” 常宇摇头,在她旁边坐下:“操劳命,都分不清公务和私事了”。 “我瞧你今儿应是没什么可忙活的,不然还有心情在和我和扯闲?”坤兴公主嘻嘻一笑:“不若今儿你带我逛逛大同城吧”。 常宇又摇头:“此时整个大同的目光都在我身上,与吾同行九公子你可玩不舒心啊,倒不如自个随意逛逛来的惬意,何况吾确实公务缠身”。 “那好吧!”坤兴公主可不是个任性的人儿:“吃了早饭便出去走走……”说话间王府的仆役将饭菜送来,甚是丰盛可口,众人围在一起吃了早饭。 天气真的如莲心所言那般晴空万里暖阳高照,特别适合逛个街啊郊个游什么的,只不过风有些捎大,而且还好几股风一起刮进大同城,引得百姓议论纷纷奔走相告。 首先东厂大太监奉旨巡边已到了大同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老百姓们煞有其事的议论着同来的还有兵部尚书以及三法司的一众官员,而且那大太监还手持尚方宝剑……大同这下要地震了,你们听说宣府那边的事么,抓了好多人,杀了好多人呀…… 而另一股风就有些邪性了,说是城中开始逐渐禁止烧木炭,要以煤炭取而代之,有人就开骂了,这出城砍柴容易挖煤可没那么简单的事啊,再说了那煤炭的烟大呛人,生火造饭倒还可以,取暖那不是要呛死人么,而且这简直是就是断了城外砍柴老百姓的财路呀,要知道很多老百姓全靠冬日砍柴烧炭到城里头卖赚些家用,现在不让烧了不让卖了岂非没了生路。 这股风吹的很大,不过很快风吹见云开了,官府贴了公告:以煤炭取代柴禾和木炭价格更便宜更实惠,城中开源号商铺有售蜂窝煤和炉子,生火造饭取暖两不误,远比烧柴火和木炭成本低的多的去。 至于那些以砍柴烧木炭为生的百姓也不需要为生计发愁,如今煤矿招工,可下矿采煤,亦可随车运煤入京当物流工…… 连京城都开始烧煤了? 还有那蜂窝煤和路子又是什么新鲜的玩意,事关民生老百姓按奈不住好奇心朝开源号商铺涌去。 开源号是代王刚挂牌成立的商铺,在西城一宽阔地带,说是商号实则就是后世的煤球厂罢了,这会已是人山人海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夜之间那些铁匠们打了近百个蜂窝煤球机及数十煤球炉子,此时正在给老百姓们演示如何打蜂窝煤,如何烧炉子…… 煤球厂经营多样化,你可以买散煤买工具回家自己打煤球,也可以在这买现成的,而且全部送货上门,煤也有好几种,价格高的无烟煤,平民价的有烟煤,有块状烧炉子的,有粉末状用来打蜂窝煤的…… 有人在现场掰手指开始算了,如论怎么算这一冬天烧煤炭的成本都远低于少木炭,毕竟这蜂窝煤既可取暖又可做饭,不像柴火和木炭的功能那么单一。 煤球厂这边喧闹不已时,城北的军营里却充斥着无比紧张的气氛,一大早史可法率队拿着锦衣卫给的小本本直接进入军营,一边核实账本名册,一边按名单抓人,一时间军营上下人人自危,却也没人敢有异动,这个节骨眼你敢动,对方就敢砍你,而且下手绝不容情。 杨振威一众部将全程陪同,眼见锦衣卫不停的抓人,几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抓的这些人分属不同阵营,有杨振威的也有王进朝等人的,更有代王培植的,然而他们都不在作保的名单内,所以只能眼睁睁在看着他们被抓。 ……………… 最近身体有恙,不能及时更新请见谅,剧情也可能有些平缓乏味,不过是想多交代些,毕竟不可能总是打打杀杀,便是一个盛世也经不起密度这么高的战争,何况这会的大明,只能一边恢复力气一边打。
第1549章 邪门之事
大同有很多名胜古迹,最为著名的则是在其西郊三十里外武周山的云冈石窟,坤兴公主本欲前往瞻仰,但因地处深山又偏僻恐生事端被常宇否定,言之城中访古探幽之处数不胜数,而确实也如此,大同城内庙宇道观十余座,且香火甚旺。 坤兴公主并非信徒,但这个时代的人多敬鬼神她也不能免俗,便去了城南的善化寺进香。 常宇并未同往,先是去城东的八达通又去城北的大明银行,而后同朱慈烺在开源号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里,点了些干果要了壶上好茶水,静静的看着远处开源号外的人山人海。 代王组建一支近千人数百辆的运煤队伍拉了去往京城,太原那边也来了消息,晋王的运煤车也开始北上,最快半个月便可抵京城……一个番子在旁边低声禀报,常宇神色平静,煤炭推广的最大的阻碍就是物流,靠人力马车运送却是费时费力亦增加成本,但唯一的好处就是增加了很多用工岗位。 但说实话常宇也并未指望将山西的煤矿拉到湖广两广之地去贩卖,如果想的话可以走水路,但却是没必要,一来物流成本太高,二来南方产煤地虽少但也足够民生需求了,往南到淮北淮南便有产煤之地,浙江长兴也产煤,贵州六盘山,广东韶山…… 以此时山西一带煤矿的产量能供应本地之外加上京畿一带便已足够了,也能赚个盆钵满,当然了他早已经布置了八达通在各地圈地开矿推广蜂窝煤生意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真正赚钱的。 常宇在听番子低声汇报,朱慈烺盯着茶楼门口的几个叫花子看的津津有味,那几个叫花子打着竹板唱着歌儿在乞讨,这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曲调,特别的有意思。 “他们唱的叫莲花落,民间俗称瞎子戏,读书人称作光子戏,粗俗有趣……”王征南在旁边低声解说着…… 朱慈烺哦了一声点点头,突又神神秘秘的问道:“吾听闻很多乞儿都是恶丐,而且他们唱的这莲花落和白莲逆教会不会有些关系?” 王征南一怔,朝常宇那边瞥了一眼见他还在和那番子低语,便摇摇头道:“江湖恶丐甚多,行事残暴恶毒无底线,但是不是白莲教却不可知”。 “吾瞧这几个乞儿亦不是什么好来路”朱慈烺哼了一声:“常宇曾言贼军中有很多乞儿追随,兵败后很多溃军亦流落为丐,且那白莲逆教亦最喜依次传教,不若将他们捉来审一下……” 王征南顿感头大,苦笑道:“公子爷,您瞧这大同的乞儿多如牛毛,莫不都要抓来审了”。 朱慈烺皱眉:“太原大战之后贼军溃逃,游兵散勇四处乱窜或入山林为寇,或流民间为丐,大同与太原相近,吾以为这城中乞儿十之**都是当初的贼军溃兵……” “便是又能如何,督公早有言,从贼当杀,一旦为民既往不咎,这乞丐亦是民呀”况韧凑过来低声说了句,朱慈烺顿觉索然无味,毕竟只是个十六七的年纪总想搞点刺激的事做。 “咦,你瞧那人挑了个什么,莫不是野猪……”朱慈烺盯着街头一个猎人,那人身材魁梧长相粗犷肩头扛着一个铁叉上边垂着一头野猪…“不对,是野狼!” 竟然是狼,快看那是头野狼!朱慈烺蹭的站了起来,忍不住嚷嚷起来引起众人的注意纷纷朝外边望去,果真引起一番躁动。 这猎户竟然能孤身猎杀一头这么大的野狼,当真厉害的紧……便是常宇也忍不住暗赞一声牛逼,要知道这年头的猎人多狩些素食动物,真正的山兽像虎狼熊豹,一般人根本无能为力也胆子。 那猎人的出现立刻引来人群围观,被围的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像那猎人打听在哪里猎得,如何售价……朱慈烺也忍不住好奇走出茶馆朝那猎人凑去,常宇也起身刚要去凑热闹,突的心头一跳,猛地四下张望一脸警觉,陈汝信和陈所乐哥俩跟他最久,知是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将常宇护住低声问道:“掌柜的,可是有贼人?”。 旁边的王朗和李炳宵等人见状也立刻警觉起来,手摸刀柄四下张望却不见又什么异状。 常宇皱眉,自从穿越之后他的第六感就特别的强烈,特别是在遇到危险的那一瞬间总能提前警觉到,也凭此数次死里逃生,就在刚刚一瞬间他心头一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却又不太像…… 但可以肯定,一定有什么人在暗中窥探自己! 莫非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刺客? 一想到那人常宇就浑身的不舒服,堂堂东厂大佬被一个刺客盯上了大半年竟却还没摸清对方的来头和身份,甚至连对方模样都还没见到,这不光是一种侮辱更令他寝食不安。 不对,不是那个刺客。 若那刺客在左近的话他只要有一丝杀意常宇便能感受到,且这种感觉并非杀意亦无杀气。 常宇皱眉走了茶馆,街上一群人正在围着那猎户叽叽喳喳,常宇扭头朝另一边街头望去,眉头一皱手握刀柄举步走了过去。 陈汝信将指头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散布客栈周围的便衣亲卫们便涌了过来,常宇一抬手轻轻摇了两下,那些人立刻止步原地,而后又散开了,如同普通街坊百姓无二。 “大人“陈汝信快步追了上来,常宇摇摇头:”你们都留在此处,那人并非刺客”。 这话让几个亲侍皆是大惊,他们根本没发现任何异状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今儿天气好街上人不少,但看着都是普通百姓并无异样,但从常宇的话听来说明他发现了什么人。 确切说常宇并未看到什么人,但让他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没有杀气,没有杀意,却有一种让他无从抵抗的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常宇难以抵挡却也不敢大意,手抚刀柄沿着街道缓步东行。 街拐角处有座石拱桥,桥头北边有两刻大柳树,常宇看了一眼树下那人顿时火冒三丈,竟是先前那摆摊算卦的无为道人。 “竟敢对吾施法,汝可是要三元宫被夷为平地!”常宇怒斥。 无为道人作了个揖,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并无恶意,只为求惑求道! “吾先前曾有言,道长若听不进去只恐要走火入魔了”常宇冷笑,既入世便救世,他铁了心在这个时空中一番作为,对那些玄乎其神的修行之道毫无兴趣去探索,但他尊重别人的选择,他虽不信鬼神但却信道。 何为道? 谁人也说不明白。 便是道门都没人能说出是什么时候立的,何人所立。 有人说是老子,但在老子之前亦早有道家,就好比早在释迦牟尼之前也有佛门,但道家和佛门大不同的是没有一个完整统一的体系,五花八门各自为道,正应了那句道法万千。 这也是道法最玄之处,横贯华夏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前的远古时代,若说没点什么东西,谁相信! 至少常宇不信。 而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道人都让他觉得深不可测,说的不是他的武技而是道法,相隔几百米竟能让常宇感觉到他的存在,这已经难以用科学来解释了。 “施主先前之言令贫道醍醐灌顶,然贫道仍有一惑未解,施主天赋异禀却非修道之人,实乃暴殄天物了!若施主愿修道未来不可限,贫道略有小为愿做施主引路人”。 常宇轻轻拔出腰间青雀宝刀,对着刀尖吹了口气:“吾不信鬼神,但庙里观中可曾缺过香火!”说着目光一冷逼视无为道人:“可懂了?” 无为道人一怔,尔后一叹:“可惜!” “你若多说一句,多见吾一面,便让汝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可惜!”常宇身上杀气迸发,无为道人脸色大骇,他竟从未见过一个人有这么强的杀意和杀气,连退三步拱手远去。 “又是那道人,他莫不是起了什么歹意?”陈汝信几人冲过来远远瞧见了无为道人的身影很是诧异。 常宇脸色铁青:“若见再见他,立斩不赦!” 几人大惊,连忙称是,陈汝信又道:“要不卑职带一队人去往三元宫缉拿这妖道?” 常宇摇摇头:“此非妖道,只要他不现身则无妨,现身则杀!”众人虽不解,但有令必从。 而其实常宇并无杀无为道人之心,但他实在不想再被这个道人盯上,他知道这世界有很多邪门的事,比如自己能穿越过来已无法解释了,既然解释不清他也懒的去理会,来都来了就好好干点事,但无为道人出现让他惊觉这个时代确实还有不出世的奇人存在,但他不想和这些人沾一点边,因为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