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三章 家宴
家宴摆在小花园里,小花园不仅有花,还有各式蔬菜。
园子凉爽,很适合用来聚餐。
四方桌的出现,体现了文明的发展,也体现了规矩。
而在摄政王府里,为了体现一家人坐到一起,苏灵雨命人做了圆桌。
男女坐在一起,老少同席,这就打破了男女分席的规矩。
桌上摆上了大转盘,谁想吃什么,直接转动就好。
如果不是她地位高,没人能管得了她。不然她早就世人谴责了。
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老祖宗传下的规矩,不被浸猪笼就已经很不错了。
谁让她好命呢?
谁让她命好呢?
夫君是摄政王,儿子是皇帝。
他们都纵容她,放着不管。
谁还能管得了她呢?
“吃饭了,吃饭了。”
萧家男人自拐角处走来,自带清风,自带潇洒气概。
惹得侍女们红霞飞满脸,纷纷低头不敢多看。
小辈萧泽与萧昶跑来,一人一边拉着爹的衣摆,手指着餐桌,“祖母做了好多好吃的。”
“吃,吃的。”两岁的萧昶还不是很会说话。
“臣,拜见皇上、王爷。”韩席躬身作揖。
萧环礼两手环胸,吊儿郎当地问道:“今日是家宴,是谁让你来的?韩席,你胆子不小啊。”
萧景行对恭敬的韩席视而不见,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韩席不敢怠慢,一路迎着摄政王,一面说道:“是王妃邀请微臣到此做客。”
今年长寿就十七了,再不出嫁就是老姑娘了。
曾经韩家三番五次找媒人,要下聘礼,可都被王妃给挡回去了。说是要等到十七八岁。
韩家以为这是摄政王妃的说辞,转头就给韩席物色姑娘。
谁知道王妃知道了,直接派人上门丢了句狠话。
韩家是等不得了,等不起了吗?既然等不起就了,就不要到郡主跟前晃悠。
这王府既然不接聘礼,又不让另聘她人,这是要吊着韩席啊。
韩家老祖宗没少因为这事恼怒摄政王妃。
韩席这追妻之路,遥遥无期,他抱着等长寿十八岁再下聘的心态。
才到北城,就被邀请入摄政王府,还被邀请上家宴了。
这一邀请打得他措手不及,诚惶诚恐,生怕做错了什么。
怀礼抬手让他起来,“今日是家宴,娘亲既然把你叫来,说明是认可了你。改日你寻上媒人,到府上来提亲。”
“是。”
环礼过去,一手勾着韩席的脖子,“韩侍郎,你要是欺负我妹子,我准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啊呸,你在威胁谁呢?”长寿投来一句。
环礼搭着韩席肩膀,两人肩并肩走,“娘,你看看,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护着别人了。”
苏灵雨扯来两布巾,拉来萧泽给他围上围脖,抱起他将他放在椅子上。
又把萧昶给拉来,同样的给围上围脖。
两小孩你弄弄我的白布巾,我弄弄你的白布巾,嘻嘻地笑,开心极了。
她弄好两孙子,这才有功夫抬头,看看长寿再看韩席。
“养女儿就是这样的,养大了就不顾家里了。”
“娘,我才没有。”长寿嘟囔着,拉着韩席坐下。
一家人寻好自己的位置坐下,韩席坐在长寿旁边,他的右侧是杜氏。
萧景行位于主位,左侧是怀礼,右侧是苏灵雨。
苏灵雨下去是两小孩,再到长寿、韩席。
环礼坐在怀礼边上,算是顶好的位置了。
亲父母在,即便是皇上,也不能坐主位,这是孝道。
当然了这是特例,如果是皇后会娘家,那就不一样了。
先有君臣再有家人,即便是亲父母也要给皇后行礼。
见众人坐好,萧景行拿起筷子,“吃吧。”
苏灵雨这才拿起筷子,两根筷子一根扎一个大丸子,分给两孙子。
两孩子们拿着筷子,吃着肉丸子,吃得津津有味。肉渣与一些汁水掉落的白布巾上。吃脏了脸,就扯布巾擦擦脸。
“今日难得一家人坐在一起,让我们举杯庆贺。”
共同举起了酒杯,碰一下。
一口酒喝下,怀礼不得不赞一声,“好酒!”
“这是娘的珍藏,要不是大哥到了,我们还没机会喝呢。”环礼笑道,“以前都是看着不能喝,现在终于能喝到口了。”
“酒窖里可还有酒?”怀礼跟娘说道,“得分孩儿一半。”
“酒窖里的,你能拿都拿去,就怕你喝不了多少。”
暗中观察的韩席很吃惊,这家宴跟他理解中的家宴很大不同。
父子间默契,母子间亲昵,兄弟姐妹间友好和睦。
这是他家里不曾有的,也是许多家族里不曾见有的。
种种家宴对比,韩席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大家族有大家族的热闹,小家有小家的温馨。
家里人口简单,相互间倾轧少,一家人住着就开心。
他有些羡慕长寿的家。
也许只有这样的家,才能养出那样活泼可爱的长寿。
“吃吧。再不吃菜就凉了。”苏灵雨给两孙子夹菜。
这两小子吃饭都不安分,弄得脸上、桌上都是米粒、菜汁。
怀礼拿起筷子,给娘夹菜;环礼见了,也跟着给娘夹菜;长寿见哥哥们都做了,一起跟着给娘夹菜。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孝心,再夹我就吃不完了。都吃你们的。”
韩席站起来,亲自去给未来岳父岳母倒酒。
苏灵雨接了酒,说道:“我这不兴这个,你好好吃你的。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依照惯例,饭后还有一个酒会呢。
以往一家人坐在一起,免不得长谈阔论。
今日有韩席在,一些话题就得要避讳了。
很快用了饭,仆从将餐碟杯盘撤下去。
两小孩早早吃饱了,被带了下去。
环礼说起一些逗趣的事,惹得大家发笑。
长寿忽然道:“大哥带了好些好东西来,娘不如我们猜谜,以各自的礼物作彩头了。赢了有赏,输了就罚酒喝。你看如何。”
还没等苏灵雨答应,怀礼就应下了。
“朕倒是眼馋娘的礼物,我们就玩猜谜,要从娘那赢些新奇的玩意。”
“你们要说猜谜,我便与你们猜,输了可不要哭啊。”
谜语她一想就有,念道:“猴子身轻站树梢。打一果子。”
萧景行一想就想到了,
倒是长寿一连说了三个,都说不准名儿。
怀礼已知谜底是荔枝,偏生胡说了两个,得了罚酒两杯。
他们的猜错,逗得苏灵雨直笑,与萧景行笑说:“这么简单的谜面,他们都不知道,你说多好笑啊。”
萧景行抿上一杯酒,他们哪是不知道,都在逗你乐罢了。
孩子们的孝心,她哪能不知道啊。都是配合他们演出罢了。
也确实是有心了,他们能够陪她玩乐。
当天一家人玩了许久,怀礼有了醉意被搀扶着回宫。
苏灵雨没喝多少,她有萧景行做军师,孩子们的谜语没有难倒她的。
第五一四章 完
送走孩子们,苏灵雨有些累了。
早早换了睡衣,歪在床榻上。
萧景行也换了衣服,一同倒在床榻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铁路的事情,你跟怀礼说了。”苏灵雨问。
“说了。等过些时间,怀礼会将作坊要过去,让工部经营。贾老四弄出了好钢,朝堂会有奖赏。”
贾老四练出了好钢,苏灵雨说过要向皇上请封。
为了不食言,皇上会给贾老四一个头衔,没有实权,没有封地那种。
钢材的出现,让铁船与铁皮火车,更早一步诞生。
但钢铁船好弄,铁轨难弄。
主要是偷铁偷钢的人多,稍微不注意就被敲了一块,这就减缓了铁路线程的增加。
苏灵雨拉着薄被子,静静地睡着了。
萧景行脑子里,还在想着政事。
皇上住进皇宫第二天,开设朝会,宣告天下北城改名为北京,成为新的京都。
同时下达旨意,皇上要会晤草原可汗,西域割小国的使臣。
迁都不是小事,也不是难事,一直有序地进行。有海船、铁路的运输,让迁都速度快了许多。
不停有大家族搬迁至此,苏灵雨的好些老朋友来了,也结交了许多新朋友。
出门赴会、应酬,就够她忙碌了两三个月。
第二场大雪来临之际,皇后的车马来到了北京,至此迁都事宜大体上落下帷幕。
开泰年间的迁都,平安度过。
开泰五年春,祭祀。
怀礼祭告天地,告诉列祖列宗,大梁迁都了。
同时表达对天下和平的愿望,也表明了对草原人拉拢的意向。
钦天监在北京城外,寻到了一处龙脉,还是一条古龙脉。
怀礼选了一处地方,当作今后的皇陵。同时他的皇陵开始修建。
开泰五年四月,杜氏发动,环礼的孩子要出生了。
苏张氏带着一篮子红鸡蛋到摄政王府,问三儿:“生了吗?”
“还没呢,刚发动就派人出去传消息了。怕是要两三个时辰才能生下。”苏灵雨说道。
让仆人将红鸡蛋接下,苏灵雨扶着苏张氏坐下。
这些年的好生活,让苏张氏越长越年轻,比以前好看了许多。
“你奶奶也说要来看看,她前天刚得了风寒,我就没让她来。”
“等洗三日再过来也不迟,让她不要操心。”
这时候外头传来马蹄声,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
“娘,娘,我儿子出生了没有?”环礼从军营回来,骑着马直接奔入后院。
“还没呢,没见到你就不愿出生。”
环礼跳下马,急匆匆跑到产房边上去,似要闯门。
“哎哎哎,环礼姑爷,你不能进去的。”亲家母拦住了环礼。
看他急得,连礼仪都不顾了。
苏灵雨叫他说:“环礼,你先去换身衣服,把脏东西洗干净了,别把病菌给带进产房。”
产房里的杜氏嗯呀叫,就是没能把生出孩子来。
头胎特别难生,外头的人只能干等着、干焦急。
环礼换了一身衣服,趴着门窗,对里头娘子大声喊:“娘子,你不要喊这么大声,留点力气好生孩子。”
“不用怕的啊,听接生婆的话,等那小子出来了,我替你教训他。”
“等你生了,我给你打几副头面,一副二十四件的。统统都是二十四件的头面啊。那些玉石、玛瑙随你拿啊……”
听到这话苏灵雨脸都羞红了,过去拧环礼耳朵,“你这傻小子,生孩子是买卖,是交易吗?生了就给,难道不生你就不给了?”
环礼抬着头,减轻痛苦,“给,给,给,不生也给。”
环礼对屋里的娘子喊道:“娘子,刚刚用词不当,不生也给,也给啊。”
这小子把在场的都逗乐了,哪有他这样的夫婿啊!
萧景行回府,见众人聚在一起,“生了没?”
踮脚往里瞧的苏张氏,听得他问便说道:“没呢,御医在外候着,稳婆和医女都在里面,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听到声音,才知道王爷回来了,都转身向王爷行礼。
萧景行抬手,“不用多礼。”
他去与亲家母说:“杜氏时常行走,身体是好的。你不用担心,会平安无事的。”
“承您吉言了,希望能平安无事。”
萧景行与苏灵雨并排站着,看着趴在窗户边喊话的儿子,“这是你我生的蠢货?”
“可不是,第一次迎接孩子出生,紧张得胡言乱语了。”
萧景行吩咐边上的随从,“记住世子这丢脸的模样,以后好嘲笑他。”
“是。”随从得了吩咐,果真认真地观察,要将世子的一举一动都记下。
长寿从外头归家,踏进院子就听到环礼喊道:“臭小子,你快点出来,别在折磨你娘了。再折腾下去,你看为父不打你屁屁。”
长寿扶额,“这笨蛋是我二哥?!”
叫得比嫂子还大声,比产房里的还紧张。
“哥,你别叫了,你这样容易分散嫂子的注意力。”长寿喊道。
紧张的环礼可没有听到妹妹说什么。
“出来了,头出来了。”产房里的喊道。
端着热水丫头走得更勤快了,端着温热水进去,端着血盆出来。
很快听到了小娃娃的哭喊声,震天撼地的哭叫声,可有力气了。
“生了,生了,生了。”
“老天爷保佑,母子平安。”
又等了好一会儿,稳婆抱着婴儿出来,“恭喜世子,贺喜世子,夫人生了个带把的。”
“赏,有赏。统统有赏。”
环礼颤巍巍过去想要抱孩子,又不是很敢,最后让岳母抱了去,他伸头去看看。
苏灵雨吩咐稳婆,“进去伺候好世子夫人,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环礼这才想起自己娘子,在别人不注意下,闯进了产房。
吓得婆子们大惊失色,“世子,你不能进来的。”
“这污秽之地,怎么能是你男子进来的呢?快些出去,出去。”
环礼才不管她们,“滚蛋,老子要看自己婆娘。”他直接闯进了内室。
婆子出来求救。“王妃,您不管管?”
苏灵雨只顾着笑,“他疯起来,谁也管不了。
你们进去好好劝劝,也好好伺候世子夫人,弄好了少不了你奖赏。”
一个月后,孩子满月。
皇上下旨,特封萧环礼为庆王,封其嫡长子萧润为世子。
满月酒过后的第二天,苏灵雨叫上所有儿女,以及女婿。
请来三个著名画师,为她一家画全家福。
一家人站在一起,让画师花个轮廓,细节部分将慢慢完成。
一个月后,由三位画师通力合作的全家福完成了。
苏灵雨依偎在萧景行怀里,看着全家福,心满意足。
图画里,她与萧景行坐在中间,怀里抱着小孙子,大孙子二孙子站两旁。怀礼带着皇后站在他们俩身后,左侧边是环礼夫妇,右侧边是长寿与韩席。
虽然两人还没成亲,但在年底也要成亲了,算是一家人。
“如果还有孙子,孙女出生呢?”
“再在旁边画上呗。”
(完)
后续有番外
番外
番外
开泰十八年,苏灵雨五十二岁,萧景行六十岁。
环礼带着长子打猎归来,见热闹的猎场里到处都是走动的人,却怎么也不见爹娘的身影。
若是娘亲在这里,必定是众宗妇来往的重心。聚在一起的人群里,没有娘亲的影子。
环礼将孩子交给随从,命随从将孩子带回去给王妃。
环礼在百官中找了一遍,不见有父亲的身影。
想着两人定是带人出去打猎了。
环礼走上高台,与皇上一同观看马球赛。
问有身孕的长寿,“妹妹可知道,爹娘去哪了?”
“带人往锡山那边去了,你怎么这么热衷找爹娘?”长寿反问。
说起这个环礼就高兴了,“我刚刚猎到了一只红色的狐狸,正打算在爹跟前炫耀,要将那狐狸皮弄围脖给娘,让我们的爹嫉妒一番。”
怀礼被环礼的事给吸引了,“你若是真这般做,准保爹让你一个月待在军营,不能回家。”
“那可不一定,娘要是见着我那狐狸皮,定然开心,准能向爹求情,让我过好日子。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件事,不能在爹娘跟前炫耀。”
许是想到了什么,怀礼说:“好像锡山那边山花正灿烂,爹娘怕是去赏花了。”
怀礼颔首似乎是肯定这个说法,“秋猎前,御林军有过来勘察地形,那片山花是有报备的……”
要说下去的话怀礼憋回去了,沿着环礼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杜氏身边正围着一篮子花。
不用说,这必定是环礼的手笔。
可是,那一片美丽的,正灿烂的山花,被摘了,被蹂躏了。
它还值得看吗?
一头茂密的头发,突然被剪了一块又一块,坑坑洼洼的像狗啃一样,它还好看吗?
长寿悠悠地说:“我觉得你未来的一个月,不会有好日子过。”
怀礼意味深长地说:“朕觉得你今夜,都不会好过。”
环礼一张哭脸,“我不知他要去啊,早知道他要去,我就不摘花了。”
长寿拍拍哥哥的肩膀,“你破坏了爹给娘的浪漫,你死定了。”
突然环礼站起来,雄赳赳地说:“皇兄,皇弟听说,这次马球塞的彩头,是南边来的孔雀鸟,不如我去把它赢下来,讨娘亲欢心。”
怀礼看向场下的韩席,“妹夫说要将彩头拿下,送与长寿作礼物。”
环礼撸起袖子,很不满意,“妹夫实在不懂做人,怎能不讨好岳母大人呢?我去教教他,如何做人。”说着就要走。
长寿很可怜地说:“建议你现在就毁尸灭迹,把那些鲜花给毁了,当作没事发生。或是现在就主动到军营去,让爹看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减轻你的惩罚。”
一张苦瓜脸挂在环礼脸上,知道破坏了爹的心意,知道在劫难逃,环礼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当作没事发生。
先玩开心了再说。
怀礼的视线,投向山的那一头天空,感叹爹娘感情深厚。
不远处的山,冒出了黑烟,不久后听到火车的“呜呜呜……”
这一列开往连城码头的火车,必定载满了货物。
听说铁轨边上的山贼越发猖狂,不但抢劫货物,还强抢了许多女子。
不如就让环礼走一遭,一来清理山贼,二来躲避来自爹的报复。
爹报复人从来不光明正大,而是私下里挖个坑,让你踩上去。等你出事了,他才来落井下石,才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想起环礼即将开始的,难受的日子,皇上不厚道地笑了。
…………
开泰二十八年,苏灵雨六十二岁,萧景行七十岁。
儿孙满堂的萧景行,大办七十岁寿诞,于此同时宣告正式离开朝堂,不再管朝堂政务。
开始了居家种田的日子,闷了就带苏灵雨到田庄去住着。
或是到作坊去看看,去捣鼓捣鼓新鲜玩意。
日子入流水,一下子就过了。
某日阵法术士黄云上门,与苏灵雨聊天。
所谓的聊天,就是聊聊萧王爷的八卦。
比如说萧王爷喜欢吃甜,现在改成了喜欢吃酸。
以前能吃苦的,现在碰到苦味的东西,就发脾气碰也不想碰。
以前喜欢紫色衣裳的,现在改穿青色系列的了。说那样穿显得年轻些。
聊了一会儿,黄云将茶杯放下,秘密与王妃说:“对于死这事,王爷有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这倒没有发觉,他跟她说的都是平常事,没有什么特别的。
黄云见王妃这模样,就知道王妃被瞒住了。
他卷起帕子,甩着帕子说:“王爷不知一次寻我,问我有没有药,能让他晚点死。
你知道的,王爷年轻时驰骋沙场,留下无数暗伤,得你救治才能活到现今。”
黄云眼波转转,像女人般哀愁地说:“能活到七十岁的有几个,按理说越是到老了,越是不在乎生死。
在王爷这恰好相反,越是年老越是怕死,年轻时反倒不怕什么。你得要开导开导王爷,不要过于执着生与死。
人活到七十岁不容易,得要爱惜羽毛,护住名声。”
苏灵雨想着最近萧景行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难道他瞒住她在外面做了缺德的事?
“是不是王爷在外做了什么?”
“倒也不是,只是最近越发偏执了,怕是有求长生不老的心。你可得看住他了,别临老毁了品德,毁了底线。”
苏灵雨懂了,“你安心做你的,以后王爷找你,你尽可躲开些。”
当夜,苏灵雨与萧景行躺下时,进入常有的夜聊模式。
两人已经很老了,本该分房睡,但他不愿,她也觉得没什么就不分房睡了。
人老了分房睡,一是人体散发的老人的气味,二是两老人感情没了。
屋里常有熏香,体味倒没闻到。他们俩感情还不错,没有闹到分房睡的地步,即便想他也不乐意。
盖上被子,苏灵雨问他,“你怕死吗?”
许久才听得他回一句,“怕。”
苏灵雨侧身面对他,“死有什么可怕的,不死才是可怕的。”
“死了,就是一抹灰,一抹骨头,生前的一切都没了。权利、地位、银钱以及喜欢的人,都没有了。
与其说怕死,不如说害怕失去。我时常在想,我死了,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想不会了吧。我注定走在你前面,我死了,你还活着;我投胎了,你还活着。我们下辈子还能不能再相见,还能不能成夫妻?”
“二十八年前,我放弃了皇位,选择了你。如果我能放弃生命,选择与下辈子的你相遇,我怕我也是愿意的。”
苏灵雨笑着轻拍他,“越老越会说话,越老越口蜜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年你我受灵泉浸染,怕是会活到九十岁,死有什么好怕的。要死我也跟你死一块。
再说你不是让黄云去弄什么法门了吗?说不定下辈子还能相遇呢。不要想太多,我们自然老死就好了。”
开泰三十年,皇上封萧景行为圣皇,封苏灵雨为圣德圣恭皇太后。
萧景行是史上唯一一个被封为圣皇的男人。
自苏灵雨起,开创了未死先有谥号的先例。
开泰三十七年,萧景行去世,享年七十九岁。
同年九月,苏灵雨绝食自杀。
那一年,听闻圣德圣恭皇太后去世,天下同悲,哭嚎连天。
但凡受过她恩惠的百姓,自愿戒荤一个月。
赞颂皇太后的锦绣文章,纷至沓来。
她的一生,注定千古留名。
第一章 重来
“圣皇,圣皇,我妹妹要出生了。”苏重来找王景行。
此时的两人,四肢短小,不过是七八岁个子。
此时的苏重,还是梁城里穷小子。
此时的萧景行,还是王景行,还是梁城里忍辱负重的小子。
第一个先醒来的苏重,一年前苏重知道自己重生了,心绪莫名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他听说娘怀孕了,他又开心了。
这肚子里带的是他妹妹,是那个功绩无数,却又烂漫不羁的妹妹。
同年,隔壁搬来一户王姓的人家。
那个小子见着他娘,就眼冒绿光。不,准确来说,是看着娘的肚子,就眼冒绿光。
这让苏重产生了怀疑,于是悄悄地叫一句“圣皇”,谁知那人应了。
这下好了,重生的不止他一个,他就放心了。
今后的日子,可就好玩咯。
跟着圣皇谋划了一年,一面壮大自己实力,一面等妹妹出生。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们外出三天回来,发现妹妹已经出生了。
王景行与苏重围着摇篮,“这个就是妹妹吗?”
“三儿是这样的?”
王景行不敢相信,这个就是他骄傲又惹人爱的娘子。
“三儿?”
“三儿?你可认得我?”王景行问。
摇篮里的苏灵雨睁开眼,鄙视地看一眼王景行,又闭上眼睛。
王景行一阵惊喜,问苏重,“她是认得我对吗?她认得我!”
苏重忍不住打击圣皇,“其实这个是鄙视,在她眼里我们就是小毛孩,她很看不起我们。”
王景行心中一阵的问号。
苏重看看沉睡的娘,再低声与圣皇说:“神婆说三儿是我家先祖转世,带着前世的记忆。”
“我想这个妹妹,不是我们上一辈子的妹妹,是那个刚出生的妹妹。跟我们不一样。”
苏重说道了重点,猜中了中心内容。
他与王景行是重生的,而苏灵雨是穿越而来的。
他们是回到自己小时候,而苏灵雨是从后世界穿越而来,他们的记忆不重叠。
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王景行也很开心,这般又能与三儿过一辈子了。
既然重来,那就将一切不好的改变,让她平安顺遂一辈子。
王景行抱起小娘子,想要亲一口,啪一肉乎乎的巴掌拍了过来。
苏重在边上偷笑。
一年后
一岁的苏灵雨,扎着开花的小揪揪,瞪着眼前小屁孩。
隔壁老王的侄子,隔壁小王是个色狼,总是冒绿光地盯着她,总是“小娘子,小娘子”地叫她,还叫得那么亲密。
稍不注意就会凑过来,亲亲她脸蛋,她严防死守,两巴掌随时恭候。
见他凑过来了,就两巴掌拍他脸蛋去。哪里痛打哪里,这个小色狼真是该打。
“三儿,家里有人送来白鱼,厨子熬了浓汤,你来尝尝好吃不好吃。”王景行端着鱼汤走进苏家。
小小的苏灵雨瞪他,这个隔壁小王,他可恶得很,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
先是连哄带骗,让家里爹娘早早给她与他定亲,而后又花言巧语,让家里爹娘成了他的工人。
上下级关系,就让他自由出入,进入苏家如同入无主之屋。
王景行端着鱼汤,在她鼻翼下晃一圈。
鱼汤的鲜味,惹得她咽口水,但不想让小坏蛋得逞,她决定忍着。
“你还小,该好好补补,来喝口汤补补身子。”
哼,就不喝。
苏灵雨转身偏里头去,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往屋里走。
才一岁的她,如何敌得过八岁的王景行啊。
还没走几步呢,就被他一把捞起,稳稳当当地坐在他臂弯处。
只见他抱着她,拿着碗,坐到一旁的石桌,“你生我气,也要吃了汤再生气。”
“我家的厨子是京都请来的,熬制的鱼汤特别鲜美,你要是不吃就白浪费了。”
说着王景行拿起勺子,舀一勺汤到她嘴边。
鱼汤的鲜味,诱惑人心,她的口水都要出来了。
苏灵雨想想,他说的对,吃了汤再与他作对。
一口将鱼汤吞掉,鱼汤进口那鲜味瞬间上头,要将她的舌头给鲜掉了。
还没等第二勺过来,她主动张开嘴等着喂汤。
喝着精心烹饪的鱼汤,苏灵雨眉开眼笑,整个人舒畅开来。
王景行是一脸的笑意,温柔地看着小娘子,他要好好的将小娘子养大。
过了一会儿,还剩半碗。
苏灵雨微微张口,等着下一勺鱼汤喂来,却发现小坏蛋放手了。
“好了,不能再吃了,你还小不能吃太多。”
怎么还小,她都一岁多了,能吃辅食了,能喝鱼汤了。
还有她才半个肚子,还没吃饱呢。
眼睁睁看着王景行端起碗,一口将鱼汤喝尽。
伸头去瞧瞧碗,碗里干干净净的,还剩几滴沾在碗底。
“啊!”苏灵雨生气了。“坏蛋。”
两只白乎乎的小手,拍打他的肩膀,“坏蛋,坏蛋。”
“生气了?”王景行朗声大笑,“不气,不气,明日还有。”
要等明日才能再喝?
如此美味的鱼汤,居然要等到明日才能再喝到。这不得馋死她?
苏灵雨鼓起了脸,表示自己很生气。
王景行被她这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他的小娘子真可爱。
忍不住亲一下她白嫩的脸蛋,迅猛俯身下去,轻啄一口,快速抽身,身体往后仰。
这般便躲过了她的巴掌。
她的巴掌肉肉的,打人不疼,就怕她弄疼了自己。
苏灵雨扑过去,打不着他的脸,余光见苏承启回家了。
哧溜滑下王景行的大腿,向苏承启走去,一手摸着被亲的地方,一手指着王景行,嘴巴嘟起,一脸的委屈似要哭诉。
苏承启见了,怒起抄起扁担要打,“好你小子,又来轻薄我女儿。”
只见王景行旋身,躲过扁担,踩着小凳子一跃,跳上了墙头,他并没有理会愤怒苏承启,而是对苏灵雨说:“三儿,晚膳我们家里有红烧里脊,红烧狮子头,你要不要来吃?”
小苏灵雨两手环胸,看似生气其实是撒娇地说:“不要。”
王景行笑了,不说其他,直接翻身落入自己的院子。
苏承启生气了,“虽然定亲,但也不能这般无礼的。再轻薄我女儿,就打断你的腿。”
苏灵雨无声叹息,自个儿寻个板凳坐下,自家老爹可打不过那小子。
那小子,脸皮厚又深知她心思,处处能引诱她打破自己坚持,也不知是哪出来的妖孽。
天生就是她克星。
她不知道,这个隔壁小王,跟她生活了六七十年,对她的了解不可不多。
第二章 拦路抢劫的
看着眼前这两盘,没油没盐的菜,苏灵雨就没有食欲。
端着碗米粥,专注于鸡蛋,可这鸡蛋也吃腻了。
想起隔壁院子的红烧里脊肉,红烧狮子头,苏灵雨就流了口水。
但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该为食物所诱惑,不能吃就不能吃吧。
小口小口地将米粥舀进嘴,没有味道地咽下去。
好难受啊,吃惯了精心烹饪的食物,现在吃这种没有味道,粗糙的食物,落差太大了。
边上又有小坏蛋引诱,她这日子真不好过。
好想没骨气地投靠小坏蛋,顿顿吃好的。
日子不好过,日子不好过啊!
“爹,娘,我回来了。”苏重推门入内,他牵回了一头瘸腿的毛驴。
“毛驴?你哪来的?”苏承启一看就发现毛驴有问题,“你这毛驴腿脚不好,怕是不好治。”
“没关系,会养好的。这是大毛,我专门买给妹妹的。”
爹已经被王叔安排到马队里做事,离开了马市自然不会遇到大毛。
但为了大毛,他命人在牛马堆里,守了大半年。
苏承启拉过儿子,“你哪来的钱?”
见亲人都看着他,苏重笑了又笑,“跟王兄赚的钱。我们弄了一些器物去卖,赚到了一笔钱,这是我分成。”
说着苏重摇摇手中的钱袋子。
看到冒绿光的妹妹,苏重从怀里拿出一株头花,“这是给你的。”
她对钱袋子更感兴趣。
一家人都睁大眼看着钱袋子,从远到近,直到沉甸甸的钱袋子被放到桌子上,才舍得挪开视线。
“多少钱?”苏李氏问。
“不多,也就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
“你哪赚来的?”
一家人都被苏重给吓到了。
苏重不说,圣皇与他的计划,正在实施,后头的银钱会源源不断,这点儿钱真不算多。
苏重拿出一两银子,自己用,其余的都给了娘亲。“你收好了,留着买肉吃。”
又摸摸弟弟的脑袋,“好好读书,将来供你读到状元。”
“嗯。”小小的苏山重重地点了点头。
“臭小子有出息了,懂得往家里赚钱了。”苏承启一手勾着儿子,“做事归做事,你机灵些,莫要丢了性命。”
“爹放心,不会的。”
“叩叩叩……”门外有人敲门。
只见王景行端着小碗,挺拔地站在门外。
在别人眼里,他是个英俊帅气的少年,未来可期,是个有能力的。
只是在苏灵雨的眼里,他就是个自命不凡的小屁孩,还是个令人讨厌,又令人难以拒绝的小坏蛋。
“红烧狮子头,你要不要吃?”王景行只专注于苏灵雨。
苏重推推妹妹,“去吧。”
苏张氏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苏李氏想拦下,可一想到三儿的不同,就没说什么了。
苏灵雨站起来,努力地将两手背在身后,像大人般长叹一口气,“你真是个,冤家。”
听得她这话,王景行笑起来,笑得很真诚,笑得迷惑人心。
在苏灵雨那,他将从小坏蛋变成了磨人的小坏蛋。
苏重很是识趣,端起三儿的米粥,跟在三儿身后,到圣皇跟前,恭敬地将米粥给圣皇。
王景行蹲了下去,拍拍门槛,让苏灵雨坐门槛上。
苏灵雨弯腰两手撑着门槛,先把一条腿伸出去,等重心转移了再收起里边的腿。
王景行一手端着她的米粥,一手端着狮子头,与她一同坐在门槛上。
两人背对着里屋,一大一小坐门槛上吃饭。
她小小的手,捏着勺子,努力往嘴里塞米粥。而他则用筷子将狮子头夹碎,放入她勺子。
她吃得很慢,他也不心急,陪着她慢慢吃,细细欣赏这方天空,享受与她在一起的日子。
屋里的人想要说话,可是都被苏重给拦下了。
苏重对家里人说:“三儿让王兄带,大家可以放心,王兄绝对比我们更重视三儿。”
狮子头很好吃,放在米粥上更好吃,不知不觉她那一碗米粥给吃完了。
肚子圆滚滚的,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嗯,吃饱了。
碗里的狮子头还剩两颗,王景行两口就吃了。
与她说:“明日家里弄菌丝老鸭汤,你过来喝碗汤。”
还没等她答应,他就走了。
苏灵雨感觉,自己就是他养的小猪。
他投什么她就吃什么,而且还吃得饱饱的,白白胖胖的。
…………
“打劫,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放下来,否则有你们好看。”
听说梁村的粮食便宜,苏李氏与苏张氏便带着三儿去买粮食。
谁知道半路遇到打劫的。
一同行走的妇人们,都放下了值钱的东西,退到一旁。
苏李氏捏着毛驴的绳索不愿放,这可是她大孙子花大价钱买来的。
苏张氏背着三儿,拉着婆母的手,“娘,保命要紧。”
再舍不得也得要放手了,她们放开了毛驴。
还没等山贼过来拉绳索,毛驴就自己走动了,它认定了小主子,要跟着小主子走动。
“这孩子也不错,大哥不如我们……”
苏张氏大喊,“不许你碰我三儿。”颤抖地抽出布袋里的砍菜刀。
苏李氏也进入战斗状态,“东西你们拿走,小孩不许碰。”
“这里轮不到你们说话,兄弟们抢了这两妇人。”
“是。”
山贼跑过去,两人拉住苏张氏,一人要抢了苏张氏后背的婴儿。
“啊,啊……”
“啊。”
山路那头飞来弓箭,当场射杀了两个山贼。
王景行带着阿山骑马来,只见他扔了弓,提着红缨枪翻身下了马。
“两个小孩儿,有什么可怕的,兄弟们杀了他们,我们回山寨喝酒吃肉。”
大当家一声呼喊,其余人一拥而上。
反观王景行不但不惧怕,还迎面而上。
只见他挥动红缨枪,没几下就把山贼杀了一半。
谁也看不出他是怎么出手的,谁也看不清他的路数,当他停下来时山贼已经死了大半。
见着玉面小郎君如此心狠手辣,剩余的山贼被吓破胆,再也不敢提杀人越货的事,丢下武器就往山林里跑。
王景行将红缨枪扔给阿山,来到草丛间,将背在苏张氏背上的三儿,给抱出来。
温柔地问道:“吓到你没有?”
吓到了,能不吓到吗?
她被这个温柔的小坏蛋吓到了,竟不知他是这等高手!
第三章 搬家
苏重推门入内,见三儿抱着小被子侧躺着,“睡着了?”
“睡了。”王景行还没走。
“怕是会做噩梦,您还是在边上守着吧。三儿心软,小的时候连鸡都不会杀,见到血就怕。
你在她跟前杀人,怕是引起她梦魇。”
既然是这般,王景行就没打算离开。
打量这屋子,他就生气了。
“为什么三儿要跟你们睡在一起?”
“同一间房,不同床的。可没有睡在一起。”
“这也不行,必须换房子,要换间大的,不能跟你们睡一起了。”
王景行态度很坚决,甚至有些吃醋。
“圣皇说得好听,没银子怎么换大房子?”
王景行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且等着,过几日搬家换房子。”
苏重本不想答应,但目前情况来看,只能依靠着圣皇了。
等他实力壮大了,手里头有人有银钱,就不必这么憋屈了。
突然睡觉的三儿颤抖了一下,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怕是做噩梦了,要不要叫醒她?”苏重问。
王景行没有叫醒她,而是直接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臂弯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你这样会很累的,还是放下吧。”
王景行没有理会他,自主寻个好地方歪着,抱着她一同睡去。
他的怀抱像温暖的港湾,让她睡得很香甜。
……
“搬家?”
苏灵雨歪着头看王景行,像是在问为什么要搬家。
王景行说:“我家很大,但家里的人不多,让你们过去住,增加点人气。
我那儿有室内池子,你若想游泳,随时都能下水玩。
我那出来就是田地,你要是想种点什么,十分方便。
我那有很多房间,大大的床,软软的被子,怎么睡都不会掉床底下。”
见她的眼睛蹭蹭发亮,比夜里的油灯还要光亮。
他知道她心动了。
他继续说道:“有蚊帐,夜里睡觉不会有蚊子,不会有老鼠窜来窜去。夏天不会太热,冬天不会太冷。你要不要去?”
“去。”
去,必须得要去。
不去就是傻子。
她这些生动的表情,让王景行又开心又难过。
他的小娘子怎么这么好骗呢?
王景行注意她头上,小揪揪处别着一株小珠花,想起自己没有送过她珠花。
这珠花必定不是他送的,心中不由得吃醋,一手抓住她的小揪揪,扯下她的头上的珠花。
“哎哎哎。”
看着头上的靓靓珠花,被扯走,苏灵雨掂起脚要去抢。
“这么难看的东西,怎么能戴在你头上,改日我给你买更好看的。”
说着他把珠花,扔上了屋顶。
今天早上,娘还说这珠花好看,是苏重的一片心意,让她戴着好好玩。
她还没戴够半天呢,她还没厌弃呢,这珠花就被扔了。
抢也抢不得,气得苏灵雨抬起小脚,踢他小腿。
可能她的力气太小了,还没把人踢怎么着。自己就站不稳,往后摔了个屁股墩。
王景行笑着把她拉起来,“你啊你,急什么。”
红着眼的她,小手想揉揉屁股,发现手太短,揉不到。
她就更生气了,怒目瞪他。
惹不起,她就躲他远远的。哼。
见她躲开了,王景行失声偷笑。
很快王景行说服了苏家人,让她们跟着搬到城外的王家庄去。
王家庄奇怪得很,居然是官府新弄的村庄,里头几乎都是外地搬来的。
有老有少,房屋也不多,就是水田也不多。
距离梁城不远不近,附近的村落也不多。像是隐藏着什么而存在的。
不过这些都与苏灵雨没关系,她只关心自家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
王景行的宅子不算大,一门两进的房屋。
“泳池呢?”
“莲塘呢?”
“大床呢?”
苏灵雨双手环胸,居高临下质问王景行。
王景行指着外头的空地,“如你所见,正在建造。等上一年,准能让你在室内水池游泳。”
如此苏灵雨安心了。
王景行一把将桌子上的她抱起,“你也不怕摔了,居然爬到桌子上来。”
“被你气的。”
“走,带你去看大床。”
早就在二进院安置了一张大床,里头放了蚕丝锦缎的被子,和棉花做的枕头。
苏灵雨见了大床,一下子扑了过去,抱着棉花做的枕头,在被子上滚一圈。
抱着枕头,蹭蹭被子,摊开双手双脚呈大字躺在床上。
“可喜欢?”
“嗯嗯。”
她可喜欢了。
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大床,但与昨晚的床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先用着,等以后有更好的,再给你换。”
王景行俯身下去,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抚摸她脑袋,“你先睡一觉,我有些事要与苏重说。”
“好。”
苏重早就守在门外,但碍于圣皇与皇太后说话,他就不方便进去打扰。
等圣皇出来,他跟在圣皇身后,说道:“娘让我看着你点,让你别动不动就抱三儿。男女授受不亲。”
“怕我吃了她不成。”王景行冷笑。
想起她那双如深谭的眼眸,老练的动作,就知道她不像小孩。
他们身为重生者,更是知道三儿的不一般,都认可三儿是带着记忆来的。
王景行问苏重,“三儿是怎么死的?”
说起这个苏重就很伤心,“您的尸体需要停在皇宫,九九八十一天才下葬。您还没出殡下葬,她就随您去了。”
“她是绝食死的。当时她买通了太医,说服了下人,连续饿了三天人也就没了。”
“可把皇上给哭惨了,你们这一走,皇上大病一场,连续一个月不上早朝。”
王景行颔首,“怀礼用情较深,他是个好皇帝。”
“当时黄云术士与皇上说,你们是一起下葬的,再次相遇的机会很大。没想到,我一醒来就遇上您了。圣皇这是得偿所愿啊。”
王景行笑了,“你也不赖。”
多活了一辈子,知道了许多事,这辈子要走的弯路就少了。
苏重随着圣皇一同走出去,看着落日,心中有很大的抱负,想要将天下踩在脚下。
第四章 张麻子
苏李氏与苏张氏要回到旧房子,将旧房子打扫一番,再卖出去,好卖上好价钱。
苏张氏将一大糯米团子,交给女儿,“您坐在这儿吃啊,我去挑水打扫一番。”
“去吧。”
苏李氏也要出去寻些东西,“我出去借扫把,您先坐坐,不要乱走,我很快回来啊。”
自打三儿出生起,就知道三儿是某位先祖转世,再加上苏重、王小哥的反常,让她们都不敢胡乱称呼,都用上了敬语。
“去吧。”
苏灵雨捏着手中的糯米团子,很是无奈。
她才长出乳牙,怎么吃糯米团子呢?
只舔不吃?
说家里的娘亲会照顾人吧,又忽视了她的成长情况。
说不会照顾人吧,又面面俱到,让她过得舒坦。
她打算等苏山放学了,给这个小馋猫吃。
苏灵雨很奇怪,为什么苏重不上学,识字、写字都比苏山漂亮。
还有苏重整天跟小坏蛋鬼混,却能说出很多有意思的话,做出很多大人都不会做的事情?
难道这两人是天生的天才?
不用上学就能学到知识了?
“咿呀”
屋门被打开了,一个长满麻子的男人,光明正大地走进院子。
张麻子两手插着腰带,大摇大摆走进小院。
一眼就看中了小丫头手中的糯米团子,一面走进一面问道:“只有你一个在家啊,你阿奶你娘呢?”
见她不回答,张麻子还想再问几句。
可看她那眼神,像是洞悉他来此的目的。
像是知道他是想偷东西,才要进来的。
进屋子的意图,被一个小孩子看透了,张麻子心中有些烦躁。
忽而一想,难道他这个大男人,对付不了一个小孩子吗?
这般想,心中的害怕消散了。
苏灵雨见他走近,知道他心怀不轨,立刻跳下凳子,想往屋里逃。
还没走几步呢,就被张麻子给抓住了。
他一把夺了小丫头手中的糯米团子,凶恶地问她:“你娘呢?你家里可藏有钱?”
糯米团子是昨日做温锅饭时弄的,里边满是绿豆和糖浆,吃得张麻子满嘴是糖浆。
苏灵雨被拉扯着衣领,挣扎不得,只得放弃挣扎,保命要紧。
“放开她。”
张麻子听见声音转头,见王家小哥,拿着红缨枪正对着他。
还以为是谁呢,三个小孩罢了。
阿山虽然年龄大些,但也属于小孩系列。
此刻站在张麻子跟前的,是三个十五岁往下的男孩子。
“张叔叔,放了我妹妹。”苏重阴沉着脸说道。
张麻子把嘴里的咽下去,“我见你妹妹可爱,想跟她玩玩游戏。”
张麻子一把将苏灵雨往他身边带,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惜王景行不听他的,拿着红缨枪疾步上前。
谁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就一枪刺入了张麻子的喉咙,当场把张麻子给刺死。
紧接着他放了枪杆子,俯身去把苏灵雨抱起,捂住她眼睛,柔声说道:“不要看,这些不是你该看的。”
阿山见少爷将三姑娘抱出去了,又转身看蹙眉的苏重,最后拔了红缨枪随少爷出去。
等他们离去,苏重赶紧去关上大门。把张麻子的尸体拖去柴房掩盖,等全走娘和奶奶后,再处理张麻子的尸体。
地上的血迹不好处理,他先用冷水清洗,再用草木灰掩盖。
“谁在里边啊,是三儿锁的门吗?快把门打开。”苏李氏在外头喊道。
苏重一面撒草木灰,一面应声道:“来了,就来。”
隔壁小院里,王景行小心翼翼放下她,看她神色,瞧她眼神,“吓着你了吗?”
“没,还没来得及。”
确实是还没来得及,他出手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被人给弄没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他就把她给救出来了。
“没看到就好,那些事情你不用去看它。”
传来隔壁苏李氏与苏重的说话声,王景行与阿山说:“找人,将隔壁小院给买下来。”
“是。”
王景行对上苏灵雨,点一下她鼻子,“遇到事不要怕,见到血也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苏灵雨耸肩,心里道:即便你武艺高强,你也是个小屁孩,遇上真正的高手,你还是抵挡不了。
但有他在,她真的安全许多。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里,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做人吧。
她决定了,要与隔壁小王打好交道,多个保护自己的人不是。
她露出灿烂的萌萌的笑容,脆脆地说道:“谢谢王哥哥。”
……
成平十年,苏灵雨十一岁,王景行十九岁。
苏灵雨撩起裙摆,急匆匆跑进王景行的小院,不顾阿山的阻拦,直接推门进去。
“王景行,王景行,你是现代人吗?”
“啊!变态,你怎么能不穿衣服?”
苏灵雨两手捂着眼睛,一进内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挺拔的身躯。
王景行自幼文物双修,一身书生气,赤着的身躯,却是精壮且修长。
她腮颊透着桃红,手指缝悄悄地岔开些,偷看那如同雕塑般的身材。
水珠从他下巴滴落到胸肌上,缓缓的沿着胸线滑落,滑落,滑落……
噢,老天爷,那挺拔的东西,真是雄伟。
“登徒浪子,真不要脸。”苏灵雨旋身背对着他往外走,腮颊发热发红,又羞又好笑。
王景行垂头,看着自己的小兄弟,再看逃离的姑娘。无奈笑道:“兄弟,得要委屈你一下了。”
苏灵雨拍着脸往外走,“好歹也是经历过花丛的人。怎么见到小鲜肉就脸红了呢?”
想当初她可是富甲一方的大老板,自荐枕席的小鲜肉、明星、模特不少,面对他们都能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
怎么到了隔壁小王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难道是到了青春期,少女怀春时期了?
越是不要想,越是能想起他的完美身材,要是摸一摸会是什么感觉呢?
“又脸红了,不得了,不得了了。”
苏灵雨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惦记小王的身材。
“告诉你们主子,我在莲池那边等他。说我有事要找他。”
第五章 今生不同前世
苏家的买卖越做越大,苏灵雨把隔壁村的田地,全都买下来了。
附近的百姓变成王、苏两家的长工。不用辛苦种地,就能养活一家人,还能有结余。
谁还想去种地呢?
辛苦种地一年,卖粮赚到的钱,都比不上打工两个月赚到的钱。
留着田地在手做什么呢?还不如卖了。
王、苏两家就成,这片地区最大的地主。
有钱有地有自由,苏灵雨为了种出淀粉最多的莲藕,给自己弄了一大片莲塘。
莲塘里放有鱼,有虾子,有泥鳅,到了夏天水里热闹极了。
夜里都是提着灯,到水里抓鱼,抓虾子、泥鳅的孩子。
苏灵雨修了一条青石板路,直伸莲塘中央,好让喜好浪漫的自己,能很好地赏花。
今日她就在这里等王景行,要问他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久等他不到,苏灵雨到莲花亭子外去摘莲花,发现了莲池里行走的小船。
因为上一次地震,导致上头让父亲来接手梁城,孙威一家跟着搬了过来。
今日金玲过来了,他带着金玲出门玩。
要说梁城有什么好去处,王家村是个好去处。
这个地方不仅作坊林立,还有许多美景好景。
譬如连片的荷塘,连片的果林,成群的马群。
孙威撑着竹篙划船,带着金玲到荷塘游玩。
金玲坐在小船里,摘一朵莲花,采一株莲蓬,收获颇多,在荷塘里流连忘返。
看看这一朵很美,看看那一朵也很美,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不知不觉小船就被放满了。
“你看,这朵莲花是不是很有姿势?”金玲问孙威,可孙威没有回答。
金玲沿着孙威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了苏灵雨。
莲花亭上的姑娘眼神灵动,小脸圆圆的,粉嫩粉嫩的,可爱极了。
叫人见了她,都想与她打招呼。
将亭子上的姑娘,与自己对比,金玲自惭形秽。
即便那姑娘很美很可爱,金玲也不愿承认那人比自己美。
金玲用蓬莱砸孙威,“呆子,你这般看着她,她还以为你是登徒浪子呢。”
孙威自知失态,连忙收回视线。
“你们可有莲蓬,送几个给我。”苏灵雨喊道。
这张活泼可爱的脸蛋,这脆生生的嗓音,这莲花池边的美景,都让孙威迷醉了。
船上的金玲见此,心中大不悦,说道:“自己有手有脚,就不懂得下来摘?”
“这是苏家三小姐,这本就是她的莲池,我们摘了她的莲蓬,还两个给她又如何?”孙威劝道。
金玲吃醋,嘟起嘴拿起莲蓬,用力往苏灵雨脸上砸。
苏灵雨不知道金玲心坏,见莲蓬往脸砸,躲都躲不及。
一只强有力的手,凭空而来,挡开了莲蓬护住了苏灵雨。
震惊的苏灵雨,当得知被救,很快沿着大手往上看,见到了王景行的脸。
他坚毅的脸庞被怒气所掩盖,像是面对着难缠的敌人。
要说与王景行无缘,每每她出事都是他来救。
她这颗来自新世纪的石头心,一寸一寸软化,心中多了他。
“放肆,来人将他们给杀了。”
随着王景行一声令下,四周窜出好些暗卫,一个个抽刀要杀人。
孙威见了大惊失色,金玲吓得哇哇叫,躲进孙威怀里。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孙威大喊:“大胆,我是孙威啊,我乃是城主之子。”
暗卫可不管这人是谁,主子叫杀那就不能留着过夜。
孙家、金家的仆从见要打起来了,跟着跳下莲池,要救自家主子。
两方人马即将碰上,马上要打杀起来,要将这一片莲池染成红色。
金玲受惊大喊:“这位可是大梁城城主孙城将军的嫡子,你们要是敢出手,孙将军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慢着。”苏灵雨大喊。
暗卫停下,将孙威两人围而不杀。但身姿倾斜,只要主子再次下令,他们就会一跃而起,将眼前一男一女格杀。
此时的王景行威严尽显,他不像是个少年郎,反而更像是久居高位的大人物。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置人于死地。
自杀王麻子起,就不曾见过他变脸。不管她怎么捉弄、刺激他,他都是和颜悦色。
见到他这一面,苏灵雨没由来的怕。久经商场的她,居然看不透眼前的少年郎。
苏灵雨劝他说:“比较是城主的儿子,我们得要给个面子。”
“你无须惧怕,将他们尽杀于此地,便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
他说得如此轻松,杀人就像是捏死蚂蚁一般。
“你在这里杀人,脏了我的莲池不说,你让我以后如何来赏花?如何敢挖莲藕吃?”
苏灵雨拉着王景行的衣袖,摇啊摇,撒娇道:“将他们敢出去就好了嘛。”
看着拉扯他衣袖的女孩,他的心软了,软的一塌糊涂。
王景行收起杀人的气势,与暗卫说:“孙威与金玲对三小姐不敬,又随意毁坏莲池,特赶出去,以后不许他们到王家村来。”
暗卫颔首,为首之人,拿起一个哨子对外吹哨子,召唤来更多的同伴。
王景行揽着苏灵雨的腰,把她带走。
孙威这些人吵吵嚷嚷的,聒噪得很,不要让他们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苏灵雨不时回头,看见那些暗卫,手持刀剑,威逼胁迫驱赶孙威等人。
一旦有人不服,或是有人停下,他们就会上前,出脚踢打或是出手攻进,即便对方是孙将军的嫡子,他们也毫不留情。
“孙威好歹是官二代,这样‘区别’对待真的好吗?”苏灵雨担忧地问。
面对她的担忧,他淡然一笑,“不怕的。今时不同往日,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金玲的欺负。”
前世因为孙将军,三儿没少受到金玲的欺负。今生不同前世,他已经铺路,开始争夺天下,便不必看人脸色,不必再让她遭受欺负。
“你看谁不顺眼,或是谁想欺负你,你就反击,毫不留情的。即便杀了人,我也能替你兜着。
我将为你训练一支娘子军,今后你在大梁城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你。”
“我的天,你也太宠我了吧!”苏灵雨不敢相信。
第六章 豆蔻年华
王家村出现了那么大的事,苏重不可能不知道。
苏承启很担心,“那毕竟是将军的儿子,我们是不是去请罪一下。”
苏重冷漠淡笑,“请罪,为何要去请罪,将军的儿子就能欺负三儿了吗?将军的亲人就能欺负三儿了吗?”
上辈子因为忌惮将军,因为实力不足,让三儿一而再,再而三受金玲欺负。
如今不同了,不靠将军提携,不尊朝中皇帝,他们还有谁可怕的呢?
大不了就揭竿而起,自立山头为王。
有三儿在,即便是生活在深山里,也饿不死,也不难过。
苏重撩袍而起,冷漠地与父亲说:“你养好你的马,其余的不用你管,你也帮不上忙。”说着苏重背起手往外走。
苏承启讪讪,明明他才是家中的话事人,可是到了现在自己成了最没用的人。
三儿打小就不与他亲近,长子越大越有自己的注意,做事从来不与他商量。
家中两个妇人听三儿的,家中的男子得要听苏重的,谁还能听他这个父亲说话呢?
苏承启很惆怅,没过多久这些惆怅消散殆尽。
他又想通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他生了两个好孩子,苏重与三儿联手,将家里日子弄得红红火火的。他走出去,哪个人不低头问候一句苏大爷好?
苏承启拿起水囊,同样背着手往马场去。
原来背手的感觉是这么好,背上手才发现这是强势者的体现。家里的三儿喜欢背手,苏重也喜欢背手,看来他们都是强势的人。
苏承启认清了自己的立场,知道自己是因为父亲的身份,才能得他们的尊重。
想通了这些,苏承启不再难过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
孙威等人很不忿,可是身后有一群杀痞,提着刀驱赶,他们不得不走。
委屈、难受、羞辱难过,都得忍着。
走出山口,发现有一队人马在那立着。
金玲掀开车帘,见十六岁的少年背着阳光,站在树荫下。他是那样的冷漠,以至于阳光都照亮不了他。
马车从他身旁走过,金玲的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从前面到跟前一直到身后。
直到马车走远了,她才收回视线。
她始终忘记不了那双深如潭的眼眸,那张冷如冰霜的俊脸。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少年,也是她见过最可怕的少年之一。
她从不知道王家村还有这样英俊的少年,还有这般可怕的少年。她也不知道,王家村将会是她一生的噩梦。
苏重目送孙威、金玲等人离去,等车马消失不见,他与身后的人说:“我要她滚出梁城。”
“主子放心,奴才定能办妥。”…………
苏重回家,将三儿手推磨。
“三儿弄着什么呢?”苏重笑问。
冷漠的少年回到家,变成了温暖的少年。
苏张氏端着菜篮子笑道,“她呀,还能弄什么,不是吃的就是穿的。你看看这一罐子好茶叶,全被她糟蹋了。”
苏重一面观察妹妹怎么将特制过的茶叶,磨成了粉末,一面与娘亲说:“这还不是你们惯的。
没有你们在背后撑腰,三儿也不敢用这贵茶叶磨粉。”
苏张氏只笑不反驳,宠着三儿她愿意。
苏重沾上一点茶粉,问道:“这是敷脸吗?多弄些,给李盈分点吧。”
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苏重,侧头与娘亲笑道:“你看你儿子,盈姐姐还没进门呢,就一心护着她了。”
苏张氏将洗好的青菜,交给仆人,两手在围裙上擦拭,“未来娘子要疼,过门娘子更要疼惜。自己娘子自己不疼惜,谁来疼惜?”
苏重重重地点头,表示赞同娘说的话。
“我要做抹茶冰沙你要吃吗?”苏灵雨问苏重。
“要的,弄好了,你给王大哥送些过去。”说着苏重又与妹妹说,“我给你寻了个师父,你拜他学艺,今后有防身之术,不怕受人欺负。”
因为圣皇与他重生的关系,该出现的人好些没有出现,比如沈明先生、沈浪师父。
沈明先生被圣皇藏匿起来了,沈浪师父浪迹天涯,派出去的人未曾寻到他。
前段时间通过在陈国的青桥先生,探寻到了沈浪师父的踪迹,只是暂时还没找到人。
“学武,为什么要学武?多找几个侍卫就好,不必习武。”
习武那么累的事,她才不做。在苏重的协助下,苏灵雨做成了抹茶冰沙。
她带上一份冰沙去寻王景行,她想要知道的事,还没问呢。讨好般将冰沙带去给王景行,正好他在家与人商议事儿。
各处管事将条子递上去,说着一些什么,而后等着王景行下决断。
随后王景行说的每一句话,那些管事都点头认真记下,即便有反驳的,也很快被说服了。
不知道是什么魅力,让几十个中年男人,心甘情愿地听一个少年郎的吩咐。
她来到这个世界,以为自己就是聪明的那个,可慢慢地发现,身边一个个都是天才。即便是苏山(去游学了),也是个读书的天才,现在已经名满天下了。
而她是那最出彩的那个。
得知她来了,王景行让手下们先下去,再急切的事也要等后再处理。
“三小姐,主子请您进去。”
苏灵雨端着冰沙入内,甜甜地叫道:“王哥哥,你还在忙啊?”
王景行打个激灵,她从未这般亲热地叫过他。
以前都是隔壁小王,或是小坏蛋,亦或是成精狐狸。
如今叫上了王哥哥,定是有事所求。
同时有些许激动,想着该怎么要挟她,从她那讨点便宜。
这丫头不似上辈子的她,虽然警惕心放低了,但也难骗得很。
冷淡的脸庞遇上她就变得柔和,嘴角弯弯,“怎么过来了?为孙家人求情?”
“才不是,先前有事要问王哥哥,后面被打断了。现在过来再问问。”
说着苏灵雨眨巴眨巴眼,娇俏可爱得很。
对于她,他没有抵御力,被她这一番讨好,心中的火焰瞬间烧起了。
倾身打手一拉,直接将她拉入怀,要好好亲她一番。
还没亲下去,就被她给拦住了。
她小手贴在他唇上,“滚滚滚,我才豆蔻年华,还没到及笄之年,你就要行这禽兽的行为,你丢人不丢人?”
亲吻着她掌心,“你是我未婚妻,迟早是我的人,不如先占点便宜。”
“才不要……”
第七章 叫师父
苏灵雨从王景行身上跳下,捂着唇儿躲到一旁去,杏眼瞪他,警告他不可乱来。
王景行柔和地笑了笑,“好了,不闹你了。”
她这才放心,走过去观察他问:“你是现代人吗?”
“现代人?”王景行有些疑惑,现代人是什么人?
会不会是三儿来的那个地方?
王景行压低声音,问她:“你是从现代来的?”
“嗯嗯。”苏灵雨点了两下,期望地看着王景行。
王景行摇头,“我不是现代人,现代是什么朝代?开国皇帝是谁?”
苏灵雨大手扶额,无力地跌坐在边上椅子上,两脚一瘫很是失望。
忽而她又坐起来,问:“白糖、羽绒服、肥料、蒸汽作坊。这些现代工艺,是从哪来的?”
这个问题,王景行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些东西都是她教的,现在问他从哪学来的,他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从上辈子的她身上学的?
这个东西如何能解释清楚!
他只能说:“我们都是从一个人身上学的。”
“他是谁?”苏灵雨跳起来问。
“怕是让你失望了。”王景行说,“她什么都会,但又什么都不会,提出点子。然后出钱,让下面的人研究。”
“银子不断划拨过去,工匠们就下苦功夫研究,过上两三年就弄出,你先在看到的东西了。至于你说的那个人,你怕是见不到了。”
“他死了吗?”苏灵雨惋惜地问。
王景行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头。“应该没死,但再也找不到她了。”
“好吧。”
苏灵雨再次失望,瘫在椅子上,本以为能够找到同类,没想到同类死得太快。
“各个作坊上的工艺,都有好些不完善,你得空去看看指点一下匠人,让他们改进技术。”
王景行还说:“化肥的方子,农药的方子,你跟着改进一下。”
苏灵雨两手环胸,将左腿放右腿上,开始抖腿,“你怎么就认为我会那些东西?”
王景行给了她一个“我都知道了”的表情,“显而易见不是吗?”
好吧,她一时不察将自己的底细,给泄漏出去了。
“你不会因此利用我,威胁我吧?告诉你,你虽然知道我的一些事情,但是我不会因此而屈服于你。一旦你做的事不对,我会站在你的对立面,将与你反抗到底。”
他的嘴角勾起了大弧度,她还是她,那个要强的,桀骜不驯的她。
这就是他的妻子。
王景行放弃继续工作的打算,“我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
“山林。以前我觉得,不该教你习武,今日我后悔了。你还是习武比较好点。”说着王景行一把将她抱起。
接着甩手将她放在他后背。
吓得苏灵雨两手抱住他脖子,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噢!你吓到我了。”
“抱紧了。”说着王景行往外跑。
眼看着王景行要起飞了,苏灵雨大喊道:“哇哇,呜哇,你慢点啊!”
王景行背着苏灵雨在山林里穿行,让她知道什么是轻功。
苏灵雨先是紧张害怕,接着是欢呼呐喊,真的太刺激了。
一路奔袭的不仅王景行,还有一些暗卫。
他们怎么也比不上王景行,虽然有时候跑前了些,很快又被王景行给超越了。弄得他们不得不全力奔袭。
上到山顶,王景行将苏灵雨放下,她还意犹未尽。
“太刺激了。”
“想不想学武?”王景行问她。
“想。”
王景行两手往后甩,背在身后,微微抬起头,说道:“拜师吧。”
黑眼眸垂下看她,见她呆愣了一下,随即有了动作。
那深不见底的眼里带着笑意,他整个人带着满意、满足。
“弟子拜见师父。”
他很满意,伸手去摸摸她发顶。“乖。”
苏灵雨站起来,娇俏的脸上带着疑惑,问道:“你是我未婚夫,以后是我夫君,现在又是我师父,我该叫你什么好?”
突然她狡黠起来,脸上带着笑意,眼里带着恶意,掂起脚两手抱住王景行的脖子。
暧昧地说:“不如我床上叫你师父,地上叫你夫君?”
听这一说,王景行后脊梁一挺,瞳孔放大,他被惊到了。
幻想以后在鸳鸯红帐里,被她叫一声师父的情景,有点怪异又有些激动。
回过神来,点一点她鼻尖,“记住这句话,将来必定要你兑现诺言。”
苏灵雨一下放了他,往外蹦跳,“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就当真了。你这个死变态,心里头龌龊得很。”
此事放下不提,王景行拉过苏灵雨,“先传授你些武功心法,等你练习起轻功,能事半功倍。”
“好。”
…………
天还没亮,苏张氏、苏李氏一同起床,带着仆人为家里的早饭忙碌。
此时大门被打开了,穿着一身练功服的王景行,提着剑走进了苏家。
在院子里练武的苏重见此,疑惑问:“您怎么过来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我找三儿。”说着王景行直奔三儿住处去。
苏张氏拉着围裙,挡住去路。
面对王家公子的注视,心里紧张害怕得很,但苏张氏还是大胆地说:“三儿还没起来,公子还是到外面去等吧。”
苏重也站在娘身边,意思很明显要拦下圣皇。
苏重问道:“您有什么事要找三儿吗?我……我娘可以代为转达。”
在神皇冷冽的视线下,苏重不敢说自己要进三儿的闺房。
“三儿还未过门,您此刻进去于理不合。”苏重强硬地说。
“昨日三儿已经拜我为师,我是来带她去练武。”
“啊!”
“这不妥吧,沈浪师父马上找到了。”
不容他们反对,王景行直接让苏张氏去叫醒苏灵雨。
苏重想要说点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在等候期间,王景行提点苏重,“你今年也不小了,该成亲了。得空跟李家姑娘,造个娃子来玩玩。”
苏重失笑,无奈地说:“您啊真是霸道。你连沈浪师父的活,都抢走了。还有哪个男人能接近她?”
王景行淡然一笑,等着屋里的人起床。
屋里的人出来了,苏灵雨换上了简便的衣服,带着一头蓬松的软发,手里拿着红头绳,很是不悦。
做了个怒容,对王景行龇牙咧嘴,像是恨不得咬死他。
见她这生动可爱的模样,王景行被逗得朗声大笑。
柔情似水般招呼:“过来,本王帮你梳头。”
“咳咳咳……”苏重吓得直咳。
“本王?”苏灵雨疑惑,她是不是听错了。
王景行自知失态,不便多说。
第八章 就打你
孙将军的女儿孙于归及笄,邀请苏家去观礼。
身为大梁城第二号大商行的人家,自然是要去的。
由于苏重只是个举人身份,苏家又是商行,自然不能与老牌门户人家相比。
苏家人只能送最厚重的礼,站在最远处看。
及笄也叫做梳妆,把女童的包包角发型,换成少女的发型,就算成了。
头上戴的珠花,变成金簪子、银珠钗,一切都可往华丽走。
苏李氏看了,对孙女说:“等你及笄了,我办一场大的,让整个村子的人来观礼。让最好的金银楼给你做头面,整一套二十四件的。”
苏灵雨两手环胸,笑道:“二十四件,那得多重啊。你不怕我脖子断了?”
“瞎说,又不说一斤一件,哪有多重。”说着苏李氏问她,“你以前戴过多重的?”
意思是问老祖宗,你以前可有带过这些首饰?
这是在问底细啊。
苏灵雨一点也不怕,“我不戴这些,我戴的都是些翡翠、宝石,绿的、红的、蓝的等等都有。”
她比划一下手,“我有一颗这么大的紫晶石头,能买下一座小城,也不知被那些不肖子孙卖了没有。”
苏李氏乐呵,“早没了,上两代苏家就开始没落,要是有就不会成今天这般没落。”
“不说这个了,我寻个地方坐坐去,你们跟其他婶子们去聊聊。跟她们拉进一下感情,给你们的孙子铺铺路。”
“行。”
城主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大也大不过她家,接连三个山头,都是她后花园,在大梁城谁家能比她的大?
要说小,也不小了,好歹有个小花园,有个池塘。
苏灵雨寻个阴凉的地方坐坐,捶捶腿伸伸腰。
这些日子跟王景行练武,实在是太累了。
一阵凉风吹来,打了个哈欠,见四周无人苏灵雨就趴在石头上睡会。
后头院子走来一行人,王景行站中间,行走的前方,即便是孙将军也不能与他并肩而行。
被簇拥着王景行,走到小花园的芭蕉树,发现黄衣女子,趴在石头上睡着了。脸颊透着红晕,显得她粉嫩可爱。
侧脸枕在手背上,正睡得很沉呢,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这……”孙将军正想说话。
却被王景行拦下,又被苏重拦下。
王景行是谁,孙将军很清楚,自然不敢反驳,只能静静地等着。
王景行挥手让他们先走。
苏重扯着孙将军的袖子,邀请孙将军往前走。
一些孙家的幕僚蹙眉不悦,又碍于公子的身份,不敢在明面上说些什么。
孙将军与苏重一同往前去,走了几步回头,恰好看见王公子俯身下去,亲吻那女子。
瞧见这一幕,孙将军面上不显,但心中大怒。
一直以来,他都有意让王公子娶了长女于归,可是王公子推三阻四,定说要等长女及笄再论。
现在他知道了,什么狗屁等及笄,王公子根本就不想娶他女儿。
如果王公子不娶于归,这个联盟就得要好好考虑了。
…………
“三儿,你脸上这些是什么?”苏李氏紧张地问。
“刚刚在院子里睡着的,可能是压痕。”
“那脖子上这些呢?”
脖子上的?
苏灵雨接过苏张氏递过来的小镜子,发现脖子上多了两个红印,像是被人留下的草莓印。
摸摸左脸的压痕,再看看右脸蛋的小红印,最后看到脖子上的红印,苏灵雨冒出可怕的念头。
她被人轻薄了,还被人留下了草莓做证据。
被人用力亲了留下草莓印,还一点意识都没有。她这一觉得睡多沉啊?
好想拍桌,是哪个登徒浪子,光天化日之下偷亲了她。
真是气人,没有监控,想找也找不出人来,只能不了了之。
苏灵雨安慰娘亲道:“可能是挠蚊子挠的,草丛边上多蚊子。”
“刚好,我带了些蚊虫膏药,给你抹一下。”苏李氏说道。
“这宴席我不吃了,我到里边去坐坐,免得被人看到了脸上红印子,难以解释清楚。”
得要注意形象,可不能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我们用完膳就去找你。”
苏灵雨进入花厅,里边有好几位小姐。
她们有的是因为吃多了点心了,用不下饭;还有的是想减肥,不想吃宴席。
苏灵雨还没走进去,就被人关注上了。
“这位妹妹,你是谁家的小姐?看着有点眼生。”
金玲冷笑,“什么谁家的小姐,连伺候的丫头都没有,算什么小姐。怕是小门小户家里,打肿脸充胖子来的。”
真是倒霉,这样都能碰上金玲。
已经很小心避开了,还是与她遇上了。
既然遇上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苏灵雨上前去,与众多姐姐们行礼,“姐姐们好,我是苏家三小姐,苏记就是我家的。我家兄不才,刚得到举人头衔不久。”
金玲嘲笑苏灵雨,“才是举人而已,你问问在座的姐姐妹妹们,她们谁家没有一两个举人?”
苏灵雨甜甜一笑,那些本想嘲讽的她的人,又舍不得欺负这个小美人了。
“虽然名声不显,但家里的门户可不小,金家小姐可不要小看人。有道是莫欺少年穷,人生变化无常,今日不知明日事。
我家的兄弟们要是一不小心就成了状元,一不小心就做了大官呢?”
抢走金玲之前,甜美地说:“要多说好话,多于人有善意,等将来落难了,才有会人伸出援助之手。”
“小贱人你在诅咒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来人捉住她。”
苏重说了,在外头不要怕,被欺负就欺负回去,没必要为家里人忍着。
王景行说过,没人能欺负她,如果有那他就带人打回去。
还有上一次被孙威与金玲赶出村,也不见孙将军带人去打杀,那就说明王景行与苏重的势力很大。
既然如此,她就不怕别人欺负了。
敌人欺负到眼前来,她就要敌人知道什么是打架。
苏灵雨机灵躲过丫鬟、婆子的抓拿,窜身到金玲身边,抡起巴掌一巴扇了金玲。
“啪!”
“啊!”
“天呐,她居然打了金玲。”
不仅打一巴,苏灵雨还连续打了两巴掌。
随后一把将人推出去,一面往外跑,一面大声喊道:“打人了,打人了,金家小姐打人了。”
“金家小姐看不起人,还打人了。没天理啊!快来人啊,打人了,要打死人了。”
第九章 暖暖的很感动
苏灵雨往前院男席上跑。
很快引起了轰动,孙家的主子们,都听到这叫声了。
仆人越是想要抓她,越是抓不住,就越是把事件给闹大了。
“都站住,跑什么跑。”孙夫人大声呵斥。
仆人都停下不敢追赶。
没人来抓,苏灵雨又不好意思大喊,再喊下去就成了有心要捣乱的了。
“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我们进里头说。”孙夫人半哄半威胁道。
苏灵雨耸肩,示意娘亲与奶奶,随她一同进去。
苏张氏与苏李氏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一同来到苏灵雨身边,一左一右地护着苏灵雨。
苏李氏:“要吵架吗?”
苏张氏:“论吵架没人能吵得赢我们,等会儿进去你甭管出声,我们准会气疯她们。”
这两妇人真是护短,还没知道事情前后呢,就想着怎么样护着自家孩子了。
太有心了!
苏灵雨:“不是吵架,我们是去讲理的,甭管正理歪理,我们都是对的。她们要是以势压人,我们就让苏重出马跟孙将军交涉。”
要是压不过,那就乖乖低头认错。
上一次给人低头赔礼道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苏灵雨好好想想,记不起来了,“我许久不曾给人赔礼道歉了,也不知我这头能不能低下来。”
“那就不低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苏李氏昂起头颅说话,“若是孙夫人容不下我们,我们就搬到别的县城去。”
“就这么说定了。”
苏张氏与苏李氏一拍即合,为自己家想好了退路。
有这两妇人支持着,苏灵雨放心了许多。
真是两位可爱的小妇人,心都要被她们给软化了。
两方人马站在一起,金玲将事情前后说一遍。
孙夫人与金夫人阴沉着脸,对苏家人很不友善纳。
苏灵雨站出去,正想说话。
却听到金夫人说:“现在是长辈在说话,你这个小孩闭嘴。”
苏李氏顿时与儿媳说了,她是这样大声说的:“该说话的人不给说话,不该说话的人,倒是说了一大堆。也不知什么是公正,什么是正道,什么是教养。”
“放肆,大胆刁妇,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的时候。”金夫人是气急了。
苏李氏也不怕,直接上前质问孙夫人,“夫人,这是您的府邸,这是您的家,如若将事情闹大了,丢脸的就是您。
孙家的名声坏了,孙大小姐还能不能找到好婆家?
夫人,您就这样纵容别人,在你跟前放肆吗?你若是不怕,老妇也是不怕的。老妇虽然不让你们喜欢,可有上千的百姓愿意为老妇出头。”
这气势绝对不比金夫人差。
看的苏灵雨想要鼓掌,她知道奶奶是吵架一把手。这对上高门大户,也是丝毫不怯场。
果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苏灵雨好像给奶奶,竖起大拇指。
好笑地看向金夫人,带有看笑话的意图。
用势压人,确实是一个手段,但如果压不住呢?
那就是个笑话了。
“你……”
“够了。”孙夫人打断了金夫人。
“姐姐,你就由着这些人欺负到头上?”
孙夫人冷冷地撇一眼妹妹,冷着一张脸,她是真的生气了。
但还是要将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问苏灵雨:“你将你知道的说来。”
苏灵雨就将金玲与孙威,进入莲池采莲,到如何欺负、欺辱她的过程说了。
虽然没有添油加醋,但也将自己的态度给表达了。
什么态度?
自然是厌恶的态度。
一个贵家的小姐,还能被你这乡野丫头给厌恶了?
不说金夫人不喜,就连孙夫人也觉得不喜。
今日家中设宴,自然不能在现在刁难苏家,得要好好安抚苏家,私下再找机会找事件刁难苏家。
孙夫人心中想道:绝对不能让苏家好过。
孙夫人道:“这件事确实是金玲的不对,金玲你去道歉。”
金夫人想要说话,但看到姐姐的暗示,金夫人忍住不说了。
“我,我不。”金玲扭捏不愿上前。
“金玲,你上前去道歉,不管如何都是你们先不对。我们家是钟鸣鼎食之家,也是有教养的人家,不能被这些村里的人小瞧了去。”
孙夫人这一番话里,带有浓浓的瞧不起。
就好比城里人看不起村里的人,高门大户的瞧不上小门小户的。
金玲扭捏着,很不情愿,最终还是走到了苏灵雨跟前,“这次是我不对,给你道歉了。”
“这种道歉不要也罢。”外边传来一个男声。
这个冷淡的声音,让苏灵雨想起了王景行。
果不其然,王景行带头走进了厅堂。
随后是孙将军,接着是苏重。
器宇轩昂的王景行,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今生的王景行,可不是前世那个王景行能比。
他各方面的实力,都比上一辈子要强。
少年老成,能力不凡,势力强大,更是相貌出众,自然引人注目。
尤其是孙于归,她早就知道王景行这人,也曾经偷偷见过。
她更知道父亲,提议过要将她许配给王景行,以前不怎么赞成这桩婚事。
今早从父亲那,得知他的身份,她有些动摇了。
只是王景行似乎站在对面,站在苏家姑娘的身边。
看他这维护的神情,他对苏姑娘绝对不一般。
听得他说:“三儿是在下弟子,弟子被欺负了,在下来说道说道。”
原来是弟子,如果真的是弟子,那就好办了。
假若父亲要联姻,她有点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孙于归是这样想的。
但今生的王景行,认定了苏灵雨,未必愿意娶孙家大小姐。
王景行对金玲说:“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在下认为你该再次道歉。”
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金玲一清二楚,这个人就是个恶魔,是一条吃人的毒蛇。
再给一个胆子,她也不敢与眼前这个男人作对啊。
“对……对不起,是我错了。给你道歉。”说着金玲气哭了,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苏灵雨觉得很奇妙,一股暖流流过心房。
奶奶为她出头,王景行也为她站台,一个个争着出来保护她。
她这个商场大腕,也有被保护的一天。
这种暖暖的亲情的感觉,感动了她的心。
为这一家人,为边上的这个男人,也为她自己。
第十章 只要你一个
孙家的这一场及笄宴,可谓是猜中的开头没想到结尾。
宴席还没散,就有人提前离开了。
王家与苏家离开后,陆续有人家离去。
车悬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摇晃的车帘偶有被风掀起,让外人看到了一个少年郎和一个女子。
见那女子扑过去,拉扯着少年郎的衣领,似在问些什么。
马车里苏灵雨扑过去,揪着王景行的衣领,狞笑着问:“城主大人要你做入门女婿,你怎么就拒绝了?”
这辈子第一次被她揪着衣领,第一次被她这样质问,他不但没有生气,还有些窃喜。
王景行凑近她一些,在她耳边说:“孙城怕是要失算了,本王不会是他的女婿。”
“明明有了婚约,还是有人想插一脚,是你太过招蜂了,还是你太过于引蝶,时时刻刻都被人惦记了?”
王景行愉悦地笑道:“这非我本意,我只与你成亲,那些人的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苏灵雨放了他衣领,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她的腰被他压住了,想起也起不来。
他的胳膊用力一压,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放开我。”
“你当我傻吗?主动送上门的,自然得要好好抱抱。”
苏灵雨心一动,两手覆上他的脸。
这张英俊的脸蛋,她觊觎已久,一直没找到机会摸摸,今日终于有机会了。得要好好揉揉捏捏摸一番。
当摸上这张脸,她心如小鹿乱撞,对上他那缠人的眼神,不由得害羞,不敢放肆了。
正要收回手,却被他的手给拦下。
他的大手压着她的小手,嘴唇一张一合,诉说着他的情意。
“弱水三千,本王只取一瓢。不管外人如何,本王只要你一个。”
说着在她头上印下一吻,以此吻为证,只要她一人。
苏灵雨拍打他的胸膛,“最好说道做到,不然一别两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天下男子多得是,我不止一个选择。”
她红着脸,从他身上起来。
腮颊粉红,耳朵红红的,一双灵动的眼睛不知该停放在哪,左边看看右边再看看,就是不敢与王景行对视。
被她这模样给惹开了心,很想去亲她一下,最终还是忍住了。
王景行坐好,整理自己的衣领,提醒她道:“你要是不敢看我,就低头好了。”
她果真低下头,不再乱瞄。
真是可爱,说什么做什么。
抚摸她的发顶,“把茶水拿出来,我要与苏重商量点事。”
苏灵雨拿出暗格里的茶具,茶壶还有些温热,但里边的茶水已经凉了。
“喝凉茶不好,改成喝水吧。”她将自己的水囊拿出来,倒上三倍凉白开。
外头骑马的苏重,听到圣皇的叫喊,一串动作跳上了马车。
“您叫我?”
“吩咐下去,准备发动涪城战役。”
蹲着的苏重忽而放下半条腿,半跪在跟前。“您可想好了?”
王景行道:“孙城心生不满,怕是不会再跟我们联盟了,即便没有提出分裂,也会诚心为我们办事。我们要逼他一把,同时也要为自己做打算。”
苏重看一眼三儿,他知道圣皇提前发动战争,是为了什么。
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一切还没准备好。
王景行知道苏重在想些什么,他说道:“不需要完全的准备,有八成的把握就好了。没必要为此次事件担心。”
“是。”
这次苏重没有犹豫,转身出了车厢,跳下了马车。
苏灵雨抢着发问:“你们要做什么?要造反吗?”
指腹点一下她额头,“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也算是。我们这次是要抢地盘。”
战略上面的事,他们都没有跟她说,这会儿听得半懂。
不过也不需要多懂,事情发生后,会让她知道他们的计划。
…………
过了差不多十天,传来消息称,魏军抢占了涪城,魏国要攻打梁国。
原来王景行与苏重说的发动战争,是魏军进入梁国的战争。
外头在打战,王家村有一半的男丁被征入军营。
好些作坊不得不停下一半生产线,专门生产战场上的物资。
王景行与苏重进入了军营,他们要收割这场战争的红利。
这日王景行进入城主府,向城主讨论行军的线路。
不巧在前院,遇到了孙大小姐。
“于归小姐,很巧啊,你也在啊。”
“不巧,我是专门等你的。我们能不能移步说话。”
王景行颔首,两人来到中院一处小角落。
孙于归有些不好开口,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您觉得我怎么样?”
“大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没有什么不好的。”
孙于归追问,“既然如此,你为何拒绝了我父亲的求亲?”
“在下早有婚约,一夫不可二妻,怕是要辜负大小姐了。”
“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
王景行没有急于回答,先是将两人对比,才说:“你与她最大的不同,是她胆子大。”
“如若在下生长在和睦之家,定然选你为妻。但在下不是。
她英勇果断,能领千军于阵前。
她能力非凡,不仅能培育出粮种,还能将百姓拧成一股绳,为一个共同目的前进。
她有仁爱之心,关爱天下人。
她娇俏动人,深得我心。”
即便与她做了一世夫妇,还想再与她在一起。
想与她生儿育女,想与她白头偕老。
这是王景行心里想的,并没有说出来。
他说的特点像是在说一个女将军,可这些特点很难与苏家小姐对上,孙于归在想会不会是王公子,为了推辞婚事编造出来的谎言。
“你当真不考虑,换一位妻子?要知道,孙家比苏家实力更强,更有利于你达成心中所想。”
王景行点头表示歉意,他不需要**子。
“大小姐如果没事了,在下告退,魏军就要打到梁城了,在下得要随将军一同作战。”
等了几呼吸,不见孙于归说话,王景行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留下独自伤神的孙大小姐。
孙大小姐想不明白,为什么王景行宁愿选个农家女,也不愿选她这大小姐。
王景行也想不明白,为何今生与前世不一样。
前世孙于归进京也不知道他身份,对他更是爱答不理。今生怎么突然改变了?
难道是孙将军把他的身份,说给了孙大小姐听?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第十一章 老道士
孙将军接到朝廷急令,要去抵抗魏军,收复涪城。
王景行接到消息,立马向苏灵雨告辞。
“这两个一个是翠翠,一个是木棉,都是调教出来给你做护卫的。这次外出我将大部分暗卫调走了,你要出门都得将她们两带上。”
当初木棉被亲父亲抛弃,苏重想要捡回去,但是被他拦下了。
他不想三儿与木棉做姐妹,与木棉的姐妹之情会拖累三儿。
苏重把木棉翠翠放在一起养,当杀手来养大,调教好了再给三儿用。
苏灵雨打量这两位姑娘,她们纤细但又很有精神,见她看过去了,都挺直了脊梁。
“都会武功?”
“她们都是自小习武的,武艺比你强上几分。在生活也会伺候人,你有什么事,尽量让她们代劳,战乱时期不要乱走。”王景行叮嘱道。
“好。”
王景行挥手,让翠翠与木棉走远些,自己则上前抱苏灵雨。
“在家等我回来。”下巴抵着她头顶,“记得要想我哦。”
苏灵雨挣脱他怀抱,两手拉着他衣服,恶狠狠地说:“你可得要活着回来,不然……不然我就改嫁去。”
她这个恶狠狠配上白嫩有肉的圆脸,一点也不狠,反倒萌动人心,教人忍不住要捏她的脸。
捏上她的脸笑道:“你都还没嫁,哪来的改嫁?”
“我,我……”她一时结巴,说不出话来了。
王景行一把将她抱起,让她抱着他脖子,夹着他的腰。
小河流水哗啦,蓝蓝的天空之下,十一岁的少女,挂在十九岁的少年郎身上。
两人的唇紧紧靠在一起,你亲着我我咬着你,亲了放,放了亲。
他只是想抱她一下,谁知抱上她就舍不得放下。
对上心爱的她,不由得破了诺言吻上了她。
这个就是个小妖精,碰上她便舍不得放下。
她变为主动,对他索取继续索取,像要将他的精气神、魂给吸走。
如果真的可以,他真想就地把她给办了。
让两人有真正的夫妻之实。
可惜她还小。
还小啊!
苏灵雨捧着他的头,放了他的唇,两手拍着他的脸,“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盼你平安归来。”
说着她放开了他,滑下站稳,与他拉开距离。
战场凶险无比,为了给他活下去的希望,她承诺道:“等你回来成亲。”
王景行郑重承诺,“定会安然归来。”
他要走,忽而转身回来,狐疑地问她:“你多少岁了?”想了几下再加一句,“总共多少岁。”
“九十多岁了吧。”
见王景行纠结的表情,苏灵雨大笑,问道:“王公子,跟九十多岁的老太婆接吻,是什么样的感觉?”
王景行额头都要邹到一起了。
苏灵雨欢快大笑,听到他说“我有九十八岁”时,她顿时哑然,像是时间静止了。
王景行说:“我与你相同,两世为人,加起来有九十八岁了。”
苏灵雨愣了愣,说道:“我居然跟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接吻。”顿时捂住嘴巴。
“以为你是小鲜肉,没想到是个块老腊肉。”
“呕,要呕死我了。”
“我要回去刷牙。”说着她跑走了。
现在换成了他得意大笑,笑这个落荒而逃的女人。
等她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眼中的柔情变成了刚硬。
“出发。”
…………
每逢战争,都是向百姓要壮丁,想百姓要粮草。
作为大梁城的第二大户,苏家得要出两千斤粮食,白银五百两。
粮食将会由苏承启,带着民夫一同送到战场上去。
家中男子都离开了家门,一切大小事务交由苏灵雨打理。
她不仅要管农田上的事,还要管作坊上的事。
以往很少涉足的作坊,这次进去深入了解,才发现王景行与苏重做的事,有多么了不得。
管理制度上,堪比后世的小工厂了。
框框条条,赏罚分明,又给了员工很大的进步空间,激励着员工努力干活。
这是一个良好的有长足发展的工厂。
这两个小家伙,不声不响地,弄了一个商业巨头出来啊!
假以时日,定能称霸全世界,可成为世界首富,一国皇帝的财产也未必比他们的多。
她自誉为商业天才,与他们对比,她这个天才也只能屈尊了。
“三小姐,外头有一位道长,说要见你。”大管事童叔来报。
“道长?什么道长?”
她不怎么信教,不知道长找她做什么?
如果是化缘,就给些盘缠吧。
道长虽然还没抵达仙风道骨境界,但也有了一定的风范气质,让人相信他是真的道长。
怀道长:“无量天尊。”
间隔三十多年,再次见着她,还是亲切。
“道长好,你找我所谓何事?”
“小姐是天选之人,老道路过这里,特意来看看。”
苏灵雨疑惑道:“真是奇怪,我像是在哪见过你,但我确定我从未见过你。”
怀道长作揖,“并非是您见过老道,而是老道见过您。老道与您有一世之缘,转生到此,特意来寻您。”
转生?
苏灵雨一时警惕,疑惑这个道士,会不会是个骗子,专门来骗钱的?
“你随我到外头去。”
将人带到莲花亭,在这里谈话,不会被人偷听去。
“道长从哪来啊?要到哪去?”苏灵雨问他。
怀道长说:“从隆州城来,受师父嘱托来协助世子收复涪城。”
“世子是谁?”
怀道长答非所问:“你心里的人。”
为了取得她的信任,怀道长说:“你来自方外,并非这里的人。”
苏灵雨半信半疑,“我不是这里的人,会是哪里人?”
“老道不知。”
“哼,我看你年纪轻轻的自称老道,准不会是道长,必定是哄骗银钱的骗子。
来人啊,将此人捆了,送到前线去,让他为大梁效力。”
翠翠与木棉走进莲花亭,要将怀道长带走。
怀道长一点也不怕,主动站起来,只是与她说:“这次孙将军会收复涪城,但朝廷给魏国割地赔款,涪城会割让给魏国。请您记住我说的话。”
“少废话,带走,让商队送到前线去。”苏灵雨表面上不信,但心里记住了这个人说的。
她就想知道,这个人是真的有本事,还是靠着嘴皮子骗人。
大军才刚出发,就有人来预言了,希望这个预言是真的。
在心中为亲人祈祷,为王景行祈祷。
第十二章 喜欢你
成平十一年,三月
采茶姑娘赶在清明前,采摘茶叶,希望这批好茶叶,能卖上好价钱。
唱着民歌小调的采茶女,眼尖的发现路的那一头,跑来几匹马。
仔细看是一队人马,起先她们不怎么注意,继续唱着她们的民歌,说着笑话。
等跑马的近了,能看清的他们的外形了。
一个姑娘拉着边上的姐姐问:“姐姐,你看这些马队的,想不想是穿铠甲的人?”
仔细瞧瞧,还真是穿铠甲的。
“不知是敌是友,我们该不该向下面的说?”
姐姐说:“不管是敌是友,穿铠甲的都得注意,必须向村里的说。”
说着姐姐放开了歌喉,向远处的人们唱道:
“唉哎~~~山下的村民听着嘞~~树上蚂蚁来了十七八只哎~~背着石头往窝走哟。”
茶山上的姑娘都听到了,她们聚在一起,盯着远处的士兵,齐声向外唱起歌来。
山下干活的村民们,听到山上的姑娘们齐声唱歌,立马放下手中的秧苗,拿起锄头。
“有士兵来了。”
“说不定是魏军,快让家里面的姑娘藏好了。”
“快回去敲响钟,通知村里的人。”
得到了消息,那些没出嫁的姑娘们,都藏了起来。
苏灵雨与童叔组织壮丁们,埋伏在村口,等着作战。
山上的姑娘们见士兵越跑越快,都各自拉着手,往后退要往山林里躲藏去。
“快跑,他们来了。”
“快躲起来。”
“慢着,慢着,你瞧他们打起了旗帜。”
“他们看到我们了。”
“是东家的旗,是东家回来了。”
“快些告诉山下的人们,是东家回来了。”
要躲藏的姑娘们都出来了,她们齐声欢唱,“唉哎~~~太阳东边爬山来~~”
王氏产业的工人,哪个不认识她们的东家?哪个不知道她们的东家的旗帜?
由于上辈子苏灵雨弄的娘子军,给王景行留下深刻印象,重生后他不仅要男丁,还组建了一支娘子军。
把女子当男子训练,是残忍了些,但训练出来的女将不比男将差多少。
一些潜伏、暗杀任务,女将比男将更有优势。
…………
山下潜伏的苏灵雨,侧耳倾听,姑娘们再展歌喉,必定还有别的事。
听得“太阳东边爬山来”她撑来,两手拍掉身上的树叶,“是王景行回来了。”
“主子回来了。”
“必定是大胜仗了,不然主子不会回来。”
“哈哈,我们快出去迎接。”
一群汉子高兴地跑下山坡,要迎接他们的主子。
很快有马蹄声传来,马儿的速度放慢了,马队越走越近。
打着“王”字旗帜的队伍,在村口停下,为首的人一抬头就看到站在林子里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劲装,脸上涂抹了黄泥,手里拿着弓箭,拉满了弓,随时能放箭。
山道上的人发现了她,都十分担心,“三小姐,可别放箭,是主子。”
“三小姐,快把箭放下,确实是主子。”
苏灵雨不应,大声喝道:“相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这人会不会是假冒的。”
苏灵雨叫为首的,“那头盔拿下。”
王景行将头盔拿下,露出黄铜色的坚毅的脸庞,“你可相信了?”
苏灵雨持着弓箭,往下走几步,“我问你,我叫你什么?”
“隔壁小王。”
“确定了。”苏灵雨快快放下了弓箭,露出两排银牙。
王景行张开双臂,苏灵雨欢呼一声,扔了弓箭,向他扑过去。
反应灵敏的王景行,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把她放在马背上。
再与属下们说:“三小姐的小心防备是有用的,不管对谁,都要小心。尤其是战乱时期。”
“是。”
王景行踢马肚,驾起了马,将她带回村子。“驾”
村里传来欢呼声,传来女子的欢笑声。
一同回村的,可不是王景行一个,还有十几个村里的男丁。
他们的家人都为他们平安归来欢呼呢。
王景行带着她直跑自己宅子,一路上没停下,像是迫不及待的新郎。
门边上遇上了叔父,王景行不得不停下,淡然一笑。
苏灵雨脸红了,侧身躲在王景行身后。
“叔父什么时候回来的?”王景行问他。
“比你早两天,打算休息一下,就去找你。”王叔有秘密任务,没有随王景行出战。
王景行笑道:“大军收复了涪城,战报已经传入京都,我们该准备一下入京的事了。”
对比王景行的胸有成竹,王叔蹙眉疑惑,但碍于外人在,不敢多问。
“我们先去换洗一下,等下再与叔父详说。”
“好。”王叔点了点苏灵雨,“花脸猫儿。”
苏灵雨噗哧一笑,两排银牙又跑出来了。
王景行拉着苏灵雨往里去,一面走一面吩咐下人送洗脸水来。
等他走到自己院落,洗脸水就过来了。
弄湿毛巾要给她洗脸,苏灵雨拒绝了。
她先是吸一口气,然后整张脸放入水中,“咕噜噜”地喷气。左边动动,右边动动,这样就把脸给洗好了。
再抬起头,脸上的脏泥巴去了大半,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眯着眼伸着头,正等着人给她擦脸呢。
“懒猫,哪有你这样洗脸的。”拿着毛巾把她的脸细细擦干净,“变黑了,脸上的肉也少了。最近没吃饭啊?”
端着清水进屋的木棉,没好气地说:“小姐整日不是田地里,指挥村民种地;就是在山野里,练习轻功。叫也叫不回,好端端的一张惹人爱的脸,变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可爱的惹人喜欢的小姐不见了,变成了活泼的调皮的小姐!
听得苏灵雨得意地说:“我能飞起来了。”
他摸上她的眉眼,她有一双动人的眼睛,她的笑容也很迷人。
“虽然黑了些,但我还是喜欢你。”
“那就喜欢长久一些。”苏灵雨从木棉那弄来干净的布巾,给他擦脸,“我哥、我爹都没事吧?”
“都很好。”王景行直接弯腰下去,把脸递过去任由她擦拭。
享受着她的伺候,两手伸过去,环住她的腰。
她这腰肢细细的,盈盈一握。
也不知经不经得起他折腾。
勾起唇角,坏坏地说:“吃多点饭,养好身子,等着我来采摘。”
“色痞,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