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灭门之祸真凶
关羽的死让很多人吃惊,也让很多人无声的叹息。
尤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吕蒙,看到那两具无头尸体之后,脸色那是出奇的差。
“主公的手令呢?”吕蒙第一时间没说别的,先要孙权的手令,他就想知道,那位主公,那位曾经这般信任自己的主公,如今居然会越过自己给自己麾下大将直接下命令!
不过吕蒙最后还是没有拿到孙权的任何手令文书。
对于吕蒙的要求,潘璋只是和和气气的告诉他,此事,主公会给他一个交代。
直到潘璋等人离开之后,看着地上还在流淌鲜血的两具无头尸体,吕蒙也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命人将关羽父子二人的尸体好生收敛,安葬了。
“云长兄啊,你说得对,我终究还是不及你啊!”
吕蒙到现在为止,可以说将自己要做的所有事都做完了,他成功的兵不血刃拿下了关羽手中的半个荆州,再次成功俘虏了于禁和三万曹军,将关羽手中的荆州军也近乎完整的接收了过来。
他甚至将关羽斩杀了,终结了一代名将的生命,从今天开始,他自己就将是新的传奇名将,可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此时和吕蒙一样十分不开心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远在长沙的刘复。
几经波折之后,在韩玄那个倒霉的小儿子死之前,他们成功的见到了长沙太守韩玄。
不过这次见面他们便不算多么顺利,不因为其他,最主要的原因是韩玄已经老了,老到话都说不利索了。
“坐!”韩玄没有出去,而是让自己的长子韩晓将几人请进了府邸里,看着几个如日初生的年轻人,韩玄努力的让自己坐了起来,也颤颤巍巍的让他们坐到自己对面。
韩玄真的很老了,就连跪坐下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让自己的儿子帮忙,不过最后还是坚持的跪坐好,挺直了自己的腰身。
“是...阿复么?”韩玄努力的睁大他那个已经昏花的老眼,朝着刘复的方向看去,“阿复回来了啊!”
“韩....韩伯父!”刘复来之前发誓,自己一定要指着韩玄的鼻子怒骂他这个卑鄙小人,让他告诉自己,为什么要将自己全家杀死。
可是真的当他来到韩玄面前的时候,他依旧还是那么愤怒,依旧想要怒骂这个老家伙,但是看着这张苍老到已经无法不成样子的脸,刘复突然张不开嘴,骂不出来了。
“阿复,你是回来找老夫报仇的么?”刘复正在想怎么说的时候,韩玄倒是先将话题扯了过来,“老夫,其实,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老夫一直在等着,等着你!”
韩玄是真的老了,就说这么一句话,便有些气喘吁吁的,还要自己的儿子在旁边不停的舒缓着后背,平复他的气息。
刘复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刘复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但是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最后还是韩晓看自己父亲实在是有些难受,便开口对韩玄说道。
“父亲,您想说的和阿复他想问的,孩儿也都知晓,若是父亲放心的话,孩儿愿意代父亲回答,若是哪里说的不对了,父亲再补充可好?”
韩玄看了看自己id长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让韩晓代自己说话。
韩晓得到了韩玄的认可之后,便朝着刘复三人拱手行了一礼,“几位若是有什么想要问的,尽可问我等,韩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到韩晓代替韩玄走上前来,刘复的心中的那种别扭的感觉也终于少了很多。
“有人告诉我,当初我全府上下被人灭门之时,看到了你弟弟,韩家的二公子!我想求证个真假!”
韩玄听到这话之后,头颅不由的低了下去,神色也变得有些灰暗,刘复看到韩玄这个样子都不需要再听韩晓的回答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而韩晓也没打算欺骗他们,直接点头承认了,“当初二弟的确在场,而且是父亲下令,我亲自给他们开的城门,吕蒙带队二弟做向导,为的就是突袭灭了你刘府的满门,却未曾想到刘磐将军早有防备,将你们几个人送了出去!”
“为什么?”刘复的眼眶已经红了,眼神死死的盯着韩晓和他身后的韩玄,“我父亲退隐多年,这么多年,闭府不出不问世事,就连当年黄忠伯父请他出山他都拒绝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过问过长沙任何事,从来没有!”
“我..我知道!”韩晓还没有说话,韩玄便沙哑着嗓子说了出来,“我感激,感激你父亲!但是,他却必须要死,对不起!”
看着大口喘息,仿佛随时都要背过气去一样的韩玄,刘复双拳紧握,“你感激我父亲,然后他却必须要死,韩玄大人,韩太守,是小侄太年轻听
不懂你们这些人的话了么?”
韩玄着急的想要解释,但是一着急便更加的喘不过气来,更是不停的咳嗽,最后还是韩晓一把握住了韩玄的手,轻声说道,“父亲,莫要这般了父亲,我来说,放心吧!”
韩晓冲着刘复行了一礼,“阿复,令尊刘磐将军乃是天下间少有的好汉,当年包围长沙一方安宁,非但让江东不敢入寇,更是屡屡打的江东不敢冒头,这份荣耀,我们所有长沙人都记在心里。
令尊自从退隐之后,便闭门不出,无论是父亲还是黄忠将军,甚至是当年汉中王也曾经请令尊出山,希望他能再次执掌兵权,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我现在都记得令尊说过的那句话,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了,他愿意给别人让路。
这份心胸,这份气概,让为兄心中十分的敬佩,但是令尊还是必须要死,就因为,他姓刘,他叫刘磐!”
刘复恶狠狠的瞪着韩晓,冷声说道, “天下间姓刘的多了,汉室宗亲也多了,我父亲当年不过是一个从子罢了,连汉室宗亲都算不上,你这鬼话去糊弄小孩子更加合适吧。”
韩晓见刘复不相信也只是平淡的摇了摇头,“重点不是令尊是不是汉室宗亲,重点是令尊是谁的从子!阿复你可不要忘了,当年你能够在荆南纵横,靠的不仅仅是你的父亲,更多的还是你的那位祖父!”
刘复攥紧的双拳不由的颤抖了一下,他的祖父就是当年荆州之主,天下八骏之一的刘表刘景升!
“这和我祖父有什么关系,祖父早就死了!”刘复咬牙说道,脸上还是满满的不信。
“阿复又何必如此,你的聪慧并不比任何人差!”韩晓苦笑一声,“这天下三个人,除了那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魏王之外,何人不想要一个名正言顺乎?汉中王好歹是陛下当年承认了的大汉皇叔,之前刘荆州更是有过托孤的举动,所以在这荆州勉强还算是名正言顺!
但是江东和荆州乃是世仇,就算现在皇室威严不显了,这天下之州郡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占据的,所以想要拿下长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荆州,让长沙再有比他们更加合适的掌权之人!”
“所以你们就将我父亲杀死了?就为了给江东让路?”刘复冷笑一声,怒视着韩玄韩晓父子,不屑的说道,“江东来袭,尔等不想着如何保卫长沙,却是想着如何卖地求荣?甚至不惜将我父亲杀死,你们倒是真是忠臣良将啊!”
听着刘复这满是嘲讽语气的话,韩晓的脸色变得灰暗了起来,同时韩玄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儿子。
“拿来,床边,信,拿来!”韩玄这断断续续的话语让刘复他们听得云里雾里,但是韩晓却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飞快的跑到内室,去将韩玄床边的一个粗糙的小木匣子拿了过来。
看这个小木匣子的样子已经有了不少年头了,而且看那光滑中带着反光的表面, 刘复他们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小木匣子没少被韩玄拿在手中抚摸。
韩晓轻轻的将木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来这里面唯一的一样东西,一封已经带着些许枯黄的布帛。
“这,吕蒙给的信,你看!”韩玄将布帛接了过来,递到了刘复的面前,断断续续的给他解释了起来。
这次刘复倒是听懂了,伸手将布帛给接了过来,然后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长沙郡守韩玄赐鉴:吾常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刘氏衰微,皇叔刘备欲揽大厦于将倾,占据益州之后非但不归还长沙于江东,甚至妄图与汉中开战,占汉中而成高祖大业。
此虽妙计,却非正途,樊城曹仁对荆州虎视眈眈,连番征伐让关羽疲于奔命,之后汉中一战,非数年不能得胜,此时之荆南何去何从,全在大人一念之间。
吾虽听闻大人忠义,但大人仁慈之名更是吾等久闻,长沙百姓乃是大人治下之民,彼之何辜,竟要受这等刀兵之祸,吾主孙权久闻韩玄大人之名,只恨不能日日相伴左右。
如今长沙乃在我等兵锋之下,吾主孙权名言,不下荆南誓不回军,若是韩玄太守能够弃暗投明,当是我江东之幸,长沙之幸!”
这就是一封简简单单的劝降信,甚至刘复还想说一句,文笔着实不怎么样。
不过就这样,并不能让刘复对这封信有什么看法,让刘复震惊的是在最后的最后,还有一小行字。
“吾主曾闻,当年荆州之虎刘磐将军正隐居于长沙,吾主对当年荆州之人感慨颇深,虽当年荆州之敌大部以死,但刘磐之名,仍然让我主寝食难安,若韩玄大人想通之后,还望打开城门,让吕某人能够为我主解决此大患!”
这句话**裸的表明了,到底是谁想要杀死刘磐。
“孙权乃是江东之主,荆州刘姓中,刘荆州早丧,传位给儿子刘琮,却被魏王接到许都安家,而长子刘琦当年
则是被汉中王带走带到江夏,所以说他们两边都有根正苗红的荆州刘氏,荆州对他们的认可也更加多一些。
但是江东则不然,先不说江东手中没有任何刘氏子弟,单单就是当初江东和刘氏的大仇,也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缓冲的余地,所以在江东那些人看来,想要占领荆州,最好的前提就是所有荆州刘氏之人都死光了才好!”
韩晓的话说的十分直白,他没有否认他们父子当年投降江东之事,但是也同样说清了这是因为什么才要将吕蒙等人放进来!
“就因为一封信,你们便将长沙送给了江东,便将我父亲的性命送给了江东?”刘复还是接受不了这件事,他无法相信自己父亲,当初那么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却是因为这么一封信,就当成交易,送给了江东。
“阿复,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韩晓一脸的苦涩,“我们父子又何尝不想保住长沙,又何尝不想将江东之人给拒之城外,但是我等办不到!
那个时候,汉中王还只是刘皇叔,他为了能够在汉中和魏王一战,几乎将全部身家都带了过去,不说之前随他入川的黄汉升将军,便是魏文长等人都没有留下,全数入了益州。
偌大的荆州,关将军手中的五个郡,却只有万余士卒把守,大将包括关将军父子也不过仅仅数人罢了,还有曹仁对南郡蠢蠢欲动,关将军已经无暇顾忌荆南了,那时候,无兵无将,你让我如何防范?”
“可是....”刘复还想辩解什么,但是张嘴之后却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说,只能恢复了一脸的阴沉。
韩晓看刘复不再吭声了,便继续说道。
“关于令尊之事,我倒不认为是江东孙权的主意,这样的话,一旦传出去他的名声就太臭了,应该是吕蒙自作主张,要永绝后患,毕竟当初令尊在江东的威名太盛了一些,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在那种时候,实在是对江东十分不利。”
刘复对这句话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在他看来,无论是孙权的命令,吕蒙来执行,还是干脆就是吕蒙在自作主张,他都很难将这个杀父之仇给报了。
一个是江东之主,一个是江东大都督,两个人在刘复眼中,那都是不可望其项背的存在。
不过就在刘复已经再次准备放弃的时候,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蒯蒙突然张嘴了。
“韩公子确定这是吕蒙的自作主张么?”
韩晓有些吃惊的看了蒯蒙一眼,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这种事情我哪里能够肯定,只不过当初刘磐将军在江东闯出的那偌大的名头,但是孙权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若是真的如这心中所说,难免有些小肚鸡肠了些,和我等知道的孙仲谋不一样。”
“当初吕蒙亲自带人将刘磐将军团团包围,韩公子确定是吕蒙亲自动手么?”
“这个倒是确定!”韩晓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等在长沙多年,不说其他,江东的那些大将我等还是认得出来的,那天晚上是某亲自打开的城门将吕蒙迎了进来的!”
“既然如此,那我等没有要问的了,这封信,我便带走了!”蒯蒙微微一笑,也不等韩晓答应,便将那已经泛黄的书信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而之后,蒯蒙直接将李鍪拉了出去,对着刘复说道,“剩下的事情我等就不管了,不过你放心,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们都会给你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李鍪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短刀直接拿了出来,这次进城,他还是没有将随身的阔剑带上,只带了一把从宛城带出来的短刀,不过对于李鍪来说,这就足够了。
两个人走出门外,将房门再次紧紧的关上,然后看着外面已经聚集起来的仆役和护卫,神色不变,尤其是李鍪,甚至对他们看都没有多看。
而里面却也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知道一刻钟之后,房门突然再次打开了,刘复阴沉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走吧,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杀之会坠了父亲的威名!”刘复咬着牙说道,“就算是不能将吕蒙杀了替父报仇,某家也干不出这种杀一个动都快动不了的老头子的事情来!”
说完之后刘复便往外走了出去。而李鍪和蒯蒙也相视一笑之后,跟在了刘复的身后,挡在他们面前的仆役也好,护卫也罢,不知为何,没有人敢阻拦他们,一个个让开了道路,放任他们离开。
直到他们走到了长沙的城门,即将要离开的时候,一匹快马从后面追了上来,韩晓的喊声也从后面传了过来。
“阿复等等,阿复等等!”
韩晓跑到他们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道,“阿复稍等,刚刚在府里,有一件事未能和你说,希望你不要太过于着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义士
刘复一脸不耐烦的看着韩晓,“还有什么事情没说,莫不是你们让江东之人来抓我等了不成?”
说完之后还冷笑了一声,“不过我等无官无职,也不是什么余孽,想来江东之人不会这般的无耻吧!对我等肆意杀戮?”
韩晓还是一脸的苦涩,仿佛谁欠着他钱财一般,“阿复...”
“莫要叫我名字,也省的污了你的嘴,还有我这耳朵!”刘复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韩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们韩家又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韩晓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抿了抿嘴说道,“你派去诓骗我二弟的那个壮士...出了一些事!”
“什么?”本来漫不经心,一脸冷笑的刘复,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大怒了起来,“韩子秀,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不放心,大可让你们长沙的守卒将我围杀,何苦去为难一个百姓!”
看着一脸暴怒的刘复,韩晓的脸色更加的苦涩,同时心中也在埋怨着自己的弟弟不懂事。
“阿复你且听我解释,并非是我等有意如此,而是...而是...”韩晓说着说着就就卡住了,弄得刘复更加心烦。
刘复一把将韩晓的脖子掐了起来,“要说就赶紧说,他到底怎么了!”
刘复这个时候才想到这两天一直没见到大嘴巴,他之前还以为是大嘴巴办好事情之后,自己偷摸回家了,他还想着不去打扰他的生活,这样对她也好!
“你手下的那个义士,他为了让二弟出来,便诓骗二弟,说他的那个...那个姘头在外面有了人,你也知道二弟的性子,听到这种话哪里还能受得了,便急吼吼的出去了然后撞在了你们的手中。
但是你也知道,二弟那个人的性子,他在临走之前将你手下的那个义士给扣了,然后告诉心腹,若是一天之内他没有回来,就...就...”
“就什么!”刘复一脸的阴沉,直接将韩晓给拽了过来,掐住他脖子的手也慢慢的开始用力了。
“就将他的四肢打断!”韩晓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实在是没能坚持住就说了实话。
可就是这句实话,让刘复的脸色从阴沉一下子变成了狰狞,掐着韩晓脖子的手也一下子用力了起来,将韩晓脸都掐的通红了起来。
“他人在哪儿!”刘复的语气冰寒彻骨,仿佛能将人的血液都给冻住,“现在,大嘴巴在哪儿?”
“我...我让人将他送回家了!”韩晓不断的拍打着刘复的手腕,想要让刘复将自己松开,“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二弟会干出这种事来,阿复你放心,我会处罚二弟的!”
看着已经有些翻白眼的韩晓,刘复冷哼一声,一把将韩晓给掼在地上。
被摔在地上的韩晓咳嗽不止,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要站起来却努力了好几次都腿上都使不上劲儿。
“别挣扎了,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缓一会儿!”刘复冷眼看着脚边的韩晓,“我现在去看他,若是...你就准备好给韩老二收尸吧!”
说完之后刘复转身朝着城中走去,他在离开之前要去一趟大嘴巴的家里,他要看看这个傻子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大嘴巴的家和他的嘴一样,都是四处漏风的破院子。
刘复本想伸手敲敲门,但是刚敲了两下,木门就吱呀之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两三岁大走路都还晃晃悠悠的孩子举着一根破木棍冲了出来,“坏人,你们走!”
看着毫无威胁力的棍子,刘复心中非但不感觉好笑,反而觉得有些心酸。
“你是钱儿吧!”刘复一把握住了棍子,然后慢慢的蹲在孩子的面前,“我是找你爹的,我是他朋友,你出生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那个孩子咬着牙不听或者是听不懂刘复的话,就使劲儿拽着棍子和他较劲,这个时候,刘复反倒不敢松手了深怕自己一松手这孩子再摔倒磕着哪儿了就不好了。
幸亏这个时候,院子里一个老叟也跟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大朗住手,住手!”老叟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然后劈手将他手中的棍子摘了出去,同时谨慎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三个年轻人。
“你们是谁?来我们家干什么?”老叟未曾见过刘复,所以也不知道刘复是谁,不过看他的年纪应该是大嘴巴的母亲了,刘复也的确是听大嘴巴说过,自己有一个年纪不小的老母亲需要养活。
“我们是来找....”刘复本想说找大嘴巴的,但是说道一般突然想起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是叫他大嘴巴大嘴巴的,真就不知道这小子的本名是什么。
最后还是蒯蒙最先反应过来接过了话茬,“我们是来找钱儿的爹爹的,听说,他出了些事情,我们过来看看!”
老叟听到蒯蒙的话,再看看蒯蒙那白白净净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
便犹豫的问道,“你们真的是找赖三儿的?是他的朋友?”
这个时候刘复才知道大嘴巴的全名叫赖三儿,颇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我们就是他朋友,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他。”
“你们怎么知道他出事了?”老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看着一脸阴沉沉的李鍪和五大三粗的刘复就感觉他俩不是好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老叟的逼问,刘复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屋子里隐隐的传出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阿娘,是有人来了么?”
听到这个声音,老叟也顾不得继续盘问这几个可疑的人了,抱着孩子就往里面跑去,而刘复也听出来了,这个虚弱声音的主人,就是他这次寻找的那个人。
“走,进去看看!”刘复带头走了进去,蒯蒙和李鍪也跟在他身后,这是长沙,刘复做主。
“三儿啊,你怎的,你怎的就成了这个样子!”还没走进内屋,刘复三人就听到了老叟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赖三低声安慰他母亲的声音,这些让屋外的刘复心中更加的愧疚。
“梆梆梆!”刘复最后还是敲响了房门,哪怕他现在心都在颤抖。
“谁呀!”老叟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门一打开就看到外面的三人,脸上立刻就沉了下去,“你们怎么还没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阿母...”里面的大嘴巴刚想问外面的是谁就被老叟给打断了,“你好好休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就不要见了!”
同时老叟看向了刘复,“老婆子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但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虽然看着有些游手好闲,但是不馋不懒不赌不嫖,想来也不会招惹什么大人物,今天被人打成这个模样....算是我们家自己倒霉!”
“我们...”刘复还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被老叟伸手打断了。
“你们是谁老婆子不想知道,我也不敢知道,老婆子只希望你们能够离他远一些,这样或许他还能活的长一点,老婆子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就希望能见到小孙儿长大,等我死了,也有个能够照顾孩子的人。”
看着说着说着就落下泪的老叟,刘复的这个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可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么?”蒯蒙轻声说道,“您放心,我们会离开,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但是如果有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您别客气。”
“没有,没有!”老叟摆摆手,“快走吧,莫要再在这里呆着了,你们这些大人物,和我们这种贫穷之家,格格不入!”
老叟说完之后便转身走进了屋子,然后直接将房门关住,将刘复等人牢牢的关在了外面。
刘复看着紧闭的房门,再看看这破破烂烂的院子,心中的感觉他实在是无法诉说,双拳紧紧的握住,仿佛有一口气堵在心口,让他恨不得放声大吼,可是他又不敢。
“汉隆!”刘复轻声叫了一声李鍪,“你身上还有钱么?先给我!”
说来也好笑,他们这一行人中,现在最有钱的居然是出身最差劲儿的李鍪,不为别的,就因为当初他们离开幽州的时候,老爷子害怕他们出门在外有难事儿,给李鍪塞了满满当当一包袱的钱,没想到最后那一车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包袱的钱了。
李鍪也没啰嗦,甚至没有问刘复要多少,直接伸手入怀将伸手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
刘复拿着满满当当的一大把铜钱,将它们轻轻的放到了房间的门口,然后叹息一声带着蒯蒙等人离去了。
当他们走到胡同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买药回来的赖三妻子,看着刘复的背影赖氏总感觉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是谁。
最后着急回家的赖氏还是不再多想了,拿着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此时的刘复已经带着人再次冲向了长沙郡城的城门,“汉隆,记得咱们的家伙在哪儿么?”
“知道!”李鍪沉声说道,“你考虑好了,若是闹大了,咱们可就不好再出去了...”
“杀不了他吕子明,难不成我还不能给自己的手下报仇了?”刘复现在眼眶通红,眼压切齿的说道,“大嘴巴是为了我前去冒险的,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他一个街头的泼皮,哪里能说得动堂堂长沙郡守的二公子,这个仇,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刘复他们出了城,快速的将藏好的大刀阔剑拿在身上,然后骑上他们的战马便朝着长沙郡城飞奔而来,这次他们没有任何的遮掩,就是要和韩家的几个人好好的算算账!
就在他们即将再次到达长沙郡城城门的时候,一群发现他们这三人架势的士卒直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来着止步!”一名守城的校尉手持长矛在阵前喊话,“尔等究竟是何人,敢来此放肆!”
刘复看
着不远处的校尉,眼睛闪烁出危险的光芒,冲着他寒声说道,“滚远点,我不想妄杀,这件事和你们无关!”
那校尉听到这话不由的嗤笑一声,“混账东西,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来长沙撒野,不知道这里是我江东之地么?速速滚开,莫要自寻死路!”
现在人们都知道江东大都督吕蒙取了南郡,江东此时士气正盛,大有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感觉。
刘复看着依旧挡在自己面前的校尉,冷笑一声,“让开,否则你就留在这里吧!”
“不知死活的东西!”校尉同样是一声冷哼,不过作为江东的校尉他也不是傻子,大手一挥,身后的军阵中直接出现一群弯弓搭箭的士卒,看那人数不下数十!
刘复长吸一口气,然后冲着校尉大吼一声,“滚开!”
同时手中大刀翻转朝着校尉的脖子便劈砍了过去,校尉没有料到刘复竟然还真敢动手,一时不查之下,竟然还真就让他得了手,手中的长矛直接被刘复给劈飞了出去。
不过刘复的攻势也仅止于此了,在那校尉的长矛被劈飞的同时,士卒们也松开了弓弦,数十只箭矢顿时朝着刘复飞了过来。
这个时候就看出刘复在荆州军大营被关羽调教出来的成果了。
看到这飞射过来的箭矢,刘复没有一丁点的惊慌,反而大刀连连挥舞,将一只只射向自己的箭矢拍飞打落,还有几只射偏的箭矢朝着李鍪蒯蒙的方向过来,也被李鍪摘下后背上的阔剑,几下就将箭矢拍咯,让这次箭雨无功而返。
端了几个月的水碗和石头,现在别的不说,李鍪拿着阔剑的这手,是实打实的稳当,颇有一种剑客的感觉。
刘复拍落箭矢之后,再次朝着跑了的校尉追去,他今天,他现在满心的火气,的确是需要发泄出来,而这个不知死活的校尉很不幸撞到了他的手中。
“小子休走!”刘复大吼一声,大刀朝着那小我的后背砍了过去。
虽然校尉一闪身躲过了刘复的大刀,但是胯下战马却是被这一刀给砍成了重伤,直接摔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江东军士卒也顾不上列阵了,一窝蜂似的冲了上来,将刘复牢牢的围住就要靠人数将他拿下来。
而此时刘复看到这群士卒,也是眼中冒出了凶光,他满门被灭,这群该死的江东人,也少不了参与,一想到这里刘复便更加的愤怒。
“该死的东西,与我死来!”刘复大吼着将大刀飞舞起来,顿时一片片的鲜血挥洒而出,杀向了刘复的江东士卒也立刻就出现了伤亡。
还有几个士卒想要越过刘复冲向一副文人大半的蒯蒙,结果还没等他们近了蒯蒙的身,就被李鍪的那把阔剑给一刀两断了,对付这么一群连三流都算不是的江东守城卒,李鍪都不需要用短刀,他师兄就给他的这把阔剑,做够了。
“杀!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校尉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士卒的后面,看着大展神威的两人,不由的连连怒吼,“快上啊,杀了这几个该死的家伙!”
不过校尉的话注定是要被当成耳旁风了,并非是士卒们不停命令,或者对他这个校尉有什么意见,而是单纯的办不到啊。
刘复的大刀连连挥舞,一个又一个的江东士卒被斩杀在当场,而这里的动静也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托刘复这个莽夫的福气,现在长沙郡城乱套了。
三个人敢攻城,还敢杀人,这可是荆南这么多年,听都没有听过的事情。
城防营的将军带着亲卫和一部分士卒很快就冲到了西城城门外,看着乱糟糟的一幕还有那一地的尸首,脸色顿时就黑成了一片。
“刀盾手,去将那个家伙隔开,弓弩手准备,一旦刀盾手将他挤压,立刻给我射死他!”
不得不说将军就是将军,作为守卫长沙郡城的守将,他不但是世家之人,而且是一个不小的世家之人,虽然比不上江东四大家,但是他的家族在豫章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所以将军一眼就看出了这仗应该怎么打才是最合适的,对付一个猛将,一窝蜂的让士卒冲上去围杀那是最差劲儿的选择了,一个不小心让人家冲了出来,那还没准得送一条主将的命。
长沙郡城守将一出手,刘复就感觉到不同了,刚刚那群比自己还莽的江东士卒已经慢慢的退了出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突出重围了,而是因为一群刀盾手出现在自己周围,对于武将而言,刀盾手可以说是最为难缠的存在,有盾牌防御的他们经常会让冲阵的武将寸步难行。
而刘复的窘境李鍪也发现了,他微微一挑眉就要冲上去将他就出来,可是长沙城的守将早就注意到了他,他刚刚有所动作就有一群士卒冲了上去缠住李鍪。
就在刘复要被射成筛子的时候,一个骑着快马的年轻人骑着快马从城门跑了过来。
“郡守府有令,将他们带到郡守府,不得伤害!”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权势
“都住手,郡守大人有令,让某家将他们带到郡守府问话!”
跑过来的那人就是韩玄长子韩晓,此时的韩晓可没有在刘复面前时那种温文尔雅或者狼狈,一脸严肃的看着长沙郡城的守将,“全将军,还请让士卒们让开!”
长沙守将全凌看着面前的韩晓,心中无数次想要大吼一声“放箭”,但是最后都不敢说出口。
韩玄马上就要死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得罪一个位高权重的死人,若是这个时候将那个老鬼惹怒了,真就豁出去性命不要和自己杠上了,那全凌还真是得不偿失了。
“他们携带兵刃强闯城门,我等也是...”全凌还想要再多说几句,但是直接被韩晓给打断了。
“那是我等的事情,事后父亲会亲自写信给吕蒙都督解释,不需将军劳心费力!”
听着韩晓那不近人情冷冰冰的话,全凌脸皮忍不住的抖动,恨不得将这个不懂事的小子也一起拿下,不过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他的冲动。
“放人!”全凌大手一挥,那些将刘复三人围住的士卒缓缓的退下了,同时全凌冲着韩晓低声说道,“既然郡守大人要人,那末将自然不敢不给,不过丑话说到前面,若是郡守大人被这几个人给....哼!”
全凌冷哼一声之后便扭头离开了,他实在是不想再见到那张可恶的脸了。
韩晓也不搭理全凌,而且径直走到刘复面前,低声对他说道,“不管你想干什么,先去郡守府吧!”
刘复对于韩晓赶来救自己这件事没有一丁点的好感,不过此时为了报仇他倒也不反对忍耐一阵子。
韩晓顺利的带着三个要和他们家拼命的家伙回到了郡守府,还是那个郡守府,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过不同的是这次韩玄这个老人家的身边跟着的是一个同样一脸苍白虚弱的年轻人。
“韩钦!”刘复看到韩钦之后,第一想法就是冲上去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给活活打死才好,不过刚有动作就被李鍪一把给拦住了。
“别冲动,外面有至少上百把劲弩对着你!”李鍪数完这句话之后就将刘复往左前方一推,那里算的上是半个死角,同时自己后移,挡住了身边的蒯蒙。
刘复被李鍪这句话也弄得有些清醒了,冲着韩晓冷声说道,“韩大公子,把我等叫到这里来,你是为了什么?”
“和你和解!”韩晓给出了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让刘复一脸的冷笑罢了。
“和解?”刘复不屑的嗤笑一声,“如你所说,赖三四肢尽碎,这辈子他都无法再站起来了,他全家老老小小的,你让他如何生存?你在这里给我说和解?”
韩晓却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原来那个家伙叫做赖三,不像是一个义士的名字。”
“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和我说和解?”刘复更加的对韩晓的话充满了不屑,“你们这群人,仗着自己的权势对那些人与杀与夺,你们何曾将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了?”
韩晓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刘复,撇了撇嘴,“阿复,你和我们,难道不一样么?”
“某家怎会和你们这些....”
“阿复!”韩晓直接打断了刘复的话,“你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么?或许你对他们比我们要好,或许你没有欺凌过他们,但是你从一开始就认为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你对他们,更多的只是怜悯不是么?”
“某家....”刘复理所应当的想要反驳,但是刚刚开了一口头,后面的话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是对的了。
“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那个被二弟打成废人一样的人是谁,他是做什么的,那么你呢,阿复,想来在此之前你也不知道吧?”韩晓十分平淡的在刘复身边说着,“你从小经历的是什么,习文练武,子经史集,这些让你头痛不已的东西,想要娱乐只能是吃吃喝喝,投壶饮酒。
可是那群人呢,他们睁开眼,他们的生活只有一样,那就是活着,他们每天都要为自己的生活发愁,让你感到心烦和厌恶的子经史集,那些日日夜夜的习文学武,却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们哪怕最无能的那些人也要比我们韩家的二公子更加的勤奋,可是他们却依旧生活在最底层,羡慕着二弟那奢华的生活,当然,也羡慕着你我这种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复,你对他们的好,不过是因为找到了能让你感觉到开心的玩物罢了,哪怕你自己一直告诉你自己,他们是一群人,那也是一样的,你选择不了出身,你甚至在享受你的出身。
他们这些人就算辛劳一生恐怕也不能得到些许的好处,但是你从出生就有他们梦想的一切,但是他们这一生很大可能也会平平淡淡的度过,或许有病有灾,或许生活困苦,但是能够和在乎的人生活一生也未可知。
是你享受着那些让人羡慕的生活的同时,你也承担着他们难以想象的风险,这就如你出生就有一个如同战神一般的父亲,还有一个富裕的生活环境,但是同样,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复再次一把掐住了韩晓的脖子,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多么用力。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和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不要奢求和他们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们帮助你或许是出于义气,但是又何尝不是一种赌,赌你会给他更好的生活和利益!”
“在你眼里他们就是这种人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这本就是这人世间最重要的真理!”韩晓不管自己正在被刘复掐着脖子,甚至还一脸的微笑,“阿复,醒醒吧,他只不过是赌输了罢了!若是你觉得心中有愧疚,那么就给他他想要的!”
“你这个混蛋。”刘复听完韩晓的话,真的想要将韩晓摁在地上好生锤一顿,但是他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理由出手,他不相信韩晓刚刚说的那些话,但是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阿复,若是你不相信,那么我们来赌一把如何?”韩晓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刘复的手腕,“就让我们看一看,你的那个手下,到底是不是我说的那种人,若是真的豪气干云,那我亲手将二弟废了给你出气,若是被我说中了,这件事一笔勾销,我们会给他足够的补偿!”
刘复看着面前的韩晓,沉默了半晌之后,将掐住他脖子的手松了开。
“你想干什么?”
“我会让我二弟去找他,给他足够多的东西,然后给他在长沙郡城找一个不需要动手也不需要动脚的好职位,让他有足够的钱粮,甚至如果他愿意我还可以让父亲为他举孝廉,给他一个好出身。”
“让韩钦去?你知不知道他的四肢就是因为韩钦那个家伙才成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
“你这是他羞辱他!”
“对!”韩晓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但是一个连吃饭都要成为问题的人,会讨厌羞辱么?他只讨厌饿肚子!”
刘复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只知道他们三个人经过伪装之后再次来到了赖三的家门外,跟在一脸苍白的韩钦身后。
“赖三在不在!”韩钦甚至都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站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没有一丁点的礼数,在刘复等人的眼中,这就是个士卒的纨绔子弟。
“这位....这位公子,您是谁?”还是那个老叟,不过这次这个老叟对待气焰嚣张的韩钦要客气很多。
“郡守府的人,赖三呢,他的好事儿来了!”韩钦脸色苍白,语气嚣张狂妄,但是那老叟却是很吃这一套。
“他...他就在屋子里!”
韩钦听见之后直接一把将老叟推开,然后走进了内室,而刘复等人也跟着韩钦的随从一起跟了进去,至于家中的主人,赖三的母亲,却是在最后面跟进去的。
“你...你怎么..来了?”赖三一见韩钦不由有些惊恐,然后努力的想要往后挪去,他妻子赖氏看到这一幕也赶紧将他扶起来。
不过韩钦只是嗤笑了一声,“我说赖三,你要是早说是阿复找我,你怎么会受这种罪呢?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你该怪谁呢?”
赖三听到这颠倒黑白的话,却是不敢应声也不敢回答,生怕一个不对,自己还有再受些苦。
韩钦见他不说话,也就不再嘲讽他了,“今天我来不是找你算账的,阿复走了,不过走之前专门叮嘱过我们,要照顾好你这个家伙,所以我就赶紧过来了!”
“六爷...六爷离开了?”
“离开了,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韩钦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要站起来却也难了,本想给你个一官半职的,但是也不合适,话说你都会做些什么?”
“我...我...”赖三知道这是要给他好处了,但是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会什么...”
“哈哈。”韩钦不由大笑了起来,这个笑声之中充满了嘲讽的意思,不过赖三却是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
笑了半天的韩钦终于停下来了,“你如果什么都不会的话,那么只能我给你找些事情了!”
“二爷您说!”
“我手底下有几个暗娼馆子和赌坊,那里还缺一个管事儿的,一个月也不多,给你半成红利的话也有个百贯左右,你干不干?”
韩钦作为韩玄的二子,没有任何可能继承韩玄的任何东西,所以韩钦的堕落可以说是所有人都想要看到的,这样的韩钦没有任何攻击性,也是所有人都希望的样子。
每日无所事事的韩钦自然也不能天天混吃等死,更加喜欢当纨绔
的他,仗着自己郡守公子的身份,开了不少暗娼和赌坊,这可以说是长沙郡城里公认的事情了。
而且托他这个身份的福,长沙郡城的各个权贵对这些地方也很喜欢,因为韩钦有资源,有实力,有家世,还安全!
到刘复离开长沙的时候,城中八成见不得光的生意都和这位韩家的二爷有关,所以这也让韩钦更加的富裕,更加的纨绔了。
今天韩钦张嘴就是半成红利,对于这些事并不陌生的赖三立刻就算出来半成红利是多少,或许连韩钦这个大少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些地方有多挣钱,半成红利,赖三一个月拿到的可不仅仅是百贯,五倍也不止!
“多谢二爷,小人多谢二爷!”若非是因为身子不灵便,现在赖三一定已经跪在韩钦的面前了。
“行了行了,稍微养好伤之后,便让人把你拉倒郡守府去找我,我会给你安排的。”韩钦一脸的无所谓,想赖三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为了生计冥思苦想的普通老百姓罢了。
“多谢二爷,二爷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赖三似乎是已经忘记自己是因为谁被弄成了这个样子的,他现在满心都是对韩钦的感恩戴德。
韩钦看到赖三这个样子心中更感觉无趣,自己那个厉害的大哥有一句话说得对,他们这些人和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站在一起,这和努力不努力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现实,可笑的刘复居然还不知道!
想到了刘复突然韩钦心中有了一个很恶毒的想法,他看向一脸开心的赖三,再看看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的赖氏,突然咧嘴一笑,然后伸手就在赖氏的脸上摸了一把,“真不错的女人!”
赖氏被韩钦这个举动给惊住了,就连赖三也被韩钦给惊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喏喏的说“这是,这是我的婆娘...”
韩钦没有管赖三说什么,而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赖氏不放,随意的摆了摆手,他带来的那些亲随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上好的补品,名贵的药材,还有一盘盘的铜钱,每一个都是十足的铜。
“这些不过是一个月的红利还有一些小礼物罢了,毕竟你受的伤也不轻,需要好好养着!”韩钦说着话再次伸手在赖氏的脸上摸了一把,“你自己数数吧。”
赖三被这一堆东西弄得眼花缭乱的,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至于刚刚韩钦做了什么,他已经完全不关心了。
在后面看着韩钦竟然敢如此轻薄赖氏,刘复眼睛猛地就瞪大了,眼看就要忍不住冲过去将韩钦暴打一顿,但是还没等他有动作就被蒯蒙和李鍪一把给拉住了。
“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赖三都没说话,你急什么!”蒯蒙的声音在刘复耳边轻轻的想起,让刘复再次感觉有一股气堵在自己的心口里,出又出不出来,十分的难受。
另一边的韩钦已经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赖氏将眼睛看向自己的丈夫,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救救自己,可是赖三的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那些东西,浑然不顾及其他。
“看够了么?”韩钦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愿意,每个月你都能拿到这些,而且我知道我经常被手下的人糊弄,他们给我的账目绝对是有问题的,只是我懒得查。
不过你,他们应该糊弄不来,找几个靠谱的心腹,将张目做好了,你能拿到的,甚至比看到的要多的多。”
韩钦一边说着话,一边对一旁的赖氏动手动脚十分不规矩,赖氏想要反抗,却又不敢,自己的丈夫一声不吭,面前的这个又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这让赖氏十分为难。
赖三听到韩钦说的话之后,立刻就回过神来,冲着韩钦不停的点头,“二爷,小人愿意,小人愿意,什么都愿意!”
韩钦看着这般不争气的赖三,心中好笑,“也不知道你之前的骨气去了哪里,若是让阿复那个小子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呵呵呵。”
赖三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动不了,所以只能沉默的低下头去,不过羞赫之色,却是见不到多少。
“行了,我这句话可没有嘲讽你的意思,你也是为了生活,你还有老娘,你还有孩子,你还得养活他们,这不是义不义气,这就是生活,你说对吧,赖三!”
虽然赖三不知道韩钦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使劲儿的点头表示认可,甚至对于刚刚那句话里,没有他的婆娘赖氏这件事,他也表示了认可。
“养好身子就去郡守府找我,记得带上两个心腹,以后你也是个大人物了!”韩钦挥了挥手就要离开,临走的时候一把将赖氏也给抱走了,“你这个婆娘长得不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最近馆子里缺女人,这也是为了挣钱嘛!”
赖三没有阻止他,而是大声的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喊道,“多谢二爷,恭送二爷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权谋之力
韩钦带着人离开了院子,在赖三的歌功颂德中离开,在老叟的欲言又止中离开,在小孩子的哭闹中离开,带走了他的随从,带走了小孩子的母亲。
“看来我大哥又猜对了!”快要到郡守府的时候,一把将怀中的那个女人扔出去,然后走到刘复等人的身边,“某家这么安排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他四肢已经断了,没办法出仕,就算强行给他个什么身份,他也保不住,还不如这样,我手下所有的暗娼赌坊的半成的红利,足够他在长沙郡城做一个人上之人了。”
刘复十分厌恶韩钦这种语气和态度,但是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尤其是眼角看到那个跟在队伍中瑟瑟发抖的村妇之时,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姿色更别说什么气质。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常年的活计让他皮肤粗糙中还带着黝黑,就这种女人长沙城中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不知道韩钦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才将这个女人要了出来。
“你将赖氏带走干什么?那个女人,就是个普通女人!”
韩钦扭头看了看那个楚楚可怜的家伙,嗤笑了一声,“很快他就不会了,他的丈夫即将成为我的管事之一,在长沙郡城,这就是一个人物了,而这个女人则是那个人的女人,这一点就足够了,你知道有些人好着口!”
“那又说明了什么?”刘复还是无法理解韩钦的意思,他现在觉得他们韩家的兄弟两个就是两个疯子。
“若是你的那个小兄弟连这个都受不了,给他半成的红利,那是他的催命符!”
“你们...”
“别再用你的天真在这里胡说八道了,阿复,我大哥说得对,我们这些人和他们是永远不会成为朋友的,这样对我们,对他们都不好。”
“闭嘴吧!”刘复不想再搭理韩钦,对他们这些人的话,刘复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刘复大步离开,韩钦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了,自己的两根手指头可是就让这个莽夫给断了的,不过刘复不说话了,一直跟着他的蒯蒙这次却是没有跟上去。
“阿复是一个武者,他对这些事天生就很反感,所以还是不要和他说这些了。”蒯蒙微笑着和韩钦说着话,“话说我倒是对另外的一件事很感兴趣!”
“玉灏想知道什么?”
“你这般的纨绔真的就是为了让你大哥放心?”蒯蒙似笑非笑的看了韩钦一眼,“你们两兄弟其实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再加上一个老谋深算的老家伙,这长沙郡城,都要让你们给玩出花来了吧!”
“玉灏...好想法!”韩钦哈哈一笑,“我就是一个士卒的纨绔,莫要瞎想,我们什么都干不了,也什么都不敢干!”
“到你家了,我想和你大哥聊聊,有些事情,我需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韩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伸手一请,便让蒯蒙带着李鍪走了进去。
“我们不离开么?”李鍪不知道蒯蒙又要干什么,所以有些迷茫,至于为什么不问刘复,现在这个家伙还乱着呢,找他还不如靠自己。
“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不过过了今晚我就知道了!”蒯蒙一脸的微笑,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作为当年刘复府上的常客,对于这个郡守府那倒也是轻车熟路。
李鍪看到蒯蒙这个样子,突然开心了,因为这个微笑,这个气度,让李鍪感觉无比的安心。
当夜,正在陪着刘复喝闷酒的蒯蒙等来了他的客人。
“抱歉,刚刚要处理一些急事,所以来的有晚了!”韩晓抱着两大坛子美酒解释着,“听二弟说,玉灏找我有事?”
“嗯,你二弟说得对!”蒯蒙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接过了两个大酒坛,“想找你喝酒来着!”
“我的荣幸!”韩晓笑着点了点头,“不请我进去喝一杯?”
“请!”
韩晓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在刘复的一脸冰冷中坐到了他的对面。
“阿蒙,你将这厮找过来干什么?”刘复“砰”的一声将酒樽蹲在桌案上,满脸都是不忿之色。
“别这么冲动,我从他们身上好像知道了应该怎么给你报仇!”蒯蒙微微一笑,那个笑容让他们无比的熟悉。
蒯蒙将头转向了一旁给自己倒酒的韩晓,“之前我问了韩钦一个问题,他这么纨绔,真的就只是让你放心么?”
“当然,无论在哪里,嫡庶之争都是很残酷的,二弟能有这个想法,真的很让我和父亲欣慰!”
“你确定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似笑非笑的蒯蒙让韩晓有些心慌。
“他就是喜欢玩闹,仅此而已!”
“通过赌坊暗娼,他掌控了长沙郡城八成以上的权贵子弟和消息,就凭着这个,你们韩家就能在长沙郡城稳如泰山!”
“我听不懂!”韩晓咕咚咕咚的喝酒,就是咬死了不知道蒯蒙刚刚在说什么。
蒯蒙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再多问什么,而是陪着他喝了几杯酒之后,突然开口说道,“我们进来之前,那个阻拦我们的长沙郡城的守将,他是个什么人?”
“江东全家的一个小家伙,他堂哥全综据说是江东的后起之秀!”
“他好像对你们韩家态度不是很好,你们有仇?”
“说不上!”韩晓打了个酒嗝,“全凌那个家伙有些孤高,性子也有些...独来独往,二弟那些买卖,他就很看不上!”
“看来是个很正直的家伙!”
“算是吧,不过他对长沙的百姓也很不好,总是让人感觉他高人一等,另外最过分的是那些地痞泼皮们,也经常被他收拾,算得上是一个正直的恶棍!”
“为什么?就因为这里是长沙?”
韩晓突然笑了一声,“这个就得问阿复啊,这里可是长沙,想想刘磐将军当年干的那些事儿,全凌好歹也是一个江东的士卒,对长沙,对这里的人有怨念也是很正常的!”
韩晓说的意思,在座的都明白,就连李鍪当初都听管宁给他讲过,当时讲这个事情的时候,就像是再说一个笑话一样。
江东曾经有过一只猛虎,从南阳开始出现在天下大世中,然后闪瞎了天下诸侯的眼睛,尤其是董卓,让这位国相是一点脸都没有留下!
然后江东猛虎留在了荆州,在襄阳城下被人一石炮给砸死了,死得老惨了!
然后这只猛虎有一个儿子,被称为江东小霸王横扫江东无敌手,等这个江东小霸王力量足够之后便想着替父报仇,结果连袁术都能打的江东小霸王,在江夏再次折戟沉沙。
他爹好歹打到了襄阳城下,而他别说襄阳城,连江夏都没有打下来,虽然原因有很多,但是事实就是这么一个。
虽然江东两代人都没能对荆州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是正值壮年的刘景升被孙家这么三番两次的折腾,心中也是十分窝火的,所以他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刘景升将自己的从子,号称荆州之虎的刘磐拍到了当时还是鸟不拉屎的荒凉之地荆南。
刘磐去之前,那句荆州之虎不过就是一句笑谈,是荆州的那些人给自己的刺史刘景升一个足够的尊重和面子罢了,但是到了荆南之后的刘磐还真就让这个笑谈坐实了。
刘磐到了荆南之地之后,没有去那时候最为繁华的桂阳,也没有去长沙郡城。
而是直接到了长沙最靠近江东的地方,攸县。
那个时候的攸县因为江东时常入寇的原因,异常荒凉不说,还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面对江东的士卒入寇。
刘磐到达攸县的第一件事不是恢复民生,也不是恢复士气,更不是构筑防线。
刘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自己麾下的数百人,冲进了江东,冲进了海昏城中,一顿大肆劫掠,差点将海昏城的城墙都给扒下来,带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回到了攸县。
从那一天开始,刘磐就开始了极为规律的生活作息,吃饭,睡觉,过江东!
不管是开始刘磐只有数百人的时候,还是后面刘磐掌控了几乎整个荆南的时候,直到太史慈出现的前一天,他的生活习惯都没有变过。
多年以来,江东为了防范这位大爷,孙策先是让主将轮番镇守海昏和建昌两地,但是这没用。
然后孙策再次将海昏和建昌分为左右六县并且各自设置大将镇守这依然没有什么用,最后孙策没有办法了,毕竟他和周瑜也要仿佛荆北的那些家伙,所以将太史慈派到了建昌为都督,总督六县诸将,就是为了找回江东的面子。
太史慈去了之后的确是让刘磐进不来了,但是太史慈还是没有找回江东的面子,因为刘磐将黄忠请了过去,两个人在攸县一蹲就是多少年,让太史慈在内的诸将都是束手无策。
直到刘磐退隐长沙之后,他都是江东之人的梦魇之一,所以韩晓说,全凌这个江东人对长沙有意见的确是难免之事,毕竟当初刘磐这半个长沙人让江东的脸丢的太干净了。
不过韩晓一说到刘磐的时候,在场的刘复却是一脸自豪的模样。
“他们这群江东鼠辈,不敢和家父对阵,只敢做一些宵小之事!”刘复那一脸不屑的模样,让大家都有些想笑。
蒯蒙不管江东之人是不是宵小,也不想知道刘复心里怎么想的,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看韩玄老大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若是韩太守死了之后,江东应该是不会再让你这个韩家的长子继续执掌江东吧!”
“对,江东只要不傻,就一定不会再让韩家的人在长沙待着!”
“可是,如果你们韩家离开了长沙,那么你们将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韩晓不否认这件事,“韩家在长沙根深蒂固,但是一旦离开了长沙,我们就都没希望了!”
“那你打算怎么
办?”蒯蒙给韩晓倒了一杯酒,“我看韩玄老大人的身体,很快就不行了!”
“应该还有几天的时间。”韩晓在说到自己父亲身体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些低落的,“尤其是见到了阿复之后,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这样他的时间就更短了。”
“你们打算怎么办?”
“如果我父亲去世了,那么这个长沙太守的位置应该会有长沙守将兼顾,这些年虽然全凌在我们眼中不怎么样,但是在那些百姓的眼中,他还真的算是一个好人!”
“他肯定算一个好人!”蒯蒙对此非常的认同,“不说其他,就说把我们都差点杀了的这份谨慎和缜密手段,他全凌就是一个合格的长沙郡守将,更何况他还经常找街头地痞的麻烦,能够让长沙的百姓过得也舒心一些,他的确是个好人!”
“不过好人,向来是活不长的!”刘复替蒯蒙说出来他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你们想要杀了他?”
韩晓将手中的酒樽放下,直勾勾的看着刘复,“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自己不知道么?这个时候留着这么一个有兵权的江东将军,你们倒是对自己真的放心啊,再说了,他的本事你们也看到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会是一个大麻烦!”
“我们打不过他!”刘复承认韩晓说的对,而且十分有道理,但是他也不怕说实话给自己丢人,“尤其是他掌兵的时候,我更加打不过他!”
“不需要你们亲自动手!”韩晓突然裂开嘴嘿嘿一笑,“二弟那的一个姑娘刚刚得了一个消息,说全凌过几天会回江东探亲,现在荆州战事已经平定了,他也可以安心的回家一趟了!”
“然后呢?”
“然后我麾下的探子同时告诉某家,最近武陵的蛮人也有些不老实了,想要趁着荆州大乱的时候,出来分一杯羹!”
看着一副苦大仇深样子的韩晓,蒯蒙虽然面上都是微笑,但是心中却是有些寒意。
“武陵的蛮子,敢杀长沙的守将?”
“哎,那群疯子,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韩晓咕咚喝了一大口酒,仿佛打开了话夹子一样,“我和你说啊,就那群蛮子,一个个打起仗来就和不要命一样,哪里管你对手是谁,别说是什么长沙郡城的守将,便是当今圣上在这里,他们也敢动手啊,那就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子!”
说着说着,韩晓就感觉自己脸越来越烫,同时也越来越红,再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韩晓便砰的一声,趴在了桌案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小子酒量这么差么?”刘复愤愤的嘟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将这个已经醉成死狗一样的家伙给抬了起来,拖到了外面,将他交给了他的随从们!
等到刘复再次回来,李鍪和蒯蒙已经聊上了。
“阿蒙你打算干什么?”
“看戏,如果方便的话,就帮那个小子一把!”
“为什么?”
“从他们身上,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同时也知道了怎么替阿复报仇!”
“你要起兵造反?”李鍪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镇住了,不过想了想还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我明白了,你是想要说服武陵蛮人造反!”
蒯蒙听了李鍪的话,差点没将嘴里的酒给喷出来,“我不傻,而且武陵蛮人也不傻,让他们去给无亲无故的人报仇,我感觉他们将咱们洗涮干净之后吃了的可能性更大!”
“那你想干嘛?难不成你还能找来援军不成?”别说李鍪懵了,便是刘复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兄弟到底想要做什么。
“援军你就不要想了,中原不可能在动手了,他们已经没力气了,至于益州,先不说他们想不想动手,就是想,现在的益州别说出兵,恐怕脸军粮他们都凑不齐,上哪儿动兵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
“咱们杀不了吕蒙,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帮咱们将吕蒙这厮给杀了,不但可以,而且,想来他也是愿意的!”
“刘玄德?”刘复思来想去的想了半天,最后觉得就这么一个人还算是靠谱的答案,“你不是说了他现在不行么?现在益州刚刚经历了数年的汉中之战,他没能力啊....再说了他就算报仇,也是给关将军报仇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去找刘玄德了?”蒯蒙脸色也已经黑了下来,“虽然刘磐叔父的死不是刘玄德动的手,但是和他肯定少不了关系!若非刘玄德从中压下了某些事情,关将军不会对长沙之事一点都不知情!”
刘复被蒯蒙这句话弄得更加不知道该如何了,不过他还是抓住了第一句话的重点,自己父亲的死不是刘玄德动的手,这样的话,他心里还好受一些,毕竟当初刘磐还活着的时候,没少和自己的儿子说,荆州落到了刘备的手中,也算是对得起刘家的列祖列宗了,也算是给汉室希望了。
不过刘复懵了,李鍪却是突然想明白了,一脸震惊的看着蒯蒙,“你的意思是说...”
“就是那位江东之主,孙仲谋!”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通透
江东是孙家的江东!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出自孙策之口,当年他凭借着过人的勇武占据了整个江东之地。
所以他狂妄的说出了一句话,再然后他就死了,死在几个刺客手中!
孙策的弟弟孙权临危受命登上了他哥哥的座位,替孙策守住这份难得的家业。
然后一晃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
只知道当初那个碧眼紫髯的翩翩少年也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大叔,甚至即将走入暮年了。
但是这么多年,孙权对这个讨好,对那个恭敬,对麾下和蔼,对世家忍让。
就这么一个看似软弱的家伙,却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说出来一句话。
“江东是孙家的江东!”
如今蒯蒙居然堂而皇之的说,要借孙权的手,杀了吕蒙,哪怕李鍪现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感觉有些吃惊,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在蒯蒙的脑门上摸了摸。
“阿蒙,你什么时候病的?”刘复更加的干脆,就差问他还能活几天了!
蒯蒙看着这两个伴当这幅样子,也知道自己是解释不通了,因为他自己现在都很震惊,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震惊。
“行了,喝了这点酒早点睡吧,这几天咱们可有的是事情要做!”
说完之后,蒯蒙就开始给他们倒酒喝酒,不再谈论这件事了,而李鍪和刘复两人看到蒯蒙这个样子之后,也不再多说了,跟着蒯蒙一起不停的喝起酒来,直到三个人都醉倒在地。
第二天晌午十分,蒯蒙才悠悠转醒,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房间和一地的狼藉,脸色蹭的一下就黑了。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不管我啊!”咬牙切齿着诅咒着两人,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了房门。
阳光下,刘复和李鍪正在挥汗如雨的练武,自从刘复得到关羽的指教之后,除了武艺突飞猛进之外,这勤奋也跟着越发的厉害了,若是他父亲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想来会很开心的。
三天的世家就在他们平静的生活中度过去了,知道第三天的夜晚,正在院子闭目养神的蒯蒙再次看到韩家的长子韩晓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事情都做完了?”蒯蒙看了韩晓一眼之后便再次开始了闭目养神,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显得十分悠哉,“今天白天我看见全将军带着十来名亲卫离开了长沙郡城,想来他是去省亲了。”
韩晓也坐到蒯蒙的身边,感受着刮过来的寒风,不禁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刚刚得到的消息,我们长沙郡城的守将全凌将军在回乡途中不幸遇到了前来偷袭长沙郡城的武陵蛮人,全凌将军为了保护长沙郡城的百姓不被武陵蛮人的侵犯,率领十余亲随和蛮子拼死交战,不幸....阵亡了!”
蒯蒙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满脸悲伤,眼中全是泪水的韩晓,突然笑了出来,“这里没别人,你这幅样子是要我随份子么?”
“玉灏兄有所不知,虽然我和全将军多有不和,但是全将军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乃是韩某这辈子最佩服的了,本想着等到全将军省亲归来之后,韩某定要和他一醉方休,未曾想到还没等到那一天,全将军便去了!”
这话一说完,韩晓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悲伤来,这份儿本事让蒯蒙叹为观止。
“全凌死了,新任的长沙守将会是谁啊?”蒯蒙不想在听他继续嚎哭,只想知道后面的安排,看看和自己猜的是不是一样。
听到这话之后,韩晓才慢慢的止住了悲伤和哭泣,不过依旧还是一脸的沉痛,“全将军之死刚刚已经发往了江东,告知了主公孙权,现在还未能定下是何人前来接替全将军职责,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听闻此次解烦军立有大功,其中解烦军校尉陈脩勇猛善战,主公深喜之,大有提拔之意!”
“陈脩...”蒯蒙最终嘟囔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谁,“陈脩这个名字,很陌生啊!”
“陈脩今年不过十七左右,和咱们算不上是一代人,他是偏将军陈子烈的长子,陈子烈被张辽斩杀之后,长子陈脩便从了军,一直在解烦军中任职,这也是刚刚得了主公的认可!”
“陈子烈...原来是陈武的儿子,这就难怪了!”蒯蒙呵呵一笑,“不过就凭着陈武长子的这个身份,还不值当有人为他冒这个风险吧!”
韩晓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陈武长子这个身份自然是不值当有人为他如此,但是谁让他有一个好弟弟呢。”
“陈表?”蒯蒙对陈武长子陈脩的名字十分陌生,但是说起这个次子陈表,蒯蒙还是十分熟悉的,“这里面怎么还有文奥的事儿?”
文奥就是陈武次子陈表的字,陈表作为陈武的儿子,但是不过是一个庶子,乃是陈武的爱妾所生,可
以说在陈家并不会太受重视,哪怕陈武喜欢这个儿子也一样。
但是陈表却是不通,从小到大都是江东才俊的代言人,和诸葛家的小鬼诸葛恪顾家的儿子顾谭还有张家的张休四个人被孙权长子孙登直接收进了府里当伴读和发小。
虽然现在孙权的职位不高,但是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孙登作为孙权的嫡长子,只要不自己作死,那么他最次也是一个王世子。
所以陈表最为陈武的次子,他在江东的名声,在某种程度上,比他爹还要高。
“这次是陈文奥那个家伙求了公子孙登,这才让陈脩入了主公的眼,所以最后陈脩才有可能从解烦军中外调出来,任长沙郡守将,当然也只是可能罢了,毕竟解烦军不同其他,其中的事情,咱们也不能多问。”
蒯蒙思索了便可便想通了这其中的事情,“文奥这是要给他哥哥谋话解烦军都督之职啊!”
趁着解烦军初创,先进去得到资历,然后合适的时候外出为将,镇守一方,不但安全,而且这职位也会随之提升一步,毕竟没有校尉当一郡守将的道理,等到这个资历也熬够了,就可以再运作将他调回解烦军,但是解烦军都尉之职,那可就是解烦都了。
韩晓也跟着点了点头,“陈武在天之灵若是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这般争气,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尤其是次子陈表,说真的,文奥能做到今天这一步,也算陈武当年没白疼他!”
“嫡庶之争却在陈家仿佛没有一般,也算是一段佳话!”蒯蒙嘴角带笑,看着韩晓说道,“若非是我知道点内幕,我一定会这么说!”
韩晓被蒯蒙这句话弄得有些愣了,“玉灏知道什么内幕?”
“当初陈武在世的时候,十分宠爱他的一个妾室,也就是文奥的生母,为了这个妾室,陈武和他大妇的关系可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传言说,陈武数次想要休妻!”
“这....”韩晓脸色有些尴尬,不过依旧还是说道,“这都是谣传,谣传!”
“那陈武死后,文奥的生母被孙权下令殉葬了,这也是谣传?”蒯蒙呵呵一笑,“这件事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为此家父当初还痛骂孙仲谋狠毒心机!”
“这...这也是主公爱护心腹大将!”韩晓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强行给了一个解释,这件事做的的确是不太到位。
蒯蒙倒也不纠缠这件事,看韩晓这个样子也知道不能再说了。
“行了,看你这个样子也知道说不出个什么东西来。”蒯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就要回房休息,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他也就该从长沙离开了,看年景,这也快过年了。
“对了!”蒯蒙走出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韩晓突然笑着说道,“我那个同伴这两天在郡守府瞎转,发现你们还有一个不大的药园子,里面的药材长得不错啊!”
这句话让韩晓顿时就咯噔了一下,脸上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玉灏兄,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蒯蒙微微笑着,“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里是长沙,想来你们也是会几手医术的!”
说完这句话蒯蒙便走回房间了,再也没有搭理脸色越发深沉的韩晓,这一路上还哼着小曲,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语调了。
等到蒯蒙刚一进屋都还没来得及点灯,就听到一个声音从旁边悠悠的传过来。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若非是蒯蒙对李鍪的声音十分熟悉,恐怕现在就已经叫起来了,不过即使如此也被这声吓了一跳。
“你这神出鬼没的,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呢?”
“今天你让我打听的事情你自己忘了?”李鍪语气中带着无奈,然后替蒯蒙点好了灯,“那全凌死了,被人乱刀砍成了肉泥,不过下手的可不是武陵蛮人,虽然他们脸上涂得五彩斑斓的,但是他们绝对不是武陵蛮人!”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武陵蛮人不会有汉军的制式军备,更不会有一个两根手指没有了的头领!”
“韩钦亲自动手了?”
“嗯,虽然这小子本事不怎么样,但是真是够狠的,十七个人都被砍成了肉泥,确保没有任何的活路。”李鍪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的有些唏嘘。
“不过这也难怪了,若是不能确保没有问题,那他韩家问题可就大了!”蒯蒙嗤笑一声,“昨天你说的那什么药园子,你可确定么?”
“我好歹也是跟着樊阿先生学习过的,那个药园子里看着都是些名贵药材, 但是实际上都是两两相冲的东西,还都是那种慢性的,短期服用没有什么事情,甚至还能提神醒脑,但是一旦时间久了....”
“会怎么样?”
“死无葬身之地!”李鍪这居然让蒯蒙拿着水杯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缓过来了,“这倒也难怪,这里毕竟是长沙嘛!”
李鍪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什么叫这里毕竟是长沙?这有什么关系么?”
“你难道不知道长沙之前是谁当太守的么?”
李鍪翻着白眼想了半天,“一直不就是韩玄么?从刘荆州到魏王再到刘备还有孙权,不都是韩玄么?”
“刘荆州当初来荆州的时候,那时候荆州是宗贼的天下,也就是那些世家豪族掌控着,长沙那时候是一个叫张羡的人握着,握了好多年,当初长沙有一个太守,不过因为这个张羡一个人在山里多了好多年没敢进来!”
蒯蒙将水杯轻轻的放下,给李鍪讲起了长沙的过往,“后来刘荆州来了,联合我们蒯家和蔡家,将荆北宗贼一网打尽,然后出兵荆南,平定了张羡之乱,剿灭了张家父子,这长沙才归属荆州之下,那位先帝任命的长沙郡守才能回长沙赴任,不过这位郡守大人在长沙呆了也没有多久,就因为一些原因再次跑到了山里,一去不复还,你可知这位倒霉的长沙郡守是何人?”
“张仲景先生?”李鍪很快就猜到了这位长沙郡守是谁,也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位天下名医,又被成为坐堂太守。
“正是,张仲景先生在长沙为官多年,托他的福,那一阵子长沙医术流行,便是一稚子儿童都能背上两句千金方,所以在长沙这么多年的韩家父子,会些医术,这可不意外!”
李鍪眼睛陡然瞪大了,“你是说,韩玄现在这个样子是他两个儿子下毒所致?”
这个猜测十分大胆,让李鍪惊讶的无以复加,让蒯蒙也惊讶的无以复加。
“汉隆,韩玄老大人都多大岁数了,给他天天大补着这都得算是高寿了,如果这还是下毒所致,那要是不下毒,他还不得活成老妖怪么?”
李鍪脸一下子就红了,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我就说嘛,不可能是下毒所致的,看着也没有迹象啊!”
“他们种这些东西可不是因为要害自己人,是要给人清理出一条路来!”蒯蒙悠悠的说道,“这个世间啊,最厉害的武器你可知道是什么?”
“吕布的方天画戟,号称镔铁打造,重达百斤以上,乃是真正的神兵利器,不比魏王的倚天和青釭两把名剑差上分毫!”李鍪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最为出名的方天画戟,不过紧跟着他还补充了一句,“关将军的冷艳锯也十分厉害,只不过这种神兵利器不知道何人还能再用。”
蒯蒙听他说完之后摇头笑了笑,“方天画戟和冷艳锯的确是锋利无比,但是他们却不是最厉害的,这世间最厉害的兵器乃是权利二字!”
说完之后,蒯蒙也不管李鍪有没有听懂便拱手送客了,理由是时候不早了,他想睡觉了。
李鍪撇了撇嘴离开了蒯蒙的房间,等到李鍪离开之后,蒯蒙看着烛台上那摇摇晃晃的火苗,嘴角带起一抹微笑。
“权利,果然是能让人蚀骨**啊!”
第二天一早,蒯蒙三人便和韩晓等人告辞了,而韩府上下都要忙着长沙的守卫等事,也的确是顾不上他们,便在一番寒暄之后,送他们离开了长沙郡城。
临走之前,刘复还是再去了一趟赖三家,想看看这个为了自己将自己四肢都断了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却发现他家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多番打听之下才找到赖三的新家,看着那朱门大户的院落,还有里面沸沸扬扬的声音,刘复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听他的邻居说,他们搬来这里已经两天了,雇了不少仆役丫鬟,还娶了一方小妾,日子过得十分舒服。
如果不是韩钦告诉刘复,赖三的原配赖氏现在过得生不如死,恐怕刘复的心情真的会是很不错的。
离开长沙许久之后,刘复还时不时的望向那个方向,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阿复,你是心中有什么感慨么?”蒯蒙看着刘复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藏着话,“是觉得你的那个小兄弟做事,不地道?”
“本以为赖三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没想到....”刘复本想怪他,可是又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说出口,“罢了,所有人都有资格骂他不知好歹不仗义,但是唯独我刘复没有资格,就让他自由发展吧,这样也算没有亏了他!”
“哈哈哈,这就对了,想那么多事情干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分福气,若是想的太多了,对你不好,对他也不好!”自从在长沙呆了这么几天之后,蒯蒙再次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这种怪异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像是看开了一切的一个得道高僧。
“阿蒙,咱们先去去哪儿?”跟在蒯蒙身后走了大半天,看着越走越荒僻的道路,刘复忍不住的问道。
“去给你报仇啊!”
“报仇?”刘复看着道路两边的荒凉,“你再走就进武陵了,你报什么仇?不是说了不找武陵蛮人么?”
“谁说我是要去找武陵蛮人,我是要去救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救人和故人
“救人?”刘复此时更加的迷茫了,“你刚刚不是说要报仇么?”
“对,不过报仇之前,需要先救个人,否则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好办!”蒯蒙没有给他解释,而是让他跟着自己就行了,因为蒯蒙觉得自己心中的这个计划有些宏大了,若是解释起来,刘复可能真的听不懂。
不过刘复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听不懂就不停,知道自己脑子不如蒯蒙,也知道蒯蒙肯定不会害自己,所以干脆蒯蒙让自己做什么,那自己就去做什么。
“说吧,要救谁?”刘复凌空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大刀,一副勇武非凡的样子。
“从吕蒙手中救人,干吗?”蒯蒙一脸笑意的看着刘复,“这么快就和吕蒙对上,会不会不敢动手?”
刘复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中是真的有点慌的,不过听到后半句了,脸色蹭的涨红了,大刀刷刷的挥舞了数下,“有何不敢!”
“哈哈哈...走吧,放心,不会让你这么快和吕蒙对上的,再说了,报仇也轮不着你亲自动手的。”
三个人继续前行,直到彻底的进入了武陵的地界。
一进武陵地界,别的变化先不说,那荒凉立刻激增了不少,甚至各种矮山丘陵还有密林比比皆是。
“武陵多丘陵密林,内藏蛮人乱境!”蒯蒙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禁发出感叹之声,“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这都到武陵了,你到底要找谁?”
“跟着我来吧,有好地方去!”蒯蒙再次领起路来,同样都是一脸迷茫的两个家伙跟在蒯蒙的身后,开始了翻山越岭。
正在几个人走在山路上的时候,远处出来一阵呜咽声,紧跟着就是一直短箭射了过来,直奔蒯蒙的后心。
幸好从进了山李鍪便一直提防着四周,短箭射出来的那一刹那,李鍪耳朵便一动找到了方向,然后来不及取出阔剑的李鍪直接抽出短刀将飞到蒯蒙眼前的短箭劈飞,然后一个错步挡在蒯蒙的身前。
“呜!” 再次传来一声呜咽声,这次没有短箭了,而是直接窜出来一群肤色黝黑的汉子,每个人身材都不高大,但是每个人都透露着浓浓的彪悍之气。
“这什么玩意?”刘复早就没了战马了,大刀一个翻转护在胸前 ,同时挡住蒯蒙的身后,“武陵蛮子?阿蒙,咱们不是说了不来找这群家伙的么?我还不想被吃了!”
蒯蒙没好气的看了刘复一眼,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吃个屁,谁告诉你武陵蛮子吃人的?”
“都..”刘复刚想说都这么说,然后就被蒯蒙一嗓子给打断了。
蒯蒙操着十分怪异的语调冲着那些冲过来的蛮人大喊着,然后诡异的是,蒯蒙嘴中那些刘复和李鍪听不懂的话,居然让这群蛮子止住了脚步,甚至还有一个最为精悍的蛮子走到最前面,和蒯蒙对起话来了。
“这个...”李鍪有些懵了,看那群蛮子没有再冲下来的意思了,便偷偷用手肘杵了杵刘复,“阿蒙什么时候会的这玩意?咋感觉他有些厉害了涅?”
“可能是他背着咱们学的吧,”刘复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你能听懂么?他说的什么意思?”
“这玩意和鸟语似的,谁能听得懂?”李鍪浑身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这群蛮子好像和阿蒙聊得还挺开心,他们之前认识?”
“这个...”刘复仔细的回想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阿蒙之前一直在南郡和上庸,便是来荆南也是来长沙找我,没听说过他在武陵这一片还有朋友啊,再说了,他要是早就会这个,我不能不知道的!”
“那他这是刚学的?”
“应该是吧。”
就在两个人嘟嘟囔囔的猜测蒯蒙的时候,蒯蒙已经说完了话,然后在刘复和李鍪的后脑勺上一人给了一巴掌。
“别猜了,跟着走了!”
刘复捂着后脑勺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武陵蛮人,不确定的问道,“咱们去哪儿?”
“找人!”
“找人?”
“跟着就行了!”蒯蒙懒得搭理刘复了,直接跟在两个武陵蛮人的身后往远处走去,刘复也赶紧跟了上去,走远了还偷偷的回了下头,看见之前围住他们的武陵蛮字还友好的和他打着招呼,似乎是在送别。
他们从中午都到了黄昏,终于停下了脚步,然后刘复就听到一个狭小的山谷里传来各种嘈杂的吼声,还有那两个领路的武陵蛮子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指指点点。
“这是....”刘复刚要问,就被和武陵蛮人说完话的蒯蒙给打断了。
“别愣着了,赶紧动手救人吧!”蒯蒙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树林,“一群大约近百人的江东士卒正在围杀另一伙人,将那个被围杀的头子救出来就行了,至于江东的士卒,你自己看着办!”
刘复
听那喊杀声越来越激烈了,也顾不上问都是什么了,赶紧和李鍪说了一句,“保护好玉灏,我去去就来!”
然后头也不回的冲了下去!
“那里面的人....是谁啊?”直到刘复冲下去看不见了的时候,李鍪才跑到蒯蒙的身边问了起来,问话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语气,生怕不远处的那两个蛮子能够听懂他们说的话。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出过大山,听不懂汉话!”蒯蒙提醒了李鍪一句,“下面那个,就是帮助吕蒙白衣渡江的大商人,大豪商。”
“那...那这下面是什么情况?”
“荆州都被吕蒙拿下了,就这么一个大豪商,还是一个手眼通天的豪商,还能让他活着么?”蒯蒙脸上变得似笑非笑了起来,“只不过不知道是吕蒙想要杀他,还是孙权想要杀他,亦或是....都想?”
李鍪的脑子还是想不通这些玄奥的话,最后干脆就不再想了,等着刘复将人救上来就一切都知道了。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和正在厮杀的地方距离应该不会太远,李鍪已经听到刘复的喊杀声了,想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果然不出李鍪所料,他刚刚将摘下来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那边的喊杀声就已经开始弱了下去。
感受到这样的情况,蒯蒙也晃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脖子,学着李鍪发出了“咔咔”的声音,“走吧,咱们也过去吧,估计咱们到了,刘复也将事情都解决了。”
“嗯,好!”李鍪跟着点了点头,不过这次却是没让蒯蒙再走到前面,“你跟在我后面,万一咱们猜错了,你也还能跑!”
蒯蒙仔细想了想,他觉得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肯能,便从善如流了。
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向了喊杀传出之地,随着他们的靠近,喊杀声也越来越低,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喊杀声已经彻底没有了,穿过密林,他们看到的就是一地的尸首。
绝大部分穿着江东士卒的皮甲,为首那个穿着半身铠的男人看着也像是一个校尉,此时正死不瞑目的趴在刘复的面前,身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贯穿半个身子。
而他们关心的刘复这次却是没有任何的新伤口,旧伤已经好了的刘复再加上跟着关羽学艺了良久,此时可是威猛异常,数十名江东士卒,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他给斩杀了。
“嚯嚯,杀得可够利索的!”蒯蒙看到这一幕,第一句就是这个,“没想到你在荆州军大营里呆了几个月,长进这么大!”
“不过二流罢了,若是关平那厮的话,恐怕时间用不了我的一半!”刘复现在真的是有点怀念自己的那个对手了,听说他和关将军一起,死在了临沮,距离益州不过二十里的地方,想来应该很后悔吧。
蒯蒙没有搭理刘复,而是走到了被几名护卫护着的那个老人面前,拱手笑道“这位就是那个帮助吕子明大都督白衣渡江的商人吧!小子蒯蒙见过前辈!”
老人伸手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几人,朝着蒯蒙也拱手笑道,“张世平多谢小兄弟的救命之恩,若是能有他日,张某人定当报答!”
蒯蒙刚想再和张世平套套近乎,还没等在张口,身后的李鍪便突然喊了一句,将他吓了一跳。
“你是幽州那个胖子!”
这句话不但将蒯蒙弄愣了,将张世平也弄愣了,现在的张世平虽然算不上消瘦,但是最多被说成魁梧,和胖子这两个两个字是绝对不搭边的,但是胖子这个词儿,在他的耳朵里,还是十分重要的。
“嗯?”张世平的视线越过蒯蒙,看向了他身后的李鍪,他感觉这个年轻人是很眼熟,但是一时之间真的没有认出来。
毕竟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了,李鍪如今变化也大了不少,除了比之前更加平凡,肤色更加黑,双眼变成了妖异的红色还有垂在两鬓的那两率白发以外,李鍪整个人的气质都变的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你是....”
“当初你为了托孤,在我这好生一顿忽悠,怎么,现在这就忘了?”李鍪直接出言嘲讽了起来,张世平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的,他长这么大不能说没被骗过,但是被人这么骗,他还真是第一次。
提到“托孤”两个字,张世平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心中也不由的有些惊讶,当初那个土里土气的小家伙,现在看来,还真的就那么一分贵公子的气质。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还能遇到公子,馨儿呢,她还好么?”张世平看到李鍪,不由的想到了他的女儿,“馨儿也来荆州了么?她还好么?”
“你不是都不要她了么?关心她作甚!”李鍪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没有瞒着张世平“你放心吧,你女儿在宛城,过得还不错,有几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陪着她,等她再长大一些,也就给她找个如意郎君。”
张世平听到
这里也满意的笑了,“若是如此,老头子我也就放心了!”
蒯蒙看他们聊得那么开心,也不忍心打扰,不过听他们说话,好像蒯蒙也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张馨儿的父亲!”蒯蒙不由的低笑了一声,不说其他,对于张馨儿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他还是很喜欢的,做事细心,而且和小文钦也很配,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小文钦也少不得有一番作为。
“好了,该知道的老夫都知道了,这位小哥,你刚刚救下老夫,也是有事情要老夫做吧!”张世平不再搭理李鍪了,而是冲着蒯蒙继续说到,“小兄弟,现在有什么想要说的,尽可以张嘴了。”
蒯蒙看着这般豁达的张世平,竟然一时间有些懵了,情不自禁的冲着张世平拱了拱手,“张老板,豁达!”
“没什么豁达不豁达的!”张世平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老夫是个商人,很纯粹的商人,做商人嘛,就是有出有入,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那种只让你占便宜的事,这种事情后面往往跟随着天大的陷阱,所以有什么事情,还是趁早说的好,救命之恩,这个可不好还啊!”
蒯蒙看张世平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张老板的大度,让小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咱们找个地方详细的谈谈谈如何?”
“好!”张世平淡然的点了点头,“老夫对这里不熟悉,小兄弟可以带路,老夫在后面跟着!”
蒯蒙也没有啰嗦,拱了拱手之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而李鍪和张世平等人也都跟了上来。
在路上,李鍪忍不住的问道,“阿蒙,你是怎么知道张世平会在这儿的?”
“那些武陵蛮告诉某家的,刚刚你不是看见了么,某和那些人,相谈甚欢!”
李鍪想了想,他们的确谈的很欢乐,不过还是不明白,“可是,张世平为什么会在武陵,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武陵....他还有别的地方去么?”蒯蒙一脸微笑的说着,“白衣渡江之后,他应该和吕蒙都在江陵,从江陵往北就是樊城,那里刚刚经历了大战,这种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张世平先不说能不能从北边逃出来,便是出来了,樊城这一关他也过不去。
至于另一个方向是往西,直接入了益州或者干脆点,走东方入上庸!但是上庸现在也不太平,听闻徐晃已经带人往上庸去了,刘封在那里估计是自身难保,他过去了,帮谁都不合适,谁都不帮他也不合适。
西边的益州,他刚刚帮着吕蒙害死了关将军,就算是做戏,刘备要是知道这个家伙去了益州,也得将他捆起来千刀万剐以平息荆州来的那群属下们的火气,所以,向西入益州这也是一条思路。
如果他张世平不想着原地不动坐等卸磨杀驴的话,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往南了,往南走长沙,桂阳,零陵,武陵四郡都算是不错的选择,但是长沙咱们刚出来,这几天没进什么显眼的人。
至于桂阳和零陵,若是他去的话,那还不如走长沙,至少无论从地方上还是风土人情上,论藏身这种事,长沙都要比桂阳和零陵两个地方要更好一些,如果没有去长沙,去这两个地方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么将所有他没有去或者不能去的地方都排除掉的话,那么他只能走武陵一脉了,武陵山多林密,里面都是各个部落的武陵蛮人,不说别的,在这里至少江东都不敢派大军前来,所以这应该是他最合适的藏身之地了,更何况,走通了武陵,若是他运气好,没有还能南下交州。”
李鍪听蒯蒙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大一堆话,最后就给他总结了一番。
“你直接告诉我,他除了武陵别的地方都不能去不就行了么?”
“万一你们要是问我,为什么别的地方不能去,我不还得解释么?”蒯蒙被这句话噎的够呛,也不由的怼了回去,只不过他低估了李鍪的这张臭嘴的恶毒。
“你放心,我们脑子笨,一般都不问,所以下次你不用这么啰嗦!”
被噎了个半死的蒯蒙一脸愤恨的带着他们汇合了那两个等待着的武陵蛮子,然后在他们带领下,一路奔波坎坷的,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他们所在的这个部落。
“走吧,地方到了!”蒯蒙和一群迎接的武陵蛮人再次交流了半天之后,转过身给他们解释了起来,“这是猎头蛮,首领叫沙摩柯,是荆州马家马良最好的朋友之一,我的武陵蛮话就是马良教给我的!”
蒯蒙也十分开心的给刘复他们做着翻译,还告诉他们这里的蛮人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上好的烤肉和美酒,准备好好的招待他们一番,而且这里十分的安全,首领沙摩柯也十分的勇武。
蒯蒙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说出这个叫沙摩柯的蛮人是荆州马家马良的朋友之后,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张世平,眼睛突然闪了一下,然后便恢复了正常。
第一百五十章 交易
当夜,果然如同蒯蒙说的那样,沙摩柯将部落中最好的美酒,最好的肉食都拿了出来,招待他们这些自己朋友的朋友。
一整夜他们互相喝着美酒,吃着许久没吃过的烤肉,互相平复着这一阵波动的心情。
“阿蒙!”刘复已经喝的有些迷醉了,摇摇晃晃的凑到蒯蒙的身边。“你说,我这辈子还有希望报仇么?”
蒯蒙看着酒气冲天的刘复,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这不是正在帮你么?”
“嗝~”刘复一个酒嗝打出去,让蒯蒙不由的屏住呼吸,若非这是自己人,蒯蒙现在都有一种想要埋了他的冲动。
打完酒嗝之后的刘复好像清醒了一些,神情也变得有些低沉,“那可是江东大都督,天下间一等一的存在,估计咱们这些人在他眼中,就如同一群蝼蚁一般,看都不值得他看一眼。”
“对,对,他是江东大都督,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蒯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刘复说着话,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烤羊腿,仿佛刘复都没有这只羊腿更加的重要。
刘复再次打了两个酒嗝,终于在蒯蒙爆发之前,脑袋一栽,彻底的睡了过去。
蒯蒙也终于等来了他盼望已久的羊腿,正要大饱口福的时候,张世平端着酒囊走了过来,“小兄弟不介意老夫坐在这里吧!”
“不介意,张老板请坐!”蒯蒙眼中还是盯着面前的羊腿,右手微微一指自己的旁边,请张世平坐下,至于他身边的那几个护卫倒是想要来这里继续守着,不过刚要聚过来就被李鍪给拦住了。
“小兄弟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你救下老夫来,到底是想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张世平没有和蒯蒙一样,说那么多的可靠话,作为一个老商人,他更喜欢单刀直入,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还不值得自己花费太多的心思。
蒯蒙或许是没想到张世平竟然这般的干脆,也停下了割肉的动作,侧过身子好生看了张世平一眼。
“张老板,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老夫没有什么信心,但是老夫知道,你救下老夫,那么让老夫做的一定是我能够做成的事情,否则的话,小兄弟可没有必要话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将老夫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给救下来。”
“张老板倒是看的通透!”蒯蒙微微一笑,手上继续在割羊肉,嘴里却是依旧说道,“张老板现在亡命天涯的,还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么?其实看到张老板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有些后悔的!”
“小兄弟在老夫这里没有必要说这个,你无非就想要一个主动罢了!”张世平缓缓的喝着小酒,直接说破了蒯蒙的算计,“我们只不过是合作的关系,在商人眼中,没有主动被动之分,你想要什么,还是直说的好,若是耽误来耽误去的,没准就真的办不成了。”
蒯蒙耳朵一动,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吕蒙身边,有你的人么?”
这次蒯蒙没有在套近乎,说闲话,而是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我想要吕蒙身边的人!”
“之前有!”张世平倒也没有否认,“之前买通了他身边的一个小厮,不过在给我示警之后,他就消失了,想来吕蒙是将他给处理了吧,毕竟吃里扒外这种事,任谁都不会轻饶的。”
“那现在找您老是真没事了。”蒯蒙摇了摇头,“我就是想...”
“想找一个手眼通天的人进到吕蒙大都督的身边。”张世平呵呵一笑,“我身边的确是没有什么人手在他身边,但是你这个要求老夫想要办到的话并不困难。”
“张老板就这么肯定的么?”蒯蒙韩晓说着,“在数个时辰之前,您可是差点死在一群江东的士卒手中,还是小子身边这个醉鬼拼了命将您救出来的。”
张世平看着最后一滩烂泥的刘复,很认可的点了点头,“对,老夫记得这件事,所以老夫还准备送给他一份更大的礼物作为报酬!”
“比如?”蒯蒙突然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个朋友会有什么天大的好处等着他。
“比如一个良配!”张世平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应该是一个良配吧,对他们两个人都好的那种。”
蒯蒙低眸一垂,突然笑了起来,“听说关将军的女儿被抓走了,看来张老板和关将军很熟悉啊。”
“当然熟悉,若非是你这个小娃娃看出来了这一点,你也不会来找老夫!”张世平哈哈一笑,“这个不难猜,当吕蒙发现自己被云长给算计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老夫算账,或许是想临死给自己拉一个垫背的吧,只不过老夫运气不好!”
“将关将军女儿救出来,这可不是一条救命之恩就能报答的!”蒯蒙已经习惯了这种讨价还价的方式,他现在甚至还有些喜欢这种。
“所以我还给这个傻小子找了一个老婆,关将军的这个女儿,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可亲,既好看又好看!”
“对,荆州虎女,不但漂亮,而且虎!”蒯蒙作为荆州人,对这个荆州虎女关大小姐可是再熟悉不过的,当初这为关大小姐可是号称全天下唯一一个敢揪下关羽胡子做毛笔的人。
“那时候关大小姐年纪还小,并不是那么的懂事!”张世平很努力的给关银屏解释着,他来荆州的时间不长,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对,那时候大小姐还小,等她长大了就好了,不过就是点了自己家的府邸,烧了荆州的官衙,还有虐打江东的使团,对了,还把江东四大家族的小辈挨个收拾了一顿,这位,可是荆州的传奇!”
蒯蒙将关银屏的事迹侃侃道来,作为和自己一代人的这位大小姐,仗着自己父亲的宠幸,那可是在荆州作威作福,还特别有正义感,让荆州的那些世家子苦不堪言,就连江东的那些纨绔,一听说来荆州,都感觉两腿颤颤。
“这个...恐怕是人言可畏啊,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张世平脸色尴尬的还想解释一番,他对于关银屏的印象可不只是这些,这个小姑娘还是有着好的一面的嘛。
“小子记得银屏离开荆州的时候,好像各个世家都是狂欢了数日啊,相反成都那群人最近还好么?”
“好,大小姐在成都可是十分懂事的!”张世平找到了理由,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听闻李恢的儿子还对大小姐十分喜欢,只不过郎有情妾无意罢了,苦了那个孩子!”
“呵呵,那还真是不错。”蒯蒙简简单单用一句话止住了话题,“将她救出来就是条件么?”
“当然,否则你可说不动那群人会帮你,现在这位吕蒙大都督可是全天下都炙手可热的大红人,红到孙权都不敢将他放到荆州,连夜将他召回了江东,就让他守在自己身边。”
“呵呵,这可是个好消息!”蒯蒙不禁笑了起来,“好歹也是江东之主,这点自信都没有,还真是比他父兄差远了!”
“那也比你强,小家伙!”张世平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口酒,“明天就出发吧,若是想要尽快解决的话,还是早点出发比较好!”
“你是在怕大小姐出事吧,毕竟当初拒婚的事情,让江东颜面无存,这次他也跟着去了江东?”
“糜芳带着去的,随影的还有一些荆州将校的家眷,有能耐的没有几个,零陵太守郝普,南郡守将糜芳,还有荆州治中潘睿,也就这三个了。”
“公安的傅士仁呢?他可是直接将荆州大门打开的!”蒯蒙对傅士仁十分的不屑,“怎么,作为江东的大功臣,傅士仁连台面都上不去么?”
“那你可太高估他们了,现在荆州在江东手中,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张世平也很想笑出来,“曹仁盯着江东那群人就和盯着自己的生死仇敌一般,不过也难怪,这次江东吃相太难看了。
而且云长临死前将荆州霍霍的也差不多了,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里面风起云涌的,武陵的蛮人就不说了,这里几乎已经靠近武陵郡城了吧,可是这位沙摩柯,我记得他好像是武陵蛮人的小王,再过两年,他甚至可以一统武陵蛮足!”
“张老板,果然见识广博!”蒯蒙毫无诚意的拱拱手,“这位的确是武陵蛮人的小王子,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一些我们管不了的事情罢了!”
“武陵蛮人,荆州和江东的世仇,粮草不够,士兵不足,降兵太多,江东拿下了荆州,却是如此这般,榻上策已经是一句空话了!”张世平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鲁肃的榻上策,同时仿佛也否定了隆中对。
“张老板,对孙刘两家都不看好么?”
“没有办法看好。”张世平或许是有些醉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江东不过是一隅之地,益州连一隅之地都算不是,这两个还在不停的算计着对方,偌大的中原眼睛都是曹氏的了,若非是一直有人资助这外面那些异族,让他们不断拉扯曹氏的后腿,恐怕天下早已一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天下谁又不想挣一争呢。”蒯蒙也是对此表示无奈,这种事,已经是几乎放在明面上的事情了,若非是这天下还有这一群人死死的挡在边疆,恐怕中原又不知道要多几多杀戮和悲哀。
蒯蒙说完之后,还想再多说两句,却发现张世平已经和刘复一样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和刘复的鼾声,此起彼伏的。
“真是...一对儿活宝。”蒯蒙摇了摇头,然后挥挥手让李鍪让开,放张世平的护卫过来将这个家伙抬走,同时他也继续吃喝了起来。
“你们谈妥了?”李鍪做到了蒯蒙的身边,就如同接力一般,让他这份儿肉吃不安生。
蒯蒙也看出来这点了,他知道今儿这顿烤肉他是吃不完了,正好也觉得味道一般,干脆直接放下短刀,将身子转向了李鍪。
“明天就出发,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有这位领路,这
个仇就好报多了!”
“他....”李鍪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的不说出来,看着蒯蒙一脸的别扭。
“某家知道你耳聪目明,说吧,想问啥,赶紧的,吃了饭好早点休息。”
“刚刚听你们的意思,好像这个胖...张世平也是关将军的...”
“算不上,他和关将军绝对有什么交易,算不得谁是谁的人!”蒯蒙接过酒囊,开始了喝酒,说了这么半天口都渴了。
“你为什么确定江东之人会追杀他?”
“汉隆啊。”蒯蒙使劲儿的拍了拍李鍪的肩膀,“你说,如果你是关将军,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会和一个商人有什么交流么?”
“我....”
“还让这个商人肆无忌惮的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
“特别是这个商人还曾经资助过你们,但是最后你们把人家抛弃了!”蒯蒙眨巴着眼睛看着李鍪,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刚刚你说会有人帮咱们,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不知道,关将军这么多年待荆州的士卒不薄,这次孙权可是干错了一件事,他居然让荆州的降将去了江东,这可是给了咱们一个上好的机会,本来还想着过两年等机会再说,不过现在,若是咱们运气好,可能吕蒙今年是过不了年了!”
李鍪眨着眼睛看着蒯蒙,感受着呼啸的冷风,“阿蒙,这已经是腊月了!”
“所以咱们要抓紧了!”蒯蒙微微一笑,“刘复生日的时候,吕蒙将他全家杀了,那么这马上就要年关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鍪听完之后就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蒯蒙是哪里来的信心,能在一个月之内就将吕蒙这么一个名震天下的大都督给杀了,但是刘复生日之时惨遭灭门之祸,这种事他能够感同身受,当初他也是,满心欢喜的回到营地,发现了一地狼藉。
“哎!”李鍪之时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就落寞了下去,剩下的事情他不想问了,他这个脑子,就算蒯蒙说了也听不懂,听懂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吩咐就好了。
“喏,给你的!”就在李鍪发呆的时候,蒯蒙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递给了李鍪,“从长沙要出来的,千金方里一些东西或许对你还是有着不少用处的,正好给你要过来了!”
李鍪最近除了练剑耍刀之外,医书也没少看,樊阿临行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一门学问可谓是学无止境,不能荒废,若是将医术彻底通透了之后,便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李鍪不知道樊阿这个天下闻名的名医是用什么心态说出这句杀气腾腾的话来的,但是李鍪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所以这段时间,医术也是每日都会诵读,甚至条件允许的话,还会试药。
“千金方?”李鍪有些惊喜,“这可是千金方的原稿么?”
“一部分!”蒯蒙白了李鍪一眼,“若是全部的话,便是将你卖了,韩家那两位也不能给我!”
这天下医书之中,扁鹊的《内经》已经几乎失传了,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这种情况下,华佗和张仲景两个圣手还是横空出世了。
一本《青囊书》随着华佗的死而灰飞烟灭,所得者不过其中寥寥,而另一本千金方,却没有随着张仲景的消失而消失,并很好的流传了下来。
张仲景将《千金方》写好之后,便将此书直接公布于世,这世间学医者,无不为张仲景先生祈福,但是这原稿也就是难得之物,因为这个不但全面,而却内容也更加的多!
而刚刚蒯蒙说,自己或许能够用得到,先来就是药物相冲那一部分了,正好现在他遇到了瓶颈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此时得到这份千金方的原稿残卷,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幸运。
“多谢阿蒙了!”李鍪兴奋的朝着蒯蒙拱了拱手,然后就兴致勃勃的开始看了起来,丝毫不顾及这里是在外面,前面还有人围着篝火在载歌载舞的欢笑。
“哎....一个个的都是不正常!”快蒙撇了撇嘴,继续喝起酒来,他在等待着另一个要来找他的人,这次这个是他自己要找的。
就在蒯蒙都快要喝醉了的时候,武陵蛮人的小王,沙摩柯大步的走了过来。
这次他没有说武陵蛮语,而是直接用不太熟悉的汉话朝着蒯蒙说道。“你让我找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也给你做好了!”
说话的同时,沙摩柯还将一个密封好的小罐子递给了蒯蒙,轻手轻脚的,生怕罐子摔坏了一样。
直到蒯蒙拿过来之后,沙摩柯还是很不放心,继续叮嘱道,
“你一定要千万小心,这个东西可以见血封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商人之能
蒯蒙今夜就是抱着这个可以见血封喉的小罐子睡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他被李鍪给唤醒了。
看着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还有帐篷里那残余的炭盆残渣,以及一脸兴奋的李鍪,“你这小子,不会是一晚上都没睡吧!”
“嘿嘿,阿蒙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李鍪兴奋的晃了晃手中的千金方残卷,虽然没有回答蒯蒙的问题,不过蒯蒙已经知道了。
“不就是医术么?”蒯蒙现在估计还没有睡醒,双眼朦胧不知道李鍪在说什么。
“瘟疫!”李鍪嘿嘿一笑,“你一定没有看这个吧,这是当初荆州瘟疫,张仲景先生做的详细注解,包括如何形成的瘟疫。”
“嗯??”蒯蒙眉头一挑,他有些清醒了,“这还有这故事呢?”
看着李鍪一脸的兴奋,继续在那里读竹简,蒯蒙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不是啊!”李鍪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刚刚张世平那厮派人来了,说咱们可以走了!”
蒯蒙刚要继续躺下睡觉,就被李鍪这句话给惊了起来,“什么时候?”
“叫你之前啊!”李鍪一脸无辜的说道,“没看我都洗漱好了么?”
蒯蒙一个冷气吸进去,差点被背过气儿去,“你这个家伙...”
不管蒯蒙怎么想,现在他也要赶紧起来洗漱收拾了,这天都还没亮,也不知道张世平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群人收拾好行囊,趁着夜色走下了这座深山。
“我等现在要去哪里?”刘复这是还没醒酒,一脸迷糊的问着他身边的这群人,“难不成我们这是要去江东?”
“嗯?”蒯蒙一愣,突然对刘复的智商感到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咱们现在要去江东的?”
这次轮到刘复愣住了,“咱们还真要去江东?刚刚我就是蒙的!”
“呼~呼~”蒯蒙努力的平复了一会儿自己的心情,然后安抚住自己的脾气,他就知道,千万不能对这个莽夫有任何的希望。
等到太阳升上天空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深山,看着再次出现的管道,和还没有丢失的马匹,刘复终于来了精神,“终于不用走着了,走吧,咱们入江东!”
看着刘复快马加鞭的往前飞奔,蒯蒙眉头紧皱,李鍪揉着脑门,只有对他还不了解的张世平弱弱的问道,“这个小哥他这是要干嘛去?江东不是往那边走,那边是去益州的!”
蒯蒙满脸堆起了笑容,对着张世平说道,“这个,阿复这个人吧,平素里最是跳脱,哈哈哈,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放心,放心!”
张世平看着已经跑的不知道哪儿去的家伙,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有些莽撞了,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李鍪,脸上变出了一副笑容,让李鍪十分熟悉,印象十分深刻的笑容。
“你这厮又要干什么?”李鍪脚步微微后撤,他对这个笑容已经有些敏感了,“我告诉你,别瞎琢磨,某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别笑,某家瘆得慌,听见没有!”
说道最后的时候,李鍪已经将阔剑摘下来了,直接横在自己面前,好像面前的张世平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哎,小兄弟不要这么紧张嘛,当初将馨儿托付给你,那可是承了你的大恩了,从心里啊,老夫是十分感激小兄弟的,至于当初骗你,实在是没有办法,当初老夫可没有别的办法啊!”
李鍪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放松,还是一脸的谨慎,“我知道,某家不怪罪你,不过你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
“哎,小兄弟给老夫一个补救的机会可好?老夫骗了小兄弟,可是很悲伤的!”张世平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小兄弟,看你的样子,想来这段日子没少奔波啊!”
“呵呵,谢谢关心!”
“可曾婚配了?”
这句话让李鍪愣住了,半天没回话,其实李鍪是有婚约的,还是管宁亲自下的说的媒,是他们一个村子的姑娘,那个时候李鍪和村中村民的关系刚刚好转,本来可以有个不错的家庭,那也的确是个好姑娘,可是当他那天回到营帐的时候,那个姑娘已经....
看李鍪不说话,张世平仿佛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尴尬的笑了笑。
在一群人的尴尬中,刘复终于将战马齐了回来。
“嘿嘿,刚刚太兴奋了,便去溜了溜马!”刘复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走吧,你们在前面,我跟着!”
蒯蒙看他这个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张世平说道,“要不张老板,咱们共乘一骑?”
“不用!”张世平豪放的摇了摇头,冲着远方指了指,“老夫的一个护卫,昨晚就去购买此行所需的东西了!”
随着张世平的话音一落,蒯蒙他们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吱呀
之声。
“张老板你买的东西不少啊!”蒯蒙呵呵一笑,听着隐隐传来的声音,就知道东西不少,分量也不轻!
“咱们走吧,顺带去接一手!”张世平呵呵一笑,带上手下的人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同时蒯蒙也摆了摆手带着几个土地一起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一个车队,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实打实的是一个车队!
“这....”刘复看到这长长的车队,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你们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敢我们这行的,总有些自己的路子,见不得光的买卖,走的也都是黑灯瞎火的夜路。”张世平哈哈笑着,“都你们的行头,都打扮上吧,咱们这一路可不会轻松!”
说完之后便当先过去,接过一个小包袱,就直接开始换衣服。
蒯蒙等人看着这一幕,倒也不客气了,时间紧迫,若是拖一会儿真要是一会儿来个人更尴尬,还不如趁着没人赶紧换了的好。
等到众人将新衣服换好之后,所有人都变了一个模样一般。
张世平穿金戴银,一副高高在上的员外模样,还是身家巨富的那种。
侍卫们变化倒是不大,不过这一身的打扮,包括手中的兵刃那都是崭新的,而且十分的精良,蒯蒙摸了摸他们身上的那身皮甲,说实话,比荆州军的也丝毫不差,甚至更好。
而蒯蒙三人的变化可是大了。
先说蒯蒙,一身干净清爽的青衫,白玉发簪束发,上好的和田暖玉挂腰间,手中一个冒着青烟的小香炉,再配合上他那个贵公子的气度,整个就是一个出世的贵公子一般,
刘复顶盔惯甲,手中持刀还是那把关将军送的大刀,不过胯下的宝马却是换成了上好的宝马良驹,而腰间还别着一把看着就十分锋利的佩刀,包裹战刀的也是上好的皮子,至于战马上的弓箭,那更是分量十足,一眼就能看出来,造价不菲。
至于李鍪反倒是看着变化不大,只是换上了一身精悍的短打,里边缝着上好的牛皮,非但不影响自己的活动,而且防护力也一点不低。但是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他从来没有如今这般装备齐全过。
他知道这次下江东可能会一路危险,他没有后悔,这是他答应自己朋友的,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真的不算长,但是他们这群人让自己再次有了家的感觉,所以他愿意为了这群人拼命,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还年轻,还是一个该疯狂的年纪。
但是他一直想要抽时间去打造一些装备,他之前身上除了短刀和阔剑以外再无别的,但是他在长沙转了不知道多少家铁匠铺子,都没有找到一家让自己满意的,都不能放心的让他们帮自己打造装备。
如今自己什么都没说,但是张世平麾下那护卫递给自己的包袱里面,却是有着他知道的一切东西,其精致,其小巧,其锋利让他心惊。
同时李鍪心中也有些震惊,不说其他,就说张世平这眼力便让他有些钦佩了,李鍪和他虽然是旧识,不过匆匆见过一面可算不得熟悉,蒯蒙更是和他见都没有见过,这一眼就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必须说,不愧是当年走南闯北的风云人物。
“张老板何不让我等也扮作护卫账房,这样不是更加不起眼么?”蒯蒙看着这一身的打扮,他估计自己一入江东恐怕就能让人注意到。
张世平呵呵一笑,淡淡的摇了摇头,“让你们扮成自己人的话,看似合适,实际上瞒不住有心人,若是真正的探子,只需要看上一阵便能找到漏洞,与其各种遮掩,还不如装作同路之人,这样不隐藏反而有奇效。”
蒯蒙点了点头,“张老板经验老到,佩服!佩服!”
“走吧,后面路程可是不近的。”张世平招了招手,然后当先跨上了一匹骏马,同时护卫也各自上车,带着车队往远方走去,而蒯蒙三人也收拾妥当之后,跟在了后面,真就是如同同路之人一般,
路上刘复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这家伙之前还被江东追杀,而咱俩这两张脸在江东虽然不出名,但是认识的也算不少,要不让汉隆给咱们捯饬捯饬?”
李鍪在前面慢慢的回过头,“别想了,工具没带着,这事儿不靠谱!”
蒯蒙也跟着说道,“他的技术糊弄糊弄外行还行,糊弄真正的探子,还是算了吧,校事府会的本事,我可不信江东的人就不会,倒时候看看这位张大老...张老先生有什么办法吧。”
刘复沉默中没有说话,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些人都是在为了自己而冒险,他总担心某天一睁开眼,这群人就不在了,这种场景,他已经梦到了很多次了。
一行人从白天走到了晚上,他们没有穿林爬山,就是走最宽阔的管道,逢城便入,吃最好的酒楼,住最好的客栈,这种享受,让刘复和蒯蒙这种过了足足一年多苦
日子的家伙着实有些怀念。
看着桌案上的酒肉菜肴,明明已经是隆冬了,却有着新鲜的菜蔬,这种享受,自小就贫穷的李鍪目瞪口呆。
“时间紧迫,来不及给你一点点来了!”张世平看着李鍪的样子,摇着头说道,“记住了,你们的身份是中原来的,蒯蒙是一个大世家的世家子弟,其中刘复就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汉隆呢,你就是保护你家公子的能人异士。”
说完之后还看了看李鍪,这是最不让他放心的一个人,“小子,他们两个都曾经富贵过,所以只需要稍加回忆便能恢复如初,但是你不行,你可能自小受的苦太多了,虽然不自卑,但是你也不自傲,这不行,做刺客的,你一定要通变化!”
“还有,你不但要有傲气,而且你这气度也要有,若是让你扮个平民百姓,扮个乞丐什么的,你倒是惟妙惟肖的,但是要让你作为富贵人家的幕僚,呵呵,就这品相人家就看不上!
莫要在乎你的脸,真正的上层人物看重的都是你的举手投足,见你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做什么的,你这刺客一看就是半吊子,还没学完就跑了出来,若是想要再进一步,可不能只是武艺好就行了!”
最后说完这么一大堆的张世平还冲着李鍪努了努嘴,“就这么一身,你可知道花了老夫多少钱?”
李鍪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身上那些零零散散的物件,看着料子,怎么也得半贯钱吧,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张世平就自己给了他问题的答案。
“料子是从益州弄出来的蜀锦,上好的蜀锦,当年这玩意是供给皇室用的,现在倒也不算贵,一身衣服也就三十来贯,不过里面给你缝着的那身牛皮,是上好的野牛皮子,不算打磨,一头野牛身上只出一张,五贯钱,不过做工贵,做工就是料子的三倍还多!
再说你身上的那些零散,都是上好的镔铁打造的,请的都是益州蒲家的高手,虽然是存货,不过这不影响他们的价格,这一身的东西,不说材料,光是人员和功夫就不下百贯。”
张世平说一句话,李鍪的脸皮抽出一下,当张世平说完的时候,李鍪已经彻底的惊呆了。
然而张世平还没打算放过他,指着蒯蒙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个小子身上这身行头多少钱么?”
这次没等张世平回答,蒯蒙就替他说了,“熏香是上好的百年沉香木,这东西只有南越和交州那边才有,这一炉应该有二十贯,而这个香炉做工精美,上面这白的应该是上好的银浆,最上面的珠子应该是上好的翡翠吧,这玩意不下百贯。
然后就是头上这根白玉簪子,这质地和手感是上好汉白玉吧,这东西若是放在当年的长安,若是没有百贯上好的铜钱,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不过这衣服就一般了,和你的一样,都是益州的蜀锦,不过我这是长衫,而且一个颜色的素青色,不太好,不过这料子也算是不错了,现在益州路不通,也就是五六十贯钱就行了。
不过真要说名贵,还得是我这块玉,蓝田暖玉,当年蓝田大营出来的上等美玉,这东西可不是用钱就能横梁,若是真要论的话,恐怕能买下半座小县城。”
蒯蒙一点一点的将身上的东西分析了一变,然后李鍪的筷子彻底的放下了,他已经有些不敢吃饭了,而且看到正在大吃大喝的刘复,他突然觉得这家伙身上的那一身也不会便宜。
张世平看着李鍪,平淡的笑了笑,“汉隆,若是想要做好后面的事,你就要学会这些,你的气度,你的内在,要养出来!
老夫并不是说人只有有钱才能有气度,有内在,但是常年在上位者,和普通的百姓那自然是不一样的,同样,一个从小叼着万贯家财长大的孩子和一个从小为生计忙活的孩子,他们也是不一样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鍪看着一脸微笑的张世平,再看看平淡喝茶汤的蒯蒙,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穿上这身衣服,带着这身装饰的蒯蒙,变得更加的富贵逼人气度非凡,就连喝茶都显得,那么从容。
“这就是内在和气度么?”李鍪看着蒯蒙淡淡的问道,他之前一直听别人说,那些世家公子喝酒饮茶,如何如何的自在随意,如何如何的风度翩翩,还有那么多的规矩在,他一直这就是矫情,但是今日看到了蒯蒙,突然觉得或许那些人并没有骗自己。
张世平也看向了蒯蒙,不由抚掌大笑,“对,就是这个样子,不就你学的如何神似,但至少这份儿气度你要有,否则你就算穿的再奢豪,在那些人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土包子一般。
普普通通的穿着,举手投足透露出来的富贵才华,一言一行的气度非凡,这才会让人真正的高看你一眼,你才能做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诺!”
第一百五十二章 踏入江东
李鍪这几天过得十分滋润,也十分难受。
他也算得上是熟读诗书,但是身上一直没有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他其实挺羡慕他的师兄的,尤其是李昊,那卓尔不群的气质,哪怕明知道他心黑如蛇蝎,依旧难生恶感。
如今他终于也感受到了这种气质,在蒯蒙的身上。
而他现在也正在酝酿这这种气质。
从那天晚上开始,李鍪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按照蒯蒙的要求来做,就连他每天的吃穿用度,都有着严格且奢华的要求。
这几天,李鍪不得不说很佩服张世平的本事。
荆南本就不算什么奢华之地,甚至还有些荒凉,但是张世平总是能弄到最好的东西,无论是吃穿用度,就连露宿野外,张世平都能让人给弄出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来。
这段日子的经历,李鍪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奢靡,这种豪富的感觉,他也难怪自己的先生屡次和自己说道,“奢靡容易滋生堕落。”
就算现在他每天都要学习各种的东西,让自己这么的劳累,可是他还是希望这种日子继续下去,直到永远,这个感觉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了。
不过这种幸福的日子终于在数天之后,终于还是暂时终止了。
“你这份儿气度还是不行啊,不过也只能暂时如此了。”张世平看着滚滚江水无奈的摇了摇头,“剩下的你一定要继续适应,明日咱们就要进入江东的地界了,进入江东之后,咱们的时间可就真的不多了。”
“小子明白!”虽然时间尚短,但是李鍪还是有了一丝富贵的气息,就连这行为举止也大有变化。
“稍微等会儿吧!”张世平看看滚滚江水,“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咱们!”
“张老先生,这次这个靠谱么?这可不是码头啊!”蒯蒙看着四周荒野,不由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去。
“有些人光明正大的自然是走码头,正大光明入江东,但是有些人,总是不那么愿意让人看见的,所以宁可多话一点钱,就为了一个安全。”张世平乐呵呵的解释道。
不管他解释的,蒯蒙等人有没有听懂,不过至少他们是不再多问了,而且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船的影子。
“嚯,看来很靠谱么?这么快就来了?”蒯蒙看着那三层大船,在滚滚长江水中平稳的行驶,不由觉得这个老先生十分的靠谱!
“嗯...那个不是,那就是路过的!”张世平炸了眨眼,让蒯蒙闭上了嘴巴。
直到等了小半天,一艘半大不大的行船终于停靠在了他们所在的岸边,并且垂下来绳梯和木板。
“上船吧!”张世平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他麾下的侍卫就开始将大批的货物往船上送,而他则是带着李鍪等人从绳梯上了船。
“这艘船看着不大....”李鍪看着后面那车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放的下,不过对于这个,张世平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干这行的,船可都是改过的。”
张世平轻轻的解释了一句,然后李鍪他们就看到一箱箱的货物拉到了船下,放下下面就是个无底洞一样,让他们无法填满。
光货物就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让人停了下来。
“呜呜~”一声号角声,大船开始启矛,大船也开始了缓缓的行进,并且越来越快。
李鍪看着岸边还存留不少的货物,有些惊讶,刚想要问一旁的张世平那些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被蒯蒙从后面轻轻的戳了一下后背,让李鍪止住了自己的话头。
张世平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看到这一幕大概也知道了李鍪想要问什么。
“那些东西是船资。”张世平伸手指了指远处岸边遗留下来的货物,“想要坐这种船可是很贵的,不说其他的,便是船资就要两成以上的货物之多,这可是规矩。”
“可是...”李鍪还是没有忍住,轻声询问道,“就这么扔到岸边,他们怎么拿走!”
“呵呵。”张世平笑着拍了拍李鍪的肩膀,“你觉得咱们这一路的吃吃喝喝,吃穿用度是怎么来的,只不过等咱们走了,他们才会去拿罢了,有些人和咱们一样,可是不能见光的!”
“好吧。”李鍪耸了耸肩膀,就要下去休息,在船上晃晃悠悠的,让他有种想吐的感觉。
“喂!”张世平轻声叫了李鍪一句,只不过这次李鍪没有听到,还是进入了船舱之中。
看着李鍪晃晃悠悠的踏了进去,无奈的抿了抿嘴。
蒯蒙看见之后有点疑惑,“里面有什么事情么?”
“这艘船上,可是什么人都有!”张世平弱弱的说道,“希望这个充满了正气的孩子,不会被吓到吧。”
走进船舱的李鍪,隐约觉得自己身边有很多双眼睛,不过因为没有人阻拦自己,他倒是也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些。
“这阴森森的更加难受了!”李鍪胃里不停地翻涌着,让
自己难受的更加厉害了。
看到这一层什么都有,吃喝玩乐,甚至他还看到了很多女人,虽然在某些方面李鍪是一个雏儿,但是同样他也不是傻子,看着这些身着暴露的女人,他就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的了。
在这里层没有找到休息的地方,然后正好看到一个张世平的护卫从下面走了上来。
“你们是在下面休息么?”李鍪脸色现在有些苍白了,他现在急需一个休息的地方。
那护卫看到这个样子,就知道李鍪这是怎么了,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下面可是很脏的,公子还是忍一忍不用下去吧,我们就是在下面看管一下货物!”
“呕!”这个时候,本想回去的李鍪突然胃里再次传来一阵翻涌,若不是牙关紧,他就吐出来了,这个样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就下去待一会儿,缓一缓!”
说完也不顾那护卫的阻拦,推开他就往下走了下去。
刚刚一进下层,李鍪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恶臭还有汗水的酸臭味道,这个味道他十分的熟悉,若非人太多太密集,绝对不会有这么浓重的味道。
然后转过楼梯,李鍪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第二层没有各种屋子,也没有吃喝玩乐这些东西,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货物,如果人,也算是一种货物的话。
出去占了足足一半位置的货物,李鍪能够看出来是张世平的以外,剩下的一半,除了一些护卫看守之外,全都是人,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
他们人叠人,人挤人的聚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汗液和臭气混杂的臭味。
虽然她们大多数都衣不蔽体,但是李鍪却是一点其他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不为别的,因为太惨了。
“这是?”李鍪强忍着呕吐看向了身后跟过来的护卫,“她们这是什么人?”
那护卫脸色有些尴尬,这一幕的确是有些难看了。
“这个,这艘船....她们都是货物,和咱们的一样,都是货物!”
“女人?”
“啊,中原和荆州连年征战,不说其他的,就是这些女人,都是死了丈夫的,还有在家乡活的不太舒适的,还有...”
“卖到哪里?江东哪一家啊。”李鍪对这种事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他却不是没有听过。
“不知道,这种事我们可打听不到,也不敢问。”护卫拉着李鍪往回走去,“公子就上去吧,这里可没有您休息的地方,也不是您能够休息的地方,上去吧!”
李鍪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些女人,扭头走了回去,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曾经在幽州他就救过一些人了,不过和这里的这些比,那些人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战争,受苦的都是那些女人。
李鍪再次出现在船板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空已经开始落下来雪花,飘飘洒洒的落到了他们的肩膀上。
“汉隆!”远处的蒯蒙和张世平刘复两人围坐在一起,看到刘复之后使劲儿招了招手,“过来吧,就等你了!”
李鍪压了压胃里的翻涌,挪到他们身边,看着桌案上已经热了的美酒,“你们倒是很会享受啊。”
“雪景和热酒是很配的,只不过船上吃锅子不太方便,否则一定要再配上锅子!”蒯蒙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到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美酒,“说是从辽东来的好酒,性子烈,一般江东人都不喝,只有咱们这种外来的才喜欢。”
李鍪在辽东呆的时间并不算短,这一口烈酒下肚,顿时让他找到了那时候的感觉,他突然有些想他那几个师兄了。
李鍪记得,那时候他还不是这般,他也不知道那群人是他师兄,只知道有时候,他们会拿一些东西送到管宁家中,若是到了饭点,他们就会和管宁还有王越一起吃个饭。
当然,当初在那里养伤学艺的李鍪也是经常陪着他们一起喝酒的。
喝的酒虽然没有这个好,但是比这个还烈,一口下去,浑身都变得火辣辣的,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这玩意,还真是怀念啊!”李鍪大口的将碗中的烈酒饮尽了,长出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就连胃里的翻滚都好了不少,就是这头略微的有些晕了。
“这玩意,知道多少钱么?”蒯蒙好笑的问道,“先提个醒,这玩意可是辽东名酒,一般人买都买不到的。”
“管他多少钱!”李鍪再给自己来了一碗,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难不成和他一口,还有错么?”
“哈哈,这可是不下二十贯一坛子啊!”
“那又如何!”李鍪嘿嘿一笑,“你我这身衣服,下面的那些货物,哪里会比这坛子酒更加的轻了!”
“看到下面了?”张世平没有想李鍪这样的一大口一碗的喝着,而是慢慢的抿着酒,“有什么感觉么?”
“你都没下去
,你就知道下面是什么?”李鍪醉眼朦胧的看着张世平,“你这个家伙,真是够神通广大的啊。”
张世平一手拄着桌案,一手朝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看见那个家伙了么,就是那个穿着一身狐裘的年轻公子哥,斯斯文文那个!”
李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浑身透着出尘之气的年轻人。
“嚯嚯,好出尘的年轻人,这是你朋友!”李鍪抬了抬眼皮,一脸笑容,“没发现你这浑身都是市侩气息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出尘的朋友,还真的没发现啊!”
张世平赶紧摆了摆手,“别这么说啊,老夫可不敢说这个,老夫可还不敢和他称兄道弟的,你知道他姓什么么?”
“姓什么?”李鍪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了,“难不成还是汉室宗亲么?汉室宗亲会坐这个?”
“他姓孙!”蒯蒙替张世平回答了李鍪的问题,“他兄弟你很熟悉,他亲哥哥就是培乾,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他了,不过他一直和我们都不太熟,若非是刚刚和张老先生聊天,我都想不起他来了!”
“姓孙?阿英的弟弟,那他...”
“对,江东孙家的孙!”蒯蒙呵呵一笑,“我等也没有想到,这种事,居然会是江东孙家的人在做!
不过回过头想一想,这也是对的,若是没有孙家这么强横的后台,一个普通人,可没有办法做到这么大的生意!”
李鍪打着酒嗝,听着蒯蒙的话,眼中有着别样的情绪,“他是阿英的亲弟弟?亲弟弟?”
“一母同胞,同父同母,亲弟弟!”
“阿英的父亲不是因为...”李鍪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这个该怎么说,虽然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权势啊,有时候就是这么迷人。”蒯蒙悠悠的说道,“亲族总是最可靠又是最不可靠的那么一批人,当初霸王之项伯,如今江东之孙家,都是有着那么一群总想着将自家人卖一个好价钱的人,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只不过这位江东之主,没有当年楚霸王那么重情重义罢了,所以这种事说不得谁对说错,不过换句话说,亲族在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十分可靠的,不说别人,就说当今这位的魏王,那可是其中典范,当初魏王起兵之时,曹氏和夏侯氏可没少出力。”
说道曹氏夏侯氏,所有人都得佩服他们两家的眼光。
那时候天下都看重了那个机会,只要稍微有点实力的都想要拼个荣华富贵,不过大多数世家都不敢将所有的本钱放在一个地方。
最出名的就是荀家和袁家,当初的荀家还是天下最顶尖的那一个,他们恨不得在所有的地方下注,若非荀彧坚持,恐怕荀家被拆分的还厉害,其中荀彧荀攸进了曹营,剩下的广布中原大地。
另外的袁家也十分精彩,嫡子袁术要了天下第一大郡汝南,进而占据了半个中原,庶子袁绍要了资源,渤海起家,一招蛇吞象占据了偌大的冀州之地,然后和幽州的公孙瓒打生打死的,两兄弟先后成为了天下第一诸侯,那时候,很多人都认为这天下的诸侯混战,说白了就是袁家的两兄弟在掐架。
不过最后还是曹家异军突起了,而之所以能够这样,靠的就是他们曹家的眼光独到。
先是将夏侯嵩送到曹腾身边当儿子,一下子将前汉的两大将门拧在了一起,然后再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曹操的身上。
很难相信,在天下大势还未明了的时候,他们两家居然敢将自己家中最好的那些人交给曹孟德,除了夏侯家本家的夏侯元让和夏侯妙才是因为和曹操关系足够好以外,剩下的曹仁和曹洪的确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而帮助曹操的。
等到曹操在兖州落户之后,那就更不得了了,曹氏和夏侯氏的人不停的冲到曹操面前,给他足够的支持,尤其是在吕布偷袭兖州之后,在所有人都觉得曹操要完了的时候。
曹家旁系第一人,曹纯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兵冲到了兖州,就曹操与水火之中。
再之后的数年之内,曹氏的二代,三代不停的加入到曹操的阵营,可以说,曹操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是寒门和曹氏宗族给他带来的希望,也是他们将曹操带出了深渊,反倒是现在在魏王麾下如鱼得水的那些世家,当初可是没有几个真的用心。
和魏王曹操一样的,还有江东孙家的人,孙家当初入了江东,孙坚的兄弟,孙坚的侄子,乃至孙坚的侄孙,一个个都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帮助孙策在江东打天下。
所以在孙英父亲当初暗中投靠曹操的时候,孙权才那么愤怒,丝毫不顾及他自己也是刚刚从兄长手中结果江东之主的位置,硬顶着所有的压力将自己的叔叔给囚禁下来,囚禁至死,从一皱刺史一夜之间变成阶下之囚,这也是让人痛彻心扉的事情。
“或许他现在做这些事,想来也是孙权对他们家的一种补偿吧!”
蒯蒙话音一落,大船也终于停靠了下来,江东,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江东之谋划
初入江东的时候,李鍪就感觉到了江东的不通。
虽然只隔着一个长江,但是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山川地理江东都有着自己的特色。
“咱们现在去哪儿?”李鍪用凉水洗了洗脸清醒了一下,看着再次出现的车队,不由的佩服张世平的豪气。
“卖货!”张世平这时候已经成了领路人,用蒯蒙的话说,咱们救他性命,他给咱们办事,公平,合理!
当夜他们再次住进了海昏城中最奢豪的客栈,不过海昏毕竟只是小城,当初还是为了防范刘复他爹弄出来的,这里自然不会多么大气。
就在他们刚吃完饭,准备饮茶聊天准备睡觉的时候,房门突然敲响了。
“进来吧!”张世平朝着门口喊了一嗓子,然后朝着蒯蒙说道,“你们两位小兄弟,得换张脸了!”
然后还没等蒯蒙和刘复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群妇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张世平躬身行了一礼。
“喏喏,就是他们两个!”张世平随手指了指蒯蒙和刘复,然后在自己脸上晃了晃。“明白么?”
几名妇人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行了一礼之后,便先跑到蒯蒙身边,将他围住了。
蒯蒙看到这件事,当即有些懵,不由往后缩了一下,“几位你们这是何意?”
不过蒯蒙的话没得到一点回应,几名妇人还是围着他不停的打量着他,甚至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仿佛是要将他脸上每一寸肌肤都要仔细的记在脑子里一样。
“几位...几位...”蒯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们,最后咬了咬牙直接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张世平在主位上哈哈大笑着,一旁的护卫都有些忍俊不禁,最后还是张世平冲着蒯蒙说道,“你莫要挣扎了,她们都是聋子还是哑巴,看见门口那个人了么?那个是领路的,也是唯一一个只聋不哑的。”
蒯蒙听完之后朝着门口看去,果然有一个壮妇在门口立着没有进来,或许是感受到蒯蒙的目光了,那壮妇也扭过头看了看他,还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蒯蒙看到这一幕赶紧将头转了回来,最后还是看向了张世平,“张老先生,您这是何意,这是作何啊?”
“他们都是专门培养出来的,就是干的给人家化妆变脸的活,当然,为了安全,她们都是聋子,哑巴,而且不识字,这样就算有人问,她们也什么都答不出来的,之前听你们说,你们这两张脸在江东算是比较有名气的,所以干脆就让他们给你们两个好好改改。”
蒯蒙这才明白过来,然后紧闭双眼任由她们一群人摆布。
很快,闭着眼睛的蒯蒙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在不停的擦着,画着什么,说实话,蒯蒙闭着眼睛感觉这样还挺舒服的。
而且,不仅仅是脸上,包括脖子,耳后等等,他们都给蒯蒙从新忙活了一遍。
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蒯蒙才感觉有人推搡自己,这才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之后最先看到的就是刘复那一脸震惊的模样。
“怎么了?某家变化很大么?”蒯蒙觉得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不愧是换一张脸。
紧跟着一面铜镜被拿了过来,摆在了蒯蒙的面前,让蒯蒙差点发出一声尖叫。
“这...某家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可是,为何...就是觉得不是自己呢。”蒯蒙看着铜镜中的人,再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总感觉这里面的那个人和自己这么像,可是又完全不是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
“小家伙,这个你可还满意?”张世平乐呵呵的问道,“这可是江东暗房中,最好的手艺了。”
“鬼斧神工,厉害,着实厉害!”蒯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赞不绝口,不停地说着这话。
“不过,还没完呢!”张世平呵呵一笑,然后让蒯蒙稍等,同时挥手示意,那些妇人再次将镜子端走,同时端来各种各样的配饰,继续在蒯蒙身上捯饬了起来。
蒯蒙就这么伸平双手任由她们摆布,不过这次她们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将蒯蒙布置妥当了。
“小家伙,睁开眼睛吧,别享受了!”张世平的声音传到了蒯蒙的耳中。
蒯蒙睁开眼睛之后,看到自己这一身儿打扮,再看看端过来的镜子中的自己,这时候,他看着镜子中的这个人,更加的不像自己了。
“好!”蒯蒙心中的千言万语,就化成了这么一个字,“好!”
紧跟着是刘复,对于刘复,她们收拾的要比蒯蒙时间长的多,一是因为刘复的这身打扮,在荆南的时候,因为山贼路匪,武陵蛮子,顶盔穿甲手持兵刃的并不在少数,但是现在可是在江东,这又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他要是还敢顶盔穿甲的走在大街上,不用三天,他就会被请到大牢里好好的被教育一番。
当然,时间更长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更多的是刘复的不配合,各种扭捏,别说那群在他脸上描描画画的妇人,便是一旁观看的李鍪蒯蒙两人都是眉头大皱。
足足一个时辰,在大家都困倦的时候,那群人终于停下了手,将一个崭新的刘复送到了他们面前。
身穿短打,皮肤更加的黝黑,在烛光下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光泽,然后耳边的一缕发梢末端,微微显出红色,若隐若现的让人着迷。
腰间没有玉珏或者其他的东西,而是配了一把长剑,漆黑剑鞘,朴实无华。
但就是这么一身看似普普通通的模样,给人一看却是满身的英气,再也没有之前那种莽撞的感觉。
“不愧是江东最厉害的,果然厉害!”虽然那群人听不到这些话,但是蒯蒙还是不吝夸赞。
不过相比蒯蒙的夸赞,李鍪却是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张..先生,她们这聋哑之症,可是天生么?”
一句话顿时让场中寂静了下来,不说别的,便是蒯蒙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算是发现了,自己身边的这两个朋友,在麻烦来临的时候,他们会给你带来无尽的安全,但是若是没有麻烦,那么他们就是麻烦。
张世平却是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辩解解释,甚至都没有为难,“她们当然不是天生的,你也学医,你觉得她们像是天生聋哑之人么?”
“所以她们....”
“所以她们在被拐到江东之后,会被刺聋双耳,同时灌下哑药,若是识字可能还要断一指,总之不能给她们半分泄露秘密的机会!”
“她们就不反抗么?”李鍪突然有些愤怒,他本以为幽州塞外已经就是法外之地了,没有想到江东这种地方,依旧是如此。
“她们当然会反抗,但是我若是说她们反抗有用的话,想来你也不会同意吧!”张世平抚着短须,“你也不用这般为她们可怜,看看你身边不远处那个能听见的壮妇,他也是被药哑的,听到你可怜她们,她可有办法把握?”
“这世间,就没有王法么?”
张世平没有着急理会李鍪这个愤青,而是招呼身边的几个护卫,“去将她们送出去,然后给她们足够的钱粮,然后将我们之后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也。”
“诺!”护卫们十分识趣,领命告退,最后还将门也关好,想来外面不远处,会有人把守,保证里面的事情不会被打扰。
“汉隆刚刚说了什么?”
“这世间难道就没有王法么?”
“当然有!”张世平一脸的正义,“莫说从大汉创立之初,便是先秦,便是春秋战国,他们都有法,甚至郡守还可以试行觉得有利于自己这一郡之地的法律,这世间当然有法,而且清正廉洁之官更加的层出不穷,可是然后呢?”
“然后...”李鍪刚想说,然后就要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可是被张世平打断了。
“然后能够让他们的丈夫,父亲,孩子活过来么?然后能够养她们一辈子么?然后能够劝说各路诸侯共尊汉室,放下兵权么?”张世平脸色变得冷冰冰的,冲着李鍪说道,“听闻你也学问不浅,那么老夫且问,若是魏王放下兵权还政于陛下,那么他会是什么结果!”
李鍪看着张世平,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不出那句“善终”来,“会...会....会死!”
“哼。”张世平冷哼一声,“不但自己会死,他曹家,夏侯家,乃至那些寒门世家,恐怕活不下来几个吧!”
李鍪想要反驳,但是他却反驳不出来,他不是什么拥护汉室之人,他对汉室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每每独到霍骠骑,班定远这些人的时候,就感觉心中有一股热流,当他读到陈汤那句,“名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时候,他很庆幸他的祖辈是一名汉人,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荣耀。
不过当他那时候看到幽州的惨像之时,更加感到这种落寞,异族对幽州,对并州的践踏,总让他心中有一股气堵在心中。
“可是,她们都是一群无辜的弱女子,凭什么要让他们受这种苦?”李鍪还是将话题转了过来,“她们所犯何错,要受这种折磨。”
“你都说了,她们乃是弱女子,在这个世间,弱就是错!”张世平这句话十分残忍,“一国弱,则外敌环伺,一人弱,则饱受欺凌,这本就是天地间最大的真理,难道你的先生没有教你么?”
“仁义之道存乎于心间,我先生是这么教我的!”
“那若是有人要杀你,抢你财物呢!”
“杀之!”李鍪这倒是回答的很快,“不过这和某家说的那群弱女子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张世平一声冷笑,然后指着蒯蒙说道,“明日让这个小家伙带着百贯钱财独自上路,你说他能不能活着走到秣陵?”
“他...”
“那他可是犯了什么
错?”张世平语气很平淡,言辞却很残忍,“都说了,在这个世间,弱小就是错,就是最大的错,本身弱小,还身怀好处那更是错上加错!”
“这世间,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李鍪依旧嘴硬,他不想让自己相信这就是世间真理,但是他从小到大,所见所闻,的确都是这般。
“这世间当然不该是这个样子,但是这世间同样也有着破坏道义的人存在!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你不能拦着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受穷受苦,这不对!
你自己过得生活饱满,自己过得幸福安康,那不能说明你多么强,只能说明你足够好,这个人世间,有的是那种命苦之人,难道他们就不该活下去了么?难道他们就不陪活下去了么?”
“可是他们不该将自己的不幸加在别人身上,他们不该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他人,没人欠他们的!”
“他们弱,便是欠他们的!”张世平还是那句话,“汉隆,若是你想要改变这种情况,要么你是制定规则的那个人,要么你有能力改变这个规则,莫要带着你这个无聊的正义感,耍嘴皮子,这没用!”
“呵呵,改变规则,制定规则,何其难!”李鍪摇头苦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诉说。
“那是你的事情,老夫不管,只是这种话,莫要再对老夫说了,在你看来他们是错的,是充满了罪恶的,但是在老夫看来,他们不过就是一群货物罢了,能够给自己主人带来利润的货物,或许无情,但是实在!”
说完之后,张世平便不再搭理李鍪,而是专心的喝起酒来,他感觉再和李鍪说下去,就已经算是浪费时间了,能不能想通那就看他自己的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行事方法和准则,这世间本就没有任何的真理。
李鍪看到张世平不再离自己,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干脆苦笑一声就此打住,今天看到这群妇人这么心平气和,这么平静的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那艘大船,想到了那个昏暗,肮脏,充满了恶臭的船底,想到了幽州塞外,想到了忠义酒肆。
“突然没了胃口,你们喝吧,某家回房间去了!”李鍪看着桌案上的美酒,实在是没有兴趣再继续了,便干脆站起身来,拱手告辞,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站直了腰杆,将全身上下全都整理了一番,然后才开门走了出去。
“临走还知道收拾收拾,看来老夫那些钱没有白花!”张世平看到李鍪整理玩衣冠之后才走出房间,不由轻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了依旧还在照镜子的蒯蒙,“汉隆的医术,到底怎么样?”
“救人不过是半吊子水平,估计江东随便一个有真才实学的老大夫都能将他打击的无以复加。”蒯蒙不停的找角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能够看出一朵花来,“不过若是下毒害人,啧啧啧,厉害!”
张世平一听这话,也不由的笑了出来,“原来你也是打着下毒的主意?”
蒯蒙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铜镜,再次露出了一脸的微笑,“吕蒙这厮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入了毂,所以回到江东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希望弄假成真,将他的假病弄成真的,这样才有希望给自己续命,也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线生机,等到战事再起,妄图再掌兵权。”
“所以,你的想法是?”
“吕蒙这种肯定不能找什么名医,所以汉隆这种半吊子的大夫却是他最喜欢的了,只要他说的严重些,再玄乎些,凭着吕蒙的聪明,自然会配合汉隆,将自己弄成一个不治之症。”蒯蒙脸上笑容更加的盛了,“不过这个时候,吕蒙的死期,也就真的到了!”
“不过你不知道如何将李汉隆这个家伙送到吕蒙的身边,可对?”
“是!”蒯蒙也没有否认,“本来想试试能不能扮成游方郎中,不过后来想了想,估计吕蒙没见到,汉隆就被门子给轰了出去。”
“所以你就找到了老夫?”张世平呵呵一笑,“不得不说,你这厮有些脑子!”
“还请张老先生相助了。”蒯蒙一脸的笑容,说出来的话,让张世平愣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事儿,不好办啊!”张世平此时却是一脸的为难,不停的唉声叹气,“并非是老夫想要推脱,既然接了你们的定金,自然会将你们的要求达到的,只不过,这定金....”
蒯蒙这次却是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出来了,这次张世平不是为了什么加价,而是为了让另一个人入套罢了。
果然不出蒯蒙所料,张世平话音一落,刘复就窜了出来,“张先生,若是需要钱财,您尽可开口,无论多少,某家绝不啰嗦!”
“小兄弟,你看老夫是缺钱的人么?”
看着一脸愠怒的张世平,刘复也是有些尴尬,“张先生需要什么,您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哎!”张世平先是叹息一声,然后看着刘复说道,“小兄弟,你可曾婚配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入石头城
张世平这句话顿时让刘复有些迷茫起来,婚配,已经是很久远的名词了。
作为刘磐的儿子,从小到大,往他家说亲做媒的自然是不在少数,甚至还有想在他没出生的时候就给他定下娃娃亲的,只不过他父亲一直都没有同意罢了。
之后刘复更是不干人事,整日里不着家不说,还到处“横行霸道”,自甘堕落,这长沙也好,荆州也好,那些世家更加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和这么一个人联姻了,所以也就耽搁了下来。
而等到他家中发生大变,这就更是遥遥无期了。
想到这里,刘复不禁有些落寞了起来,不由苦笑一声,“张老先生,我等都是苦命之人,哪里有什么婚配之事,您就莫要打趣小子了。”
张世平听到这里,反倒是心中有些喜色,脸上呵呵直笑,“小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等都是漂泊之人,哪里会打趣尔等,只不过老夫这里正好有一门良配,所以想和小兄弟说上一说罢了。”
“良配...老先生要给小子做媒?”刘复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大吃一惊,“这怎么使得,小子...”
“你不好么?”张世平哈哈一笑,直接打断了刘复的推辞,“既是良配,自然是合适与你的,难不成你还不相信老夫的眼光么,不过嘛,这门良配却是有那么一些麻烦,若是平时,老夫自然就去做了,但是如今还有你们这事儿,却是拖住了老夫的手脚,这....”
听到这里,刘复也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良配说媒,无非就是让他刘复前去帮忙救人罢了。
想到这里,刘复反倒是放心了下来,救人之事,无论多么艰难,总不至于比刺杀吕蒙这件事还要困难吧。
“张老先生放心,这件事小子帮您解决,定然不让老先生失望!”
“哈哈哈,懂事!懂事!”张世平看到刘复答应下来,不住的哈哈大笑,十分开心。
这一夜,厅堂之中宾主尽欢,张世平仿佛十分的开心,不停的和蒯蒙刘复两人敬酒,蒯蒙脸上一直带着那副温和的笑意,不问不答,冷眼旁观。
刘复却是云里梦里一般,不知自己该开心还是迷茫,只知道有人敬酒,他就喝下去,直到喝的大醉,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抬回屋子中。
而早早回到房间的李鍪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实在是不知道干什么,就将临行前,管宁送与他的《氏姓论》,这是管宁自己写的,临行前亲手交给李鍪的。
《氏姓论》到底讲的什么,说实话,已经看了有一会儿的李鍪其实并不是很清楚,感觉这里面讲了很多很多,不但多,而且杂,他感觉这里面每一句话都是一句道理,可惜他现在还是没能全部看懂。
最后无奈放下《氏姓论》的李鍪,只能无声叹息一声,“还只是一道前言残卷,便如此晦涩难懂,看来还是我的阅历不够么?”
放下竹简的李鍪,终于感觉到了睡意,也便不再多等,直接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李鍪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睁眼之后已经是卯时将至了,其实这个时间也算是很早了,不过对于李鍪这种习惯于丑事一过就起床练武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太堕落了。
一行人收拾妥当,吃过早饭之后,一行人再次上路,这次他们要前往秣陵了。
不过现在秣陵也不叫秣陵了,前几年江东名士张纮去世,临死前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给江东算一卦,说当时的秣陵不是一个立都之地,生生给秣陵旁边画了一个地方,让孙权在那里重新筑城。
同时将秣陵改名为建业,然后将新筑的石头城设为县治,将整个江东的中枢都搬了过去。
“当初的楚之金陵,多么好听的的名字,非得改成秣陵,弄得好端端的富贵气都没有了,不过秣陵也就罢了,孙仲谋也不知道想的什么,还要改成建业,他是多么想建功立业?”
还没到建业的石头城,蒯蒙便已经忍不住对这个名字大相吐槽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么好的一座名城被这么嚯嚯。
“罢了罢了,或许过几年就改回去了呢,再说了,金陵这个名字却是太秀气些!”刘复一边劝阻着蒯蒙,一边对建业这个名字十分的肯定,“建业虽然听上去没有金陵秀气,但是建业却是让人心潮澎湃,居住建业之中,定然让人心生雄心壮志!”
说完之后,刘复还特意问了一句,“那个建业的治所在哪儿?是否也是这般壮阔!”
张世平看着刘复,说真的他并不想打击这个孩子,不过还是实话实说,“石头城!不是什么民间称呼,他城门口就是写着三个大字,石头城!”
刘复一下子就给愣住了,呆了足足半晌,“孙权这厮什么毛病,好好的一个金陵非要改成秣陵,现在还要叫建业,这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这一行人就在打打闹闹之中来打了江东的中心,建业石头城。
到了石头城之后的众人,终于还是收起了一脸的嬉闹,逐渐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终于还是到这里了。”蒯蒙看着高高的城墙,心中也是不禁生出感慨,不同于之前的打打闹闹,这次,他可是真正的要谋划一件大事了。
“害怕了?”张世平看着身边明显有着紧张的蒯蒙,不禁低声笑了笑,“现在反悔,你可还是来得及的。”
这次蒯蒙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刘复突然张嘴说道,“我们回去吧,我后悔了!”
事到临头说出这种话,说实话,莫说其他人,便是和他最熟悉的蒯蒙都有些不敢相信。
“阿复,你莫要说胡话了!”蒯蒙眉头一皱,“已经到这里,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怕了,玉灏,我们回去,回南阳,不行就回幽州,再不行就会那个小村子!”刘复身上微微有些颤抖,语气也带着颤抖,“我等回去吧,我怕了,这里是江东,够了!”
“啪!”一巴掌呼在了刘复的脸上,蒯蒙活动着发麻的手掌,“你闭嘴,这时候你就老老实实闭嘴的好!”
“玉灏...”
“啪!”
“阿蒙...”
“啪!”
“罢了,多谢...”
“啪!”蒯蒙手掌已经快没有知觉了,此时一脸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打顺手了,顺手了!”
“某家的脸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玉灏你的手....”刘复皱着眉头,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皮,“我是真的不痛,不过你的手...好像肿了!”
“进城!”
这句话蒯蒙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那语气中的冰冷,吓得刘复都一哆嗦。
“咳咳,进城,进城。”
一行人这次终于是正式踏进了建业治所,石头城。
虽然石头城这个名字是真的不怎么样,但是凭良心说,这里面却是十分豪华,不说其他,这车水马龙,还有这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商铺,以及脸上带笑的百姓。
说实在的,单单就繁华来说,李鍪觉得石头城可以说是自己见过的最繁华的一座城池了。
幽州太荒凉,南阳太死寂,樊城太紧张,长沙却又太平凡,只有这座石头城看上去让他仿佛找到了史书之中大汉的繁华。
“果然不愧是江东的中枢,这繁华程度,果然不输天下任何一座城池!”李鍪的赞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和赞同,反而被张世平无情的嘲笑了一番。
“小子,你知道什么叫繁华么?”
李鍪脸皮一抽,指着石头城的街道说道,“这难道还不算繁华?两旁的商铺应有尽有,这间百姓面带笑容,刚刚我看了一家粮铺,米价居然才谷石二十五钱,这可以说是极低了!”
张世平不屑的嗤笑道,“你的见识啊,还是太小了!”
“这世间还有比之这里更加好的么?”
“暂且不说当年的故都长安,不说其他,就是四座外城便又三座城门,南北八街,东西八街将长安的雄伟直接显露了出来,西域的丝绸之路更是将长安做成了天下最好的市场,那个时代的长安,莫说中原和江东之物,便是西域诸国之货物,那时候长安也是应有尽有啊!”
“长安,现在长安荒废了,哪里还有半分繁华的样子。”这次不用李鍪反驳,刘复就是一脸的不屑,“即便他啊钟繇有补天之能,那在长安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长安想要恢复繁华,没有数百年的时间,恐怕难了!”
“长安荒废之后,那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石头城在这里称繁华!”张世平再次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之前听你们说,你们先去的南阳郡,那你们应该去过宛城吧!”
“南阳郡城,怎么可能没有去过!”
“当年宛城乃是天下中心,那时候天下的商人都出入宛城,不求其他,只求能够在宛城有一商铺,那时候宛城可大有代替古之长安的意思,便是魏王当初都恨不得三征宛城,不过最后宛城拿下来了,然后也荒废了。”
“如今宛城莫说商人,便是人都不多了,哪里还有半分盛景!”李鍪还是表示不屑,他感觉这个石头城,一定会成为新的大汉最繁华之地的,不为其他,就因为这百姓脸上的笑容。
“如今中原已经彻底平定了,很快,中原便能恢复生机,到了那个时候,这座小小的石头城便会被远远的拉开距离,不说其他,便是这地理位置便将石头城卡死了,这天下有多少商人能跨江而来。”
在商业这一块,十个李鍪加一起也不过就是张世平的十分之一,当然,如果再加上一个刘复的话,那就得再加十个李鍪才能赶上张世平的一成水准。
不过这时候,除了谈论这个以外,张世平还说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到这里了,咱们就该分道扬镳了,剩下的事情可不需要大家一起了!”张世平一声话语,将大家分成了两组,各奔东西。
张世平亲自带着李鍪前去寻找他们此行的目标吕蒙,但是去之前一定要先去找另外一个人。
而蒯蒙和刘复则是带着张世平的书信去寻找另一个人了,那里有刘复那所谓的缘分。
江东,陆府。
江东有四大家族,陆,朱,张,顾,这四家既是江东四大姓,同时也是江东四大家族,无论是士农工商哪个方面,这四家当年都可以说代表了绝对的江东之地。
直到孙策的到来,将这四家得罪的死死的,也祸害的死死的。
孙策来到江东的时候,直接将徐州二张给带了过来,天知道当时江东最为骄傲的张家看到张昭和张纮兄弟两个的时候,那是什么感觉。
而且这两人还十分的被孙策重用,江东一切事物,无论大事小情大多都是由他们决定的,在他们的带领下,江东张家,差点被除了名。
不过张家的教训,也同时让另外三家有了反应,其中朱家和顾家十分精明,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就将势力收缩,一副你不来找我,我也不给你惹麻烦的样子,这个态度虽然并不会让孙策十分满意,但是也的确是让他没办法为难他们。
那个时候,天下可不是世家的天下,由寒门和小家族组成的势力,牢牢把控着各个诸侯,所以朱家和顾家的谨慎,让他们侥幸逃过了一劫。
但是同样是江东四大世家的陆家,却是没有那么幸运了,陆家本事吴县世家,按理说和孙家还是同乡,但是其上一代家主陆康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硬汉子。
孙策入住江东,大势已成之时,陆康正在庐江任太守,包括陆逊在内的大部分陆家之人当初都在庐江,孙策围攻庐江,要求陆康开门投降,带领陆家效忠于他。
其实一开始,无论是态度还是其他,孙策都可以说得上是很温和,也很有诚意,而且对于陆家的人,无论是庐江太守陆康还是九江都尉陆俊亦或是在袁术宴会上怀橘的陆绩,孙策都是极为有好感的。
但是陆康面对庐江城外率领大军的孙策,却是没有任何的好感,直接登到城墙上,指着孙策的鼻子才在那里破口大骂,只恨不得将孙策全家老小都痛骂一遍才好。
这一次便彻底的将孙策惹恼了,不顾麾下之人的劝阻,直接下令攻城,要将庐江攻破,将陆康斩杀不可。
可是陆家的陆康也真的是有本事,老爷子在庐江多年,无论是民心还是威望,那都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庐江被孙策围攻的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四方来援,有的是曾经受过陆家的恩义,也有的就是其他三大世家给孙策掺的沙子。
不过无论是有多少援兵, 都没能阻挡得住庐江的陷落,不过这个陷落可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让孙策足足攻打了两年的时间。
足足两年的时间,孙策才攻破庐江城,而城破之时,庐江几乎已成鬼蜮之地,城中处处挂白帆,十室九空有些夸张,但是几乎家家户户男丁都已经死了,甚至在城墙上,孙策看到了女人披甲,而且还不少。
其中庐江最重要的陆家,此战过后,更是折损了一半还多,老太守陆康在孙策进城之后,就搬了一张坐垫,然后跪坐于府门之前,以手拄剑目视进城的江东大军。
就是这么一个老头子,让本来打算屠杀庐江,诛杀陆家的孙策,沉默了半晌,然后生生的改变了注意。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江东世家的气节,陆家让孙策对江东那些世家的印象彻底改变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江东的世家,无论是那所谓的四大家族还是那一个个小世家,小豪族,都是一群欺软怕硬之徒,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所以他更加的喜欢那些寒门出身的大将谋士,所以他明知道顾家有才子顾雍而不用,转而相信徐州隐居的张昭,张纮两兄弟。
他宁可相信陈武,董袭这些豪强,相信蒋钦周泰这两个水匪,也不相信江东最出名的将门世家,朱家。
但是这次他居然被陆康打动了,这个已经油尽灯枯却仍然不认输的老家伙,还是不给自己认错,还是不求自己原谅,就这么跪坐在府门之前出现在自己面前。
孙策离开了陆家的府邸,说真的这个时候他是有些后悔的,因为他的任性,江东四大家族的陆家,几乎一蹶不振,一个月之后,陆康就病死在自己id家中,陆家失去了顶梁柱,更加落寞。
“陆府,陆康老先生的府邸么?”李鍪看着头顶的牌匾,不由的有些怀念管宁了,因为管宁曾经说过,“江东诸世家,唯陆康最具骨气!”
“对,季宁公故去之后,陆家便搬到了孙家的身边,几经波折最后定居在了这石头城,现在陆家当家的是陆逊,也就是孙策的女婿!”
张世平的话让李鍪愣了一下,“陆家不是让孙策给...”
“陆家就是让孙家灭的,但是陆逊的确是娶了孙策的女儿,还生了一个挺聪明的儿子,陆抗!”
“陆康?”李鍪再次愣住了,现在的人都敢这么玩了么,陆逊也不怕他从祖父从地下蹦出来掐死他不成么?
“抗!抗!抗争的抗!”张世平揉了揉发蒙的脑仁,感觉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着实是让自己有些生气。
“那也是不孝...”李鍪对此还是不屑,无论是哪个抗,这个名字都有些不太避讳,虽然陆康乃是陆逊的从祖父的,但同样也是陆逊所在陆家的上任家主,当初对陆逊也有着养育之恩,如今这般,着实有些令人心寒。
张世平看着关键时刻反牛脾气的李鍪,心中那是阵阵的发堵,“现在你在这里给老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陆家的事情用你管,将你的臭脸给老夫收拾好了,跟着老夫走!”
李鍪被训斥了一番还是一脸的不服不忿的,若非是为了自家朋友,他是真不想和这种人家有接触,他发现自己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任性了。
“老夫乃是镇西将军故人,特来此求见将军,不知小哥可代为通传一声?”张世平此时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对待李鍪之时的冷漠和不屑,现在的张世平脸上写满了浓浓的谄媚。
而从张世平刚刚的话语中得到的信息,李鍪这才知道陆逊已经是镇西将军了,而此时江东的大都督吕蒙也不过才是南郡太守,可想而知这个职位代表了什么,将比帅高,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家的门子并没有因为自家将军的官位而显得多么倨傲,在张世平说完之后,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张世平的名刺,然后飞跑到内堂,想来是去禀报自家的主人了。
很快,门子就再次跑了回来,然后更加是满脸堆笑的朝着张世平说道,“这位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说完之后便亲自引着张世平及其身后的李鍪两人从偏门进了陆府,一路上低眉顺眼,没有任何倨傲或者逾越之处,十分的大方得体。
“咳咳咳...”到了正堂外,张世平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听到了一阵咳嗽声,“两位贵客,家父便在里面,两位请进!”
看着这个瘦弱且有咳疾的年轻人,听着他对陆逊的称呼,李鍪朝着张世平低声问道,“这就是陆逊和孙氏女的....”
他本想问这是不是就是那个陆康,但是总觉得这个名字太别扭了,所以干脆就换了个说法,但是张世平却是对他轻轻摇摇头。
“他是陆延,乃是陆逊的长子,不过不是和孙氏生的,听说他母亲是一个小家族的女子,是陆逊的前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和离了,这个陆延便留在了陆府,跟在陆逊身边,今年应该刚刚十五不到吧。”
李鍪还想再问一些什么,不过此时陆延却是已经敲响了中堂的房门,让二人可以进去了。
走进中堂,主座上果然坐着一个年不过四十的中年人,看那儒雅的气质和久居军旅的那种气势,李鍪不用问也能猜出来,这位就是现在江东陆家的家主,陆逊陆伯言。
“张世平,见过镇西将军,恭喜将军以军功封侯,名震天下!”张世平一见到陆逊,第一时间就是一顿马屁奉上,同时朝着陆逊拱手做鞠,一副小人谄媚的样子。
陆逊看到了张世平也是不由的轻笑了一声,轻轻将手中竹简放下,然后伸手示意,“张先生请坐,之前听闻张先生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张世平当然知道陆逊说的是什么,不过此时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丁点的尴尬之色,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镇西将军说笑了,之前和吕蒙大都督有了一些误会罢了,这不是专门来寻找将军,希望将军能够出面帮助老夫一番!”
“哈哈哈,张先生说笑了,大都督乃是江东魁首,怎能是我一个小小的将军可以左右的,恐怕张先生今天这是找错了人啊!”陆逊没有大营张世平的话,甚至还可以说直接拒绝了他,就差伸手送客了。
不过很显然,张世平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镇西将军说笑了,某家可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关羽一死,将军招降荆州兵马数万人,几乎将荆州所有实力一举拿下,这份大功可不仅仅是一个镇西将军啊!
某家可是听说了,江东之主可是希望拜您为右护军、镇西将军,同时进封娄侯,镇抚荆州,要知道咱们这位江东大都督吕蒙将军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南郡太守,换句话说,他不过就是代替了糜芳的地位罢了。”
张世平这看似夸赞的话语中,没有让陆逊产生一丝笑意,甚至让他的脸色还变的有些难看了起来。
“张先生这是何意?”陆逊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看向张世
平的目光也有些不善起来,“难不成凭借先生的手眼通天,就不知道某家已经将都荆州镇抚着差事给推辞了么,某家现在不过就是扬州牧吕范大人麾下的一个别驾从事罢了!”
“那不知道吕蒙大都督是否也这么想啊。”张世平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叹息,“要知道都到现在了,吕蒙大都督居然还只是南郡太守,受封孱陵侯之位,不过赏钱倒是真不少,赏钱一亿啊,还有黄金五百斤,想来这些东西很快就能到南郡吧!”
张世平的语气从叹息变得平键,最后变成了唏嘘,听得陆续眉头直皱。
“张先生,还真是手眼通天,这消息倒是真...呵呵。”陆逊不住的摇头,看着张世平鼓掌说道,“就这些,某家也不过是刚刚知道罢了,就连赏钱的数目也不过是知道,赏赐甚巨。”
“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机密,再说了,在江东很少有用钱买不到的消息,这可是江东的规矩!”张世平的话,让陆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世家的陋习,让他这个世家之人都有些无语。
“张先生今日来我这里,到底想要什么,难不成就是来我这里炫耀的么?”陆逊直接开门见山,不再和张世平说些虚头巴脑的话。
“知道将军之心事,特来引荐一人,能解将军和吴侯之心病罢了!”
“本将和吴侯的心病?哈哈笑话!”陆逊脸色一遍,脸色直接变得阴沉了下来,“本将和吴侯有何心病,你这老儿若是再敢妄言,小心陆某人将你斩了!”
张世平看着有些恼怒的陆逊,没有害怕,也没有惊恐,而是淡淡的说道,“将军心病,将军自知,今日天色不早了,小人先行告退了!”
等到张世平离开之后,陆逊在正堂之中久久不能言语,一直就在屋中静坐发呆,知道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长子陆延出现,来呼喊他去吃饭这才清醒过来。
“父亲,该吃饭了!”陆延看着发呆的陆逊,只能轻轻的推了推他,让他回过神来,“父亲,姨娘找您,该吃饭了!”
陆逊回过神,看着身旁这个年轻的儿子,这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儿子,全江东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就消失了踪迹,就连陆逊都十分的迷茫,为什么会这样。
“已经做好饭了么?”陆逊努力的让自己笑了笑,看着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心中有无尽的疼惜,却是不敢在脸上表达出一丝一毫。
“嗯,厨房已经弄好了,大家就等父亲了!”陆延十分懂事的将陆逊扶起来,还不顾自己咳嗽,弯下腰给陆逊揉捏着酸痛发麻的双腿。
“好了,延儿,好了!”陆逊虽然很享受这种来自于自己儿子的服侍,不过还是叫停了,“延儿,可以了,我们走吧。”
两人出现在后堂的时候,饭菜已经都上桌了,主位给陆逊空着,左手是陆逊的正妻,刚刚娶过来没有多久的女人,孙策之女,孙氏。
而除了这两张桌子以外,后堂却是没有第三张了。
“夫君!”看到陆逊出现,孙氏十分懂礼的站了起来,到门口迎接陆逊,同时为他宽衣,将外袍守好,可以说,整个过程十分的符合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
“夫人坐吧,莫要伺候了!”在主座坐好的陆逊没有再让孙氏伺候,而是让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为夫说过很多遍了,咱们陆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就安心吃饭!”
孙氏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陆逊,哪怕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也没有着急动筷子,而是等待着陆逊先吃第一口菜。
“哎~”陆逊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直接下了筷子,不过再吃之前还是偷偷的看了自己的长子陆延一眼,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吃了下去。
而看到陆逊吃了,孙氏也才展开了笑容,跟着拿筷子吃了起来。
这一顿晚饭,就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吃完了,不过看他们这样子,这种状态,想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回到客栈的张世平和李鍪,也开始了他们的晚餐。
此时的李鍪虽然肚子咕咕直响,但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吃饭姿势,这是他这段时间来,最有成效的一件事了,至少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李鍪喝下最后一口酒之后,用上好的绢布擦了擦嘴,然后朝着同样已经吃完饭的张世平问道,“刚刚在陆逊面前,说的那个解他们的心病,那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他们的心病是什么?”张世平没有着急回答,反而直接反问道,“一个江东之主,一个江东最有前途的大将。”
李鍪并非是一个傻子,他有些事只是不想看,不想说,但是不是不知道。
“孙仲谋来位不正,孙绍已经长大了,而孙登,也已经长大了!”李鍪说话的时候,脸上全是冷笑和嘲讽,“好好的一个江东,非要弄这些肮脏算计之事!”
“你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张世平呵呵一笑,“那可是江东之主,坐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还能还回去不成?再说了,这位子,他孙仲谋坐的也没那么不安。”
在江东这么堂而皇之的谈论孙家的事情,也就是这两个人了,一个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一个初生牛犊,什么都没见过。
“孙家是因为已经长大的孙绍,那么陆家呢?”李鍪看向面前的张世平,“陆家是什么?陆绩心甘情愿的退位,陆家可没有能够威胁陆逊地位的人啊!”
“有,当然有。”张世平撵着手中的翠玉扳指,缓缓的说道,“孙氏,你可知道!”
“你刚刚说了,孙伯符的女儿!”
“其实若是说起这个孙氏,却也是一个让人不得不感到惋惜的女人,她是孙绍的姐姐,不过比孙绍也大不了多少,两姐弟一直相依为命,孙家的女人啊,相对而言都比较偏向武风,也就是俗称的有点虎。
这个孙氏从小和她的小姑姑厮混在一起,他小姑是谁你总知道吧,就是那个江东第一彪娘们,孙尚香!
从小和这种无法无天的家伙厮混在一起,你觉得她能有什么温文尔雅的兴致,也是整日里舞刀弄剑的,虽然咋江东风评不好的,但是最为一个女人倒是不会有什么忌讳,甚至因为这事儿,人们对她和她弟弟的忌惮也少了不少,而且托这个脾气的福,孙绍和他们姨母大乔的日子,却是也好过了不少。”
李鍪听完之后,也是忍不住赞叹一声,“为了母亲和弟弟,不惜自污名声,却是一个英姿飒爽好一个女豪杰。”
“可是你知道她最后嫁给了谁么?”张世平却是一脸笑意的问道,“我不是说现在,现在她嫁给了陆逊之时都已经二十有八了,她这是第二次出嫁了。”
“第二次嫁人?那她第一次嫁给谁?”
“顾邵!”张世平哈哈一笑,“想不到吧,江东四大家族之一,顾家的顾邵,那个自幼熟读子经史集,满口仁义礼法的顾邵,豫章太守,江东名士顾邵!”
看着主位上哈哈大笑的张世平,李鍪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顾邵之名他不熟悉,但也不是不知道,顾家家主顾雍的长子,可以说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都配得上孙家的这个虎女,但是李鍪知道,配得上,和过得好,那是两个意思!
“孙氏....”李鍪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道这个话应该怎么说,他的阅历还不足以让他用很委婉的话问出他的问题。
不过张世平不愧是一个人精,看了李鍪一眼就知道这个小家伙动了恻隐之心,“那孙氏从嫁人那一天,她便将刀剑入库,但是这并不能让顾邵对她好一些,毕竟当初孙氏的这个名声,实在是...哈哈!”
“顾邵乃是一时人杰,难道他就看不出来自己的妻子是为了什么么?”李鍪眼中闪过了一抹嘲讽,对顾家的嘲讽,对顾邵这个声名在外的江东名士的嘲讽。
“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大乔曾今苦求孙权,希望让顾雍或者张昭给孙绍当启蒙老师,但是被拒绝了,然后求步骘为老师,依旧被拒绝了。”
张世平似笑不笑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让李鍪沉默的话,然后便闭上了嘴巴。
张世平知道这个家伙明白了孙家之事,那么以他的聪慧,想来也明白了陆家的处境,一个再嫁的孙家之女,一个被磨灭了性子的孙家之女,若是陆逊想要让孙权知道他已经彻底的放下了对孙家的仇恨,那么让他和孙家之女生下的孩子成为正统,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逊会同意么?”李鍪果然没有让张世平失望,虽然他现在脸上看上去十分的痛苦,“今天看陆逊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和我等多说这件事情,他会同意么?那毕竟是他的长子!”
“他同不同意重要么?”张世平一脸的淡然,“他不同意又能怎么样,难道你以为现在的江东之主还是那个孙伯符么?英雄啊,不适合这个混乱的时代!”
“他什么时候会来,还是我们要再去?”
“很快了吧,陆逊需要想一想,但是他又不能一直想!”
李鍪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告辞了,他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说实话,自从真正开始游历之后,他的所见所闻,让他的心里总感觉堵得难受。
李鍪这里再次在房间之中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另一边,在护卫的带领下,蒯蒙和刘复两个人也终于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糜芳将军,人和信便交给将军了!”护卫将张世平的书信和对刘复二人的交代给了糜芳之后,便转身离去了,留下蒯蒙和刘复在大堂之中坐立不安。
“去将大小姐请来,就说某家给她请了一个护卫!”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刘复的缘分
刘复很快就见到了这次来自己要护卫的人,也就是糜芳口中的大小姐。
本以为回事糜家的哪位姑娘,最后见到出现的那个女子之时,刘复是真的大吃了已经。
说起来,刘复并没有见过关银屏,毕竟他常年待在荆南长沙一带,又不和蒯蒙一样动不动就前往荆北寻亲访友的,所以在看到关银屏第一眼的时候真的没有认出她来。
反而是被关银屏的这种我见犹怜的气质给镇住了,不由的低声朝着蒯蒙问道。
“没想到糜芳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还能有这么娇柔可爱的女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蒯蒙听完之后,一脸的无奈,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刘复说的话,“糜芳将军终身未娶妻,也没有子女,你从哪儿知道的这玩意!”
“嘶...那这是谁?”刘复更加惊讶,更想要继续问问,那女人却是已经走到了糜芳的身边,对着糜芳躬身行礼了。
“糜芳叔叔!”
“银屏啊。”糜芳看到关银屏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有些愧疚的,“明日开始你就要出府了,地方我也给你找好了,十分的僻静,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和叔父说,莫要自己忍着,还有,老夫给你找了一个护卫,不是我糜府之人,你大可放心。”
说完之后将关银屏引到了刘复和蒯蒙的身旁,指着刘复,对关银屏说道。
“这人就是叔叔给你找的护卫,为人老实,勇武不凡,日后便由他来护着你安危。”
然后糜芳朝着刘复出声问道,“忽然想起来,你这厮叫什么来着,还没来得及问!”
这一句话顿时让他身后的关银屏还有糜芳的管家等人都有些扶额,刚刚说了半天勇武非凡,老实可靠,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刘复叫什么,这也真是足够优秀。
刘复看着低头不语的关银屏,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吭哧了半天,才脸色涨红的说了一句。
“某家郝然,见过大小姐!”刘复最后还是用了假名字,毕竟刘这个姓实在是有些敏感,尤其是在江东这个地方。
关银屏没有回话,只是简单的回了一个礼罢了,然后继续低头站在糜芳身后,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糜芳见到这样子,也知道关银屏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便叹息一声,让管家将她送回房间,然后自己则是留下刘复和蒯蒙两人在大堂之中。
“两位,坐吧!”看着该走的人都离开了,糜芳倒也不啰嗦,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然后伸手让蒯蒙两人也落了座。
“你们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大把握!”糜芳此时倒是不需要去隐藏或者伪装什么,张世平在信中交代的很清楚,他也知道有些人仅凭着自己的能力也保护不了的。
刘复还不知道糜芳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蒯蒙却是已经将话头接了过来。
“这种事哪里会有把握,不过就是乱中取胜罢了,若是顺利,或许我们还能有赢的希望。”
“没有把握你们就敢来找老夫。”糜芳语气变得有些寒冷阴沉,“你是觉得老夫人在江东,不敢杀人了么?”
“糜芳将军,有把握的事,也不用您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不是么?”
糜芳看着一脸微笑的蒯蒙,冷哼了一声,“两位早些休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便让下人告诉管家即可,明日这个...这个郝然,便去护卫着大小姐即可,不过糜某人丑话说道前面,你若是敢对大小姐有任何的不轨,小心老夫活刮了你们两个!”
蒯蒙含笑点了点头,然后拱手行礼就这么走了出去,刘复张了张嘴还想再问问,不过看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该先说什么,最后干脆也跟上了蒯蒙跑了出去。
“阿复,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出了大厅,刘复看着四下无人,实在是忍不住偷偷凑到蒯蒙的身边问道,“刚刚听你们说的,感觉实在是听不懂啊!”
“听懂听不懂的对你重要么?”蒯蒙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还关心这个了,不是一直说,解释了你也听不懂么?”
刘复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直笑,“是这么回事,但是最近发现你们说话越来越高深了,感觉我就是一个傻子一样。”
蒯蒙一脸震惊的看着刘复,嘴唇哆哆嗦嗦的说道,“难不成....你刚刚发现这个事实么?”
“这倒不是刚发现...什么玩意!”刘复一脸笑着拍在蒯蒙的后背上,两人开始了打打闹闹,不过关于之前的话题,刘复没有再问,蒯蒙也没有再回答他。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刘复便被糜府的管家叫到了大门前,看着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行礼,以及带着斗笠的大小姐。
“小姐!”虽然到现在也没有人告诉刘复,这个大小姐到底是糜芳的什么人,但是这不妨碍刘复想要照顾着这个女人,没有理由,就是一种蒙
蒙中的感觉。
对于这种感觉,刘复称之为一见钟情,蒯蒙称之为,见色起意。
“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就走吧!”关银屏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管家就直接将马车弄好,请关银屏上车,然后就开始在前面领路。
刘复扶着腰间的战刀,紧紧的跟着马车,走在关银屏的身边,而他的那柄大刀,就藏在马车下面,现在不方便拿出来。
很快他们就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石头城一处很偏僻的胡同中,总共这里面也没有两户人家,而他们的新家就在这胡同最深的那一户,推开院门还能看到荒凉。
管家也是有些尴尬,“时间的确是有些太着急了,昨天下午这院子才买下来,然后连夜让人翻修了一下院墙和屋子,这里里外外还没收拾,本来说用几天的时间收拾出来,结果小姐您着急入住,也就有些乱了,您先住着,很快将军就会安排人给您收拾出来。”
关银屏看着崭新的院门和屋子,再看看野草丛生的院子和灰尘四布的里面不由轻笑了一声,“叔叔不比如此,您也和糜芳叔父说一声,这里我们自己收拾就好了,不用麻烦了。”
管家看着关银屏虽然在笑,但是态度却是十分的坚决,知道她不想再和自己等人有什么牵连纠葛,也就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大小姐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您就使唤这个小伙子即可,若是不方便,便去找将军,给您置办些丫鬟什么的也没问题!”
对于管家的好意,关银屏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声的送客让管家也不再好意思继续待在这里,直接将刘复招呼过来,将车拉进了院子中,索性这里虽然偏僻,但是院落却是够大,放下一架马车却是没有问题。
将东西放好之后,管家便直接告辞了,需要准备的,只要是他们能够想到的全都准备好了,除了吃穿用度以外,还有不少的钱粮。
“小姐,您暂且休息一会儿,小人先收拾着,等到吃饭的时候,小人会给您做好送进去的!”刘复开始只是抱着,自己保护这个女人,然后换取张世平帮助自己报仇,这只是一个交易。
但是从小没有经历过什么女人的刘复,在看到关银屏之后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现在只想着能够让她过得更好一些。
关银屏看着这般恭谨的刘复,也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叫关银屏,日后不用你一口一个小姐,就平辈相交即可,日后还要麻烦郝然先生多加照顾小女子了!”
“关..关银屏?”刘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顿时有些慌,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关银屏。
看到刘复这个样子,关银屏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散了,甚至变得有些落寞了起来。
“郝先生也听过我的名字是么?败军之将的女儿,的确是不怎么光荣。”关银屏没有故作柔弱,甚至还发出了勉强的微笑,但是这张脸,看在刘复的眼中却是让他更加的不是滋味。
“关小姐误会了!”刘复想要解释,不过他这个笨嘴笨舌的,若是冲锋陷阵,若是杀人放火,或许还能行,但若是让他哄女人开心,那真的是太过于为难他了,“关小姐进屋吧,这里事情还有很多,我要先收拾了!”
说完之后,刘复甚至都不敢看关银屏,直接从车里找出清洗用具,先进去将一个屋子擦出来,让关银屏有了可以休息的地方,然后才开始里里外外的收拾。
刘复这个时候要感谢当初在南阳的那一段日子。
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刘复每天不知道要帮多少人收拾屋子洗衣做饭,让他处理家务的能力呈直线上升。
关银屏看着忙里忙外,十分麻利儿的收拾院落的刘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这么陷入了发呆,或许是在想他远在益州的亲人,或是已经命丧黄泉的父亲,又或者是在怀念一些其他的,等等吧。
刘复收拾到太阳升起,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看着收拾了还不到这个院子一成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还是有点不顺手啊。
叹息的李鍪拎着东西去了厨房,将这里先粗略的收拾了一番,便开始给关大小姐做属于他们的早饭了。
在刘复收拾做饭的功夫,李鍪和张世平也终于等到了他要等到的人。
“镇西将军亲临,真是让我张某人蓬荜生辉啊!”张世平看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陆逊,不由的微笑起来,同时背负在后的双手微微一动,便让护卫前去将那位李鍪大爷请过来。
等到李鍪也出现之后,陆逊便没有了和张世平继续闲扯的**了,直接朝着李鍪问道。
“你们昨天说的事,最快多久能够成功!”
李鍪刚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的一沉,看着一脸肃穆的陆逊,他突然难掩心中的怒火,“陆逊将军,你可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老夫清楚的很
!”陆逊冷哼一声,“你我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不要用这般眼神看着本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等只不过是....”李鍪想要说,他只不过是为了朋友之义,不过这种话他却是不敢现在说出来,而且陆逊也没有给他说出来的机会。
“你是什么理由你自己心中知道,本将不想听你啰嗦,答不答应便看你们了!”陆逊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对于张世平的客套,却是听都不听一句。
等到陆逊离开之后,张世平扭过头,看着还是一脸不服不忿的李鍪,这次张世平没有和他辩论也没有和他讲道理,而是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李鍪对于张世平的这一脚,虽然有些想不到,但是躲过去却还是十分容易的,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躲。
“李汉隆,如果你不敢,麻烦你直说,莫要浪费他们的机会!”张世平指着李鍪的鼻子怒斥道,“你不要再炫耀你的那些优越感了,蒯蒙那小子说你读书读傻了,看来他是一点没说错,你在这里城头可怜这个可怜那个有意义么?
你那动辄出现的杀气,难不成是杀鸡练出来的?你杀过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是应该死的?你杀过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是十恶不赦?”
李鍪想要反驳,但是张世平却是没有给他机会。
“你少张嘴!你的那点破事儿你以为是干净点么?”张世平一句话将李鍪要说的话给噎了回去,然后继续怒骂道,“听蒯蒙小子说,你倒也是没少经历军旅之事,当年在幽州,之前在樊城。怎么杀了不下百人吧!
那这些人是不是都十恶不赦,那这些人哪个不是有妻儿老小,你在这里可怜别人,那那些被你杀了,全家吃不起饭的鳏寡孤独被谁可怜,你想过没有?
我告诉你,那他你见到的那些女人,就是荆州军的遗孀,荆州这些年连年征战,这些年不是曹仁就是吕蒙,对荆州的攻伐从始至终就没有停下来过,那些女人,就是那些死去的士卒的妻子女儿。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么?你知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来的?她们不是被别人卖的,她们是被自己卖的!因为卖了自己,她们的家人或许能继续活下去,她们或许也就可以活下去了,但是不卖,她们和她们的家人就得死!”
张世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中那口气缓了半天才缓过来,随手端起一杯水,咕咚咕咚的给自己灌下去,然后继续对着李鍪怒骂道。
“吕蒙为什么要继续待在南郡,哪怕被孙权那么想招也只是漏了一个面,然后连夜回了南郡,为何孙权对吕蒙的杀意已经显露的那般明显了但是江东却是无人为其求情?你可想过?”
“没有!”李鍪一直都是觉得这是蒯蒙在借着孙权的手要杀了吕蒙,但是这中间到底是为什么,说实话,他也并不清楚。
“吕蒙并非仅仅是功高盖主,他为了自保,他只能再次掀起对中原的战争,但是这对江东来说是不可能的,江东打不起了,江东的世家也打不起了,就连江东的那位主人,他也打不起了,但是吕蒙一定要继续打,因为不打,他就会死,你你告诉老夫,吕蒙这么做可是英雄?”
说完吕蒙,看着依旧不说话的李鍪,张世平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么就再说说云长,你只看到了云长为了陷害吕蒙等人,不惜让荆州从自己手中丢了,不惜命丧荆州,那么你可知道这么做他关羽值不值得?”
“不值!”这次李鍪倒是直接回答了张世平,“关将军乃是荆州大将,更是...更是名将,只要他坚持一阵,未必没有机会反败为胜!”
“哈哈,当然,他只要再坚持坚持就一定能够反败为胜,但是时间呢,不是因为江东看上了荆州,曹仁看上了荆州,更是因为,益州还看上了那个位置!
你可知道,刘备入川之后,纳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乃是益州吴家的女人,是刘璋的嫂子,刘备不但将她收了,还和那个女人生了儿子!”
张世平说的这句话,李鍪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现在知道了之后,那么关羽失荆州这件事,便又有一层疑惑了。
“关羽将军,不是为了吕蒙?”
“吕子明的确是大才,但是最近刘备麾下发展的也还算不错,刘备得了益州已经数年,汉中之战都已经停下来了,为何从益州只来了一个叫做王甫的家伙,最多还不过就是一个锦竹令,你可知益州和荆州的那些人在干什么?”
李鍪没有回答,但是他不用回答,甚至都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那群人在夺嫡,争夺汉中王世子的位置。
“区区一个位置...”李鍪对这个表示出自己的不屑,他实在是看不起那些人,虽然那些人每一个都比他还强。
“对啊,区区一个位置,但是那个位置却是能够让他们按照自己的理念来制造规则!你不是一直希望有这种机会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陆府
王世子的位置,的确是和李鍪没有关系,他也不羡慕那些争权夺利的人,甚至还有些看不起他们,或许这就是一种小人心理作祟。
但是张世平的另外一句话,他却真的很羡慕。
帮助自己看重的人登上王世子的位置,然后就可以奉行自己的理念,这是每一个心中有梦的人,都希望这么做的。
“若是靠着争权夺利换来的机会,那某家宁可不要!”李鍪咬紧牙关,还是死不承认,或许这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坚强了。
“哈哈,你真了不起,你真清高!”张世平哈哈大笑着,冲着李鍪不停的鼓掌,“听说你小时候也很苦,经常吃不饱饭?”
“小子从小家境贫寒...”
“我还以为是谣传!”张世平的冷哼打断了李鍪的话,“刚刚你的话是不是早就将你的过去忘了,忘了你饿的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了,忘了你也曾经穷困潦倒为了生存努力了?忘了你也曾经受尽了欺负?
现在你倒是一副清高的样子,你有一个好先生,但是你是不是少了点人情味!争权夺利换来的你不要,你是觉得你有资格去和他们争权夺利么?他们的理念,和你这个慈悲的大善人一样,也是希望天下一统,百姓和谐,但是至少,他们在为这个努力的去做,而不是和你一样,只会说!”
说完之后,张世平舒缓了好大一口气,他这么多的岁数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了,他觉得不应该再和年轻时候一眼,动不动就生那么大的气,可是李鍪的确是有这么一种魔力,让他忍不住发火。
李鍪或许也知道自己过于天真了,压下自己的任性,对着张世平说道,“我什么时候去陆家?还有,我要做什么?”
“你收拾一下,老夫会给你安排!”张世平揉着自己的眉心,让自己努力舒缓下来,“陆延,就是你昨天见多的那个家伙,他的信息我会都告诉你的,你做好准备!”
李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他收拾自己的东西和工具的同时,张世平所有能找到的,关于陆延的消息全都送到了李鍪的面前。
“陆逊和不知名女子所生,年仅十四,自八岁开始患上寒症,每日咳嗽不止,身体日益变弱,同时每日必做的事情,就是为陆逊试菜!”
所谓试菜就是在所有食物上桌之前,在主人之前先行品尝,确保里面没有毒性才可让主人食用,这种事非心腹所不能做,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些,等于是将性命交了出去。
等到李鍪将该知道的和该收拾的都弄好之后,也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此时除了午饭以外,同时到来的还有张世平。
“下午陆延会突然寒症,而这石头城中的三个最出名的大夫也会因为各种事情无法动身,这是你的机会!”
李鍪听完之后,眼睛猛地一缩,“能不能不要牵连无辜!”
“放心,陆延的寒症是真的,不过不会真的致命,而那三位老大夫,他们很好解决,给钱就行了,这个世间和一样,不爱钱的人那不但少,而且非常的少,毕竟他们需要或者!”
李鍪听到这里才放心下来,虽然他也听出来了,那话语中的浓浓嘲讽,但是李鍪更在乎的是那些无辜之人,或许他真的如同张世平说的那样,只会狂吠,不通人情,但是至少他真的在乎。
下午,穿上一身道袍的李鍪跟着张世平来到了陆府的附近,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果然,刚刚过了晌午时分,陆府就突然跑出来数批仆人,朝着不通的方向跑去,想来是去找那几个所谓的名医去了。
不过在张世平的安排下,这数批仆从都是无功而返,怎么出去的,怎么回来。
于此同时,张世平也带着一身道袍的李鍪,再次出现在陆府的门前。
“烦请请转告镇西将军,故人来访,特此拜访还望一见!”张世平的话语,这次没有得到门子的优待,现在陆府上下谎成一团,哪里还有心情接待故人不故人的。
“老先生见谅,今日陆府实在是不方便,所以还请先生过几日再来,如有怠慢,还请恕罪!”门子恭恭敬敬的向张世平行礼,请他离开,无论是礼节还是言语都没有半分不耐。
不过今日张世平来就是抱着不正当的目的出现的,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
张世平看着乱糟糟的陆府,一脸疑惑的问道,“这陆府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和镇西将军也是交情颇深,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夫的,或者老夫哪里能够帮上忙的,老夫义不容辞!”
这时候那门子才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张世平,作为陆家的门子,不说阅人无数,至少这看人的本事还是要有的,否则总不能凭着一张嘴一张名刺就去决定要不要告诉陆逊有人找他,毕竟陆逊好歹也是江东大将,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
这个时候,门子仔细的
看着张世平,不说别的,张世平的气质还是十分不错的,那是一种富贵气,虽然张世平此时浑身上下,穿的带的都是一些非常普通的东西,但是门子依旧能看到那种大气,和贵气。
这说明这个老人已经过了靠衣服和饰品这些装扮让自己变得如何如何的时候了,同样也说明,至少这个老人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否则这份气度,他可不会有,
“老先生见谅,我陆家现在却是有了些困难。”门子决定试一试,这种事情他还是可以决定的,“我家公子今日不知为何突发寒疾,咳嗽不止不说,甚至一度开始咳血,可是今日这石头城中的大夫却是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今日都有事情!”
张世平听完之后,一副刚刚知道,怎么会这样的态度,冲着那门子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陆逊将军怎的不早和老夫说,你速去禀报镇西将军去,就说故人张世平来了!”
说完之后,还将身边的李鍪往前拉了拉,“这位乃是五虎山上隐士葛玄道长的高徒,当年跟随葛玄道长学成之后,便一直隐居在五虎山,本打算这次和老夫共同下山历历这万丈红尘,未曾想到,刚刚下山就经历了这件事,简直就是缘分啊!
这位...清风道长乃是葛玄道长的高足,而且最精医术,今日定能给陆公子诊治,快快,莫要耽搁时间了!”
看着比自己还要着急的张世平,门子虽然还不敢肯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此时却是点了点头,飞快的跑了进去,去找陆逊禀报。
等到门子走了之后,李鍪皱着自己的眉头,“某家可不会治疗什么寒症,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不会治病,总会杀人吧!”张世平那充满了诱惑的低语声在李鍪的耳边想起,同时一个小药瓶塞进了李鍪的手中,“这里面有治疗寒咳之症的秘药,一粒就见效!”
李鍪眉头一皱,他可不信这个,虽然他不是很痛医术的,但是他毕竟跟随着樊阿学习了一阵子,这医术药理好歹还是知道一些的,光是看那些张世平给的消息,虽然不确定,但是李鍪也知道这是五脏六腑的问题,非丹药可救的。
趁着四下无人,李鍪偷偷的打开手中的小瓷瓶,凑到了鼻子下一闻,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这就闻出来了?”张世平看李鍪这个样子也不由的有些心惊,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家伙的医术。
“硫磺味!”李鍪脸色阴沉的可怕,瞪着张世平冷冷的说道,“虽然某家不知道你给我的是什么的,但是某家却知道这里面有硫磺的味道,这是炼丹的手法!”
“当然,这可是我从于老神仙那里求来的,上好的神药!”张世平一脸的得意,“告诉过你了,这个能够治疗陆延,你还不信!”
“你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倒是够热,但是盲目的吃下去,你可知道后果!”
张世平依旧是那一副平淡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屑,“上好的灵丹妙药,一粒提神醒脑,两粒精神百倍,十粒五脏六腑似火烧,百粒下肚便可直接魂飞九重天了!”
李鍪没想到张世平还真知道这些,可是他明明知道居然还给自己这种东西。
看着李鍪这种脸色,张世平冷哼一声,“小子,别这么看着老夫,你要的只是一个进去的机会,费什么话,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用你的办法让陆延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听见没有!”
低声在李鍪耳边说过这句话之后,张世平便继续恢复了那一脸的温和笑容,看着已经跑回来的门子,一脸的笑容,连连拱手,“这位小哥,镇西将军怎么说?”
“先生请随我来!”那门子也是一脸的喜色,朝着张世平和李鍪拱了拱手,十分的客气,“还有这位小道长,请跟随小的。”
这次他们没有被带到正堂之中,而是被直接带到了后院,看着朴素异常的后院,李鍪都不敢相信,这会是江东的镇西将军府邸,陆逊就算不说这镇西将军之职,那也是实打实的侯爷,更是手握兵权的右护军!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江东陆家,竟然这般朴素,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李鍪看着周围的景色,看不出一丁点的富贵,不是说这装扮素雅,这就是单纯的朴素,或者说,这就是单纯的穷!
“嘿嘿,道长有所不知,咱们陆家虽然是江东四大家族之一,但是这近几十年一直多灾多难的,而且大爷还分家而去,更是分走了不少的东西和家产,然后,我家主人虽然主军多年,但是却对待士卒极为大方,每次得了赏赐都分给麾下,所以,便少了不少来钱粮的路子。”
门子的解释让李鍪跟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来之前,他对陆逊的看法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世家家主,结果这么一弄,反倒是显得陆逊是一个很优秀的将领。
“陆公子在何处?”李鍪没有再打听陆逊
的事情,他现在要先做自己的事情了。
“小道长请了,前面就是!”
陆延的房间在这个后院的最后面,绝对算不上偏僻,但是也可以称得上是寒酸。
“你们大公子恨不得宠么?”李鍪看到这间房顶都不知道缝补过多少次的瓦房,忍不住有些嘲讽道,“堂堂陆家大公子,住的这般寒酸,就不怕外人说你们闲话么?”
“呃...”说道自家的大公子,这个门子也是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家公子主动要求的,这个,嘿嘿,小道长请进吧,公子和将军就在里面!”
李鍪敲门而入之后,看到的不仅仅是陆延和陆逊两父子,还有一个在端茶送水,低眉顺眼的女子,看着样貌也不过是二十七八,比一旁的陆逊小了不知凡几。
“贫道...清风,见过将军,见过陆公子,见过...夫人!”
李鍪称呼自己为贫道就已经很别扭了,再加上那个什么“清风”的道号更加的别扭了。
正在床上不断咳嗽的陆延是已经顾不上他了,一旁的陆逊看了李鍪一眼,直接说道,“道长快快动手吧,延儿已经快不行了!”
李鍪这才走到陆延的身边,看着这个自己昨日才见到的男孩儿,此时的陆延脸色比之昨天不知又苍白了几分,整个人都看不到一丝血色。
也不能这么说,每次他咳嗽都能带出不少血气和血丝,一看就是已经牵动了肺腑,若是不管的话,估计也用不了多久也就不行了。
“公子!”李鍪轻声呼喊了陆延一声,然后给他将眼睛,喉咙等处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说实话,真的是有模有样的。
然后给他号脉之后,虽然李鍪号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之前猜测的没有问题,这个可怜的家伙的确就是五脏六腑中的毛病,甚至他也可以保证,张世平给的这一颗神药下去,陆延就算咳嗽了,他的生命也就直接开始了倒数。
“道长!”陆逊低喝了一声,眼中甚至透着一抹凶狠,“赶紧动手吧!”
李鍪看着陆逊,这个陆家的家主,陆延的父亲,李鍪很想从陆逊的身上,眼中,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忍,但是最后李鍪还是失望了,他除了凶狠以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将这个给他服下,然后静养即可!”李鍪心中嗤笑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张世平给他的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粒鲜红如血的小药丸,将它递给了陆逊。
他本以为陆逊好歹会再度犹豫一下,但是陆续没有,之间陆逊劈手将药丸夺了过来,然后伸手端起床边早就放好的温水,亲自给床上的陆延灌了进去。
虽然药非好药,但是这一粒下去之后,陆延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并且咳嗽也轻了不少,就连气息都稳了很多。
看到这一幕,李鍪不知道是应该说张世平的神药厉害,还是该说陆逊的心狠手辣,不过他知道剩下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了,他需要无声无息的让陆延去世,至于这种药却是不能再吃了,否则陆延死去的那一天,他编不下去。
“多谢道长了!”陆逊装作不认识李鍪一般,给他十分客气的行礼拜谢,然后请他去前面叙话,那里还有张世平等着呢。
李鍪从善如流的跟着陆逊走了出去,临走之前,李鍪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平稳睡过去的陆延,眼中带出了一抹浓浓的可惜。
在正堂之中,这次陆逊和张世平都十分的老实,不为别的,就因为今日伺候的人不少,有些话就不能说了。
两人叙话良久之后,最后达成了协议,张世平可以在江东贩卖自己的货物,有陆逊出面作保,同样的道长“清风”则是留在了陆府,为那位体弱多病的陆延公子续命!
等到送张世平离开之后,一直满脸笑容的陆逊变得一脸的肃穆,脸上的笑意一点都不见了,然后对着身边的管家淡淡的吩咐道,“将这位道长带到后院,好生安置下来,除了女眷所在之地,陆府其他各处随意他行走,吃穿用度,需要什么,你一定不能亏待!”
“诺!”
陆逊交代好了管家之后,转头看向了李鍪,“陆某这般安排,道长可有什么意见么?”
“贫道不敢,十分满意,多谢将军了!”
“道长无需多里,延儿的病情,还需要道长多多费心,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千万不要客气!”
“多谢将军!”李鍪淡淡的做了一个稽首,然后轻声说道,“若是将军无事,那贫道便去休息了,同时也要去看看大公子现在如何了,也好方便随时给公子安排药物。”
“麻烦道长了。”
等到李鍪离开之后,陆逊看着已经阴沉下来的天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起风了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刘复和关银屏
李鍪就这么在陆府住了下去,陆府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更加没有限制他的外出。
李鍪将自己安顿好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进了陆府的厨房之中。
然后不停的吩咐厨子,将每天给陆逊父子二人做的饭都要抄录一份送到他的房间!
每一道菜都要,据他自己所说,他这是没了能够更好的搭配药材!
虽然厨房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饭菜和他配药有什么关系,但是看在陆逊千叮咛万嘱咐要听从这位小道长的吩咐之下,厨房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的刘复,已经慢慢的熟悉了如何当一名护卫和管家。
将破落的院子从新归置好,将没用的杂物整理扔掉,将野草除尽,将泥土翻新,将关银屏藏到心底,这就是刘复学会的。
“小姐!”虽然关银屏让他换个称呼,但是刘复依旧坚持称她为小姐,最后还是关银屏妥协了,“家中东西差的不少,您看是不是上街去买上一些?”
虽然糜芳准备的很充足,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可以说都准备的相当充足,但是刘复还是觉得少了很多,尤其是关银屏所在的地方,更是让他感觉太过于空旷。
关银屏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致,也不会收拾,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搭理刘复,继续用手拄着桌子,看着窗外发呆,这个动作,关银屏已经保持了很久了。
看了一眼继续发呆的关银屏,刘复默默的笑了一声,然后缓缓的退了出去,拿好糜芳给的钱袋子,便出了门。
这算是刘复第一次在石头城逛街,虽然现在石头城还没有完全修缮完毕,江东明面上的治所还是武昌,但是只要不傻的人就知道,未来的江东一定会是以建业为中心,这是张纮送给孙权的礼物。
此时的石头城就如刚刚进城之时,李鍪所说的那般,繁华,足够繁华。
虽然江东咋地理还是人文上都不是很占优势,但是江东出去挨着山越人的地方以外,还是足够的安全,孙策平定江东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这个时间足够一代人成长起来的。
建业又不算江东腹地,这里的人久不经战乱,足够的安稳,或许这就是石头城繁华的原因。
石头城的街道商铺还是很齐全的,一些东西刘复买到并不算困难,唯独最后一样东西让他废了不少力气。
那是一个玉簪子,外表通体素白,内芯却是有着一抹艳红,这种看似不伦不类的样子却是让刘复第一眼就相中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和家中的那个女人特别像。
拿到了礼物,带着一大包袱的东西,刘复回到了那个新住处。
刚到胡同口就听到了一阵嘈杂,里面甚至还混杂着打砸和女人哭喊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的刘复猛地瞪大了双眼,然后包袱直接扔到了地上,从腰间抽出长刀就冲回了自己院子中。
“放开屏儿!”一声大吼将刚刚走出房门的关银屏吓了一大跳。
关银屏看着刘复怒目圆睁,手持利刃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没有害怕,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郝先生这是干什么?”关银屏看着刘复,“没有人对我无礼,刚刚那话...”
刘复此时已经是臊的满脸通红,此时再听下去,才发现这声音是从旁边传出来的,想来是旁边人家正在打闹罢了。
“对不起大小姐,刚刚听到声响,是小人误会了!”刘复解释了一句之后赶紧跑了出去,将之前扔到地上的那些东西再捡回来。
看到刘复这么慌慌忙忙跑出去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憨子!”
整整一天,刘复都没敢抬头正眼看关银屏,当然,关银屏也再次恢复了朝着窗外发呆的模样,不再和他多说,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刘复就这么进入了一个护卫的身份,学着当初瘸子在山寨时,在门口搭了一个简陋的门房,抱着自己的铺盖卷就住了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都还没有生气,刘复便开始了练刀,赤着膀子挥舞着四十余斤的大刀,开始了练习,只不过向来如同武痴一样的刘复,这次却是有些明显的心不在焉。
眼睛不停的往内屋那边看去,仿佛等待着什么一样,不过看了半天里面仍然还是漆黑一片,最后刘复一脸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便开始了疯狂的挥舞大刀。
今日刘复起的比之前更早,炼得比之前也更疯狂,寒冬腊月,寒风刺骨,刘复却是满身的大汗,浑身都热气腾腾的,足以看出之前的练习有多么的疯狂。
大口喘息的刘复一抬头就看见内屋的灯光凉了,脸上猛地一喜,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随意洗漱了一番,然后就飞快的冲到了厨房开始做他们的早饭。
当关银屏收拾妥当,打开窗户的时候,刘复已经一脸憨笑的端着温热的水来到了她的面前,请她洗漱。
而当关银屏洗漱好了之后,刘复已
经将刚刚做好的早饭端了过来。
说真的,若是李鍪等人看到现在的刘复,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这么贴心,这般细心,和他们认识的那个莽夫,绝对是判若两人的。
“小姐,该用饭了!”刘复只是看了一眼不施粉黛的关银屏便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了,将饭菜放到了桌上之后,便端着已经用过的铜盆离开她的房间。
不过刚刚走到房门口,刘复就被叫住了。
“郝先生!”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关银屏的声音此时很有磁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乡是不是有什么习俗,但是我从小大的喝的粥里面都是不放盐的!”
这一句话将刘复的心都给沉了下去。
“抱...抱歉!”刘复弱弱的说了一声,然后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手中端着铜盆,想要将粥也端走,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关小姐稍等一会儿,某家很快再给您做一份!”
“不必了!”关银屏喝了一小口咸咸的粥,“虽然从来没有吃过,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
“你...你喜欢么?”刘复脸上突然变得很开心,慌忙问道,“若是喜欢,日后我经常给你做!”
关银屏轻轻看了刘复一眼,抿了抿嘴,最后回过头去,“我只是觉得这个口味很新颖,没有别的意思,若是你习惯这么做,也没有问题。”
“好,习惯,习惯!”刘复一脸傻笑的端着铜盆离开了房间,收拾妥当回到厨房之后,看着锅里残留不多的粥食,忍不住喝了一口,“嗯,味道果然还是不错的。”
平素里自己都觉得有些苦涩的粥,今日因为关银屏的一句话,刘复喝的十分满足。
不过他的幸福并没有维持太久,就在他收拾完残羹,开始使者给关银屏的屋子里做几张胡床的时候,他们院子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这里便是关银屏住的地方么?”刘复还没看清来的都是一群什么人,一个充满了不屑的女声便传了进来,“破破烂烂的,真是不似人住的地方。”
这种充满了嘲讽和羞辱的话,让刘复的热血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上,冲着门口大吼一声,“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冲撞?”
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关银屏才走了出来,看到已经轰然倒地的大门心中便是一个激灵,在看到涌进来的一群人,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此时刘复已经冲着那群人喝骂起来,而这句怒吼也成了冲突的导火索。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走进来之后,听到刘复的喝问,脸色一沉,伸手冲着刘复一指,“将这个家伙拿下,张嘴!”
看着熟练的动作还有这傲气凌人的语气,就知道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群仆役护卫听见这命令朝着刘复就冲了过去,想要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显摆一番。
同时那女人不再看刘复,而是直接往前走去,走到了关银屏的面前不远处,看着那张现在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小脸,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
“多好的姑娘,就是有些不识好歹了!”女人盯着关银屏冷笑到,“知道我是谁么?”
关银屏看着傲气凌人的女人,脸色倒是没有显出什么变化,只是平淡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进来的是我的院子,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哈哈哈,笑话!”那女人脸色的冷笑更深,看向关银屏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屑,“偌大的江东都是我孙家的,你一个败军之将的女儿,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和我叫嚣!”
关银屏听到这句败军之将之后,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阴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冲着那女人冷喝一声,“这里不欢迎您,还是烦请您现在出去吧!”
“哼,我说的,偌大的江东都是我孙家的,就凭你也配命令我?今天我孙鲁班就告诉你个乖,欺辱了我孙家,在江东你就是寸步难行!”
孙鲁班一道冷哼,伸手指着关银屏,“将她给我拉下来,还敢让我抬头看着她,真是大胆!”
跟在孙鲁班身边的两名护卫听到这话之后立刻朝着关银屏冲了过去,此时刚刚冲出重围的刘复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大急,怒吼一声就朝着孙鲁班冲了过去,要将关银屏救下来。
不过还没等刘复得手,那两个冲向关银屏的护卫就被关银屏轻松的给拿下了。
看着躺在地上,手腕和小腿都已经变得不正常的两名护卫,莫说刘复和后面那些皮青脸肿的仆役护卫,便是孙鲁班都忍不住长大了嘴。
关银屏看着孙鲁班冷哼了一声,“莫要忘了家父乃是天下勇将关云长,若是再敢如此,小心你的狗命!”
孙鲁班被关银屏这句话给气的浑身颤抖,指着不远处的关银屏忍不住的怒吼到,“给我将她拿下,拿下!”
但是此时刘复已经拦在了关银屏的面前,冷冷的注视这孙鲁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一时间唬的众人不敢动手,就在那里僵持了起来。
“都住手!住手!”就在僵持中,一道怒吼从外面传了过来,将蠢蠢欲动的众人再次喝止了。
一个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年轻人率先冲了进来,身后同样是一批护卫,但是他麾下的护卫年纪都明显偏大,而且再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刚刚投降江东的糜芳。
“你,回家!”那年轻人冲到了孙鲁班面前之后,双眼盯着孙鲁班冷声说道,一点都没有顾忌孙鲁班的面子。
“你来此作甚?”孙鲁班虽然依旧骄横,但是已经明显听出来气势弱了不少。
“再不过来,你还不把天捅下来么?”那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还真不住咳嗽了几声,冲着孙鲁班怒瞪了一眼,“赶紧走,莫要在这里胡闹折腾了!”
“我.....”孙鲁班还想说什么不过被那人直接喝住了。
“我再说一遍,你赶紧回去!”
看着那人这般模样,骄纵的孙鲁班也不敢再多说了,不由恶狠狠的瞪了不远处的刘复和关银屏一眼。
“莫要以为有周循他护着你们,便能够安然无恙,你们给我等着!”留下了这句狠话的孙鲁班便一脸愤恨的离开了小院。
等到孙鲁班离开之后,那名年轻人也就是周循才看向了刘复和关银屏两人,他先是冲着关银屏拱了拱手,“当年家父和令尊交好,今日某家帮你们一次,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情谊。”
说完之后再看向刘复,“刚刚你对鲁班生了杀意,看在你护主心切的份儿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敢如此,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莫要觉得我在吓唬你!”
说完之后便朝着外面走去,就连后面糜芳的道谢也是恍若未闻。
等到周循带人也离开之后,糜芳这次走到他们面前,看着再次变得狼藉的院落,不由叹息了一声,“大小姐,你还是跟着我回去吧。”
关银屏看了糜芳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叔父回去吧,就凭着她们,还不会让我退缩!”
说完之后关银屏便扭身回去了,而刘复也挡在了还想说什么的糜芳面前,“将军,请吧!”
糜芳看着刘复,眉头紧皱着,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保护好她!”
“某家知道!”
糜芳离开了,刘复将大门重新修护好,将院子也收拾好,将院子再次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只是刚刚的事情,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却谁也没办法忘记。
刘复也好,关银屏也好,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开始罢了,所谓的孙鲁班,也不过是一次某些人的试探罢了。
果然,孙鲁班的威胁并不是凭空说说而已,刘复很快就体会到了孙鲁班的威力。
当他晚上刘复再出去打水的时候,就看到了周围的百姓突然对他开始了指指点点,自己的身后也跟着两个几乎算得上是明目张胆的两个人。
刘复皱着眉头跑到水井,刚要开始打水,突然出现了一个老人想要一把将刘复推开,不过老人身体老弱不堪,哪里推得动刘复这个五大三粗壮小伙子。
“老丈,你这干的是什么事?”刘复皱着眉头看着老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老人看着刘复冷哼了一声,然后使劲儿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桶,同时朝着刘复大骂到,“荆州来的狗贼,滚开这里,别脏了这里的水!”
说完之后还再次挥舞了两下木桶,让刘复离得远了一些。
刘复看着十分疯狂的老者,知道这是江东的报复,虽然愤怒,但是刘复也不会将自己的愤怒宣泄在百姓的身上,尤其是这么一个老人。
刘复拎着木桶往更远的方向走去,终于在一个更加荒僻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近乎干枯的水井,勉勉强强的打到了多半的水。
至于他想要买的一些东西,无论是粮食还是其他,只要是他出现,绝对会遭到拒绝,甚至还有各种辱骂。
当刘复回到家里的时候,看着角落里的烂叶子和微微散发出来的腥臭味,刘复知道,在自己不再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再次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关小姐!”刘复看着走出房门的关银屏,拎了拎手中的水桶说道,“这个今天有些麻烦,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无事。”关银屏并没有责备刘复,甚至都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在他离开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就是这么淡然的进了厨房之中,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端着两道菜蔬,“我不太会做饭,你也凑活着吃点吧。”
说完便端着菜蔬去了内屋,放到了桌案上。
刘复将自己收拾好了之后,走到内屋,第一次坐到了关银屏的对面,和她吃着同样的饭菜,还是关银屏自己做的的,刘复露出了一副呆傻一样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刘复和关银屏(二)
两个人相对而坐,就这么平平静静的吃着桌案上的饭菜,吃完之后,关银屏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继续发呆,而刘复则是将碗筷收拾了,拿到厨房洗漱干净,然后继续侍弄他们两个人共同生活的小院子。
日子仿佛又恢复到了正常,当晚糜府想要再送一批物资过来的,但是刚到门口就被关银屏给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收下,最后无奈的糜府老管家只能将东西继续拉回糜府。
再之后刘复继续每日天都不亮就开始习练武艺,等到关银屏屋子亮灯之后便开始准备热水,方便她洗漱,同时收拾两人的饭菜。
而太阳初生之后,刘复便腰间插着一把柴刀,背负着用麻布裹好的腰刀,拎着两个木桶便出城去了。
他算是发现了,这石头城对他们两个人那是十分的不友好,所以他只能外出去弄些吃喝的东西来,还有准备好足够的柴火等等,这些都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十来年都没有经历过的,如今却是乐此不疲。
甚至一度他都忘记了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也一度忘了他还有两个朋友为了他在另外的地方冒险行事,或许他现在十分的不仗义,不过他却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无论收获如何,每日酉时之前他一定会赶回石头城,因为他害怕自己离开的太久了,家里的那个女人会有危险,他可是记得每次自己回去,都会或多或少的看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闻到一些不好的味道。
虽然关银屏总是能够将那些东西在他回家之前都清理掉,但是作为一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做起来这种活计来,还是有那么一些马虎,让刘复能够发现些许端倪,也更加的对她怜惜。
终于再又一次刘复空手而归之后,家中的粮食还是难免的断了。
看着桌案上关银屏亲手做的菜肴,虽然手艺不怎样,甚至还糊了,并且都是昨日留下的剩菜剩饭,但是刘复吃的还是十分的开心。
“吃过了饭,你也回糜府吧。”
正在吃饭的刘复,听到了这么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让他心跳立刻漏跳了一拍,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了关银屏。
“大小姐....”
关银屏将碗筷放下,“莫要多说了,你只是一个护卫,如今你被辞退了,至于工钱,你自己拿就好了!”
说完之后,关银屏便起身离开了,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银屏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刘复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觉得无比美味的食物,如今却是味同嚼蜡一般的难以下咽。
虽然刘复吃的很慢很慢,吃的也很干净,但是两个盘子最终还是空了,这顿饭,也终于还是吃完了。
刘复端着空盘和碗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到了厨房中,看着除了一些作料以外,完全没有了余粮的厨房,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第一次觉得若是自己早日能够和李鍪学学打猎的本事,想来此时就不会如此窘迫了。
这一夜,刘复将家中里里外外,自己所能想到的地方全都重新收拾擦拭了一遍,将自己做了好几天都没有彻底完工的胡床也收拾妥当,轻轻的放在了关银屏的房门外。
这是他专门给关银屏做的,因为关银屏整日都是跪坐在窗边,看着天空发呆,整日跪坐对两膝盖会有些不好,而小胡床又十分的不雅,所以这是刘复亲手做的,比正常的胡床要高大一些,正好能够让他趴在窗户边,这样她也会舒服一些。
将这个放好之后,刘复再也找不到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够做的事情了,最后干脆将除了关银屏房间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彻彻底底的擦拭了一遍。
然后将长刀背负在后背,斜跨腰刀,拎着一个小包袱,那是属于他的所有东西,就此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不过数天的小院子。
在他将院门关好的那一刻,关银屏的窗户偷偷的打开了一个缝隙,然后短暂的时间之后,便再次合上了。
寒风中,刘复走在石头城的大街上,这个时节,这个时间,街面上脸巡卫的士卒都看不见,除了醉倒在街头的酒鬼之外,便是乞丐都找地方躲藏了起来。
刘复没有漫无目的的行走,也没有回到糜芳的府邸去找蒯蒙,更没有去寻找那个带他们来这里的张世平。
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事情要做,现在刘复也有自己的事情。
他很清楚,自己和关银屏两个人目前的困境就是有人借着孙鲁班的手在处理他们,为的不过就是要给孙家出一口气,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这些不重要。
刘复知道这种事应该怎么解决,抛出他莽夫这个标志之外,他也曾算是汉室宗亲,他也曾算是世家权贵字第,论起这种事情,他玩的并不比任何人会差。
石头城作为未来孙权在江东的中枢,虽然现在还没有正是建好,也没有正式将中枢挪过来。
但是一些权贵已经开始在这里居住了,比如之前的孙鲁班,就是跟随着自己的丈夫,已故的江东大都督周瑜的长子,
骑都尉周循来到这里的,同样还有一些人,也早早的就搬到了这里。
石头城,郡主府
在江东这个地方,郡主有不少,比如给刘复他们造成了很大麻烦的孙鲁班,还有她的几个妹妹,但是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将“郡主府”三个大字就这么挂在自己府门前的,全江东只有一户。
当年嫁给了刘备的江东郡主,孙尚香!
刘复还没有走到府门前,就被一只弩箭给停下了脚步。
看着自己扎在自己脚尖前不足一寸之地,还在颤动的箭矢,刘复恨不得对着那名射箭警告的人鼓掌叫好,就凭这份儿本事,去了军中,那也是一个校尉之职!
刘复停下了脚步,没有叫喊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而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玉珏,朝着不远处的府门使劲儿的晃动着。
很快, 一名穿着盔甲的妇人便从府门前跑了过来,将刘复手中的玉珏接了过来,然后一句话不说头也不回的再次跑了回去,递给了府门里面的人之后,便继续守卫在自己的位置上。
刘复等了大概一刻钟左右,郡主府的大门便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同样穿着皮甲的女子,走到了刘复的面前。
“那个玉珏是你的么?”
“是!”
“谁给你的?”
“家母生前给了某家,告诉某,若是在江东遇到了麻烦,便拿着这个来找姨母!”
那女人听到刘复管孙尚香叫姨母,脸色缓和了一分,然后侧过身子让开道路,“郡主让你进去,跟我来吧!”
说完之后便领着刘复朝里面走去。
进了郡主府,刘复才发现传言不虚。
就如今这么寒冷的时节,便是那些巡城士卒都是能躲则躲,能藏则藏,不舍得在这寒夜之中吹冷风,可是这郡主府中,那一个个充当守卫的女人却是站的笔直,看着他们被寒夜冻得通红的脸,刘复都有些心惊。
“郡主府中的护卫,果然名不虚传!”刘复这句赞叹是说的真心实意的,不说其他,就凭着刚刚刘复看到的这一幕,非精兵难以办到,孙尚香能够将一群女人训练到如此地步,可以说得上是厉害!
“这个不用你说!”刘复的夸奖没得到什么好话,反倒是被刺了一句,让他有些尴尬。
走到正堂外,刘复看到里面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想来是自己的这位姨母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进去吧,郡主就在里面!”那领路的夫人说完之后就让开了身子,看的刘复有些发愣。
刘复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腰间的战刀和背上被包裹着的大刀,“这个,不用先交出来么?”
“你若是觉得累了,那便放在外面吧,会有人替你保管!”
刘复看着仿佛是误会了自己意思的女护卫,不由的尴尬的笑了笑,连呼不必了。
走进正堂之后,主座上的一个三十余岁的女子正身着一身常服,坐在那里看着一卷竹简。
听到响动,孙尚香头都没有抬,随手指了一下身旁的下首位,“坐吧!”
刘复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轻慢,非常自觉地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身上的各个兵刃轻手轻脚放到了旁边,生怕闹出什么动静惹得这位姨母再不开心。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东?”孙尚香等到刘复坐好之后便直接问道,只不过那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手中的竹简。
“来了有那么几天了!”刘复没有瞒着,却也没有说出具体的日子,只是给了一个笼统的时间,倒是不算失礼。
“来这里,是为了给你家人报仇么?”孙尚香这一句话就将刘复吓了一跳,手直接就伸向了放在一旁的兵刃上。
“别拿了,凭你们家的那执拗的性子,若非是因为这个,我想你这辈子都不想来江东看看吧!”孙尚香冷哼了一声,不过语气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嘲讽,“你爹当初将你将抢走,若非是大哥拦着,若非是你爹还算是汉子,对你娘也算好,老身当年就带人打过去了,哪里还用太史子义在海昏和你爹斗来斗去的!”
刘复尴尬的笑了笑,他自然是听说过自己的这位姨母的脾气的,不过同样的,孙尚香刚刚那句话就是有些扯淡了,当初的长沙攸县,别说孙尚香去了,便是孙策本人去了,在黄老将军面前估计也没办法。
当然了,这话他自己在心里也就罢了,若是敢说出来,他今天估计得交代在这。
“说吧,你是碰到什么难事儿了,想到来找老身帮忙?”孙尚香终于看完了手中的竹简,将它放下,抬起头,看向了刘复的方向。
“请姨母救一个人出江东!”刘复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委婉或者隐瞒了,直接朝着孙尚香一拜,“小子知道姨母能够办到,所以请求姨母,将人送出江东!”
“谁,现在在哪儿?”
“荆州关云长之女,关银屏,现在就在石头城中!”刘复回答道,脸上缓缓的有汗滴留下,“
孙鲁班已经知道了关银屏所在,所以给她找了一些麻烦,让她在石头城过不下去了!”
孙尚香听完之后,眉头皱了起来,“老身久不出府,很多事都不太清楚,你且在这里等着!”
“诺!”
孙尚香将刘复留在了正堂之中,自己则是自己推门走了出去,过了半个多时辰她才再次出现在刘复的眼中。
回到位置上的孙尚香眉头皱的更紧了,“鲁班那孩子越来越过分了,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老身自然会找人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不过送她离开江东这件事....你还需要等等,至少短时间内,不可以!”
刘复得到了孙尚香的回答之后,倒也没有失望,“多谢姨母了,能够让她在这里安然的过下去,便是幸事了,日后有机会,还望姨母能够帮忙将她送回!”
“等等!”孙尚香这次没有点头答应,而是继续说道,“老身帮她度过次劫,是因为不想看到小辈被人利用了,但是帮她逃出去这件事,老身可不会亲自做,需要你来!”
“我...”刘复听到这句话有些楞,“姨母,小子还要...”
“老身不管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如果不想那个女人在江东过一辈子,明日就再来老身府邸,听老身的安排!”
孙尚香说完之后,直接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兰月,送客!”
然后孙尚香转身就走了,而门口守着的那个将刘复领来的女护卫再次过来,将刘复带了出去。
看着再次紧闭的郡主府大门,刘复这次是真的有些茫然无措了。
看着已经快要亮了的天空,刘复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了,他已经从关银屏的院子中搬出来了,剩下的,他可以去糜府,也可以去找张世平,甚至去找蒯蒙和李鍪,但是这些人,他偏偏又不想找!
最后在石头城中游荡的刘复被一个人给拦住了去路,刘复认出来那是张世平身边的护卫之一。
“张大老版还真是手眼通天,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刘复看着这个人自嘲的笑了起来,就要跟着他前去张世平那里,不过他再次被拦住了。
“这是蒯家公子给您的,说您看完之后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那护卫将一封信帛递给了刘复,然后扭头离开了,弄得刘复也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打开布帛之后,那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不过刘复看完之后却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而且他也的确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你做你的事情去,别来找我们添乱了!”
这一句话,说透了他们之间的情谊,也让刘复知道自己应该去干什么了。
刘复看着已经蒙蒙亮的天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直接翻身走了回去,他现在要去告诉他的姨母,无论多久,他都要在这里等着,等着将那个人送出江东的那一天。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关银屏也走出了房门,今日没有刘复为她烧热水洗漱做早饭了,也没有刘复去想办法弄些食物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这一些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就当她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寻求生计的时候,门外突然传出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问关小姐在家么?”
声音不大,但是里面的关银屏却是听得清楚。
将院门打开,关银屏看着门外乌央央的一群人,差点以为孙鲁班又要来了一样。
“你们...”关银屏看着面前的人群,偷偷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也摸向了一旁放着的门栓,警惕的看着他们。
不过这次,却是没有人再来她面前放肆了。
“关小姐,之前鲁班无礼,对关小姐多有得罪,今日某家来此特地带她前来给你道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出现在关银屏的面前,一副温文尔雅的性子让人心中不禁生出好感。
而且随着这句话,之前那个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孙鲁班也被人给带了上来,此时的孙鲁班却是不敢有任何的放肆,看着关银屏,一脸的不情愿却是不敢在狂妄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道歉!”青年一声冷哼,吓得孙鲁班一个激灵,赶紧朝着关银屏拱手做鞠,连呼抱歉,请求关银屏原谅。
然后关银屏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的时候,那青年再次朝着外面招了招手,一车车的东西就被拉了进来。
吃穿用度,只要关银屏能够想到的,里面全部都能看到。
甚至还进来了一批人,在院子中给关银屏挖了一口井!
“这位先生....”关银屏刚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又到底是谁的时候,那青年再次将她打断了。
“某家还有事情,就先带着鲁班离开了,若是有事情的话,可以去坞城侯府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