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江北川前往欧洲
箫执失联了,随同六个下属。
消失在这白茫茫的苏黎世,不知所踪甚至不知生死。
小五懊恼,明知道会有危险存在,他应该把箫执送去机场的。
陆延修的命和箫执的安危一下子全压在了他身上,好在还不到山穷水尽。
江狱想一手遮天,还太痴人说梦。
医院里守着陆延修度日如年的朝九接到了小五的电话,得知了箫执失踪的事。
“好,我马上去一趟江家找江北川,你先别轻举妄动,江狱这么无所顾忌,你要注意安全,我即刻派人去欧洲跟你汇面,等帮手到了你再见机行事,千万别再出事。”
朝九接完电话,立马动手去往了江家。
沈南知的事闹得江家和陆沈两家如仇敌般,朝九不知道这么直接过去能不能见到江北川本人。
好在,陆延修虽姓陆,但也是盛青远的孙女婿,虽然费了些功夫,但江北川看在盛青远的面子上,还是赶回来见了朝九。
书房里,江北川听得一愣一愣,听朝九说完所有事,好半响都没消化。
朝九等得着急。
好半响,江北川终于消化了所有事,问出一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不敢拿我家先生的命和箫先生的安危还有江先生的名声开玩笑。”朝九说。
“这兔崽子,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干!”
江北川少有地对自己儿子动了怒,以前都是嘴上凶一凶,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陆总可还好?”他赶紧问朝九。
朝九摇头:“折磨得快不成人样了,要不是因为盛小姐,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他应该跟盛老先生说的啊,盛老先生不会不管的啊。”
江北川说的是陆延修。
“您知道的,沈家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盛家的事,盛老先生又命不久矣,我们家先生怎么好跟盛老先生开这个口,让盛老先生抛弃恩怨来换自己苟活,他不想以后无法面对盛小姐,更过不了心里那关。他本来算好了的,不管沈南知下场如何,他都有办法拿到应对药剂,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先生会把药剂带走。”
因为陆听晚,所以陆延修从来不会拿自己命开玩笑,他一直不慌,是因为他心里有把握,也算好了一切。
却没想到江狱会那么做。
“江董事长,我求您救救我们家先生。”
江北川:“什么也别说了,我马上去趟欧洲,你留在北城照顾好陆总,等我回来我再去看望他。”
“您想办法见到盛小姐,把事情告诉盛小姐,我怕江先生他……”
“放心吧,应对药剂如果真被我儿子拿走了,我一定让他亲自送回来,给陆总赔罪道歉。”
次日一早,江北川就动身赶往了欧洲。
今天是陆听晚来到这里的第七天。
她还不知道江狱为了能让她开心而做了些什么好笑又暖心的事。
只觉着照顾她的那几个女佣对她格外上心,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虽然她们说的德语和意大利语她都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她们的用心。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陆听晚终于说话:我的狗不见了
她们千方百计地想让她开心,哪怕是说一句话,个别女佣还会趁其她人不在的时候用特意学来的几句蹩脚的英文或是汉语对着她“教学”,跟她说“你好”。
那期待着急的样子,就像是在开奖、等一个哑巴开口。
可陆听晚还不如哑巴。
哑巴至少会想学,会想开口说话。
她们还在落地窗外的雪地里给陆听晚堆了雪人,让她可以看到,真的是想尽办法尝试带她出去,可都白费。
陆听晚靠坐在落地窗前,底下落地窗外几个女佣在雪人堆前拿着点燃的手持仙女棒在雨夹着雪的空地上玩闹着。
她眼睛看的方向似乎是底下的她们,可事实她什么也没看,只是在发呆。
任凭底下的她们闹出什么样的动静,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她发现房间里少了什么东西,转了转脸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无果后。
她站起了身来。
步履蹒跚,走到大床前,掀了掀被子。
没有。
她又走到衣橱前,走到浴室里,走到衣帽间,从内室到外室,里里外外,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一遍。
还是没有。
她打开房门,赤脚走了出去,步伐惊慌凌乱,那如死水的双眸此刻终于有了情绪。
她着急慌乱的目光在空荡悠长的走廊四下寻找,她还跑到江狱原本为她准备、自己一开始也住了两天的房间,然而都没有。
她惊慌的身影在二楼跌跌撞撞。
江狱一上楼,便看到了那抹瘦弱憔悴的身影,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看到陆听晚脸上着急的神情后,他大步上前去。
同时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将衣服披到了只着一件单衣的陆听晚身上,一靠近她,便感觉到她身上冰凉的气息袭来。
也不知道她穿这么一件单薄的睡裙,鞋子也不穿,在外面待了多久。
“你在找什么?”
他话语里透着明显的紧张。
陆听晚一把抓住了江狱的衣服,急得双眼通红,眼含泪光,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动。
她想说话,可从她昏迷五天,到醒来再一直到现在,整整十二日左右的时间,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现在一着急,竟一时说不出来。
“……小、小耳朵。”
终于,她说了出来。
声音却有些不似她的了。
“小耳朵,小耳朵不见了,我的狗。”她抓紧了江狱的衣服,眼里满是迷茫和无措。
“我的狗不见了,小耳朵。”她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给你找,我们先回房,外面冷。”江狱怕她冻着,想把她送回房。
陆听晚却摇头:“……我要找我的狗。”
见她说什么也不肯回房,心心念念只有她的狗,江狱冲底下喊了两声。
“来人,东九,阿棠?!”
阿棠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二楼。
“主子。”阿棠目光不由得在陆听晚身上看了看,刚想问出了什么事。
就听江狱急冲地问:“那只狗呢?”
阿棠:“狗?”
江狱微皱了眉:“马上派人去找,要是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了。”
“是。”阿棠应下,赶紧去找狗。
江狱这才能把陆听晚带回房间去。
可她坐立难安。
很快,阿棠回来了,说监控里看到小耳朵跑出了古堡大门。
因为是只狗,也没人会去关注。
“你别着急,我去给你找,一定给你把狗找到。”江狱安慰了她,而后出了房间。
他叫了两个女佣上去看着陆听晚,然后亲自带人出门去找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找到了
几百号人,上百辆车,江狱亲自带人出马,大街小道地毯式搜索,倾尽全力只是为了找一只跑丢的狗。
这阵仗闹出的动静引起了当地相关部门的注意,得知是江狱后,都不敢过问。
只祈祷没什么大事,不然又不得安宁。
夜已经深了
小耳朵是天黑后跑出去的,已经丢了三个多小时了,这茫茫大雪里要找一只不会说话不懂回家的小猫小狗,相当于大海捞针。
让人根本不知该从哪个方向去找。
冷风夹着细雨。
踩在没过鞋底的积雪里,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冰天雪地中,无数穿着黑衣、身带配枪的保镖穿梭在人群和街道里。
随着搜索范围不断扩大,动静也越闹越大,雪夜里的天气恶劣到让人无法忍受。
陆听晚跑出了古堡,谁也拦不住她。
女佣和保镖只能跟着她,随身保护。
苏黎世不同国内那般监控到处覆盖,跑哪儿都丢不了,除了古堡周边范围有监控覆盖,其它地方都极少。
又两个小时过去,一无所获。
甚至连影子都找不到。
“主子,这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么冷的天,这里水域又那么多,很有可能一不小心落进了湖里,就算它没有落进湖里,短时间里也找不到,等我们找到的时候怕是已经冻死了,要不然我去宠物店买一只差不多……”
下属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就被江狱拿枪抵住了脑袋,衣襟被他一把抓住。
黑夜里,他看到江狱凶狠的面容微微扭曲,从未有过的可怖模样。
冷汗一下子湿了后背,下属气不敢喘。
“找不到也得给我找,它要是死了你也别活了。”江狱森冷的话比这寒夜更要让人承受不住。
下属吓白了脸,连声应:“…是,是。”
“派人去各大水域找,不管用什么方法死也要给我带回来,找不到你也给我滚。”
江狱随即一把甩开下属的衣襟。
“主子,好像找到了。”
一人跑上前来通报。
江狱立马动身前去。
当看到躲在墙角里浑身贼兮兮,冻得狗腿打颤,对一众想上前的黑衣保镖不停叫唤的小耳朵时,江狱真的很想一枪毙了它。
从它跑丢到现在,整整五个小时,他江狱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
就为了找一只狗,他亲自带人四处跑。
被黑衣保镖团团围住、想跑跑不了的小耳朵吓得不行,当看到人群里走出来的江狱时,冻得牙齿打颤的小耳朵有些激动地冲他叫:“汪、汪汪。”
“把它带上。”江狱忍着怒火将枪放下。
一个下属上前,想去把这只害他们好找的狗带回去,却不想那狗冲他龇牙咧嘴不停叫唤,根本不让他靠近。
无奈换了一个人尝试,还是一样。
这些人,小耳朵一个也不认识,跑丢这几个小时里,小耳朵受到不小惊吓,这会儿看到这些陌生面孔,是如惊弓之鸟。
见小耳朵十分抗拒他们的靠近,下属有些为难地看向江狱:“主子。”
这狗,他们可算领教它的厉害了,金贵得很,他们可不敢乱碰乱动。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着急的江狱
气头上的江狱一点不惯着小耳朵,直接用枪指向了墙角的小耳朵:“想死是不是?”
想到这狗不仅承载着陆听晚和陆延修之间的情意,还不知死活地把本就身体不好的陆听晚折腾得不轻,江狱竟不想把它带回去了。
小耳朵吓得呜呜直叫,缩在墙角里,害怕地看着江狱,小脑袋时不时晃晃。
那受到惊吓不知所措的害怕模样,让江狱咬牙切齿,真是又气又恨。
当初陆延修买它的时候,一眼相中它。
就是因为觉得它像陆听晚,调皮好动讨巧卖乖,那大大的眼睛也是,最会装无辜。
江狱盯着小耳朵看了半响,最后一咬牙收起了枪,几步上前,将墙边浑身脏得不成样的小耳朵抱了起来。
“主子,盛小姐跑出来了。”一个快速跑来,着急地告诉江狱,怕着陆听晚有什么闪失,倒霉的是他们。
“不是让你们看着她吗?!你们怎么看的!”江狱一听,心中警铃大作。
“她说要找狗,我们拦不住她。”
“废物!”没时间责骂,江狱赶紧带着小耳朵去找陆听晚。
一行人匆匆离开。
江狱:“让人看住她,别让任何可疑人接近她,否则唯你是问。”
“盛小姐在前面。”
透过前挡风玻璃,江狱看到陆听晚身穿单薄睡裙,披着之前他给她披上的那件黑色外套,露着半截小腿,在这冰天雪地里哭着找小耳朵,脚上一双棉拖鞋已经不成样。
摇摇晃晃的模样,似下一秒就要跌倒。
保镖陪着她一起找,女佣劝她回去,她全然不顾,只固执地找着小耳朵。
几乎是车子停下的那一刻,江狱就抱着小耳朵从车里冲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她的面前。
将她心心念念的狗放到了她的怀里。
“……小耳朵。”她冻得话都说不出,浑身冷得就像一块冰,抱着小耳朵的手都冻得僵硬,不听使唤。
“汪汪。”重新看到陆听晚,受到不小惊吓的小耳朵更是呜呜哭叫了起来。
“你跑去哪儿了?谁让你跑出去的?”陆听晚抱着小耳朵,控制不住大哭。
“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我谁都不要了……呜呜……”
那歇斯底里的模样,仿佛丢的不只是一只狗,她情绪失控也不仅仅是因为狗丢了。
“衣服。”江狱从手下手里接过衣服,将陆听晚单薄冰冷的身子裹住。
“我们先回去。”他有些着急地带着她往车子方向走去,一双警惕的眼四下看了看。
暗处,好不容易躲过监视赶来此处的小五,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车门关上。
看着陆听晚被带走。
车子朝着古堡方向开去。
一路上,江狱用衣服裹着不停颤抖的陆听晚,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脚后跟不知被什么东西硌出了一片血。
她自己却浑然不知,只紧紧抱着贼兮兮的小耳朵,大概是冻得不觉疼了。
“开快点。”江狱不停催促司机。
车子开回古堡。
江狱好说歹说,陆听晚才终于松手,让人带小耳朵去清洗。
秦苏给她简单清理了伤口,然后让她去洗澡,等她洗完后,秦苏才重新帮她把伤口处理包扎。
她受到的惊吓不比走丢的小耳朵少,抱着小耳朵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平复。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沈南知在梦里折磨着她
“睡吧,很晚了。”她惊怕的模样,让江狱连说话都下意识放轻声音,就怕吓着她。
陆听晚却摇头,抱着小耳朵,神情万分痛苦。
“我帮你看着它,不会让它再跑丢了。”
见她紧紧抱着小耳朵,江狱以为她是因狗跑丢的事而心有余悸,不敢睡。
谁知陆听晚还是摇头,好一会儿,她有些崩溃地哭着说:“……他在梦里。”
他没听清,也没听懂。
“他在梦里,他在梦里,他一直在……”
她满是无助和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狱微怔,看着无助痛哭的陆听晚,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也知道了她说的是谁。
沈南知。
整整十二天过去了,沈南知不知生死。
而她清醒后的这段时间,不曾说话,也不曾问过沈南知是死是活,更不曾提过他。
当日在悬崖边上她想带着沈南知一起死的狠绝,让他以为陆听晚足够心狠到对沈南知只有恨。
这些天陆听晚的沉默也让他一度以为沈南知的死在她心里构不成伤害。
就算在意,也只有恨。
但终究十几年的真情实意,没有情意又哪来的恨,别说她一个女孩子,就是换成任何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和伤害,也不可能做到毫无反应。
这些天她不去面对,他以为一切都会慢慢过去,却没想到她一个人承受着那么多。
更没想到她整日不睡,就是困到睁不开眼也不敢主动闭眼,竟是因为沈南知在梦里折磨着她。
十几天过去,似乎在这一刻她才真正开始面对沈南知的伤害与背叛和沈南知的死。
她情绪再一次失控,沈南知的欺骗,沈南知的死,各种各样的坏事,在今晚因为小耳朵的丢失而全部爆发。
让她又一次痛苦不堪,难以承受。
听着她的哭声,江狱不禁想到是他亲手揭穿了沈南知的面目,是她亲口告诉了她。
所有人都在守护她,而他却……
可这本就是件错误的事,陆听晚作为当事人是逃不脱的? 别说当时的情况有多迫不得已,以陆听晚爱憎分明的性格? 相信她自己也不愿意傻乎乎地被欺瞒一辈子。
所以作为揭秘者的江狱,此刻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如果非要说他有错? 也是错在不该他亲口告诉她这一切,亲手打破她和沈南知之间的感情。
江狱只能静静陪着她,听着她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安静了下来。
嗓子已经哭哑,双眼也红肿刺痛? 她累极,却依旧不愿意闭眼好好睡一觉。
“我去跟约翰医生要些安眠药? 行吗?”
他征求陆听晚的同意。
陆听晚却微微摇头? 她知道自己吃不进去? 吃了一样会吐,所以她不愿意折腾。
她也还是怕一闭眼就看到沈南知? 怕吃了安眠药更难以挣脱? 那就像溺在漆黑的深水里一样痛苦难受,一样可怕。
她不愿意尝试,她宁愿受失眠的苦。
她不肯睡? 也不肯吃安眠药? 江狱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禁在想,如果是陆延修陪着她,陆延修会怎么做?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我我陪着你
这想法很快从江狱大脑里抹尽,不留一丝痕迹。他也能照顾好她。
“你等我一下。”他说着起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他捧着一个透明展示盒回来了,盒子里装着的是座挺大的乐高城堡。
粉白色的一座城堡,倒不像是江狱会喜欢的颜色,更不像是他会买的。
“这是你爷爷送我的。”
他来到床边,将乐高放到床上,打开展示盒,将好不容易拼建起的城堡一块块拆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尽可能地拆小。
他抓了一把拆下来的小零件,拉过陆听晚的手,放到她手里。
“既然不想睡,陪我玩会儿乐高吧。”
他不说陪陆听晚,而是让陆听晚陪他。
陆听晚看了看还在拆城堡的他,而后看向手里的小零件,慢慢拼了起来。
江狱看了眼她在拼的双手,说:“这颜色肯定是你小时候喜欢的,要不就是你爷爷以为你会喜欢,反正我是不喜欢的,他买这颜色就是故意的。”
他不太会聊天,但还是努力找话跟她聊。
陆听晚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知道想到什么,不由得牵唇笑了一下。
看到她笑的江狱感到不可思议,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手里的动作都跟着停了。
他回神,站起身,去浴室拧了块热毛巾出来,给陆听晚擦了擦那一脸的泪渍。
然后他将整座城堡拆成原始的样子,陪着陆听晚又一点一点重新拼建。
“你这个不对,试试这个。”
“嗯,这下对了。”
“你拼粉色的,白的部分比较难,留给我。”
“你比你爷爷好教多了,那老头拼错了还不服气,教他还得挨骂。”
总算给她找到一点事做的江狱心里放心了不少。
这些天她的状态,真的让人提心吊胆。
这一晚,除了上半夜小耳朵跑丢,后半夜则是江狱这十几天里最轻松的一夜。
一个小时前还恨不得杀了小耳朵,这会儿江狱却想感谢它了。
要不是它这一闹,陆听晚怕还是那半死不活、死气沉沉的模样。
江狱玩乐高是闭着眼睛都能胜过职业选手,但他却一直放慢速度,陪着陆听晚。
直到天蒙蒙亮。
江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说:“睡一觉吧,等你醒了,我带你出去看看,连你爷爷都喜欢苏黎世的风景,你肯定也会喜欢。”
陆听晚转头看向落地窗外那片美丽的白色世界,安静了下去。
江狱说道:“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你要是做噩梦了,我马上把你叫醒。”
她这才愿意睡。
江狱将东西收拾起后,就守在床边。
“你要实在害怕,就抓着我的手睡。”
他真的是个没有耐心也完全不懂照顾更不懂温柔的人,而现在的他,把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她。
他没有特意去学怎么照顾一个人,仅仅只是碰到她,就无师自通了。
房间里很安静,陆听晚抱着小耳朵睡了过去,江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不禁伸手靠近了她的脸。
她睡不安稳,怕吵醒她,江狱最后也只是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红肿的眼角。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江狱:主会保佑你,我也会
今天是陆听晚来到这里的第八天。
她不再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裙窝在床上或是坐在落地窗前发呆出神。
江狱将她带出了房间。
他说要带她去盛青远常去的教堂走走。
外面在下着小雪,刚走出大门,一阵冷风吹过,江狱又拉着陆听晚退了回去。
他用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对旁边的几个女佣说了什么,陆听晚听不懂,也没在意。
但没一会儿,就见那几个女佣一人捧着一条围巾下来了,各种款式各种颜色。
“喜欢哪个?”江狱问她。
陆听晚下意识看过去,目光落在那条粉色的围巾上,大脑不受控制地就想起了去年陆延修送她的那条纯粉色围巾。
不过被她嫌弃了,到最后也没戴一回。
见她不作选择,江狱拿过了一条绣有麋鹿图案的大红色围巾,细心给她系上。
“这个颜色衬气色。”他说。
她脸色实在太苍白了,就像有病在身。
她也确实病着,身体上心理上都病着。
陆听晚没拒绝,也没什么反应。
给她系上围巾后,江狱接过手下递来的雨伞,护着陆听晚出了门,送她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向远处的教堂。
其实教堂离古堡并不远,站在古堡里都能看到教堂钟楼顶端那巨大的十字架矗立在空中。
哪怕雪天路滑,车子开得慢些,但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
陆听晚抱着小耳朵,静静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一言不发。
“平日里你爷爷去教堂都是走路去的。”
“下次天气好些了,我再带你走路去一趟,看沿途的风景,好好逛逛。”江狱说。
陆听晚没回话,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很快,车子在教堂外停下了。
江狱带着陆听晚下车。
几十辆车子出行引起的动静让教堂里的同工第一时间跑了出来查看情况。
见到是江狱后,放下了心来,然后朝着江狱双手合十,虔诚地行了个礼。
接着那同工跑回教堂,告知了老牧师。
江狱带着陆听晚进了教堂。
老牧师面带玩笑看着他们的到来。
一直走到最前面,江狱让陆听晚在最前排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老牧师看了看陆听晚,然后笑着看回了江狱,用德语不知道跟江狱说着什么。
但见两人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到陆听晚的身上,想来是有说到陆听晚。
又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听到老牧师哀叹,一脸的悲痛和惋惜。
接着老牧师又看向了陆听晚,对着陆听晚双手合十,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
陆听晚下意识看向江狱。
江狱说:“他说,主会保佑你。”
江狱是不信鬼神的,在苏黎世住了这么多年,也在它国待过,他都不曾信过这些。
要不是盛青远,他永远也不会进这些地方,因为他从不觉得是个好人,更不相信这些神佛会待见和保佑他。
但这一刻,江狱却希望它们真能保佑陆听晚,保佑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陆听晚看回老牧师:“你认识我爷爷?”
她虽然听不懂刚刚这个老牧师和江狱聊了些什么,但现在她大概也能猜到七八。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如果你想,我陪你
江狱替她翻译给老牧师,然后解释给她听:“你爷爷经常来这,和他相识多年。”
这个教堂,这十几年里盛青远来过无数次,一有时间就来参加礼拜。
这教堂里上到长老、执事、会吏,下到导师同工都认识盛青远。
和这个老牧师更是时常谈话交心。
老牧师甚至知道盛青远有个孙女。
“你要祷告吗?”江狱问陆听晚。
“祷告?”陆听晚觉得好笑。
“你信它们吗?”陆听晚反问江狱。
“那些所谓的神如果真能保佑、真能听到教徒的祷告,我又怎么会在这儿?”
“你刚刚也说了,我爷爷经常来这,他来这做什么?肯定是祷告,求那些神明和主保佑我,可你看我现在这样,他替我求了这么多年,有用吗?它们听到了吗?”
老牧师听不懂陆听晚的话,但能看到她的悲痛,于是他问江狱,想知道陆听晚说了些什么。
江狱没帮着翻译。
因为陆听晚说的没错。
陆听晚脸上的笑从讽刺转为苦笑。
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件可悲的事。
为谁祷告?
为自己吗?或者还有谁值得她祷告吗?
陆延修吗?
那就愿他往后余生得偿所愿,权势名利双收,愿他拼搏守护的陆氏日渐壮大。
他也就能开开心心。
不过这貌似根本就不用她替他操心。
没了她拖着他,他更能大展宏图,成就他的大业。
江狱和老牧师说了几句话,然后老牧师就带着同工离开了。
江狱在陆听晚身旁坐了下来。
安静的教堂,就剩他们两个,还有陆听晚怀里的小耳朵。
他盯着墙上正中央的十字架许久,最后还是合起了双手,闭上了眼。
陆听晚看向他,大概是不会想到以江狱的性子真的会信这些东西。
他保持这个动作很久。
然后睁开眼,放下了手。
“我也不信那些东西,但说几句真心的保平安的话,也不耽误我事。”江狱说。
陆听晚:“我以为你只相信自己。”
江狱:“我自己当然是只信自己,但如果是你,寄希望于任何事物也不妨。”
“坐一会儿吧。”
他最后说了句,就没有再说其它的话。
两人安静坐着,窗外雪越下越大。
江狱侧头看着身旁的陆听晚,这一刻的宁静让他心里很安定,很充实。
教堂里很冷,可他却不觉得。
和一个女孩,这是他从未有过、也不曾想有过的生活和体验。
和她在一起。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满足和幸福。
他很享受这样的安静和与她相处。
陆听晚在教堂坐了很久,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看不见的、甚至根本不存在的神明。
而是因为盛青远。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她更相信她的爷爷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保佑她,想念她。
直到怀里的小耳朵冻得不行,陆听晚幡然回神,抱着小耳朵站起了身来。
“走吧。”她说。
江狱站起身,带着她出去。
看着一片雪白的世界,陆听晚神情有些恍惚,她望着白茫茫的远处,忽然问江狱。
“是不是要过年了?”
“还有二十天国内就过年了。”
“二十天……”陆听晚喃喃一声。
到底还是没有机会再和爷爷一起过个年吃个团圆饭,生日也是。
不管是爷爷的生日还是她的,都没有机会,而今年、和往后,她也不会再收到爷爷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爆炸声
“每年四月的第三个星期是苏黎世的送冬节六鸣节,也是苏黎世人们的迎春节,也像国内的除夕一样热闹,还有不一样的民族风情,到时候我陪你过。”江狱说。
见她没什么反应,江狱又说:“你如果想过除夕,我给你准备,到时候陪你过。”
江狱以为她会拒绝,结果她只是无所谓地说了句:“谢谢你。”
她仿佛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一点期待。
江狱护着她上了车,替他关上了车门。
他绕到另一边的车门前,正要上车,东九接到电话,立马上前凑到江狱耳边。
也不知道东九说了什么,江狱脸色变得不太好,他似乎不想让陆听晚知道,所以刻意用陆听晚听不懂的德语吩咐了东九几句。
而后车队朝着古堡方向驶去。
安全回到了古堡里。
古堡的另一边,奉命办事的东九将江北川和小五拦在了外面,不让他们靠近古堡。
“我家主子真的不在,您别为难我们。”
“他去哪儿了?”江北川忍着怒火问。
“我不清楚。”
“混账!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给我看看清楚,我是你们主子的爹!老子千里迢迢来这里找他,小兔崽子竟然敢把我拦在外面不让进,还派这么多人来拦我?怎么,要跟老子动手是不是?”江北川指着东九身后一众黑衣保镖,怒火中烧。
“你把他给我叫出来,让他亲自出来接我,不然老子扒了他皮!”
“我家主子真的不在家,我已经通报过了,他让我带您先去安顿,等他回来了就立马见您。”
“安顿?带我去哪里安顿?老子儿子的家不就在这里吗?怎么,我不能进他门?”
东九:“不是……”
“少糊弄老子,那兔崽子就是做了亏心事躲着不敢见我。行,他不在,你带我去见盛老先生的孙女,现在、马上!”
东九:“盛小姐也不在。”
江北川一把抓住东九的衣领:“你存心的是不是?”
东九身后的一众黑衣保镖见状就要拔枪上前,东九赶紧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我江北川今天非进去不可,我看你们谁敢拦我。”江北川一把甩开东九,抬脚就要上前去。
却再次被东九和东九身后那一众黑衣保镖拦下,无法前进半步。
“我家主子说了,要么带您去安顿,要么就要了我们这群人的命。”东九说。
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江北川被气得跳脚,气急败坏冲着那不远处的古堡大喊。
“江域!兔崽子,爹你都不认了!”
夜里。
江域陪着陆听晚玩乐高,守着她入睡。
谁知陆听晚刚刚入睡,一声爆炸声将两人一狗响了一跳,尤其是刚入睡的陆听晚。
江狱暗暗咬牙,忍着怒火,安抚陆听晚说:“没事,我出去看看。”
他起身,出了房间,带上房门。
一个下属匆忙跑来:“主子,古堡南边发生爆炸,已经派人前去查探。”
“巡逻的人都死了是吗?!”江狱气急。
古堡另一边,江北川指挥着:“炸。再给我炸一个,把那小兔崽子给我炸出来。”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大义灭亲,被警察带走
东九及时出现,制止了第二次爆炸。
看着被炸毁的地面,东九敢怒不敢言。
“终于又肯出来了?!他人呢?不出来我就炸到他出来为止。”江北川说道。
东九不说话。
“装哑巴是吧?你真以为我江北川不敢干?我告诉你,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小打小闹,陆延修要真有什么事,陆家可不会只是炸这一点地方,还有沈家,个个都会要他的命!那陆延修可是盛老先生的亲孙女婿,他这么做怎么对不起他老人家?还有盛小姐,等她知道了我看他怎么跟人解释。”
“我不跟你说那么多废话,我给你两分钟时间,两分钟之内我要见不到他,我就继续炸,我是他老子我就不信你们敢动我。”
“您如果非要难为我,我也只能对您不客气了。”东九说。
“行啊,你可以试试看。”
江北川丝毫不惧,甚至可以说是有恃无恐,直接就指挥下属继续炸。
谁知炸药刚放好,东九直接就带着一行下属站到了炸药边上。
“你这颗炸药如果炸响,我们这些人都会没命,所以您干脆连我们一起炸了。”
“你威胁我是不是?!”江北川怒极。
“是您在威胁我们。”东九不让步,视死如归的架势是真不怕他们把炸药引爆。
江北川:“你以为我不敢炸?”
东九:“反正都是一死。”
几十条命,江北川被威胁得死死。
两拨人僵持不下。
很快,江北川又想到了法子,对身旁的小五说:“你去买些大喇叭大音箱来,越多越好,一会儿拿到这里放,就播一句话,说陆延修要死了,我就不信那丫头听不到。”
这似乎也确实是个办法,只要陆听晚知道,就什么也好办了,不怕江狱不给。
小五立马带人去采办。
东九赶紧将事情报告给江狱。
听到江狱的吩咐后,东九有些不敢确信地问:“您确定要这么做?”
东九看了看脸上显露疲态的江北川,最后也只能听从江狱的命令。
江北川看到了跑开去打电话的东九,当即冲他吼:“你又跟那兔崽子说什么?告诉他要还认我这个爹就赶紧把药剂交出来。”
江北川没等到小五回来,等来了当地的警察,个个手持热武器,对东九客客气气。
江北川暗道不妙。
果然。
东九不知道和那警官说了什么,那警官就命令下属朝他们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对他们直接上手,要押他们上警车。
“混账,江域!你个小犊子,你敢对自己亲爹动手,敢把自己亲爹送警察局里。”
“老子迟早有一天非打断你腿不可!”
“江域!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还承认自己是江家人,就别干背信弃义的事。”
“盛老先生和你这么多年情意,教你做人做事,把这么大的产业交给你,你这么欺骗人家孙女,置陆延修于死地,你、你不配当我江北川的儿子。”
江北川和其余几个下属被强行带走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敢背叛我,你知道下场
“盛小姐。”阿棠开门进去,看到了床上受到惊吓的陆听晚。
陆听晚看向了他,江狱迟迟未回,陆听晚不禁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江狱呢?”
“外面……”阿棠看着陆听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张地握起,内心在挣扎着。
“外面……”阿棠欲言又止。
“怎么了?”陆听晚看出他有事。
“外面什么也没发生!”江狱冰冷的声音蓦地响起,将阿棠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慌忙转身,看着阴沉着脸走进来的江狱,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主子。”
“外面已经没事了,不会再吵到你,放心睡吧。”江狱对陆听晚说完,而后看了阿棠一眼:“你跟我出来。”
他转身出去。
阿棠定了定神,只能跟着出去。
他忐忑地将房门关上,不安地跟着前面的江狱,刚跟上几步,江狱忽然回身,单手猛地扼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抵在墙上。
后背和喉咙传来压迫的疼,让阿棠脸色瞬间涨红发紫。
他看着目光阴鸷的江狱,不敢有任何反抗,只能艰难地发声:“……主、主子。”
江狱面容阴狠:“你想跟她说什么?”
阿棠呼吸逐渐困难:“……没、没有。”
江狱却不肯放过他:“说,你找她做什么?是不是想告诉她陆延修要死了?”
“不、不是,属下、属下只是不放心盛小姐,所、所以去看看她。”阿棠额头和脖子上青筋鼓起,窒息的模样看着有些吓人。
东九上来找江狱,刚上到楼梯口就见到走廊上一幕,他心头一惊,快步冲了过去。
“主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东九见阿棠就要窒息,欲开口求情。
“你知道我的脾气,绝不给人第二次机会,你敢背叛我,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江狱危险警告,一把将阿棠甩在地上。
“咳、咳咳……”阿棠狼狈倒在地上,捂着红紫的脖子不停咳嗽,大口喘着气。
东九赶紧将他扶起,对江狱道:“警察局那边交代好了,他们会照顾好您父亲。”
“其他人也都控制住了,但是那个叫小五的没能抓住,让他给逃了,属下失职。”
东九低下了头去。
江狱连自己亲爹都送进了警察局,又怎么会放着小五在外面继续弄出什么动静来。
他本是要把所有人都送进警察局里换个安静,结果那么多警察,又是在江狱的地盘上,都没能把小五给抓住。
“蠢货,下去。”江狱脸色难看。
东九一声不敢吭,赶紧带着阿棠退下。
“出什么事了?惹主子发这么大火?”一到楼下,东九就问阿棠。
“没事。”阿棠不肯说。
“你知道主子的脾气,可别犯傻,这也就是你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要换别人,可没第二次机会。”东九劝道。
北城
医院里,朝九身心俱疲,偏偏陆迟白又拿陆伯的手机、假装陆伯名义给他打来了电话,吵着要见陆听晚。
自从陆迟白知道沈南知坠海的事,又和陆听晚失联,好找不到陆延修,就一直缠着朝九不放。
朝九担心他闹到陆家,怕陆延修在医院的事藏不住,闹得他烦躁不已。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陆延修醒来
“你找我也没用,我家先生带着晚晚小姐出门散心去了,信不信由你。”
“有我家先生陪着她能有什么事?发生这种事,她手机关机不是很正常吗?”
“等她心情好了想开了自然就回来了。”
“沈南知的事已经发生了,你这个时候追究我家先生的责任还有什么用?”
“是,我家先生是知道盛氏的事有沈家一份,可今天这局面也不是他想的。”
“一下两下跟你说不清楚,我现在有事要忙,总之晚晚小姐有我家先生陪着。”
“晚晚小姐一回来我立马联系你行吧?”
总算拖住了难缠的陆迟白,朝九挂断电话,还没喘口气,站在窗边的他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病床传来动静。
他立马回身看去,竟见昏迷了近十天的陆延修睁开了眼,看着他,似要叫他,却无奈虚弱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先、先生?”朝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来不及想其它,他激动地跑到床边。
“您、您醒了?”朝九激动得语无伦次。
他反应过来要去找医生,却听陆延修喉咙里发出了干哑的一声。
他似乎有要紧的话要对自己说。
他被氧气罩挡住的苍白的唇在微微地动着,应证了朝九的猜想。
“您、您要说什么?”朝九把耳朵凑到陆延修脸上的氧气罩前,想听清他说什么。
“……找、找林律师、过、过来。”
他干哑的喉咙艰难地发出一个一个声。
“您说什么?找谁?林律师?您是要找林律师吗?找林律师做什么?”朝九听不太清,只能尽可能地去猜,去问他。
他将耳朵更加往氧气罩上贴,迫切努力地去听清楚陆延修要说什么。
“盛、盛域,股权,转让书,交、交还她,我,名下,私人产业,全部,给她。”
朝九怔住,听着陆延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困难,他反应过来,陆延修这是在交代后事,找林律师是要立遗嘱。
“……找、林律师,过来,遗、遗嘱。”
果然,他真的是在交代后事。
从他口中听到遗嘱二字的朝九,就像是一脚踩空猛然坠落,眼泪完全控制不住,一下子涌满了眼眶。
陆延修昏迷这十来天,他心理上承受的不比陆延修少,但他还有所支撑。
而此时此刻亲眼看到陆延修从死亡边缘挣扎醒来,亲耳听到他要立遗嘱,朝九想到他那一生的辉煌,此刻却这般狼狈模样,朝九情绪一下子绷不住。
朝九摇头,眼泪模糊了双眼。
“小五一定会把应对药剂带回来的,你要挺住,再等等,再等等……”
朝九连声哽咽。
可他还是在说:“找、林律师。”
朝九强忍着情绪,摇头:“我不能……”
“您不能死,您不能就这么、就这么撒手不管,不能,晚晚小姐怎么办?您还没有把事情跟她说清楚,您还欠她一个解释,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您了,您要是走了让她怎么办?这世上没有人疼她了,您真的放心别人照顾她?您要是也走了,她一定挺不过来的,还有景苑上下怎么办?您可以听到我说话的,我求求您,再等等,等等小五,等等箫先生。”朝九不断恳求。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永远别告诉她
他相信陆延修此刻大脑是清醒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到找林律师立遗嘱。
还记着盛域的股权转让书,还想到只把自己的私人产业留给陆听晚。
而没有说陆氏的股权。
陆延修的私人产业虽不比在陆氏名下的产业,但价值也是不可估量,至于陆家的东西,他就是想给,陆家也不可能答应。
只会给陆听晚带来麻烦,惹起争纷。
所以朝九知道陆延修大脑此刻肯定清醒着,至少,可以听明白他的话。
“……别、告诉她,永远、别告诉她。”
听到陆延修的话,朝九再次摇头:“箫先生说了,您要是走了,他一定会把事情全部告诉晚晚小姐,要晚晚小姐给您送葬,她一定会知道,所以您不可以有事,晚晚小姐才十九岁,她只有您了,您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去年过年的时候您就发誓,今年过年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没有家,马上就要过年了,您不能说话不算话,您就是为了晚晚小姐也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月光皎洁,连接着白茫茫的地面。
她再一次没有意外地从噩梦里惊醒。
可再一次梦里折磨她的却不是沈南知。
她没有看到任何人,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做了噩梦,可确确实实就是从不安中惊醒了过来,这份不安甚至超越了沈南知带给她的阴影,让她久久无法平复,就仿佛存在什么可怕恐怖的事情。
她不断回忆梦里到底是什么,却一点记忆也没有,就好似根本没有做过噩梦。
可那份强烈的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她呆坐到天亮,那份恐惧还是萦绕在她的心头,紧紧缠着她,似要将她活活逼死。
她坐立难安,无法像之前一样静心,她甚至无法思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总感觉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今天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十三天。
江狱依旧苦恼,因为他还是无法让她开心,无法让她恢复健康,虽然陆听晚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可也只是表面状态。
江狱每天尽可能地时时刻刻都陪着她。
从教堂回来后的那两天还时不时带她在古堡里走动,带她出外面看看风景。
他请了各国的大厨给她做各种美食。
她也接受他的陪伴,会愿意跟着他在古堡里走动,会愿意开口跟他说话,愿意吃东西,愿意跟他搭乐高积木。
可她就是不开心。
什么事都无法引起她的在意。
昨天更是,一个噩梦,将她打回原形。
江狱不是没有耐心,而是太过担心她。
可他除了告诉自己耐心一点,慢慢来以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古堡周边被湖水环绕,夜里华灯初上夜未央的景色美不胜收,湖面上的几艘游轮更是锦上添花,完全就是视觉上的享受。
江狱一早让人准备,要带陆听晚好好看看苏黎世的夜景和风情。
一队队的保镖跟着阿棠上了游轮。
在江狱带着陆听晚上游轮之前,阿棠需要确保周边和游轮上的安全。
“你们几个去那儿。”
“你们几个再带人到附近勘察。”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有人混在其中
阿棠将人一一安排好,直至密不透风确保百分百安全后,他准备最后的检查。
甲班的栏杆边上,十步一个保镖站守。
阿棠准备下游轮,在经过站守栏杆的一个黑衣保镖身前时,阿棠脚步慢慢停了。
他彻底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而后微微侧头,看向站在他左侧的一个黑衣保镖。
黑衣保镖微低着头,颔首不动,和游轮上的其他黑衣保镖没什么两样。
“阿棠?怎么了?”东九刚好上来找人。
阿棠回过神,看着朝他走来的东九。
“没事。”阿棠应着,抬脚,大步朝着东九走去,将东九带离。
而就在阿棠东九离开的背后,那黑衣保镖悄然将袖口藏着的匕首收起……
夜幕星河。
游轮上,一眼看去,四下皆是西装笔挺的黑衣保镖,矗立在冷风里。
游轮经过精心装扮,可那些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往那儿一站,多少还是折煞了气氛和风景。
江狱生性严谨,在国外的这些年也让他容易多疑,平时他出行都是保镖结队成群。
而今晚他是带着陆听晚出行,虽说就在古堡范围里,但江狱还是没有一丝松懈。
更何况,还有个陆延修的忠实手下藏在古堡外面给陆延修卖着命,他自然更是严防着有什么突发情况。
刚刚一路走来,可见的都是数不尽的黑衣保镖,一直贴身护送上游轮。
陆听晚倒是不关心,也未曾在意这些。
而且她也知道国外不比国内,也知道江狱在这边仇敌无数。
她来这才几天,就又是枪声,又是爆炸声,前两天去教堂也是现在这出行装备。
陆听晚还在为那个连存不存在都不知道的噩梦而心神不宁。
这两天心口也一阵阵地闷、乱。
和江狱游轮上待了一会儿,风景还没看全,她就说要进里面去休息。
游轮挺大,有四层。
江狱把陆听晚送进一间设施齐全,高级豪华的舱房,让她休息。
“现在时间还早,晚点等那些钟楼的灯都亮了会更好看,我一会儿再带你出去。”
“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陆听晚说。
“晚点我过来找你,门口有人,有事就让他们通知我。”江狱有些不放心她,总怕着她会做傻事,但好在这间舱房没有窗户。
陆听晚应了声:“好。”
然后江狱出去了,把门带上了。
他吩咐了门口的保镖几句,才走开。
刚得些许安静的陆听晚,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佣人端着水果食物进来。
只想安静待会儿的陆听晚有些心烦。
夹板上,东九总觉着今晚的阿棠有些不在状态,于是问了句:“你怎么了?”
阿棠惊厥了一下,而后摇头:“没事。”
他目光在周围的黑衣保镖身上扫过,眼里的不安和忐忑一点一点清晰。
“盛小姐呢?”阿棠问。
“你要做什么?主子说了,不让你单独和盛小姐在一起。”东九直接说。
阿棠没再说话。
“你可别干蠢事,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东九再次提醒。
门口忽然传来几声交谈声,很明显门口有人守着,陆听晚并不在意,因为江狱从来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也从未感觉到监视。
门口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的还是陆听晚听不懂的话。
可舱房里的陆听晚却隐隐觉得有个熟悉的声音混在其中。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小五见到陆听晚:先生就要死了
没一会儿,交谈声停止,紧接着传来几声闷响,然后门口就彻底安静了下去。
陆听晚觉察到不对劲,门这个时候也再次被人打开,一个黑衣保镖低着头,端着食物走了进来,舱房里的灯将他的身影拉长。
陆听晚看着对方。
见对方进来后,反手就将门给关上了。
“你是谁?”陆听晚出声询问。
她倒是不惊不怕,对此时的她来说,生死都无所谓,只是这身影和轮廓让她熟悉。
黑衣保镖没回答,将手里的食物随手搁置一旁,而后缓缓抬头,看向了陆听晚。
“……五哥?”
黑衣保镖那熟悉的脸让陆听晚怔愣住。
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小五让陆听晚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陆延修来了?
这是她大脑的第一反应。
想着,她人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目光也不由自主看向了小五身后的门。
小五快步上前,在巨大的压力和紧张的时间压迫下,历经十几天,总算是见到了陆听晚,一向心理素质强硬的小五也难免情绪的波动,然而没有时间给他浪费。
“五哥,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
陆听晚话还没问完,就听小五打断她。
“晚晚小姐,时间紧迫,您听我说。”
这游轮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是江狱的人,保镖加起来多达两百人数之多,随时都有人会过来,会发现这边的情况。
陆听晚第一次见小五这紧急模样,下意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先生、先生就快要死了。”
小五这一句,陆听晚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你说什么?”她询问的语气,就像是认为小五在胡言乱语,要不就是胡闹。
陆延修要死了?
这是什么话?他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
“是真的,先生真的快要不行了。您还记不记得当初先生为了能够取消和宋家的联姻,为了能够接您回家,为了逼走陆君策和拿到陆氏的继承权,设计的那场车祸?”
她当然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陆延修右耳为此失聪,在抢救室里抢救了三个小时才捡回一条命,又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
他身上现在都还有几道明显的伤疤。
想到这儿,陆听晚心口就一阵阵地疼。
可也就是当初可以拿命为她搏的这么一个男人,最后还是把权利放在了第一位。
不,不是为了她,不仅仅是为了她,他计这场车祸,不也是为了继承权吗……
陆听晚:“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说他要死了?他明明活得好好的。”
“当时先生伤得很重,他听到您要离开北城的消息,坚持要去找您回来,要亲口跟您说清楚,当时重伤几近昏迷的他为了能够让自己保持清醒,有基本的行动力,在去机场的路上,他让医生给自己注射了一支没有经过临床试验、且副作用极大的药剂,当时医生告诉了他,这支药剂会有副作用,可先生为了接您回来,全然不顾,这支药剂折磨了先生整整十个月,从最初的手脚痉挛到现在躺在医院昏迷不醒,随时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