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惊马之鸟
关中之地，乃大秦龙兴之所在，始皇帝开创天下一统盛世之根基。
不过相较于秦时关中咸阳，前汉司隶长安，现在的洛阳才更加适合作为天下的政治权利中心……
此时大汉丞相曹操曹孟德，便刚刚率领大军经过洛阳向潼关开进，打算于钟繇所部汇合再行攻略关中夺占雍凉的大计。
此行关中曹操是势在必得，雍凉也早就在他被他视作后庭花园一般，完全不值得什么大费周章，甚至马超韩遂等人都入不得曹操的眼。
作为丞相就得高瞻远瞩着眼未来，这一次率领大军西进关中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五斗米道张鲁所统治的汉中一地。
而想要大军铺开紧逼汉中，荆州襄阳一路想要从汉水西进过房陵攻上庸来紧逼汉中的战略太难了。
不仅是因为有孙刘两家虎视眈眈的缘故，更是因为从襄阳到房陵走陆路尽是山道，走水路又转运不了太多船只。
到最后只能是徒废钱粮兵马，还得不到高效的收益，简直是得不偿失……
所以与其那般费力费事的白费功夫，倒不如直接从关中南下更加轻松一些，正好还能将混乱的关中整合一番，顺便打通雍凉之地，乃至西域都护府其实也在曹操的战略目标当中。
不过相较于眼前，遥远的西域其实只需要遣使任命即可，天下尚未平定，暂且还不太需要多加干涉以免拖累自己……
秦有函谷以拒天下六国，纵使合纵伐秦，亦不能破关侵土，实乃秦之壁垒。
不过相较于秦时，现在潼关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关，也是曹操攻略关中的第一道阻碍……
大军赶路可是相当的枯燥，不过能有资格乘坐车架的也只要曹操自己，其他人等一律乘马移步已行军。
生年永寿到如今已历六十载春秋岁月，一代枭雄曹操虽心中壮志不减当年，却早已两鬓斑白不复往昔……
“哈呼……哈呼……”
眼看着潼关尽在眼前，但曹操心里却是一点担心都没有，犹自在车架上小憩睡的舒服着呢……
“咣当！”
大军过境寸草不生，地上自然也不可能有石子敢阻碍大汉丞相的车脚，就算是有也早就被前部军士给踩成碎末了。
“文和……文和！”
半睡半醒的曹丞相被吓了个激灵，猛地直起身手都已经伸到了腰间，就差直接拔剑了……
“下臣在此……”
贾诩这老家伙也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刚才还没个人影，现在却又直接出现在了曹操身边躬身应道。
“方才是何物之声，白白扰人清梦？”
被人打搅了休息，曹操哪能不找寻罪魁祸首。
要知道自从患上了头疾以后，曹操是很难睡一个真正的安生觉，难得的休息时候却突然被惊扰失了困意，换了谁都得火冒三丈。
“回丞相的话，方才行过函谷时，军中丞相坐骑忽然嘶鸣，震下小雀落于丞相车架之上，故此发出了声响……”
贾诩不慌不忙的说道，不过曹操听起来却怎么有点玄幻的意思。
古有惊弓之鸟，那还算正常的表现，现在马匹嘶鸣竟能震下天上飞鸟，这事要是旁人空口无凭毫无实据的说出来，曹操一万个不相信。
可当贾诩命人将那只小鸟拿下之时，曹操却不得不承认还真有这种难得一见的奇景啊……
看着羽毛散落骨折走样的鸟尸，曹操伸手拨弄了两下，果然这幅凄惨的样子是死到不能再死了：“文和，你说马鸣惊鸟是为何故……”
顶头上司有疑惑，作为下属的自当尽心竭力的去帮助上司排忧解难。
可这放在其他人身上是正常操作，轮到贾诩贾文和头上就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下臣不知……”
毫无波动的回答，就好像一点都没在乎曹操会不会生气一般。
“文和啊文和……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老成太稳了啊……”
贾诩的回答好像正在曹操的预料当中，一点都不意外贾诩会这么说。
“这鸟便命人烤了吧，正好吾也饿了，便常常这惊马之鸟的滋味如何……”
随手将鸟扔给了侍卫，曹操拍了拍手起身扶着把手站稳，远远的超前方天边望去……
从中原攻关中，历来只有三条路可以走。
一是从河东西渡黄河，此为北路。
二是从宛城出发绕道蓝田，此为南路。
这三嘛，便是曹操现在走的这条路，过函谷直逼潼关，是为中路，也是三条路中难度最大的一条路。
仰攻关中，于地势不利，潼关之险，为天埑横阻。
曹操就是要把大军全都压在潼关阵前，让马超韩遂等十人看的清楚，他曹操选择了潼关为进攻目标。
演戏如果不九真一假的话，那还怎么骗得了旁人，又怎么可能让敌人入瓮呢……
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曹操好似隐约间看到了天下第一雄关潼关的影子。
“文和，徐晃朱灵二将可到位了……”
“回丞相，昨夜徐将军传信，言其已率兵抵达渡口北岸正准备强渡河占据西岸扎营……”
“好！传令众将士星夜兼程，务必在明日于钟繇汇合威逼潼关！”
曹操轻锤扶手，喜色直上眉间，显然徐晃那边的消息让他很是满意。
战略制定的计划就是两路并进，徐晃走蒲阪津打西河，曹操走函谷打潼关，两相呼应作战。
其实就是正奇相辅的部署，曹操这边亲率大军为正，以潼关为目标吸引马韩联军的主力。
另一面则派遣徐晃，朱灵二将悄悄赶到蒲阪津渡河，是为奇兵出击，必然在马韩两人的预料之外。
表面上曹操是只走了中路攻伐关中，但实际上他却是北中两路并进，目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马超跟韩遂两头不能相顾，进而失去他们最有利的防守形势……
此时关中联军尚且在积极调兵遣将，关中大大小小有名有姓的十个诸侯都到了潼关前，其中以马韩两家为主要力量，韩遂则被推举为联军都督。
不过虽然名义上是都督，可韩遂自己清楚的很，就算是作为主帅的他也得跟马超商量着来，一言堂在联军之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第七十二章 潼关阵前
在得知钟繇引兵欲如关中之地时，马超韩遂等十将便引兵合为一处，组成了联军赶至潼关下。
虽然曹操那里说的是自关中借路进伐汉中张鲁，可能做到一方诸侯的人都不是傻子，哪里会信你曹操这般鬼话。
更何况关中相较于曹操是弱势的一方，两边关系没说好到穿一条裤子的程度，假道伐虢的典故大家都清楚，所以就摆明车马硬碰硬得了，何必要拐弯抹角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反正马超是很瞧不起曹操的这点算计。
图谋关中就是图谋关中，找各种借口理由又有什么意思。
你曹丞相哪里是在乎这点出兵借口的人，何以至于老了却开始瞻前顾后呢……
不过虽然正值当打之年气盛之时，但马超却没有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跟天下第一的曹丞相掰手腕。
他第一时间便联系了金城韩遂，杨秋，李堪等人，力求整合凉州大小各部，齐心协力一同对抗外敌。
别人眼里的马超是只会依靠勇力做事的人，却没想到他是第一个提出联合想法的诸侯，甚至连韩遂都尚在犹豫当中的时候，就先一步被马超找上门来了……
起先雍凉之地军阀混战，董卓败亡之后便没有一个可以真正做主一言九鼎的人出现。
就说马韩两家也一直都不太对付，互相攻打征伐，时不时闹点小摩擦，总归是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一般情况下都是马家占优，毕竟马腾有一个好儿子，靠着一手真本事把羌族打臣服的马超马孟起。
拳头比人小，那就得缩着头做人。、
所以想来很识时务的韩遂主动低头，愿意奉马家为大，自己则甘居次席。
自打这以后，雍凉之地就消停了不少，反正为首的马韩两家是关系越发亲近，其他人打生打死的他们管不着，只要他们两家稳坐雍凉各势力前两位便足够了……
可正因为两家的逐渐做大，以至于为首的马腾便很快进入了曹操的视线当中。
没过多久，马腾在心中十分犹豫的情况下，被张既说动因而入朝担任九卿之一的卫尉，留下长子马超接替自己，也算是留下了一条后路吧。
正是从这时候起，西凉马家进入了马超时代，也就是如狼似虎兵势强悍的作风。
短短几年光景，不安分的马超便四处攻伐势力，一时间小诸侯们各个自危，不是找人投效被吞并就是等着马超打上门来本吞并，总之逃不过消亡的下场。
这也是为什么混战多年的凉州现在只有十家诸侯的原因，纯粹是因为马超这货好战嗜战给硬生生打成了现在这样……
可马超打归打，倒也间接地整合了雍凉大部分的力量，让原本是一盘散沙的凉州能够大体分出来几个势力，不然哪会像现在这样轻松的组成联军。
不过虽然马超自己推举了韩遂作为联军都督，却也只是因为韩遂资历老年纪大辈分高的缘故。
马超很清楚自己这些年来做的事有多么找人不待见，除了一直跟马家站在一边的诸侯意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马超得罪过。
所以想要组成联军，就必须要找一个能让所有人不反对的主帅出来，那就只剩下韩遂一个选择了。
这也正是马超高明的地方。
韩遂就算做了主帅，但掌握在马家手里的力量还是只会听从马超的命令，而做了这么多年的凉州第一诸侯，连带着附属的势力，马超一人的话语权在联军当中足有大半之多，是谁都无法忽视的一股力量。
所以说到底，这联军怎么指挥行动，无论怎么绕也绕不过他马超马孟起的……
联军帅帐内，韩遂面色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舆图看，就好像那里面有什么新奇神采的东西能牢牢吸引住他似的。
作为称霸凉州占地为王数十年之久的老狐狸，早年更是击败过皇甫嵩，董卓，孙建等人，韩遂可不是那种让人随手揉捏的软柿子。
之所以低马家一头，那也只是因为马家找的外援太强了，而不是他韩文约不够厉害。
马超那硬生生打出来的神威天将军又岂是说说而已……
可正因为经历的战事多了，老谋深算的韩遂心里才更加忧虑，总觉得眼下曹操的动向很让他看不懂……
“彦明，曹军现在到何处了？”
“禀将军，末将方才问过，曹军不日便可与钟繇会师，丞相曹操更是亲自率军前来……”作为韩遂的左右手，阎行连忙起身答道。
“…………”
听到阎行称呼曹操为丞相，韩遂没有说什么，可是眉间却越发的紧皱显然心里有些不快。
阎行的忠诚他是知道的，可正是因为太忠诚也太明白，才会让阎行对于他们抵抗曹操的做法十分不赞同。
‘或许当初就不应该派他为使去见曹操吧。’韩遂心中如是想到……
不过现在可不是内部矛盾的时候，就算阎行尊重曹操，也不会背叛自己，这一点是韩遂可以确信的。
那就要将目光放在潼关之外，放在那即将到来的大汉丞相曹操曹孟德身上……
可韩遂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有其他路线可走，曹操却死盯着潼关这条最难走的路，还摆明车马将大军纠结于此，难不成是真想要试一试天下第一关的强度不成？
韩遂打死也不相信，那个能从一郡之地壮大到如今统御诸州的曹操是死脑筋的人，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事情，一定有！
“去，速速将孟起将军请来！”
心里越想越乱越想越不安，韩遂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必须要找马超来一起商议才行。
“喏！”
阎行拱手应道，转身便去校场当中找寻马超去了，留下韩遂一人在帅帐当中。
看着眼前的舆图，看着标识着潼关的地方，韩遂轻轻地跺了跺脚，他可正踩在天下第一雄关上，对面就是钟繇所部的大营。
可这里到底是不是曹操真正的目标，韩遂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第七十三章 棋差一着 上
“叔父，你这么急找我过来可是曹贼那边有什么大动静了？”
韩遂正盯着舆图发愣的时候，马超掀开帘子走进了帅帐。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马超都在校场中巡视，或是考察士卒们训练的状况，或是观察有没有能入他眼的猛士，毕竟好斗乃是他的天性，一时半刻没有个练手的他还真有些手痒难耐。
今日才刚刚巡视了一圈，却得知韩遂找他，马超心觉莫不是曹操那边有了什么变故，也顾不上跟阎行那厮的不对付，直接返回了帅帐……
“孟起你来的正好，曹操大军不日便会抵达潼关，可我这心里边却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好像其中有什么我们没有看到的一面……”
“嗯？”
听到韩遂的话，马超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曹操大军的动向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探子可不光只是韩遂有，马超麾下的更多。
可照着韩遂这般说，很明显是他觉得曹军的动向有些奇怪，给人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却又根本不清楚这感觉因何而来。
那就由不得马超不谨慎小心了，毕竟他们现在的对手是当今大汉丞相曹操曹孟德，那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轻视的敌手……
别以为马超只是一介莽夫全靠着武勇，这种想法可谓是大错特错。
能够在马腾无奈入朝接受封赏之后，却又能独领大军接受朝廷册封，还把马家势力发展壮大的人，又岂是那种只会用拳头讲话的莽夫。
虽然肯定是比不上诸葛司马等绝智妖孽那般，但马超心里可一样有着自己的算计，不然他怎么可能白白将联盟都督的位置拱手相让给韩遂呢……
现在既然韩遂心中不安，那必然有他的道理，这件事万万马虎不得，毕竟关乎到凉州众人的生死存亡。
因为大家都不想做曹操的门下走狗，所以才会联合起来组成联军共同抵抗曹操进入关中图谋雍凉，那就要把每一步都走到万无一失才行，不然后果当时不堪设想啊……
“那叔父的意思是？”
马超思来想去也一样没有个头绪，不由便将这个皮球又重新抛回到了韩遂的怀里。
要是韩遂能想出这里面的诡异不正常哪还需要找他马超过来，不还是因为一个人想法过于狭隘，需要人多一些集思广益吗。
“唉……也不知曹操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想不通这其中为问题所在，我心始终不安啊……”
韩遂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时间帐内几人都沉默无言，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专业谋臣军师的重要性了。
就算马超韩遂两人麾下没有卧龙凤雏这种天下绝等的谋事，那陈登刘晔一流也足以看得出曹操行事的不轨之处。
只能说专业不对口，这就使得马韩几人的着眼处就不太对，一门心思盯着眼前的曹操大军，却下意识的忽略了其他重要的地方……
“报！”
就在帐内众人无言沉默的时候，突然账外令兵传报，显然是有紧急军情呈禀。
怕就怕曹操一动不动的让人看不透，现在有了其他情况正合韩遂的心意，那还不得赶紧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当即开口问道：“速速报来！”
“禀都督，关外曹军突然收拢兵马起营行军，竟是有撤离之像！”
“！！！”
这消息着实是有些令人吃惊，不仅是马超韩遂，就连阎行庞德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之前探马才来回报，说曹操大军不日便会抵达潼关阵前，正是主力汇合士气正盛的时候。
可为何在此时钟繇却放下了坚营壁垒不要，反而主动率领军队要离开此地，难道他不怕马超等人衔尾追击吗。
要知道关中联军别的不多，骑兵可是占了最大头的，追击他钟繇自然是一点难度都没有的。
但现在问题来了，钟繇绝对不是傻子，也肯定知道关中联军骑兵众多，却突然弃营而走又是为何？
一时间帐内众人都不得其解，却没有一个人提议说要冲杀出去顺势追击钟繇所部。
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不是钟繇的轨迹或是那位曹丞相已经赶到了潼关阵前，没有人，哪怕是马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起头。
如若成功到也罢，但若是失败呢，那对于关中联军的打击就太大了。
曹操可以失败一次两次乃至很多次，可他们不行，两边的底蕴不同注定了联军走的每一步棋都要稳中求稳……
然而事实上到底有没有伏兵呢？
作为大军的指挥，钟繇可以很明确的说是没有，一个伏兵都没有。
这一次就是单纯的弃营转移，但却是带着些许赌博的成分。
毕竟如果他们这边的情况全部被关中联军掌控，那马超必回派人乃至亲自追击，到时候钟繇肯定受创，仕途都有可能因此一蹶不振。
但钟繇就是敢赌，赌马超韩遂必会犹豫担心，必不会派人追击出来。
因为在他钟繇眼里，韩遂智短马超无谋，除了麾下大军是块难啃的骨头意外，其他尽是徒有其表不值一提。
而这次钟繇为何冒险一赌，正是因为曹操那边派人传信，徐晃已经带人渡过蒲阪津，大军正面吸引敌人的作用已经没有必要了，眼下正是集合兵力渡过黄河走北路绕过潼关直插关中的时候……
临阵不决是为大忌，正因为马超韩遂的犹豫和自以为的持重，却错失了一次让曹军重创的大好机会。
等到两日之后，马韩两人在惊慌之下方得知钟繇部已与曹操主力汇合，眼下正北渡黄河进入河东一带。
这么明显的动作谁都清楚，曹操竟是放弃了中路潼关一线，转而从北路下手走蒲阪津这条线了……
“我立刻带人去阻击曹贼渡河一部，还请叔父立刻派人去抢占蒲阪津，务必要防止曹贼夺下那里开辟入关之路！”
消息明确之后，马超当机立断决定亲自率领本部奇兵出关，能对曹操渡河之军造成多少骚扰便是多少，为后续堵路多争取一些时间。
“孟起放心，吾已只会梁兴，他此刻率领本部兵马五千已出发，只希望能够来得及吧……”
事关重大，韩遂当下面色严肃的应道。
只是他们得到消息时已经慢人一步，也不知这一步还有没有机会能够赶上了…………
第七十四章 棋差一着 下
一步慢步步慢。
待马超提麾下一万精骑出关赶到黄河渡口之时，却发现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曹操大军竟然十中有九渡过河去了。
正当马超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庞德突然侧身指向远方，貌似发现了什么。
“少将军！你且看那华盖车架，莫不是曹贼之所在！”
“嗯？”
“！！！”
马超先是一愣，随后顺着庞德所指方向定睛望去，果然发现了不同常人的车架，看起华贵程度，想来曹军当中也只有曹操能有资格乘坐这样的车架了，一时间喜上眉梢。
“众将士听令！随我冲杀过去生擒曹贼！”
擒贼擒王的道理马超焉能不明白，他只是没想到曹操居然仍然尚未渡河而去。
按照常理来想，曹操贵为丞相怎么说也应该早就过河而去保证自身安全了，可现在却仍然留在河的这边。
道理上虽然解释不通，马超也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大喝一声便直接拍马冲了出去，势必要将曹操留下以解局势之危机……
万马奔腾大地震颤，在马超刚刚抵达的时候便被人发现了踪影。
不说马超没有要隐匿行踪的意思，就是他麾下这万余精骑踏地而动的声音那也是绝对藏不住的。
“丞相！马超那厮竟然追过来了，还请丞相速速上船渡河，不然恐生不测！”
身为曹操的近臣，在典韦战死之后的第一保镖许褚许仲康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他主公的安全问题。
“仲康勿慌，马儿距离我等尚且有段距离，你我不消片刻即能登船而走，小小马儿纵使他西凉精骑无双，难不成还能马踏黄河吗……”
丞相的威仪不能丢，丞相的气势不能乱。
就算马超大军已经到了眼皮子底下，就算曹操现在心里头也有些发憷，可他仍然要表现出风轻云淡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样子……
“这……丞相！还是快快上船去吧！我军将士们已全部称舟渡河，丞相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急，不急，我还想跟马儿说两句话呢……”
曹操说不急，可眼看着都快要火烧眉毛了，许褚急的直握拳。
可自家主公的性格就是如此，赤壁之战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怎么到了黄河边上仍然不改这个毛病，难不成丞相不能靠近大江大河，不然肯定就要出事？
不过哪怕是曹操仍然是稳坐钓鱼台的姿态，可许褚却不打算再拖延下去了。
西凉骑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两百步，照着马超的速度这两百步便是转瞬即逝眨眼可到，许褚再不采取行动便是拿自己主公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这是大大的失职……
“主公！恕末将无礼了！”
“嗯？仲康你要作甚？”
还没等曹操反应过来呢，许褚大手一挥，身旁的虎卫禁军便立刻蜂拥而上二话不说便架起了曹操，直接给抬到了船上立刻准备渡河离岸。
而曹操呢，除了像模像样的挣扎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一来是老胳膊老腿的已经没那个力气，二来曹操刚在故作姿态心里也一样是没底，现在借坡下驴不是正好。
这样他可不算是丢了丞相的脸面，更不是怕了他马超小儿，完全是因为手下人护主心切所致，曹操不仅不恼反而会大大的嘉尚许褚等虎卫军将士们。
如此两全其美的结果，岂不是正合了他曹操的心意……
“呔！曹贼休走！”
马超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除了随手砍翻几个曹军辅兵意外，收获可以说小的不能再小。
眼看着曹操等人乘坐最后几尾小舟离岸远去，马超就气的直咬牙，心里头那叫一个狠啊……
如果自己马力再快一些，如果能够早点探得这边的消息，说不定他马超斩杀曹贼扬名天下的机会就来了，哪里会有现在眼睁睁看着人家离开而无能为力的气恼……
“少将军！放箭！快放箭！”
关键时刻还得是庞德冷静，嘴上一边提醒着马超，一边从胯下拿起弓搭箭边射。
“对啊！众将士赶快赶快，发矢击贼！”
“喏！”
纵横西凉骑兵至上，而能称之为骑兵者必然是弓马娴熟之辈，不然那只能配叫坐在马上的步兵，一点骑兵的功效都发挥不出来。
作为马家麾下的精锐一支，不论是跟其他凉州势力作战，还是跟塞外匈奴羌人等死战，他们都是经验十足，自然也可以被称之为骑兵中的精锐。
听到主将令下，一个个策马立于河岸之边，纷纷取下宝弓瞄着曹操等人的船只便射了过去。
“咻！咻咻咻！”
并非齐射之故，因而箭矢之声杂乱无序。
也因为河岸窄小，能够容下马身立足之处也仅仅只有那么多，能够张弓搭箭够得着曹操的自然也是不多。
可就算不多那也不是开玩笑的。
当数百上千的箭矢朝着曹操所承小舟飞来之时，许褚一下子便急了，生怕有哪个不开眼的流矢擦到主公。
手上长刀翻飞乱舞，凭借一己之力硬是挡在曹操身边拦下了所有的箭矢。
而虎卫禁军的士卒们也在飞快的划桨摇船，必须要快速脱离敌军的射程之外才行。
可长刀之重就算已许褚的蛮力也不可能一直挥舞，迟早会有脱力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必须要找个东西挡一挡了。
但头上全是小盾，护得住一角护不住全身，漏过了一两支那结果仍然是一样的……
就在许褚着急四处找物件的时候，突然眼睛扫过主公曹操，猛地一愣随后便是大喜。
“快快快！你们几人速速撑起盾来挡在主公身前！”
许褚一边喊着一边大步走向了曹操，嘴上告罪一声便直接将曹丞相身上所穿熊皮大氅扯了下来。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衣服华贵不华贵的了，自家主公这大氅用料厚实保暖异常，又是熊皮为表比之一般郡国士卒所传皮甲亦是不差。
许褚命令士卒数人为一组，架起小盾成墙，虽然仍有缝隙遗漏，可把这大氅往上面一盖不就正好挡住了其余缝隙吗。
能在这等危机关头迅速想出办法，许褚都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只是苦了曹操，好好地一件大氅在慌急之下被许褚扯断破碎开来，样子十分难看。
这样好不容易保持了半天形象的曹操很是无语，他大汉丞相伟岸的形象可都被这个虎货给毁了啊！
如果刘禅能看到这一幕的话，定会啧啧称奇，料定此景必是传说中曹阿瞒割须弃袍的简化版本了…………
第七十五章 弃关退守
所以说，这到了关键时刻还得看身边亲信之人给不给力，许褚要是没有这份急智，曹操今日能不能在马超箭雨之下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还真不好说呢……
看着曹操渐行渐远的船只，自己麾下士卒的箭矢也慢慢射不到距离，马超是又气又急却十分的无可奈何。
谁让他们被曹操的动向所蒙蔽，就以为潼关是两军交战之前线，没想到曹操诡计多端居然搞了个迂回战术。
表面上让他们信了潼关会遭难，实际上却暗渡黄河走了另一条路。
眼下河边已无半条渡船，马超就算是想要追击曹操也是有心无力，总不能让他麾下的骑兵插上翅膀飞过这涛涛河水吧。
敌人近在眼前却只能望河兴叹，这种心情马超现在是体会最深的了，但也只能无奈下令全军回返潼关……
马超带人追击曹操，梁兴去蒲阪津设防，韩遂则在潼关等待着两边的消息。
‘不管是哪边，只要有一个好消息就可以了……’
虽然是眼睛盯着舆图，可韩遂心里却始终惦记两边战事，毕竟这关乎到他们凉州军阀联盟的战略优劣势。
如果马超能拦得住曹操，那蒲阪津方向自然无需担心，就算被曹军先一步占下，也无伤大雅，大不了多加布防再行抢夺回来便是，主要战场所在仍然会被牵制在潼关一线。
而若马超失败了，那就只能期待梁兴抢占蒲阪津成功，把曹军给堵在北岸口不能渡河了，不然的话整个局势都会变得不利于他们关中联军。
失去了潼关这个天下第一的险阻关卡为防御，转而被曹军偷渡进入了关中地界，那平坦大势任其纵横，联军布防侧重将会变得异常困难……
“刷！”
就在此时，帅帐帘子突然被掀开，马超一脸煞气的走了进来。
“孟起回来了！可曾追上那曹贼！”
韩遂眼见马超脸色不好，心中顿时一坠，但还是连忙上前问道，只希望是他自己猜错了吧。
“该死的狡诈曹贼！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马超气恼的说着，使劲挥了下拳头将烛架砸了个粉碎，却还是有一股气憋在胸口泄不干净……
“…………”
果然还是应了自己的猜测，韩遂一张老脸亦是阴沉下来难看得很。
两边战略部署，马超这边的补救措施已然失败，联军上下的希望便全都寄于梁兴一人身上，只希望他能够不复所托吧……
可事实如棋，一步慢步步慢，一步错步步错。
韩遂马超两人得知曹操动向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无论他们怎么补救都是来不及的。
如果徐晃没有渡河过岸扎营，那曹操又怎么可能安心放弃潼关一线走蒲阪津呢，一切都是在万事俱备的前提下啊……
当梁兴率领本部五千将士急匆匆的赶往蒲阪津渡口是，徐晃和朱灵也正好带人渡过河正在休整准备扎营。
以逸待劳的曹军精锐在徐晃的带领下一鼓作气的掩杀了过去，直接打了梁兴一个措手不及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不是梁兴有多菜也不是他这诸侯的位子名不副实，能够在关中这混乱的地方占据一席之地，还能在马超纵横发展之下存活，梁兴绝对是有自己独到的本事。
然而纵使他韩信降世白起重生又能如何，眼下的局势本身便是不利到了极点，长途奔袭急行军之下士卒们不仅体力不支，士气上更是难以恢复。
而徐晃又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那可是曹操麾下外姓将领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不趁你病要你命？
难道还能给梁兴整顿士卒重新一战的时间？
除非徐晃是傻了，不然他才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击溃了梁兴所部，正好也能安安稳稳的在蒲阪津渡口扎营固守，等待曹操的主力大军到来……
一战之后，梁兴被徐晃杀的丢盔弃甲仓皇逃窜，手下五千将士是死的死伤的伤，打到最后四散奔逃者不计其数，跟随梁兴返回潼关大营仅仅千余人。
当马超韩遂两人看到狼狈不堪的梁兴时，二人心里顿时清楚，他们脚下的潼关已经没有半分重要性可言了。
眼下蒲阪津两岸渡口尽在曹军掌握之中，如果关中联军仍然死守潼关不顾其他的话，得到曹操主力大大军从蒲阪津进入关中之时，便是他们凉州诸侯联军破灭之日啊……
“叔父……眼下情况如此险峻，你看我等应该如何应对……”
此时此刻，马超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了，只能希望韩遂能够说出个一二来……
“曹军入关已成定局，我等联军人员混杂只靠着你我二人的威望才能够镇压一时，所以分兵不可取只能镇守一处以防被曹军继续深入……”
韩遂说的是事实，但马超听了仍然觉得有些不爽。
他还没有跟曹军正面硬碰硬的较量过一次，却只能被迫与形势必须后撤龟缩于一处，这样的滋味让神威天将军真是难以忍受啊……
“哼！”
心里越想越气，马超狠狠的锤了下关墙城垛，但除了溅起尘土几泼之外再无半点作为……
韩遂知道马超心里气闷，也知道他这一声冷哼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奔着曹操去的，所以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孟起……传令各部撤吧，我们尽早将大军屯于渭口，在两岸设下防线，这样也好依地利阻击曹军……”
“渭口吗……”
马超眺望着长安方向喃喃自语，却已经听进了韩遂的意见。
退守渭口，代表着潼关到渭口这一段地盘对曹军拱手相让。
虽然是耻辱，可却又是无可奈何之举，马超也说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
不是他们不想跟曹军于狂野一战，也不是马超怂了害怕了，实在是眼下的局势已经不利于联军。
本钱本就不多对他们输不起也没有那个资格输，曹操可以接受的失败却不是联军能够承受起的。
马韩等人已经慢了一步错了一步，接下来当时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不可再有半分差池了…………
第七十六章 渭水之滨
“末将拜见丞相！幸不辱命，已于日前击退关中联军梁兴所部，稳守渡口南岸以待丞相到来！”
一身戎装还带着斑斑血迹的徐晃单膝跪地于河边，迎接着他的主公大汉丞相曹孟德到来。
“好好好！公明辛苦了！快快起身！”
此时重新换了一件外衫披身的曹操赶紧上前扶起徐晃，脸上喜色难耐连道了三声好，言语之间尽显亲近之意。
正奇两路兵马之策也有徐晃的功劳，曹操能够不在潼关前多费周折便可以命令大军横渡黄河进入河东，更是少不了徐晃朱灵的这一份。
要不是徐晃星夜兼程绕开关中联军的耳目，没有引起马韩等人的丝毫注意力，又怎么可能抢占蒲阪津渡口在最重要的南岸站稳跟脚呢。
徐晃这一路打开了，曹操才真正有进入关中的顺畅路线。
说到底，就算是作为大汉丞相的曹操曹孟德，也不愿意真的用将士们鲜血去浇盖潼关那座天下第一的雄关。
麾下精锐猛士可不是那么白白浪费的，与其在潼关打的头破血流不可开交，倒不如出奇招走他路更为稳当一些……
安抚徐晃之后，曹操信步走在河边大营内，看着士卒们接二连三的渡河，大军进入关中已成必然之势，接下来就看怎样于关中联军交锋了。
“文和……马超韩遂等人现在有何动静？”
“回禀丞相，细作探报，马超韩遂等人已经全部撤离潼关，正向西进发……”
曹丞相摸着胡须带着少许疑惑的语气说道：“向西？”
“不错，正是向西而行，属下估算，马韩二人应当是打算据渭水而守，借地利之势来抵御我军的进攻……”
贾诩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好像一切都跟他没有多少关系似的。
可从他言辞中的语气却依稀能听得出来，好像对马超韩遂两人选择的防御地点十分不屑一般……
“渭水……有点意思，看来韩遂那个老狐狸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
曹丞相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带笑的把目光转向西方，那他麾下大军下一步要进攻的渭水方向……
“快！手脚都麻利点！赶紧安营扎寨部好防御工事！曹军不知计时便会抵达，如果不想死的就动作快些！”
作为联军诸侯中的一员，成宜亲自负责督造岸边营寨一事，力求做好防御，尽可能的将曹军挡在渭水另一侧。
而联军的首脑，马超跟韩遂两人则面色严肃的在帐内坐着。
偌大的营帐安静无声且只有他们两个，眼下能用的人手严重不足，连阎行跟庞德都被派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帐内二人都各想各自的事情时，阎行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
“明公，探子来报，已于三十里外发现曹军先锋前部的踪迹，看其动向正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
阎行跟马超速来不对付，所以进账也只认韩遂一人，口称明公实在是没将所谓的联军放在眼里。
“哼！”
心知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马超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发作，只是静静的看着韩遂，等看看自己这位叔父有何见解。
“曹军真是行动迅速啊……”
韩遂摇头感叹一声，他们已经很快做出反应又是骑兵开路早早便来到了渭水边，却才刚刚布下营寨安好防御，就探听到曹军到来的消息，这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贤侄，依我看当集结骑兵袭扰曹军，万万不能让其轻易的在河对岸筑起营寨来，不然若是曹军扎稳脚跟与我军互相对峙的话，那局势可就大大的不利了……”
韩遂这话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马超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叔父所言极是，吾这便点轻骑五千以待，就等曹军到来则立刻冲杀过河，不求厮杀只为袭扰，让其不得安生！”
马超说完便起身离开召集兵马去了，三十里的路程对曹军而言转瞬即逝，可容不得半点拖延……
待马超离去，帐内只能下韩遂阎行主从二人。
看着自家主公，阎行眼神十分犹豫，半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彦明啊，未免曹军强渡渭水，你且去整顿士卒做好防御吧……”
韩遂好似猜到了什么，挥挥手便打发了阎行出去。
“喏……”主公无意阎行也没有办法，只能领命而去。
至于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却一直犹豫没有开口，无非便是想要劝韩遂不要再跟曹操争锋，与其拼的头破血流老底都拼没了，倒不如早点投降说不能还能有个好点的下场。
韩遂自然清楚这些，但他不就是因为放不下手中这份权力，放不下自己数十年苦心经营的地盘吗。
让阎行出去，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开口，也是韩遂根本就不可能听得进去阎行的谏言……
曹操行军惯于神速，曹军将士们也早就习惯了快速赶路，所以这区区三十里路还真是转瞬即至一点都没错。
幸好马超早有准备，在曹军刚刚抵达河岸边的时候，便立刻率领骑兵冲杀而出放箭袭扰。
冲击曹军本阵这种自杀的行为马超肯定不会去干，他的任务就是尽其所能的骚扰挑衅曹军，不让其在岸边扎下营寨有机会休息。
眼下正是秋风萧瑟天气转凉的季节，曹军没有营寨避风取暖定会士气消融战意锐减，到时候联军再趁势进攻必能轻取大胜……
眼看着马超一会儿来一趟让人心烦还干扰扎营，许褚气的哇哇直叫却又无可奈何。
且不说他是曹操身边的护卫，职责所在不能离开主公半步。
就单说马超麾下五千轻骑全是凉州健儿马上勇夫，就凭曹操手底下的骑兵想要追上人家还真是个难事。
再有如果曹操派人追出去了，有没有埋伏都是两说，单单是向彻底驱赶马超便需要曹军骑兵倾巢而出。
如果这时候另有一支骑兵袭扰而来，那不还是一样难耐且无力，所以派骑兵驱逐根本无用，倒还不如保存兵力等待机会的到来……
秋风瑟瑟透骨心凉，表面上看起来极其不利与曹军，马超更是极尽的骚扰不想看到曹军起营扎寨。
可实际上在曹操看来，这天气简直是再好不过了，筑营垒壁更是完全不需要担心…………
第七十七章 夜袭
黄河分支渭水为最。
作为关中最重要的一条水源支脉，又是前往长安的毕竟之路，渭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眼下关中联军集结于渭口，已经做好了防备工事，力求将曹军给挡在渭水一侧不得存进。
趁着现在深秋转冬的时节，依靠着天气的变化尽可能打击曹军的士气，这是韩遂原本既定的战略办法。
冒然的主动出击并不适合现在的联军情况，毕竟人心隔肚皮，就算表面上是以马韩两人为主，可这联军毕竟是十家诸侯合并而成，有人起了异心便会导致联军不稳整体弥乱。
更别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联军眼下的粮草供给其实已经到了极限。
从曹操放出消息，到派遣钟繇准备借道关中攻伐汉中开始，整个关中乃至雍凉便全面进入了战备状态。
可以说这一整年里，雍凉诸侯都没有半分粮食收入，春耕错过又何谈秋收呢。
联军现在吃的可都是陈年旧粮和民间藏粮，为了军粮这个令人犯愁的问题，韩遂都不知道批下了多少强征的命令。
如果这一次他们失败的话，那可真就是连家底都给赔进去了……
所以务必要将曹军给挡住，只要拖下去就有胜利的希望。
再已经错了一步的情况下，联军没有资格也没有本钱再输一阵了……
可当韩遂望着眼前一夜筑起的土墙壁垒时，哪怕穿的再厚他心里也依旧是冰凉冰凉的。
马超已经极尽可能的施行骚扰，效果也相当的显著，整整一个白天曹军安营扎寨的进程基本等于零，这晚上明显没有一个栖身休息之所在，兵卒们的士气必然滑落。
可千算万算，哪怕是马超韩遂等人都加在一起，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奇迹真的发生在了自己眼前。
一夜之间，就是这不到五个时辰的功夫，曹军竟然筑起了一座土城，虽然不高却已经足够抵挡联军铁骑的骚扰，供给大军一个可以休整屯住的地方。
看着那土墙上寒霜一片，水渍斑斑的样子。
就算马超韩遂两人反应再慢也猜出来了，曹操却是没有神仙般的手段，可是他却有借天时地利的头脑。
这阴冷的秋风，夜间的变温等等，本来是联军用来打击曹军士气的武器，却在曹操的应用下变成了曹军防御的壁垒……
凝水成冰的道理大家都懂，但眼下却是凝土城墙灌水为胶，硬生生靠着渭河之水，岸床砂石，还有这关中秋风筑起了一座水浇砂石之城。
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点啊，无奈的联军众人，就算心里百般不情愿也只能接受这个令他们难受的现实……
“叔父！我看曹军土城新起正是放松警惕之时，不如我们趁夜施以突袭，想必定有意想不到的收效！”
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棘手的曹军时，马超忽然灵机一动心头有了主意。
“唔！一夜之间筑起土城一座，想那曹孟德此时定是心高气傲之时，料想万事高枕无忧必会疏于防范，若今夜千骑袭营则顶有所获啊！”
韩遂越想越觉得马超说的在理，甚是赞同这个提议。
“贤侄所言甚是，便依此行事吧，不过这统兵之人可还要劳烦贤侄了……”
“这是应当，某自是义不容辞！”
不管是韩遂还是马超，其实都很清楚，整个关中联军里面能够统兵出征的人实在是不多。
不是说其他几家诸侯不可靠，而是相较于马韩两人都显得差了一些。
而韩遂向来是稳坐中军四方调度，那这夜袭的任务自然是交给更加年轻，更加勇猛且胆识武力都过人的马超来执行了……
是夜，四下寂静鸟雀无鸣。
马超带着三千精锐骑兵悄悄从渭水浅滩渡河绕至曹军土城一侧，眼下正藏在灌木当中等待时辰一到便立刻发起突袭。
“少将军，曹军城墙上巡视甚少，眼下正是大好时机！”
被派出去查看情况的马岱此时悄悄摸了回来，低声汇报他所看到的情况。
“哼！曹军果然是放松了警惕，众将士听令！立刻整装上马，突袭曹军大营！”
马超微眯着双眼阴冷的注视着前方曹军土城，大手一挥三千凉州精骑便鱼贯冲杀而出。
马蹄声阵阵而起，此时离着曹军所在已是非常之近，就算曹军再怎么松懈也恐怕已经知道敌军来袭。
可马超在乎这些小问题吗，骑兵的速度之快，既然都能冲杀到这里那夜袭之事便成了一大半，就算此时曹军反应过来又能如何，难不成曹军上下都着甲而眠吗。
“咚咚咚！”
然而就在马超嘴角泛起冷笑以为自己夜袭之策大行成功之时，从曹军方向却猛然传来三通鼓响。
马超心里顿时一个激灵，立刻收缰勒马神色尽是惊疑不定。
“杀！”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三通鼓声到底因何而起的时候，原本慌乱的曹军城墙上却突然间火把林立杀声震天。
待马超凝神一看，却发现哪里有半分懈怠无防的样子，此时矮矮的土墙上面站满了曹军弓弩手，皆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不好！有埋伏！快撤！”
可惜啊，马超已经算是反应的很快了，可终究快不过预先准备好的曹军弓箭。
只听一阵弓弦震颤，向曹军冲杀的骑兵中最前头一支已经被射了个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撤！快快撤离！”
这些可都是自己麾下的精锐啊，马超此时忍着心痛咬紧牙关，声嘶力竭的喊着撤军。
可加速冲锋的骑兵岂是说掉头就能转弯的，马速之快冲锋之前拦都拦不住，一个个像是主动往曹军箭雨下撞一般，三千精锐瞬间折了数百……
“丞相果真神机妙算啊，此番设伏定能叫那马儿心惊胆颤不敢再战！”
许褚趴在墙头一脸兴奋的看着下方，敌军的哀嚎痛苦声在他这里听来却是那么的悦耳。
曹操紧了紧衣领，搓着冰凉的双手，面带不屑的说道：“小小韩遂马超，他们二人心思孤早已看的通透，夜袭小计，不过是早就玩腻了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马超韩遂的关中联军在他眼里尽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第七十八章 间隙可乘
夜袭大败而归，不说士卒的损失多少，单单是对于关中联军士气的打击就无比巨大，根本难以挽回。
脸色难看的马超坐在营帐内，身边只有从弟马岱跟庞德两人。
今夜之败，不仅对联军有所损伤，马超个人的威严更是一跌再跌，毕竟这夜袭之计是他先提议的，哪怕韩遂身为联军都督也分担不了多少责任。
甚至这个时候关中联军的其他诸侯都跑到了韩遂营帐去，一个个不知道是不是在暗中诋毁着马超。
马超也不是傻子，他可算明白过来为何自己那韩遂叔父从不主动开口，这明显是怕背锅啊。
眼下马超折了一阵，韩遂自然而然就站在了旁人的立场上，不知不觉间就吸引了其他诸侯的好感，间接的将马超给孤立了起来。
虽然可能韩遂心里没有要内讧的意思，但现在的局面就照着那样发展下去，他也只能顺应而行。
本来马超就有些不得人心，这些年征伐凉州各部，各个诸侯都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马超不是留下他们不杀，而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动手，不然这凉州哪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与其和旁人一同分治凉州，倒还不如一人称霸呢。
让整个凉州都变成马家的后花园，他不香吗？
可情势不尽人意，马超还没那个本事一统凉州，曹操也不会给他更多的时间发展壮大，直接发兵入关。
直到现在关中各部组成了联军，一开始确实是齐心协力共同抗击曹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的不利以及种种因素，导致现在联军内部已经越来越貌合神离。
之前梁兴一败，便引起了几人的窥伺，都想着趁机吞并梁兴部，没准就能一跃成为马超韩遂之下的第一人。
要不是梁兴见机赶紧想韩遂示好，得到了庇护，他现在可能连人都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现在马超又是大败，损兵折将不说，还连带着成宜也负伤，要不是他跑得快，小命可能都没了。
这就使得联军各诸侯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哪怕仍然没到分崩离析的阶段，却也有了一点不好的苗头，尤以马超为最。
多疑武断刚愎自用，从来没有经历过失败的马超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挫折。
现在他感觉其他诸侯看他就是在嘲笑的意思，心里头一直憋着一股火想要发泄，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这就使得其他诸侯更加远离马超，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得这位爷发火自己遭殃。
也正因此，各诸侯就自然而然的聚拢在了韩遂身边，无形之中两个团体的形式便在关中联军里呈现了出来……
而揣摩人心数十年的曹操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样明显的破绽来，心头顿时有了主意。
“曹阿瞒！你这个缩头乌龟奸诈小人，给某出来！”
“出来！出来！出来！”
心头有火的神威天将军带着本部到曹军阵前挑衅，想要激曹操出来于自己一战。
夜袭受挫可不代表凉州铁骑就不是曹军的对手了，马超对于自己麾下的勇士们还是十分自信……
主辱臣死，作为曹操护卫的许褚哪能受得了马超这般辱骂自家主公，当即怒气冲冲的说道：“丞相！这马超小儿口舌奸滑甚是令人厌恶，待吾下去擒了他献于丞相，这联军自破！”
“嗯……仲康小心些。”
曹操要等的人还没出现，但也不能任由马超这样一直骂街下去，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大汉丞相曹孟德了。
不过在凉州有关于马超神勇的传言有很多，曹操还是叮嘱了一声，免得自己这心腹爱将一时疏忽大意折在了此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呔！马儿看枪！”
马超策马横于土城前，正痛快的叫骂发泄呢，却突然听到这一声，原本消磨差不多的怒气值直接爆表，根本没在乎曹军弓箭的射程便拍马迎了上去。
“呛！”
两枪交错而过，一击之下，马超跟许褚都面色凝重了起来，深知面前的对手不可小觑。
“来者何人！我马孟起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马儿听好了，某乃曹丞相帐下许褚是也！”
本来好好地通名，结果许褚这嘴里也不干净，一口一个马儿的。
那马超还能忍得了他也就不是马超了，许褚之名虽然早有听闻可却还是第一次交手，今天便让他亲自领教领教曹军中传言的虎痴到底有什么本事……
论武力，马超和许褚还真是半斤八两五五开的形势，可许褚还是有两点落后于马超。
一来便是胯下之马，就算有幽并等地马场供应，可许褚胯下坐骑仍然比不上西凉马孟起的神驹。
而这第二点，则是两者年龄上的差距。
许褚哪怕声名远播，可毕竟较马超年长一些，气力上这边差了少许。
短时间的交锋尚且看不出什么，但要是焦灼僵持下去，恐怕许褚就要面临后继无力的局面了……
不过现在二人打的正酣，尚且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曹操就算看出了这一点也没有下命令强行让许褚撤回来的意思，武将之间争的便是一口气，他可不想自己麾下爱将比不过小小马儿……
作为联军主帅之一，马超引兵挑战这么久未归，韩遂心里头难免有些担心。
“彦明，孟起现在在何处，为何其出营三个时辰仍然未归，难道是于曹军交上手了？”
韩遂神色变幻不定，他心里是真的担心，万一马超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些羌人部曲他可控制不住，关中联军崩坏在即。
“明公无忧，马超那厮正在曹军城下于曹将捉对厮杀，眼下战况焦灼，恐怕一时半刻分不出胜负来。”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何况阎行巴不得看见马超吃瘪，哪里还会管他的生死。
“不行！他好歹也是大军统帅，怎么如此任性妄为，你随我去将其唤回，万万不可中了曹操奸计！”
韩遂说着便立刻出账找马超去了，阎行也只得无奈的跟在后面……
“贤侄！勿要再打下去了！”
当站在城墙上观战许久的曹操听到这一声之后，脸上顿时泛起了笑容。
因为他要等的人终于是来了…………
第七十九章 离而间之
马超跟许褚打的焦灼正酣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唤他，下意识的便空了一手策马撤开交锋。
好不容易有个对手，许褚这边正痛快着呢，马超却忽然表示不想打了，那他怎么可能放任其离去，但正待他拍马要追上去时，身后城上却突然想起一阵鸣金之音，摆明了是让他撤退的意思。
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抗命不尊，许褚也只得无奈作罢，脸上带着不甘之色调转马头奔回来城内……
“贤侄！你怎地如此糊涂，竟于曹军大将阵前单挑，可曾想过曹军会不会趁势发兵击之突袭包围啊！”
韩遂上来便是一副你怎么这么糊涂的语气，摆出了叔父的架子，让原本就有些赌气的马超更加心里不爽。
可韩遂这也是好心，只不过他是一时情急并没有注意罢了。
关中联军一步错步步错，之前的潼关就是这样白白放弃，现在如果马超再有什么损失，那联军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不如趁早向曹操投降的好。
要不是为了自己手上的权益，不想甘居于人下，韩遂等人谁会乐意跟天下第一的诸侯曹操对阵，还是步步小心谨慎生怕哪里出现了错漏。
可你马超却好，带人引兵挑衅倒也罢了，曹军出战自是好的，可千不该万不能跟曹将阵前单挑枉顾身后的大军啊。
要知道马超可是一军统帅，不是勇将莽夫。
单挑这事除了马超别人就不能干了吗？非要自己亲身上阵才行？
韩遂是真的不能理解马超的想法。
正如他所言那般，万一曹军早有准备，就趁着许褚纠缠住马超不得分身之际，四方之众突然杀出。
那时候靠谁领兵作战指挥调度？
难不成是马岱，亦或者庞德？
都不说他们俩有没有这份能力，单单是马超那独一无二的权力跟威仪就不是庞德马岱二人能媲美的。
更不用说羌人骑兵基本都只会听从马超的命令，庞德根本就使不动人家……
哪怕韩遂他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切身利益纠缠其中而不得如此，但不也一样是为了马超着想吗。
可无奈纵使是一片好心，马超也并没有要领情的意思，反而因为韩遂打断自己单挑和那占着长辈身份教训小辈的语气让他很是不耐……
说句好听的，马超尊你韩遂为叔父，那是看在以前马腾跟韩遂结过异姓兄弟的面子上，实际两家早就分道扬镳多时，最近才重新靠近了一些。
可尊敬是一方面，你韩遂如果那这件事上纲上线就不太地道了吧。
人前叔父贤侄的叫着，可那只是个称呼，不是给你韩遂摆长辈架子的理由……
但好歹是在两军阵前，马超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可能这时发作，只是撇了撇嘴没搭理韩遂，便自顾自的带着人回去了。
这份傲慢无礼的样子让阎行看的直磨牙，恨不得当场拿枪照着马超的脸戳他几个透明窟窿出来……
“唉……”
马超临走时的那份表情韩遂看的真切，自然是反应过来问题所在。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过往是毫无必要的事情，眼下敌军就在眼前，这时候可不能窝里横闹内讧啊，为了关中联盟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妾身权利，韩遂觉得事后还是悄悄找马超好好谈谈，把事情摊开了将，万万不能再有今日这种事情发生了……
然而正当韩遂也要策马回营的时候，突然间发现曹军城门下窜出一队人马，为首者竟是大汉丞相曹操曹孟德本人！
“文约兄！且留步！”
离着韩遂还有些距离呢，曹操却匆忙的喊了一声，好像生怕韩遂不搭理他直接离去似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曹操，韩遂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位到底在搞什么鬼。
两家现在可是敌对状态，但他曹操怎么好像是见到多年未曾谋面的老友一般，这么兴致冲冲的过来作甚，他们俩之间有这么熟悉吗……
感觉自己跟曹操之间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可言，韩遂当下便要策马离去，免得又闹出什么捂回来。
可正待他要离开的时候，阎行却突然开口说道：“主公且留步，倒不如多等一刻看曹操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这也不妨事的……”
听阎行这么说，韩遂倒也颇为意动，他跟曹操之间确实没什么纠葛，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就算留下来又能怎样。
而且说不定还能从曹操嘴里听出些破绽消息来，那对联军可是大有裨益的。
心有所动的韩遂停了下来，静静等待着曹操的到来，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这番动作，却是被身后一员亲卫看的真真切切……
“该死的曹孟德，拉着我胡说八道一通，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未曾透露，真是浪费老夫的时间……”
本曹操拉着手唠了半天家长里短，硬是从韩遂老父跟曹操同举孝廉扯到了两人的关系上，真是要多生硬有多生硬。
韩遂是强忍着听完了全部，可却发现自己好想被人耍了一通，他想要探听的消息曹操是半个字都没有露出来……
可当韩遂回营之后看到脸色一场难看的马超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隐隐间好像被曹操给算计了。
没等他解释两句，马超就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态度要多冷漠有多冷漠，还是当着众位诸侯，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韩遂留。
好歹也是联军都督西凉第二，韩遂也不能事事都让着马超。
更不用说其他人都看着呢，这时候韩遂低头岂不是自己认怂将话语权都交给马超的意思，那他金城韩文约的名头可就全毁了。
硬生生绷着脸没在意马超的态度，其实就已经算是韩遂主动低了半头，联军中两个山头之间已经越来越不融洽，但却还没到真正翻脸的程度，毕竟曹操的威胁才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
可老奸巨猾的曹操亲自设计，又岂是如此的简单就能了解？那未免也太过小瞧他曹孟德了吧。
离间之计向来是一环扣着一环，环环层叠相加最后再彻底的爆发出来，那样方能有奇效。
想当初司徒王允所使的离间之计不也正是如此吗…………
第八十章 支离破碎
当马韩两人之间关系已经达到一个冰点的时候，曹操最后一记重锤也砸了出来。
“少将军！方才营外有曹军使者出现，末将过问之后得知竟是曹操那厮给韩遂将军送来了一封书信！”
马超一个人窝在营帐里喝着闷酒，昨天韩遂的种种表现让他很是不满，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百般不顺，让他心里异常的不痛快。
从小到大，马超靠着勇武靠着马家的势力在西凉驰骋放纵，少有敌手和违逆者。
可如今曹操攻略关中，原本兴致勃勃联合众部的马超却发现，自己也只不过是一隅之地的小霸王，在真正的枭雄面前仍然有不小的差距。
但是这并不代表马超便会臣服于曹操，心高气傲的他时刻谨记父亲马腾的教导，时时刻刻想要重现马家先祖伏波将军的威名，雄霸凉州。
然而其余西凉众将不提，一个金城韩文约就让马超很是头疼了，那就更不用说在联军中两人已经出现的裂隙。
曹操略施小计成果斐然，马超跟韩遂之间已经没有办法在重新回到原来的关系，就算目前没有爆发出真正的内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都是迟早的事情。
而这一封书信，便是曹操直接了当的一刀，将两人之间的裂隙彻彻底底的斩断开来……
“书信？”
重重的放下酒樽，马超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莫不是曹操那厮故意耍的什么阴谋诡计？”
马超略带怀疑的嘀咕着，说实在话，他本身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跟韩遂翻脸。
“曹使拜营，那韩遂老儿可有何举动？”
“韩遂那厮悄声便收下了书信，一点都没有要只会少将军的意思，不然末将为何仓促来报！”
马岱有些焦急的说着，他将整个过程全都看在了眼里。
从曹营使者拜见到韩遂派人接信，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不然也不会这个焦急的跑过来向马超报信，马岱是真的已经认为韩遂不可再信了……
“走！随吾去韩遂老儿那里问个清楚！”
自己堂弟都这么说了，马超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当下便带着一股怒气找韩遂讨说法去了……
再看韩遂这边，曹操派使者过来，特意嘱咐使者不要声张，最好就是悄悄的通禀韩遂知晓即可，反正只要做的越隐蔽越好。
曹操很清楚关中联军大营内所有事情是瞒不过马超的眼，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那般嘱咐使者做样子，目的自然很简单，让马超心中的怀疑更加扩大一些。
而韩遂好巧不巧的就上了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当，毫无复杂内容却不容人反抗的一次阳谋。
曹操送信，韩遂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接下看一看其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这无关双方的立场，更多的只是来自一个人对未知的好奇心理作祟。
可当韩遂拿到书信打开一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一件影响很大很大的的错事……
说是书信，可上面除了含糊遮掩的词句之外，全是斑斑墨迹根本就无法通顺的阅读，更不用说理解其中的蕴意。
正当韩遂疑惑不解打算把这封书信弃之不顾的时候，怒气冲冲的马超直接带人闯进了营帐里，瞪大了眼睛看着韩遂，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致！
“叔父！听说曹操那厮给你送来了一封书信，可否拿来给小侄看一看！”
马超冷冰冰的说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韩遂，只要这老家伙有任何不情愿的样子表现出来，他就能确定韩遂是不是真的有异心。
“贤侄要看，那便是这一封了，吾也是刚刚才打开看了一眼……”
没有仔细想，韩遂注意力还都集中在曹操为何送来一封故意涂抹的书信上，就直接把手头的信纸递给了马超。
看见这递到眼前的信纸，马超猛地一愣。
韩遂不带丝毫犹豫，一点都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难不成真是他心里多想了，或者是这段时间太过紧张而焦虑忧多了？
可当马超打开书信仔细一看，一股火气直冲天灵，两眼瞪大面目顿时狰狞不堪，狠狠的甩了甩书信大声的朝着韩遂质问道：“叔父！这书信究竟是何故，其上遮遮掩掩涂抹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莫非你真的于曹操那厮有何勾结不成！”
怒气冲顶说话也就没那么多思虑，直接点出韩遂是不是跟曹操暗中勾结出卖联军，但那确认无误的样子恐怕是已经相信了自己的怀疑……
从主帅营帐里传出大声喧嚣，让打算找韩遂商量事的西凉众将心头一惊，直接一股脑的全都跑进了营帐里来，却是正好看见马超厉声质问，而韩遂张大了嘴巴无言以对的样子……
马超这话刚刚说完，韩遂心头顿时一惊，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终究还是中了曹操的算计，那一封被故意涂抹修改的书信正是最好不过的证明，任他巧舌如簧恐怕也百口莫辩。
眼下马超明显已经是确定了内心的怀疑，联军中最大的两股势力被一封书信离间分割，关系直接破裂无可复原……
韩遂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一张老脸阴沉的可怕。
一时间，营帐内只剩下马超重重的呼吸声。
“哇呀！”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见马超有什么动作，却已是将腰间宝剑拔了出来直指韩遂。
“住手！”
“马孟起你要作甚！”
拔剑相对立时紧绷，帐内众将瞬间各个抽剑出鞘。
可在这个马韩两人明显对立的时候，其余关中八将却明显站在了韩遂一边与马超对立。
这是何其的不得人心，八个人竟然一个都没有跟马超并肩，甚至连一个中立的都没有出现……
马超双眼散发着冰冷的寒意，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猛地高声喊道：“伯瞻速退！”
话音未落剑已击出，“铮，铮，铮，铮！”
五剑交错四声响，马超本想拼一手看能不能趁乱去韩遂老命，却被四将横剑而挡失了机会。
看着被人保护起来的韩遂，马超心中恼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四将拼命阻挡剑都被磕飞了，动静自然闹得很大，这时候他如果一意孤行恐怕要葬身于此还伤不得韩遂老贼半分。
眼下尽快离开此地才是关键，马超已经决意离开关中联军，彻彻底底的于韩遂等人走到了对立面上…………
第一章 关中定
保护韩遂是众将下意识的反应，待他们没有来得及多了解情况真相的时候，马超却是已经仓促逃离了营帐。
而马岱那边则早就赶回去整合麾下士卒，等马超赶到以后率领马家所部兼羌人部曲直接从渭口大营撤了出来，更是一刻都不留恋的向西开进，彻彻底底的跟关中联军划开了界限。
马超做的果决，也是他很明白，自己跟韩遂之间的争执分歧种种因素不是一时而起。
眼下既然已经决裂，那么就不要抱着什么天真的想法，早早做好下一步的打算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敌军营寨这般大动作，曹军细作怎么可能看不见，更不用说曹操这两天更是加重布置哨探，已验证他计策的成败。
“禀丞相！敌军大营有异动！”
卧着看书的曹操猛地坐了起来，他可就等着这样的消息呢。
“有何移动，速速报于我听！”
“敌人突然有一支兵马出营径自往西去了！”
“可看清楚是哪一支的人？”
“细作回报，乃是马超所部！”
“好！”
这算是曹操这段时间听到最好的消息了，要知道他自从兵入关中以来，一路上看似走的安稳轻巧，可实际上无一不是险招奇谋。
真真正正的和关中联军硬碰硬的话，曹操可是一万个不想，那样的损失太大了，大到就算是家底厚实如他都不愿意承担。
骑兵数量众多的关中联军最不怕的就是平原野战正面交锋，而曹操麾下的骑兵都不及关中联军三分之一数，真打起来可就完全是靠人命去填啊。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曹操亲自设计离间，马超中计而走，想必所谓的关中联军亦是名存实亡士气大跌。
如此时机，当是引兵攻之则必胜！
“速速召集众将！”
好消息的到来让曹操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许多，连顽疾都消停了不少。
丞相有命谁人不从，片刻功夫不到，营内各处将领便纷纷来到了大帐之下，静等着曹操的命令。
其中有些人已经知晓了关中联军大营的异动，各个都摩拳擦掌等着建功立业呢。
“徐晃，朱灵何在！”
“末将在！”
二将应声出列，其余众将都羡慕的看着他们俩，不过倒也没完全失望，关中联军人可不少，万万马虎不得，他们的机会还多的是。
“你二将引本部兵出城正面挑衅敌军，务必要做到阵不溃兵不泄！”
“末将领命！”
徐晃朱灵二人郑重接令，他们俩都很清楚曹操的意思，命令里面说的再清楚不过了，只有两个字，诱敌！
作为大军指挥，曹操可是当代诸侯里少有的统帅人才，他亲自领兵作战的次数可堪当世顶尖，胜败比例更是毋庸置疑。
不一会儿的功夫，曹操便点将完毕，帐内众将十去七八各有各的任务，剩下的也不能闲着，留守大营一样至关重要。
但在众将都要散去的时候，曹操却出声道：“文烈且住！”
曹休楞了一下留在了帐内，心里却是早已欢呼雀跃了起来。
主公这个时候单独留下他，那想必是有所重托，需要用到虎豹骑出阵了！
“此番对敌要胜，则必须出奇，所以孤将这个重任交给文烈你，不知你可否担得起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曹休哪还有拒绝的道理，大男儿谁人志不在建功立业，有机会上阵杀敌获取功勋又怎么可能放手错过。
“末将必不负丞相所托！”
“好！”
曹操看着帐下这位英武不凡的曹氏宗族健儿，心下甚是满意……
徐晃朱灵依令行事，自引兵出城自关中联军营前挑战，摆出一副强行攻寨的样子，吓得联军士卒忙不迭去禀报。
马超一言不合便翻脸是可恶，但跟可恶的是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带人走了，这未免也太不把联军当回事了吧。
就在其余众将纷纷声讨马超不义的时候，突然说曹军引兵来攻，所有人一下子都有些慌了神。
毕竟联军刚刚折损了大半力量，这个时候曹军突然来袭恐怕形势不妙啊。
“慌什么！曹军来战我等便战，没有了马孟起难道我关中联军其余人就是草包不成！”
韩遂大声呵斥慌乱的众人，原本就有些恼火被曹操算计的他更是心头不忿。
一来是被小小离间计所设，二来是马超那个憨货一点都不顾大局，说走就走不留情面，置联军整体于不顾，简直是小人行径卑鄙之徒！
可就算韩遂再怎么叫骂也无用，曹操打到眼皮子地下了，他们必须迎战不能退缩，不然联军就真的完蛋了。
而且韩遂还就不信了，没了他马超联军就不行了吗，十万联军就算走了你马超三万也还有七万在，就算有些劣势也差不到哪去！
然而很显然，韩遂有些过于乐观了，或者他太高估其他众将的能力和他们麾下士卒的战力了……
当韩遂率领众将引兵接战之后，就发现联军整体士卒的战斗力根本就比不过曹军将士。
别看双方衣甲相差仿佛，可曹军竟然能做到一打二的程度，甚至有些人一打三都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比例简直是让韩遂心寒胆颤，看着不断战死的士卒，他是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原本气势汹汹的关中联军……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士卒战力虽然有些劣势，可人数压制了质量，徐晃朱灵本部也不过几千人，跟联军总数相差太大，一时间分不出胜负来，甚至联军还隐隐有些优势。
然而最致命的关键还没有出现，曹休就是在等双方交战正酣，关中联军来不及变阵做出反应的时候。
当一身黑甲杀气腾腾的虎豹骑出现时，韩遂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彻底的破灭了……
碾压一般的冲锋，关中联军连抵挡的能力都没有，阵型直接被一分为二首尾不能相顾。
联军众将更是直接被曹休斩了一员，倒霉的成宜旧伤未愈便直接死在了长枪之下……
“明公！撤吧！没有机会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阎行拉着韩遂坐骑的缰绳，硬生生的将他拽离了战场中心，在亲信的保护下匆匆向着远方逃去……
韩遂的逃离彻底拉开了关中联军的末日。
这一阵下来，曹军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关中联军死的死伤的伤，关中十将更是一阵当中死了四人。
被曹休戳死的成宜，死在徐晃刀下的马玩跟张横，还有倒霉来不及逃走的李堪被夏侯渊一箭穿喉而亡。
其余西凉众将如丧家之犬仓皇逃窜，所谓联军自此蹦灭破碎，关中大地上再无一人是曹操之敌…………
第二章 巴蜀惊
曹操势大天下众人皆知，其下疆域雄跨北地中原数州，人口千万，兵甲数十，论战力绝对是当今众诸侯之首位。
哪怕是有赤壁一场大败，可那也并未伤及曹操的根基，不肖几年功夫就能够恢复的过来，这就其他人怎么比也比不过的优势。
可就算是如此，也一样没有人会认为这关中之地会如此的快就被曹操给评定下来再无敌手。
你曹孟德是厉害，但西凉众将也不是吃素的。
赫赫有名的西凉铁骑可是从董卓时代便威震天下的，那时候关西军可是打的关东军节节败退毫无优势可言。
哪怕现在西凉换了主子，可是也绝对不可能彻底让底层士卒们改头换面再不复当年半点勇武啊，按理说这一场关中之战不说旷日持久也应是酣战年余才对。
可当关中已定西凉众人惨败溃逃的消息传遍天下时，大家才发现这关中之战也结束的太过迅速了一些吧……
从年初三月丞相曹操命钟繇出兵开始，到关中平定曹军进一步攻略凉州为止，这原本以为是声势浩大的关中大决战居然仅有短短的半年时间。
而且这其中还要排除双方各自调兵遣将花在路上的时日，还有那无所事事的对峙阶段。
真要算起来，好像双方都没有正儿八经的碰过几阵，关中联军便迅速的溃败了，这个结果着实是有些人让人吃惊不已……
不过说真的，在得知曹操已经平定关中这个消息情况后，最躁动不安的当要属东西二川这两家人马了。
五斗米道，张天师府，这两个名字是汉中境内所有人都绕不开的。
张鲁自从被刘焉任命为督义司马与张修一同攻击汉中苏固后，这汉中大地便正式进入了张家的统治阶段。
以往刘焉还活着的时候，张鲁势力微小根基不稳，且还需要刘焉的支持，这东西二川自然是关系密切，一个作为后方，一个为前沿关口阻挡南下之敌。
可自从刘焉病逝其子刘璋继位以后，张鲁是越发的不尊调派不奉上命。
这其中自然是有刘焉跟张鲁两人私仇的关系，但最主要的还是张鲁已经在汉中站稳了脚跟巩固了势力，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刘焉支持才能在汉中立足的羸弱诸侯，反而已经逐渐成长为可以威胁西川的大势力了……
直接间接等种种原因，致使益州就此一分为二，东西二川剑拔弩张老死不相往来，每每都会在边防线上爆发小规模的冲突，两边都想要把对方干掉，这份仇怨因此便越积越深直到无法根除。
然而现在汉中张鲁却有些慌了神，关中跟西凉一直都是他的盟友，双方不起刀兵甚至张鲁还贩卖过粮草给西凉众势力，关系不说有多好却也是足以当屏障之用。
可现在曹操发兵关中一战而成，张鲁直接便失去了一处天然的屏障，西凉众将纷纷退缩于凉州境内不敢再动，更不用说反击关中这根本不能实现的幻想了。
西凉靠不住，东川是死敌，张鲁也不想直接向曹操投降。
未战先怯这让他怎样面对世人，恐怕后世史书上他汉中张鲁都要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
但局势紧张如斯，张鲁也不得不积极防备，派遣重兵把守进入关中的要道阳平关，而且是由其弟张卫亲自带人驻防，就是怕曹操那边打完凉州就直接顺道开进汉中来……
不过好在此番关中对决，曹操也不是一点损失都没有，在兵围安定攻取凉州数郡之后，曹操便班师回邺城去了，只留下夏侯渊驻守长安继续攻略凉州残余，并且防备关外异族势力。
见此张鲁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却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一隅之地已经不可靠了，最起码在大汉丞相曹孟德的眼前他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想要真正的在此乱世立足下去，获得跟长远的发展，最起码能够挡住曹操下一次真正紧逼汉中，就必须要扩张自己的势力跟版图。
因此，在谋士阎圃的建议下，张鲁绝对派人南下攻巴，将自己的发展目标放在了老仇家西川刘璋的头上。
按照以往的表现来看，西川内部势力错综复杂，根本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力量，除了张任严颜以外，其他将领要么是实力不行，要么或多或少也参与到了各方势力的斗争当中。
只有张严二将是彻彻底底为公之人，一个在中为将四方调动，一个常年驻守江州为川蜀屏障……
眼下张鲁积极调派军士，目标直指白水关跟葭萌关，意图在刘璋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抢占三巴之地，这样一来汉中进入益州内部便是一片坦途，张鲁大计自可顺利而行。
不过显然刘璋虽然有些昏庸无能，但是他手下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张鲁突袭的计划没有成功，两军激战于白水关外互有胜负，多日僵持不下后张鲁命杨昂等后撤待援，而白水关守将高涪也立刻遣人去成都告急请求支援……
原本在院子里画画正开心的刘璋，忽然听闻张鲁发了疯一般派人攻击白水，摆明了是要入川中的样子，顿时惊慌无措，连手中珍爱的画笔都掉落于地上而不觉。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议厅上，刘璋虽坐在主位，可却半点一方之主的样子都没有，一个人捶手握拳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心里头早就慌了。
“主公！张鲁贼人引兵扣关实属可恶，末将愿即可带兵救援白水，必将敌军拒于关外不得使其扰我寸土分毫！”
不愧是益州第一大将张任，这种时候所有人都缩着头不说话，他却第一个站出来请命。
不过听张任这话，好像也只能是保证关口不失而不能主动进攻似的，看起来到有些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明摆着就是在说他们西川军打不过汉中……
事实也却是如此，这些年东西二川互有胜负，可归根结底要不是占着关城地利又是守势，张任怀疑这成都可能都要易主了。
益州自上而下不论是将军还是士卒，都是一种懈怠无为的状态，常年不经战事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也就是白水关守军跟江州严颜部还算见过血，其余各城关驻军乃至成都调遣军都不堪一用。
如此情势就算张任有心也是无力，请命的时候也只能尽力保证白水不失，这也是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有人站出来就是好消息，刘璋当即准了张任请命，先给予白水支援再说，万万不能让张鲁破关入川。
但总这样呈防守姿态肯定是不行的，久守必失的道理谁都清楚，想要真正保川中平安，就还需要另行他法…………
第三章 西川来使
看着天边的云朵，刘禅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没错，又到了刘阿斗无聊望天的阶段，实在是这东汉末年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啊。
至于课业方面，刘备原本安排的就是那么多，刚开始刘禅还有些不适应，可逐渐拿出了自己九年义务教育的学习经验，一点点的掌握了方法，名正言顺的称为孙乾简雍，乃至诸葛亮眼中真正的天纵之才。
所以说啊，又时候学的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安排的课业提前结束了，刘禅又不能随随便便出府，就只能发散脑细胞坐在院子里胡思乱想了。
至于陪读的关兴张苞，他们俩可不像刘禅这样，对于结束课程可谓是欢天喜地，反正张苞这货是早就厌烦了整日趴在案己上睡觉了。
而关兴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但也并未说些什么，主要还是他一心向往武道，上面有老父跟大哥做榜样，难不成他还能弃武从文不成……
反倒是邓艾这家伙，成为除刘禅以外其他师者最喜欢的学生。
勤奋诚恳，不疾不徐有模有样，虽然有口吃之疾，可是头脑聪慧反应灵敏，就连诸葛亮都十分欣赏他。
所以在刘禅的课程结束之后，邓艾反倒还继续跟在诸葛亮的身边，这摆明了就是要收弟子的节奏啊，搞得刘禅都有些羡慕了。
不过这终归是好事，成为诸葛亮的弟子，那邓艾就更加跑不了了。
再有华老先生这段时间为其治病，虽然仍然摆脱不了口吃的问题，可说话却明显利索了许多，尤其是在控制之下，邓艾已经可以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吐，虽然有些奇怪却已经不再向之前那般令人嘲笑了……
其实，刘禅有时候就想过，一个邓艾，一个姜维，到时候这两个原本的宿命之敌在一方阵营下作为大汉北伐军的统帅，那所谓陈仓长安到底能不能挡住此二人的锋芒呢……
“太阳有些晒脸了……还是去找点吃的垫垫肚子，免得午饭前又饿了……”刘禅摸着肚子喃喃自语，脚下却是不慢，直接小跑着去了后厨的方向。
“咦？人呢？”
不一会儿，当刘禅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包子来找老爹刘备时，却发现原本应该处理公务的老爹人居然不见了。
这可怎么办呢，刘禅想要偷吃就得拉着老爹一起下水才行，不然事后就等着被训斥吧……
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刘禅可谓是放开了吃，还极尽所能的折腾府内的厨子厨娘们。
县城里的小吃刘禅是吃了个遍，但人这口腹之欲又岂是轻易就能满足的，所以他就想办法自己鼓捣，能做出一样后世的吃食就是一份开心。
结果倒好，左将军府的厨子们在少主的培养下越发的精进，小到点心大到主菜，刘禅是极尽所能的掏空自己脑中那些美食。
甚至为了吃个炒菜，刘禅还特意找人订做铁锅，就是这制作过程不太顺利，锅到现在都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做出来，不然将军府后厨的菜单上又不知要添加多少样新奇的名字……
就说现在刘禅手里这盘包子吧，他可是将诸葛亮头上的一个光环摘下来给了自己，包子之父的名头就这样带上了。
反正好吃就行，其他人什么眼光看他都无所谓，在自己家里面折腾旁人还能说什么闲话，都是天纵之才了还不行有点异于常人的作风吗……
左将军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刘禅自然不可能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四处乱窜，找人这事还是主动开口的好，免得一会儿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可当刘禅从马良口中得知，自己老爹竟然去接见来自西川使者的时候，这美味诱人的包子却也无法再吸引他半分注意力了……
一间不大的屋子，用来做为接待西川使者所用绝对是怠慢乃至无礼的行为。
可当这屋子里仅仅只有四个人，而且分别是大汉皇叔刘玄德，军师中郎将诸葛亮，庞统，还有来自西川的使臣法正时，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却又是大不一样了。
隐蔽的地点进行着秘密的谈话，使臣来访不在正厅反而于偏房之中，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是谁都不信的。
刘禅蹑手蹑脚的悄悄趴在窗边，身后便是一脸无奈却又做不了什么的马良。
马季长自然知道主公正在商量极其重要的事情，而且他也隐隐间猜到了些什么，可自己猜到跟主公告诉你可是两码事，更不用说这近乎于违逆的偷听行为了。
然而少主之命等于主公之命，这可是刘备自己说的，马良不从都不行。
哪怕这个先决条件仅仅在于左将军府内，更不用说只是带个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趴墙根是个不好的习惯，可老爹刘备这次没带上自己，那明显是因为事情的重要性和隐蔽性，耐不住好奇的刘禅也只能继续做一个偷听小人了。
只见屋内四人列坐，乍一看好像是迎接西川使臣的样子，可实际上刘禅却清楚的看到法正恭敬向自己老爹行礼的样子。
而且从屋内传出的言语片段之中，好似这位西川从事法孝直已经变成了自己人，刘禅深感老爹收人才速度之可怕。
法正几时到的左将军府刘禅不清楚，但怎么算也超不过半日。
而就在这半日里，法正竟然已经要纳头认主了，这算个什么事。
除非这厮早早便有了这个念头，不然怎么可能如此迅速的变节，一点都没把旧主刘璋给放在心上。
不过不管法正这人怎样，他的投效对于老爹刘备而言可是好使，而且既然作为西川侍者而来，刘禅也大概知道了其目的所在，无非便是请人入川呗。
刘禅估计应该是汉中张鲁那边有了什么动静，所以成都刘璋才这般紧急。
这样看来，老爹跟诸葛亮制定许久的入川计划可终于是到了能实施的时候，而从入川开始，便是老爹刘备彻底从二流诸侯一步步发展壮大，成为当世顶尖势力的关键所在…………
第四章 时机已至
法正法孝直，一个出身名门却行事不端之人。
按理说从其曾祖到父辈为止，都是品行高洁之士，可独独到了法正这一辈，就好像物极必反三代必换似的，原本名门大家出身的法正一点都没有所谓名门素养，言行举止让人很是不齿。
当然了，不齿其人者大多是益州的士族豪强，普通百姓哪里会管这些，甚至法正跟一般人家站在一起，可能都无甚分别又何谈不齿一说……
正因为益州本土士族排斥他，本来按区域划分的东州集团一样看不上法正，这就使得他有志而不得伸，有才而不得展，在刘璋手底下混了好长时间，也没有个正经的一官半职。
就算这次作为使者，也只是因为好友张松的极力推荐才得以担此重任。
甚至连法正现在从事的身份也是他出使前刘璋才册封的，目的无非是怕他一个名声不显之人再无半点官阶傍身，平白无故的丢了益州脸面而已……
如此用人之法，刘璋的益州能够安安稳稳的挺到现在，也只是因为他偏居西南没有参与到中原乱世当中。
假如说，将刘璋从益州牧换到兖州，徐州等地，那第一批退出乱世争霸舞台的诸侯当中必然有其一份……
而正因为郁郁不得志，法正跟同样遭受排挤的张松成为了好友，当然还要带上一个同乡孟达，此三人算是刘璋手底下各个集团之下毫不起眼的私人小团体。
三人成聚协力同心，有事互帮互助，相互照应，这日子倒也算是勉勉强强的过。
可人有志难伸可不能一辈子浑浑噩噩，法正之前没有合适的机会，但眼下就不一样了。
自从张松代刘璋出使拜会曹操之后，这家伙就从原本对曹操的极力推崇转变为极端的厌恶。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原来张松有多少崇敬曹操，现在就有多少对曹操的恨意。
而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无他，乃屈辱二字……
也是张松倒霉吧，作为益州使臣，代表的是刘璋本人，曹操也只能就近下手了。
益州之远，曹操就算有力也未逮，中间隔着多少势力不说，实在是鞭长莫及啊。
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曹操本意便是给刘璋一个教训，明明白白的告诫他要老老实实千万不要有什么鬼心思。
而张松就在这样的前提下，被曹操好生羞辱，甚至还提到了他最忌讳的面容上。
都说大汉做官看脸，庞统被人编排说丑，但人家只是长得有些特点，根本丑字不沾边。
反观张松，那就是真的丑了，没有什么解释也不需要申辩，凡是看到他的人唯有一个字能用来形容他。
那就是，丑!
而且还不光是如此，身材矮小一样是张松成为人言笑柄的原因，要不是因为他真的很有才学，哪还能有资格做到益州別驾的位子上，还坐的那么牢靠……
但不得不说，刘璋派遣张松为使真的是一招错棋，一步大错特错影响深远的棋。
这一步不仅让张松对曹操失望透顶，更是连带着对刘璋也再无辅佐之意，直接选择了另谋新主，将目光放在了刘备的身上。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刘备，这一点刘禅表示连他都知道这件事。
当初张松归返益州，刘禅可是亲眼见到老爹跟诸葛亮将张松半路迎了回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有美人相伴，让刘禅都好生羡慕。
就说这种糖衣炮弹的轰击下，尤其是得到了大汉皇叔刘玄德的尊敬，并无半点失礼之处，张松凭什么能够撑得下来？
也就是因为这般，张松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偷偷摸摸的便认了刘备为主，直接将原本的主公刘璋给扔在了脑后，甚至还献上了他原本为曹操准备的西川地图。
这可是身为川蜀中人亲自制作的西川详图，有了这张图整个西川的布防完全就跟透明的一样，攻略西川的难度呈指数下滑……
而且，最让刘禅佩服的是，张松为了能让新主顺利入主益州，还主动请命回蜀中。
明里仍是益州別驾，但暗中却已经是荆州间谍了……
如果说张松是撬动益州的第一块板子，那么法正便是这第二块了。
经过好友的游说，早就不想在刘璋手底下干的法正二话不说便决定随张松一起效忠刘备，甚至还拉上了同乡好友孟达。
如今法正为使，其实便是他们二人计划当中的一部分。
由张松出面劝刘璋请刘备入川为助力，以抵御张鲁之用。
再由法正亲自会见刘备，暗中投效为外应。
如此一来，益州内有张松孟达，外有法正，里应外合之下，夺取益州当是易如反掌之事……
今日这偏屋议事，隐秘为主，便是法正主动要求的，也是他倒戈换主的直接表示。
至于刘备和诸葛亮对此有何看法，那自然是一百个赞同啊。
当初为什么那般礼待张松，不就是为了假以时日入川之际做好准备工作吗。
谁能想到张松那一次收获还不是一般的大，直接弄出来一个隐藏的间谍。
现在法正又来了，还带着张松的介绍信，这自然是不用怀疑什么，直接又多了一个益州内应出来，刘备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屋内四人就入川一事紧密商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屋外早有一人悄咪咪的偷听了好久。
看着躬身一副猥琐样子的少主，马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视不管了。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假的不能在假的咳嗽声响起，原本兴致勃勃偷听中的刘禅无奈回头看着马良。
而始作俑者则一脸不关我事的捂着嘴，好像刚才就是不自觉的发出了声音一般……
偷听暴露了，那再这样藏着也没什么意思。
没看见屋内都销声匿迹了吗，刘禅觉得自己还是在老爹出声之前站出来比较好，免得事后麻烦。
“儿给父亲请安！”
刘禅掸了掸粘在衣服上的灰尘，脚步一转便走到了门口，大大方方的出声拜见，一点都没有刚才鬼鬼祟祟趴窗边偷听的样子…………
第五章 法正之心
本应该是非常隐秘的一次谈话，其中内容当不为外人所知。
可谁知道刚说到关键点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咳嗽之声，在场众人顿时十分默契的息了声。
刘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已经告知下人不要寻他，甚至这偏房都甚少有人知晓，为何现在外面却传来人声。
而起刘备还觉得这咳嗽声很熟悉，跟马良的声音十分的相似。
‘难道是有另有要事？季常不便出现这才故意咳嗽引起我等注意？’
因为马良是知道自己在这的，刘备就不由得有些多想了。
然而此时想法最多的还是要属法正，什么刘玄德算计自己，什么荆州早就跟益州有所串联，两个刘姓皇室说不定关系好的不行等等等等。
一向喜欢阴谋论的法正这个时候浮想联翩，实在是马良这突然咳嗽一声太吓人了，心里头不多想都不行……
不过终归是一瞬间的胡思乱想，法正也不是那种憨人，自然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这些想法都只不过是个人情绪的波动罢了，属于那种本能反应。
刘备如果真的想害他，何必这般大费周折搞东搞西，直接了当的向刘璋手书一封，到时候法正回去便会一命呜呼，又哪里需要旁非多事。
想明白这些的法正又重新挺直了腰板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只是那额头密布的汗水还没有来得及擦去，作为最好的证据，足以说明法正方才内心之波动绝非他表现出来这般平静……
就在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时候，刘禅突然的发生算是化解了这一切。
先是刘备松了口气，想必是阿斗要找自己，马良不得已才引路至此，又怕影响到他们议事所以才咳嗽出声示意的吧。
大体上到是没错，但马良可不是到这就直接出声的，反而还是犹豫的好一会儿呢……
紧接着诸葛庞统两人一样放松了下来，聪慧的少主往往代表着许多的宽恕，更不用说主公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大家也早就都习惯了少主会神出鬼没这件事。
只是法正却面带思索的轻抚胡须，刘禅的大名就算是在益州他也是早有耳闻，这自然是要归功于刘备的多加宣传。
不过法正可不仅仅只是从传言之中听闻，老友张松可是不止一次跟他提过刘禅之名。
种种聪慧过人天资不俗的表现，连张松这等一向眼高于顶的大才言语之中都带着欣赏的意思，又岂是刘备单方面炫耀爱子的效果？
还不得是刘禅真有那份本事，能够让张子乔佩服吗……
所以这次为使，法正其实也想见一见传说中少主刘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公事为先大事要紧，法正自然是轻重明辨之人，在没敲定他们的计划之前，这些小事当要排于后面再说，只不过他却没想到刘禅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
刘禅的出现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大事在前也不可能因为他就中断不谈了。
不过来都来了，刘备也没有要让他走的意思，直接招了招手道：“禅儿过来，坐到为父身边，好生待着……”
刘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掺和进来吗，哪怕只是光听不说也足够他增长见识的了。
至于马良嘛，老实人在这个时候就有些尴尬了，他可不是刘禅，二人身份天差地别，厚着脸皮留下来也不是马良的性格。
然而正在他要离去的时候，刘备却突然开口说道：“季常且慢，你也过来这边吧，正好帮吾看着点阿斗……”
说什么看着少主，马良很明白这不过是主公的说辞罢了，还不是给自己机会能够参与到这等机密大事当中。
这不仅仅是代表主公刘备对于自己能力的肯定，更代表了一种莫大的信任啊。
带着些许激动的心情，马良赶忙走到刘禅身旁静静地站着，一副我不说话安静听讲的样子，跟雀跃积极的刘禅正好相反……
多了两个人其实跟刚才也没什么区别，该是谁说话还是谁。
“咳咳，孝直你刚才说到哪了？”
“属下方才所言到主公入蜀一事……”
法正当即接过刘备的话头开始继续说了起来，反倒是刘禅眼睛一亮，法正自称属下，那想必是已经认主了啊，自家老爹下手果然够快……
“主公所谋益州，然实则已一分为二东西两半，东为张鲁所占汉中，西则是刘璋的益州。今刘季玉托请主公入川以抗张鲁兵峰，目的所在无他，意旨于借主公之手灭张鲁之患。”
法正言辞之间丝毫没有顾念旧主之情，也是刘璋根本没有将法正给放在眼里，这让他背叛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难道刘季玉就不怕我主趁势谋夺益州反客为主吗！”诸葛亮此时突然插嘴说道，手中羽扇轻摇但却好似意有所指。
听到此问，法正好似不屑的笑了笑：“益州刘季玉，守土亦无为之辈，想法天真而不可行，其料想主公横跨一州之地为战，粮草供给皆有成都始，断断不会有所异动，然其可笑之处亦在此。
益州内派系错综，刘璋能否完全控制都是两说，更何况主公在益州内也并非全无根基，益州之大屯粮所在更是甚多，那日双方翻脸交兵之时大可随意取用，亦因此以粮钳制之法实不可行！”
诸葛亮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一问不仅仅是在问刘璋的态度，更是问法正的能力。
一个人的主动投效，可不只要其忠诚，个人的才学本事一样重要，不然手底下全是一群忠心耿耿的草包，那还有什么资格争雄天下霸主。
议事的氛围很快便高涨起来，法正跟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侃侃而谈……
别看只是天下十三州之一，可这益州内的纷乱程度却好似一个微型的天下一般，尤其是在刘璋的手里，那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当然，益州百姓仍可安稳度日倒还是刘璋的功劳，但中上层世家豪族之间的倾轧争斗，却也是刘璋不作为放任不管的结果……
放弃刘璋是法正深思熟虑的结果，认主刘备亦是其真心实意的打算。
不遗余力的帮助刘备，极尽所能的想要让益州改旗易帜，法正这般做自然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一展抱负所学。
但却不是唯一的原因，他同样是想要让刘璋看个清楚，看清楚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昏庸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