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战在即
刘禅一通回骂,自然是对雍闿强烈的反击,顺便也连带着编排他一番。
所谓杀害汉家百姓,虽然刘禅没有亲眼所见,但要论说城下雍闿阵中的那些蛮族之人中,有没有被冤枉的,那还真的是一个都不复存在!
越是蛮部中能征善战的存在,手上越是沾有汉家百姓的鲜血,这是一个必然的定律,甚至都无需刘禅去找什么证据确认。
再加之雍家本身的的确确是借了汉庭的光,还有先祖的余荫庇佑,若非如此早年的雍家,要想在南中扎根站稳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虽然这些已经跟现在的雍家没多大关系了,甚至于雍闿做家主之后,雍家早已经是地地道道的一方豪强世家,南中最大的门阀势力,完全不需要太过在意汉庭的脸色了。
可刘禅所说毕竟是雍家经历的事实,真要论辩起来却也是没错,直接扣在你雍闿的脑袋上难不成你还要反抗?
那可就正对了刘禅的意了!
反抗雍家先祖所做的事,那不就等于是雍闿目中无人不尊长辈,枉顾家族藐视先人吗。
这在以孝为本的大汉朝,可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甚至雍家那些个老掉牙的家伙,也必然会对雍闿不满。
若是能够因此而导致雍家内部出现混乱,那简直要多赚有多赚啊!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雍闿虽然为人张扬但还没傻到要接下这口大锅的程度,再加之那些个雍氏族老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建宁郡雍家老宅里面待着呢,可不会出现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毙命的双方战场上。
故而刘禅方才回话,虽然用意险恶带着一些陷阱,但更多却是为了恶心雍闿,实际能够造成的杀伤是着实有限。
但唯一能够凿定的一件事,便是雍闿此番本身就是行事不正,所谓师出有名而成,雍闿立起来的这个名都被刘禅给戳破了,他还拿什么当借口。
真要是强行辩解,就凭雍闿这脑子跟口才,想要说过刘禅怕不是还得再去学习个十几年吧……
上来喝问还准备着先发制人,却被人三三两两几句话反驳的无法开口,雍闿现在是知道作茧自缚的下场了。
再加之刘禅所说都在点上,雍闿现在的脸色更是变得相当难看,亮眼瞪得滚眼,那是恨不得冲上城门楼去将刘禅给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可惜的是,雍闿心里还准备着要抓刘禅做人质,但现实是这家伙还从来没有见过刘禅的真容,以致使刘禅当着他的面嘲讽反击,雍闿都根本不知其实何人。
至于雍闿哪里来的自信,觉着自己可以抓的到刘禅,那还不是靠着所谓的画像吗……
但懂得都懂,这年头的人脸肖像图基本上都是神似而形在其次,用来做寻人启事恐怕都能找偏了,更别说对照着用来抓人了。
而且刘禅还处在长身体筋骨舒展的阶段,不说变脸但也肯定会跟以前有些变化,毕竟这人总归是要发育的嘛,可不是所有人都是童颜不老的。
如此重重阻碍,各种问题之下,雍闿还能觉得自己可以抓到刘禅,那才叫一个天真呦……
愤愤的甩了甩马鞭,雍闿没有再继续开口的意思。
他很清楚在言语一道上自己没多少才能,自是说不过城上那年轻人的,所以说不过就不要说,免得自取其辱。
真要想让那年轻人付出代价,待到大军攻破这小小的邛都县城之后,再将其捉住泄愤不也可以吗。
这点时间,雍闿表示还等得起……
带着莫名的自信,雍闿带着护卫策马返回阵中,脸色难看眼袋杀意,更是提都不提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而四下里雍闿的幕宾家将,也自是十分懂事的紧闭嘴巴,没有一个在这种时候会不识好歹的站出来找死。
自家家主是个什么脾气,这些幕宾家将心里头清楚的很,没事的时候都喜欢责罚下属呢,这要是犯事落在他的手上,那还不得被扒下去一层皮啊。
所以老老实实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就好了,如此责罚自然也落到头上就对了。
正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符不符合礼教这先另说,只要记住不听不看,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大军扎营暂且歇息,待将士们休整完毕之后,立刻给我发起攻城,我要让这邛都县城成为我雍家崛起的第一道明证!”
虽然心中气恼,但是雍闿却还没有失去理智。
大军赶路至此已然很是疲惫,如果仓促攻城恐怕不会得见成效,甚至还有可能会助长敌军的士气。
尤其是当雍闿发现,在邛都县城墙上那些密布的防御器具,还有森严戒备的守军之后,他心里更是越发的清楚,这座县城必然是早有准备,绝非是被突袭而有些惊慌失措的状态!
再加之这段时间城中那些给雍家传递消息的人都没了音信,雍闿是更加确定,自己这边必然是暴露了,却只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罢了……
表面上看雍闿这番设想却是没错,但实际上他也不动动脑子,所谓暴露不是早就在刘禅南下之前就已经发生了吗。
若非如此,刘禅现在可还一直闲着在成都城中度假呢,哪可能会颠颠的跑到这边来自找没趣。
至于所谓大军的动向,这倒是雍闿想多了,也并非是他帐下有刘禅的间谍细作。
事实上,在知晓自身情况被雍闿所知之后,刘禅就已经对今日这一幕有所预料,且早早就开始着手准备。
雍闿一头撞上来,那只能算是刘禅有着先见之明,他所打算做的事情被人先一步料算而有了相应的防备罢了……
看似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在雍闿策马回阵之后是暂时得到了缓解。
刘禅并不认为就凭着自己的几句话就能够把雍闿怎么着,类似李家家主那种脾气不好容易上头的,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
是以刘禅心里头很清楚,这暂时的安静只不过是表面的假象,片刻的和平什么都证明不了。
城下开始安营扎寨的雍闿大军就足以说明一切,其心依旧不变,贼心依旧不死,两者之间早晚会有一战!
而这,才是他接下来所要面临的最大考验…………
第二百三十章 就不上当
雍闿大大方方的在城下安营扎寨,那样子好像是一点都没把眼前的邛都县城给放眼里似的。
这要是换做刘禅三叔张飞那小暴脾气,说不得就是要开城出来直接插进雍家阵营当中大杀特杀了。
可若是那种事情真的发生,刘禅敢保证,雍闿必然是心里怕不得如此,什么陷阱包围之类的,一股脑都会招呼到来犯之敌的头上,保准会让其撞的头破血流乃至于身陷囹圄性命不保的程度。
别真把人家表现出来的张扬冲动就当做是其全部了。
冲动并非无脑,莽撞也不是低能!
尤其是在事关家族命运,干系甚大的前提之下,雍闿就算是脾气不好性格冲动,那也必然回强行更改,哪怕只是这一时。
由不得他不谨慎,也由不得他不发动脑筋,所谓故作姿态摆出这幅样子来引人上钩,目的就是为了要削弱敌人的有生力量,也是扩大在此间战场上自己的优势吗。
如此简单易懂的道理,刘禅不可能看不出来,甚至但凡是性子不那么冲动,有着领兵经验的人,都不会在此时做出什么冒险的举动来,尤其是在己方还处在劣势的阶段之下……
哪怕是身为防守的一方,可若是没有坚城屏障的保护,冒然出城最后导致失利,其后果之重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前例李家犹在眼前,刘禅当初就是用类似的法子将李家家主给骗出了坞堡,为己方节制了士卒的无用牺牲。
现如今雍闿却是打着一样的目的,甚至他跟刘禅的当时对付李家的念头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只是在于,邛都县是个坚城,而李家所在不过是一小小的坞堡罢了……
但要说如此明显的计策,因何还会有人上当?
还不是雍闿表现出来的饵料太过诱人,巨大的利益就在眼前,哪可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明知有陷阱却又忍不住摆在眼前的诱惑,这种事情世间上自是屡见不鲜,丝毫没有新意可言,但却又是时常能够见效。
许是忍耐力不够过关吧,也或许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过度的认知,简称便是自信,如张三爷就是此类中的佼佼者。
也许也许,可能性有很多,但却谁也无法避免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也改变不了已经做出决定的一些人。
但最起码,在刘禅这里,他自己却是能够保证一点,便是不会轻易的为雍闿所欺骗,也完全不会有什么热血上涌大脑发热的过激行为。
老老实实的守好邛都县城,便是刘禅眼下最重要的任务,除此之外其余任何的事情,都于他无甚关系……
哪怕是雍闿在城下摆出一副完完全全不设防,甚至说是营门打开欢迎你来偷袭的样子,刘禅也肯定不会冒然的出击!
要知道偷袭一事趁敌疲惫是其一,但却更多是依靠这天师的配合。
夜黑风高乃是其一,暴雨狂袭亦是其二,剩余种种不一而同,却总归是有一个共同点所在,便尽皆是能够影响到敌人精神状态的一种。
可眼下是烈日当头,刘禅上哪去找月亮啊,难不成还要他掏出个棒棒来喊些羞耻的话进行变身吗?
至于什么暴雨啊,风雪啊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后世有天气预报,这个世代一样少不了有善于观察天象之人,也就是所谓的人肉天气监测机。
别说什么今夜有雨的屁话,就是再过上个十天半月的,貌似也是难见半滴雨水,天气那叫一个晴朗啊。
如此在没有任何的便利可占之余,刘禅怎么可能会选择这种成功率极低的偷袭行为呢?
哪怕是他今日白天什么也不做,晚上去抹黑搞事情,那恐怕也一样会中了雍闿的陷阱……
白日都如此模样,雍闿他差一个晚上的准备吗?
两手的防备所耗也不甚多,又能给自己多争取一丝机会,如此占便宜的事情雍闿何乐而不为。
当然,除非他今天白天时候撞坏了脑子,也顺便被刘禅知道了情况,才能被其趁机搞事情。
可问题就在于,这种概率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
做人还是少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比较好,尤其是这太阳还在天上挂着的时候……
一个按兵不动,一个故作姿态,两方仍旧是在半对峙的阶段。
而等到雍闿那边热火朝天的搭建好营寨之后,刘禅这里也没个半点动静,丝毫不为雍闿的所作所为而动摇。
“唉……”
看着眼前的邛都县城,雍闿下意识的叹了口气,心里莫名多出了几分遗憾的感觉。
正如刘禅所预料的那般,他的的确确是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城中杀出兵马只扑自军本阵了。
可未曾想邛都县城那边如此的谨慎小心,一点都没有上当的意思,反而还保持了高度的戒备。
这样雍闿的计策泡了汤,心情要说坏那肯定也算不上,但同样却也是一样算不得有多好。
若不然他还叹什么气呢,直接放开来哈哈大笑不是更开心吗……
而且说实在的,雍闿未尝没想着靠此一战来奠定这场战争的胜局,进而为自己赢得优势的局面。
刘禅在拖延时间,反之雍闿剩下的时间便不多了。
时间虽然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归还能挤出来一些,但是其总量却始终不会发生变化,该有多少那就是多少。
一边若是能够多多的拖住,那留待给另一边的时间就主动要减少,这是一个均衡易懂的道理。
真以为雍闿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吗?
别开玩笑了,他既然知晓了刘禅等人抵达南中的目的,那么就必然会有过各种险境的设想。
尽速攻占邛都县城拿下越嶲郡,把守住灵谷道口,才是雍闿最迫切想要达成的目的。
若拖延时日久了,让越嶲郡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援,纵使雍闿跟蛮夷各部之间的交情再深,能借来再多的蛮部勇士那也是白搭。
现任的益州牧刘备,那可是刀枪里面厮杀出来的狠人,可不是刘璋那种只知道作画赏舞的弱鸡。
两者对待叛徒的看法可能相同,但是打击的手法跟力度绝对是大相径庭…………
第二百三十一章 邛都攻防战(一)
日出东方未落西极,甚至还犹自元矣,可是在越嶲郡邛都县城,却仿佛正在面临黑黯夜空一般压力如山如海一般。
而这一切的压力来源,皆是源自城下正逐渐逼近的雍家大军,足足两万人之众,列做一个个阵型不紧不慢的向着县城开进。
数万人踏步而行,大地都为之颤抖。
扎实的脚步声纵使沉闷,却又异常的明亮,以至于大半个邛都县城的人都有所感觉,纷纷抬头面带忧愁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早起为战吃饱喝足,正是蓄势以待战力最强的阶段!
骑马缓行位在阵中的雍闿,也正面色肃穆的紧盯面前这个高耸的县城,眼中犹自带着浓烈的战意跟一股誓不罢休的狠劲。
本来雍闿在昨夜还抱有几分期待,可是苦等了半宿的他最终还是只能放弃,等不来上当受骗之人,那就不需要继续等了。
用计不成强攻即可,两万大军压城威逼,一个小小的邛都真能够挡得住吗?
这要是换做刘禅未来之前,雍闿甚至都有信心,敢说今日一战而毕,定能够在越嶲郡太守府上设宴庆功把酒言欢!
可变数既然已经出现,那么就不能小觑甚至于无视,尤其是这变数还是来自于成都……
故而雍闿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点都没有轻视刘禅的意思,反而还将其看的相当之重。
不为别的,但求不出现纰漏和意外,也不打算因为某些小节的失误而致使大局出现变故!
或许在政治上雍闿没有多少的天赋,也许眼界这方面他也有着很大的局限性。
但就只论说统兵作战的方面,在整个南中,雍闿却还是敢自信位列前茅的。
真以为雍家屹立数百年不到的原因是左右逢源花钱买平安吗,还是觉得所谓交好的蛮夷部族就真值得全部信任?
要知道,蛮夷终究是蛮夷,反复而无常才是他们的本性,真正能够守诺而秉承信义的存在终究只是少数罢了。
可雍家眼下又能够得到这些蛮部夷人的支持,如果真只单纯是靠着金银钱财的维持,那跟痴人说梦也没什么区别。
必要的威慑武力的加持,软硬两方皆有存在,互相平衡协调之下,才是保证蛮部夷人不会出现变故的根本原因,否则其他都是空口白话完全不值一提……
有着这些年来的经验累积,雍闿本身的能力实则也没有那么不堪,最起码也不是什么小鱼小虾能够轻易击溃的。
而刘禅对雍闿有没有多少深入的了解,但靠着老爹刘备搞来的那些情报,或许再加上马良当初准备的一些后手,其实也不是雍家乃至雍闿的全貌。
别的不说,最起码在判断蛮部夷人对雍家支持的这方面,不论是刘禅亦或者是老爹刘备和老师诸葛亮,都有着不小的失误。
这一点从城下那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蛮部勇士上,就能够得到最有力的解释……
什么浅薄的交情,这完全就是骗人的鬼话!
若非有足够的交流感情,就算雍家真花了大价钱,恐怕也换不来如此大力的支持吧。
换句话说,没有那个人脉关系,没有那份羁绊友谊,就算雍家有再多的钱财物资又能如何,就算蛮夷之人再怎么贪婪又怎样,没有门路什么话都是白说。
一个想要掏钱却不知道该怎么给,给谁。
而另一个却是打心底里没打算开口,哪怕他们已经心动到不行了。
如此状态之下,雍家怎么可能会找来这些异族的支持,故而所谓的判断都是臆想,所谓找到的凭据十之**也都是假象。
不!
或许不能简单的称之为假象,应该是刘禅这一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到雍家的全部才对!
见一斑而窥全貌这话说的是没错,但也要区别那表现出来的一部分到底重不重要。
若是不涉及根本的方面,就算是雍家将这分真到不能再真的情报亲自送上门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废纸一张丝毫没有作用吗……
可惜啊,当刘禅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些,尤其是雍闿大军压境在前,他必须要把心思收回来,全神贯注的着重于眼前的防守之上。
接下来的邛都县城必然会有一场大战乃至恶战!
在面对敌方整整两万人之众时,己方守城之人却只有不到五千之数,而且这还是算上了刘禅所带来的两千多人……
一开始的时候,刘禅是真没想到,作为一郡治所的邛都会只有那么点守城戍卒,区区不到三千人的数目,这点人手是怎么保卫一方的?
直到刘禅听了焦璜的解释之后,他才算是明白,邛都县的守军其实都算是多的了……
整个越嶲郡地处南中,但却有毗邻蜀郡,安危什么的其实并不需要太多保障,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只有不断随机乃至有些神出鬼没的蛮夷作乱。
所以越嶲郡整体的布防情况,实际上是化整为零分散开来,戍卒镇守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各处县乡之中,以防备任何的突发情况。
而作为居中治所的邛都,有一股强力的机动力量用作随时支援之用,已经是很有效的保障了,毕竟谁也没有料想过,隔壁的建宁郡雍家会这么突然的就发兵来犯啊……
故而就目前看来,刘禅手头上就只有这些人可用,而城外却是足足四倍于己方的敌军,表面上看起来是胜算低微,实际上也的的确确是如此。
纵使刘禅这边处在防守地势,有着先天的优势可以借用,但实际上这段时间哪怕是刘禅再怎么积极准备了,也始终是无法达到一个质变的程度。
这邛都县城的底子就不行,城墙本身也没有加固维修,防御能力可谓是刘禅所经历城池当中最低者,没有之一!
所以在刘禅看来,雍闿来犯大军压境,才是自己所要面临的一次巨大考验,若不然真有坚城壁垒可以利用,他哪还需要担心啊……
实际上,刘禅如果强行征调,让城中的豪强世家也一同协战,他最起码还能有数千的兵卒可以利用。
但那些窝在一家宅邸当中,来自各方势力形形色色什么样人都有的家族私兵,在刘禅看来是真的不靠谱啊。
与其让这些战斗力未知,士气不明,甚至都未必会尽心听从号令的私兵加入守城序列,刘禅还不如选择征发民兵了。
最起码在保卫家园的前提刺激之下,这些民兵也就是简单武装起来的百姓青壮们,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再加之邛都县本身的戍卒,跟刘禅手头上的正规军精锐,面对雍家也未尝没有一战的可能…………
第二百三十二章 邛都攻防战(二)
“都跟上!莫要掉了队!”
“快快架起云梯!”
“杀上城墙者家主重重有赏!斩敌计数银钱翻倍!”
一阵接着一阵的雍家私兵冲向了邛都县城,高耸的云梯随着力士的用劲而飞快的拉起,直直搭在城墙垛口之上。
两根特制的铁爪死死扣在墙边,下方之人用力拉住绳子死命的固定住,这云梯再想要被退下去破坏掉,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了。
嗷嗷叫着双眼冒光的雍家私兵们,则是面带兴奋飞快的攀登着梯子,只为那重重的赏赐!
雍闿用来激励自家私兵的办法很简单,唯有一个‘赏’字!
说再多的空口白话都没有用处,此番率军出战越嶲郡之前,雍闿就十分大方的打开雍家府库,给这万余私兵的家中分发了银钱财资,以做安家之用。
而今在直面邛都县城时,又是加以激赏而鼓舞,信者自然是无数,私兵莫有不死战者。
前例已有,怎么说都不会亏,进则有机会博得更多的赏赐,败也不过是丢掉一条性命而已,左右他们也早就有了几分心里准备。
况且此番豪赌一场,其利益之大是个人都会心动,哪怕是很有可能出现有命赚钱没命享受的情况,这些雍家私兵其实也不太在乎了……
家中老小已有安排,家主信誉值得他们为之效死,这就已经足够了!
纵使有一部分人心里清楚,似他们这般第一波冲阵者大抵不过是炮灰的命运,可就算是炮灰,那也要有炮灰的精神,也要完成炮灰的任务。
所谓送死之道也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事情,甚至若能够在临死之前赚得一人配命,那就更加的不亏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雍家私兵们的战斗力可谓是急剧的上升,甚至单论战斗意志这方面,都快要逼近刘禅手头上那些精锐战卒了。
这一点,却是完全出乎刘禅的预料之外,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卜算之法,自然是无从察觉到雍闿的这番操作,也只能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事……
但说实话,刘禅对此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他跟雍闿是对立的关系,总不能也学着雍闿一样许诺吧。
并且似雍闿那般做法,也根本无法套用在邛都县的这些戍卒身上,几分嘉赏自然是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这些戍卒可没有雍家私兵的那种心境。
所谓不同的境地不同的情绪,一来刘禅没有雍闿先手的信诺之举,二者这些戍卒跟私兵终究是两码事。
人家私兵出自雍家,不说生是雍家人,死是雍家鬼那种程度,但却也是相差不多,毕竟雍闿收拢人心的手段还是可以的。
可论到刘禅这边就不一样了,戍卒虽然也都是越嶲郡人,但却并非尽皆是邛都县中人士,保卫家园或许有用但却无法尽收全功,嘉赏激励也一样见效,然而依旧差了那么一些。
说到底纵使刘禅激励的手段比之雍闿更甚,但到最后他所激发出来的战斗力也怕还是比不上雍闿的程度……
如此说来刘禅貌似是输定了的样子,但实则这种激励所带来的加成也并非是完美无缺的,破解之法不说有多困难,但肯定是有的。
简单论说,着人大杀特杀,杀的雍家私兵胆寒心怯,杀的这些人无有敢战者,杀的他们从不畏死的麻木情绪中清醒过来,便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更加之雍闿所谓的激励战术,根本来讲也还需要看个体的平均战斗力,最起码论说个人实力的方面,刘禅还是对邛都县守军有着不小信心的。
一加一等于二永远也大不过二加二分之一,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大数学宇宙的定律,没有人能够改变。
哪怕邛都县戍卒所加之数远远小于雍家私兵,但是底子在那里摆着,所谓战意经验跟战斗力的对比上,雍家私兵终归还只是一方世家私自拉拢起来的队伍,也许都算不上入流。
而反观邛都县戍卒,哪怕其本身也不在什么高绝的等级,但却天然超过了雍家的私兵。
要知道,有组织有纪律,经历过战事有着老卒的填充,岂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拉拢起来的队伍能够比拟的。
雍家私兵便是此间典型,其内真正属于雍家本姓者甚少,雍家仆从者占据小半之数,而更多的却是雍家在短时间内收拢招募起来的。
也许在雍闿的金钱刺激之下对雍家有着不小的归属感,但只论说在战斗经验跟能力方面,雍家私兵却还是差的太多了……
所以说,再怎么激励的炮灰也依旧是炮灰,尤其是在面对沉着冷静的邛都县戍卒时,更加体现的出炮灰的不入流之处。
再加之现在负责统率戍卒之人,可是刘禅手头三将之中作战经验最老道的吴班,其人在益州也是早有声名,统率小小的邛都县戍卒自然不在话下!
与之相反的雍家私兵这边,虽然有加赏的激励跟督战的威慑,但是负责带队的雍家之人却并非是什么当世名将,甚至都可以说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军将领……
刘禅承认雍闿的能力,但是雍家其余的那些人,不是刘禅有多高傲也不是他有多么的目中无人。
实是雍家其他人真就是不太行,哪怕是刘禅从来都没有亲自指挥过作战,也是能清楚分辨出来,这些雍家统兵之人大多都是些草包货色而已。
也许这些雍家人并不畏死,甚至对于他们而言,能够为家族尽忠,能够为家族奉献自己的力量,应是理所当然之事,心下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反而还恨不得自己做到更好的程度。
可事实无从改变,心里想法是好的这没错,但没有足够的能力用以支持,那就是空口白话完全不值一提!
纵使愿意为宗族效死又当如何,没有意义的牺牲才是对生命最大的浪费,亦如眼前这些冲上城墙的雍家私兵炮灰们。
他们本身的目的有二。
一则是试探邛都县戍卒的战斗力,二来便是用以消磨戍卒的意志,能够削弱一分便是一分,为后面的友军提供更直接也更有力的帮助。
但是在刘禅精心的准备之下,再加之这些私兵本身的问题,所谓职责任务貌似缺少完成的必要条件。
而无法完成任务的炮灰,那可就真的是只有化作灰灰的命运了,甚至还是半点都没有起到作用,死的毫无意义可言的那一种。
也许在这些炮灰的心里,他们纵使不赚但也肯定不亏,可落到刘禅眼中,这些人的死充其量也就只能让守城戍卒们多喘息几声罢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邛都攻防战(三)
数百名炮灰注定了他们的命运,哪怕其中某些人心里还保存着一些幻想,但在这冰冷无情的战场之上,却只能是停滞于幻想的程度了。
没有人对这数百人的死亡带有什么别样情绪,不论是刘禅还是吴班,甚至是亲自下令发起进攻的雍闿,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丝毫无有波动。
战场之上容不下过多的情感,这是刘禅历经多次战事所了解到最直接的答案!
分心的后果和代价,大到没有人会愿意承受。
而在战场之上依靠着虚无缥缈的运气,那就更加的不切实际了,甚至这跟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敌人手上都是一个兴致,完全没有什么本质上单区别……
先头攻势受挫,对于雍闿来说是丝毫不值一提的事情,甚至这所谓的受挫,在他看来都并不算数,只能单纯的是一次为了试探而进行的试探罢了。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其实都不会出乎雍闿的预料,反而重要的地方只在于他们能借此试探收获到多少东西而已。
多有多得,少有少用。
越嶲郡虽然毗邻建宁郡,而邛都县城中也有不少雍闿的眼线,可两郡内情势不同自然不可用同样的眼光去审视。
邛都县戍卒的具体战斗力雍闿也并不是有多了解,否则他还需要试探做什么了,直接命令手下勇士发起总攻不就结了。
再加之还有一方势力在城中微动,这也是雍闿对此番试探结果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便是未曾见到有任何一个不属于越嶲郡内戍卒的身影!
当然,也不是一个都没有,最起码着甲指挥样貌陌生的吴班,还是进入了雍闿的眼中。
甚至此番试探一阵当中,若非邛都县戍卒有吴班的指挥,他们纵使战斗力强过那些炮灰又能如何,失误莽撞乃至热血上头的情况比比皆是,少了吴班的统筹他们的损失怕不是还要再加上三成!
可不要小看这区区三成,也不要以为三成之数就真的少了。
要只要邛都县眼下所要面对的敌人可是数倍于己方,局势本就不妙的情况下,多一分战斗力那都是多一分机会,由不得随意的浪费。
真正财大气粗的家伙在城下,可并非是在城内,吴班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真要是换做越嶲郡都尉来指挥,怕不是反过来多损三成还差不多,哪可能会有心在这般优势之局……
当然,这还是因为越嶲郡地处南中内有蛮夷作乱,才能够有都尉这一职权,否则换做是益北安稳之地,早就没了都尉这类官职,大多是交由地方太守兼任罢了。
一来是能够减少权力的分化省却很多的麻烦,这在天下未定的战乱时段是很有帮助的,减少琐碎的麻烦便是加快效率,省下时间用来处理其他事情岂不更好。
而二者,说实话少了一份比两千石的秩俸开支,这简直是对府库巨大的节省啊!
一个郡少两千石,两个郡就是四千石,现在刘备是连一百石都要扣着花的状态,如此巨大的节省开支他不香吗……
一次试探既有收效,那么对于时间比较紧迫的雍闿而言,其实也不会有第二次所谓的试探了。
雍家万余私兵在侧,还有他手上最强的战力蛮部勇士,这些人凝聚成团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可不容任何人小觑。
邛都县戍卒虽然有些本事,但若是蛮部勇士上阵,其也定然抵挡不住,那时此城告破岂不就只是时间问题。
而唯一需要雍闿担心的只有刘禅所部,那两千多人数目的未知部曲,其战斗力几何不明,而未知的往往才是最需要忌惮的。
故而能够给雍闿信心的存在,就只剩下那万余名蛮部勇士了,这也是雍闿因何会答应江东孙权来使的提议,敢于在此时犯险举事的根本所在!
一面是江东送到雍闿眼前的筹码,再加之还没有兑现的许诺,另一面则是雍闿心中那名为野心的东西深根盘踞。
一促而成自是因为早有心思,否则孙权也不可能冒然派人接触雍闿,而雍闿也更加不会心动到直接行动……
“命我雍家儿郎们都冲杀上去!今日某必要让这邛都县血流成河!”
雍闿冷冷的注视着前方邛都县城,毅然决然的发起了正式进攻,但却终归还是留了一手。
许是心中仍有一份忌惮,也许是雍闿认为但靠着自家儿郎可以成事,是以他依旧没有动用蛮部勇士,反而还打算将其留待在更有意义的战事之中。
只不过有一点道理其实雍闿没有想明白,便是再强悍的战力如果没有表现的机会又有什么用呢,毫无发挥的可能就已经站在了失败的悬崖边上,那时如果再回想起来,心中到底是后悔多一些还是别的什么心情呢?
恐怕这问题的答案,也只能是由那真正站在悬崖边上之人来亲自回答了,却也不知雍闿有没有那个机会亲身体验一次……
前次试探到后续的进攻,看起来中间是停顿了少许,但实则却近乎于连贯的进攻。
甚至相比之下,后面的进逼更加显得井然有序。
原因无他,只在于雍闿动用了手头上真正有战斗力的那部分!
表面上数百炮灰送死之后貌似雍家的进攻断了档,但实际上真正站在城墙上的邛都县戍卒们,却是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
而这些压力的来源,便正是那些已经冒过箭雨威胁,冲至城下,甚至于已经快要冲上城头的敌军……
吴班大声的嘶吼着下令,但还未及戍卒们砍断绳索将云梯推下去呢,就已经有人一跃而起翻身上了城墙。
滚木礌石虽然发挥了作用,可是却收效甚微。
而火油这等关键的守城军备又不能随意的浪费在此,故而这新的一轮攻势,就要看吴班的指挥跟戍卒们到底能不能抗住了。
攻守双方皆有底牌,谁先揭开自然就是处在了劣势的一方,损耗几许且先不论,关键在于见了光的暗手那就不存在威胁的可能。
这一点无论是刘禅还是雍闿心里都十分的清楚,是以接下来既是考验守方也是对雍家私兵进攻能力的一次检测。
然而刘禅跟雍闿之间实则还有一个本质的区别,便是雍闿手头上本钱雄厚,纵使时间有限但却也允许他存在失败的可能。
但反观刘禅这边,一寸城墙有失便是一寸的退败,一面城墙不保那就等于半个城池的沦陷。
失败于雍闿并不可怕,但对于刘禅而言却是难以接受的情况…………
第二百三十四章 邛都攻防战(四)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血肉横飞人命比之草芥也一般无二。
一往无前者未必能活,退缩怯战者却终难逃死,故而历十战而不死,历百战而犹存者,便是当之无愧的顶尖老卒。
其人在战场之上的经验老道,杀伐果决而无丝毫犹豫,纵使可能未有什么渊源家传的武艺技法,可是那凭借着在生死之间习得的对敌之术,却也是这世间最直接最有效的杀人方法!
务求让敌人在最快的时间内失去战斗能力,自然不可能存在任何虚头巴脑花里胡哨的操作。
劈砍切刺,往往越是简单就越是有效,这点道理在跟随马超学习剑术之时,刘禅就已经清楚了。
故而哪怕此时正在城墙上厮杀搏命的邛都县戍卒并非是什么百战精锐,他们挥动刀剑的样子也没见得有什么技法门道,可刘禅却依旧没有任何轻视这些军卒的意思。
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些戍卒在接受自己的号令进行战斗,更是因为这些士卒在守护着他们身后的邛都县城,更是在守护着他们自己的家园!
纵使技不如人,纵使力有未逮,但却能够在关键的时刻不惧生死,心中秉承着保卫家园的信念,丝毫灭有任何的动摇,那么这些人无论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都一样是值得旁人尊敬的存在……
是以,在此等心境的激励和加持之下,邛都县戍卒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斗能力。
俗话说的好,软怕硬,硬怕横,横则无抗不惜命者!
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的人,这世间还有什么会让他们惧怕,个体的战斗力在意志的爆发下,往往会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也许邛都县的戍卒跟雍家这些私兵之间仍然存在着肉眼可见的差距,但是在这种意志爆发心境不改的双重加持下,这点差距也一样是正在飞快的缩减着……
站在城墙上观察的刘禅自然看的仔细,可在城下的雍闿一样也不差什么。
刘禅能够着眼细微之处,雍闿便是纵观攻城之战的整体大局上,两者关注的方向有些偏差,但却是殊途同归得到的结论都是一般无二!
尤其是当雍闿时不时看见自家私兵惨嚎着跌落城下,最后勉强挣扎了几番便再也没有了动静时,其面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难看……
邛都县城就这般大小,雍闿手中两万兵力也不可能纵围整个县城,自然是需要集中力量攻其一点而破之。
再加上雍闿也没说要全歼此间县城之人,纵使心中有这般打算,那也得需要相应匹配的力量才成,否则不就是痴人说梦一般。
而邛都县城这四四方方十分规整的城池,一面城墙之纵览就这么大,可供攀城蹬爬之处俱在眼前,但却也无法尽供上万人一同而上的。
云梯搭建也远没有那么简单,绳索又相当的危险,故而一时间能够登上城墙与守军作战者也不过数百人左右。
按这般道理来算,好似是刘禅只要下令,让手下士卒将这些人统统斩杀就可以轻松守好城池就可以了。
但问题在于,这百人之数的雍家私兵可不单单只是一批,而是源源不断络绎不绝,一个接着一个的顺着云梯绳索,乃至一切可以应用的工具,想要攀登上城墙获取他们向往的战功。
如此,原本还算是宽松的城墙,自然是会迅速变成血肉磨盘一般的战场,守军戍卒跟攻城的雍家私兵纠缠在一起。
你中有我是我中有你,一时之间也分不开阵营两侧,所有人心中的想法都只有一个,便是尽快杀掉眼前的敌人,守好(攻下)这座邛都县城……
古往今来攻城仰视自下而上带有劣势是常识,可雍闿却心中自信,凭借着自家私兵的能力,一定能够拿下这座小小的邛都城,哪怕会有些曲折波澜,但料想也不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才对。
毕竟大军压境气势如虹,心中如有失败之念,畏畏缩缩而退避不前,雍闿也不可能这般大大方方的兵犯越嶲临至邛都了。
甚至雍闿其人真的是胆小而怕是,野心虽大却信念不强,那任凭江东孙权的使者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也是无济于事。
乃至于江东的使者都不可能会暴露自己,去接触这种胆小如鼠的家伙!
故而雍闿必然是对自己有信心,对雍家有信心,野望巨大也一样是有着匹配自己野望的力量。
只可惜,原本美好幻想的景象并没有真正的出现,反而雍闿现在却是眉头紧皱牙齿紧要,心下莫名的有些烦躁!
城上的厮杀犹在继续,而离着城上有些距离,只能从大局着眼粗略观察的雍闿也不难发现,貌似原本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家族私兵们,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程度啊。
数千人在城头上你来我往的绞杀在一起,时不时有人毙命倒地,更有跌落城墙者不计其数。
乍一看好似双方死死的纠缠在一起胜负很难预料一般,可在雍闿的观察之下,却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问题。
便是在没倒下一个邛都戍卒的时候,往往必然会伴随着自家一个私兵的身死,这一比一的比例是个基础,而在基础之上,却是时不时会出现的一比二一比三的夸张差距!
真要是所有人都是一个对一个的兑子兑掉,那雍闿就算是有些心疼也不会到那种接受不了的程度,毕竟邛都戍卒的数量就那么点,一个换一个他也不亏,甚至进程如果因此能够加快一些,他心里还能更开心点呢。
可现实情况与之恰恰相反,超出基础兑子数目的比比皆是,纵使少有一比三四的夸张程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比二的比例却是就这么渐渐固定了下来,摆明了自家私兵是劣势了啊!
这种情况的出现,明明白白就在雍闿的眼前,他心里真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那也未免太不正常了吧。
要么是雍闿冷血到了极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家族私兵的性命,纵使是一比三就能怎样,三千戍卒换九千私兵他也认可。
亦或者雍闿根本就不通战事,纵使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的面前乃至亲眼所见,其人也依旧察觉不出来有任何的问题,反而还有可能觉得一切都十分正常的进行着呢……
然而雍闿一来并非是冷血无情之人,二来其本身自有统兵之才能,所以在发现这般战损比的情况之后,心中是越发的焦躁和烦闷。
唯一让雍闿彻底将这些坏心情爆发出来的缘故,只不过是因为这种情况还没有超过他心中的临界之限罢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邛都攻防战(五)
差距显现劣势已存,让雍闿没有爆发的原因是底线,而底线所在便是雍家私兵之数较之邛都戍卒之数的巨大差别!
三千比之一万余,三倍有出还未及算上蛮部勇士呢,这点简单的计数雍闿如果再算不明白那他可完了。
只不过数量支持是一说,该心疼还是心疼啊!
一个个都是家族私兵,都是雍家花费资源培养起来的,有些新兵蛋子死了也就死了,但那些真正有经验历过几次战阵的老卒,纵使是家大业大的雍闿,也依旧隐隐感觉到肉痛。
然而这种肉痛也是分对谁的,若是将这些私兵都换做是他邀请过来的蛮部勇士,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能折损多少是多少,反正不是他雍家私兵就随便折腾。
是不是一路人暂且不论,蛮汉之间的纠葛可是个狗屁倒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哪怕雍家跟蛮夷之间的牵扯甚多,可是雍闿打心底里依旧是瞧不上这些异族之人,只是他就算再怎么瞧之不上,也不会明着表露出来,毕竟他还是得需要借助这些异族人的力量不是……
眼见着城墙上的厮杀越发不利于己方,雍闿抬头看了看日头,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传令鸣金!收拢兵士暂且罢战。”
闷声下令之后,雍闿也继续在这战场欣赏下去的心情,策马调转便带着随从往营寨方向去了。
自有其他人组织撤兵,收拢败退士卒的事情。
到时候受伤的处理,伤重难治的另说,能够再战的就重编部曲,总归折损是有的,可却还没说到了伤筋动骨的程度,虽然小小被挫败一阵,但是雍闿仍然犹有战斗能力,而且在整体大局上,依旧是碾压着邛都一方的……
进攻了整整半日的时间,雍家私兵终是渐渐退去,守城的戍卒们眼见着战事暂歇,便是有一个算一个,毫无形象的在城墙上就地休息起来。
连番的战事紧绷的精神,未知松懈前还尚且可以坚持,但若是一经松弛下来,想要再重新恢复到原本的程度,那可就是难上加难喽。
如此,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守城胜了一阵,但是刘禅脸上却少见一丝笑容的原因!
今次靠着心气和信念的加持,这些守城的戍卒可以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甚至还能翻身压过雍家私兵一些,迫使雍闿不得不选择暂避锋芒。
可此等事情有一无二,信念再怎么坚定宏大也会有动摇的时候。
假设今日爆发了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那明天可能就只剩下百分之五十了,暴跌之下如飞流狂瀑一般,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这一点刘禅心里再是清楚不过,是以他才没有因为一丝一毫的小胜而有什么欣喜,反而他是越发感觉战场局势的严峻跟艰难!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雍家私兵数量之众而守城戍卒捉襟见肘。
今次守城之战是这些人,明日如果不出意外还是这些人。
可雍闿大可以将今次攻城失利者放置在后队,转而换一批人进行攻城,丝毫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些没有见识到守城戍卒爆发战斗力的雍家私兵,心中自是无有半点怯意,该发挥出多少就是多少,没有什么打折扣一说。
又加之守城戍卒不复前日的威势,双方原本倾斜的天平瞬间就调换了一个方向,戍卒们再想着压倒雍家私兵,那可真就是难上加难了……
可知道问题的关键又能如何,刘禅心下苦楚可面上却还是得带着几分强装出来的喜色,用来宽慰这些拼死守城的士卒们。
能够增加一些信心,让他们心中坚持的信念多几分,这对于战场上的胜负凭据就多了几分筹码。
哪怕只是跟蚊子肉大小一般无二,可多一丝是一丝,一个人是蚊子肉,一群人难道还不成个云雀飞鸟吗。
一份筹码一份重量,真万一距离取胜就差着这一丝丝呢,彻底失败之后可容不得刘禅有什么后悔的机会。
所以哪怕现在他心里知道局势不妙,可依旧强打起精神来鼓舞着这些守城戍卒们,以期许明日这些人仍能够给他带来奇迹……
但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可并非刘禅的习惯,是以他早就做好了另一番准备,便是打算将自己所带来的两千精锐压上去一些。
全部投入战场那是不明智的举动,以少量精锐带动一方戍卒作战,这才是行之有效且长久的良好作战策略。
亮出底牌已经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了,若是一股脑的全都扔出去,那才是最不智的浪费行为!
刘禅若是在成都,背后靠着老爹这颗大树,那自然是家大业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随便折腾都可以。
可现在他是在越嶲郡邛都县城当中,离着成都那可是不近,援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到来,自然是要能节省一分是一分了。
富裕有富裕的做法,困乏有困乏的方式,绝境犹未出现,现在的时局可没到让刘禅束手无策彻底崩溃的程度……
至于因何是两千精锐,那五百白毦精兵怎么就不动,这还真不是刘禅有什么私心,反而现在他身边就只剩下陈到一人护卫,连正常的随从都不曾有。
还不是因为他将自己最后的家底,整整五百白毦精锐交给了邓艾,让他用来看着邛都城中那些世家豪强们吗!
所谓世家豪强互有勾连,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家族联姻壮大己身,强强联手强弱联合等等情况是屡见不鲜,说不准从这些城中世家里都能够找出跟雍家有关系的姻亲之故呢。
而这些人纵使是有焦璜担保,从中安抚说和,但刘禅却是打心底里无法对他们有什么信任。
一个是有交情且现在占有优势的故交雍家,一个则是刚刚接手益州不到两年的新主,孰强孰弱谁近谁远这还真的很少说清楚道明白。
全凭那些世家豪强的家主们自己思量衡量,心中选择站队的方向,在做出他们自认为有利于自己家族的决定。
然而这种把自身安危,邛都存亡交到别人手中的事情,却恰恰是刘禅最忌讳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邛都攻防战(六)
五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五百普通的邛都当地戍卒,刘禅自然也不可能放下心来将这个重要的任务托付于他们。
但若是这五百人乃百战精锐白毦亲军,那就完全不需要有什么担心的地方了。
然而刘禅虽然对城中的部署安心,可陈到却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不说别的,就只论陈到以前白毦精兵统领的身份,他就对自家少主将这五百精锐交给一个新人手上而感到不稳妥。
不是陈到对刘禅的决策有什么不安,他纯粹只是因为邓艾没有经验和阅历而觉得并不适合,尤其是一出手刚上来就统率这么精锐的部曲,如若行事错漏那损失可就大了。
哪怕邓艾是跟着军师诸葛先生学习,可陈到这类武人,往往只相信亲身经历实打实的经验,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纸上谈兵!
故而就算现在他跟在刘禅的身边,时刻警惕小心以作保护,可是心里仍是少不了惦记着城中的动静,是生怕邓艾初出茅庐不谙世事,被那些老狐狸一般的家主们给诓骗欺瞒了。
到时候邓艾如何如何陈到管不着,他也并不关心,左右是个毛头小子做错了事自然有责罚加身逃不了他,唯一让陈到担心的只有那帮老部下们而已……
陈到的担忧刘禅自是不知,藏在他人心底里的想法没有表露出来,换成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茫然无觉。
可如果陈到真的将自己这些担忧说出于刘禅听,那刘禅必定是百分之一百的肯定回答,邓艾什么的完全不需要担心的说。
这世间中大部分人的的确确是需要时间的积累慢慢的成长,如刘禅自己,如马谡这般更是要多番历练才成。
可总归是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存在,他们行事风格所作所为总会有些奇怪让人想不通的地方,但却又是并非无用之功。
此类人如刘禅的老师诸葛孔明,如凤雏庞统庞士元,亦如邓艾邓士载!
生而知之倒不尽然,但学以致用却是肯定,而且加之邓艾的性子沉稳谨慎却又不乏冒险精神,委以重任刘禅自是放心的很,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将城中之事全然交于其身上。
要知道这可是行军作战之际,由不得刘禅恍惚大意,也不可能允许他肆意妄为。
很简单的一点,刘禅代表的是他老爹刘备的颜面,更是益州之主的尊威,若是邛都县有失,其造成的后续影响空怕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消弭掉的。
故而此番守城的各方安排,刘禅都是慎之又慎,完全不会存在恍惚大意的情况,更加是不可能有肆意安排所托非人之举,必是斟酌再三才最后下的决定!
陈到想不通猜不透那是他不了解邓艾,而与之相反,正因为知晓邓艾的能力,刘禅才会那般信任于他……
城中安稳几何刘禅已经没时间去在乎了,既然信任邓艾那就不要随随便便的插手干预。
若是一个不小心打乱了别人的部署,以至于前功尽弃,那岂不是火上浇油帮倒忙吗!
着重于眼前,相较于那些个世家豪强的问题,雍闿大军压境才是迫在眉睫的危机。
都火烧眉毛了,还一个劲的小抠小摸行事,如此何谈大气,分心行事不集中专注,又必然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疏漏闪失难免会接踵而至。
是以重点关注就需要专心致志,有托付之人就要对其抱有信心,否则将任务交于邓艾又不甘心彻底放手,那这般画蛇添足的做法又有何意义呢。
真正的问题是城外的雍闿大军,而城中那些不安分犹有异心的家伙,只不过是纤芥之疾不用过多在意。
一个邓艾再加之五百白毦精兵,这在刘禅看来已经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用其对付那些人当是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甚至如果刘禅自己在正面将雍闿挡住,乃至彻底瓦解了其攻势,城中所谓动乱自然就如同无根浮萍再无半点波澜的可能。
但要是邛都正面战场失利,乃至让雍闿杀进了城中彻底失去了厚实的城墙防线,那才是最大的灾难。
纵使刘禅将城中那些个世家门阀都给干掉了又能怎样,雍闿大军都杀进城来了,已无阻挡的可能,此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还能是什么。
因小失大导致满盘皆输,莫过如此啊……
正当刘禅在城墙上巡视时,一身戎甲被鲜血浸透略显狼狈的吴班上前来言道:“少主,那雍闿此番虽然退却,可必然会有再来之时,然戍卒守军已经疲惫不堪,恐怕难以再战啊!”
“某已知晓,那雍闿虽然为人奸诈狡猾,可却也不失统兵之能,其必然是命手下军士轮换进攻,彼时敌强我弱敌壮我乏,胜算自是大大的降低。
不过元雄无需担心,我早已命霍戈去调遣军士,先行抽调出一千随行战卒填补到守城军士的空缺当中。
一来是增添防御的力量,二来也是为了避免戍卒们精神紧绷又得不到支援而战意激退……”
刘禅拍了拍吴班的肩膀,表示自己心里有数,但他这般做法有何尝不是无奈之举呢。
虽然听到了一丝好消息,可吴班心里却没有太多高兴的念头。
自家先一步把底牌搬了出来,已然是迫不得已的行为,自是先一步落了下成,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若是少主刘禅不这般安排的话,吴班甚至都不敢保证,在下一次雍闿发起进攻后,自己统率的这些守城戍卒们,还能够有几分顽强的战意,还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恐怕不用去假设猜想,那个数字也必然是极短的……
正因为吴班深刻的了解到这一点,所以他才更加明白,少主刘禅的做法十分正确,却也是逼不得已的错误行为!
无他,一份本钱一份战力,填上去一次就是损失一些。
而他们从成都带到越嶲总共也不过两千之数,此番就已经去之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又能留存多久呢?
雍闿一次不成还有二次,二次不利还有三次,甚至其犹有一万余蛮部勇士没有出阵,这才是最让吴班感到不安的主要原因!
蛮族性烈而好战,较力比之汉家士卒普遍强出一些。
这许是天生血脉如此,也可能是另有什么原因,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些犹未出战的蛮部勇士们,必然是要比雍闿之前派出来的家族私兵更难对付。
今次尚且可以激励鼓舞,让戍卒爆发超乎寻常的战斗力,甚至达到碾压雍家私兵的程度。
可若是蛮族之人也加入进攻的阵列当中,吴班甚至都觉得,哪怕是今次戍卒的战斗力可以一直保持下去,也不一定就是那些蛮族之人的对手…………
第二百三十七章 邛都攻防战(七)
个体战斗力的偏差,再加之最重要的人数上劣势,这两方面的原因,促使吴班对此间战场之上己方的处境感到忧心。
倒没说至绝望无匹的那种程度,可劣势这般大而且救命明晃晃的摆在眼前,恐怕是换了任何一个懂兵知兵的人过来,也是跟吴班一样的想法才是……
吴班忧心之处,刘禅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问题所在是在场之中都心知肚明的,也是这场战斗没有开始之前,刘禅就早有预料的。
可早就知道跟有没有应对的措施,却是两个不同关系的问题,答案都不尽然又怎么可能有相同的处理办法。
难不成刘禅还能够抛弃这邛都县内的百姓跟越嶲郡,不管不顾的自己一个人撤走不成?
如此做法虽然看起来是行之有效,可却是失仁义也便是失了老爹刘备最信奉的人生教条。
作为儿子的刘禅却跟做老子的刘备行事风格背道而驰,这事说大不大但传出去恐怕也是落人笑柄,到时候老爹刘备的心思刘禅不用多猜,可是其他人呢,一样都有问题。
而且归根结底,背着身子放弃这些不想干的人逃跑,也是跟刘禅自己的做人做事背道而驰,甚至都不说什么底线了,那般做法却是早就超越而且是一去不复返的程度。
因而,刘禅才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正面抗衡雍闿的入侵,才会面临眼下的种种问题,才会处于这般困境之中。
可无用的抱怨再多也是无益,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动动脑筋多想想办法,说不定能够让局面有所转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也并非要有那般巨大的改变,但多多少少能够缓解一番当下的局势,却也是刘禅所乐于见到的……
自家少主既然已有安排,哪怕是填油一般饮鸩止渴,可始终能够缓解一时,不至于立即就全盘皆输的。
吴班冲着刘禅拱了拱手,告退下去找个墙根暂且休息着。
指挥士卒们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再加之吴班又是亲临战斗,光是他一个人砍杀的雍家贼人就不少于二十,身心自然是疲惫难支。
可眼下这个关键的时候,远没有能够让吴班安安心心睡觉的地方,现实也不准许他卸甲将歇,那还不赶紧趁着雍闿的下一次攻势未曾开始之前,找一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难不成真要一直这样疲惫无力下去吗。
战场之上刀剑无言,精神恍惚脱力难为最是被人忌讳,稍有不慎便是小命不保的下场。
而吴班又是此间城墙上的统率,刘禅既然将此重任委托下来,吴班自是要尽心竭力,消极懈怠那才是枉为人臣哉……
看着零零散散瘫倒在地狼狈无状的戍卒们,刘禅心中哀叹一声可却又无力改变现状。
霍戈去调集军士,等有力的支援到来也许能够稍稍缓解眼前的困境,可长此以往终究是非可持久之计,若是无有真正能够改变局势的情况出现,恐怕这邛都城到最后还是逃不过那悲惨的命运啊!
援军!援军!
刘禅多么迫切的希望,此时在天边出现来自成都方向援军的身影,最好是自己四叔赵云那白马银枪的神采之资。
如此一来所有的担心都自是泡影无存,再也不用有任何焦虑,邛都城的安危亦是的妥妥当当,反之那时真正惊惧之人反倒是雍闿了。
可想象中的事情终究不是现实,再怎么迫切的希望也不及援军真正出现时的惊喜。
幻想太多没有什么大用,专注精神多多提防,尽可能的保持战斗力,多撑一段时间便是一段时间,也便是多一线的希望。
不到最后不放弃,刘禅哪怕不太可能跟邛都县城共存亡,可他心底里确实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此一点无需任何的质疑!
真正的阻力,只会是来自陈到的救主,除此之外别想有任何的意外因素,让刘禅抛弃邛都自己先行逃命去……
安静的时光往往总是那么的弥足珍贵,但却也一样转瞬即止,甚至是短的让人意想不到。
雍闿先撤一阵对其而言自是小事一桩不算什么,直需重新组织一部再行攻城即可。
然而让刘禅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雍闿的心情居然如此急迫,急迫到城下的尸体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呢,城上的邛都戍卒才刚刚缓过来一口气,霍戈负责征调的一千精卒还没完全登上城头呢,雍闿的第二阵进攻就已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成千上万人跑动踩踏,大地震颤轰隆隆作响。
纵使是身处在高耸的城墙之上,这种感觉已然是清晰的传到脚下,传递到个人的感官当中。
新一批的雍家私兵已经气势汹汹的杀来,而守城的戍卒们却是不复之前的悍勇敢战,反而在他们的眼中,多多少少出现了一丝丝茫然。
有几分是对眼下处境的担忧,也有几分是对战争局势走向的不明,但更多却是对眼前大批敌人杀至的无力……
一次爆发终究只是一现,亦如昙花转瞬凋零,重归不能长久也根本无从维持长久的根本。
但亦如刘禅所坚持的那般,这些戍卒也有他们所坚持的东西。
精神也好,心态也罢,身体能够有几分战力便是几分,哪怕他们当中有些人的双手已经在微微的颤抖,可终归还是紧握着兵器没有放手啊,这就已经足够了……
刘禅面色肃穆神情严酷,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因为他很清楚,二次之时再多的言语也都是废话,却还不如身体力行来的让人振奋!
“咚!咚!咚!咚!”
战鼓之声在城上想起,刘禅双手持鼓槌,一下接着一下奋力的将其砸在鼓面之上,荡起鼓声阵阵!
肃杀之气应声而起,守城的戍卒们好似心有所感一般,无人回头去好奇的查看鼓声来源,但他们的变化却又是那么的明显。
微微颤抖的双手在鼓声的刺激下正慢慢镇定下来,紧张的情绪虽然不能被消除,但他们眼中的茫然却是在向着坚定在转变!
也许刘禅没有办法让他们爆发出跟白毦精兵一样的战斗力,但是他却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唤醒这些原本平凡无奇戍卒们心中的战意。
这也是不能亲自上阵杀敌的刘禅,为他们所能做到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邛都攻防战(八)
少主的身份有时候是挺便利的,但在眼下却又是让刘禅感到那么的别扭。
所有人都在为了邛都城而拼命死战,可是他却只能在陈到的保护下于一旁观战,就好似跟场中激烈的厮杀格格不入,是个局外人一般……
非是刘禅不愿拔剑加入进去,好歹也是跟着马超学了一手高绝的剑术,等闲之人也绝非是他的对手。
但在这等战场之上危险随处可见的地方,陈到完完全全秉承着自己的职责,不让刘禅犯险也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甚至若不是刘禅承诺,只是在一旁为戍卒们打气绝对不会亲自参与进去,陈到都不可能让他出现在这方城墙之上!
按着陈到的意思,少主刘禅可以在邛都城中统筹全局,但却也一样要做好随时准备撤离。
战场之上胜败难料,陈到为了主公刘备,也是为了少主刘禅,他必须要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一切,哪怕是会违背少主的个人意愿,其也依旧是不会有任何动摇改变……
士卒们嘶吼着砍杀面前的敌人,哀嚎着跌落下高耸的城墙。
幸运一点的,落地之时当即毙命,还能少了许多痛苦也无需忍受动都无法动弹的悲惨。
而倒霉的呢,就只能惨嚎哭泣着慢慢的等死,也或者有哪个好心的敌人上前来补一刀,了却其痛苦的余生。
当然了,好心的敌人也不是真的就心存仁慈,偌大的军功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若不取之未免可惜,贪这一手又没有任何的危险,那难道还要留给后来人不成?
跟拼死拼活的登上城墙杀敌建功相比,能够幸运的在城下捡到一些人头,这难道不舒服吗。
是以彼之不幸便是我之幸运,一来一往互相对立也就是这般如此,没有什么值得称奇之处……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观战之人。
雍闿这回可不像上次那般绷着脸很是难看,今次他反而是满脸带笑显得十分满意。
不为别的,之前他雍家私兵跟城上戍卒是三比一的交换比例,折了不少人之后雍闿才不情不愿的撤军,准备修整一番再战。
而今次第二阵攻城,所有私兵都是养精蓄锐早就迫不及待的,不论是战斗意志还是体力,都远远要比城上那些个戍卒守军强出太多太多。
就这一会儿功夫,雍闿就清楚的看见,自家的私兵跟那些城上守军,已然达到了二比一乃至向着一比一的战损比例靠近着!
这难道还不是一件值得雍闿高兴的事情吗?
还有什么是能够比前线优势,己方能够攻占敌城而值得称道的吗?
而且别看现在两个换一个还是有点吃亏,但这才是刚刚攻城之初,雍闿心里头很清楚,自家私兵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不是个个都会飞檐走壁不需要云梯绳索就能够爬上那城墙的。
冲锋之前的箭雨便是第一轮的杀伤,纵使有木盾的阻挡,但却也依旧是难免损伤,这些也都在雍闿预料之中可接受范围之内。
等到自家私兵冲上城墙,渐渐的站稳跟脚之后,那才是真正展现他们战斗力的时候!
也一样是雍闿预见大军走向胜利,邛都城告破沉沦的开始……
一线战场的局势微妙显劣,这一点无论是刘禅还是吴班,都是早有预见的。
而刘禅让霍戈抽调过来的千余精锐还尚未投入到战事当中,故而别看一时间城墙上自家处在劣势,但等到这一股生力军投入进去,则必然会起到扭转的作用,刘禅对此有着足够的信心。
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单纯只在于他从成都所带来的这两千精锐,远远不是什么家族私兵戍卒守军之流可以相比的!
都是当初老爹刘备入蜀时随同的荆州精锐,再加之攻蜀一战的磨炼增强,这批荆州军卒的战斗力可不容任何人小觑。
虽然还未及宿卫禁军白毦兵那般程度,但要说是益州中常规军团战斗力最高强的那一支,却是必然无二。
倘若那三千守军也全都是这般荆州老卒,那刘禅哪还会有什么担心的念头,完全是没有那种必要啊。
别说挡住二倍于己方的雍家私兵了,就是雍闿把那些蛮族战士们也派上战场,刘禅都一样有信心守好邛都城,保证其万无一失!
可这种事情只是设想罢了,两千之数都是刘禅从老爹刘备那边求来的,哪可能还要求更多。
毕竟当初刘禅南下之时,是打着修路筑道的旗号,明面上有些护卫军从实属正常,但却又不能超纲过数,否则都不用什么密谍传递消息,是个人只要张眼睛了都能够看出来不寻常之处。
本身刘禅跟老爹刘备他们的打算是挺好,行动隐秘不声不响,最好是一点波澜都不起就将雍家的事给搞定了。
可谁曾想成都有人串联雍闿,许是受了金钱诱惑,也许是有什么其他的把柄口实,竟是将刘禅的动向成都的变化一字不落的送到了雍闿手上。
如此刘禅也就别提什么遮掩不遮掩的了,从他踏入越嶲郡领土的那一刻,其实他就已经暴露在了雍闿的面前。
若非如此,雍闿也不会这般轻率行事,更加不可能会带着大队人马当这刘禅的面撕破脸皮,兵压越嶲郡邛都城了!
还不是一切都暴露没有继续潜藏下去的可能,再加之江东那边接二连三的蛊惑承诺,雍闿一时间自信心爆棚,这才有了当下这一幕的出现……
“少主!人手都齐了,是不是该让他们顶上去了!”
受命调集士卒的霍戈,看着眼前局势越发不利的战场,心下颇为焦急的说着。
“嗯!”
刘禅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鼓槌,沉闷的应了一声。
这便就是命令已下,霍戈自是半点都没有犹豫,当即招呼一声,那千余荆州老卒便是嗷嗷叫的杀向了战至正酣的战场中心!
别说什么沉默寡言冷面无语的,那种莫得感情的杀人机器只是特例中的特例,真正敢战好战嗜战的军卒们,哪个不是冲杀时高呼喊叫以提振自己的底气,也同样是消弱敌人的战意。
真正厮杀鲜血之流残肢遍地的战场之上,沉默少言的情况是必然不会发生的。
只有真正的喊出声叫出来,将胸口那一股热气宣泄出来,才能够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战斗能力。
许是将潜力压迫到了极点,也也有可能是信心暴涨近而影响了身体的气力,种种因素不一而足!
但唯有一点很是清楚,便是当前战场上原本处在劣势一方的邛都县戍卒们,在刘禅那一千老卒的带动引领之下,又爆发出来那让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邛都攻防战(九)
随着一千老卒的支援,原本有些摇摇欲坠的城墙战场渐渐稳定了下来,戍卒们也慢慢恢复了几分战斗力,最起码不会出现被雍家私兵一边倒碾压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大好的局势突然之间发生了转变,雍闿顿时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察觉到了城墙上的变化。
但今时不同往事,此番作战的成果初现,纵使现在守军站稳了跟脚又能如何,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的攻城,这些戍卒还能够挡得住?
别说旁人信不信了,反正雍闿这边是肯定不相信的,因为他很清楚,所谓的底牌如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就不是什么底牌而是常规手段了。
而若是常规的手段,那又为什么不一上来就用出,反而还要让那些普通的戍卒送一波死呢,这种事情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是以雍闿可以肯定,此时城墙之上发生的变故,必然是来自于那位少主的底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可能!
唯一让雍闿确定不了的,仅仅只是那些所谓的底牌到底还有多少罢了。
不过料想那刘禅的底牌再多,也应该是多不过自己才对!
回头看了眼自家大营方向,那里面可还有整整一万余来自蛮部的战士,这些人虽然行事作风粗狂难看,很多时候就连雍闿也有些入不了眼。
但不管那些蛮族之人有多么的粗鄙不堪,雍闿终归还是需要这些人的战斗力来帮助自己,此一点当前其他任何的缺陷却也都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了。
若不是蛮族战士个个都悍勇,而且还能为自己之臂助,雍闿也不可能如此冒险举事的,事出有因事出有源,不过如此……
在发现自家私兵初现颓势之后,雍闿十分果断的下令撤军,根本不给刘禅他们再多消耗一些力量的打算。
与其让士卒们疲惫作战损失加大,倒不如换撤下来休整待战,左右雍闿可以部署的军卒数量甚多,完全可以轮换着来而没有一点捉襟见肘之处!
这是雍闿的优势,也恰恰正是刘禅最大的劣势。
可战场的走向往往只能随着占据主动的一方而行,属于被动防守且人数稀少的刘禅这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雍闿下令撤军。
而他们除了慢腾腾射些箭矢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可以做的事情了……
软绵绵的箭矢能造成多少杀伤力,根本就是微乎其微,反正雍家私兵撤退时可是不慌不忙,一点都未见着急的样子。
看见这一幕的刘禅,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可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反而他到成为了最先焦急的那一个……
摆明了雍闿就是跟他们打消耗战,这种无赖的打法对于人数劣势的一方是相当的不利,甚至说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
最开始刘禅是祈祷雍闿不要用出这种无脑的战术,可未曾想越不愿意见到的却越是上赶着出现。
这才第二次的进攻雍闿就发现了最有利的方式,那长此以往下去,不用说等到什么十次八次了,邛都城怕不是连第三次都很难顶得住啊!
雍家的攻势是一次比一次强烈,守城戍卒的战意是一次比一次减弱,这已经不是靠着什么言语激发,鼓声震荡就能够挽救的了。
接二连三的接敌迎战,考验的是戍卒们的意志力跟体力,此二者的消耗无疑是最具大的。
然而体力还能够靠着休息恢复过来,可是战意战心这种东西,却是摸不着看不见虚无缥缈最难解决的。
或许刘禅站出来再鼓舞一番,还能够得见一些成效。
可没有无缘无故凭空产生的士气,刘禅总归是要找到一些可以激励戍卒的缘由,那么援军就自然而然成了最有效的办法。
一次两次言道援军将至,戍卒们或许心中还会抱有希望,强咬着牙坚持下来,等待着翻盘的时刻。
可若是三次四次之后呢,始终见不到半点希望的戍卒们,到最后恐怕是会让那不多的希望转变成刘禅最不愿见到的绝望啊!
带着绝望的意志,让这些人去守城战斗,这不等于是将手上的邛都城送给雍闿吗。
刘禅还没有天真到那个程度,会以为雍闿能够给他们以喘息的时间,这种实情完全不亚于白日做梦一般。
别看今日两番进攻拖延了过去,时辰不早雍闿为了稳妥起见应该不会有第三次的攻城才对。
可等待明日又该如何?
第三次的攻城到来之时,刘禅又能够怎样应对?
这些都是刘禅所面临的的考验,也是此件战场之上压在守城一方身上最大的难题……
短暂的和平终究只是一时假象,疲惫的士卒们东倒西歪在城墙上就地休息,狼狈的样子血染的衣袍,重重无不表明他们所经历战事的艰险。
吴班杵着单刀坐在台阶上,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身形依旧稳稳当当不见半点摇晃,可是他的内心却早已充满了对明日的担忧。
如他一般无二者,在此时的邛都城中比比皆是。
刘禅,霍戈,乃至一直都没有参与到一线战场上,重任在身的邓艾也是如此。
谁都能够想象的到明日惨烈之景象,谁也无法预料这邛都城还能不能够撑到第三日的初阳。
就算是刘禅自己,心中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眼前的局势已经糟糕透顶,如果不做出改变,不想出办法,恐怕明日便会是雍闿马入邛都之时!
眼下刘禅召集邓艾,霍戈焦璜等人,就是为了集合众人之智为邛都城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够再多挡一挡雍闿的大军。
或许多一日,哪怕是多半日,来自成都方向的援军都有可能出现呢!
这可不是刘禅张口胡说用来诓骗大家的话,而是刘禅对自己老爹有信心,对自己的身份有信心。
一个表现出色深得心意的继承人,没道理就这样白白的舍弃掉吧。
老爹刘备到现在可就自己这么一根独苗,虽然刘禅肯定是见不到邛都城沦陷的那一刻,毕竟陈到肯定会早早就将刘禅护送离开。
但只要在越嶲郡一日,那么刘禅的生命安全就得不到保证,雍闿大举来犯的目的大家都猜得出来。
可若说其没有半点为了刘禅而来的意思,那就有点太假了一些。
是以有邛都城可以拒收,手中有兵可以护卫左右之时,刘禅才是最安全的时候。
真要是仓皇出逃躲避起来,在这南中地界上人生地不熟的,前路可谓是渺渺难测,此无半分虚言!
有此作为依据,在刘禅派人传信之后,成都方面必然是快马加鞭的调遣兵力支援过来。
个中唯一的变数,就只在于这邛都城能够坚守多久了…………
第二百四十章 必须做出改变
沉闷的气氛在这议事殿中弥漫,相比战争开始之前的风雨欲来之状,现在留待给刘禅,邓艾几人的唯有难以释放的巨大压力……
城外有雍闿的大军压境,时时刻刻威胁着邛都城的安全,甚至摆明了说,如果雍闿的攻势这样一直持续下去,这城池能不能坚守到第三日都还是两说的事情。
不是刘禅高估低人低估自己,也不是他非要唱衰不看好,实乃事实情况就是如此,刘禅就算脸皮再厚,却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一天两次的进攻,邛都城那面城墙已经是斑浊狼藉之状,守城戍卒死的死伤的伤,战意士气跌落到了难以想象的低点。
原本刘禅手头可用之兵就只有五千人左右,其中三千越嶲郡本地的戍卒尚且存于两千不到,而且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轻伤人员。
毕竟若只是一些小伤的话,能上战场还是不能够做逃兵的,除非是重伤到无法动弹的程度,否则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拉上城墙充作守军。
而被刘禅作为依仗的两千荆州精锐,现下虽然损失不大,可在经历了大半日的战事之后,也是个个疲劳难耐,精神一直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但却没有人能够知道那根弦什么时候会彻底的崩掉……
城中守军已是如此凄惨状态,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折损犹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貌似仍然有着一战之力未曾彻底的崩溃。
可实话实说,仅存下来的戍卒守军,也就真的是只剩下一战的机会了!
若是一战无果,援军未至,纵使雍闿又退去暂缓攻势,可守城军卒们还能够撑得住吗?
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也是刘禅现下所面临的的首要难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这边愁眉苦脸的对着邓艾他们几人了。
援军没到,手下的士卒又是损失惨重,士气什么的暴跌难抑,看起来好像是希望十分渺茫的样子。
而事实也的确就是如此,反正就目前来讲,是没有什么反转可言的……
然而真正有困难的一方只会出现在弱势的这边,强势者自有足够的底气挺胸抬头的站起来待人。
雍闿到目前为止,也就是只派出了他手下的家族私兵而已,但就偏偏是这些雍家的私兵,也已经是让刘禅焦头烂额,让邛都县城疲于应付而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了。
可问题在于,雍闿真正的杀招,也便是那万余蛮部的士卒还没有调动分毫,进攻发起之时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在养精蓄锐的阶段,天知道这些蛮子会爆发出怎样的战斗力来。
如此情景刘禅都不敢去想象,他怕自己从来都没有实现过的幻想真就有一天在现实里面出现了,而且还就是在这几日……
也许用汉人指挥蛮子会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也许雍闿也没说将那些蛮部勇士如臂使指,想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就算雍闿什么命令都不下达,完全不参与到细节的调控上,他只需要十分平淡的下达进攻的指令,那么就已经足够了!
试想一番,一万余蛮部勇士浩浩荡荡的朝着邛都县城杀来,这般景象这般大敌当前,就但靠着那城墙,靠着刘禅手头上仅存下的这些力量,就真的可以做到阻挡蛮子脚步的任务吗?
不用真实的体验,刘禅等人只不过是在脑中略微的假设虚拟一番,就个顶个的摇头叹息。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雍闿真要是狠下心来不顾忌损失的话,那邛都城恐怕连半日的时间都很难撑下去的。
倒不是他们有多么的夸张,也不是刘禅等人对自己一方的防守力量没什么信心,实乃那些蛮部勇士的战斗力真的有些超乎想象啊!
平日里蛮部若有作乱,一方镇守必然是调集大军以雷霆之势镇压碾灭之,绝对不会给那蛮部继续发展壮大下去的机会。
数倍于蛮部的兵力,这才是最正常也最贴合于现实的情况。
以少胜多的战事不是没有,可将双方的身份换做是汉家士卒跟蛮部战勇,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心下愁苦,眉宇紧皱。
刘禅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几人,有一个算一个却是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明摆着大家都对眼前这个局势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邓艾,霍戈,焦璜,再加上一个一直想要把刘禅先一步护送离开的陈到。
这四人自从落座在议事殿中之后,就没有一个能给刘禅带来点好消息的,乃至连个具体一点的意见都没有。
而没有参与今次议事的吴班,他也一样是有着自己的任务,便是负责城墙的防守巡视工作。
不是刘禅不体恤下属,实在是这个时候他手中可用之人真的不多了……
有能力的许是还能挑出来几个,哪怕他们并非是青史留名的存在,但最起码一些基本的东西都掌握了,但是替吴班去值个夜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首要顾忌的一点,这些人的忠诚到底可不可靠,那就又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了。
没有人敢保证,哪怕是他们的上司,越嶲郡太守焦璜都不敢十拿九稳的明言,自己这些手下中无一是雍闿的暗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跟雍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那焦璜自己都无法确定呢,换了刘禅不是更加的茫然,毕竟他跟这些越嶲郡的地方官员们,接触的时间貌似更短吗,加起来连一个月都没有,那又怎么可能会了解到一些他们深藏起来的隐秘消息呢……
值得信任的人少,能够做事的人就一样少。
所以就算是有些不厚道,但吴班也必须肩负起这个职责,因为刘禅眼下除了他以外,也拍不出什么人能够担当得起这个任务了……
吴班坐在城头上吹冷风那是他的职责所在,而邓艾,霍戈几人一言不发,就有些让刘禅觉得失望了。
原本他还以为邓艾,霍戈几人能够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不负他们在历史上留下的声名。
可真当到了这个时候,刘禅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便是如邓艾等青史留名乃至战功卓越之人,也一样是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
哪怕是有先辈的教导,哪怕是有领路人的指引,可未经历过实战,没有足够的阅历,纵使是如邓艾这般人物,也一样是差了几分。
生而知之者世间罕见,反正刘禅到现在为止是一个都没有发现。
故而后天的培养调训才是真正让人发挥出潜力的主要原因,这也一样证明了名师出高徒这话是一点都没错。
然而高徒也好名师也罢,现下这个局面对于刘禅等人,对于邛都县乃至整个越嶲郡而言,并非是一个有利的情况。
没了主意却也并不代表就少了主见,想不出办法就创造办法,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
总归是要做出改变才行,否则一味的不知变化仍旧如同困兽一般,那迟早会落得兵败城破无力回天的下场…………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强烈反对
长吁一口气,将心中的郁结都吐出去,刘禅从跪坐变成了站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邓艾等人的面前。
眼见这自家少主突然有了动静,甭管这些人现在心里是个怎样的想法,他们都纷纷将目光放在了刘禅身上,静静地等着看。
“诸位!眼下邛都局势如此紧张迫切,我想也不用再赘言叙述到底有多艰险了吧!”
刘禅环视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只不过在划过陈到时,略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停顿跟不自然。
“死局也未必能破局,但我等首先要做的便是改变!若是一直这般跟雍闿那贼人僵持互拼下去,纵使我等还能够坚持,可手下的士卒们呢,他们的心志还能够允许在经历这种惨烈的战斗几场?”
“当然,这个问题或许我不应该询问你等,而是应该去问一问最有发言权的吴班将军,可诸位不要忘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却也依旧是被我看在了眼中,一丝一毫都没有错过!”
言至此处,四下邓艾几人早已是神情微动,心中各有所思。
如邓艾这般心思灵敏者,许是已经对刘禅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了几分猜测,只不过尚且不能彻底肯定罢了。
而如焦璜这般的,除了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以外,也就只能是等着刘禅亲口给他解密了……
深吸了一口气,刘禅心中虽然是早早就做好了决定,可是他很清楚,当他接下来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必然会引起在场一些人的强烈反对,而其中首要者便必然是陈到无疑!
“改变不是戏言,机会稍纵即逝!
我等眼下困守于邛都城中,若是弃城而走也可生但我刘禅却绝非那种胆小怕死之人!让我放弃这城中百姓,放弃越嶲郡将其送给雍闿,那更加是万万不能!
可要说有什么办法能够一举将雍闿击退乃至击溃,那更是万万做不到的,若真有这种法子,我等又何至于在此愁眉不展呢。
然!
没有机会便创造机会,死路一条也要拼命挣开一道希望,不到最后一刻不做放弃,不就是一小小的建宁郡豪强之家吗,他雍闿再厉害还能厉害的过曹贼不成!
我已决定,今夜便亲自率领精锐勇士,潜出城去夜袭那雍闿大营,为邛都为越嶲,也是为我等谋求一个改变!”
此言一出当是震惊众人,不论是一直面无表情的邓艾,还是绷着脸一言不发的陈到,尽皆是眼带惊色神情愕然。
谁也没想到刘禅会口出如此惊人之语,更是没有猜到刘禅会决意亲自出马去施行夜袭的计划。
这般胆大包天之言,若是从旁的人嘴里说出来,陈到怕不是得当场拔剑横在那人的脖子上,厉声质问其是否有什么阴谋,为何要将少主陷于危局死境之地。
而那人的回答若是少有不慎,陈到必不会吝啬手中之剑,用力砍下也不过是断人头颅这般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
可偏偏,偏偏说这种惊骇众人话的人不是旁者他人,正正是刘禅这个正主自己开的口,自己道的言!
刘禅是旁人吗?
答案很明显,不是!
可刘禅自己这般说,要去这般做,陈到就能同意了吗?
答案一样很明显,不可能!
当初刘备将陈到从自己的身边放到刘禅的左右,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让跟赵云相差仿佛的陈到,来保证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的生命安全吗。
作为刘备唯一且表现异常出色的继承者,刘禅的安全等级在整个刘备治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甚至其完全可以达到跟刘备比肩的程度!
试问整个成都,谁人可以拥有五百人的私兵,还是全面着甲带装战时戒备,有权利随时出现在成都任何一个地方而不会受到半分阻拦。
这种超出常规的特权,却是刘备对刘禅的极度保护,也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宠爱的体现。
别看平日里刘禅身边只跟着陈到一个,可这一座大山便足以于一屯白毦精兵相媲美,甚至这仅仅只是在步战之时。
若给陈到一马一枪,他的表现纵使比不上超神开挂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但也绝对是当世顶尖之流的存在!
如此高规格超寻常的护卫,足见刘禅的重要跟刘备的重视。
可现在刘禅却要以身犯险率部去夜袭雍闿的大营,这不跟将自己放在薪火柴堆上面烤是一个道理吗。
稍有不慎微微差池,恐怕就是一个跌落火中化作焦灰的下场啊!
容不得半点的失误,便是一件难度居高相当危险的事情,这种事若是让刘禅亲自参与进去,事后再被主公刘备知晓,陈到可以肯定他最后必然是落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若是少主刘禅没什么危险,全程顺顺利利的倒也罢了,陈到撑死了是被刘备责骂一番充其量挨上一些惩罚而已。
可要是刘禅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闪失意外的,那陈到怕不是要给刘禅配命都不够啊……
“不可!万万不可!少主金贵之体怎能以身犯险!这等事情还是交由别人去做的比较好!”
陈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语气强烈且态度坚持,但这却是在刘禅的预料之中。
无他,陈到乃是自己的护卫,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亲近的多。
到叔,少主,公子言称,貌似生分实则不然。
从小骑在陈到肩膀上的刘禅,怎么可能还不了解自己这位叔父。
而将刘禅从小看到大的陈到,又怎么可能是那般冷血无情之人。
陈到的反对是必然的,也是在场中最激烈的,但却又不是唯一的一个!
慢了半天的焦璜当即苦声明劝,虽然他没什么大本事,能做好一郡太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甚至于在此次雍闿造反大军压境之际,焦璜本人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作用,安抚安抚城中世家,稍微调配一些物资也是他仅能做到的一些事情。
可唯有一点,焦璜却自认不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差了哪怕分毫!
那便是他对主公刘备的一片忠心!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决意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焦璜虽然不敢自称是千里马,可是他也一样有着野心,有着治事理政做好一方郡守的心愿。
彼时益州更迭旗帜改换门庭,主公从刘璋换做了刘备,对于焦璜这类前代地方官吏而言实在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哪怕焦璜对刘璋本身也无几分感念之情,实乃刘璋这人做事太不地道,放任南中混乱局势不作出任何改变。
这其中刘璋到底有几分责任先暂且不论,但在焦璜的心里却是对自家这位内心毫无责任行事完全无谱的主公没什么好感。
直到有一天,刘璋下台刘备上台,新一任的益州之主登临高位,这也使得益州整体风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对于焦璜来说,这一切最直观的改变,却是要从当初刘禅魏延,还有马良三人一同南下安抚诸郡太守那时说起……
留任焦璜继续做越嶲郡太守,这是对其以恩!
马良有心改变南中的乱局,削弱那些无良世家豪强的蛮横霸道,这是对南中治下百姓以仁!
而无有清剿前臣,礼贤下士另有宽待,名声风闻广为流传的新主,这在焦璜眼中却又是义之体现!
施以恩,用以仁,行以义。
三者于焦璜于南中于百姓,此等主公当前,若是不纳拜臣服,仍有躁动野心不安分守己,还有何脸面存于世间!
反正以焦璜的为人,他是已经打心底里承认了刘备这位主公,忠诚值基本满值,无有谈起背叛之论。
如此说来,当初刘禅怀疑焦璜之心,却还是有些冤枉好人的意思了。
但那时刘禅是为了大局着想,凡事不能意气用事,必须要慎之又慎小心当先,一时冤枉也总比错信而铸成大错要强吧。
反观焦璜,对这些虽然心有猜想,但是却不言不语根本没有任何的异样表现,无愧于心是其一,对主公刘备的忠诚,转嫁到对少主刘禅的忠诚那便是其二了……
焦璜之忠诚毋庸置疑,陈到之维护亦没有半点虚假,两人皆是不想让刘禅出现任何的损伤,更加不会期望看到刘禅以身犯险去做那种危险系数超高的事情!
故而陈到破天荒的失态,神情激动难以自抑!
焦璜难得的一改平时有些唯唯喏耨的样子,反而十分坚定的跟陈到站在了一边,态度很是明显,对刘禅所言之事那是一百个不同意。
甚至焦璜心里都已经有了决意,若是少主执意如此无有改变,那他宁可在这众人面前失礼放肆,也必须要拦住刘禅的脚步。
都这种时候了,他根本不会在乎那些微不足道的问题,抱大腿拦腰阻,什么管用就用什么,只求少主能够冷静下来不要去做这般危险的事情就好……
陈到跟焦璜的反应如此激烈,刘禅心中自是早有预料,毕竟他心里头同样很清楚,自己决意要去做的这件事,到底有多么的危险跟数不尽的变量可能性。
可但凡有其他能够改变现状,且直观有效行事迅速的办法,刘禅也不会选择将自己的小命放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之下。
不是刘禅怯懦,惜命是他的本性。
许是穿越过来留下的后遗症吧,反正他是对自己的小命格外珍惜,凡事基本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行为举动。
但今时今日责任加身重担于前,迫不得己又无可奈何,人生在世有的时候就必须要经历这些操蛋的事情,哪怕刘禅是穿越者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定律……
夜袭雍闿的大营,是刘禅能够想出最直接有效且在仅存时间内唯一可能的了。
期待这一夜的时间能够等到成都方面的援军,这才是最不切实际的空想,也是一军主将最不应该带有的情绪!
将战胜的希望放在虚无缥缈无有痕迹的运道之上,而非是脚踏实地真刀真枪的搏杀出来,如此统帅当是不称职者。
阴谋诡计狡猾多变,可在差距无比巨大的力量压制之下,这些小道终归无法成事,只有真正绝对的力量,才是战场之上最行之有效的取胜之道!
故而刘禅为了给邛都争取时间,也是给他们自己争取时间,必须要亲自带人组织夜袭之事。
而这带队之人,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恐怕都没有刘禅所带来的那种让士卒战意高涨的能力!
是想一番,少主金贵之体都亲临战阵带队引领众位将士们冲杀敌阵,此时如果不效死命不奋力杀敌,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家乡老小。
要知道战场之上真正能够鼓舞激励士卒们的话,不是什么所谓的‘给我冲杀上去!’而是‘随我冲杀上去!’。
简简单单的换了一个字,但是其话语中能给士卒们带来的激励能量却是天差地别的程度……
默默地看了一眼陈到跟焦璜,刘禅眼中的鉴定之色丝毫没有改变,只是沉声的开口说了一句。
“到叔,焦太守,你们二人应该明白,这一阵我是非去不可的……”
无有过多的解释,没有什么强调的话语,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已经是清清楚楚的在告诉陈到焦璜二人,他刘禅既然心中早已决意,那么就不是会随便改变的!
“少……”
焦璜脸上急乱不已,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在他身旁的陈到却是伸手阻拦着。
带着些许的不解,焦璜将目光转到陈到的身上,却只看见这位平日里少言寡语,随时护卫在自家少主身边的将军,此时的眼神是那么的坚持且决意!
似是已经理解了刘禅的心意,焦璜最终只是张了张嘴而没有说出其他的话语,颇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便又施施然的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默默地坐下了……
焦璜接受安抚实则是在刘禅的预料之中,可陈到如此坚决的态度,却又是超乎了刘禅的意料之外!
没有什么明确反对的言语,貌似陈到已经默许了刘禅做出如此危险行为一般。
但是刘禅却能够从自己这位长辈叔父的眼中看到那无比坚定的态度!
既然劝阻无效,那么陈到也必然是要跟随在刘禅的身边,时时刻刻履行自己的职责。
纵使今夜之行危险至极,纵使前路可能渺茫无光,但他陈到依旧无悔无怨,只是因为他尊重刘禅自己的选择!
而当刘禅从陈到眼中读出这些解释的时候,心中却是默然无语,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根本不清楚自己怎样开口。
感慨莫名情绪万千,但在刘禅的心里,待陈到如此决意之后,留给他更多去的却是对自己这位长辈叔父的敬重,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第二百四十三章 袭!
心情的变化只是短暂的而已,当下的局势尤为关键,可是容不得刘禅在这边感伤愁苦自怜哀叹。
雍闿的大军虎视眈眈,邛都的明日一片黯淡,没有人看好接下来的战事,如果刘禅仍然不作出任何改变的话,那么现状将会继续的崩塌,所谓暂时的宁静也不过就是虚假的片面。
只有真正解决了眼下最大的麻烦,只有让雍闿这个逆乱贼子俯首溃逃,那么邛都,越嶲乃至刘禅等人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下来……
陈到正是想到了这一天,也同样有着支持刘禅做法的意思,故而他才会拦下焦璜,才会决意跟随刘禅一同出阵,势必要尽自己最大所能,保护刘禅的生命安全!
刘禅也同样读懂了陈到的意思,所以他才没有说其他旁的话语,只是默默的点了下头……
唯二反对的意见已经消除,其余人如邓艾,霍戈等其实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呢,这件事就已经彻底确定了下来。
刘禅如此坚持,就连陈到都阻止不了,更不用说是其他人了。
再加之邓艾虽然一言未发,但是他心底里其实也比较支持自家少主的这个计划,甚至他也是想要随行前往一战的!
可无奈,刘禅好似早早就知道了邓艾的意思,不仅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反而还把邓艾死死地按在了邛都县城当中。
刘禅准备带人去夜袭雍闿的大营,那么邛都城中必然是需要一个人坐镇维稳,不给那些异心之人有任何的可乘之机才行。
只留下一个霍戈,那是万万不可行的,故而邓艾就成了刘禅手底下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之一……
深知少主说的一点都没错,邓艾只能苦闷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他心里并不是那么的情愿。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相较而言邓艾还是要比霍戈靠谱了一些,自知这一点的邓艾心里难免会得到一些安慰,可能这就是从旁人身上获取的快乐吧……
留下邓艾主持大局,霍戈焦璜从旁协助,而吴班依旧负责邛都的城防,这几点重要之处都交代完毕,刘禅也差不多是放下心了。
夜黑之时视野不便,雍闿今日白天又连搓两小阵,最是应该养精蓄锐不作他想,毕竟与其冒险行事没准还会闹出更大的疏漏,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度过今夜,等到明日再行进攻,一点点将邛都的抵抗意志消磨干净的好!
夜袭首重一战而定,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求人数有多少,毕竟这人太多了自是失了奇袭之道。
故而人少而精才是最合适的,熙熙攘攘一堆战斗力低下的士卒去搞偷袭,那才是真正在做梦一样。
要知道刘禅现在没有可利用的天时,今夜明月当空也无半点风扰,更别说什么阴云啊急雨啊之类的协助。
突然的决意自然没有办法考虑到天地的因素,只能靠着最原始最直接的办法来进行此番战斗。
五百白毦精兵护卫自是一个都不能少,再从荆州锐士当中抽调五百人出来,正巧凑成一千人的夜袭队伍。
这个人数不多不少却是正正好好,既不会太少让夜袭达不到应有的效果,也不会太多而未及开始就让人发现了踪迹。
再加之个体战斗力的可靠,却也是给刘禅心里平添了几分莫名的信心……
一番安排妥当,着甲戎装在身,刘禅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也做好了该做的事情,但是临到头前却依旧免不了那份紧张之意。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身参与到战事当中,更是亲自指挥一千人发起夜袭突营,若是内心无有丝毫波动,那才叫不正常呢。
虽说做人做事都有第一次,可是如刘禅接下来所要做的这种事情,却始终是发生在世间绝少数人身上的。
前无旧例以作经验,那么就只能是靠刘禅自己来应对所有的事情了。
好在雍闿不是什么世之名将,雍家私兵也并非是曹军精锐那种难以对付,说起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胜算。
至于那被雍闿倚重,甚至于当做底牌至今都没有派上用场的蛮部勇士们,却成为了刘禅眼中雍家大营的破绽!
因何而成为破绽,刘禅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其实也根本不用解释些什么,一切都只待发生过之后,才是能让真正的理解其含义……
寂静的夜晚,森严的城池,一切都好似是正常没有丝毫变化的样子,只不过这一切却是在巨大幽闭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彻底的消散了而不复存在。
千人队伍飞快的越过吊桥,从邛都城门处跃入漆黑如墨的夜影之中,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也没有发出什么惊人的声响,一切都好像是那么的平静,但却又十分的不寻常……
队伍的前头自然是一身戎装的刘禅,骑马慢行一步一步的向着雍闿大营而去。
长手兵器什么的刘禅并不擅长,而战场上用自己不擅长的武器才是最致命的也是最无脑的行为。
一柄长剑在手,信心底气自然随之而来,根本无需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当然,单一的武器终究差了一些,所以刘禅又拿出了他从来没有识人的一个底牌,便是此刻背负在其身后的牛角硬弓,还有悬在腰间箭囊内插着的三十支寒光铁箭!
没有人规定只能找一个师傅吧,尤其是刘禅的身份在那摆着呢,他既然能够跟随马超学习剑术,那么又有何不能跟随黄忠黄老爷子也学习一番箭术呢?
虽然此剑非彼箭,更是一个近战一个远攻。
可两者却是相互协调不曾冲突,在战场之上多一分杀敌的手段便是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刘禅没理由在这个时候还要藏着掖着的,一手箭术平日里见者甚少,但是今夜却到了他真正施展用以实战的时候了,这也算是对刘禅的一次检验吧。
毕竟黄老爷子尽心的教,刘禅也尽心的学,可始终没有成绩作为依据,却还是少了那么一丝丝令人信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