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剑归来
门外的徐默踉跄起身,脸上被摔的红紫交加,拍拍道袍尘土,揉揉摔的金星乱冒的眼睛,往门背里看去,原来那两名躲在门背负责听他号令开门关门的家丁早就呼呼大睡。
“你们……”
徐默刚踏出两步,腿脚就疼的厉害,他立时止步,捡起两颗石子朝那两名家丁撇去,说实话,他不但不怕砸出好歹,更进一步说,他真希望能砸出点事,若非他们两个货睡着,他堂堂徐大仙师能摔的如此狼狈?
“哎呦!”
“谁啊!”
两颗石子正中两名家丁额头。
“快走,不然被发现就惨了!”
徐默招招手,一瘸一拐的往那边绕去,从萧府后门进入,躲开众人目光,回到屋里。
后面跟着的两名家丁看到他瘸拐的走姿,问道“仙长,没事吧你?”
“没事,我能有啥事!”
徐默加快脚步,瘸拐的样子却更加明显。
回到屋子里,徐默跟那两名家丁道“你们赶快回去,早点休息。”
“哦!”
“仙长你也早点休息。”
府院里,霸王别姬唱完,萧济南送众宾客回家,明天,后天,女儿克夫乃是狐妖所为,有位仙师收服狐妖的传闻口耳相传,整个州城都会知道,萧婉儿的名誉将得到好转,便没有人再说她克夫的事。
徐默的计策实在是精明的很。
送完州民,他想要亲自去找徐默,好好感谢感谢。
来到屋外,萧济南为显示尊敬,缓慢又有节奏的敲门,然而,里面没有回应。
“仙长,仙长。”
“别进来,不要进来。”
萧济南正打算要开门,里面传出声音。
“仙长,我是来谢谢你的。”他刚改口叫徐公子,因为徐默想出妙计帮她女儿恢复名声,他打心眼里感谢尊敬,又叫回仙长。
屋子里面,徐默正在拿着铜镜收拾脸上的淤青,听到萧济南要进来,连忙道“不必,不必进来,也不用谢,都是我该作的,明日,何生应该就会有消息,然后我便启程去追察,你给我寻些跌打损伤的药,以便路上用,另外,我要闭关修炼仙法,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好的,明白仙长,跌打损伤的药我先备好,明日出发时仙长您带上就行。”
“不,别。”
要是今晚不送过来,徐默怕睡觉都睡不安稳,准得半夜疼醒。
清清嗓子,徐默道“你今晚就送过来,我还得用仙法秘术,再提炼提炼。”
“原来如此,那仙长稍等,我立马差人给你送过来。”
“好,多谢。”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外面有人敲门,徐默道“来人可是送药的
。”
“正是。”
“好的,你放外面,我等会出来取。”
“仙长,要不我给你端进来。”
“不用不用,如今房中仙法汇聚,凡人不得入内。”徐默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摔伤的事。
那家丁觉得奇怪,但想到自家老爷很是尊敬徐默,也就不再胡思乱想,放下药离开,徐默听到脚步声走远,将门推出条缝隙,从缝隙里往外看,确认外面无人,伸出手将三四瓶药取进来,盘子兀自留在门外石阶。
回到屋中,徐默手忙脚乱的拿出跌打药来细心涂抹,人在受伤时,总有种错觉, 涂抹的药越多,伤就好的越快,正是在此心理的作用下,徐默将几瓶药膏全都用尽。
用完药,他可怜吧唧的爬到床上睡觉。
第二日,并非刻意要来拜访而是无意间经过徐默屋子的萧济南,看见盘子放在门外,盘中的药不见踪迹,他脑海里瞬间脑补出徐默用仙法隔空将盘中几瓶药取走的画面,不禁感叹“厉害啊,果然是仙长。”
大约是中午时分,从南边,三个亮晶晶的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是剑十三和紫青蝴蝶双剑,它们飞至徐默屋子外,慢慢减缓速度,用自带而来的风吹开屋子,飘将进来。
徐默还躺在床上,眼神模糊,他半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昨晚刚摔的时候还不算太疼,一觉睡醒,似乎不但没有恢复,反而加重。
不过隐隐约约当三把剑的影像浮现在眼中,他就一骨碌拾起身。
“啊!”
激动了,徐默的腰骨瞬间有种要锯断的感觉,疼的简直流泪。
咬牙忍住,徐默道“你们是否知道何生踪迹。”刻意盯住紫青蝴蝶双剑,徐默道“唉,你主人的影子,可还在何生手里呢。”
紫青蝴蝶双剑听懂了他的话,很人性化的上下浮动,像极人的点头。
“快带我去。”
徐默浑身各处都疼,动作举止微显笨拙,穿好衣服鞋子,走下床道“走吧。”
他吧字还未完全脱口,剑十三就飞将回来,落入手腕,化为墨色印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徐默的脑海里恍然出现何生逃跑的路线,清晰的就像他自己一路跟随,亲眼所见,还有更离谱更让徐默求之不得的就是,十三回到手腕,他昨晚跌摔的伤都恢复痊愈,别说手疼腿痛的,脸上连半块淤青都看不见。
“好嘞,完美。”
徐默打个响指,推开门,有些吃惊,萧济南居然就站在门外。
“你……萧大人有事?”
“哦,我刚刚在院中散步,看见三剑归来,想必是有消息,所以过来看看。”
“不错。”徐默点点头道“我……”
等等,徐默顿声陷入思考,如今行踪确实已经知道,那么该如何展开围剿?州
衙捕快全部出动,肯定会闹出大动静,打草惊蛇,如果独自前去,抱歉,徐默目前的胆量还真有些欠缺,思来想去,徐默道“挑选四五名州衙的好手,乔装打扮,同我前去抓捕。”
“好,仙长放心,我立即去办。”
萧济南匆匆赶往州衙。
有些发呆的徐默自言自语道“唉,我何时也爱管闲事了,这可不是好习惯。”
“不对啊,那家伙会夺影,要想抓捕,就得先想法子破解夺影术,否则,就算我有把时灵时不灵的十三护身,那些随我同去的捕快该如何。”
说到时灵时不灵五字,徐默手腕没来由的疼,就像蚊虫叮咬那般。
朝手腕白一眼,徐默道“我可没冤枉你,你本就是时灵时不灵。”
“咻。”
紫青蝴蝶双剑从身边飘过,去寻躺在床上的岳琳琅,回到她腰间剑鞘。
萧济南去州衙挑选好手得费些功夫,徐默回到屋子里,盘膝而坐,静静吐纳,运转脑海极力思考夺影术的破解方法,希望在迟靖远的记忆中,或是他传授给自己的仙法中,会包含有关于夺影术的破解妙方。
徐默静心思考,在记忆深处,仿佛有那么些概念。
“定……定影镖!”
不错,记忆深处,有定影镖破解夺影术的知识点,徐默更加的静心,往越深处探索,未曾想本有的概念轮廓,反而变得不清不楚。
“唉,不想了,定影镖,定影镖,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定影镖。”
“仙长!”
屋外,萧济南恭敬到极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嫌疑。
徐默可能还不知道,他打坐入定,自我感觉只是片刻,其实早已过去三四个时辰。
推开门走出去,徐默见萧济南带领六名身着便衣的捕快,在院中等候,徐默心中又莫名浮现出成就感,想来云海郡郡官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入赘到萧家作女婿的他,非但没有死,还平白无故的受州长萧济南敬仰,日后遇着花伯安,横着走,恐怕对方也不敢放半个屁。
“仙长,人都带到,全是百里挑一,以一敌十的好手。”
“好,萧大人辛苦了。”徐默看向他们,算上自己在内总共便是七个,其中有他认识的司平卫卫队长鱼万全,想来是抱着戴罪立功的心态,仔细想想七个人,走在路上还是容易惹人注目,不利于办事,于是徐默道“我们装扮成镖局镖师吧,这样佩刀持刀也属正常,不会惹人注目。”
“好,那我们就扮成镖师。”
另外,徐默有想过让萧济南派人去打听打听定影镖的消息,至于最后为何没有说出来,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说出来,也不可能找得到。
“唉,若不是岳琳琅的影子还在何生手里,我宁愿不去。”心中暗自抱怨几声,他回房换衣。
第十七章 南来北往
灵官城,南来巷中,有场不大的院子,名叫南来院,四边全是高墙,不管从里从外,从远从近,院子看起来都像坐小城,坐落于灵官城中,颇有几分城中城的壮丽。
白天,光天化日。
但院中还是焚有火,钢铁高架架起火盆,盆中燃柴。
在院子里,左右分布有身着紫线压绣麒麟图腾的锦衣人,他们腰佩短刀,分排站立,井然有序,左边十八人,右边十八人,共计三十六人。
院子最前方,有铺垫虎皮的长椅,椅子上有位头发散披,脸戴紫金鬼面具的人,正在玩弄脚底踩着的一只白虎,虎,走兽之主的存在,白虎地位更是无匹,此刻在他脚底,竟是安静如温顺的猫,仿佛连尾巴都不敢轻易摇动。
莫约盏茶功夫,一个手持拐杖的老者来到院中,拜道“启禀宗主,九州使者已经全部返回,随时待传。”
坐在虎皮长椅上的鬼面人招手道“好,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
“传九州使者!”
老翁吼了几声,陆陆续续的走进来九个人,他们按照进院前后的顺序自然排列,长青州偷影案的凶手何生,身穿白色衣服,赫然在列。
老翁看鬼面人一眼,见鬼面人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你们把你们的所得,都依次给宗主汇报。”
“是!”
九人异口同声罢,站立在最前面的汉子向前两步道“启禀宗主,灵官州捉影人樊不可,捉影六百三十余人,其中年龄最小者十九,最大者三十。”
他启禀完,第二站位的人立即接上道“启禀宗主,北楚州捉影人洪火水,捉影五百二十八人。”
紧接着第三位“凉沙州捉影人冯枫,捉影三百一十二人。”
然后“太安州捉影人陈操,捉影两千九百二十七人。”
“啊!”
所有人都不禁木然硬舌,表情愕然,就连坐上那位脸戴紫金面具脚踩白虎的人都不禁深吸口气,看他陈操的目光显得与众不同。
太安城乃当今首都,人口基数大,也正因为是首都,干起事会有很多顾忌,能取得如此收获实在很令人欣喜。
九人有个共同的名字,捉影人。
而从他们所禀报的内容来判断,几乎是每州一人,今天下九州,刚好九人。
“……”
“……”
待所有人汇报完毕,到何生时,他垂头掩色,显得难于启齿。
老翁手里拐杖往地面重重的敲,道“长青州捉影人何生,其他几人都已经汇报完毕,你也说说。”
“白……白护法,我……”当眼前的白护法与那位宗主的残忍狠辣手段浮现在脑海时,他终于还是咬牙道“长…长青州捉影人何生,共捉影三名。”
“什么,你只夺来三条影子。”
鬼面人站起,可能是在起身的同时由于愤怒而弄疼了脚底的白虎,白虎缩头缩脑的躲藏起来。
鬼面人握住拳头道“吃我一拳,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我问题问完你还活着,我便饶你不死。”
何生不敢说话,只低面垂脑。
“第
一,是不是长青州,子年子月子时出生的人,只有三个?”
他话都还未说完,拳头早早的捶在何生胸膛,将他打出去数十步远,撞上院墙,背后墙面出现扩散式的裂纹,嘴角鲜血溢出。
“并不是,我从长青州州衙那里得到相关资料查过,长青州子年子月子时出生的人有五百多。”
“那你为何只带回来三个?”
他话未说完,重重的拳头再度捶在何生胸膛,何生受过一拳,再难接受第二拳,翻倒在地咳嗽道“因为有人阻止我,不但阻止,他还知道我所使用的是夺影术。”
“哦?”鬼面人松开拳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冤枉了你,你起来好好跟我说说事件经过。”
何生当然不感违抗,不敢欺瞒,据实以告,鬼面人闻言,思索片刻道“飞剑来历我倒不知,不过你所说的那两把双剑,倒有些像是传说中烂剑山掌教长青真人的蝴蝶紫青双剑。”
他又转变语气道“不过要真是烂剑山掌教,我怕你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我想应该是她坐下的弟子。”
鬼面人突然出手,捏住何生下颔,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将粒紫色药丸拍入他口中。
“此乃我门中疗伤圣药,你走时我只教你夺影术,遇上烂剑山的人,能活着回来,就已很不错,下去疗伤吧。”
“多谢宗主。”
不久前还铁拳无**要将何生打死,如今转眼又赐予疗伤圣药,如此一硬二软,既能给旁人施压让旁人办事越加勤恳卖力,二来又会让被惩罚者不但不怨恨,反而感恩,心机腹略,着实很深。
退出两步,何生似乎想起些什么,拜道“宗主,那烂剑山弟子的影子,如何处置。”
鬼面人根本不用考虑,道“打开法坛,让其随风飘散,否则,烂剑山的人,可能会寻踪觅灵,找到这里。”
“是!”
领命的何生退出院子,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尽量掩盖掉身上的伤痕,躬身进入他来时乘架的那辆马车,马车里,牛氏打扮的很漂亮很美丽,要私奔的女子,通常都会打扮的很美丽的,她坐在马车最显眼的位置,她裙角边,摆放有四个酒坛大小的坛子,每个坛子都贴有一条黄符,上面用小篆书着名字,最右边的坛子上贴着的黄符,写的便是岳琳琅。
他轻轻揭掉符纸,打开坛子,拉开车帘,让清风吹进来,坛子里飘出丝丝缕缕的东西,隐约可见,类似于青烟。
“飘散吧!”
岳琳琅的影子,飘散在风中。
做完诸多事宜,何生看看牛氏道“我们回去吧。”
马匹无人鞭驾,很熟悉的往城南老巷子行去。
从空中看灵官州州城,中间有座桥,将城以轴对称形式分成两半,南边有南来院,正对南来院的北方,则坐落着北往楼。
北往楼是灵官城消费中心,楼分九层,最低层买生活用品,最高层用来观景,五六七层,专销美食,乃吃货的天堂。
其中无刺苏花鱼,是远近闻名的北往楼特色菜,因苏花鱼鱼种资源紧缺,而需求人口众多,每人七天内限点一条,所以常常会有一家三口轮流来楼上买鱼,买回去和家人同箸而食的情况发生。
当然,有两位例外。
就是如今正坐在北往楼靠窗那间雅阁的两名老头。
他们想点多少条,就点多少条。
两名老头相对而坐。
两名老头皆皓首白鬓。
左边老头穿戴干净,银发收拾整齐,坐立如松,自有种浩然大气。
右边老头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腰间挂个葫芦,草鞋挑在脚尖,能臭死满城八千蚊子的脚有节奏的抖动。
“唉,老头子,一年不见,你还是如此,你说说,你何时能够洗洗啊。”左边收拾干净的老头子话语尽显嫌弃,面容上却笑的比谁都灿烂。
右边的脏老头道“洗,我就没洗的概念,洗完那还是玄王封正吗?”
“嗨,玄不玄王的我不管,我只管你每年能不能来北往楼陪我喝几杯酒。”
“好,来,我敬你。”右边脏兮兮的老头举起杯酒,作出要递给对面老头的动作。
左边干净的老头,伸手去接,未曾想手指刚触碰到杯壁,酒杯哗一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团灼热的火焰。
干净的老头也不慌乱,只见他手伸向旁边,凌空简简单单的一抓,就像在抓空气,可偏偏收手时,两指间就拈着个东西,明显就是刚刚消失的酒杯。
他倾斜出弧度,杯中的酒水倒向脏兮兮那老头的手指,似乎是要浇灭他指间的火焰。
“嘿嘿。”
脏兮兮的老头笑笑,手指缩回,指尖的火焰幻化成冰雪,酒水倒下来瞬间凝固冻结在表面。
“喝酒伤胃,吃冰才好。”
脏兮兮的老头说完,两指轻弹,把指尖的冰块弹向对面老头。
打扮干净的老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同样笑笑,点出两指,指向迎面而来的冰块,一股难以看见但真实存在的罡气不断从指间汇聚向冰块,脏老头见况亦往前推出手掌,发动罡气。
左右两边两股罡气,不停聚拢,中央位置,那块冰球悬在空中,快速转动着。
两人的衣衫起起伏伏,猎猎作响,如同置身大风当中,桌上的筷子,酒杯,全都像是地震前的预兆,各自以不同的节奏颤抖。
“收手吧。”
“不行,你先收。”
两人像孩子一样的较劲,打扮干净的老头子没办法,摇头道“我数一二三,咋们同时收手,否则苏花鱼可就要毁了。”
的确,照目前桌子抖动的程度来看,很快就要崩坼,如桌子崩掉,满桌的好酒好菜,自然无可幸免。
“好,好,你数。”
“一,二。”
“三!”
“刷!”
两人都依照事先约定收手,但那块冰球化作水,没有正常的落地,而是朝左边飞喷过去,喷洗在打扮干干净净的那老头脸上。
“我不是说同时收手吗?”
脾气性格都很好的干净老头终于还是发怒。
脏兮兮的老头不讲道理的大吼“收了,你数到三我就收了,谁说我没收。”吼完笑嘻嘻的道“不过在收的时候,又出了点小小的力而已。”
“过分!”
第十八章 后生从镖?
“哎,来来来,吃,吃。”
脏兮兮的老头子每年来北往楼品尝美味,总要先占对面老头子些许便宜,方肯动筷,仿佛不占些便宜,心里就难受。
打扮干净的老头司空见惯,由着他闹。
脏兮兮的老头名叫封正,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跟人说他是玄王,至于玄王怎么个说法,没有人知道,他倒也并不在乎听的人能不能听懂,说出来就很高兴,只有对面的干净老头,知道他底细,知道他是从茅山派而来的。
当然,也唯有自称玄王的封正,知晓干净老头的前世今生,知道二十三年前的他是烂剑山最受前辈瞩目的新年才俊,是最看好能成为下代掌门人的翘楚人杰,二十三年前,却折剑下山。
之前的烂剑山似乎并不叫烂剑山,他折剑下山后,才改名为烂剑山。
衣衫干净的老头,名叫宋道元。
此刻,宋道元斟酒自饮一杯道“你还是老样子。”
坐在对面的封正亦自饮一杯道“可你和以前比起来,变化太大。”
宋道元笑道“人岂非都是要变的。”
封正拍桌道“不错,人都要变,不仅会变,还会死,不管是谁,都会死,所以,我还是劝你吃完喝完,回趟烂剑山,看看那为你白头的女子。”
神情自始至终都很舒展的宋道元面容微固道“有些人不如初见,有些事回不到从前,今天我找你来是来喝酒的。”
“好,来,喝。”
两人接连喝下七**杯,封正最先动筷,夹块鱼道“灵官城最好吃的,就是苏花鱼啊。”
确实,外人如知道灵官州灵官城,一半是缘于城中央的王灵官庙,另外一半,就是苏花鱼。
至于苏花鱼名字的来历,也算是有趣的故事,仔细端详,尤其是活鱼的时候,会发现鱼肚有朵绽放的类似于牡丹花的图案,而有种说法是,河流上游,有位姓苏的女子,她会在每条流过的鱼肚上都绣画条鱼,苏花鱼由此而来。
“来,吃。”
“喂,老头子,有件事我不明白,其他人都限点一条,为何你想点多少条就点多少条。”封正吞下鱼肉,问出这个很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
“只因为我和北往楼老板是朋友。”
“你朋友可真多。”封正白他一眼。
“唉。”宋道元叹气,眼神露出落寞,不过转瞬即逝,立时又炯炯如电,他们坐落在北往楼窗边,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封正依着他的目光瞧出去,
道“刚刚吹过的风,好像有些问题。”
“风中有些许灵力,还是熟悉的灵力。”
宋道元轻描淡写的抬手,先伸后抓,出而后回,吹过北往楼楼窗的风就逆刮回来,仿佛有缕风,进入他掌里。
他的手掌,变成一方小小的天地,那缕风在其中停滞,散而不消。
“风中有灵。”
宋道元点点头道“不错,风中有灵,这不是凡风。”
封正喝口酒道“那有啥奇怪的,或许是哪方仙家过时留踪,再者说,从灵官庙吹来的风,其中含有香火气,都会有灵的。”
“可这股子风中的灵,是烂剑山的灵。”
宋道元手掌转合,手中那股被他紧紧握住的风流逝,呈现出个飘渺的影子,仔细观察,那影子正是岳琳琅,既然为影子,身形轮廓自然和本人无异,宋道元从上自下打量,当目光落至她腰间蝴蝶紫青双剑熟悉的样式时,目光呆住。
“喂!”封正拍拍他肩道“真是你烂剑山的弟子。”
“烂剑山于我已我关系。”
他说话间用意念引杯中酒水,凝结成冰,把岳琳琅的影子送入冰块当中。
“可烂剑山却是因你而更名,既然已经无关,为何还要救,让其随风飘散岂非更好。”封正很不乐意的道。
宋道元深吸口气“莫说烂剑山,就算天下九州,和我已再无关系,只是最近有伙贼人,用邪术夺人影子,祸害苍生,我不能不管。”
“哦!原来你到北往楼,不单单是来和我喝酒啊。”封正拍桌,似乎有些怒意。
宋道元道“不错,我追查那群人到的灵官城,看来这位烂剑山弟子,也是受害之人。”
封正伸手要去拿桌上酒杯,又止住,脸有嫌弃的解下腰间葫芦咕噜噜的猛喝好几口,道“如今天下九州,首都虽在太安,但是要论风水气运,太安州比起灵官州,那是远远不如,撇开灵官州地处要害,扼九州咽喉不说,就单单城里那座灵官神庙,其中的玄机,就够参几辈子,那些人偷来影子,在灵官州汇合,看来是要作件占天时,霸地利的大事。”
“不错,我追查他们到灵官城,线索就断了。”
听到这里,封正站起身围绕宋道元看几圈道“唉,不对啊,你重出江湖,不带把剑?”
“追查几个蟊贼而已,无需用剑。”
“唉,你倒是一句无需用剑说的好,你可知道天下有多少人都在等你这个宁可天下人万剑不如我,不可
我剑不如天下人的宋道元,长剑重出呢。”封正一口气将葫芦里的酒全喝完,咻的在原地消失。
“鱼都没吃两口,哎。”
宋道元欲飞身去追,听到楼梯下有脚步声传至,并且口中交谈,似乎不凡,最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有股熟悉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靠拢,便重新落座。
从楼梯口走上七个人,楼侍带领他们来到靠里的地方,因为七个人,一间格挡坐不下,所以分成两组,坐入两间雅格。
其中一间坐三人,一间坐四人。
这些人腰间都配有弯刀,身上服饰也大抵相同,为首的是两个汉子,一位虬髯浓眉,身子魁梧,另外一位脸蛋倒是俊秀,可惜是独眼龙,一个黑色眼罩斜挎在脸,毫不留情的将他本来还算可以的颜值折去十分之**。
独眼龙一脚踩在凳子上,坐姿跋扈的道“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菜?”
楼侍双手奉上菜单,道“您点,马上到。”
“好。”独眼龙将菜单按在桌上豪爽道“兄弟们,来,随便点,咋们好好吃一顿。”
点完菜众人便开始闲谈。
从他们上楼,宋道元就开始留意,在他看来,这群人的口音不像本州人士,身上又公然配刀,身份应该显而易见,如今朝廷有明确的规定,不可在公然场合配刀带剑,只有两种人除外,一种是政府衙门的公吏捕快,一种是经过政府批准,有带刀文牒的武士镖师,当然,在大街小巷,偶尔也会看到些王公贵族里的公子们配剑,他们的剑,往往只有装饰作用,带在身上腰间图个好看罢了。
而这群人的穿着打扮皆略显土气,相貌看来都很凶悍,自然不会是衙门中人,那么,就是镖师无疑。
“大哥,吃完我们寻间客栈住下,在灵官城好好玩几天吧。”其中一名带刀汉子道。
独眼龙道“好,这次这趟镖,兄弟们都很辛苦,如今镖既然押到,我们就在灵官城逗留几天,好好玩玩。”
果然,是群镖师。
宋道元目光依次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那名独眼龙身上,此时,独眼龙正好伸手去提茶壶添茶,手腕露出点墨黑色的特殊印迹,在别人看来,那是块刺青,宋道元则比谁都清楚印迹底细。
“阿镤的十三!”
宋道元眉头深凝,他认得那就是烂剑山的五剑之首,十三,十三剑向来都只传门中翘楚,眼前的独眼龙既然能够得到十三剑,说明在烂剑山备受瞩目栽培,为何会来作镖师,况且还是镖师里的头儿?
第十九章 仙人入梦
“听说北往楼苏花鱼不错,可惜,每桌限点一条。”
“无妨,能吃饱就行,我看北往楼上的菜,都是好菜。”
“……”
吃完后,虬髯大汉和独眼龙率领其他五名镖师离开,向来做事果决的宋道元立在那里,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实在是剑十三勾起他太多回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剑十三的传人会当镖师。
宋道元明白自己和烂剑山之间再无纠葛,可是……
“唉……”
最终,叹口气,他还是紧跟上。
在北往楼吃饱喝足后,几人来到快活客栈住下,独眼龙独住一间,剩下六人每两人一间,宋道元尾随来到快活客栈,在那独眼龙旁边的人字号房间入住。
夜半,宋道元盘膝而坐,闭目静心,于他而言,世界变得极度安静,安静的足够听到远处草丛间虫子啃叶的声音。
所有的人,此时都聚集在独眼龙的房间中,独眼龙由于手生,很笨拙的揭掉眼罩,再整理整理头发,他的脸变得清晰,是徐默,用手揉揉右眼珠子,徐默眨巴眨巴,道“戴着真难受。”
独眼龙是徐默所扮。
虬髯大汉是司平卫卫队长鱼万全所扮,今日来到灵官城,自然是来追查何生,说来奇怪,徐默获得剑十三的指引,追踪何生踪迹历历在目,然而当灵官城映入眼帘之际,所有关于何生的一切瞬间模糊,就连剑十三也似乎被某种力量所压制,没有丝毫波动。
一路走来,他们还得到另外一则震惊的消息,夺影案不止发生在长青州,天下九州,包括如今他们所在的灵官州,都有夺影案发生,而且受害人数量远在长青州之上。
“仙长,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鱼万全发问,他作为司平卫的卫队长,其实心里凭借多年经验早就构想出探查计划和追捕方案,碍于此次要对付的并非平常盗贼匪寇,临行时萧济南又有嘱托要万事听从徐默安排,自己的计划,终归只能是想着玩玩。
徐默喝口茶润润嗓子道“本来我以为夺影案只发生在长青州,没想到九州并起,既然如此,想必灵官州州衙也正在追查,我们便不用再扮演镖师,鱼队长,明日你去州衙说明身份和来意,我们与本地州衙联手,那样办起事会方便许多。”
“好。”
“到时候我会在暗中帮助你们,至于灵官州州衙,我便不去了。”
“啊!”
鱼万全欲言又止。
徐默摸摸眉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何生为何会来灵官城?”
鱼万全略作思考,道“如果说九州都发生夺影案,那么,何生就绝对还有同伙,而他逃往灵官州,是不是就说明,他们的巢穴就在灵官州。”
徐默点点头道“鱼队长果然是有经验的老手,我也觉得他们的巢穴应该在灵官州,就算巢穴不在,灵官州也绝对有他要投奔的人,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就是灵官州夺影案的凶手,他们都在一个神秘的组织里面。”
“为何能断定灵官城会是他们的巢穴呢。”
发问的是位刚进入司平府不久的新人。
听到他的问题,鱼万全先是看看徐默,见徐默没有要作答的意思并且用眼神示意要他说明,他便道“何生是从长青州东门逃出去的是吗。”
“嗯!”
那名司平卫新手点点头。
鱼万全接着道“他之所以选择从东门逃走,是因为东门作为长青州的经济中心,来来往往的人流量大,从那里逃跑容易鱼目混珠,不被发现,万一发现,也方便制造混乱。”
不止那名新人,其他的人也都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鱼万全道“而他选择东门,如果仅仅是为单纯的逃跑,那么顺着长青州东门直奔官道,应到达凉沙州地带才对,可他却绕大圈子来到灵官州,可见他是有目的,或许他们的巢穴,就在此地。”
“哦,原来如此。”
“不错,若是我,在外面受到追捕,要我选择往哪里逃,我当然是往家里逃。”
五名司平卫侍卫瞬间明白过来,如醍醐灌顶。
“唉,大家早点睡,鱼队长,明天你就先带着他们去找灵官州州长,我去城中转转,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
“好。”
“那仙长你也早点休息。”
众人纷纷回屋睡觉。
徐默本身就不喜欢和其他人共住,正想着要如何找借口给自己单独开房时,没想到鱼万全倒很明事理,主动提出给他独自开间房的想法,徐默当然欣欣接受。
他本来想再练习练习御金术,如今他能够将很小的物体用意念操控而悬空起浮,距离御剑的水准,还差得远。
奈何长途奔波实在太累,脑袋刚贴上枕头就呼呼大睡。
隔壁,盘膝静坐的宋道元算是通过偷听解开心中疑惑,原来这群人是装扮成镖师掩盖身份,来灵官州捉拿偷影案的凶手,目的倒是与自己不约而合,他生出个奇思妙想,反正自己隐居多年,安安静静做老头子挺好,为何还非要再去蹚尘世的水,既然隔壁所居之人的目的也是破解偷影案,追拿凶手,那就让他们去干,他只需在暗中帮助即可。
确定想法,宋道元道了句“三魂离身去,清风入梦来。”伴随这句话同时进行的,是从他的身体里面,走出来个虚像,穿墙而过,径直来到徐默床前。
宋道元的虚影目光如电,扫视熟睡的徐默,见他恒眼,也就是小腹上半寸的位置,有四条金色符篆,其中两条是云中宗黑白双仙授予,剩余两条是自身修为所得。
眉头微凝,宋道元露出疑惑“年纪轻轻,能够自我修成两条符篆,为何体内灵力微弱到近乎于没有。”
他想不明白,如今修行之人,以符篆分境界,从一符篆到九符篆,自见高低,眼前这名拥有烂剑山五剑之首十三,又是四篆境界的人,为何从他身上完全捕捉不到灵力痕迹?
“莫非经过大难,仙灵受损!”
宋道元并不深究这个问题,出指点在徐默额头,慢慢的将思想送入他梦境当中。
梦中的徐默,本来正在和一位娇妻拜堂,马上就要洞房花烛,未料画风突转,周围变得白茫茫一片。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谁。”
老头和蔼道“你莫要问我是谁,我来,是送你两三件礼物的。”
“那究竟是两件还是三件。”
“要送两件还是三件,那得看你的回答如何。”
徐默很明显还在想念着那位美娘子,他不耐烦的道“送不送都没关系。”
老头子摇摇头,有些失望的挥挥衣袖,岳琳琅仿佛清风般出现在徐默眼前。
“啊,岳……”收住惊讶,保持镇定,徐默道“师妹!”
“你们果然是认识的,好,那么她的影子我便为你留下。”
老头笑笑道“我再问你,你来灵官城,可是为追查夺影人的案子?”
“是!”
“不是!”
徐默点头又摇头,此行目的确实算不上天大的机密,但并不意味着能随便透露,他倒是很好奇老头子为何会知道内幕。
“你不用跟我藏着噎着,我送你的后两件礼物,都是能够帮助你查案破案的宝贝,其中一本为乘天剑法,可以对抗那些夺影之人,另外是定影镖,防止自身影子被夺,切记要妥善使用,老夫去也。”
“喂,喂。”
徐默冲上前两步,老头子早就消失,梦境恢复如常。
……
……
“啊,累啊,乏啊。”
破晓的阳光透过窗棂暖暖的照进来,八月份的太阳,甚至都有些炎热,徐默睁开惺忪睡眼,按照每天早上的正常程序,先洗脸,然后用折断的柳枝刷牙,从头到尾动作极为流畅,几天的古人生活,他身上再看不出任何二十一世纪的影子。
正要梳头时,他突然看见桌上摆有三样东西,一块透明晶莹的冰球,一本名为《乘天》的书籍,一枚针,或者说是钉子。
等等!
昨晚的梦,出现在徐默脑海,那是原本已经被遗忘的梦,梦里有个老头子说有三件东西要送给他。
岳琳琅的影子,乘天剑法,还有,定影镖。
乘天剑法确实有,那么这枚比针要宽点的钉子,就是定影镖?
冰块呢?
徐默拿起冰块,仔细观察,冰块透着凉意,在八月的天气里,让人觉得很舒适,在冰块里,有个女子的轮廓,初看有些眼熟,认真的看几眼,是岳琳琅。
“啊,真是岳琳琅!”
依照梦境里老头的话来看,冰块里的轮廓就是岳琳琅的影子,可岳琳琅的影子明明被何生夺走,又为何会在老头手里,如果说岳琳琅的影子就在冰块当中,那枚钉子就是定影镖,那实在是否极泰来,自有神助,想要啥就有啥啊!
“不管真假,先收起来。”
将冰块和定影镖收好,徐默翻开那本乘天剑法,见第一页用小篆书着行字,字言人道乘剑,剑道乘天,五篆仙师以下无敌无匹。
“五篆仙师,五篆仙师是什么意思?”
徐默疑惑。
第二十章 流氓个鬼
关于类似的问题,徐默不明白的还有很多,他不着急,待岳琳琅醒过来,慢慢的问也不迟。
想到这里,徐默就有些遗憾,要是当初将岳琳琅找辆马车给载过来,寻回影子后,他也就不用再回长青州,如今倒好,还得再回去——他承认不承认都没用,现在岳琳琅就是师妹,得好好照顾。
吃过早点,鱼万全带上五名侍卫去灵官州州衙,徐默独自在街道转悠,感觉很无聊,灵官城比长青州城还要大,该去哪里寻找?
转悠的有些疲倦,徐默来到街道旁边绿油油的梧桐树底下,看老者下围棋。
他只会象棋,不懂围棋,围棋在他的印象里,很高大上,总会和隐世高人扯上关系,下围棋的环境,也势必是那种高山流水间,绿竹翠筠里。
这块地方有很多上年纪没事干聚集的老者,或下围棋,或唠闲嗑。
前面是宽敞的大道,后面是一片一片连接的大棚,棚底下百货皆有,或小吃,或茶点,或蔬菜水果,都整齐有序的排列在棚底。
早上人还很少,在屈指可数的消费人群里,有位手持拐杖的老人,正在招呼手底下的人购买蔬菜米面,认识他的都知道,那是南来院裴少爷的管家,大家都习惯称他作白三爷。
棚底的人都很尊敬他,不仅因为他们每月半数的收入都是来自这位白三爷,更重要的是,他凭借和蔼的笑容和平易近人的语言,同每个街头商贩都能聊的熟透,留下好印象。
此刻,他带着五六名下人采办生活用品,采办停当,准备返回。
徐默蹲在梧桐树下看老翁们下棋看的眼睛疼,站起伸个懒腰,打算离开,由于蹲的时间太久,腿脚酸麻致使他几个蹦跳差点跌倒,也就是此时,南来院的管家白三爷刚好从他身边走过,被他撞上。
“对不起,对不起!”
敲打着小腿的徐默歉声连连。
无意间,他发现白三爷身边的几名下人,站位很是严谨,几乎对自己构成包围之势。
“无妨,小兄弟你没事吧。”
白三爷拍拍身上的尘土道。
“没事。”
这位白三爷立时在徐默脑海里树立起良好的形象,徐默看他的眼神里多出几分尊敬道“老爷爷啊,我蹲的太久,腿麻,实在抱歉。”
“没事的,哎,小兄弟,听你的语气,是外地人吧。”
徐默点头,承认是外地人,然而,来灵官城的目的,任面前的老头多和蔼,都是不能说的,于是胡诹道“我家在长青州,我姐姐两年前嫁到了你们这里,我是来看望我姐姐的。”
“原来如此,在下南来院的管家,小兄弟闲时可以到南来院玩。”
“好的。”
白三爷留下一笑,和众下人离开。
走出好远,行过街道拐角,白三爷停步,目光深邃起来,满脸和蔼登时被看不透猜不着的阴鸷代替,道“你们好好盯着刚刚那个少年,不管他有什么举动,及时报告。”
“为何要盯他啊?”
白三爷先是瞪一眼发问的人,继而道“因为他撒谎,如今我们正是要图大事的关键时刻,万事都要小心
。”
“撒谎?”
可怜手底下这些猪头三还是不明白,白三爷不耐烦道“你们莫非忘了,何生就是土生土长的长青州人,他的口音也才是正宗的长青州口音。”
原来破绽就在于徐默说自己是长青州人士,而他的口音又与何生不像!
街道那边,徐默离开老人们的快活摊,在街上闲逛,当然,免不了要哼唱几句歌谣,什么桥边姑娘,风筝误的张口就开,且不说嗓音如何,于周边这群千年之前的人来听,新鲜!
“哎……”
徐默停住哼唱,前面正在地摊买鞋垫的妇女,引起他的注意,妇女是侧对着他,看不清容貌,但是当她掏钱时,徐默注意到,她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头。
四根手指。
牛氏的影子立刻浮现在他脑海当中。
徐默放慢脚步,悄悄跟踪,如今的牛氏定然与何生在一起,运气好些,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收获。
那女子收拾好鞋垫,起身往街东而去,徐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有跟的太近,只与她保持距离就行。
“哎呀。”
“对不起,阿婆,你没事吧。”
徐默光顾看前面的妇人,没注意身边,一时不小心将正路过的老太太撞倒在地。
他扶起老人,万般赔礼道歉罢,再抬头,那名买鞋垫的四指妇人已然走远。
本来作为跟踪可以堪称黄金距离的长度,也在瞬间被破坏掉。
徐默连忙加快步伐,好在几步紧迭又赶上,那妇女也似乎发现有人跟踪,加快步伐,最后直接奔跑进那边巷子。
“别跑。”
对方过激的反应让徐默更加坚信她就是牛氏。
他亦不再遮遮掩掩,紧追快赶,箭步拉开。
奔到妇人进去的那道巷子里,他刚转身,面前哐当的扣来个篮子,砸的她昏头转向。
“救命啊,有流氓,有流氓!”
妇人暴跳着跑出巷子要逃回家,看到巷口陆陆续续的有人已经被她的几声尖叫惹来,便停住脚步,满脸委屈又带几分羞涩,眼神躲闪着道“救命啊,流氓。”
“怎么回事?”
“你别着急,慢慢说。”
“他从街那头跟着我,一直跟着我,我刚才跑,他就追我!”
遭到竹篮子飞打昏头转向的徐默拍拍脑门向妇女投去质疑的目光,发现那妇女果然不是牛氏,面容相貌天壤之别。
看来这种情况下十张嘴都说不清啊!
“一看就不是好人,报到州衙吧!”
“让我们先教训教训他。”
“哎,不要动手,报到州衙最好,在咋们灵官州,这等事可是大罪。”
徐默脑海里闪过挨板子的惨烈场景,下意识后退两步,没想到踩到地上篮子,又给绊倒。
“哈哈哈!”
“呆头呆脑的!”
众人哗然大笑。
徐默懒得理睬,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
“哎,鞋垫
呢。”
被篮子绊倒,徐默发现,地面上的是空篮子,里面没有鞋垫,明明刚刚的妇人买了鞋垫后就将鞋垫放在篮子里,他又移眼去看那妇人的右手,发现她将右手掩在袖中,似乎很怕被徐默看见,徐默目光投过来时,她又没忍住拢了拢袖口。
“唉,看来是中招遭算计啊。”
“抱歉,我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我看你是借口!”人群中一个汉子大喝。
“没有,真是认错人哎,抱歉。”
“既然是认错人,那就原谅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认错。”
谁都没想到发出尖叫说有流氓的妇人,会选择原谅,她捡起地上的篮子,拍拍尘土转身而去,在围观的圈子里,不管是真正有正义感的热心肠份子还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当事人都选择既往不咎,他们还能说什么,当然也是选择离开。
走时,有两三个好心肠牵住徐默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们年轻人,是将来的栋梁,要好好学习,切莫堕落。”
“小子,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好人,只是一念之差,希望你能及时回头。”
徐默箕踞在地感动的简直就差眼泪没稀里哗啦,点头又微笑,幡然醒悟浪子回头的形象丝丝入扣,进木三分。
等现场人皆走光,徐默站起身长出口气,又重复那句“中招遭算计啊!”
灵官城,某条街道,某个角落,牛氏手中拿着两双鞋垫,推开院门,是个很精简很别致的四合小院,他身着红衣,推开院里正对门的屋子,走进去。
屋子里,何生正在准备今天的午饭,听到推门声,和煦道“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嗯。”牛氏嗲然回应。
早早落座的何生见到牛氏洗完手回来,一身红衣与早上出门时穿的绿衣截然相反,脸面肃然道“怎么回事?”
牛氏猜透他心思,道“正要和你说呢,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了徐默,也不知他怎么的就认出我来,我为脱身,不得不花些钱与一名妇人交换衣服。”
“你说什么?徐……”
不得不说提到徐默,何生有种莫名的恐惧,在长青州夺影是他的任务,结果就是因为徐默,功亏一篑,致使最后只带回三条影子,差点获罪死在宗主拳下。
何生面容隐隐约约有些苍白!
“他是如何找到灵官州的,他绝对不可能独自前来。”
“不行,我得报告给宗主!”
“等等。”牛氏叫住他道“千万不要去。”
“为何?”
牛氏显得很安静,思绪条理很清晰道“你也不想想,你带回三条人影,他本来就很愤怒,如果再让他知道徐默跟踪你来到灵官城,那他们无疑就是因为你的疏忽而暴露,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你。”
平静的脸上绽开娇滴滴的恳求,她如兔般扑进何生怀抱,道“我们走吧,我们走吧,我们去找个世外桃源,找个只有我们的仙境。”
何生百感交集,拿不定主意,轻抚怀里如瀑的乌发,道“放心,我会的,我既然答应过你,就定然会有那么一天的,待我想出好法子,我们就走。”
第二十一章 灵官杀人
徐默自认倒霉,由于没线索能继续追查,只能在城中瞎转悠,说实话来到这世界将近半月,他还没好好欣赏欣赏大美华夏的古风光景呢!
直到黄昏时候,徐默发现在城中转悠的有些迷糊,找不到归路,问过后才知快活客栈方向。
返回时,经过条繁华街道,名作丽人街。
丽人街可以说是灵官城最为繁华的街道,此时,街道上停有一群车队,最前面,有匹白鬃烈马,马背上,身穿深蓝色锦缎衣服的少年春风得意,风采照人。
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要去夏游,自从春游踏青的习俗慢慢传播开,类似于他们的王公贵族寻欢作乐,衍生来的方式可谓层出不穷,夏游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马车两边是专供人行走的地方,在最边上,不知道谁家的小女孩子,正手捏两枚铜板急匆匆奔跑,突然脚底一绊,手里紧握的铜板当啷啷掉地,直直滚到横在街道的马车底下。
小女孩眼睛吧唧的盯着马车伸头又缩颈的不敢去捡,在原地焦急。
恰好看到全过程的徐默走过去半蹲下来,抚摸抚摸小女孩额头,亲切道“小姑娘,是有事吗?”
“我的钱滚到他们马车底下去了,,可我不敢去捡,我……”她说着说着已经带起哭调。
“别哭,来,哥哥帮你捡。”
徐默当然不会跑过去捡,倒也不是怕那些贵族公子,单纯的懒而已。
恰好最近练习御金术小有成就,他想试试手, 伸出右手手指做回勾的动作,妥妥像极了门前那些姑娘抛媚眼引情郎的手势,说来奇怪,那两枚铜板竟奇迹般从马车底滚过来,在小女孩脚边停住。
“哥哥,原来哥哥是神仙。”
小女孩高兴的鼓掌,拾起铜板洁白的樱桃唇吻在徐默脸庞,再次感谢完,开开心心的跑向灵官庙。
“唉,要不……我也去拜拜神。”
看着小女孩渐渐消失的背影,徐默心头生出这样的想法,一来闲着没事,回客栈压抑,看看夜景也是不错的选择嘛,二来和那小女孩委实太过可爱也有莫大关系,奇怪到说不清楚的心理关系。
灵官城有三大象征,北往楼,苏花鱼以及灵官庙。
灵官庙里供奉的是王灵官,王灵官,本名王恶,后因萨祖师改名王善,乃道教体系以及传统祭祀当中比较重要的神灵,通常在道家庙堂为镇守山门的存在,灵官州的王灵官庙,则是专门供奉王灵官,传说乃降魔之神,司掌收瘟摄毒。
因其能辨善恶,识忠佞,故有山不上山,先拜王灵官的说法。
来到庙前,由于后天要办为期九天的庙会,在庙内搭建高台,正门被封,香客由侧门进出。
徐默进门,见院中立铜钟,树高鼎,香火极为鼎盛。
那位小女孩正在王灵官彩像下叩首祈福,祈福完毕,转头看到徐默,小女孩笑嘻嘻道“神仙哥哥!”
“哎,你专门来拜神啊。”
“嗯,爷爷病的厉害,我来拜王灵官,给爷爷祈福!”
“哥哥,你来灵官庙干什么呢?”
“我啊,我来随便转转。”徐默看小女孩简直越看越顺眼。
“那哥哥你先转着,我去那边排队拿药。”
“拿药?”
小女孩很开心的道“是啊,灵官庙后有个药庐,里面的
孙神医,专门给我们穷人看病,不过今天人有点多,得排会队。”
“咔嚓!”
小女孩吓的一个激灵,蹿进徐默怀抱。
天空里乌云密布,时不时的有闪电划破云层霹雳作响,震耳欲聋,周围暑气消退,瞬间凉飕飕的。
八月份的天气就像是个孩子,而且还不是好孩子,专门调皮捣蛋的那种!
“你怕打雷?
躲在徐默怀抱里的女孩双手捂紧耳朵,不说话,畏然点头。
“来,我带你去。”
噼里啪啦的大雨说下就下, 在庙院中负责搭台建设的工人们用外衣顶护住头奔回庙外不远处专门给他们置备的屋子,带伞的香客也都纷纷回家。
灵官庙里就只剩下药庐那边排队等抓药的来客,还有个姓张的驼背庙祝,本来躲在清闲处悠然抽着旱烟,见雨势很猛,连忙熄掉烟火,带领两三年轻人打理庙中杂务。
徐默抱起小女孩,小女孩则紧抱徐默脖颈,脑袋微低伏进徐默怀中。
“啊,队伍很长,看来得等会。”
小女孩脑袋仍然藏在徐默怀中,只发出声音“嗯,孙神医的药很灵,找他抓药的人很多的。”
“唉,那就等着。”
“谢谢你神仙哥哥。”
“谢我?”
“谢谢你陪我,我很怕打雷的。”
徐默笑如春风道“打雷有啥怕的。”
“啊,救命啊。”
那边,传来声惨叫,听声音大概在灵官庙正殿位置,听到声音的不止徐默,在药庐排队抓药的人都有所闻,要知道大雨还在哗啦啦的飙落,能不被雨声掩盖,可见呼喊的人内心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哗!
在药庐外排队的人还在相互议论确定刚刚听到的呼救声是不是幻觉,整个庙里的灯就全部熄灭。
周围瞬间漆黑一片,也安静一片。
淅淅沥沥的落雨拍瓦打阶声,周围人的呼吸声,尤其是怀里小女孩的呼吸声,在徐默听来都分外醒耳。
“救命啊!”
“灵官,灵官杀人了。”
“啊!”
药庐位于庙后。
庙前,不断有纷闹的惨叫传来。
雨水里混杂着血腥味,徐默很想过去看看,又不得不顾及怀抱里的小女孩,想要暂时将她托付给旁边的妇人照看,殊未想小女孩彻底粘上徐默,别说劝,打死都不放手,既然不放,那就只能抱紧。
“你要是不放手,我可就要抱着你去前面看看,你怕不怕。”
“和神仙哥哥在一起就不怕。”
本来还想着吓退她,又打错如意算盘不是?
“好。”
抱紧小女孩,徐默穿过甫道和通往前院的长廊,站在长廊尽头,隐隐约约能看到院子里的惨象,院子里白天跟随庙祝收拾杂物的三名年轻人悉数死在院中,两名直接是无头死尸,拉长视线,徐默看到他们的头颅被砍下来,滚落在距离身体三米多远的地方,雨珠砸下,冲尽断头之处的鲜血,伤口湿白,院里血水横流。
驼背的老庙祝在血雨里挣扎着往长廊爬。
徐默用手按住小女孩脑袋,怕这一幕给她心理造成创伤。
驼背老庙祝好像是注意到徐默,在雨水里颤抖的指向灵官庙正殿,尽管隔着雨幕,但徐默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他眼神中的恐惧和心理上受到的崩塌式的摧残。
摸摸眉,徐默在考虑要不要进去看看。
怀抱中的小女孩,身体也在不停的发抖。
“咔嚓——”
一道惊雷撕破天空划下,笼罩在灵官庙上空的漆黑在片刻内被光亮代替,仅仅瞬间,在那瞬间里,徐默看到灵官庙正殿殿门,全是血迹。
徐默将那名驼背老庙祝从雨水里拉进长廊,把小女孩托付给他,小女孩每次来庙里给爷爷祈福抓药,都会遇见老庙祝,她还是愿意留在其身边,再者,徐默完全不给她机会,刚将小女孩从怀里放下,就拉开箭步冲进灵官庙正殿。
她想再粘,也没可能。
殿里,出奇的安静,徐默很后悔进来的时候没有带火种,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要是发生意外,会死的很冤很惨。
殿中,神龛上,神像像色幽沉。
赤面髯须,身披金甲红袍,三目怒视,左持风火轮,右举钢鞭,形象极其威武勇猛,是名令人畏惧的神仙等等字眼,是专门用来形容这位道教护法神将王灵官的。
“咔嚓——”
在徐默视线与殿中王灵官彩像对齐时,又一声惊雷,殿中恍然一亮,徐默看见那高度足有他身材两倍,看起来巍峨如山,面容凶悍的王灵官彩塑雕像,竟在流泪,还是血泪。
传说中,现实中,王灵官都是有三只眼的,雕塑上第三只眼,同样在流血泪。
徐默不自觉的往后退,身体颤抖的厉害。
“咔嚓!”
第三声惊雷划破夜空在庙殿里扯出片刻亮光,徐默看到一巨大的黑影投落在他的身前,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影之下。
“回……头,还是不回。”
殿门紧闭,背后无风,却凉飕飕的。
徐默没有先回头,而是把目光从王灵官的塑像挪到右手手腕,他希望奇迹能够再现,剑十三如果能继续显灵助他度过此劫,他定然铭记在心,此生不忘。
“嗖。”
“啊!”
背后有破风声传来,徐默本能的蹲下身子,见头顶劈过一把大剑。
若非反应快,脑袋还能在脖颈上安然无恙?
“啊——”
徐默大喊着自我壮胆,转身瞪去,看到一个庞大威武,体型比他两倍不止的王灵官站在那里,仿佛鸡蛋大的眼睛正投来摄人的催杀,庙外的人都是他杀的?雕塑上的王灵官重生显灵?
徐默眼珠子在眼前的王灵官与雕塑间打转,心跳的厉害。
王灵官面目狰狞,往前几步,手中的剑又往徐默额头自上而下落斩,欲将他劈成两半。
徐默慌忙避开,拿起神龛上的香炉,狠劲丟过去砸开正殿窗户,穿窗跃逃。
“哐当!”
几乎是徐默出窗的同时,殿门被王灵官用大剑劈成粉碎,他踏着沉重有力,每一次落地都足以让周遭地面震荡的步伐,走出大殿,立在高阶。
雨下的越来越大,院中积水越来越多,淹没过两具尸体。
天空中惊雷咔嚓作响,每一次伴随巨响扯出的亮光,都会暂时驱散无尽的黑暗,让王灵官狰狞的面孔呈现出来。
第二十二章 雨剑成千
王灵官如泰山挺立,天然散发出种令人畏惧的震慑力,雨水稀里哗啦的拍打在他手中长剑剑锋,顺着剑锋又流淌到台阶。
“王灵官,王灵官开恩,灵官。”
驼背的张庙祝不停磕头,哀声求饶,旁边,小女孩吓的蜷缩在廊柱后瑟瑟发抖,徐默从没过脚踝的雨水里冲过来,抱起小孩往庙外跑,结果还未到庙门口,王灵官庙的大门就啷当紧闭,视觉效果倒是与徐默那晚在萧家时施展的挥袖关门如出一辙,但徐默心里清楚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砰——”
“咚——”
王灵官沉重的步伐步步紧接,往这边逼近,完全不搭理在长廊底磕头求饶的张庙祝,注意力全在徐默身上。
“哥哥,神仙哥哥,哇哇……”
小女孩紧紧抱着徐默脖子,哇哇大哭,徐默心里很清楚,他需要反击,不能任由对方宰割,他左手揽住小女孩,右手自然垂直,安然闭眼,在脑海中认真回忆迟靖远所留的剑术仙法。
如果说,像练习御金术那样,当身体内的气机凝聚在手指,就可以操控周边的金属物质,那么,放大范围来说,气机够强,是否就能万物皆可御。
“砰——”
王灵官步步逼近,交杂着耳边小女孩的哭泣,徐默的心反倒很安静。
因为他知道,必须要安静。
渐渐的,徐默本来很轻的手指变得重达千钧,仿佛身体所有的重力都转移到了手指,除去中食二指,身体其余部分,包括怀抱中的女孩,都极为轻,轻为飘絮。
“哗!”
王灵官来到身前,针对徐默的第三剑劈出,这次任徐默如何左躲右闪,都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相比前两剑,此剑落势极为磅礴,裹挟着无形的剑气早就将周围十步之内全部封锁,徐默要么直接死在剑下,要么被剑气绞死。
“咻!”
终于,徐默那沉淀千钧之力的两指平直且增健的划出,沉积在指尖的势迸发,与手指同一平面的雨点,瞬间停住坠落,静静悬在半空,神秘的力量将雨点连成线,线聚成剑,剑接为面,从四面八方刺向王灵官,只见雨线劈里啪啦的射触在王灵官铠甲,窜杀进去,又从对应面飞出,穿透力极强。
徐默这一气呵成的万道雨剑在王灵官的必杀剑收关之前产生效果,雨剑穿来窜去,王灵官遭受重创,身上铠甲大片大片掉解,落入雨水当中。
最后,手中的那把长剑亦落地。
徐默一指雨剑,败了道教神圣王灵官。
在旁人看来,这是很威风的事,唯有徐默心里清楚,他凭借的是天时的侥幸和烂剑山大弟子迟靖远近乎开挂式的传承,因此,他不会愣头愣脑留下出风头等人来见识他的英雄事迹,背起小女孩,徐默踹开庙门,略微弯曲身体,把小女孩妥妥护住,不让半点雨滴打湿到她,飞速往快活客栈回奔。
此时,灵官庙内笼罩着诡异幽暗,王灵官踉跄起身,消失在夜色里,当他消失,漆黑的夜里,淅沥的雨中,又出现一个
低矮的身影,他捡起王灵官那把长剑,用手掌轻推剑柄,长剑就穿过雨幕飞斩向徐默。
紧抱小女孩只顾回快活客栈的徐默丝毫没有察觉。
“咝!”
在那一刻,徐默周围的雨滴,发生奇妙的变化,层层水幕聚集成水墙,拦下夺命长剑。
徐默仍旧未有察觉,当然,已有人暗中帮他抵挡住那致命的飞剑,是否察觉的到,并不重要。
回到客栈,由于大雨磅礴的缘故,客栈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灯火昏暗,没有半点光线,徐墨艰难的回到屋子,摸索着点着蜡烛,视线才明亮起来,房屋遮雨,蜡烛生光,徐默心里感觉安然许多。
他将小女孩放置在床上,发现她在怀抱中时,就已经睡着。
“唉!”
小女孩倒是睡的舒服,徐默简直在雨点中打的里里外外都是水,他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新的衣服,爬在桌上入睡。
隔壁,宋道元亦是刚刚回屋,然而,他的身上很干很净,没有丝毫雨点拍打的痕迹,他今天整日都待在屋中,天黑时见旁边居住的徐默还没有回来,就出去寻找,毕竟,他还想让少年去捉拿九州夺影案的凶手,暗中关心自在情理之中。
他到达灵官庙时,徐默刚好一指划出雨剑千百,所以,雨剑败灵官的过程从头到尾他都尽收眼底,这位素来在天下人眼中修为九篆而剑道早入真仙境的剑道至尊,看到徐默连雨成剑,心里没有赞叹,没有惊讶,只有句后生可畏。
当然,在灵官庙外阻拦飞剑的人,自然也是他。
“那一剑势沉力稳,出剑之人,定然是高手!”
宋道元发出感叹。
那出剑之人不但剑术造诣高,就连隐身逃跑的手段,也是极为高明的,宋道元拦下飞剑便入庙中,那人已不见踪迹,不过他既然对徐默下死手,想来和那所谓的王灵官是同伙贼伴。
“看来灵官城,并不安宁。”
宋道元微微闭目,再睁眼,已然破晓。
隔壁,小女孩在王灵官杀人的梦中惊醒,大喊大叫,起身看见趴在桌上熟睡的徐默,方才安心,跑过去摇晃徐默肩膀道“神仙哥哥,醒来了,神仙哥哥。”
“啊——”
徐默伸着懒腰站起,抚摸抚摸小女孩头发道“唉,你可起的真早,等会,我去要些早点,吃过后我送你回家。”
招呼来小二,叫些糕点茶食后,徐默去敲鱼万全等人的房门,想让他们过来同用早点,但是,他接连敲门七八次,都没有人回应,敲过其他几人的门,同样如此,鱼万全等人都是受过司平卫专业训教的,别说清晨,就算深夜,都会保持极高的警惕,如果说他们在屋子里,就不可能发生敲门无人回应的情况,思及,徐默踹开房门。
不出所料,房中果然无人。
“莫非昨晚,他们都没有回来。”
“闪开,你们客栈窝藏罪犯,快闪开,不要阻挡搜查。”
“哎呀呀,怎么可能,我快
活客栈的声誉,官爷还不清楚吗。”
“我们接到消息,凶手就在快活客栈,快闪开。”
徐默还没有想明白鱼万全等人为何没有回来,又有件头疼的事发生,楼底有七八个官差,手持州府公文,说是要缉拿徐默归案。
徐默听到他们在楼底喧闹,并不打算慌乱逃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安安心心的与小女孩吃早点。
“哐啷——”
终于,七八名灵官州州府捕快,踹门闯入,拔刀将徐默团团围住,小女孩害怕的再次窜进徐默怀中。
“各位,是……”
“我们是州府捕快,昨晚在灵官庙发生血案你可知道。”
徐默喝口茶,掰块点心喂进嘴里,细嚼慢咽侃侃道“当然,况且昨晚我就在现场。”
“那就好,州长大人要拿你回去问话,跟我们走吧。”对方呵斥。
“那请问州长大人如何知道昨夜我在王灵官庙,又如何知道我住在快活客栈?”有烂剑山传承在身的徐默面对凡人捕快,还是能做到有恃无恐的。
手执文书的捕快听闻此言大怒,一刀剁进桌板怒吼“让你走就快跟我们走,哪里来的废话,再废话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刀,锋利不锋利!”
如今已经能够融会贯通御金术的徐默手指一挥,捕快手中的刀就鬼使神差般从五指间脱离,飞出去揳进墙壁,余威导致刀锋颤颤抖抖,嗡嗡发音。
“啊!”
众捕快吓的后退。
“好哎,好哎。”
小女孩则在徐默怀中开心的拍手叫好,说句实在的,她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官府的人,平日里于上阿谀献媚,于下则欺行霸市,小女孩之前在街上和爷爷乞讨时没少受他们欺负,如今看到徐默教训他们,自然心里痛快的很。
“唉,想想长青州的捕快侍卫,待人友好又肯办实事,和灵官州相比差距也忒大,看来灵官州的州长,多半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腹诽几句,徐默站起身道“你们要强抓我,非但抓不到,还会吃亏,信否?”
“口出狂言!”
剩余六名捕快偏偏要斗斗,刚打算拔刀的,徐默用灼灼目光盯住他们,高速运转御金诀,那手中的刀竟是怎么拔也拔不出,御金诀,专控金属性物质,对付他们正合适。
其实自从到达灵官州,尤其是昨夜在王灵官庙一指连雨成剑后,徐默能够感觉的到身体内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小腹位置的四根金色线条,变得越发透明璀璨。
徐默在修行不假,但与其他的修行人士相比,更多的还是侧重于迟靖远修为的觉醒与传承,至少在四篆仙师境之前,他的路子都会很通畅,徐默所做的相当于蚁穴效应,一旦找准那个点,让江堤奔溃,迟靖远遭受狐妖创伤而沉寂的修为,就会如大江堤开,洪水大发,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
翘起二郎腿,徐默目光依次扫过七名捕快,笑道“跟我来硬的完全没有用,要是软软相求,说不定我会跟你们走一趟。”
第二十三章 莫要比苦
“什么意思?”
几名官差哪里还敢施硬,当然,让他们低声下气有**份他们也绝然做不出,于是,徐默和官差面对面和和气气的交谈。
徐默看着小女孩道“你还去王灵官庙抓药吗?”
“嗯!”
姑娘点头,徐默捏捏她可爱的脸蛋道“好,那咋们去王灵官庙抓药。”
说话间徐默瞪眼那几名官差道“你们呢乖乖的跟着我,我给你们说说我今天的行程安排,首先呢我还没有吃早点,我要先吃点东西,吃完东西带小姑娘去王灵官庙抓药,抓完药送她回家,等小姑娘平平安安到家后,我才能跟你们去州府。”
“你,臭小子你不要太过分。”
“当我们是什么。”
“如果你们愿意当狗,让我在大街上溜两圈,我也不在意。”徐默作出一副让对方恨到咬牙切齿的抠鼻屎姿势带着挑衅目光道。
“臭小子,你怕是不知道爷的拳头……”
那放狠话的官差立时噤若寒蝉,谁让他刚开口,徐默就挥指让那把揳入墙壁的刀悬在了他的脖颈,在他们眼中,徐默简直就是妖精般的存在,哪里还敢多说。
“小二,小二!”
徐默朝门外头大喊,那店小二畏畏缩缩贼头贼脑的朝屋里张望张望,嗫嚅道“几位爷,是……”
他口中所称的爷,自然是那几位官差,因为徐默和几个官差相比,没身份没背景的,凭啥冷落官差叫徐默爷,不过事实证明他判断有误,屋子中,徐默高翘二郎腿神情悠然的吃糕点,几名官差呢?不但站着,而且面色很难看。
徐默笑嘻嘻道“今天吃顿好早餐,小二啊,把你们快活客栈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至于钱,和两天的房钱同算,记他们头上。”
七名官差面色骤冷,不过一闪而逝!
店小二暼眼官差,见个个脸板的像欠他们几吊钱,不敢再多说话,慢慢躬身退出。
不多时候,桌上摆满好酒好菜,徐默执杯举箸,大快朵颐,可怜七名官差早上刚睁眼就接到抓捕徐默的公文,火急火燎的连早点都没来得及吃,如今见他吃的又香又酣,肚子里犹如四五只猫不断在挠,难受的厉害。
小女孩的吃相则显得小心翼翼,许多桌上的菜她见都没见过,并且到最后没吃多少,更多的时间用在盯着美酒菜肴发呆,两只小手躲在桌子底下捏紧逢满补丁的裙角,再三犹豫后终于鼓起勇气抓来两块桂花糕塞进看着脏兮兮的口袋。
徐默注意到她的举动,觉得姑娘很可爱嘞。
当然,他也不忘作出极为享受的样子来挑逗官差,让他们个个煎熬。
等徐默吃完,他们腹中方消停些。
“走,去王灵官庙。”
徐默双手负背,带上小女
孩离开快活客栈,径直走向王灵官庙,没办法,七名官差只能跟着,话说回来,他们要是知道来抓徐默这样的货色,宁愿扣钱罢职,都不会接。
来到王灵官庙,多半缘于昨夜血案,显得很冷清,没多少香客,与前些天根本没有可比性,徐默到的时候,来王灵官庙现场勘察案情的州长韩华刚离开不久,负责抓捕徐默的官差心里暗叹失望,走在前面的那遭天杀的家伙要是再早来些,撞上州长,看他还如何横,犯完事还理直气壮要回案发现场,简直有病!
来到庙后药庐,依然还是冷冷清清,所幸那名孙神医还在,徐默和官差们没有走近,小女孩自己跑过去抓药,抓完药她面容挂满欢喜,仿佛一不小心,就要从脸上流淌下来。
“神仙哥哥,药,药我抓到了!”
“好,那咋们回家,你家在哪里,我送你。”
“嗯!”
转身徐默看见驼背老头张庙祝正蹲在庙门口抽旱烟,招呼道“喂,老张,张大爷,他们说我杀人,要带我去州府审问,你倒是说说……”
徐默话还未说完,老头子熄掉旱烟,在台阶上磕磕里头烟灰,双手负背消失在视线里。
“靠,残忍,无情!”
“庙祝爷爷怎么这样。”小女孩咬着手指头,脸上写满了想不通。
“不管他,我们走。”
“嗯!”
小姑娘和徐默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理睬跟在身旁的官差,小姑娘的家,在城西郊区外的农村,家里只有她和爷爷两人,或者,如果用物质来衡量家的话,他们居住的根本就不能算作是家,那只是间小窝棚,窝棚四面堆起干柴以作墙壁防风,徐默简直很难相信小女孩整天堆在脸上的笑容是真的,她会因为抓到药就开心,却从来没有因为住在窝棚里而失落。
“爷爷,我回来了爷爷!”
小女孩低头爬进窝棚,第一句话是“爷爷快看,我给你带桂花糕来了,快吃。”
话语飘入徐默耳朵里,在脑海中牵引出小女孩拿桂花糕的画面,徐默当时以为她是要自己吃,没想到……
“凤儿,你是不是又偷人东西,咋们虽然穷,但绝对不能偷东西,来,让爷爷好好看看,昨晚下那么大雨,你整晚不回来,你知道爷爷有多担心你吗。”
站在窝棚外的徐默很清楚的听到里面那位爷爷说话已经夹带哭泣声。
徐默的心像是有针在扎,那种感觉,实在让他紧咬牙关都无法忍受,一个年近七旬两天没有吃东西的老人,他没有先接过桂花糕,而是先询问孙女昨晚有没有淋雨,还教训孙女说不能偷东西,徐默眼角水汪汪的,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落泪。
“爷爷,快吃,我没偷,是…是位神仙哥哥给的。”
“老爷爷啊,你快吃吧,你家凤儿没有
偷,是我给的。”
徐默冲窝棚里面喊,他没有进去,也不打算进去,不是嫌弃,说实话睡过垃圾桶的徐默,窝棚与山珍海味在他心中的份量是同等的,他只是单纯的怕进去看到窝棚里那位爷爷,眼眶就不会仅仅局限于湿润了。
假装在揉沙子的徐默擦干眼睛回头,结果发现站在身后大清早凶巴巴来抓他的七名捕快涕泪泗流,哭的比死儿子还要惨。
他们强忍着想要不哭偏偏哭的比谁都厉害的样子,看在眼里格外可爱。
“喂!”
徐默伸出手作讨要的动作。
“干嘛!”
“你什么意思嘛你。”
七个大老爷们居然泣而久之,连声音都变得娘们兮兮,徐默对他们几人的态度倒真改观不少,不过改观归改观,钱还得要,七人居然也有同感的知道徐默在讨要何物,纷纷解下腰里钱袋递交过来。
“大哥,你全给啊,嫂子过几天临盆,不留点给嫂子买鱼补身子。”
“他娘的住嘴,我媳妇还是你媳妇,啥时候临盆我不知道吗?再说,她就不能憋两天?”说完看着徐默,发自肺腑道“兄弟,小小心意,都给小姑娘,多可爱的姑娘。”
“多谢。”徐默很真诚的笑了。
“凤儿,哥哥,不对,几位官差哥哥给你留了礼物,记得拿好,记得谢谢几位官差哥哥,我给你放棚口,我还有事,先去忙,过几天来看你。”
说完徐默低下身将七条钱袋依次摆在棚口。
“你这样放着,不怕人拿走。”一名官差发出忧虑。
徐默依旧笑笑,声音醇厚道“狗应该会刁走,人绝不会!”
他话音还未落,七名官差就将徐默死死围住,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喂,要你们几袋钱,至于吗?”
官差里那名被称作大哥的拉住徐默手,眼泪鼻涕相继流在徐默手背,徐默用劲想要撤回来,结果那货握的太紧,比握命根还握的紧,他语重声长道“你知道吗,哥哥心里痛,我以前也和我爷爷,我,可……”
“唉,说不出咋就不说,乖。”徐默趁他伤心欲绝抽回手,借着拍肩膀安慰他时在他衣服上来回抹抹,抹掉滴落在手背的鼻涕眼泪道“我明白,原来你也是性情中人,不说了,走,我们去州府。”
“你给我站住,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杀人的,你走吧。”
徐默怀疑是幻听,揉揉耳朵道“你说什么,我要是走,我怕你要丢职。”
“丢职就丢职,怕啥。”
徐默目光扫视过七人,道“你们都不怕?”
七人异口同声“不怕!”
“但我怕,我可不想害你们丢职,况且,我的几位朋友可能在州府,我非去不可。”
第二十四章 又入牢狱
好不容易几位官爷开恩,谁知徐默竟还非要去州府,被几位官差带到州府后,其余几名都相继去办自己的事,那名还有几天妻子就要临盆的,引徐默去见灵官州州长韩华。
韩华不在公堂,他在书房,与徐默见面。
此刻,书房里,也只有他和徐默。
徐默大概打量几眼,见他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看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左右,与长青州萧济南相比,实在太年轻,年轻的都能当儿子。
“请坐!”
韩华招呼道,他坐在提笔练字的檀木案前,与徐默一案之隔。
徐默当然会,就算他不说,就算他不准备凳子,徐默都要自己搬个凳子来,落座的徐默来来回回调整坐姿到最舒服的状态,直接开门见山道“韩州长,我想问问,我那几位昨夜未归的朋友,是否就在州府。”
州长韩华点头“州府刑狱里确实有六位自称长青州司平府侍卫的人,却不知是否你所说的朋友。”
尽管徐默有所猜想,但而今听到韩华亲口说出,他仍旧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他将鱼万全等人关押,摸摸眉以作镇定自若,徐默道“敢问韩州长,我的朋友可是犯了事。”
韩华一笑置之道“没有,他们并没有犯事,不过我想关押他们,还有你,我也想请你在我灵官州牢狱里住几天,如果你们乖乖听话,等事情过去,我自然放你们出来,如果不听话,可能会丢掉性命。”
“哦?州长想等什么事过去。”
“你不必知道,你要作的,就是安安静静在牢狱里待着。”
“凭什么?”
“就凭你是昨夜王灵官庙杀人案的凶手,而且本府说你是你就是。”
随着他这句话的收尾,周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双方无形之中隐隐露出的杀气,让八月份本炎热的屋内有种与众不同的凉飕飕,州长韩华慢慢伸出右手作抓锁脖颈的动作,与他相隔大约有六七步远的徐默突然就觉得脖颈真像遭人锁捏,难受的喘不上气。
隔空锁喉!
徐默想要反抗,然而,每次欲作出抵抗的举动,都会让呼吸困难的程度加重,韩华隔空锁住徐默脖颈,就仿佛死神扼住徐默咽喉,随时都会让他丢掉生命。
尽占胜势,韩华声嗓厚沉道“我知道,你非普通人士,可你也需清楚,灵官州府不是王灵官庙,我也不是王灵官,你若乖乖听话,万事好说,如若不然,我就只能挑断你手筋脚筋,废去你神通。”
他这句话说出来,徐默瞬间想明白好多事,他艰难的抬手在空中作出妥协的动作,韩华方才松手。
“咳咳……”
徐默脸色通红,不停咳嗽,缓过来后拍着嗓子丝毫不见外,走过去拿起韩华书案上的上好龙井一饮而尽,等嗓子恢复过来,吁吁道“看不出来,韩大人还有如此手段。”
“你知道就好,同我来吧。”
韩华披上外衣,在前带路,徐默只有跟在后面,眼前的灵官州州长和萧济南那种土生土长的文弱书生根本就是两种概
念,如果要反抗,铁定没好结果,倒不如静观其变,就目前形势来看,韩华还不会下死手。
安安稳稳跟着韩华,最终来到的地方,是灵官州州府的牢狱,鱼万全以及其他几名司平卫侍卫都关押在狱中。
“你说我是昨夜王灵官庙杀人的凶手,要抓我,我没意见,可他们?”
韩华面色无波道“他们和你认识?”
“我们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你是凶手,他们岂非就是同犯。”
徐默翻出动人的白眼道“可你抓他们时,我还不是凶手。”
韩华冷笑道“可你现在是凶手,我就得抓他们,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所以等你进去后,我会再加点东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进去,在此放手一搏,不过我得提醒你,你那些微末道行,要与我博,下场会很惨的。”
“不博,不博,若韩州长能好酒好菜的招待我,天天让我有肉吃,我巴不得在里面住一辈子。”徐默说着话,双手负背大摇大摆走进牢狱,那种神情,那种姿态,仿佛进的不是监狱,是在走向成功的大道。
“仙长,你……”
“哎!”
徐默摆手打断鱼万全道“你们走时也不留些钱,我交不起房租,那快活客栈就把我赶出来了,这里挺好,免费吃免费喝,吃完睡,睡完吃,快活。”
“哼!”韩华嘴角上扬出得意的弧度道“那你就好好待着,不要妄想逃跑,我说过我会加点东西。”
伴随着说话,韩华手上已经出现动作,他左手平托,右手则掐势直立在左手边,口中开始念动咒语,每次开口,都有金色璀璨的文字从嘴角溢出,点点滴滴的文字垒成光幕,附着在牢狱四周,形成结界。
“此结界只有我能破,所以,你就莫要再想着逃跑!”韩华布置完结界,转身离去。
亲眼目送韩华走远,徐默从容的脸庞露出几许压抑很久的忧虑。
“仙长,怎么你也会……”
“唉,我见你们没有回来,猜测你们应该就在灵官州府,只是单纯来看看,可惜啊,可惜我有两点没想到,第一,我没想到灵官州州长是身怀异术的修行之士,第二,我没有想到他会和某些人暗中有勾结,唉!”徐默依靠住墙壁,抓来些干草铺好,让自己躺的舒服些。
“不错,他确实会妖术,昨天下午他要强留我们,和我们动手,只见他手一挥,就天旋地转,让人摸不着头脑。”鱼万全感觉整晚过去,脑子里仍然昏昏沉沉,难受的紧。
徐默不停叹气,道“鱼队长,你觉得他为何要把你们关在这里。”
徐默的问题,鱼万全想过很多遍,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徐默道“你们当时来州府表明身份来意,韩华是如何回答你的。”
鱼万全压根不用思考,当时韩华的反应他到死都忘不掉,据鱼万全所说,韩华见到他们得知他们来意后,首先不承认灵官州发生州民失影的案件,并称死掉的州民都是由于瘟疫而亡,劝鱼万全等人回到长青州
,莫要再管闲事,自始至终待人接话的态度还算友好,直到鱼万全表态要查个水落石出,他才发怒动手,将鱼万全等人关入牢狱。
徐默听完,心里的疑惑解开,恍然明了道“如此看来他之所以将咋们困在牢狱里,为的就是不让咋们插手九州夺影案,而他将本州州民失影死亡说成是瘟疫,明显在隐藏些什么,在保护真正的凶手。”
徐默现在严重怀疑灵官州州长与九州夺影案绝对脱不了干系,像他那样身怀异术的人,能看不出州民真正的死因?
“该不会他就是凶手?”
“仙长,我们现在得想办法逃出去啊,长青州三条人命,还等着我们。”
徐默双眼微微闭着,道“何止三条,天下九州,足足近万。”
同时,徐默还在思考另外的问题,韩华明显知道徐默不是普通人,在书房时他曾说过一句话“州府不是王灵官庙,我也不是王灵官。”从这句话中不难判断出昨夜灵官庙内发生的所有,他都极为清楚,而当时在场的除去他和小女孩,就只有张庙祝和那位王灵官本人。
“莫非灵官杀人,和韩华也有关系,韩华既和夺影案有关,又与灵官杀人有关,那么灵官杀人与九州夺影案,是否也存在某种关系?”
徐默在嘴角呢喃猜测。
“唉,仙师啊,如今我们该如何离开。”
鱼万全很担忧,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徐默还要担忧。
“鱼头儿,仙师,咋们也不要太过于担忧,脚下总会有路的。”
“是啊,我们肯定能想到办法逃出去。”
众人纷纷说些打气鼓励的话语,但其实心里谁都清楚逃出去的几率近乎为零,州府级别的牢狱,再加上韩华施加的结界,别说他们,徐默都束手无策。
“等等!”
沉思的徐默舒展开愁眉,眼神发亮,那句脚下总会有路的话在他耳边久久回旋,放眼四周,都有金华璀璨的光墙,然而,脚下确实没有,徐默想到条逃出生天的妙计,如果说他能够在短时间内融会贯通如何御土,说不定能破开条地道。
徐默有信心。
自从学会御金诀,徐默就有种感觉,那种一窍通百窍通的感觉,五行御诀,其中的方法都是相同的,昨夜徐默连雨成剑,所凭借的不单单是剑意剑道,还有御水诀的成分在操控雨水,既然御水诀能够瞬间贯通,徐默相信要在短时间内掌握御土诀不是问题。
徐默用手指指住面前方寸之地,回忆着御金控雨的心得与体验,慢慢的用意念,想象着如何打开那块地面。
所谓的仙法,归根结底本就是意念空想形式的直接实现。
“仙长,仙长莫非有办法出去。”
徐默正在高度集中精神,当然不会回答半个字。
当他觉得意识够强,念力够大,朝脚下指去,轻叫声“开!”
地面果然发生奇妙变化,发生小范围的波动,那里的土就像是滩水,出现漩涡式的旋转,最中心凹凸下去。
第二十五章 冰棺美人
地面的漩涡越转越大,终于如徐默预想那样形成地底暗道。
“太好了!”
“嘘!”徐默作出小声的手势,道“我在前面用御土诀开道,你们在后面紧跟!”
所有人都露出喜悦,然而鱼万全却在犹豫,他盯着地洞道“仙长,你走,我们留下,如今局势很明显,韩华他就是要对付我们,我们都逃出去,他肯定会全城搜捕,到时候处境只会更危险,你离开,然后将衣服留下,做成稻草人来掩人耳目,让他们觉得你一直都被关在牢狱里,只有这样,逃出去办事才会顺利。”
徐默明白鱼万全的意思,目前似乎也只能够这样做,在灵官州要躲避州长的全城缉拿简直比登天还难,倒不如按照鱼万全所说的留下稻草人来混淆视听,偷梁换柱,于是,徐默解下外衣,披在稻草上,放在墙角视线模糊的角落里。
“鱼队长,各位兄弟,那就先劳烦你们留在此处吸引韩华注意,我出去后一定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救你们出来。 ”
“嗯,仙长多多保重!”
“保重,仙长。”
徐默再说几句听着煽情实则发自肺腑的深情话语后,跳入地洞里,掐念御土诀,一路向牢狱外行走,他入洞后,地面随即缝合如初,看不出任何动过的痕迹。
地下不仅幽黑没有亮光,而且连方向感都会完全丧失,亏的徐默并非是要赶去某个地方,仅仅就是单纯的为逃脱,离州府越远越好,至于所行方向,不太重要。
行过些许时间,徐默自觉早就远离州府范围,便掐念御土诀上行,脑袋探出地面,第一感觉就是冷,眼珠子四下转转,见周围都是青淡色的冰层,应该是个冰窟。
“嗨,好端端的来冰窟干嘛。”
徐默缩头下去,正打算入土再行,眼角余光暼见在冰窟中央位置,有个亮晶晶的天然冰棺,看到冰棺的第一眼,徐默的魂就似乎飘了过去,那冰棺散发着特殊的,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抗拒的魅力。
徐默是男人,所以他当然也无法抵抗。
徐默上跃身子,从地底窜出来,走近冰棺,想要看清其庐山真面目,来到冰棺前,彻骨的寒冷扑面而来,直袭浑身,他咬牙忍住目光透过冰棺投在里面,见有位宛如仙子的女人,正安安静静躺在其中,由于她双眼微睁,由于她太过美丽,以至于徐默下意识的和她隔棺对视时,竟生怕她发现自己而侧身躲了躲。
冰棺很大,她身着白色如雪的衣裙其实也远比她的身子要宽出很多,衣裙四角张开,在冰棺的包裹下,就似纯粹的冰块里盛开着一朵圣洁无暇的雪莲,她的瀑发同样披散开来,于是,在雪白之中,一团酥墨,美的极致。
“妈呀!”
徐默发现,他居然产生了久违的生理反应,有些硬!不行,他立即转身,准备离开,再多看几秒,他保证会作出些不寻常的事。
刚刚开出的地洞已经因为御土诀的撤去而缝合。
“开,开!”
“怎么回事。”
糟糕,徐默的意识和思想完全被冰棺里静躺的女子扰乱,徐默睁眼闭眼脑子里全是她的画面,依靠意念施展且目前还无法做到融汇贯通的御土诀失效。
“不行,我得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哄——”
徐默极力的想要稳住心神,突然冰窟巨大的石门缓缓上升打开,徐默看见一双白鞋子裸露在开出的缝隙里,石门上升缓慢,渐渐的,露出来者的腰。
石门还在上升。
“槽糕。”
傻子都知道此处是极为隐秘的私人场所,要是来者发现徐默闯进,还不得将徐默大卸八块喂狗,然而,放眼四周,空空荡荡的根本无处躲避。
“冰棺!”
没办法,徐默只能赌一把,他轻轻打开冰棺,躲进里面,意识到冰棺透明并非石棺木棺那样有隔绝视眼的效果,徐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抬起棺中躺着的美人,躲藏在她身底下,所幸美人不算太瘦,她又身着比身体轮廓还要大出许多的衣裙平铺在棺底,徐默用她做视觉掩护简直天衣无缝。
所以此时的情况就是,徐默躺在棺底,沉睡的美人躺在徐默身上。
她的身体以及平张开的雪白衣裙,刚好遮挡住徐默。
只是,如果来者打开冰棺,稍微移动沉睡的美人,徐默就会暴露。
只是,徐默又起生理反应硬硬的贴着她身子实在煎熬。
棺外,冰窟大门彻底打开,一副俊俏公子的脸出现在门后面,来者赫然竟是灵官州州长韩华。
韩华慢慢的来到冰棺前,一滴泪落在棺上,那滴泪接触到冰棺时,小小的一滴无限的扩散开,在冰棺表面形成很薄很薄的水层,眨眼间,水层又凝结成冰。
冰棺整体厚了一分。
莫非整个冰棺,都是韩华的眼泪所凝结?
他双眼中深情遗憾没落希望盘根错节,几乎都有,注视着冰棺里的女子,在徐默面前很威严很强势的韩华犹如缺爱的孩子般伏首痛苦,他口中不断呼喊着“九儿,九儿。”
而躲藏在女子身体下的徐默隔着冰棺,终于也还是听出他的声音,悲痛的哭泣丝毫不会影响徐默的听力判断,此时的徐默,心中既是意外又是恐惧。
他根本不会想到从牢狱里逃到冰窟本以为会完全逃离州府,没想到换来的是与韩华再度近距离的接触,更意外韩华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哭的如同和父母走散的七八岁的孩子,也缘于意外,徐默才无比的恐惧,不管是冰棺里的女子还是韩华的哭泣,几乎都是根本不允许让人涉足分豪的秘密,况且从目前见闻来判断,冰棺里的女子对其而言很重要,徐默如今迫不得已作出这种等同亵渎的事,他能放过?
如果韩华一旦发现徐默在冰棺里,徐默的下场,会很惨。
要知道,徐默和韩华之间,即使相互看不见,也就仅仅一冰之隔而已。
痛哭流涕的韩华停止啜泣,已经是半柱香后的事。
他挺着湿润
的眼眶,打开冰棺。
“妈的,这家伙不会是要进来吧?”
徐默心悬一线!
“九儿!”韩华用手触摸在冰棺美人的脸颊,道“九儿你放心,我正在为你的复生而努力,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够得到轮回录,到时候为你招魂,你就能够复生。”
他慢慢的低伏下脸,亲吻在冰棺美人额头。
“亲亲就好,亲亲就好,千万不要作其他的事。”徐默在心中默默祈祷,要是韩华再作出其他什么事,躲藏在她身体下的徐默定然要暴露,而面临徐默和爱人同处一棺的场景,韩华会如何反应?
不管他是何反应,徐默的下场,都会是死的很惨。
亲吻完冰棺美人额头,韩华合上冰棺,徐默深松口气。
紧接着是脚步声,然后是石门打开再关闭的声音,待那声音消失,徐默又静静等待片刻,才从美人身体底下窜出,跳离冰棺。
“安静,安静,静心,静心!”徐默轻轻拍着胸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心静气,让思想不再混乱,以便能集中精力用御土诀破开条地道离开冰窟,经历过生死一线的考验,冰窟里徐默半分都不想逗留。
盘膝静坐好久,徐默集中意念,掐唤御土诀,破开地洞。
这次他下定决心,就算在地下多行些时刻都好,莫要再重蹈覆辙,不见山林溪水绝不出土,所以,当他再出土时,来到一条溪边,此地绝对远离市井,应该在某处山村,长长舒口气,徐默计较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可以肯定的是,州长韩华跟九州夺影案以及灵官杀人案都有联系,如此一来,就很难办,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韩华比地头蛇还要可怕,徐默又不是强龙,在灵官州的地盘和韩华斗,简直就是变相的自取灭亡。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其他各州也派出人手追查线索至灵官州,那么说不定还可以和他们联合,然而,如果终归为如果,现实他就是单枪匹马。
“下一步,放弃?丢下鱼万全他们独自逃?”
“反正小师妹的影子已经拿到!”
“不行,不能逃,不能丢下他们。”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徐默下定决心要和韩华斗到底,既然韩华是硬石头,作为鸡蛋的徐默碰不起,那就找软柿子捏捏,找那张庙祝探探口风。
那晚上王灵官将庙前几人屠杀的干干净净,唯独庙祝张老头安然无恙,本身就很惹人怀疑,再加上第二天徐默带凤儿去抓药时,那老头悠然自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依旧背靠门槛抽旱烟不说,居然还不理睬徐默,看见徐默比看见陌生人还要冷淡。
徐默的逻辑性与侦查能力勉强说得过去,在新的世界生存,他所仰仗的不仅仅是烂剑山的传承,还有自身本就拥有的智慧。
“唉,洗把脸,然后去灵官庙找张老头。”
溪水很清,俊俏的面容投映在如镜的水面,徐默觉得,他还是应该再扮回独眼龙的样子。
第二十六章 祭兵阴谋
徐默扮回独眼龙样貌,再回灵官州城,听到并且在州府贴出的告示里看到,说王灵官发怒杀人,乃是有州民做了亵渎之事,因此降下祸事,三日后要请南来院裴大公子在灵官庙中开坛告罪。
得知消息的徐默第一时间就看出其中猫腻,韩华明明将灵官杀人的黑锅扣给他,如今又说什么在灵官庙开坛祈福,向王灵官告罪,其中别有内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不管内幕是什么,徐默都坚信不会有好事。
只是,为何要让南来院裴公子在庙中开坛告罪,莫非韩华与这南来院裴公子有勾结,莫非韩华囚禁鱼万全等人阻止他们调查夺影案,要保护的凶手就是那位南来院的裴公子。
徐默觉得今晚有必要去趟南来院。
夜,深夜,城中灯火半数熄灭,无尽的漆黑。
北往楼上,依旧是靠窗的那间雅格,满身破烂衣衫,怎么看都脏兮兮的封正从酩酊大醉里醒来,摇摇旁边的宋道元,没有摇醒。
过去许久,那位在剑道造诣上早入仙境的宋道元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哎,不好,坏事,我说我有急事在身,你非要拉我来喝酒,如今一醉整天,不知那徐默……”
“放心!”封正打断他的话道“你既然不肯出手,那就放手让那小子去办,放心,来,咋俩喝酒,桃花仙子的桃花酿,辜负不得。”
“喝酒,喝酒,你就知喝酒,那晚在灵官庙若非有我在,那少年早死在神秘人的剑下,我得在暗中盯着他,灵官州处处杀机,危险的很。”宋道元晃晃脑袋,两指并住,体内饮下的桃花酿全部通过指尖流出体外,他瞬间酒醒,化作清风吹出北往楼。
“喂,喂,回来啊,切,无聊!还是城隍庙好!”封正卯足劲大喊几声,拿起桃花酿独自狂饮数口,亦起身离开。
天空中乌云散的时候,一轮圆月恰好照在南来院。
今夜的南来院,很安静,没有盆火,没有锦衣人,就连那条白虎都没有,院子和前几天相比里里外外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徐默利用御土术开出地洞到达南来院,环顾四周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火,徐默还记得那天在梧桐树底看老翁下围棋时,曾遇到过南来院的管事白三爷,怎么说也算之前有交集,谈不上无故冒犯,毕竟白三爷邀请过他到南来院作客嘛!
偌大的南来院,只有偏西角的那间屋子里有灯火。
徐默怕暴露,仍然使用御土术往那间屋子靠近。
来到窗边,低伏下身,徐默贴耳在窗棂偷听的同时,用眼角余光向里面瞥去,看到灵官州州长韩华和一个白衣年轻人面对面而坐,正在说着什么。
“果然,这灵官州州长韩华和南来院是有勾结的,那年轻人应该就是南来院的裴公子。”徐默在心中暗自猜测。
屋内,年轻人抱拳作礼道“州长,三日后,我们就在灵官庙开始计划,将所有的影子,祭练成阴兵!”
韩华点头道“好,那到时候就有劳裴公子!”
“还得需要韩州长多多支持啊!”
“祭练阴兵,什么是祭练阴
兵?”
“谁!”
韩华和南来院的裴真俱耳力惊人,听到徐默嘴角的嘀咕,两人箭一般的飞掠出来,而徐默,则在两人穿门飞出的刹那,借着夜色掩护,用御土诀躲藏进地下,慌慌张张的在土里穿行。
“啊!”
突然,在地下穿行的徐默撞在前面一棵大柳树树根上,从地底蹦出来。
“谁!”
韩华和南来院院主裴真立即冲杀而上,两人一前一后对徐默形成包围之势。
“是你,没想到你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来。”说到这里,韩华稍微停顿停顿,回忆起徐默蹿土而出,立时想到徐默定然是精通土遁术之类的秘法,才能逃出牢狱,感叹道“看来,我还是太大意,而且,我也太心软,我本不想杀你,等事情结束就放你们出来,可你非要找死,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裴真看着韩华,道“韩州长,莫非他就是长青州那边派来追查失影案的人?”
“不错!”韩华点头道“那晚在灵官庙击退灵官的也是他,所以今天,他非死不可。”
“唉,让我死,哪有那么容易。”徐默故作从容不迫,因为他知道,尽管单单韩华出手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但越是这种情况,就越需要冷静。
“韩州长,让我来,我不介意在多拿条影子,就算他不是子年子月的四子命格,我也不介意!”
裴真旋即挥动右手,巨大的黑手印朝徐默头顶抓去,与何生出手时的路子有七分相似,但力量和速度远是何生的数倍,徐默知道那是夺影恶术,连忙拿出在梦中所得的定影镖,落钉在自己的影子上。
“定影镖?”
裴真很意外,定影镖是夺影术克星,徐默施出定影镖,意味着他的攻击完全失效。
“还是让我来吧。”
韩华亦出手,他双臂张开,两条闪烁璀璨青芒的光剑,从左右两边纵横交劈徐默脑门,同时,周围的地面升浮起点点金色字纹,交织成墙,困住他所有退路。
“起!”
徐默用尽全力反抗,以御土诀控制周围土地高拔起数米,挡下两道光剑。
“哄……”
紧接着,轰隆巨响从天而降,南来院上空乌云密布,五六道惊雷落劈而至。
“可恶,得完蛋,得完蛋!”
韩华能够不动声色的让天空变色,呼风唤雨,徐默实在吃惊的很,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位从事文职工作的灵官州州长修为会可怕到如此地步,以天为利器,目前的徐默,没半点赢的悬念。
“咔嚓嚓……”
六道惊雷转瞬即至。
“嗖——”
“轰隆——”
紧接着发出巨大声响,五道天雷与某种强大力量撞击,瞬间溃散开,犹如星云燃烧,火球扩裂,震的韩华与裴真纷后退,刺眼的光芒让他们眼前一片昏暗,等回过神,徐默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来院外,两条身影在迅速的挪移,飞快地远离南来院,向城隍庙靠近。
城隍庙的灯火很明,很亮,灯火映照下,宋道元携带徐默走入庙中。
庙里,腰挂葫芦怀抱一坛桃花酿的封正呼呼大睡。
“老头子,该醒来了。”
徐默紧跟宋道元,从头到尾不说半句话,一来走在前面的老头子身份未明,二来,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脑袋里都还懵的像团浆糊,然而,当城隍庙的灯光渐渐照清楚宋道元的背影,他发现走在前面的人,和那晚梦中的老头十分相似。
宋道元不停呼喊,终于将不知是睡还是醉的封正叫醒,他没好脸色的盯住宋道元,道“干嘛,你怎么知道我在城隍庙。”
“你封正最爱在城隍庙里,乱葬岗上睡觉,我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宋道元转身“年轻人,你可认识我。”
“我……有印象,但是觉得不太可能啊,那是梦境!”
“那我便是梦境里的人了,哈哈哈!”宋道元大笑几声,将他来到灵官州的目的以及最近发生的种种事件都告知徐默,宋道元的出现,让徐州孤军奋战的心累身倦一扫而空,宋道元并未说明他的身份,但徐默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是高人,是真正的仙师。
“多谢……”
应该是叫前辈的,嗯,对,就是前辈!
“多谢前辈救下师妹的影子,并留下定影镖与乘天剑法。”
“你跟他客气啥,他就是懒得去查,所以让你去,给你点法宝东西那是理所应当。”封正伸着懒腰站起来,在徐默脑海里,同样深深铭刻下世外高人的印象——世外高人,岂非就是看起来玩世不恭,疯疯癫癫,实则是低调的表现。
“对了,前辈,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南来院的?”
“自从上次在灵官庙外,挡下飞剑后,我就在你身上留有印记。”宋道元话锋一转道“那你,又为何会在南来院。”
“我看城中贴出告示,说三日后要在灵官庙请那南来院的裴真开坛向王灵官告罪,我觉得其中有诡,就去看看,听到他们说,要用州民影子,祭练阴兵,我……”
“等等,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封正吃惊的揪住徐默衣服摇摇晃晃的追问。
“我……”
“上面一句!”
“我觉得其中有诡……”
“中间!”
“中间,祭练阴兵啊!”
“祭练阴兵,祭练阴兵!”封正不断重复这四个字,右手五指灵活巧妙的掐算起来,跃上城隍庙往灵官庙方向远望“三日后,三日后……”
“不好!”封正从城隍庙跳下来,急忙道“不好,穹苍夜下连七星,阳绝乾坤万道阴,天地茫茫暂无主,正是幽冥好行兵………”自顾自说完些谁都不懂的话语,封正目光深邃黯然却话音肃厉道“九州过万的影子,在七星连珠的时候祭练,将会是多么庞大的队伍,到时候如果给练成,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都会祸害苍生,我们得阻止!”
“究竟怎么回事。”徐默与宋道元异口同声,纵然是宋道元,在杂术玄法方面的知识了解,也终究不如封正。
第二十七章 太虚空术
封正喝口酒道“传说,在上古时期,蚩尤为与皇帝对抗,曾今创出套祭练阴兵的邪术,能够把人的魂魄祭练成不死不灭的永生兵将,后来经过世代演变,差不多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祭练阴兵,只不过这种邪术失传已久,以影子祭练的我更是从未见过。”
徐默忧虑道“我听说他们夺来的影子,都是子年子月子日子时出生的人。”
封正长出口气道“人皆有命格,以十二天干相论,子年子月子日子时出生,乃四子阴命格,用此命格祭练出来的阴兵,只怕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啊!”
宋道元微微皱着眉,只思索,不言语。
封正拍拍他肩道“喂,想什么着呢?”
“我在想九州人影,足有万人,他们祭练那么多的阴兵,究竟要干什么?”
“先别想那么多,我们必须先将那些影子都救出来!”
……
南来院中,一位老翁佝偻着身子,缓缓走进来,凝望站在院中的韩华和裴真,道“两位,站在院中干嘛?”
“杀人!”
之前没有过任何深交只因为某些意图而站在统一战线的两人居然异口同声。
“那么人呢?”
“跑了!”这次是裴真开口,韩华保持沉默。
老翁笑笑道“他们还会回来的,其实我早就说过,杀死徐默,韩州长你偏偏要囚禁他,如今给他机会,我们反倒变得被动,今夜救走徐默的人,正是那天晚上在灵官庙挡下我飞剑的人,徐默偷听到你们的秘密,恐怕今夜不时他们就会再来,我们该好好准备准备!”
韩华面色如常道“你确定他们会来?”
老翁道“他们一定会来,像那些自以为是的正义之辈,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残害苍生,所以他们一定会来。”
老翁伸出右手,手掌展开,掌心里紫光流转,丝丝缕缕,他吹出口气将紫光吹散,手心之中出现五面旗子,分别是红青黑白黄五色,握紧五旗,他运筹帷幄道“那人能以雨幕轻描淡写挡下我的飞剑,又破掉韩州长你的天象五雷轰顶修为定然不凡,如果他来,我们先与其交手,如敌的过,杀掉便罢,敌不过,还需启动太虚空术。”
“太虚空术?”裴真摇头道“可师父,太虚空术传说是一个神秘部落的不传之秘,如今已经失传啊。”
“不!”老翁肯定道“还有一人,懂得大虚空术!”
“谁?”
“我!”韩华的声音比任何一次说话都要嘹亮道“看来我的底细,先生实在掌握的清楚的很。”
“哈哈哈,我只是平时习惯乱打听罢了。”目光落在手掌间的五面旗子上,老翁言语变得缓慢而尖利道“那就劳烦韩州长布下太虚空术,我用五方旗给你压住阵脚!”
韩华比谁都清楚太虚空术,虚空即虚假,太则极度,在太虚空术中,中术之人会陷入幻境,或看见最害怕的事物,或遇见最想见的人,不会立即致命,却是谁都躲不掉的慢性自杀——除非此人无欲无求!
老翁看似很简单的顺手一抛,手中五面颜色各异的旗
子就飞上夜空,奔向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最终隐匿在空气当中。
老翁铿锵有力道“韩州长,开始吧。”
“好!”
院子里,不断有五颜六色的光芒在交织,道道金印在重叠。
少顷,南来院归于平静,夜光照庭,庭下如积水空明,叶子在风中摇曳,蝉蛩在枝头饮露,大门,在夜风中打开。
封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最前面,宋道元要靠后些,徐默嘛,则很自觉的跟在最后,如今有两位大人物在帮他,他还怕啥?神情步伐自然也要猖狂许多。
三人来到院中,院子里空无一人。
夜风,吹过三人面颊,犹如刀割!
八月份的夜风,本不该这么冷的!
“出来,喂,院中的小贼,都给爷爷滚出来,听到没有!”封正又是大喊大叫又是拳风脚力呼呼作响破坏院中建设,简直开场就挑明来意。
“现在就启动太虚空术吗?”
“稍等,我们先出去会会他们!”
当最冷最凉的一阵夜风刮过院子,院子中,韩华与裴真神出鬼没般的现身,那名布施五方旗的老翁,则在远处一棵枣树上静静观察这边的情况。
韩华斜眼打量宋封二人,道“我就说,这小子后面有高人指点,没想到还是两个。”说完他目光移向徐默道“不错,不错,有进步,敢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而不是用土遁。”
“呵!”
徐默一呵置之,不多说废话,要知道,今天的主场是站在他前面的两位世外高人!
“臭小子,不要多说废话,看我来收拾你!”封正两双拳头强大有力的挥卷出去。
而宋道元,似乎并不打算出手,他在旁边观看的同时,对身后徐默道“少年,老头子好不容易出手,罕见,罕见啊,你仔细看着,认真学习。”
“好!”
他那两拳击至半路,分作四拳,再往前些,四拳变八拳,八拳变十六拳,无数的拳光出现在韩华与裴真身边。
“金钟,落!”
韩华十指紧扣,念力集中,一个金黄色却透明的大钟迅速在他与裴真身边形成,封正的拳头,尽数打击在铜钟之上,发出金属质感的咚咚脆响,徐默看在眼里,心中感叹少林金钟罩啊,只不过这视觉效果与动感画面,比少林金钟罩要玄奇耐看的多。
封正手法变化极快,拳头还在不断击打铜钟,张口间,就喷出道火焰。
“嗞啦!”
大火在铜钟表面燃烧的越来越旺,金色透明,以气机玄法构造而成的铜钟,竟也会出现即将融化的态象。
“退下,莫言再与其纠缠。”
远处枣树上,老翁高喝,韩华与裴真闻言从金钟里撤退出去。
“既然如此,你们就在太虚空术里好好待着!”韩华指尖闪现出一抹红点,迸发着耀眼光芒迅速往四周扩散,五方旗亦在光芒之中显现出来,相互连接,构成结界,耀眼的光芒扩散,首先波及到的就是封正与宋道元,紧接着侵蚀向徐默
时,宋道元提前出手推在徐默胸膛,将他推飞出去,保其避开。
“赶快走!”
“啊!”
宋道元与封正没能及时脱离,被韩华指间扩散出的光芒困住。
“太虚空术!”
韩华嘴角上扬,冷冷道了一声。
“他们二人已经被太虚空术困住,我们冲进去杀掉他们。”
“等等!”
韩华拦住裴真道“太虚空术是没有任何攻击之法在里面的,他主要是让人产生幻觉,修为高的,可从中突破,修为低的,会因幻觉自戕在阵中,所以布下太虚空术,也只不过暂时把他们困住,为我们的大事争取时间,你如进阵去杀他们,自己也会掉入幻觉当中。”
裴真动容道“任何人都会产生幻觉,就连你也不例外?”
韩华点头道“不错,就连我也不意外,我只能撤掉,却没有办法在不受其幻境的前提下入阵。”
那边枣树上的老翁笑着走过来道“说的不错,太虚空术只能让人产生幻象,暂时将他们困在这里,韩州长,不知能困他们多久。”
“能困多久,全看他们的心境,不过在我们办完事之前,他们是出不来的,毕竟还有你的五方旗压着!”韩华走近两步,道“大虚空术之所以能够以幻象困住人,就是因为其中幻象,都是根据一个人的心境生出的,或是最喜欢,或是最恐怖,这世界上无怖无忧无爱无恨的人,实在太少。”
“师父,阵中两人究竟是谁,还有,那太虚空术未困住徐默,要不要派人出去抓捕。”裴真恭敬的向老翁行礼道。
老翁音尖声利道“不用,小小的徐默翻不起什么大浪,至于困在太虚空术中的是谁,我只知和你们动手的人叫封正,是当今茅山派掌教郑象玄的的师弟,另外一人的身份,我也不知。”
韩华笑道“不管如何,他们能来插手我们的事,证明心境还没有高到惟我独清的程度,太虚空术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红光之中,宋道元和封正两人于外界来说,静静站立,衣衫都似乎凝冻住,没有半点摇曳,而于自己来说,他们正身处在自己喜欢的事物当中,无法自拔。
一人在烂剑山。
一人在太安城!
两处地方,两个人心中的所有向往。
距离南来院有段距离的巷子里,徐默挺着沉重的脑袋醒过神,脑海里回忆起刚才的画面,很想再去南来院看看情况,然而,就当时的情况判断,回去死路一条啊。
本来以为两位高人能摆平此事,没想到结果还是惨兮兮的要孤军奋战,说句实话,单单韩华徐默要对付就够呛,更别说再加上南来院的势力。
“妈呀,看来上天真的是要让我自己扛,早知道就不蹚这浑水,在灵官州,跟州长对着干,干毛线啊!”
徐默心里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出来混,就得有自知之明,他蹲在巷子最深处的角落里,眼神落寞黯然的紧!
(下章会是大章节,这段故事,也要落幕了,滑稽的笑笑!)
第二十八章 背水一战
一天!
两天!
三天!
三天过去,封正和宋道元仍然沉浸在幻象当中,幻象里,都是他们最期待的事物,都是他们最想见的人,两人的修为在当今天下都算巅峰,不管是被称为如果能静心修炼定能成为茅山派三百年来第一位能入金仙境目前却只突破九篆入准仙境的封正,还是修为九篆剑道早达真仙境的宋道元,他们心中都有牵挂,都有**,所以再过硬的修为始终无法让他们避免遭受太虚空术的迫害。
三日后,没有清晨,自从昨天入夜,天空就一直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雄鸡叫完鸣好久,天下仍然未能大白。
天空里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有的是七颗璀璨光华连成一线,从红到紫。
按照官方下达的要求,灵官州州民,每家每户需派出位成员代表家庭来参加告罪王灵官的法事。
无月,无日,七星亮光在夜空中闪闪发亮,地面,则尽焚盆火。
州民很多,王灵官庙并不大,所以,里里外外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庙里,本来为庙会搭建的高坛,已经成为南来院裴真的法坛,说到底州民都有些不明白为何开坛做法的事要请南来院的裴真,碍于是州府方面做出的决定,他们也就闭口不言,只希望法会结束,王灵官能息怒。
人群中不乏有那晚在庙后药庐等着抓药,置身于现场的人,他们第二日说说传传,灵官杀人早就在民众间玄乎其玄,如今见到天生异象无月无日,唯有七星高照,隐隐约约的敬神观念和大环境下的恐惧心理两两相加,令他们更加虔诚。
州长韩华带领官差府吏围守在法坛四周,庙祝张老头则在那边组织众州民排好队依次献血,根据裴真的要求,需要每位州民都虔诚的在碗里滴下自己的血,法事方可奏效,王灵官才能息怒。
当最后一位代表家庭前来参加法事的人滴下自己虔诚的血,用来装血的青花瓷碗刚好装满,恰好到再多半滴,就要溢出,再少半点,美中不足的程度。
高坛正中央,裴真戴着紫金面具,脚踩白虎,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南来院管事的白三爷则站候在他旁边。
高坛的前方,摆有八千六百五十二个玩偶人,每个玩偶上都写有不同的名字,但生辰八字尽数相同,那日在南来院分派到各地去夺影的人,都是裴真的左膀右臂,包括何生在内,此刻都高度警惕的守在法坛四周。
不时,一场名义上为向王灵官告罪实则是祭练阴兵的阴谋,即将开始。
漆黑的天空里,七星连珠彻底成线,从红到紫。
“来人,将州民的血全都滴在前面玩偶之上。”
“是!”
白三爷从张庙祝手里接过血碗,走向那些玩偶,用手里柳枝蘸染州民的血,滴洒在玩偶上面,经过鲜血浸染,平平凡凡的玩偶生出亮丽夺目的光华。
“一个!”
“两个!”
“……”
“九十三个!”
“等等!”
正当白三爷拿柳枝滴向第九十三个玩偶时,庙门处传来声呼喊,喝住他的动作,所有人尽数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头发勉强束起飘飘散散,身着白衣面目干净的少年,在门口抱臂而立。
“徐默!”
“居然敢独自前来送死!”
众州民皆在,裴真和韩华自然不会率先选择直接干掉徐默,不过那不代表着到必要时刻,他们不会出手!
“来人,此人扰乱法事,给我抓起来!”韩华立时发令。
“等等,在下不过是想为灵官州城的安宁,奉献一滴血,我也是来献血的,韩州长为何非要说我扰乱法会呢?”
“献血?你非我灵官州人士,法会用不到你的血。”高坛上的裴真呵斥。
徐默听闻叹口气道“唉,本来想和你们为伍,一起作害人的勾当,结果呢,你们偏偏不让我入伙,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够继续和你们唱对台戏。”徐默语气骤硬道“你们今天做的法事,不是告罪,我看是得罪吧,在王灵官庙里打着告罪的旗号干你们的勾当,还假扮王灵官杀人,你们……”
“住嘴,来人,给我拿下。”
州府官差闻令拔刀冲杀过来。
“哗……”
“当啷……”
徐默挥袖,官差捕快手里的刀齐刷刷出鞘,悬在他们自己脖颈,他们哪里还敢动,像稻草人般呆然立住。
三日来,徐默也没有作其他的事,除去下定决心要与以本州州长韩华为代表的恶势力斗争到底外,就是修习五行御诀,最先掌握的御金诀,如今得心应手。
制服掉捕快,徐默眼神投向韩华道“韩州长,不知你是否想过,今天你们的举动才真正的会得罪王灵官!”
“住嘴!”
韩华出手,袖中两道惊雷劈斩向徐默。
徐默静静站立,不躲不闪,视其若无。
“冰窟,冰棺,美人!”
徐默大声喊出六个字。
“你说什么!”韩华收手,两道惊雷消失在半空中,徐默很从容的面朝庙内州民道“诸位,可否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臭小子,扰乱法事,罪不容诛。”高坛上的裴真正打算出手干掉徐默,结果被韩华用手势拦下。
韩华放大声嗓道“来人,让州民全部在庙外等候,或者回家都行,法事即将开始,庙内禁止有人停留。”
“哎,哎,别走啊你们,我还没给你们讲故事呢,喂!”
徐默其实也就是吆喝吆喝图个热闹,州民在不在场都无所谓,人少些反倒好办事,今天他孤身到此,就是来赌的,用自己的命赌,如果出岔子,死的时候,总归是越少人看见越好。
等庙里州民全部退出庙外,韩华让州府官差亦离开灵官庙,关上庙门,此刻,庙中只有面对面站立的徐默和韩华,高坛上的裴真和白三爷,在下面焚烧香烛的张庙祝以及南来院的小喽啰们。
“韩州长,为何不让我杀他?”裴真问出如
鲠在喉,不吐不快的问题。
韩华面色无波道“正如你问我一样,我也有问题要问他,他若死掉,我岂非不能问。”
韩华虽然在回答裴真的问题,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徐默身上,逼近几步,道“告诉我,你所说的冰窟,冰棺,美人,是什么意思?”
“唉!”徐默故作叹气道“我所说的冰窟冰棺美人,其中意思恐怕韩州长再清楚不过,其实我还想说,那个地方,还有一团火,这也是今天我敢独自前来的筹码。”
“你什么意思。”
韩华爪若闪电,眨眼间死死扼住徐默咽喉!
然而,谈不上大义凛然还时常贪生怕死的徐默,连口水都没咽半下,目光,神情,举止,姿态俱自依旧,唯独改变的是声音,声音变得带有威胁性道“韩州长要杀我,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只是我来时,已经用秘术,在冰窟中留了团火焰,那团火焰就悬在冰棺正上方,你如果杀掉我,我身死灵灭,火焰失去控制,那么,就会烧点冰棺,就算烧不掉,损毁半点还是没问题的!”
韩华高低有致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当然,就算你不杀我,我同样能够用意念控制那团火融化掉冰棺,烧掉里面的美人!”
徐默再补充一句,让韩华彻底心死。
他的脸,甚至他每一寸肌肤,都剧烈颤抖起来,他想杀死徐默,最好挫骨扬灰,可惜,事实是,他非但不能杀,就连半点威胁的话都不能说,他真怕徐默不高兴,烧掉他的冰棺,烧掉他毕生所爱的美人。
“唉!”徐默叹气,叹的极尽挑衅道“当然,如果你不在意冰棺里那位美人,现在就可以杀掉我!”
实际情况其实说白了有些滑稽,徐默那天晚上误打误撞到的冰窟,别说详细路线,大慨方位都不知道,再去冰窟于冰棺上悬火焰简直天方夜谭,痴人说梦,而在韩华看来,大大的不同,冰窟之事除去自己无人知晓,徐默能够当着他面说出来已经令他吃惊,更可恨的是还编出悬火的谎话,任凭韩华再如何精明,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韩华只能叹气,受威胁的滋味不好受,却也无可奈何。
“你想如何?”
韩华很不情愿的开口。
徐默摸摸眉道“其实呢也没什么,第一,撤去太虚空术,第二放我那几个朋友出来,第三,将所有夺来的影子全部放回去。”
他说前两个条件时,仅仅只有韩华在认认真真的听着,当第三个条件说出口,高坛上的裴真面色倏冷,投来充满杀意的眼神,高坛底下静静抽老旱烟的张庙祝,手上动作不知不觉稍稍慢了几分。
与韩华一步之远近,徐默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隐藏在胸腔里的杀气和愤怒,心里有些小怯的他不得不再度强调“韩州长,快些做决定,你千万莫要想着用最快的速度回冰窟,你再快也快不过我的思想。”
“哼!”韩华猛然间又出手,掐住徐默脖子,冷冷的道“别以为你的做法可以威胁的到我,那冰窟乃是我以万年玄冰打造,任何的火焰,在里面都无法燃烧!”
第二十九章 利交之薄
“冰窟里是千年玄冰,任何火焰都无法燃烧?”
徐默知道,这两句话是韩华针对他说出的心理试探,就算不是,徐默也要尽力说出万全的答语,于是,耸耸肩道“唉,世间有上乘之冰,难道就没有上乘之火,我烂剑山什么玄奇法术不能通修,你要是不信,尽管杀掉我好了。”
徐默的从容与自报家门式的抬高身价,在韩华心里造成极大压力,他慢慢松开手,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徐默笑道“没什么,我说过,我只有三个条件。”
“前两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至于第三个,你上去和他们说吧。”
韩华和南来院裴真之间有某种利益的联系,如今眼见大事将成,未曾想徐默会以他视作比生命还贵重的冰棺里的她来相威胁,韩华双拳紧握,杀气越发浓烈。
“韩州长,你跟他别那么多废话,杀掉他,我们该开始进行正事!”裴真侧眼看着白三爷道“继续用州民的血点染玩偶,莫要管他。”
“是!”
白三爷开始手上的动作。
“唉,韩州长,你就不阻止阻止他们!”徐默不理睬其余人,只关心投鼠忌器的韩华。
韩华怒眉一横道“我说过,我只能满足你前两个条件,至于九州影子的事,我管不着。”
立在高坛的裴真抬眼看着七颗星辰在夜空中达到最亮的时刻,恐迟则生变,大喊“挡我者死!”拔出旁边七星剑从高坛飞扑而下,刺向徐默。
“住手!”
七星剑距离徐默半寸长短时,韩华伸出两指紧紧夹住,道“不能杀他,你要明白,我之所以与你们合作,为的就是要救冰棺里的女子,如果她出点意外,我与你们之间的合作,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嗖!”
“啊!”
突然,那边一直安安静静抽旱烟的庙祝张老头出手,手中烟杆狠狠抵在韩华后背,锯骨割筋的疼痛直袭韩华全身,鲜血如箭般夺唇喷出!
“你,你……”
他在痛苦的挣扎声中倒下。
张庙祝面目变得狰狞道“啰啰嗦嗦,天机,是不容耽误的!”
“师父,这……”裴真错愕道。
“我们之所以与他合作,为的无非就是能够在灵官州办事方便,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倒不如去死!”张庙祝的声音冷冽的没有丝毫人情味,眼神亦如恶狼,深吸口气道“赶快去高坛祭练,莫要错失良机,至于这个臭小子,我会处理的!”
“是,师父!”裴真恭恭敬敬回到高坛,和白三爷继续手头上的工作,鲜血浸染玩偶的程序已尽数完成,流转出点点滴滴光芒,从远处看去,高坛一片明亮!
坛下,徐默从脚心到额头,冷汗冒的不可收拾,他今天来手里掌握的东西以及事先详细的预谋都是在针对韩华,实在没有想到会发生盟友痛下杀手诛盟友的局面,韩华倒地生死未卜,徐默以冰窟为出发点衍生谎言的计划支离破碎。
于庙祝张老头,徐默束手无策!
张老头看徐默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对他来说,徐默岂非已经就是死人
,时间问题而已!
徐默再也无法从容不迫,结巴两句才道“那天夜里出飞剑的是你,在南来院祭出五方旗的也是你吧?”
“你知道?”
徐默道“我还知道南来院真正的领头人,就是你,裴真不过是替身,我还知道那天晚上杀人的灵官就是你们的人假扮的,为的就是造成恐慌,以便于今日,名正言顺的在灵官庙内开展你们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仅仅就是因为我刚刚出手击倒韩华?”庙祝张老头声调阴冷,他并不着急杀掉徐默,毕竟徐默在他眼里,连只小苍蝇都算不上,投鼠忌器的事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徐默摸摸眉道“你们来到灵官庙后,南来院自然空无一人,我进去瞄过几眼,在正堂的椅桌上,发现了几点烟灰,恰巧在王灵官庙里,也见过你抽旱烟,似乎同款!”
“小子,只是你知道又能如何,我也不再与你废话,今日此时就取你性命!”
张庙祝发动功法,头顶出现三股血光,每股都让人胆寒,最中间的一股,率先冲杀向徐默,剩余两股交织为辅,伺机而动。
徐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同时也是不轻言放弃的人!
明知敌不过,仍然要反抗。
五行相关,徐默明白,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精通五行御诀,或许能争得生机。
又或许,还有手腕的剑十三!
“轰隆!”
“砰——”
徐默念动御土诀,招起地面厚土,在身前形成屏障,挡下最前面的血光。
然而,第二三道血光,击破土障,转眼即至!
“砰——”
又是两道碰撞声,徐默还没有来得及再次施展御土术,一个白衣人挡在他面前,活生生的用**挡下血光冲击,徐默只能勉强看得清他的背影,张老头,则能连人带脸看的十分清楚,白衣人,是韩华!
“你……你怎么可能还站的起来!”
“哼!”韩华习惯性冷笑道“张应堂,你不过七篆修为,我也七篆,想要杀我,没那么容易,再者,我有个习惯,不管走到哪里,都喜欢穿件曾经从昆仑山带来的八卦宝衣,不但能防御攻击,还能疗伤。”
“那又如何?”张庙祝握紧双拳。
韩华道“我们之间的事本来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可你偏偏要作过河拆桥,落进下石的事,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动手!”“
你一个,对付我南来院的所有人,你有信心?”
“不,还有茅山派的封正,和那个剑术极高的老头,我已经撤掉太虚空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赶来,灵官州,我韩华家地,由不得你放肆。”韩华字字清晰道。
张庙祝脸色刷一下雪白“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韩华无所谓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之所以与你们合作,就是为了要救醒她,如果她的身体都无法保全,那还谈何苏醒!”
“那你也不能…!”张庙祝气急败坏,终于慌忙起来,回头看向高坛道“加快速度!”
“是!”
裴真一声应答,快速
念动咒语,每个玩偶正上方,都缓缓浮现出条影子。
看见高坛上发生微妙变化的徐默,冲上高坛,目前韩华和张老头那两个因为某些利益而结成的盟友已经反目,韩华为他挡下攻击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他有足够多余的时间去高坛搞破坏。
来到高坛,白三爷率领南来院爪牙阻在面前,其中就有负责夺取长青州州民影子的何生,徐默揶揄道“何大夫,你说你在长青州都骗到了姑娘,不找个世外桃源好好过日子,干嘛还来打打杀杀呢?”
徐默的话总能直击到人内心最软弱的地方,何生混迹南来院刀尖舔血,最牵挂的其实就是从长青州拐来的牛氏!
“废话少说,看招!”
“杀!”
何生和众人一起出手。
九人围困在徐默四周,而这九人,恰好是南来院曾经派到九州去夺影的人,俱是精英高手。
“臭小子,阻挡我南来院大事,找……”
话未说完,那人的腹部遭受到强大光波洞穿,身子跌飞出去。
一个!
又一个!
围攻徐默的人全部倒下,就连远处做好随时准备出手的白三爷,同样受到重创,左臂直接被砍落!
徐默长舒口气,韩华说的不错,太虚空术果然撤去,疯疯癫癫的老头封正和曾出现在梦里的宋道元,双双在暗淡无日的漆黑中现身!
“意外的惊喜!”徐默摸摸眉,会心一笑。
两人出现在高坛上空,庙祝张老头觉得背后生出冷冷的杀气,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自己尽力也就仅仅能与宋封两人中的一人持平,面临韩华的反友为敌,要想如预想那样成功祭练出阴兵根本再无可能。
能够成功脱身,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哗!”
张老头直接消失在原地,瞬间位移至法坛,来到裴真身边轻道了句“撤!”
“什么?”
“我说,撤!”
张老头挽住裴真左臂,携带他刷刷几点位移,竟已经腾挪到数里之外,再不到弹指,完全不见踪迹。
封正的目光停留在张老头最终消失的位置,怔怔道“冥都的鬼影千踪步!”
宋道元点头。
两人同时看着张老头消失的虚空位置,徐默则在用微有不满的眼神看着他们,心中偷偷道“你们两个货,眼睁睁让其逃走,也不知道追上去!”
封正看透徐默心思,一酒葫芦敲在徐默头顶道“别愣着,去收拾玩偶,玩偶里都是各州州民的影子!”
而后,封正跳下高坛,面对韩华道“韩州长,说句实话,我封正行走天下,游历九州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什么玄术能困住我,此番栽到你太虚空术里,我倒也服气,只是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为何会掌握上古洪荒大族九真族的太虚空术。”
“你没必要知道!”
韩华无视的从封正身边走过,走向徐默!
“站住,臭小子,前辈问你话,你敢不答?”
“一个被困在太虚空术里的人所问的问题,我不屑回答。”
第三十章 此间事了
别看封正平时只知道喝酒醉酿,脾气大着呢,韩华的态度实在不好的很,他想都没想的就动手,一掌劈出。
韩华以掌相迎,双手俱自使出全力。
两两震荡,韩华后退三步,嘴角溢出血迹,封正则仅仅退了半步。
若是斗法,结果和差距都不会出现的如此之快与明显,对掌的话,简单暴力式的直接拿修为相互抗衡,没有捷径可走,韩华七篆修为,自然无法与突破九篆入准仙的封正相比。
解下葫芦喝几口酒,封正哈哈大笑道“小子,封大爷我掌力如何?”
“不怎么样?”韩华声调沉冷道。
“好了,你俩莫要在纠缠!”高坛上的宋道元飞身下来阻挡在两人之间道“韩华,你身为灵官州州长,就应该为百姓谋福利,造福一方,却勾结妖人,祸乱九州,好在及时悬崖勒马……”
“住嘴,本官没空听你唠叨!”
“哗——”
韩华快速腾挪身子,到达徐默身前,而担心他对徐默出手的宋道元,后发先至,身法速度比他还要快出好多,早就护在徐默身边。
“哼!”韩华冷笑道“放心,我不伤他,徐默,我问你,你可将冰中之火撤去。”
徐默站直身体,为的则是掩盖心虚,故作几分底气道“韩州长放心,火已撤去,冰窟无恙,在下出于大局,被逼无奈,只能如此,还请韩州长莫怪!”
徐默只能如此回答,难不成要说出事实,冰窟里压根没悬灵火,那只是为救天下苍生的善意谎言?徐默的脑袋没遭过驴踢,分辨的清该说与不该说!
“罢了,罢了!”韩华叹息道“今日栽在你小子手里,我无话可说,我还要问你,冰窟之事以及其之所在,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默尽量挤出全无敌意的笑容道“那晚以御土诀逃出牢狱,在地下行走,偶然所至!”
“哈哈!哈哈!”韩华大笑,心中有些奔溃“天意,莫非天意,九儿,我若非答应过你不再杀人,当初杀掉这小子,也不会有今日之败!”
话止音落,韩华离去!
他不傻,即使心中再如何恨徐默,也不会此时动手,封正宋道元联手,他必败无疑,解除太虚空术放两人出来,当时仅仅就是想借他们之手捣毁张应堂的计划,以报张应堂过河拆桥下死手背后偷袭之恨,没有思虑太多!
灵官庙门打开,守在外面的州民差不多都已散去,韩华同样很不情愿的带领捕快官差们返回州府。
七星连珠异象结束,从红到紫连成一线的璀璨光芒消失,日出于云端,驱散黑暗,灵官城中光彩重生。
高坛上,徐默收拾完毕,道“前辈,九州共计近万的影子,该如何办,难不成要逐个送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
宋道元没有回答。
他还在思考,高坛下就有声音传上来,徐默附身看去,说话的乃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何生。
从高坛跃落,徐默问道“莫非你有办法?”
何生点头“不错,南来院有夺影术,自然也就有回影术,只是我现在虚弱的很,又或者,可能会随时性命不保,你们得替我疗伤,并且答应放过我,让我和彩儿走,我才肯用回影术帮你们将影子送还!”
“痴心妄想,去死!”
突然,在那边痛失左臂抱头哀哭的白三爷扑过来右手持刀一刀捅死何生,跟着自戕,张老头走时连看都没看他半眼,他却还忠心耿耿的清理门户。
“前辈,现在如何是好?”
宋道元抚须言“无妨,既然如此,我便与封老头走一趟,将九州影子逐条归还!”
“不不,我可不去,要去你去。”高坛底下,封正发出抗议。
“由不得你!”
“那……”徐默试探性道“那就劳烦前辈,我得去找那牛氏,牛氏涉嫌谋杀亲夫,需带她回长青州,另外州府里画押有我的几位朋友,能否劳烦前辈相救一番,过会我们在城外回合,嘿嘿嘿!”
宋道元点头,示意徐默放心的走。
如今,要找到牛氏很简单,因为徐默在何生怀里发现了一把钥匙,灵官州每个住宅区都有不同的钥匙,通过钥匙找到大概区域,再向区域负责人打听,即可打听出眉目。
来到院子外,徐默用钥匙打开门。
屋子里的牛氏听到开门声,随即温柔的道“回来了?进来吧,饭我都已经做好!”
牛氏如果看到进屋的人不是何生而是徐默,不知会做何反应?
徐默似乎想得到,又似乎想不到。
“咯吱!”
门推开,徐默的脸出现在牛氏眼帘。
“啊!”
牛氏尖叫,连忙跑去穿外衣,毕竟在家里,穿的不严实也实属正常,又或者厨房里热,所以穿的单薄吧?
尖叫的跟徐默要非礼她似的,徐默想过千百种反应,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幕。
“唉,牛夫人,你说你在长青州住着不好嘛,非要跟何生出来瞎混。”
“喂!”
“牛夫人!”
“不好,事情不对!”
徐默冲进里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院子后门大张,很明显牛氏已经逃远。
“妈呀,到头来,中了女人的招!”徐默心乱如麻,长青州那么大,逃出院子,犹如泥牛入海,要找到的几率比老母猪会上树还要低。
“罢了罢了,以后或许还会遇到,唉!”
徐默叹气,打消抓捕牛氏回长青州的念头,赶往城外去与宋封两位前辈汇合,灵官州再怎么说都是韩华的地盘,确实不可久留。
城外,五里坡,杨柳依依,青草萋萋。
宋道元和封正,连同鱼万全等人在内的六名司平府侍卫,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
“哇,两位前辈下手真够快,转眼就全给救出来了。”
“仙长!”
鱼万全看见徐默,立时拜问,他一声仙长徐默的心凉的透透的,有宋道元和封正在场,他算个屁的仙长,可怜徐默不停使眼色给鱼万全,那货非但不懂,还一脸关切的问是不是眼睛疼,气的徐默七窍生烟就差没破口大骂。
“徐少年,此三人是你们长青州州民的影子,你带回去,另外有五面彩旗,要送于你。”
宋道元从袍袖中拿出三个玩偶,交给徐默,紧接着两指点在徐默小腹上半寸位置,随即就有五面彩旗影像进入徐默身体,那个位置,于修仙者来说,称为恒眼,是专门用来储存法宝的身体秘境!
徐默嘿嘿道“那其他九州州民的影子,就拜托前辈了,只是不知前辈所赠的五面旗是……?还有,他进入我身体,我如何拿出来?”
“此乃道家至宝五方旗,是我在太虚空术上方所掠,如今在你恒眼,用时自会显现,还有,少年,我看你在修炼烂剑山五行御诀,需记住,此诀练习之时,不能太过依赖于身边之物,五行御诀最高境界,乃无中生有!”宋道元说完,转身慢慢走远!
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封正则还唠唠叨叨情深义重说个没完,最后拍拍徐默肩膀,给徐默留下似乎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的高深印象,大喊着“宋老头子你等等我!”一溜烟不见踪影。
“高人,果然高人!”几句感叹,徐默转身道“你们都没事吧,韩华可有为难你们?”
鱼万全道“我们没事,是韩华放我们出来的,他还让我转告给仙长你八个字,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看来韩州长以后还想见我啊!”眼神一亮,徐默道“先不管以后的以后,我们赶快回长青州!”
“好!”
众人到附近的驿站寻来马车,快马飞驰。
冰窟里,韩华泣声连连,伏在冰棺前哽咽“九儿,九儿,我曾无数次的到酆城冥都去借轮回录,但那群混蛋根本不借,所以我才想与张应堂合作,在风水最宜的王灵官庙祭练影子大军,等大军祭成,攻入冥都抢夺轮回录,没想到最终败在那臭小子手里,我若非答应过你不再杀人,刚开始就该杀掉那小子,我……我……”
“九儿,我要让你醒来,九儿!”
“烂剑山……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