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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章鱼     医统江山txt下载     医统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驮街】(下)

    慕容飞烟怒道:“哪里逃!”她腾空飞跃而起,足尖在围栏上轻轻一点,娇躯再度向空中飞升,连续三个前空翻,落地之时一脚将一名黑衣骑士从黑色骏马上蹬了下去,抢了他的坐骑,紧随莫绍麟逃亡的方向全速追去。

    胡小天虽然承认慕容飞烟的一连串跟头翻得赏心悦目,可这妞的头脑实在是不敢恭维,明明可以将这件事做得更巧妙更圆满,她偏偏选择了一种最困难的方法,我曰,这时代的女人都不喜欢动脑子吗?非得打打杀杀,以武力解决问题?

    此时马圈内的那名马夫也慢吞吞爬上了一匹泥泞满身的马儿,因为满身污泥的缘故竟然看不出马儿原本的毛色,和他倒是般配,他的衣服也是布满泥泞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那马夫扬起手中的马鞭,大喝一声:“驾!”这一声呼喝却是中气十足。那马儿昂首阔步,竟然奔着胡小天的方向狂奔而来。

    胡小天暗叫不妙,李锦昊和邵一角两人目前还在马圈的另外一侧。看到那马夫纵马奔向胡小天,顿时觉得不妙。李锦昊从地上拔出一根栓马桩,奋起全身的力量投了过去,那栓马桩足有大腿般粗细,经李锦昊投掷,如同被强弓劲弩发射一般,呼!的一声照着马夫的后心疾飞而去。

    那马夫根本没有回头,手中长鞭一抖,闪电般扫向身后,啪!的一声,准确无误地命中拴马桩,将栓马桩抽得横飞出去,旋转着砸向李锦昊和邵一角,两人吓得慌忙蹲下身去,拴马桩呼!的从他们头顶掠过撞在身后的围栏之上,竟然将马圈的围栏砸断,足见这一鞭的力量何其惊人。马圈内的马儿看到围栏上现出缺口,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从缺口中逃了出来。

    邵一角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一匹马撞翻在地,李锦昊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左闪右避,在马群中逃避穿行。

    四周的人们看到那群马狂奔而出,吓得四散而逃。胡小天趁着这会儿功夫随着一旁人群向人群密集处逃去,那马夫一声怒喝:“哪里走?”长鞭抖了一个鞭花,向前方探伸出去,宛如灵蛇般缠住了胡小天的右脚,一拉一带,胡小天失去了身体的平衡,被牵拉倒地,不等他从地上爬起,那马夫纵马从他的身边奔驰而过,马鞭牵着胡小天的右腿,拖拽着他的身体在泥泞中滑行。

    胡小天此时心中懊恼到了极点,依然是声东击西之计,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莫绍麟的身上,莫绍麟却利用他们的心理引开慕容飞烟,那看似平凡普通的马夫却趁机发难,他们真正攻击的目标却是自己。

    胡小天的身体被马鞭拖拽而行,危急之中,他没有乱了方寸,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想去割断那条缠绕在自己腿上的长鞭。

    梁大壮和其余三名家丁一直都在原地等待,看到一名骑士纵马狂奔而来,那骑士手中长鞭还拖着一个人,正是他们的少爷胡小天。

    几名家丁一看这还了得,慌忙抄起家伙向前方迎去,试图拦住那名骑士前进的步伐。

    骑士冷哼一声,手中长鞭一抖,竟然将胡小天的身躯整个拖离了地面,胡小天的身体倏然飞入了半空中,吓得这厮扔下了匕首,双手抱头,一时间魂飞魄散,心中暗暗叫道:“我命休矣!”

    马鞭脱离了胡小天的右腿,他的身体仍然向骑士飞来,被那骑士一把抓住,随手在他胸口点了一下,胡小天顿时感觉浑身酸麻,应该是被这厮点了穴道,横放在马背之上,然后那骑士手中长鞭四处翻飞,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梁大壮和其余三名家丁还没有靠近马前,就已经被长鞭抽打在身上,将他们抽倒在地。骑士嘴中发出呼喝之声,那马儿瞬间加速,在距离前方马车还有一丈左右距离的时候,后腿蹬地,腾空飞跃而起,四蹄脱离了地面,竟然以惊人的弹跳力越过了马车,摆脱家丁们的围堵,向驮街的南口一路狂奔而去。

    胡小天趴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马儿奔跑的幅度不停抖动,可惜他的四肢此时已经完全麻痹,没有任何的反应。还好他的意识仍然清醒,这帮贼子也太过嚣张了,竟然当着慕容飞烟的面,在光天化日之下敢掳劫自己。

    一旁忽然传来娇叱之声,却是慕容飞烟发现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去而复返,她一手握着马缰,一手高举长剑,银牙几欲咬碎,一双美眸充满浓烈杀机。她追赶莫绍麟刚刚跑出一段距离,身后就发生了胡小天被掳事件,在意识到被人设计之后,慕容飞烟马上放弃继续追击莫绍麟,调转马头前来营救胡小天。

    骑士那匹满身泥泞的瘦马看似羸弱,可是马上负了两个人仍然奔跑如风,慕容飞烟在身后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冲入了夕照街,这条街道也是康都最长的一条街道,被当地人称为十里长街。

    刚刚晴朗的天空忽然被浓重的乌云覆盖,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扭曲着从乌云中经行,旋即一声炸雷响起。

    长街右侧的屋檐上,一道人影奔腾跳跃,终于他停下了脚步,从身后取下长弓,牛角弓长五尺三寸,以牛角、竹木胎、牛筋、动物胶制成,弓弦拉力在两石以上,也就是说没有二百斤的力量根本无法牵拉开这种强弓。

    两尺长度的桦木箭杆,镞尖为精钢打造,乌云密布的天空下,镞尖闪烁出深沉而阴冷的光芒,雨突然就下了起来,密密匝匝,笼罩天地。莫绍麟的身躯凝固在长街的屋檐上,宛如一尊铁打的塑像,弓如满月,羽箭蓄势待发。

    风雨声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骑士胯下的的那匹马儿已经被雨水洗刷干净,洗去一身的泥泞露出洁白的毛色,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穿行在大雨滂沱的长街之中。坐骑虽然神骏,可是身上毕竟背负两名成年男子,短途奔行没什么问题,这一路狂奔下来,步伐已经有所减慢。

    慕容飞烟剑眉竖起,美眸中的阴冷目光犀利如刀,穿越层层雨雾,直刺骑士的后心。

    骑士没有回头,却从马蹄声判断出两人越来越接近的距离,他大吼道:“驾!”宛如一个炸雷在乌云密布的空中炸响。

    与此同时,莫绍麟的唇角抽动了一下,右手松开,羽箭咻!的一声离弦射出,穿透弥漫的雨雾,破开浓重的阴霾,闪烁着寒光的镞尖,在白色尾羽的驱动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笔直而美丽的轨迹,雨下行的速度在羽箭高速奔行的对比下突然变得缓慢,快与慢,刚与柔在阴暗的天光下演绎出一种动人心魄的残酷之美。

    蓝色闪电撕裂了天空,镞尖在刹那间反射出闪电耀眼夺目的光芒,这点光芒距离慕容飞烟的前胸不过三尺的距离。

    刷!一剑挥出,冰冷的剑锋劈斩在森寒的镞尖之上,剑与箭的碰撞迸射出大片绚烂的火星。

    咻!第二箭已经直奔慕容飞烟的颈部而来,慕容飞烟娇躯向后一仰,轻启樱唇,在羽箭划过面庞的刹那,张口咬住了箭杆。

    咻!连续两箭落空之后,莫绍麟方才将目标瞄准了慕容飞烟胯下的黑马,他对马有着非常深挚的感情,如果不是别无选择,他不会选择对这个美丽而忠诚的生物动手。

    羽箭弧形前进,从侧方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射中亡命狂奔的黑色骏马,镞尖从它的右目钻入深深贯入它的脑颅。黑色骏马发出凄厉的哀鸣,四蹄一软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上,被雨水洗刷一新的青石板道路上拖出两道触目惊心的鲜血痕迹。

    慕容飞烟的娇躯在骏马中箭的刹那已经腾空飞起,瞬间飞越了五丈的距离,宛如苍鹰搏兔一般从大雨滂沱的天空中,随着漫天的雨水一起俯冲而下,手中长剑直奔骑士的后颈刺去。

    骑士不得不勒住马缰,白色骏马在高速狂奔中被强行拉住,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后腿蹬地,一双前蹄高高扬起,胡小天的身躯被从马匹的身上甩落下去,重重摔落在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这厮被摔得差点没晕了过去,只可惜他被制住穴道,直挺挺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骑士反手挥动长鞭,鞭稍抽打着雨水,发出尖锐的鸣啸,长鞭迎上利剑,以长剑为轴,一圈圈缠绕上去,旋即一个有力的牵拉试图从慕容飞烟的手中将长剑夺过来。

    慕容飞烟却借着他的牵拉,娇躯向骑士投去,人剑合一,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骑士的胸腹。

    那骑士看到慕容飞烟前冲的势头已经知道不妙,他不得不弃去长鞭,从马背上翻滚下去,以这样狼狈的动作方才躲过慕容飞烟的致命一击。

    慕容飞烟抢过那匹白色骏马一抖马缰,朝着胡小天的方向飞奔而去,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胡小天救起再说。

第十二章【犬齿倒钩箭】(上)

    莫绍麟识破了慕容飞烟的目的,他迅速从箭囊中抽出两支羽箭,和慕容飞烟同向奔行,咻!咻!两箭发出,目标却都是瞄准了胡小天。

    胡小天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嘴巴张得老大,双目中流露出惶恐万分的光芒,现在他的性命根本由不得自身掌控,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支羽箭直奔自己的胸腹而来。

    慕容飞烟单手持缰,娇躯侧倾,手中长剑连续挥舞,将两支羽箭先后磕飞,然后她将长剑收入剑鞘,一把抓住胡小天的手臂,全力一拉,将胡小天的身躯拖了上来,让胡小天再次趴在马背之上。

    此时莫绍麟又是一箭射出,黑色羽箭以惊人的速度穿越雨幕,正中慕容飞烟的左肩,从前方射入,镞尖却从她的后肩钻了出来,慕容飞烟痛得险些没晕了过去,她紧紧咬住樱唇,忍痛反手一掌击在马臀之上,那马儿负痛发出一声嘶鸣,摔开四蹄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莫绍麟再想施射,那马儿已经奔出了他的射程之外。

    雨水和着血水滴落在胡小天的面颊上,有些流淌过他的唇边,带着咸涩的味道。因为他趴在马上,所以看不到慕容飞烟的具体情况,只能凭借不停滴落的血水判断出慕容飞烟应该受了伤。

    慕容飞烟脸色苍白,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落雨的缘故,她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隐约看到风雨中出现易元堂的招牌,慕容飞烟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娇躯一软,扑倒在胡小天的身上。

    胡小天虽然四肢无法动弹,可是他还有嘴巴,大吼道“|来人啊,救命……救命……”

    易元堂内终于有人听到了动静开门出来,看到眼前的状况都是一惊,没过多久,又从里面叫出了几个人,前去牵了白马,将慕容飞烟和胡小天抬入室内。

    胡小天并没有受伤,只是穴道被制,易元堂的二当家袁士卿一眼就认出了他,至于慕容飞烟更是易元堂的熟人。

    袁士卿先帮胡小天解开了穴道,胡小天顾不上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来到了慕容飞烟的身边,羽箭仍然留在慕容飞烟的体内没有取出。

    这支羽箭和寻常的箭矢不同,箭杆之上生有倒刺,只有当射入人体的时候,才会触发箭杆内的机关,箭杆上的倒刺弹射出来,如果强行取出,肯定会对慕容飞烟造成极大的伤害。袁士卿也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箭矢,在搞清箭矢的原理之前,不敢轻易动手。

    慕容飞烟此时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她皱了皱眉头,看到胡小天无恙,颤声道:“你的命倒是很大。”

    胡小天笑道:“贱命一条没那么容易死。”心中却对慕容飞烟暗暗感激,不过他不会无聊到在这种时候致谢,想办法将箭矢从慕容飞烟的体内取出才是当务之急。

    慕容飞烟的美眸朝箭矢的尾羽上看了一眼,她低声道:“犬齿倒钩箭……这箭杆之上有机关……不可以强行牵拉……”一句话没有说完痛得她又无力维继。

    胡小天道:“你知不知道机关在何处?”

    慕容飞烟摇了摇头。

    袁士卿道:“难道是在尾羽之上?”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应该是在箭杆穿透肉体的时候触发了机关。”他沿着镞尖开始寻找,发现箭杆暴露在外的部分并没有机关。排除了外面的部分,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机关刚好留在了慕容飞烟的体内。也就是说,必须要进行手术探察,而探察必须要扩大慕容飞烟的伤口,如果在过去,如果胡小天的手上有现代化的医疗器械,这一切自然不会成为问题,可是在缺医少药的这种时代,哪怕是施行一个最为简单的外科手术都具有着相当大的难度,也充满了极大的风险性。

    袁士卿虽然易元堂的二号人物,医术在大康也是颇为有名,但是他对慕容飞烟的伤情也有些束手无策,低声吩咐手下弟子,让他们去请李逸风,也就是易元堂的大当家。

    胡小天找人要来纸笔,当即在纸上画出必要的手术器械,分别是手术刀、止血钳、布钳、剪刀、镊子、组织钳、持针器、缝合针、缝合线。

    袁士卿望着胡小天绘制出的这些图谱,不由得一头雾水:“胡公子,这些是……”

    胡小天道:“想取出慕容捕头体内的这支箭,就必须要借用一些工具,这些工具的图谱我都是按照同样的比例绘制出来的,不知易元堂可不可以找到相仿或者相近的东西?”其实胡小天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想在这个时代找到西医用的手术器械可能性微乎其微。

    袁士卿盯着那图谱看了一会儿,用手指向剪刀道:“这个倒是有,只是大了一些!”

    胡小天道:“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找到?”

    袁士卿道:“我让人想想办法!”他将图谱出示给负责仓库的库管,易元堂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老字号医馆,历代相传的药材工具不知有多少,甚至连袁士卿这位易元堂的二当家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类似的器械。

    胡小天又让人去找烈酒纱布之类的东西,又让人找来蒸锅,将找来的一柄匕首和剪刀先行消毒。无论他们找不找得到衬手的器械,最后总得想办法将慕容飞烟体内的这支犬齿倒钩箭取出来,就算这支箭没有毒性,毕竟已经在她的肩头形成了贯通伤,而且流血不止,时间越久,感染的可能就越大。

    安排完这些事情,胡小天方才想起尚书府的那帮家丁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子,慌忙委托袁士卿派人分别前往尚书府和京兆府报讯。

    约莫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那仓库的库管重新回来,他根据图谱上所绘制的情况,找到了小刀、剪刀、钳子,让胡小天惊喜的是他居然还找到了弧形缝合针,当然这支针并不是特地为了缝合人体皮肤准备的,可是在外型上和过去所用的手术缝合针有了八分相似,到底有什么用处,连库管也不清楚。

    胡小天选了勉强将就能用的器械,一股脑扔入锅内煮沸消毒,然后再上笼蒸馏。在他对器械进行消毒的时候,易元堂的大当家李逸风也到了。

    李逸风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他一眼就认出射中慕容飞烟的这支箭是犬齿倒钩箭,也知道必须要先找到箭杆上的机关,将犬齿收回,方才能将这支箭从她的体内拔出。在这一点上他和胡小天的判断相同,认为机关就在慕容飞烟的体内。至于如何从慕容飞烟的体内找到机关,他就没有太好的办法了。过去曾经有过这样的病人,通常做法就是将伤口扩大,找到机关,往往会造成更大的创伤和出血,有些伤者因为伤情加重而死亡。

    胡小天悄悄将李逸风请到一边,把自己的处理方案告诉了他,李逸风听说胡小天要切开扩大慕容飞烟的伤口,通过这种方式找到箭杆上的机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其实除了这个方法,并没有其他的办法,李逸风道:“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给慕容姑娘造成更大的伤害,甚至可能会伤及她的元气,而且扩大伤口会让以后的伤痕变得更大。”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李逸风心中已经明白换成他来处理,肯定也得采用这样的方法,只是难免会在伤口处留下极大的伤痕。

    胡小天道:“没有其他的选择,时间耽搁的越久,感染的几率就越大,我有信心在切开最小伤口的前提下找到箭杆上的机关。”

    李逸风道:“会不会有问题?”

    胡小天道:“如果说有问题,就是术中可能出现的出血,还有一个就是术后的缝合,我没有合适的缝线。”

    李逸风瞪大了双眼:“你是说,要将她的伤口缝合起来?”在现代人看来极为平常的一个手术操作,在这个时代却显得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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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犬齿倒钩箭】(中)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扩大的伤口必须要采用这种方式才能将皮损对合,促进伤口痊愈的同时也可以避免留下太大的疤痕。”

    李逸风道:“我在医书上也曾经见过缝合伤口的记载,只是并没有亲眼见别人这么做过。”

    胡小天当然没机会看过这一时代的医学典籍,心中一动道:“他们缝合用得是什么线?”缝线是现在最困扰胡小天的一个问题,在这里找到符合标准的手术缝线几乎是不可能的,实在不行只能用普通的棉线代替,可预后就很难把握了。

    李逸风道:“桑皮线!”

    其实手术绝非西医的专利,更不是西医所发明。根据记载,中医外科手术始于扁鹊,等到华佗的时候,中华外科达到了一个高峰,华佗所研制的麻沸散解决了手术病人的疼痛问题,至于抗感染也从内服中药和外敷中药粉或者生草药渣得到了解决。不过这一时代的外科学显然还没有起步,胡小天的行为在他们的眼中已经算得上天方夜谭匪夷所思了。让胡小天惊喜的是,李逸风所提到的桑皮线纤细而拉力强度很大,摩擦系数很低,类似于他过去在术中常用的聚丁烯酯合成线。

    李逸风毕竟是易元堂的大当家,他虽然没有办法将犬齿倒钩箭从慕容飞烟的体内取出,但是他在止血和止痛方面还是有些办法的。服用了李逸风烹煮的草药之后,慕容飞烟感觉伤口的疼痛稍减。

    胡小天东拼西凑找来的手术器械也终于消毒完成了,他让袁士卿屏退闲杂人等,室内只剩下他和李逸风、袁士卿三个,这倒不是胡小天想保密,而是他要尽量避免感染的机会,炉火上一锅陈醋已经滚沸,室内充满了强烈的酸味儿,胡小天能想到的消毒手段全都用上了。这一时代是没有无影灯的,为了解决术中照明问题,胡小天让他们找来了蜡烛和铜镜,同时点燃了二十支蜡烛,然后利用铜镜的反光将光芒投射到慕容飞烟身上。还专门让李逸风手持铜镜,随时调节光线的角度,便于自己在术中的操作。至于袁士卿就临时充当了器械护士的角色,胡小天让他消毒双手之后,在自己的身边及时为自己送上医疗器械。

    慕容飞烟望着这厮忙前忙后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要说这厮是装模作样,可看他此刻的表情如此认真,应该不像,可他分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什么时候学得医术,跟什么人学得医术?

    李逸风和袁士卿两人之所以对胡小天表现出这样的服从和支持,一是因为他们两人面对犬齿倒钩箭束手无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胡小天之前为老者接骨的事情被袁士卿亲眼看到,而他又将这件事告诉了李逸风,两人虽然不知道胡小天师承何人,可他们都相信胡小天在外伤治疗方面有着相当的水准。

    胡小天回到慕容飞烟身边,向她笑了笑道:“为了方便帮你取箭,麻烦慕容捕头把外衫给脱了。”

    慕容飞烟俏脸一热,苍白的容颜上浮现出少许的红晕,这为她满脸的病容增添了些许的亮色。不过慕容飞烟生性豁达,倒也不拘小节。

    胡小天道:“知道你不方便,还是我帮你吧!”这货拿了剪刀将慕容飞烟左肩的衣服剪开,消毒之前,不忘塞了块白纱在慕容飞烟的嘴中。他也用白布扎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用钳子夹起白纱蘸取烈酒为慕容飞烟的伤口进行消毒。

    虽然事先服用了李逸风配置的止痛药,可是当烈酒渗入伤口的刹那,慕容飞烟的一双剑眉立时紧紧皱了起来,疼痛的滋味宛如刀割。眼前的胡小天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为她伤口,烈酒擦去伤口周边的血污,露出慕容飞烟凝脂般的肌肤,此时的胡小天却丝毫没有邪念,在他的眼中慕容飞烟只是自己的病人那么简单。慕容飞烟望着这厮笃定而专注的目光,忽然推翻了既往那个无恶不做的纨绔子弟形象。

    初步消毒之后,利用煮好烘干的白布作为洞单,将慕容飞烟身体的其他部分分离开来。缺少医用胶布和止血钳,胡小天利用消毒后的夹子将洞单之间固定在一起。

    胡小天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完成一个步骤之后,他就会在烈酒内洗手完成一遍消毒,尽可能地避免术中感染。李逸风和袁士卿这两个在易元堂顶尖的医学领军人物,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配角,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胡小天能否取出犬齿狼牙箭还存在质疑,可当胡小天拿起小刀切割慕容飞烟肌肤的刹那,他们已经完全被这厮稳健的手法和精妙的刀法所震惊了。

    小刀轻薄如柳叶,外形像极了胡小天过去用过的手术刀,只是刀刃和刀柄连成一体,不可拆卸,刀刃极其锋利,一下就将伤口娇嫩的皮肤划开,粉红色的肌肉被分裂开来,随之殷红色的鲜血涌出,胡小天用干净的白纱压了压伤口,旋即又切了第二刀,凭着他丰富的人体解剖学知识,他知道划开的组织部分并没有大的神经和血管经过,少许的渗血不足为虑。、

    随着伤口的扩大,插入体内的箭杆越来越多的暴露出来。

    慕容飞烟痛得娇躯发抖,看来李逸风的麻药并没有起到胡小天想要的效果,他暗自感叹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慕容飞烟对疼痛的忍耐能力,想要结束她的痛苦就必须要尽可能地加快手术过程。

    “钳子!”胡小天伸出手去。

    袁士卿慌忙用消毒后的铁夹,夹起尖头钳子递给了胡小天,这钳子因为形似组织钳,所以临时用来代替。这些在他们看来有些多余的程序,却是胡小天为了避免感染而采取的必不可少的步骤。他接过钳子,利用钳口的扩张来将伤口扩大,肉体撕裂的疼痛一直深深钻入慕容飞烟的内心,她紧咬牙关,娇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李逸风举着烛火将铜镜的反光投射到伤口上,利用反光让胡小天尽可能地看清伤口的内部。

    胡小天终于找到了箭杆上的突起,他用手术刀的尖端压住这一凸起,稍稍用力,咔嚓一声,箭杆上的犬齿全部收拢回去。镞尖和羽箭已经提前被他剪去。

    胡小天沉声道:“快,抽出去!”

    袁士卿用白纱包裹在箭杆的前端,用力一扯,将整根箭杆从慕容飞烟的肩头抽离出去,慕容飞烟因为剧烈的疼痛,娇躯猛然后仰,螓首甩向后方。

    胡小天在她倒下去之前,伸出手臂勾住她的纤腰,将她颤抖的娇躯缓缓放在床上,帮助她保持侧卧,伤口处的鲜血不停涌出,只是渗血,无需结扎。胡小天用白纱摁住伤口,然后将袁士卿提供的生肌金创药涂抹在肩头前后的伤口内。再次将双手消毒之后,胡小天用钳子夹起缝针,利用桑皮线将慕容飞烟肩头前后贯通的伤口缝合。

    整个手术持续的过程不到十分钟,可对胡小天来说这次的小手术却可以和前生最为困难最为艰险的一次手术相提并论,缝合完最后一针,他将雪白的布单盖在慕容飞烟的娇躯之上。将染血的钳子、刀具和针线扔到铜盆内,整个人如同脱力一样坐了下去,慢慢拽下脸上的白布,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都没有回到现实中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逸风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胡公子,胡公子!”

    胡小天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生硬地向他笑了笑道:“她怎样了?”说话的时候朝慕容飞烟望去,看到慕容飞烟躺在床上已经沉沉睡过去了,从她的表情来看安祥了许多,只是俏脸之上毫无血色,犹如一朵苍白的山茶花,光洁的额头上仍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儿,如同晶莹的晨露,慕容飞烟此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柔弱之美,更让人从心底自然产生一种呵护之情。

    胡小天不敢相信,他现在正在一个未知的陌生年代,在这个外科手术仍然没有萌芽的陌生世界,没有衬手的工具,没有有效的麻药,他竟然做了一台手术,这在过去看来无比简单的手术过程却又如此的不凡。手术成功了!直到手术完成了很久,胡小天的心底方才响起了这个声音,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在涌动,其实这只是一台普普通通的手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过去的名誉和声望,并不是因为他的医术如何高超,而是别人赠予他的,药物、技术、设备、知识,如果没有这一切,他就只剩下一个掏空内在的可怜躯壳,一个连怎样减少疼痛,甚至连缝针都不知如何运用的庸医。在过去的从医生涯中,他一直在追求着最新的科技和医疗技术上的改进,精心地选择每一台手术,力求将每一台手术做到完美无缺,通过不断地提升手术的成功率而获得更高的赞誉和名声。近乎完美地将医疗行为和追逐名利结合在了一起,力求将自己的医疗技术利益最大化。可他却忽略了一个医生的本质,救死扶伤!亲手将箭矢取出慕容飞烟的体内,这简单的手术却在不经意中让胡小天找回了自己,感动了自己。***************************************************************今天出门办事,一更!

第十二章【犬齿倒钩箭】(下)

    整个手术中没有私心没有杂念,他所拥有的只是对生命的尊重。

    李逸风望着胡小天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奇和赞叹,这台在现代来说平淡无奇的手术带给李逸风的震撼和冲击是前所未有的,他从没有想到过有人可以采用这样的方法为人疗伤,刚才胡小天所做的一切,颠覆了他长久以来对医学的固有观念。他的心中有太多的话想问,可李逸风也明白现在并不是提问的时候。

    京兆府和尚书府都来了很多人,两边加起来竟然有一百多人,连易元堂的大厅都已容纳不下,有不少人不得不站在易元堂门外的屋檐下。

    连京兆尹洪佰齐都亲自赶到,胡小天为慕容飞烟在里面施行手术的时候,洪佰齐一直都在大厅内踱步,他的不安不仅仅是出于对下属的关心,也因为胡小天,如果这位尚书公子发生了不测,户部尚书胡不为肯定会追责到底,这小子还真是一个麻烦啊。

    看到胡小天完好无恙地走了出来,洪佰齐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在他看来胡小天的性命比起慕容飞烟还要重要一些,后者只是一个得力的助手罢了,而前者却是朝廷重臣的独生子,两者的重要程度取决与他们对自己仕途的影响力。洪佰齐快步迎了上去,握住胡小天的手臂道:“贤侄,你有没有事?”

    胡小天笑着反问道:“洪大人,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洪佰齐摇了摇头。

    胡小天道:“洪大人,诸葛捕头为了救我而被贼人所伤,此时已经脱离了危险。”

    洪佰齐哦了一声,虽然慕容飞烟受伤,好在性命没有大碍,这次也算得上是有惊无险。此时他方才考虑一个问题,究竟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胡小天。洪佰齐当然不会认为慕容飞烟是被刺杀的主角,胡小天已经说得够明白,她之所以受伤,完全是因为保护胡小天。

    胡小天道:“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囚室的房门被人一脚跺开,飞贼有些惶恐地抬头望去,却见胡小天湿漉漉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胡小天衣袍的不少地方都沾染着血迹。

    那飞贼充满不安道:“你……想干什么?”

    胡小天一言不发,冲上前来照着他当胸就是一脚,将这名飞贼踹到在地上,然后抽出匕首,抵在这厮的心口之上,怒吼道:“混账东西,竟然敢设计害我!”

    飞贼惨叫道:“我没骗你,我发誓,我拿我全家的身家性命发誓,我没骗你,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他的精神已经崩溃,竟然因为恐惧而尿了裤子。

    胡小天望着他裤裆下湿漉漉的那一大片,心中暗骂这厮实在是个怂包,还没怎么吓他就已经尿裤子了,料想这厮不敢说谎。他缓缓收回了匕首。赵正豪、莫绍麟也许全都是对方布局的一部分,莫绍麟的名字是他们故意泄露出去的,其目的就是要给他们这条线索,让他们通过这条线所找到莫绍麟,从而再次落入对方的圈套,局中有局,背后策划这次事件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如果不是自己太过好奇,如果不是他非得要亲自前往,这场刺杀或许就不会发生,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仇人,为什么对方要杀自己而后快?既然昨晚在尚书府的那场窃案意在声东击西,他们真正的目的在于窃走丹书铁劵。可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之后,为什么还要设计刺杀自己?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难道是因为父亲的缘故?

    回到尚书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梁大壮引着那帮家丁,齐刷刷跪在胡小天的面前,这两天他们实在是被这位少爷给折腾怕了,他们倒不是害怕胡小天出事,真正担心的是这货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帮家丁都要跟着倒霉,饭碗被砸了还是小事,搞不好皮都得让人给扒了。胡小天摆了摆手,他明白这帮人的意思,是想劝他少惹是非。可此时身心疲惫到了极点,连话都懒得说上一句。正准备返回自己院落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通报道:“老爷回来了!”

    胡小天颇感诧异,想不到父亲居然这么快就从东都赶了回来,可算算这件事又不太可能,从京城往东都就算日夜不停的赶路,也需要花去整整一天的时间,胡安就算赶到了东都,父亲也只能是刚刚收到消息,即便是马上动身返程,也要到明天夜晚才能抵达。

    虽然满心迷惑,可无论如何父亲回来了就好。胡小天并没有马上去迎接父亲,而是回房迅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前往父亲的房间去跟他会面。

    胡不为并不在房间内,胡小天问过家仆方才知道,父亲回来之后马上赶往了集雅轩。

    细雨濛濛,胡不为独自站在集雅轩被火焚烧后的废墟之上,脸色变得阴沉不定。他的目光也失去了昔日的从容淡定,流露出些许的不安,虽然他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可仍然不可避免地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胡小天缓步来到他的身后,恭敬道:“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胡不为似乎被人吓了一跳,因为他专注于眼前的一切,并没有留意到儿子的到来,身躯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霍然转过身来。

    胡小天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般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沉,看来丹书铁劵失窃之事对父亲的打击不小,他低声道:“爹,您遇到胡安了?”

    胡不为的嘴唇抿了抿,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跟我来!”

    胡小天从父亲凝重的表情就已经知道,恐怕麻烦大了,就像胡安之前所说,弄丢了丹书铁券,那可是欺君大罪,搞不好是要砍头的。

    父子两人回到房内,胡不为让胡小天将房门关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有没有见到胡安?”

    一句话就把胡小天给问得愣在那里,满脸错愕道:“胡安不是去东都找您去了,集雅轩被焚,他说……”说到这里胡小天内心中产生了一个极度不祥的念头,难道说胡安根本没有前往东都,他跟自己所说的那些事到底有多少是真实可信?

    “他说什么?”

    胡小天低声道:“他说集雅轩被烧,我们家祖传的丹书铁券被窃贼盗走,所以我才让他即刻前往东都,当面向您禀报……只是我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您在中途遇到了他。”

    胡不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颓然之色:“丹书铁券乃是明宗皇帝御赐之物,你以为我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收藏在哪里告诉一个下人?”

    胡小天暗叫糊涂,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透,胡不为既然将丹书铁券的下落瞒着自己和母亲,足见他对此物的重视程度,御赐免死金牌,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当然要妥善收藏,不可能将丹书铁券的下落随随便便告诉其他人。自己一时不察,居然被胡安那个老家伙给蒙了,胡小天气得牙根痒痒,低声道:“爹,您是说,那胡安是内奸?”

    胡不为缓缓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他没有回应胡小天的话,而是低声道:“咱们胡家的确有丹书铁券,那丹书铁券也的确被盗了。”

第十三章【未雨绸缪】(中)

    胡小天道:“爹,您打算让我去哪里?”

    胡不为道:“西川!”

    胡小天这段时间还是对大康的地理历史做过一番了解的,西川地处大康西南,地理位置偏僻,向南和苗疆接壤,向西和沙加交界。地理上的偏僻还在其次,最大的问题还在于,西川是他未来岳父的地盘。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就是剑南西川节度使李天衡。那可是雄霸一方的封疆大吏,老爹要将他送往西川做官,应该是出于这个考虑。

    胡小天眨了眨双眼,盯着他老子看了半天,看得胡不为也有些不自在了,心说老子又没把你往火坑里推,还不是一片苦心,想让你远离政治风暴,老子是想保住咱们老胡家的这棵独苗。

    胡小天憋了半天方才道:“敢情你是准备让我倒插门啊?”

    胡不为摇了摇头道:“天儿,为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以为我会害你吗?”

    胡小天心中暗忖,那可说不定,你是我爹不假,可你首先还是一个政治家,像你这样的政治家往往对亲情友情都是淡漠的,为了政治利益可以牺牲一切,如果当初你真为我着想,就不会让我和李家的那个瘫痪女儿定亲。不过这番话他只是在心中嘀咕着,没有挑明。

    胡不为道:“婚约是一回事,做官是另外一回事……”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你强抢唐文正女儿的事情,李家已经知道了。”

    胡小天心中一阵窃喜,知道了更好,如果李家看不惯自己的恶行,取消了这婚约最好不过。

    胡不为道:“李家提议将你们的婚期推迟两年,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胡小天道:“两年?他们想推迟就推迟吗?眼中还有我们胡家吗?爹啊,我看他们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这门亲事退了也罢。”

    胡不为的面孔顿时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其实他心中另有打算,自从看出老皇帝在继位人选上还有犹豫,胡不为的内心深处就开始犹豫,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皇子在皇位上的争夺之残酷他是亲眼见证过的,如果太子龙烨庆顺利继承大统,那么胡李两家的这次联姻堪称完美,可是如果中途有变,龙烨庆最终没能登上皇位,那么他将面临轻则放逐,重则被杀的命运。作为他坚决拥护者的李天衡难保不会受到牵累。万一事情当真发展到了最坏的一步,自己或许很可能因为李天衡的姻亲关系而被连坐。李家主动提出将婚礼延后两年,反而正中胡不为下怀,两年的时间皇位之争必然尘埃落定。即便是最坏的情况发生,胡不为仍然能有足够的机会去大义灭亲,取消这纸婚约。胡不为知道,这位未来的亲家也不是普通人,他之所以提出推迟婚礼,应该不仅仅因为听说了儿子的恶行,肯定是基于政治上的某种考虑。

    其实婚约在胡不为的眼中无非是锦上添花的一纸文书,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约束意义,他当然能够看出儿子在婚事上表现出的抗拒和不满,胡不为能够体谅儿子的感受,但是他认为儿子还不够成熟,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即便是娶了李家的女儿进门,又不是说你要一辈子守着这个瘫痪,只要我的政治地位不变,胡家就不会改变,你瘫痪的老婆自有下人伺候,又没有人阻止你去纳妾。你娶得不是老婆,娶得是政治地位和家庭背景。

    只是这番话,胡不为不能向儿子明说。虽然他从骨子里对什么忠悌孝义是不屑的,可在儿子面前终归还是要营造一个正面形象。

    胡不为道:“吏部尚书史不吹和我相交莫逆,我找他帮你安排这件事。”

    胡小天故作失落道:“爹既然决定了,孩儿也没什么话好说。”其实这货巴不得早一点离开胡不为的身边,山高皇帝远,哪怕是去边远地区当个小官也好。

    胡不为道:“我有个想法,此次离京为官,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父不想你受到太多的干扰。”

    胡小天道:“爹,您的意思是,不想外人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

    胡不为点了点头道:“即便是李家那边我也不想他们知道,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一直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什么风吹浪打,这次出去,借此机会刚好可以好好锤炼一番。”

    胡小天深深一躬道:“爹的苦心孩儿明白。”

    胡不为看到儿子如此懂事,心中又生出不舍之意,轻声嗟叹道:“你娘那里我还未曾跟她说过,倘若让她知道,肯定不会同意。”

    胡小天心说千万别改变念头,好不容易才有了单飞的机会,您老可得狠心把我给送出去,嘴上却假惺惺道:“孩儿也不舍得离开娘亲!”虚伪,虚伪到了极致。

    胡不为道:“此事已定,你娘那里我自会解释。”

    胡不为定下来的事情往往很难改变,在他眼中,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够聪明够伶俐,也有那么一点点狗屎运,但是还不够成熟,贪图安逸,依恋父母,习惯于在父母的庇护下生活,不想离开繁华的京城。可胡不为并没有想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儿子,胡小天所有的留恋和不舍几乎都是装出来的,安逸和享受没有人不留恋,但是和自由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至于这对父母,胡小天虽然感激尊敬,但是并不留恋,他和他们之间并没有正常父子母子间的那种感情。如果每天相处在一起,还会让胡小天感到有那么点的别扭。

    接下来的几天,胡安如同石沉大海不知所踪,丹书铁券被盗的事情也没有泄露出去,一切看来似乎重新回归了平静。胡小天老实了许多,家里发生的事情或多或少还是给他的心理上造成了影响,也许不知哪天祸患就会降临到胡家,而他身为胡家的一员,很可能就是被连坐的结局。

    胡不为一如往常般平静,从东都返回的第二天,他的生活就重新回归了正轨,每日不是上朝就是处理公务,看起来似乎已经不在为丹书铁券的事情担心,又似乎忘记了安排胡小天离京为官的事情。

    胡小天的内心中明明很想走,可又不能将自己内心中的渴望表现在父亲面前,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推移,他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难不成这位老爹又突然改变了让自己离京为官的念头?

    自从发生了驮街遇刺的事情之后,胡不为又增强了对儿子的保护,过去六名家丁的阵容如今扩展到了八名,而且他叮嘱这八人,在儿子外出的时候要寸步不离的进行保护,即使他上厕所也不例外。

    这样的日子根本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胡小天如同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儿,越是如此,心中越是渴望自由。

    一晃七日已过,当天一早,胡小天就来到了易元堂,今天是个较为特别的日子,是慕容飞烟伤口愈合,可以拆线的日子。

    胡小天抵达易元堂的时候,发现易元堂的大当家李逸风,二当家袁士卿都在那里等着。胡小天心中暗忖,这两位先生倒是敬业,患者没到,他们先到了。

    袁士卿本来就在这里坐诊并不稀奇,至于李逸风今天却是专门奔着胡小天过来的,自从那天亲眼目睹胡小天为慕容飞烟疗伤,李逸风被胡小天娴熟的开刀手法深深震撼,不夸张地说,胡小天让他突然认识到一个全新的医学领域,在此之前,他只是在医学典籍中读过一些手术故事,什么刮骨疗伤,什么剖腹取物,可现实中他从未见过一次。李逸风原本以为胡小天是哪位医学圣手的传人,可后来得知这厮是户部尚书胡不为的独生儿子,不由得大吃一惊,说起来他和胡小天还有一段渊源。

第十三章【未雨绸缪】(下)

    因为胡小天从出生到十六岁一直都是个傻子,胡不为夫妇两人为了这孩子的病情也是劳心劳力,几乎将大康所有的名医全都请了一遍,李逸风在六年前曾经去胡府为胡小天诊病,当时他就对这位尚书公子下了定论。诊断结果他记忆犹新,无药可医,无能为力!李逸风当时认定了这小子会痴傻一生。当半年前传出胡小天突然恢复了正常的消息,他根本不相信,李逸风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傻子变成聪明人比哑巴突然学会说话还要来得荒诞可笑,可这两件奇迹居然同时发生在了胡小天身上。

    李逸风虽然听到这方面的传言,一直都是嗤之以鼻,认为外面只是在以讹传讹罢了,可当他真正见到恢复正常的胡小天,而且还亲眼目睹这个傻了十六年的小子居然掌握了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心中的感触即便是用震撼两个字也无法形容。

    胡小天让他的八名跟班在易元堂外面等着,毕竟易元堂内病人很多,带着八名跟班进去不但招摇,而且会占据不少的空间,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病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还以为他们是医闹呢。

    袁士卿忙着为人诊病,无法起身相迎,只是远远朝胡小天颔首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这帮大夫骨子里都清高的很,虽然他们不得不对这些达官显贵强颜欢笑,可心底多数时候是看不起这帮人的,但是胡小天不同,他在医学上表现出的才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获得了这帮名医的尊重和认同。

    有人专门将胡小天引领到了地黄阁内,易元堂的各个诊室都以中草药来命名,特征非常明显。

    李逸风看到胡小天来了,慌忙从太师椅上起身相迎,微笑道:“胡公子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客气不是冲着胡小天的出身地位,而是因为胡小天的医术,想让这帮医者打心底佩服你尊敬你,就必须要有让他们佩服的本事。

    胡小天笑眯眯朝李逸风拱了拱手:“李先生太客气了!”

    李逸风邀请胡小天在长几旁落座,又让手下人送上香茗,胡小天道:“慕容捕头还没来?”眼看就是午时,已经过了预先约定的时间。

    李逸风道:“看来慕容捕头有事耽搁了。”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胡小天用茶。

    胡小天端起茶盏咕嘟灌了一口,易元堂的茶水都带着一股子药草味道,胡小天喝不惯这玩意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此时外面进来一位中年人,却是掌管易元堂仓库的仓头,他向李逸风行礼后,将手中的一个长方形木匣放在桌面上,然后又向胡小天恭恭敬敬作了一揖,然后慢慢倒退了三步,等到了门口方才转身离去。从手下仓头对李逸风的恭敬态度,足可看出他在易元堂说一不二的威望。

    李逸风抖了抖长袖,将双手暴露出来,这古代的袍服就是麻烦,虽然看起来飘逸潇洒,大袖飘飘,似乎有几分仙气,可毕竟太过累赘。胡小天就不喜欢这样的衣服,他特地让人给自己作了几身武士服,全都是清爽的束袖。

    李逸风当着胡小天的面将木盒打开,却见其中放着一套堪称精致的手术器械,胡小天不由得目光一亮,我曰,那天怎么不见你拿出来?搞了半天你这老家伙居然藏私。

    李逸风道:“胡公子,这些工具全都是我委托京城最富盛名的天工行,根据您那日所绘制的图谱打造而成。”

    胡小天这才明白,敢情人家是在事后专门打造了这些器械,手术刀片、刀柄、持针器、手术针、止血钳一应俱全。他伸手拿起止血钳,在手中握持了一下,居然做得丝毫不差,不但功能上全都举杯,而且细节上比起他既往用过的止血钳还要精美许多,更难得的是,在止血钳的把手上还特地雕刻了精美的纹路,当然这些纹路有画蛇添足之嫌,可还是能带给人不少的视觉美感。

    胡小天一会儿拿起这个,一会儿放下那个,对这套手术器械可谓是爱不释手,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想不到这大康的匠人如此手巧,单凭自己绘制的图谱就能打造出这么精美的器械。

    李逸风道:“这套工具是我特地送给公子的礼物。”

    胡小天听他这么说,马上动起了心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跟你李逸风没什么交情,你凭什么会花费心思送这么一套精美的器械给我?别说是仰慕我的医术,被老子高超的医术,高尚的医德所折服,这话我可不相信,胡小天微笑道:“无功不受禄,李先生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礼物我不能收。”他将木匣合上,然后慢慢推还给了李逸风。

    李逸风道:“宝剑赠壮士,红粉送佳人。天下间没有比胡公子更配得上这套工具的人。”

    这话胡小天爱听,他也认同,放眼这个世界上,谈到外科手术,能超过他的只怕一个都没有。

    李逸风道:“老朽的一番心意,胡公子千万不要拒绝。”

    胡小天心说反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礼物,既然你死皮赖脸的非要送给我,我也就勉强收下来吧,他笑道:“既然李先生一番美意,那么我只能收下来了。”

    李逸风看到胡小天终于肯收下自己的这份礼物,脸上也是笑逐颜开,他咳嗽了一声道:“胡公子,老朽有件事一直都想请教。”

    胡小天点了点头,心说这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果然是有道理的,拿人的手软,现在要求就来了。

    李逸风道:“我看公子为慕容捕头疗伤之时,手法娴熟,技艺精巧,却不知公子师承何人?这样的疗伤技巧我前所未见,却不知属于何种流派?”

    这个问题还真是有些难于回答,胡小天要是跟他说在医学院里学会的,这老家伙也不会相信,可真要是不回答他,这李逸风还不知会做出怎样的猜想,这事儿传出去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人怕出名猪怕壮,真要是名声远播,以后岂不是看病的都要把自己的门槛给踏破了,普通人还好拒绝,要是遇到皇公贵族,将相王侯,不能拒绝,不敢拒绝的怎么办?在这个时代,当医生也不是什么好职业,给普通老百姓看病倒还罢了,真要是给王公贵族看病,万一看不好,搞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胡小天当时只顾着救人,并没有想到自己救人后可能引发的后果,这会儿不免有些后悔了。他旁敲侧击道:“李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总觉得李逸风打听自己的师承没那么简单。

    李逸风倒也坦诚,他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晋王殿下因为坠马折断了左臂,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却始终迁延不愈,所以我想请胡公子过去看看。”

    胡小天暗骂,果然没有好事,且不说那晋王的病情是否严重,骨折都过了三个月,都没有愈合,证明十有八九被你们给耽搁了,你们解决不了,于是想让我过去帮忙擦屁股,我看请教是假,坑我才是真的,假如我也无能为力,那晋王说不定会迁怒到我身上。老家伙,你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当我是傻子,老子上辈子就对医生这职业已经厌倦了,好不容易重活了一回,一切都想重新来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们爱找谁找谁,老子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假如李逸风所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也许胡小天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听说晋王的身份,胡小天马上就打起了退堂鼓,这小子狡猾得很,知道明哲保身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胡家最近风雨飘摇的时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给家里添麻烦为妙。

    胡小天道:“李先生,我根本不懂医术啊!”

第十四章【有毛病】(上)

    李逸风明明亲眼看到他给慕容飞烟治病,现在他说不懂医术,只当他是在谦虚,嘿嘿笑道:“胡公子过谦了。”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丫骗谁啊?我可亲眼看到了。

    胡小天道:“我打小就不懂什么叫谦虚,李先生,我看您也是个厚道长者,所以我也不瞒着您,我一没有什么老师,二没有研究过什么医术。”

    李逸风道:“胡公子为慕容捕头疗伤的时候老朽就在一旁。”非得要我拆穿你,小子啊,你太滑头了。

    胡小天道:“这事儿说起来真是有些难以启齿,我要是不说,李先生肯定以为我在撒谎,李先生,我把实情告诉您,不过您可得千万为我保守秘密。”

    李逸风看到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怀疑,于是点了点头道:“公子但说无妨,我一定为你保守秘密。”

    胡小天故意看了看四周,方才向李逸风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其实我哪懂什么医术,我之所以能够帮别人接骨,之所以能将慕容捕头体内的箭矢取出来,是因为我对人体的结构熟悉啊。”

    李逸风道:“没学过医术又怎么可能熟悉?”

    胡小天叹了口气道:“我有毛病啊!”

    李逸风微微一怔,还真没遇到过几个这么说自己的,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迷惑不解,有毛病?有什么毛病?

    胡小天道:“我从小就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我喜欢拿刀肢解小动物,开始的时候是鸡鸭猫狗这些小动物,到后来发展到猪马牛羊这些大牲口,到了后来……”胡小天故意停顿了一下,笑得颇为阴森可怖:“肢解您懂吗?”

    李逸风怎么会不懂肢解,听到这里他内心已经直发毛了:“您是说……庖丁解牛……”

    胡小天道:“差不多,可还是不一样,庖丁解牛只是肢解一头牛的骨骼关节肌肉,我连内脏经脉都不放过,我称之为解剖!”这货的目光变得灼热,显得非常兴奋。

    李逸风却有点不寒而栗了:“这样……啊……”

    “何止这样,到了后来,我感觉解剖猪马牛羊都不过瘾了,于是我就将兴趣转移到了……”胡小天一双眼睛盯住李逸风。

    李逸风感觉脖子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知道胡小天在暗示什么,颤声道:“你是说肢解……”人字到了嘴边李逸风终究还是忍住了没说,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惊世骇俗的恐怖事件,他不愿相信,可又觉得胡小天说得煞有其事,很有可能。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你猜到了。”

    李逸风感觉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有东西在往上泛,他好不容易才将这恶心的感觉强行压制了下去:“可那是国法不容的。”

    胡小天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活得自然不行,于是我就花大价钱收购死去的,把他们拉回某个秘密的地方,一点点的解剖,一点点的研究。”

    听到这里,李逸风似乎看到这厮挥舞着小刀,正在解剖尸体的场面,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忽然一种难以抑制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李逸风捂住嘴巴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后院。

    没过多久,胡小天就听到这厮痛苦呕吐的声音,这下可把李逸风给坑惨了,只怕连胆汁都要呕出来了,在过去被视为自然科学的门类,在这个时代却被人视为洪荒猛兽,荒诞不经,恐怖如斯,难怪过去会有人为因为研究解剖学遭受冷眼甚至牺牲生命了。胡小天所说的有真话也有假话,在这里他是一次解剖实验都没做过的。不给李逸风一些猛料,这老家伙怎会放弃让自己给晋王看病的想法,在知道自己有这种**的癖好之后,想必李逸风再见到自己恐怕要敬而远之了。胡小天发现经营形象很重要,今天的这番对话,马上将自己从一个仁心仁术的医生包装成为了一个**嗜血的肢解狂魔。

    慕容飞烟在午时准时抵达了易元堂,胡小天的手术做得及时精妙,李逸风的金创药也非常灵验,再加上慕容飞烟本身良好的身体素质,所以她的身体康复得很快,再次出现在胡小天面前的时候慕容飞烟已经恢复了过去的飒爽英姿。

    不过看到胡小天,慕容飞烟仍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每次见到这厮嬉皮笑脸的样子,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一个人怎么可以长成这个样子,明明长得也算是英俊啊,可怎么看怎么都是一脸的邪气,怎么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坏蛋。

    胡小天嘿嘿笑道:“慕容捕头来了,我等了你好半天了。”

    慕容飞烟道:“麻烦胡公子久等了,刚刚我去处理一些公务,所以来晚了。”

    胡小天道:“慕容捕头真是敬业啊,受了工伤,还要坚持工作在第一线,真可谓是轻伤不下火线。”

    慕容飞烟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这种奇怪方式,要说胡小天这个人还真是深藏不露,过去一直都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懂得一些医术,应该说医术相当得不错,放眼整个京城,能够将犬齿倒钩箭成功取出的人没有几个,胡小天不但成功将箭矢取了出来,而且还为她将两边的伤口处理的相当漂亮,几乎没留下什么疤痕。

    此时慕容飞烟也听到后院的呕吐声,举目望去,却见李逸风一手撑着廊柱,躬着身子在那边吐个不停,皱了皱眉头道:“李先生是不是生病了?”

    胡小天道:“病得不轻!”心中暗自好笑,不就是讲了个解剖人体的故事,居然把李逸风吓成了这般模样。

    慕容飞烟今天穿着公服过来的,她的身上有着这一时代少有的中性气质,英姿飒爽,显得非常干练,这种气质算得上特立独行。

    胡小天道:“坐!”

    慕容飞烟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将手中的长剑放在长几之上。因为捕快的身份,她的坐姿也偏于男性化一些,大剌剌坐在那里,双腿分得很开,和寻常女子完全不同,胡小天最近见到的女子都是将双腿夹得很紧,连条缝儿都看不到,像慕容飞烟这种还真是少见。

    慕容飞烟意识到这货的目光一直奔向自己的两腿之间,虽然有外袍盖着,明知他看不到什么东西,仍然做出了本能反应,双腿突然就夹紧了,并拢在一起。

    胡小天刚巧喝了口茶,看到慕容飞烟的这一动作,感觉非常的滑稽,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被这口茶给呛到了,转身喷在了地上。

    慕容飞烟俏脸绯红,心中暗骂这厮无耻,非礼勿视,你盯着我这里看干什么?正想发作之时,却看到李逸风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走了进来,李逸风算是让胡小天给折腾惨了,看到慕容飞烟,勉勉强强向她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胡小天笑道:“李先生没事吧?”

    李逸风点了点头。

    胡小天将锦盒给打开,李逸风看到那些手术器具,不知为何眼前又浮现出这厮挥舞工具肢解人体的场面,嘴巴一鼓,赶紧用双手捂住,转身又朝后院中跑去。

    胡小天叹了口气道:“病得不轻!”

    慕容飞烟此刻也相信他病了,轻声道:“李先生妙手仁心,心系病患,实在是太辛苦了一些。”

    胡小天道:“谁活得都不容易。”心说是我救的你,我才是妙手仁心好不好。

    慕容飞烟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道:“倒也未必,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劳而获,素餐尸位,挥霍无度,全然不知人世间疾苦。”

    胡小天当然知道她是在说自己,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敛:“脱衣服!”

第十四章【有毛病】(下)

    慕容飞烟俏脸一热,这厮实在是太无耻了一些,这种话怎么能够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其实她今天过来就是拆线的,既然是拆线,肯定是要脱衣服的,可胡小天说话的方式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胡小天似乎对她充满愤怒的眼光毫无感觉,起身将房门给插上了,顺手又把窗户给关上,然后笑眯眯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无耻之尤!”慕容飞烟怒斥道。

    胡小天叹了口气道:“有没有搞错,我是想帮你拆线,没有任何无耻的想法,我不求你知恩图报,咱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慕容飞烟冷哼一声,抓起桌上的长剑,起身欲走,她虽然是个捕快,可毕竟是个女孩子,胡小天刚才的那番话太伤自尊了,你让我脱我就脱啊,我成什么人了?不看在你帮我疗伤的份上,我非揍你不可。

    胡小天道:“七天了,你可要考虑清楚,这线必须得拆了,不然就会感染、红肿、化脓,留下疤痕不说,搞不好还得影响到你的性命,我没别的意思,慕容捕头,你就算生我气,也别拿我的错误惩罚自你己啊!”

    慕容飞烟心中一琢磨,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自己一走了之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她转过身去,冷冷看了胡小天一眼道:“不需要你来拆线,我去找李先生。”

    胡小天笑道:“李先生只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再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伤口是我给你缝上的,当然要由我来拆线,慕容捕头难道对我的医术不信任吗?”

    慕容飞烟虽然对他的人品有所不齿,可对这厮的医术却还是持有肯定态度的,别的不说,能够将犬齿倒钩箭取出,又能将自己的伤口处理的这么好的绝不是普通的医生,她曾经见过被犬齿倒钩箭射中之后留下的疤痕,哪个不是疤痕丛生触目惊心。想到这里慕容飞烟终于还是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狠狠瞪了胡小天一眼警告他道:“你最好给我放尊重一些。”

    胡小天笑道:“其实我这人心肠蛮好的,就是嘴欠了点,那啥,慕容捕头,请宽衣!”这货说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文雅的词儿。

    慕容飞烟真是有些无可奈何了,脱衣和宽衣能有什么区别?她摇了摇头,俏脸扭过去不看胡小天。然后将左侧的外袍脱去,露出雪白细腻的香肩。

    胡小天心说这慕容小/妞也够装的,宽衣跟脱衣服还不是一样?让你脱衣服你就跟我横眉冷对的玩性格,让你宽衣才能接受,牛逼什么?总有一天,老子让你乖乖的给我把衣服全都宽他个干干净净。邪恶的念头稍闪即逝,取而代之的马上就是自责,我靠,我啥时候变得这么**?我是医生嗳,人家是患者,医生面对患者的时候怎么能够产生这么无耻的念头?即使这个患者再有性格,再怎么漂亮,身为一个医生怎么可以产生把患者衣服给扒光的念头?我真是太卑鄙了,太无耻了?医德,老子过去一直都是有医德的人。

    心中把职业操守反反复复地背诵了几遍,可这会儿功夫胡小天的眼睛也没耽误了,雪白细腻,曲线玲珑,这样的美肩不看岂不是浪费了?还算胡小天有些职业操守,看归看,终究抑制住心头的欲望,没伸手过去摸上几把,当然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他见识过慕容飞烟的武功。真要是一把摸上去,恐怕得到的回报很可能是一通暴风骤雨般的痛揍,权衡利弊,还是收起大尾巴,装个有良知有医德的君子为妙。

    慕容飞烟的伤口愈合的很好,胡小天手术做的成功,缝合也非常漂亮,虽然前后都有一个红色的伤痕,可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应该可以基本恢复正常,如果不仔细看应该是看不出来的。话说这年代的女人也不流行露背装晚礼服啥的,估摸着除了她以后的男人,别人是没机会看到她肩上小疤的。胡小天点燃事先准备的烈酒,将拆线剪和镊子在火中烤了烤,然后开始为慕容飞烟拆线,前后各缝了三针,拆后背缝线的时候,慕容飞烟看不到他的表情,感觉还自然一些。可当胡小天为她拆肩前缝线的时候,总感觉这厮的喘气声明显变粗,热气呼哧呼哧地喷到自己脖子上了。

    慕容飞烟羞不自胜,一张俏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心中翻来覆去把**两个字重复了无数遍,可事实上胡小天的确没干任何**的行径,可这仍然不妨碍慕容飞烟的想象力,到最后心底变成了四个字,**不如。

    胡小天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拆除了最后一根缝线,然后用烈酒给慕容飞烟消了消毒,直起腰来。慕容飞烟已经飞快地将衣袍拉了上去,遮住了裸露的香肩。

    胡小天从肩后拆到肩前,似乎为了化解两人间的尴尬气氛,笑道:“我给你说个笑话,说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女人在床中间画了条线,对男人说:如果晚上你敢过线的话你就是**。结果第二天早晨女人发现男人真没过线,就对男人说:你连**都不如!”

    慕容飞烟的俏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她的手自然而然又握到了剑柄上,心中暗骂胡小天**不如。

    胡小天看出这小/妞面皮薄,有点欠缺幽默感,赶紧岔开话题道:“伤口恢复得很好,最近不要晒日光浴,以免形成色素沉着。”

    慕容飞烟愕然道:“日光浴?”

    胡小天道:“就是光屁股晒太阳。”

    “下流!”慕容飞烟马上送给他两字评价。

    胡小天道:“嗨,跟你沟通实在是费老劲了,这不是下流,只是一种生活方式,我家乡那边,男男女女都喜欢脱光衣服躺在沙滩上晒晒太阳。这叫日光浴,人想要活的健康,阳光、空气、水缺一不可,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

    慕容飞烟将信将疑道:“你家乡?我不信,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男女?”这下打击面有点大,连胡小天老家的人一起骂上了。

    胡小天道:“你这叫封建,通过阳光的照射可以促进人体一种维生素的形成,而这种维生素又是吸收某种矿物质的关键,

    是不是很复杂?”

    慕容飞烟可不懂什么维生素和矿物质,她不屑道:“不复杂啊,就是晒太阳啊!可晒太阳未必一定要把衣服给脱掉啊!”

    胡小天眨了眨眼睛:“你知不知道我的肤色为什么这么健康,为什么这么的好看?”

    慕容飞烟拿起长剑,用剑柄指向胡小天:“黑不溜秋的有什么好看,我警告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干出有伤风化的事情,不然我一定抓你!”

    胡小天笑道:“那好,改天天气晴好阳光灿烂,你去我家的后院,我一准在那儿晒日光浴,欢迎来抓我!”

    “无耻!”慕容飞烟感觉没有比这个词更适合胡小天的了。

    胡小天收好那包手术器械的时候,慕容飞烟拉开了门栓,李逸风和袁士卿两人正准备敲门呢,此时李逸风的一张脸变得越发苍白了,连隔夜饭都吐干净了,还能站着坚持没倒下已经很不容易了。

    袁士卿也不知道这位大当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微笑迎了上来,向两人拱手行礼道:“胡公子、慕容捕头,已经是午时,我们当家特地在燕云楼设下酒宴,还请两位赏个薄面。”

    胡小天笑眯眯朝李逸风看了一眼,一点杀气没有,和和善善的,纯粹是友好的笑容,可李逸风却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一转身,没走两步就喷了。

第十五章【知恩图报】(上)

    胡小天没走,好不容易才出来透口气,他才不想这么早回去。

    慕容飞烟也不好拒绝袁士卿的美意,毕竟她这次受伤,易元堂给了她不少的帮助。想起易元堂对自己的帮助,慕容飞烟方才念起胡小天的好处来,如果不是这小子出手帮忙,只怕那犬齿倒钩箭没那么容易取出,即便是取出来,可能也要剜掉自己一大块血肉,只怕要留下一大块触目惊心的伤痕,不得不承认,正是胡小天为自己施展了什么手术,才将犬齿倒钩箭对自己的伤害降低到了最低点,慕容飞烟对着铜镜仔细观察过肩头的伤口,恢复得已经很理想了。虽然承认胡小天对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可慕容飞烟仍然不认为胡小天是个好人。举止轻薄,言行无状,就算是有点歪才,也是有才无德!

    不是慕容飞烟不懂得感恩,而是她认为自己并不欠胡小天什么。当日在驮街一战,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回,拼尽全力保护他,只怕胡小天早就死在了杀手的箭下。自己先救了他的性命,然后才是他帮助自己取出了犬齿倒钩箭,大不了两人扯平了。不能说是扯平,根本就是这小子占了大便宜,更何况他还白看了自己的身体呢,慕容飞烟因为自己的这个念头而感到俏脸发烧,悄悄看了看胡小天,发现这厮正跟袁士卿聊得热火朝天,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原本说好了李逸风也要跟他们一起前往燕云楼吃饭,可李逸风接连吐了几次,这会儿虚弱得连走路的力量都没有了,更别提去吃饭。多数人都以为李逸风是突然生了急病,这其中的隐情只有胡小天一个人明白。

    刚刚走出易元堂的大门,胡小天的八名家丁就围了上来,胡小天摆了摆手,示意这帮人赶紧散开,毕竟人太多了,走哪儿都像是聚众闹事的。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和袁先生、诸葛捕头去燕云楼吃饭,你们自己随便吃点吧。”

    袁士卿笑道:“我已经跟那边的宋老板打过招呼,在一楼给各位开了一桌。”袁士卿毕竟是易元堂的二号人物,出手相当的大方,做事也非常周到。

    胡小天将李逸风送给自己的那个锦盒交给梁大壮,叮嘱他们道:“别跟前跟后的,有慕容捕头贴身保护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帮家丁基本上都见识过慕容飞烟的手段,知道就算是他们联起手来也不可能是慕容飞烟的对手,有她和胡小天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慕容飞烟对胡小天的这句话却极为不满,这小子把自己当成他的保镖了,狠狠瞪了胡小天一眼,趁着无人注意时,低声向胡小天道:“再有人刺杀你,我才不管呢,一定让你这种无耻之人自生自灭!”

    胡小天笑道:“保护市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是你的责任,慕容捕头,你这么敬业,怎么可能对我的事情坐视不理呢?”

    慕容飞烟看到这厮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不由得恨得牙根痒痒。

    他们刚刚走了两步,迎面走来一位健壮的青年,那青年二三十岁年纪,穿着朴素,身材不高,皮肤黧黑,人虽然长得瘦削了一些,可是丝毫没有孱弱的感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整个人显得精明强悍,手中拎着两只大雁,大雁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根箭,乍看没什么特别,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是一支箭射中了两只大雁的脖子,如果这支箭不是后来插上去的,那就是一箭双雕,胡小天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这样的故事,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看到陌生人迎面而来,八名家丁马上将胡小天护住,自从长街刺杀事件之后,这帮家丁明显有些警惕过度,遇到风吹草动都会严阵以待。

    其实胡小天也算认清了这帮家丁的真正实力,全都是纸老虎般的存在,一个个看着人高马大,可全都是银样蜡枪头的样子货,真正遇到了危险,这些人根本帮不上忙。那天在驮街遭遇的那场险情就是明证,如果不是慕容飞烟出手,只怕自己早就小命不保。

    袁士卿已经笑道:“没事,自己人!”原来那青年他是认识的,作为一个旁观者袁士卿也觉得胡小天的这帮家丁有些反应过度了。户部尚书的公子出行有几人贴身护卫本不算什么,可八人的阵容还是隆重了一些,走在这大街上也实在太显眼了。知道的是尚书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皇子出行呢。

    那青年人恭敬道:“袁先生,我刚刚射了两只大雁,特地送来给先生打打牙祭。”

    袁士卿笑道:“展鹏,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胡公子,那天就是他仗义出手救了你的父亲。”原来这位年轻人居然是那天被胡小天救下老者的儿子。

    展鹏听说真正的恩人在此,慌忙上前深深一揖,神情极尽恭敬:“胡公子,在下展鹏,多谢胡公子仗义解救家父,展鹏这厢有礼了!”他对胡小天的感谢发自内心,这一揖几乎要拜服到了地上。

    胡小天赶紧上前搀住他的手臂道:“展兄,你太客气了,区区小事又何必介怀呢?”

    梁大壮打量了一下展鹏,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方才记起展鹏曾经到尚书府来过,上次好像是带着一头野鹿过来的,说是要给少爷送礼,只不过被看门的家丁给挡了回去。梁大壮道:“我好像见过你啊!”

    展鹏笑道:“我曾经去过尚书府,本想当面向胡公子致谢,只是看门的家丁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没让我进去。”

    胡小天转身瞪了梁大壮一眼,梁大壮暗骂自己多嘴,其实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自己又不是看门的,可多了一句嘴,显然让胡小天误会了。

    展鹏将那两只大雁递给袁士卿道:“袁先生,这两只大雁你们拿去炖了吧,等以后打到好的猎物,我再给胡公子送到府上去。”

    胡小天不知为何对这个展鹏有着异乎寻常的好感,他笑道:“尊父的腿伤怎样了?”

    展鹏道:“承蒙公子及时相救,这两天好多了,目前在我大哥家里休养,袁先生说恢复的情况不错。”

    袁士卿微笑道:“胡公子接骨准确及时,我们将展老爷子带回易元堂,为他敷上易元堂秘制的续骨膏,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三个月后就可以下地行走。”

    胡小天点了点头:“太好了!”

    慕容飞烟一旁听着,心中越发感到不解了,这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居然还会做好事,如果之前他帮助自己可以理解为报恩还情的话,他救一位素不相识的老人又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简单地用一时性起头脑发热来解释。

    展鹏是专程送猎物过来,凑巧遇到了解救父亲的恩公,刚好当面致谢,也算补偿了多日以来的心愿。他本想告辞,可胡小天盛情相邀他一起前往燕云楼吃饭,胡小天这叫顺水人情,这顿饭反正不用他花钱,他这位户部尚书的公子当然不会在乎这点钱,主要的原因还是看到展鹏一箭双雕的射术,心中吃惊之余又暗自欣赏,不觉产生了攀交之意。

    有能力的人在任何社会都有市场,也都会受到别人的另眼相看。展鹏本是一个普通的猎户,他过去很少跟上层人物打交道,其实他在心底深处对于官宦人家的公子是抱有方案态度的,可胡小天是救了他父亲的恩人,有恩于他们展家,胡小天的邀请他自然却之不恭,心中却暗暗抱定决心,回头一定要先把这顿酒钱给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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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知恩图报】(中)

    袁士卿邀请胡小天、慕容飞烟、展鹏一起来到燕云楼三层雅间坐下,至于胡小天的那八名跟班是没资格跟胡小天同桌的,被袁士卿安排在一楼落座,一样是好酒好菜招待。

    易元堂和燕云楼相邻,两家一直都很熟悉,平日里袁士卿没少来这里吃饭,胡小天发现古代的医生地位也是相当崇高的,比起现代社会更受人尊敬,他们所到之处,袁士卿但凡遇到了熟人,那些人纷纷起身行礼作揖,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感激和尊敬,医患关系那是相当的融洽,想起自己上辈子当医生的时候,患者多是对医生的敬畏,少有这种发自内心的尊敬,更有甚者,甚至将医生当成仇人看待,却不知医患关系经历了几千年的发展,最终怎么会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境地。施救者和被救者之间怎么会存在这么多的误解?到底是社会改变了人,还是人的本性就是如此?胡小天暗自嗟叹,看来文明的发展和善良的人性并不是一个完全正比的关系。

    不过还是有很多地方还是相同的,比如说吃请,送礼,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送红包的习惯,即使在过去,胡小天对收受红包这种行为也是看不起的,但是他认为吃请送礼之类的事情倒是无关紧要。尤其是在帮助别人解决了病痛之苦的前提下,吃点喝点哪怕是拿点儿也无伤大雅,当然必须要是人家诚心诚意地感谢你才行。

    袁士卿将展鹏送来的两只大雁交给了燕云楼的宋老板,大家是近邻,长久以来易元堂对燕云楼的生意照顾不少。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燕云楼有一多半的生意都是易元堂给他们带来的,在这一层面上又可以说易元堂等同于他们的衣食父母,所以宋老板对袁士卿是相当的恭敬客气。

    宋老板拎着大雁离去的时候,慕容飞烟也盯住大雁脖子上的羽箭多看了一眼,在武功方面她可是个行家,一个普通的猎户只怕没有一箭双雕的本事。

    胡小天道:“展英雄!”

    展鹏道:“恩公,我可算不上什么英雄,您直接叫我名字就是!”

    胡小天笑眯眯道:“一箭就射下两只大雁,不是英雄是什么?”

    展鹏这才知道他称呼自己为英雄的原因,他笑道:“只是凑巧罢了!我瞄准了其中一只大雁,没想到箭射出去居然命中了两只,我从十三岁打猎,至今已经有十二个年头了,一箭双雕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展鹏才二十五岁,不过看他一脸风霜的样子,长得实在是有点着急,说他三十五岁胡小天都能相信。

    慕容飞烟道:“我练习射箭也有十多年了,可是这样的事情却一次都没遇到过。”言外之意她并不相信展鹏只是凑巧,如果说是凑巧,为什么我没有遇到?

    胡小天道:“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运气这种东西不可能落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这跟人品也有点关系。”

    慕容飞烟当然能够听出这厮在暗讽自己人品不行,气得悄悄抬起脚来,趁着众人没注意狠狠踩在胡小天的左脚上,胡小天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咦!”

    众人都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房门打开了,宋老板带着一对父女走了进来,长者五十多岁,矮小瘦弱,笑眯眯颇为和善,牵着少女的手,那少女虽然布衣荆钗,可是容颜也省得颇为清秀,只是一双美眸虽然很大却黯淡无光。

    胡小天从这少女的目光判断出她是个盲人。

    宋老板笑道:“各位贵客,我请他爷俩儿给各位唱歌曲儿助兴。”趁着上菜的功夫,让客人喝喝茶听听曲儿,这可是贵宾才有的待遇。

    袁士卿笑道:“好啊!”这对父女姓方,父亲叫方知堂,女儿叫方芳,平日里就在这附近的酒楼唱歌卖艺为生,说起来和袁士卿还是有些渊源的,之前这父女两人并不是本地人,他们是西川人氏,这方芳小时候也不是瞎子,只是在十二岁的时候突然视线变得模糊,家里四处求医,钱也花了无数,药也不只吃了多少,几乎什么偏方都试过了,可惜非但没有效果,反而这视力是越来越差,两年前,即便是人站在面前一尺远的地方都已经看不清了,方知堂不甘心女儿就此目盲,于是变卖田产带着女儿辗转来到了京城,认为京城名医云集,圣手辈出,或许能够找到高人治好女儿的眼睛。

    只可惜命运多舛,来京的途中又遇到劫匪,虽然侥幸保全了性命,可是盘缠被抢了个一干二净,父女两人沿途卖唱来到京城。他们先去找的青牛堂,青牛堂看过之后就断定方芳的眼睛无药可医,带着侥幸的心理,他们来到了易元堂,袁士卿宅心仁厚,不但免去了他们的诊金还亲自为他们诊断,试了几付药之后,仍然没有好转,袁士卿也没有了办法。京城三大医馆之中,只有玄天馆这父女两人没有去看过,可玄天馆门槛极高,诊金不菲,想要请玄天馆馆主亲自为方芳诊病,若非地位超然的王公贵胄,就要付出五两黄金的不菲诊金,对方家父女而言这笔钱显然是天文数字。

    其实袁士卿也已经告诉他们,即便是去了玄天馆也未必能够治好方芳的眼睛,可这方知堂性情极其倔强,颇有点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念头,于是他就在京城中留了下来,一边卖唱,一边积攒诊金。

    袁士卿可怜他父女二人的遭遇,于是就介绍他们来燕云楼卖唱,几乎每次过来都会点他们父女来唱曲。因为方芳长得清秀周正,歌喉美妙,所以很受客人们的欢迎,宋老板也怜惜他们父女的遭遇,免费让他们在酒楼内卖艺,分文不取,这一年多以来,父女两人也积攒了不少的银子,眼看距离他们的目标已经越来越近。

    袁士卿道:“唱个一剪梅吧!”

    胡小天闻言一怔,我曰,不会吧!这时候已经有了一剪梅?这传唱度也太牛叉了吧,难不成真有那么一首歌曲拥有可以穿越时空的力量?

    方芳浅浅到了一个万福,父女两人坐下,方知堂拨动琵琶,乐曲回旋动人,方芳轻启朱唇唱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歌喉婉转低柔,如泣如诉,一时间将众人听得都呆在那里。

    胡小天望着这盲女呆呆入神,刚刚听袁士卿说过这父女二人可怜的身世,心中自然生出一些同情的感触,可现在听到方芳的歌喉,不觉感动了起来,是真正被方芳的歌声所感动,是艺术对心灵的触动,他真是没有料到这个盲女唱得居然如此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胡小天的艺术修养一直都不错,他不敢说自己的品味绝对高端,可一直都不低俗,能让他感动的往往可以让多数人感动,慕容飞烟也很感动,但是她却不认为胡小天感动了看到这厮望着方芳呆呆出神的陶醉样子,马上就给出了四个字的评价,色授魂与,她不认为胡小天双目表现出的是认真和专注,只是认为这厮的目光实在是太**裸,色迷迷了,人的偏见是很难改变的。慕容飞烟心中暗忖,若是这纨绔子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敢欺负这可怜的盲女,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第十五章【知恩图报】(下)

    一曲唱罢,众人齐声喝彩,袁士卿拿出了一两银子,慕容飞烟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将里面的碎银全都赏给了这对父女,算起来一两只多不少。

    展鹏只是个猎户,身上本没有多少银两,百多个铜板全都打赏给了他们,这下连结账的钱都没有了。

    慕容飞烟目光盯住胡小天,在座的人中胡小天肯定是最有钱的一个,这对父女那么可怜,这厮但凡是个人好歹得有点爱心吧,假如胡小天此次要是拿出他的爱心,慷慨那么一下,或许能够让慕容飞烟对他的印象有所好转,重新估量这厮的人品。可胡小天有打赏的心,没打赏的钱,这货出门什么时候带过半个铜板,平日里有花钱的地方都是家丁抢先去付了,这年代真正有身份的人谁拿着钱袋子晃荡,带少了不禁花,带多了跟别着一哑铃似的,反正有的是家丁跟着,钱也是他们帮忙拿着。胡小天从来没有付钱的概念。

    这货动作倒是做出来了,可兜里没钱,事实上他身上压根就没兜儿,方知堂陪着笑躬着腰,来到胡小天的面前等着这厮赏赐,可胡小天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一个铜板,这货尴尬了:“呃……那啥……我没带钱……”

    听到胡小天这么说,方知堂倒是没什么,大康民风淳朴,打赏这种事,爱给不给,给多给少全凭心意,勉强别人给钱的事情这父女俩还从没干过,给不给,方知堂都是笑容谦恭,向女儿道:“方芳,谢谢几位大爷的厚赐,咱们走了!”

    胡小天尴尬地挠了挠头,正盘算着是不是下楼找家丁去要点钱,慕容飞烟白了他一眼,那表情实在是不屑极了。

    胡小天觉得这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没那么尴尬过:“我……是真没带钱……”

    “没关系,没关系!”袁士卿笑道。

    胡小天看着慕容飞烟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搞得我跟为富不仁似的。”

    慕容飞烟淡然笑道:“我不了解胡公子的为人,也不关心!”

    连展鹏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看样子慕容捕头对自己的这位恩公有些成见,从胡小天可以对自己的父亲,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都能施以援手热心相助来看,胡小天肯定不是一个小气之人。

    胡小天被慕容飞烟的这种态度给刺激到了,我曰,慕容小/妞,老子这辈子不把你宽衣正法了,我就跟你姓,其实人家慕容飞烟也没得罪他,这货不知怎么就偏激了,看来这副身板儿里面本身就有邪恶基因,所以胡小天邪恶的念头也会层出不穷。

    袁士卿慌忙出来打圆场道:“没带钱就算了,也不是非得要打赏。”

    胡小天心说你老家伙说得轻巧,方家父女跟你这么熟,一看就知道你在故意帮他们,听曲是假,帮人一把应该是真的,胡小天道:“这么着吧,等我回去就让人送五两金子过来,不就是诊金吗,这事儿我给他们解决了。”以他的家境这五两金子还真算不上什么事儿,索性慷慨一次,再助人为乐一次。

    袁士卿听胡小天说得如此慷慨,赶紧替方家父女致谢,又要出去叫他们回来感谢胡小天的大恩大德。慕容飞烟却摇了摇头道:“不急,就怕有些人说过就忘了,现在答应得这么好,吃完这顿饭就忘了个干净,岂不是害得人家父女两个空欢喜一场?”

    胡小天算是看出来了,慕容飞烟使得是激将法,生怕自己不兑现承诺,他笑道:“慕容捕头说的也是,等这顿饭吃完,你跟我一起回家。”

    慕容飞烟瞪了他一眼道:“我跟你回家干什么?”

    “拿金子啊!你信不过我总能信过你自己吧。”

    慕容飞烟道:“去就去,谁怕谁?”

    此时小二过来上菜,袁士卿叫了一坛美酒,展鹏起身接过酒坛主动给几人倒酒,论年纪,慕容飞烟和胡小天都比他要小,可人家一个是官府中人一个是官二代,胡小天更是他的恩人,所以展鹏这酒倒得心甘情愿。

    袁士卿虽然做东,可酒量不行,原本李逸风是酒中高手,可惜刚才被胡小天恶心的呕吐不止,只能临阵缺席。胡小天虽然上辈子经常喝酒泡吧,酒量也不错,可他对现在这副身板儿的酒精耐受能力没多大把握,事实上他到现在连都一口酒都没喝过。

    胡小天试探着喝了一口,这时候的酒度数都不高,不过味道甘醇,毕竟是粮食酿造,不同于过去的酒精勾兑,胡小天本着蹚水慢慢来的原则,先喝了一碗,感觉毫无反应,头脑清醒,吐字清晰,看来自己酒量并没有在跨越时空的过程中完全荒废。

    不过喝酒的时候胡小天表现得还是非常腼腆和客气的,毕竟心里没底,他口口声声的不胜酒力,只差没说自己酒精过敏了,话到唇边又怕这群古代人接受无能,

    展鹏是个海量,这个时代在酒桌上表达敬意的方式就是敬酒,双手端起胡小天的酒碗去敬他,胡小天接过酒碗在手,有点为难道:“展兄,你这都敬我第三碗了。”

    展鹏道:“胡公子的大恩大德,三碗酒是不够的,三十碗都不嫌多。”

    胡小天心说,三十碗,你这是要把恩人往死了喝的节奏,这不叫报恩,这根本就是报仇啊!你可真够实诚的,可转念一想,未必,今儿是袁士卿请客啊,你丫敞开了肚子喝,以为花得不是你的钱?这货总是把坏心眼儿放在前面。

    慕容飞烟看到胡小天推来让去,每次喝酒都费一番周折,一旁忍不住道:“能喝就喝,不能喝就不喝,堂堂七尺男儿,一点都不爽利。”

    胡小天道:“你爽利,你连喝三大碗给我看看!”

    展鹏和袁士卿两人对望一眼不由得莞尔,这两人敢情是冤家啊,从他们见面就开始呛。

    慕容飞烟道:“三碗算什么,咱们整坛喝!小二,来两坛酒!”

    胡小天一听就愣了,谁说女子不如男,慕容飞烟不但武功高强,这酒量也是相当吓人啊。

    慕容飞烟冷眼看着胡小天的表情:“害怕啊!”

    胡小天道:“怕了我就是你生的!”

    慕容飞烟是云英未嫁之身,听他这样说,一张俏脸顿时红了,啐道:“无耻!”其实原本想骂他**的,可一想胡小天讲过的那个故事,**这两个字是不好说出口了。

    胡小天看了看送上来的两坛酒,这坛子里面至少有三斤酒,再加上坛子本身的重量,应该在五斤左右,放在桌上沉甸甸的,看着就吓人,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还是不喝了,真要是喝下去,命要没了,我怕还不行吗?”

    慕容飞烟真是拿这厮无可奈何了,刚说怕就是自己生的,现在又说害怕,岂不是等于承认说自己生了他,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大闺女啊,怎么可能生孩子?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恶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怎么都占不了便宜,怎么都得吃亏。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也真是,怎么想起来跟这个纨绔子弟坐在一起吃饭?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喧闹之声,胡小天趁机起身道:“我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跟女人斗自己占不了什么便宜。

    展鹏道:“胡公子您坐,我去看看!”他本身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出来进去也方便,不等胡小天起身已经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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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恶少VS恶少】(上)

    传来动静的是二楼,展鹏不看则已,一看肺都要气炸了,却见方家父女被一群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弟围在中心,那盲女方芳有些惶恐地躲在父亲身后,方知堂不停向为首的一人道歉,那带头的公子一身绿色锦袍,身材高大,脸色很白,双目浮肿,一看就是被酒色淘空身体的模样,双眼充满淫邪越过方知堂,盯住盲女方芳道:“丫头,你摔坏了我的宝物,打算怎么赔我?”

    地上散乱着数片碎玉,原来这群人是准备上三楼饮酒的,方家父女从楼梯上下来迎头遇上,方知堂看到有人过来,于是牵着女儿在楼梯旁侧身站着等那帮人过去,可没想到这绿衣公子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碰了她一下,然后玉佩就不知怎么落在了地上,摔成了数瓣。

    于是一群人上来将这父女两人围住索要赔偿,方知堂吓得赶紧将女儿护住,颤巍巍将今日所得捧了出来,送到那绿衣公子面前:“公子,您看这些钱够不够?”

    绿衣公子目光朝他手中一瞥,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方知堂手中的银钱顿时飞了出去,散落了一地,不少沿着楼梯叮叮咣咣地不停滚落,绿衣公子一把揪住方知堂的衣襟道:“你知不知道,那块玉佩乃是御赐之物,价值连城,这点银子也敢轻言赔偿。”

    方知堂哀求道:“少爷……小女目盲不能视物,刚才老朽拉着她在楼梯边等着,并没有冲撞公子……”

    “老东西,你是说本公子故意诬陷你来着?”绿衣公子抓住方知堂的衣襟一扯一拉,方知堂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他身体瘦弱,根本禁不住对方的撕扯,一时间立足不稳竟然从楼梯之上叽里咕噜地滚落下去,盲女方芳听到父亲的惨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尖叫道:“爹……”她想去找父亲的时候,迎面被人拦住,她没有来及停下脚步,一下就扑入了对方的怀中。

    那绿衣公子哈哈大笑,张开双臂,一副守株待兔的架势,方芳撞在他的胸前,这厮还无耻叫道:“哎呦,撞到我胸了,好痛,好痛……”周围的一帮同伴跟着淫笑不已。

    方芳向后闪开,想要绕开他去寻找自己的父亲,可她往哪儿走,那绿衣公子总是挡住他的去路,笑道:“投怀送抱,嘿嘿,到底是卖艺之人,就是懂得风情。看在你长得还算清秀,不如跟我回家,陪我住上三天,只要伺候的本公子舒服开心高兴,这玉佩说不定我就不让你赔了!”

    一帮狐朋狗友跟着起哄道:“史公子真是有爱心啊,怜香惜玉真乃我年轻一代之楷模!”又有人道:“给你机会了,还不谢过公子,赶紧让公子舒服舒服……”这群人显然都不是什么好鸟,一边说着低级的话语,一边发出下流的笑声。

    方芳听到父亲的呻吟声,苦于看不清父亲的状况,急得哭了起来,哀求道:“求各位公子开恩,让我过去好不好,求求你们……”

    那绿衣公子淫笑道:“不是不可以,你岔开双腿从我身上跨过去呗!”一干人等又狂笑起来。

    方知堂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倒在二楼的地板上,竟然无力起身了,周围虽然食客不少,看到眼前的情况也都是义愤填膺,但基本上都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大都从这帮人的衣着打扮看出他们不是普通人,而且对方有六人之多,谁也不敢冒着挨揍的风险去抱打不平。

    展鹏还没有赶到近前就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怒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从三楼的栏杆上腾空飞跃而下,身体如同大鸟一般俯冲下去。

    绿衣公子一愣,可这厮的武功居然不弱,挥动右拳,向展鹏一拳打去。

    展鹏也是一拳迎上,双拳撞击在一起,发出蓬!地一声闷响,那绿衣公子蹬蹬蹬,接连后退了数步方才止住后退的势头,脸色不由得一变,跟他一起过来的那五人赶紧过来围住他。

    展鹏将方芳从这帮人的手中解救出来,轻声道:“方姑娘,你没事吧?”

    方芳听出展鹏就是刚才在雅间内听曲之人,摇了摇头,含泪道:“我爹爹……”

    展鹏带着她来到二楼,方知堂躺在地上,如同死去了一般,动都不动了,歪着脑袋,枕后流出一滩鲜血。方芳握着父亲的手,大声痛哭起来。

    此时胡小天、慕容飞烟和袁士卿也听到动静随后赶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是大吃一惊。袁士卿当即就来到方知堂的身边,惊呼道:“方兄,方兄!”一摸方知堂的脑后,竟然摸了一手的鲜血。却见他的右侧额头上鲜血仍然在汩汩不断地流出,袁士卿慌忙用手压住。处理方法倒是正确的,压迫止血。

    胡小天来到他身边,提醒他道:“用力压住!”从方知堂的症状来看,应该是浅侧头动脉的分支断裂,所以出血的情况才会如此严重。

    此时胡小天的那帮家丁也闻声赶来,他们最近被这位少爷给弄怕了,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怀疑跟少爷有关系。胡小天让梁大壮和胡佛两人帮忙将方知堂移动到附近的房间内,顺便将装有手术器材的木盒拿了过来。

    绿衣公子那群人看到可能闹出了人命,也不敢继续逗留,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方知堂身上,转身就想溜走,可没走两步就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吼叫道:“全都给我站住!”

    展鹏指着那绿衣公子道:“伤了人命,想一走了之吗?”

    绿衣公子冷笑道:“要你多管闲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展鹏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慕容飞烟几乎和他同时杀到,慕容飞烟看到那绿衣公子,心中不由得一怔,因为那位绿衣公子不是普通人物,却是吏部尚书史不吹的独生儿子史学东,吏部统管官吏的升迁任免,在六部之中地位超然,即便是当朝一品二品的大员对吏部尚书史不吹也表现得非常客气,慕容飞烟认出史学东之后,暗忖今天的事情只怕麻烦了。京城之中共有三大恶少,这史学东就是其中之一,胡小天虽然最近恶行不少,但是和史学东相比,他只是一个后来者,算得上小巫见大巫了了。在胡小天十六年痴呆岁月中,人家史学东就已经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以至于扬名立万,臭名昭著了,至于史学东身边的几名同伴也都是官员之子,这帮衙内整天游手好闲横行无忌,在京城中招惹了不少的是非。

    慕容飞烟这位京城执法者自然和他打了不少的交道,如果说慕容飞烟对胡小天有那么一点点的鄙视,对史学东那就是深恶痛绝,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了,虽然多次交锋,可慕容飞烟到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人家的后台太硬,不但父亲是户部尚书,几位叔叔伯伯也都在朝中为官,他二伯就在京兆府任职京兆府少尹。就算将他抓到京兆府,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的结果。因为这些事,慕容飞烟还不止一次被上司训斥,可以说她对这帮官宦子弟是深恶痛绝的。慕容飞烟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看到眼前一幕岂能坐视不理,她正想上前执法的时候,展鹏已经先冲了出去,和史学东那帮人战在了一起。

第十六章【恶少VS恶少】(下)

    外面打得再热闹,胡小天也顾不上,方知堂伤得不轻,必须要先帮助他急救,先解决出血问题再说。胡小天让袁士卿前往易元堂取来烈酒,虽然燕云楼并不缺酒水,可普遍酒精度偏低,起不到杀毒灭菌的作用。

    胡小天利用锦盒内的止血钳,简单消毒之后,夹住断裂的血管。然后将伤口周围的头发用剪刀剪掉,袁士卿这会儿功夫已经前往易元堂取来了需要用的工具,顺便又带来了两位助手。胡小天让闲杂人等全都出去,房间内只留下袁士卿和伤者的女儿方芳。

    锦盒内有粗细不同的针线,不得不佩服李逸风考虑得还是非常周到的,只是胡小天也没想到这些工具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他挑选了合适的针线,首先将断裂的血管缝合起来。桑皮线非常好用,从慕容飞烟的预后效果来看,这种线和现代的手术缝线很像,几乎能够完美替代。

    虽然医疗条件相对差了一些,肯定无法符合无菌手术的操作要求,但是这一时代的致病菌显然没有现代社会那么多,感染的几率似乎也小得多。

    胡小天检查了一下方知堂的伤口,发现伤口并没有伤及头骨骨膜,接下来只要将头皮的伤口缝合就可以了。再次利用烈酒消毒之后,胡小天方才将方知堂的头皮缝合上。袁士卿始终站在一旁,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很少,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胡小天为别人缝合伤口,可是看到胡小天熟练的缝合手法,袁士卿仍然从心底有种被震撼到的感觉,这样的医术真是神奇啊,过去他们从未尝试过要为一个人将伤口缝合,所以往往外伤会失血很多,即便痊愈,最后留下的疤痕也会很大。

    袁士卿的目光落在那染血的血管钳上,这钳子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只是往鲜血涌出的地方一夹,就止住了鲜血,而且松紧程度可以通过把手上的排齿进行咬合,这样设计精巧的工具,真不知胡小天是怎么想出来的?

    胡小天为方知堂缝好伤口之后,又用白色纱布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这些纱布都是上次给慕容飞烟治疗后剩下的,虽然不能算得上严格无菌,可比起普通的纱布要干净许多。

    方知堂此时苏醒过来,这才感觉头痛欲裂,毕竟手术是在没有麻醉的前提下进行,还好刚才他昏迷过去,不然胡小天帮他缝合的时候肯定没那么老实。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女儿,方芳在袁士卿的引领下来到父亲身旁,握着父亲的手,喜极而泣。

    胡小天道:“这两天要注意静养,如果两天内病情没有反复,就应该没事了,等七天后拆线,伤势即可痊愈。”

    方芳虽然目盲,可是心里非常清楚,她朝着胡小天的方向噗通一下双膝跪倒在地,胡小天赶紧快步上前扶起她的双臂,想让她起来。

    刚巧这时候慕容飞烟推门进来了,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怒道:“胡小天,你想干什么?”

    胡小天还真是冤枉,看来这慕容小/妞对自己的误会挺深,自己明明在做好事,可能又被她给误会了,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这种时候会调/戏一个盲女?自己还不至于这么道德败坏。胡小天放开方芳的手臂道:“慕容捕头,你还是干好自己份内的事情,那闹事的富家子抓到了吗?”

    慕容飞烟道:“什么富家子?在我眼中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胡小天道:“切,老说这种话,过时了,我再教你一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来到外面,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看到外面的情景还是吃了一惊。

    史学东那帮人已经尽数坐倒在地上,由胡小天的那帮家丁押着。原来胡小天刚才忙于为方知堂做手术的时候,这帮家伙也没闲着,看到展鹏和慕容飞烟出手教训史学东那帮人,他们也冲上去帮忙,原本展鹏和慕容飞烟的武功就超出史学东那帮人许多,有了这八名家丁的帮忙更是如虎添翼,没费太大的力气,就将对方六人全部制住。至于展鹏这会儿反倒没了影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看到胡小天出来,梁大壮赶紧过来表功:“少爷,少爷,我们把那帮坏蛋全都给抓住了!”

    胡小天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盯住那绿衣公子史学东,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去。慕容飞烟一把抓住胡小天的胳膊,低声提醒他道:“你别多事,公事公办,回头我把他们带到京兆府发落。”

    胡小天道:“这孙子是什么人啊?”

    慕容飞烟道:“跟你一样,是个衙内。”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对胡小天道:“他爹是个正五品官呢!”既回答了胡小天的问题,又拐弯抹角地骂他也是个孙子。

    胡小天懒得跟慕容小/妞一般计较,他的胸虽然大不过慕容小/妞,可胸怀要比这小/妞大多了。虽然不知这史学东是什么来路,一听说是五品,顿时嘿嘿笑了起来,五品啊!麻痹的,我就闹不明白了,一个五品官的儿子牛逼什么?我爹正三品,我都不敢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你一五品官的儿子居然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这不是找死吗?衙内?屁的衙内。跟我比,你就是一坨屎!

    胡小天走了过去,史学东两只眼睛恶狠狠看着他,他穴道被制住了,不但手脚无法动弹,哑穴也被点了,连话都说不出口,不过他才不怕,被官府拿住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哪次他老子都能出面解决,最后倒霉的总是那帮捕快,所以史学东是一脸的狂妄,傲慢无比地望着胡小天。他也不认识胡小天,史学东在京城内也算横行多年,恶名满京城的时候,胡小天还在家里当二傻子呢。

    胡小天道:“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欺凌弱小,你丫要不要脸啊?”

    史学东张开嘴巴,做出撕咬的样子,意图吓退胡小天,胡小天扬起手来,啪啪两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去:“你大爷的,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打你是要让你长点记性。”胡小天刚刚在慕容飞烟那里受得窝囊气全都爆发出来了。打人也是一种减压的方式,其实刚才胡小天在动手术的时候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两个大嘴巴子抽出去,感觉心里舒坦多了,惩恶扬善,爽啊!

    袁士卿出来看到眼前状况也是一惊,虽然胡小天的出身不凡,可史学东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要说他们两人的老子都是同殿为臣,一个户部尚书,一个吏部尚书,按理说应该认识啊,怎么胡小天出手毫不留情?他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慕容飞烟,却见慕容飞烟俏脸之上充满得色,似乎乐见其成。袁士卿心中越发感到迷惑了。

    胡小天打了史学东两巴掌之后,发现这厮仍然一声不吭,这才意识到他的哑穴可能被点了,转向慕容飞烟道:“嗨,把他穴道解开,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慕容飞烟却是故意点了史学东的哑穴,刚才又给胡小天一个误导,告诉他史学东只是一个五品官的儿子,所以胡小天才会表现的如此嚣张跋扈,冲上去就打脸,要说这慕容飞烟也够阴的,分明是故意在给胡小天拉仇恨。

    慕容飞烟走过去将史学东的哑穴给解开了,史学东被胡小天这两巴掌打得面颊高肿,眼前金星乱冒,他怒吼道:“小子,你给我记住,我要是不把你碎尸万段,我跟你姓!”

    胡小天冷笑道:“恐吓朝廷命官,罪加一等!跟我姓,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早气死了!”嚣张?我爹是户部尚书,我都没这么嚣张,你丫还真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胡小天冲上去一脚就踹在史学东的肚子上,史学东穴道被制,只有挨打的份儿,他咬牙切齿道:“你们等着……你们等着被砍头吧……”

    慕容飞烟看着胡小天耀武扬威的样子,心中忽然感觉到有点内疚了,自己这么坑他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这良心上好像有点过不去嗳。

第十七章【血统使然】(上)

    此时燕云楼的宋老板慌慌张张赶了回来,他刚刚出门办事,听说酒楼出事了,这才赶了回来,可没想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暗暗叫苦,宋老板找袁士卿询问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京兆府的捕快和史学东的二伯史景德一起赶到了,史景德是京兆府少尹,从四品下官阶。慕容飞烟虽然出手制住了史学东,可她也知道这件事就算闹到京兆府还是不了了之的结局,刚才只是将史学东那帮人的穴道制住,并没有进一步为难他们,一面让人前往京兆府报讯,又叮嘱展鹏离开,毕竟展鹏只是个普通猎户,今天他打抱不平,惹了史学东这个恶少,留下来肯定会惹来不少的麻烦,所以慕容飞烟才让他趁着对方没有搞清他身份之前离开。展鹏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他也知道以胡小天的身份应该可以化解,自己留下来也只是添乱,还是早走为妙。

    慕容飞烟知道自己肯定要因为这件事受到斥责,搞不好还会被降职责罚,可她突然就灵机一动,把胡小天给拖下水了。这叫临死拉个垫背的,反正她一直对胡小天没什么好感,挑动恶少斗恶少,就算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也算是为民除害了。算盘虽然打得巧妙,可真正看到胡小天痛殴史学东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多少快感,反而有些内疚了,真感觉到自己今天阴胡小天有点过火了。

    史景德穿着官服气喘吁吁地来到了燕云楼二层,高呼道:“住手,全都给我住手!”史景德之所以这么快赶过来,是怕这侄子闹出什么大事。别人不清楚史学东是什么货色,他们自己家人还能不清楚,这些年史景德没少给这个宝贝侄子擦屁股。他还真不担心侄子吃亏,一直以来只有史学东欺负别人的份儿,史景德最怕搞出人命,老皇帝身体每况愈下,眼看就是皇位交替的时候,在这种非常时期,所有官员注意保持低调。他三弟户部尚书史不吹专门交代,最近一段时间务必要懂得收敛,可这不省心的小子终究还是惹出了事情。

    史景德一到,现场形势顿时发生了改变,本来史学东被胡小天痛揍一顿,嚣张气焰刚刚被打下去了一些,这会儿看到二伯来了,就顿时又有了底气,史学东叫道:“二伯,把他们抓起来,他们串通一气,密谋造反!”

    胡小天一听就冷了,我曰,我觉得那么嚣张跋扈,搞了半天京兆府里面有人,这孙子还颇有点自己那种颠倒黑白的本事,居然敢诬蔑他们谋反,要知道谋反可是要杀头的重罪,搞不好是要诛九族的。胡小天心说够狠,今儿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狠还是我狠。

    胡小天这边酝酿着要跟史学东斗狠的时候,闲杂人等都退到了一边,即便是袁士卿也明白这种时候还是远离为妙,官家子弟的争斗不是他这个普通大夫能够介入的。

    胡小天从官服上已经判断出史景德是个从四品,刚刚慕容飞烟说过,这绿衣恶少的老爹是五品官员,可没想到他还有个从四品官阶的二伯,不过胡小天也没觉得有啥分别,从四品又如何?自己老爹可是当朝正三品,你们敢奈我何?

    史景德也不认识胡小天,他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说话间来到史学东面前照着他的背后轻轻一拍。

    史学东感到身体猛然一松,被制住的穴道已然被二伯解开。

    胡小天虽然不懂武功,可是看到原本不能动的史学东被史景德拍了一下马上获得了自由,也能够推断出史景德的武功应该不错。

    史学东获得自由之后,马上就向胡小天冲去,试图报复,却被史景德一把抓住,怒道:“到底怎么回事?”问得是史学东,目光却望向慕容飞烟。

    慕容飞烟是他的属下,史景德对这个屡破大案,正义凛然的女捕头并没有多少好感,如果不是他的上司京兆尹洪佰齐罩着她,史景德早就将这个不听话的丫头清除出京兆府的队伍,在史景德的印象中,这也不是慕容飞烟第一次和他们史家作对了,即便是侄子做错了事情,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根本是给他难堪。

    慕容飞烟上前拱了拱手,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这番叙述陈词中并没有提到胡小天,只说是史学东伤人,为了不至于将事情闹大,所以她才先出手将这帮人控制了起来。

    史学东怒道:“你信口雌黄,分明是那瞎子想要偷我的玉佩,被我发现之后,她惊慌失措,将玉佩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我找她理论,她的同伙冲上来就想打我,自己立足不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我身边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史学东的那帮狐朋狗友此刻也获得了自由,看到史景德前来,一个个顿时又嚣张了起来,齐齐帮助史学东叫屈。

    慕容飞烟道:“事情不是这样……”

    史景德以目光制止住她说话:“他们冲突之时你可曾赶到?”

    慕容飞烟咬了咬嘴唇,最早发生冲突的时候她的确不在现场,只能摇了摇头。当时的证人只有展鹏,可是慕容飞烟考虑到展鹏只是个毫无背景的猎户,不忍见他牵涉到这麻烦中来,所以让他先走了。

    史景德冷哼一声,让人将盲女方芳带过来。

    方芳何时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虽然眼睛看不到现场的情况,单单是听到那帮捕快的呼喝,就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颤声道:“民女方芳,参见大人……“

    史景德在众人面前倒是表现得和颜悦色,他温言道:“姑娘,你不用害怕,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我自会给你做主。”

    方芳点了点头,小声将刚才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说到在楼梯口和史学东相遇,被他撞了一下的时候,史学东插口道:“分明是你想偷我的玉佩,现在竟敢信口雌黄,这种贱人不给她一点厉害她就不可能说实话。”

    方芳吓得大哭:“大人,冤枉啊……民女是个盲人,怎么可能去偷他的东西。各位客官,各位父老乡亲,麻烦你们为我做主,为我说句公道话啊!”

    周围围观的客人虽多,也都对方芳这可怜的盲女抱有同情,可谁都知道史学东这种人是招惹不起的。

    胡小天忍不住了:“刚刚谁说这玉佩是御赐之物?”他不知何时从地上捡到了玉佩的碎片,胡小天对玉器之类的东西还算是稍有研究,一看就是寻常的玉石,不是什么宝物,这上面的雕功也相当普通,皇宫之中想要找到这么粗劣的玉器肯定比大海捞针还难,所以胡小天才有此一问。

    史学东道:“当然是御赐之物,是皇上赏赐给我们家的,你们摔碎玉佩就是对皇上不敬,就是欺君,就是谋反!”这货以为自己占尽了上风,马上嚣张起来。

    胡小天嘿嘿笑道:“这种玉佩,路边摊上一个铜板能买几十个,还真看不出来,你丫是个碰瓷高手啊!”

    史学东不知碰瓷是什么,怒视胡小天,指着他的鼻子道:“他和这瞎子是同党,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胡小天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自己是谁啊?御赐之物,就你这种惫懒货色,皇上有功夫见你吗?”

    “你……”

    胡小天道:“这玉佩值不值钱我且不说,你敢说是皇上御赐之物,证明这一点并不难,大不了咱们就去皇上那里理论,真要是皇上赐给你的,我把它给吃了。”

    史学东恨极了这小子,咬牙切齿道:“吃了岂不是便宜你了?损坏皇上御赐之物,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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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血统使然】(中)

    胡小天故作惶恐:“满门抄斩?怕!我好怕!”身后家丁跟着哄笑起来,帮衬主子原本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史学东冷笑道:“现在才知道害怕岂不是太晚?”

    胡小天向前一步,嘿嘿笑道:“可如果这玩意儿不是皇上赐给你的,是你从地摊上买来的破烂货,那你就是欺君之罪,假冒皇上之命招摇撞骗,败坏皇上的名声,这罪名不但满门抄斩,而且要灭你九族!”

    这句话让史学东脸色倏然一变,这玉佩根本就是他从地摊上买来的廉价货,整天拿着招摇撞骗,可谓是屡试不爽,在遇到胡小天之前从未有过失手,可没想到今天遇到了胡小天,一眼就识破了玄机。

    胡小天冷冷望着史学东周围的那帮狐朋狗友道:“别跟他站得这么近,灭九族的时候会把你们一起算上!”

    哗啦,一帮狐朋狗友同时后撤,只剩下史学东一个人和胡小天单独相对,这年月最不值钱的就是义气。

    史景德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混小子,当真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皇上何时赐给他们史家玉佩了,有这件事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侄子可真不省心,今天遇到了对头,这小子究竟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我们史家的厉害?他悄悄向慕容飞烟问道:“他是哪个?”

    慕容飞烟看到史学东的气势彻底被胡小天给压制住,心中暗自高兴,看来今天把胡小天拖下水的决定完全正确,听到史景德发问,她当然不敢有所隐瞒,附在史景德耳边低声将胡小天的身份告诉了他。

    史景德一听方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是户部尚书胡不为的儿子,难怪这小子如此嚣张。

    史学东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爹乃是当朝三品大员,吏部尚书史……”

    “住口!”史景德一声怒吼打断了侄子的信口胡言,这种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抬出老爷子的招牌,简直是愚不可及,别人不黑你,你自己主动往史家的门脸上抹黑,这个侄子简直愚蠢。

    虽然史学东的话被叔叔打断,可胡小天也听了个明白,三品,我曰,慕容小/妞不是说他爹是五品吗?三品吏部尚书,我曰,那不是史不吹吗?我爹的至交好友啊!

    胡小天此时方才明白自己被人给阴了,阴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小/妞,胡小天心中这个怒啊!怒视慕容飞烟,让他更加恼火的是,这小/妞居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是心虚,还是得意?她姥姥的,我曰你大爷!胡小天肺都要气炸了,不成,跟她大爷没关系啊,冤有头,债有主,我曰你!老子跟你没完,你把我给坑了,我却把我爹给坑了,今儿不是演了一出现实版的坑爹剧,真要是让老爹知道了,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史景德沉下脸来:“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带走!”事情发展到这种时候已经不需要观众了,再搞下去麻烦只会越来越大。

    慕容飞烟不担心胡小天,以他的背景,史景德不可能将他怎么样,她真正关心的是方知堂父女两个,悄悄询问史景德要将方家父女如何发落,史景德显然没心境料理这种小事,得知方知堂性命无恙,摆了摆手道:“给他们父女两人二十两银子,让他们不要声张。”

    并非是史景德不想为侄子讨还这个公道,而是搞清楚了今天事件的来龙去脉,他也明白,事情肯定是侄子搞出来的,这孩子越玩越大,居然调/戏起了盲女,说出去这史家的脸面都让他给丢光了。本来史景德也没必要拿出二十两银子息事宁人,可因为胡小天的介入这件事就变得有些棘手。

    史不吹和胡不为之间的交情史景德是清楚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两家不应该发生矛盾。史景德让人将这两个不省心的小子带了出来,等到无人之处,方才遣散众人,将他们两人叫到了风雨亭内。

    史不吹这会儿也知道了胡小天的身份,两人虽然彼此相望仍然充满仇视,可谁也没跟谁恶语相向,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这也算得上是官员子弟的一种涵养和境界,大局观上天生强于普通的老百姓。

    史景德叹了口气道:“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你们的父亲若是知道你们两个在外面做出这种事,闹个你死我活,你们觉得他们会作何感想?”

    胡小天耷拉着脑袋没说话,虽然心中对史学东鄙视得狠,可今儿自己是被人给阴了,被慕容飞烟当枪使了,那种挫败感难以言喻。

    史学东也没说话,他没说话是因为理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最清楚,因为看盲女方芳有些姿色,所以才略施小计,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过去,随手将玉佩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诬陷方芳,只是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史学东暗叫倒霉之时,心中又恨极了胡小天,他本来就是心胸狭窄之人,在众人面前被胡小天连打了两个大嘴巴子,奇耻大辱焉能不报,可今天绝不是报仇的时候。

    史景德语重心长道:“你们的父亲同朝为官,相交莫逆,辅佐圣上,鞠躬尽瘁,你们两个小子就算无法为父亲分忧,也不要终日惹事给他们增添烦恼,今天的事情还好没有闹大,我看还是就此作罢,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见面你们还是兄弟。”史景德出面当起了和事老。

    胡小天倒没说什么,这货习惯了两面三刀,虽然心中鄙视史学东,可今天他是占尽了便宜,所以显得格外大度,更何况眼前作裁判的是史学东的亲二伯,人家将这一局判平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所以胡小天也没想不依不饶,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史学东不是个东西,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史学东虽然心中恨极了胡小天,可这货毕竟是官家子弟,从小在这种家庭长大,耳濡目染,对于官场中的虚情假意阳奉阴违可谓是驾轻就熟,居然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胡兄弟,我真不知道你是胡叔叔的儿子,惭愧惭愧,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闹出了这样的误会,怪我,全都怪我。”

    胡小天也顺着杆而往下滑,亲切上前握住史学东的手道:“史大哥,今天的事情全都怪我。你要是生我气,就狠狠揍我一顿,我绝不还手。”

    史学东心中暗骂,揍你一顿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杀了你都不解恨,小子,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这俩小子都是虚伪到了极点,握手寒暄,亲切无比,看着跟没事人似的。史景德看到两人这样,心中也是倍感安慰,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真要是闹出了什么大事,对史胡两家都没有好处。

    史学东道:“胡老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胡小天看到这厮到现在都拽着自己的手不放,正想挣脱开,又听到这货有求与自己,心中不禁警惕暗生,这货该不是死心不改,还想着那盲女方芳吧,难不成想让自己别插手他的事情?不行!原则问题寸步不让!脸上却笑眯眯的如同和煦春风:“史大哥请说!”

    史学东道:“不打不相识,虽然咱们初次相识不快,可不知为何,我这心中对老弟非但没有怨恨,反而觉得跟你亲近的很,我有意和老弟结为兄弟,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胡小天一听这头就大了,我曰,你丫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声名狼藉,道德败坏,臭名昭著,我要是跟你结拜,那不是等于给自己招黑吗?

    史学东心胸虽然狭窄,可这厮的表面功夫还是一流的,满脸期待地望着胡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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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统江山介绍:
前世过劳而死的医生转世大康第一奸臣之家,附身在聋哑十六年的白痴少年身上,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上辈子太累,这辈子只想娇妻美眷,儿孙绕膝,舒舒服服地做一个蒙混度日的富二代,却不曾想家道中落,九品芝麻官如何凭借医术权术,玩弄江湖庙堂,且看我医手遮天,一统山河!医统江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统江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统江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