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杀威】(上)
胡小天向小卓子交代了一声,跟着那小太监来到尚膳监。
张福全虽然只负责牛羊房这一块儿,可权力却不小,他自己住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单独的院子,虽然不大,可在皇宫诸多宦官中已经非常少见。
胡小天走入张福全住处的时候,看到张福全正在院子里逗鸟,一只乌黑油亮的鹩哥,看到胡小天进来,那鹩哥道:“公公吉祥,公公吉祥!”
胡小天笑道:“张公公的这只鸟儿真是机灵。”
张福全呵呵笑道:“前前后后只会说这句话,我都教了两年了。”他来到胡小天面前低声道:“权公公在里面等你。”
胡小天来此之前已经料到是权德安想要见自己,他笑了笑,顺着张福全所指的方向推门走了进去。
权德安坐在房内望着窗外,窗前一株蜡梅含苞待放。
胡小天来到他面前,深深一揖道:“小天参见权公公!”
权德安并没有回头,目光仍然注视着那株蜡梅,轻声道:“这段日子过得可还如意?”
“托权公公的福,还算过得去。”
权德安淡然笑道:“是托姬公公的福吧?”
胡小天心中暗笑,老太监吃醋了,他恭敬道:“吃水不忘打井人,小天能有今日全都仰仗了权公公的照顾,在小天的心中没有任何人的位置及得上公公。”
权德安虽然明知胡小天说得是谎话,可听起来还是非常的舒坦。低声道:“坐吧!”
胡小天环视了一下房内,除了权德安屁股下面那一张凳子再也找不到第二张,难不成让我坐在地上?于是只能继续站着。
权德安道:“最近都有什么事情?”
胡小天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按照公公的吩咐,我把酒窖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个他指得自然是姬飞花。
“他怎么说?”
胡小天道:“此时颇为奇怪,他好像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既没有主动要求去看看,也没有再向我提起过。”
权德安道:“或许他对密道之事早已知情,又或许他真没有什么兴趣。”
胡小天点了点头。
权德安道:“烟水阁的事情杂家全都听说了。”
胡小天慌忙道:“当时的情况下小天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想出风头。”
权德安桀桀笑道:“你慌什么?杂家又没怪你。你若是不这样做又怎能让他相信你。”
胡小天知道权德安老谋深算。如果不给他一些猛料,只怕他会对自己生疑,向前走了一步,低声道:“权公公。当日在我和他返回皇宫的途中。于天街遭到了刺杀。”
权德安道:“什么做的?”
胡小天道:“我也不清楚。当时只看到扑啦啦一大片蝙蝠,足有成千上万,一名长着翅膀的黑甲刺客混在其中。照着姬飞花就是一刀。当时我只顾着拍打蝙蝠,等我看清楚,黑甲武士已经逃走了,姬飞花的武功真是厉害啊,我看就快赶上您了。”
权德安转过脸来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想说,杂家也打不过他?”
胡小天笑道:“他怎么能跟您想比。”
权德安点了点头道:“现在杂家的确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他缓缓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右脚落在地上铿锵有声,若非这条残废的右腿,他和姬飞花或许还有一战。
胡小天道:“权公公是不是有事情让我去做?”
权德安道:“我听说你正在整理明月宫的园子?”
胡小天笑道:“是,刚才还在明月宫忙活着呢,皇后直接下的命令,让我们一定要把园子搞好,迎接那位新晋才人的到来。”
权德安道:“杂家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胡小天心中咯噔一下,看来文太师的这个养女还真是引起了轰动效应,先是简皇后主动过问,然后是葆葆过来找他帮忙往园子里撒药粉,肯定是心怀歹意,却不知权德安又是为了什么?
权德安道:“我要你从旁保护文雅。”
胡小天苦笑道:“权公公,我是司苑局,她在明月宫,就算我答应您,也是鞭长莫及啊。”
权德安道:“杂家已经安排好了,小卓子是你的亲信,他会被挑选前往伺候文雅,以你跟他的关系,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你肯定会第一个知道。”
胡小天道:“权公公,恕我直言,那小卓子手无缚鸡之力,他哪有那个本事。”
权德安反问道:“莫非你想去?”
胡小天嘿嘿笑道:“权公公,就算我答应,您也不会答应,就算您答应了,姬飞花也不会答应对不对?”
权德安道:“总之你给我记住了,送往明月宫的蔬果一定要亲自把关,你们在整理园子的时候,要将明月宫里里外外检查明白,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
权德安又道:“姬飞花一定不会熟视无睹,他那边有什么动向,你务必要帮我盯紧了,感觉有什么不对马上告诉张福全。”
胡小天点了点头,总觉得权德安有些过度敏感,他笑嘻嘻道:“我听说文太师的女儿长得倾国倾城啊,是不是真的?”
权德安冷冷望着他道:“她生得什么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胡小天道:“是你说的,跟我没关系最好,我才懒得管这种闲事。”
权德安的唇角却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做,小天,你乖乖做事,杂家绝不会亏待于你。”
从种种迹象来看,文太师的这个女儿得到了皇宫中前所未有的礼遇,不单单是司苑局,连藏书阁也为了这边的事情奔忙起来,皇后交代在明月宫内为她专门整理出一间书房,表面上是为了这位才人,可实际上却是为了皇上以后前来明月宫做准备,书房的摆设参照御书房,皇上平日里喜欢读的书事先已经运来码好在书架上。因为是简皇后出面在交代,很少离开藏书阁的李云聪也亲自前来。
胡小天和他已经算得上是老熟人了,两人在明月宫遇到了,自然是一番寒暄客套。再次见到胡小天,李云聪的态度比起上次又谦和了许多,这小太监可真是不简单,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可以取代刘玉章成为司苑局的掌印太监,又博得了姬飞花的信任,即便是李云聪的资格和身份也不敢像过去那样托大。
李云聪笑道:“胡公公,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胡小天道:“这两天正想去李公公那里拜访,顺便借几本书看,可惜明月宫的事情给耽误了。”
李云聪道:“藏书阁的大门随时都为胡公公敞开。”
两人相视而笑。
胡小天看到他身后那小太监抬着这么多书过来,不禁有些好奇,低声道:“李公公,这位新来的才人这么喜欢读书?”
李云聪意味深长道:“她喜不喜欢读书杂家不知道,可这些书都是皇上平日里看的。”
胡小天跟着点头,看来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皇上常来这里的准备。将美貌绝伦的养女送入皇宫目前来看的确是文太师所下的一手妙棋,这样一来他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皇上的老丈人,拥有了太师和国丈的双重身份,不但增加了在朝中的份量,而且还能起到转移皇上兴趣的效果。倘若这位皇上当真迷恋上了他的养女文雅,那么姬飞花岂不是要被冷落,他在皇宫中的地位自然要一落千丈了。这帮政治家的心机真是深不可测,想想当初老爹让自己和李天衡的女儿订亲,也是出于政治目的,可比起文承焕这帮人,老爹的心肠还是要软弱了一些。
李云聪望着这焕然一新的园子,由衷赞道:“司苑局果然多能工巧匠,已然到了冬天,这里却是春色满园。”
胡小天道:“皇后娘娘的命令,就算把夏天给搬进来,我们也得尽力。”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王德才带着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李云聪去书房那边看进展情况,胡小天也懒得理会王德才,只当没有看到他,一个人在石桌旁坐下。
王德才东瞧瞧西看看,指着刚刚摆上的一品红道:“谁让你们将这些花摆上来的?撤了,全都给我撤了!”
小邓子和一帮花匠都朝胡小天那边望去,胡小天只当没听见,把脸扭到一边。
王德才看到没人搭理他不由得怒道:“怎么?杂家的话你们都没听到?聋了?”
小邓子没好气道:“胡公公让我们怎样做,我们就怎样做。”
王德才歪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好,我就去找你们胡公公。”他也明白胡小天全都看在眼里,只是不乐意搭理自己,迈着四方步不急不缓地来到胡小天面前,脸朝一边扭了扭,拱手道:“胡公公!”
胡小天这才转过身来,笑眯眯道:“我当时谁啊,原来是王公公。”
王德才道:“皇后让我来监督一下这边的进度。”他最习惯得就是将简皇后抬出来压制别人。
胡小天道:“是皇后对司苑局不放心呢,还是王公公对司苑局不放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杀威】(下)
王德才道:“胡公公来宫里多久了?”
胡小天想了想道:“令弟失踪多久了?”他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往王德才的伤口里撒盐。
王德才双目中迸射出愤怒的火星,咬紧牙关,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怒火:“你知不知道才人在宫中只是从六品,在园子里摆上一品红是何居心?”
胡小天笑了起来,他倒真没有留意这件事,宫里的顾忌真是不少,稍不留神就会犯忌。
王德才怒道:“你居然还敢笑,信不信我将此事奏明皇后娘娘,问你个明知故犯的罪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公公一直都在针对我。”
王德才道:“针对你又怎样?你不要以为这皇宫中有人罩着你,就狗仗人势,飞扬跋扈。”
胡小天并未动怒,心平气和道:“王公公这句话好像意有所指,杂家倒想听听了,究竟是什么人罩着我?”
“你心里明白!”
胡小天道:“我虽然不明白,可我多少有些自知之明,不像王公公,连自己是什么样子都不明白,狗仗人势、飞扬跋扈这八个字其实是你自身的写照啊!”
王德才怒道:“你……”
胡小天笑眯眯道:“怎样?你心中若是不服气大可去皇后面前告我的黑状,我就不信皇后娘娘会如此纵容她的手下。”
王德才咬牙切齿道:“不要以为有姬飞花给你撑腰,你就敢目空一切。”
胡小天点了点头。忽然一拳打了出去,正砸在王德才的右眼上,这一拳打得王德才天旋地转。捂着眼睛原地转了两圈,哀嚎道:“你居然敢打……”话没说完,胡小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扬起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问候了过去,打得王德才七荤八素,胡小天怒道:“混账东西,竟敢侮辱姬提督。”
周围围观的人不少。可谁也没搞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他们发生了争执,然后胡小天就突然出手。王德才哪里会是胡小天的对手。转瞬之间已经被胡小天撂倒在地,抬脚就是一阵猛踹。
跟着王德才过来的那个小太监想上前拉架,却被小邓子领着一帮花匠拦在外面,小邓子腿断的事情就是被王德才算计。此时看到胡小天出手痛殴王德才心中这个痛快啊。恨不能也跟上去揣上两脚,打上几拳。
王德才在胡小天的痛殴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脑袋在地上大叫救命。
在书房中布置的李云聪本不想出面,可听到外面的求救声一声惨过一声,终于还是走了出来,故作惊讶道:“胡公公,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愤怒?”
胡小天这会儿也打过瘾了,照着王德才的屁股上又踹了一脚。这才停下,做出怒不可遏的样子道:“这混账东西居然敢辱骂姬提督。”
王德才哼哼唧唧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胡小天道:“我何尝骂过姬提督……你血口喷人……”
胡小天道:“你刚刚明明在骂,你说姬提督狗仗人势就是皇上面前的一条狗!”
王德才吓得面无血色,大叫道:“冤枉啊,李公公为我做主……我岂敢说这种不敬的话……全都是他编造出来的……”
李云聪虽然没有听到刚才他们说什么,心中也明白王德才不敢说这样的话,除非是他不想活了,别看王德才是简皇后的心腹太监,得罪了姬飞花一样难逃一死。李云聪道:“两位小公公,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在皇宫里做事,都是为了伺候皇上,杂家就倚老卖老,做个和事老,今天的事情就……”李云聪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姬飞花在两名太监的陪同下缓步走入了明月宫。正主儿来了,他可不想当什么和事老了,李云聪赶紧上前见礼。
姬飞花面带微笑,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
胡小天和王德才两人也跟过来见礼。
姬飞花的目光在王德才脸上扫了一眼道:“王德才,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王德才擦去唇角的血迹,想起刚才的事情一时悲从心来,他扑通一声就在姬飞花的面前跪了下来:“姬提督,小的冤枉啊……”
胡小天冷笑了两声没说话。
姬飞花道:“王德才,你不必哭泣,有何冤枉尽管明言,杂家向来处事公道,如果确有冤情,一定会为你做主。”
王德才涕泪之下,他虽然知道姬飞花是胡小天的靠山,可他也要将委屈说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必他姬飞花也不敢对胡小天太过袒护。于是他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说,说到胡小天冤枉他的时候,委屈地捶胸顿足。
姬飞花听完冷哼了一声道:“胡小天,王德才所说的可是事实?”
胡小天作了一揖道:“启禀姬提督,他有些话是真的,有些话是假的。”
王德才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李公公也可以作证,我王德才绝无半句虚言,若是我说了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胡小天,你敢不敢像我一样发誓?”
胡小天呵呵笑了起来:“王德才!你刚刚骂我狗仗人势是不是?”
“呃……是!”
“你还直呼姬提督的大名,还说姬提督也跟我一样,是皇上面前的一条狗!”
“我没说!”王德才大吼道。
姬飞花身后李岩怒斥道:“大胆,胡说什么?”他瞪着的却是胡小天。
胡小天道:“你看我干嘛?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姬飞花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笑得如此开心,他轻声道:“这话倒也没错,在皇上面前即便是做狗杂家也愿意,能做一条忠于皇上的狗,能为皇上看家护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是杂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李公公,您说对不对?”
李云聪笑得多少有些尴尬,他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姬飞花会来,自己就不该出面的。
姬飞花道:“胡小天,你为何要打他?”
胡小天道:“小天一时气愤,为提督感到不值所以才出手。”看姬飞花的样子似乎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王德才是简皇后的人,姬飞花应该还是有些顾忌的。反正自己已经占尽了便宜,就算姬飞花斥责自己几句也忍了。
王德才道:“还请姬提督为我做主。”看到姬飞花并没有明显偏袒胡小天,王德才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找姬飞花要说法,认为姬飞花纵然不会重罚胡小天,可当着众人的面也得斥责他几句。
姬飞花道:“胡小天打你不对,可是你也不该辱骂皇上啊!”
王德才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眨了眨眼睛,内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他颤声道:“我何尝辱骂皇上……”
姬飞花道:“你说皇上沉迷女色不理朝政,这些话你当杂家没有听到?”
王德才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姬提督……饶命……姬提督饶命……”他冲上去想要抱住姬飞花的大腿,李岩斜刺里冲了出来,扬起右掌照着王德才的天灵盖就是一掌,啪!的一声夹杂着骨骼碎裂之声,王德才竟然被他一掌击毙。
望着王德才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尸身,胡小天打心底泛起一股寒意,我靠啊,姬飞花真狠啊!自己不过是打了王德才一顿泄愤,可姬飞花竟然让手下杀了他。稍一琢磨,马上就明白为何姬飞花一定要杀他,文太师的养女入宫乃是简皇后一手操办,姬飞花对此事已经极度不爽,杀掉王德才真正的用意是要给简皇后一个警告。
姬飞花向王德才的尸身扫了一眼,轻声道:“谁敢对皇上不敬,他就是榜样。”
李云聪无奈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暗叹姬飞花实在是嚣张到了极点。姬飞花笑眯眯望着他道:“李公公,刚才的事情您可都看到了。”
李云聪道:“王德才辱骂皇上,意图谋害姬提督,人人得而诛之。”识时务者为俊杰,李云聪即便是心中想要中立,可在姬飞花面前也必须做出这样的表态,司苑局这边的小太监虽然对王德才极其反感,可是看到他如此下场一个个也打心底生出寒意。这帮人自然不敢胡说八道,跟着王德才一起过来的那名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魂儿都没有了,他的性命只在姬飞花的一念之间。
还好姬飞花并没有杀他的意思,轻声道:“你会去把具体的情况告诉简皇后,要实话实说,倘若敢搬弄是非,杂家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小太监只差要哭出来了:“提督放心,提督放心……小的……小的一定照实说……王德才侮辱皇上,罪该万死……”
胡小天走过去摸了摸王德才的颈部,确信这厮已经死了,王德才的被杀有些突然,可胡小天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同情,假如今天姬飞花不下手,早晚自己也会下手,毕竟这厮认准了自己是害他兄弟的凶手,以后肯定还会找麻烦,杀掉之后就省却了以后的麻烦。通过这件事,胡小天认识到,这皇宫之中实则是个无法无天的所在,讲道理是没用的,一切全凭实力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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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竞相收买】(上)
李云聪目睹王德才被杀之后,显然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打算,敷衍了几句,带着自己的手下匆匆离开。
姬飞花缓步走入花园之中,李岩率领其他几个将王德才的尸体拖了出去。
胡小天示意小邓子他们继续干刚才的事情,只当一切没有发生过,独自一人跟在姬飞花的身后。
姬飞花在那片开得正艳的一品红前驻足,望着那些花道:“一品红,一个才人怎么当得起?”
胡小天恭敬道:“属下马上就让人换掉。”这件事的确是他考虑欠妥,刚才王德才就借着这件事向他发难,现在姬飞花又这样说,证明他在无心之中还是犯了错。
姬飞花淡然笑道:“没必要,红艳艳的看着喜庆,文才人刚刚入宫,毕竟是一件喜事,就这么摆着吧。”
胡小天看到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提督,今儿权公公那边捎信过来,让我小心保护这位新来的文才人,还说要把小卓子调拨给明月宫听候差遣。”想要获取姬飞花的信任就必须要在多数时候都说实话,姬飞花为人多疑,头脑极其睿智,他的眼线遍布整个皇宫,胡小天深知自己若是有意欺瞒,很可能会将他触怒。
姬飞花对胡小天的坦诚表示欣赏,向前走了几步,从玉兰树上摘下一朵洁白的玉兰花,凑在鼻翼前闻了闻:“这帮老人家这次真可谓是花足了血本,保护?呵呵,何必要如此兴师动众,这皇宫之中还有人敢对才人下手吗?”
胡小天心中暗忖,只怕你姬飞花对这位新来的才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倘若外界传言属实,姬飞花和皇上之间真有那层关系。这位新来的才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算得上一次不小的威胁。他低声道:“提督想我怎么做?”表面上是准备接受任务,实际上却是在趁机打探姬飞花的真正想法。
姬飞花道:“来者不善……”停顿了一下又道:“善者不来!”手中的玉兰花无风自动,一片片洁白如玉的花瓣无声炸裂开来,姬飞花凤目之中寒芒乍现:“既然他想让你保护,你就小心保护,小天。杂家准备将你调来明月宫贴身伺候文才人,你意下如何?”
“呃……这……”胡小天怎么都不会料到姬飞花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既然说出来,就等于已经成为定局,即便是自己心中不情愿也是无济于事的。
“你不愿意?”
胡小天垂头道:“提督,司苑局那边还有诸多事务,小天担心不能兼顾。”
姬飞花呵呵笑了起来:“你是嫌这明月宫的位子低了,杂家可不是要降你的职。司苑局仍然教给你负责,只是具体的事情你交给其他人去做就是。明月宫这边看似不起眼,可实际上却极其重要,倘若皇上对文才人不上心,过些日子,你自然可以调回去,倘若皇上流连此地,你就要帮我好好查一查她的底细。”
姬飞花眯起双目,意味深长道:“虽然是伺候人的活儿。可也多了一个亲近皇上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胡小天一揖到地:“多谢姬都督提携!”
姬飞花桀桀笑了起来。眼波一转,望着远处那一簇簇的一品红:“杂家知道王德才多次与你作对,杂家的人岂是他们能够得罪的,今日杀了他也是为了给你除去一口恶气,总之你给我记着,只要踏踏实实为杂家做事。杂家自会好好关照你。”
胡小天口中称谢,心下却暗暗佩服姬飞花的老道深沉,看来姬飞花并不仅仅是要除去这位新来的文才人这么简单,将自己布局在明月宫,显然是要从长计议。权德安让自己设法保护文雅。姬飞花将计就计给了自己一个贴身保护的机会,肩头的担子突然就变得沉重起来,倘若皇上对文雅没什么兴趣倒还罢了,倘若皇上被文雅的美色所迷,沉溺其中,让姬飞花感觉到地位有所威胁,下一步必然是将文雅铲除掉,顶着文太师养女的身份,只怕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王德才之死自然震动馨宁宫,据说简皇后听说此事之后前往皇上那里哭诉,可后来事情却不了了之,皇上显然没有降罪姬飞花的意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宫内多数人却因此而看清了局势。姬飞花杀这个小太监主要是给简皇后一个警告,根本的原因还是简皇后一手将文才人引入了皇宫之中,表面上简皇后主动出头,可背地里却存在着简皇后与太师文承焕的合作。
姬飞花虽然嚣张吗,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尚不至于公然对文才人下手,而简皇后虽然失去了一个心腹太监,却换得了文太师等一帮老臣子的承诺,这帮人答应捧她的儿子龙廷盛登上太子之位,可谓是各得其所。
皇宫内错综复杂的局势自然会让人难于抉择,大小太监宫女也都面临着一个站队的问题,当然这其中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选择中立的。比如藏书阁的老太监李云聪。
在明月宫亲眼目睹姬飞花杀掉王德才,可谓是不巧,假如李云聪知道会有这件事发生,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回避的。
书房已经整理好了,皇上日常喜欢看得那些书都已经摆在书架上,书斋和御书房的规制摆设差不许多,只是稍小了一些。李云聪最后检查了一遍书斋,确信没有什么疏漏,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去。
这两天他过来送书,胡小天始终都在明月宫带人整理园子,上头交代下来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怠慢。看到李云聪准备离去了,胡小天笑着迎了过去:“李公公要走了?”
李云聪点了点头道:“忙完了自然要走。”他看了看周围修整一新的园子,轻声道:“胡公公的使命也快要完成了?”
胡小天叹了口气道:“只怕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了。”
李云聪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胡小天会被安排在明月宫管事,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这样安排的用意。从他亲眼目睹的情况来看,胡小天应该是姬飞花的亲信,姬飞花将他安插在这里就是为了监视这位新来的才人。
李云聪抬起头,看到天空中阴云密布,低声道:“风雨要来,站在外面难免会被淋湿,尽早寻个避雨的所在最好。”
胡小天苦笑道:“小天也想坐看风云起,只可惜没那种命。”
李云聪嘿嘿一笑,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举步离开。
出于礼貌,胡小天一直将他送到明月宫外,临行之前,李云聪道:“今晚,胡公公要是有时间,前往藏书阁,咱们喝上几杯。”
胡小天道:“多谢李公公盛情,今晚饭时,小天准时过去。”
李云聪向他拱了拱手徐,快步离去。
胡小天望着李云聪,他曾经亲眼见识过李云聪的身手,知道李云聪也不是简单人物,武功纵然和姬飞花、权德安之流相比,比起自己也要高出数倍。不知为何,这个老太监总是给他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此次主动相约,不知又有什么目的?
李云聪刚走不久,这边就来了一位麻烦人物,却是简皇后到了。
胡小天尽管内心中十分不想跟简皇后打交道,可碍于身份,是不得不去见她的。王德才虽然死在姬飞花的手里,可在此之前却是先和自己发生了冲突。简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身为皇后在皇宫内还是有相当影响力的。
简皇后今次前来带了两个太监两个宫女,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忧伤之色,胡小天上前打了个招呼,悄悄观察她的脸色,看到简皇后风波不惊的样子,心中暗叹,这皇家人果然一个个都是铁石心肠,别说是心腹小太监死了,即便是养一条小猫小狗死了,多少也会影响到心情,可看简皇后的样子似乎没受到任何的打击。转念一想这也正常,后宫之中她们所在意的是怎样才能获得皇上的宠爱,其他的事情都被放在次要的位置,一个小太监的死活又怎么会被她放在心上。再者说身为皇后,连这点隐忍的功夫都没有又如何统帅六宫?
简皇后在明月宫转了一圈,轻声道:“这园子整得还算不错,看来你还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胡小天恭敬道:“多谢皇后娘娘夸奖,这都是小的应该做得。”
简皇后一双凤目闪过鄙夷的寒光:“这么说,你也算得上忠心耿耿。”
胡小天心中暗骂,老子本来就是忠的好不好,大声道:“小的对大康对皇上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是忠是奸不是你说得,本宫有眼睛会看,也看得清楚。”简皇后指了指书斋,两名太监快步向前,先行将书斋的房门打开。
胡小天躬身站在原地,因为简皇后没有发话,一时间不知是不是应该过去。
简皇后来到书斋门前停下脚步,轻声道:“小胡子,你跟我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竞相收买】(下)
胡小天不由得头皮一紧,虽然打心底想和这位皇后保持距离,可她的命令又不敢不遵从。姬飞花借着王德才这件事给了这老娘们一个狠狠的教训,简皇后该不会因此而记恨自己,常言道,一报还一报,假如她对自己生出歹念,随便找个借口对自己痛下杀手,自己岂不是麻烦?胡小天内心不免有些忐忑。
简皇后道:“把门关上。”
胡小天应了一声,将书斋的房门从里面掩上了。
简皇后缓步来到书案前方,慢慢坐下了,目光透过雕花隔窗望着外面。
胡小天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简皇后道:“小胡子,王德才究竟是怎么死的,咱们心里都明白。”
胡小天道:“娘娘,王德才出事的时候,小的并不在场,所以对这件事的详情并不明白。”这件事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胡小天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无论撇不撇的开干系,都要抵赖。
简皇后淡然一笑:“你是什么人,本宫也算了解一些,你救过七七,也算得上是于我们皇家有恩。”
胡小天道:“那全都是小的该做的。”心中暗骂,知道我于你们皇家有恩,还要把老子切了当太监,恩将仇报,无情无义就是你们皇家的做派?
简皇后道:“我听说姬飞花将你调来明月宫负责管理这里。”
胡小天道:“皇后娘娘若是觉得小的不能胜任,还请另选贤能。”这个差事他可不想接,可姬飞花硬压了下来,他也倍感无奈。
简皇后道:“其实本宫原本打算让王德才来这里帮上几天,可没想到他居然被人给害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压抑在内心中的仇恨顷刻间爆发了出来。毕竟是一国之母,还是有相当威仪的。胡小天把脑袋耷拉得更低,心说你丫有种去找姬飞花算账,又不是我杀得,是不是不敢惹姬飞花就想找我麻烦,挑柿子捡软的捏?
简皇后一双凤目含威。冷冷盯住胡小天道:“你不要以为有人罩着你,本宫就不敢动你。”
胡小天道:“皇后娘娘,小天一颗忠心对天可鉴。”
“本宫如果想证明,是不是要将你的心掏出来看看,究竟是黑还是红?”
胡小天道:“娘娘明鉴,小天只是一个司苑局的太监,心中绝没有一丝一毫危害皇上、娘娘的意思,小天只想恪守本分,为皇上效忠。为娘娘尽力,这辈子忠君报国,再不作其他的想法。”
简皇后道:“你果然能言善辩,但愿你的头脑能和嘴巴一样清楚。”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向胡小天,咬着樱唇凤目圆睁。
胡小天就快把腰躬成了一个大号的虾米,心中暗叹,今儿这一关不知怎样才能蒙混过去。若是这老娘们一心找自己的晦气,只怕麻烦不小。
简皇后道:“一个聪明人要分得清是非。分得清主次,看得透大局,何谓主子,何谓奴才,这不用本宫教你吧?”
胡小天听她这样说反倒放下心来,简皇后看来今天并不是为了难为自己的。姬飞花杀掉王德才不仅仅是要给她已给威胁。同时也是利用这件事试探一下皇上的意思,假如皇上对此不闻不问,就证明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简皇后,假如皇上因此而降罪于他,就证明他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还不够。事实证明。皇上果然没有因为一个小太监的死而斥责他,这对简皇后来说可谓是一次深重的打击,身为皇后,大康的一国之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太监。
胡小天恭敬道:“皇后娘娘的这番话小天会铭记于心。”
简皇后道:“既然任命你来做明月宫的管事,那么你就好好做事,文才人是文太师的女儿,本宫当她就像是自己的妹子一样。”
胡小天听到这里禁不住有些想笑,他才不信简皇后会如此大度,这后宫最常见的是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简皇后将这位文太师的女儿弄入宫中,焉知是不是引狼入室?不过以简皇后目前的处境来看,她这么做的目的一是希望利用文才人的美色让皇上回心转意,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通过这种让步换得自己亲生儿子龙廷盛登上太子之位。
简皇后道:“你只要好好照顾文才人,以后本宫必然亏待不了你。”
胡小天道:“皇后娘娘放心,小的必尽心尽力,务求凡事做到尽善尽美。”
简皇后轻声叹了一口气:“小胡子,本宫看得出,你是个精明的孩子,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楚。”
胡小天听出简皇后话里透露出收买自己的意思,想不到自己居然成了多方争取的对象,至少在目前算得上是一块香饽饽了。按照他所了解到的情况,姬飞花是一股势力,简皇后过去也算得上是一股势力,权德安和文太师又是一股,原本简皇后和文太师几个是尿不到一壶的,可姬飞花的势头实在太过迅猛,几个人为了遏制姬飞花所以不得不暂时采取联合,文才人就是他们妥协联盟后的结果。至于自己,权德安一手将他送入皇宫,让他假意接近姬飞花,而姬飞花识破权德安的阴谋,又想将计就计来个反间计,这样一来,反倒凸显出自己的重要性了。简皇后应该不会知道自己和权德安私底下的交易,她向自己说这番话的目的无非是想拉拢罢了。
胡小天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没有切实落到好处,是不可能为别人尽心办事的,嘴上假意答应了下来。
简皇后当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相信胡小天,临行之前,又丢下一句话道:“只要你好好做事,胡家的事情本宫自会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这句话包含着两层意义,你听话我可以说好话,你不听话我就说坏话,说穿了还是用胡小天的家人来威胁他。
胡小天对此颇为无奈,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的短处,利用他的老爹老娘来要挟他,目前来看是屡试不爽。正因为此,胡小天心底深处带着爹娘一起尽早逃出皇城的念头尤为强烈。良禽择木而栖,面对多方势力,务必要从中寻找到最有实力的那个,也唯有如此才能保全自己,保全胡家。
胡小天前往藏书阁的时候将上次借走的《大康通鉴》带了回去,同时不忘带去一坛美酒。倘若没有明月宫的这档子事儿,身在司苑局短时间内倒也落得逍遥自在。责任越大压力越大,随着胡小天手上的权力越来越大,他算是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胡小天本以为李云聪会将他的外甥樊宗喜叫来,可等到了地方才知道李云聪并没有叫其他人,晚上只有他们两个。因为阴天的缘故,天早早就黑了下来,外面北风呼呼作响。李云聪的房间内已经点上了火盆,房间内温暖如春。
床上摆着一个小桌,桌上放着黄铜火锅,一锅子羊骨汤煮成了牛奶般的白色。一旁摆放着涮锅用的菜品,胡小天进来之后,小太监将锅子点上退了出去。
李云聪盘腿坐在床上,笑道:“脱鞋上来坐。”
胡小天脱了靴子,爬到了床上,和李云聪相对而坐。看到小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不由得笑道:“李公公太隆重了。”
李云聪道:“第一次请你吃饭,不隆重怎么能显出杂家的诚意。”
胡小天先将那套《大康通鉴》放下,然后又将自己带来的那坛子酒放在小桌上。
李云聪捧起那坛酒,一掌拍开泥封,打开木塞之后,顿时室内酒香四溢。老太监用力吸了一口气道:“好酒,这是三和春,至少窖藏二十年了。
胡小天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酒,藏了多少年,反正看到酒窖里有,就随手带来一坛,以后李公公只要想喝酒,我带你去酒窖里去挑选。”
李云聪眉开眼笑,主动为胡小天倒酒,胡小天本想抢过来做,怎奈老太监执意不从。
两人一边吃涮锅一边饮酒,两碗酒下肚,顿时浑身热腾腾暖融融的。
李云聪看似漫不经心道:“王德才的事情,皇后娘娘一直告到了皇上那里。”
胡小天并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他笑了笑道:“这些事情我是没资格知道的,不过今天李公公走后,皇后娘娘来了明月宫,我本以为她会问我一些事情,可皇后娘娘却根本没有提起王德才的事情。”胡小天当然不会将简皇后跟他说的那番话和盘托出。
李云聪喔了一声,缓缓将手中的酒碗落下:“看来皇后娘娘应该是不打算追究下去了,如此最好不过。”
胡小天道:“李公公害怕麻烦?”
李云聪笑道:“杂家懒散惯了,平日里在这里看看书,喝喝酒,不知不觉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宫里宫外发生了什么,杂家从不关心。”
胡小天道:“李公公在藏书阁已有不少时间了吧?”
李云聪双目流露出迷惘之色,像是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轻声道:“三十年咯,不知不觉杂家就已经老了,当初跟杂家一起入宫的兄弟,死的死,亡的亡,现在连喝酒都找不到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深似海】(上)
胡小天能够理解李云聪的想法,人到了他这种年纪怀旧是难免的,望着身边兄弟朋友一个个离去,心中自然会产生失落感。
“杂家和刘公公是一起入宫的。”
胡小天内心一震,却见李云聪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这件事应该不是偶然。
胡小天道:“刘公公对我好得很,本来他已经离开皇宫去外面养老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生是宫中人,死是宫中鬼。”
胡小天给李云聪面前的酒碗满上。
李云聪道:“刘公公说是看破,可什么事情终究还是看不破,不然又何至于落到如此的下场。”
胡小天并未接话,刘玉章虽然死于姬飞花之手,但这件事并没有对外宣扬,只说刘玉章是得急病死的。李云聪是宫中老人,表面上不问窗外事,可是从胡小天那天看到他的出手已经知道此人绝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况且他并不知道李云聪站在何方的立场上,有些话是不能说明的。
李云聪道:“杂家虽然很少离开藏书阁,可有些事情还多少传到了我耳朵里一些。”
胡小天端起酒碗默默喝了一口酒。
“刘公公出事之前曾经悄悄去见了皇上,在皇上面前痛陈姬飞花恃宠生娇,祸乱后宫的事实。”李云聪叹了口气道:“若是他不多事,或许还好好活着。”
胡小天道:“小天初入皇宫之时,以为只要老老实实地伺候皇上,就能平平安安地在宫中过活,可真正来到这里方才发现,做任何事都得陪着小心。”
李云聪道:“你现在明白,能活到杂家这个年纪有多不容易。也明白为什么杂家的身边几乎没有朋友了吧?在皇宫中过活,最好就不要有朋友,因为这里的敌人永远要比朋友多,多数人都想踩着你上位,你跟他说得一些掏心窝子的真心话,说不定一转身他就会拿去讨好他的主子。你讨好了这个,说不定就得罪了那个,你想做到八面玲珑,可往往稀里糊涂就已经挡住了别人的去路。杂家早已不想交什么朋友,想要踩着杂家往上走的,他摔死了杂家也不会同情,可最麻烦的是,真要是遇到了一两个朋友,他若是出了事情。你就会为他伤心难过……”李云聪长叹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那碗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胡小天终于明白,为何宫内越是这些老太监之间越是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权德安和刘玉章如此,李云聪和刘玉章也是如此,按理说他们都是宫中老人,应该彼此相交莫逆才对。可平日里如无必要,他们是很少来往的。其中应该就是李云聪所说的原因。
胡小天端起酒坛再给李云聪续上,李云聪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活在皇城里面,讨得就是低头过日子的生活,可头若是一直都低着。别人就会盯住你的脖子,不知什么时候照着你的颈后一刀就砍了下去。”
胡小天道:“小天不想挡谁的道路,也不想在宫中出人头地,若是能够像李公公这样,偏安一隅。闲来看看书,喝点小酒,今生足矣。”
李云聪呵呵笑了起来,深邃的双目盯住胡小天的面庞,看了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道:“你不会甘心的。”
胡小天笑道:“公公又不是我,焉知我不甘心?”
李云聪道:“想要在皇宫中夹缝求生,左右逢源,讨尽好处,只怕没那么容易,一旦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必将成为诸方率先铲除的对象。”
胡小天内心一惊,李云聪表面上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太监,可他对自己目前的处境看得非常清楚,而且自己的想法也被他琢磨得很透,胡小天微笑道:“对小天而言活上一天便是赚上一天。”
李云聪道:“说得轻松,参悟生死哪有那么容易。到了杂家这个年纪还无法看破呢,更何况你正值青春年少。”
胡小天端起酒碗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什么生生死死、是是非非,小天只求率性而为,活得畅快活得自在,就如眼前你我,当浮一大白。”
李云聪呵呵笑了起来,也端起酒碗和胡小天碰了碰,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李云聪打量着胡小天的面庞,低声道:“胡公公,我观你双颊赤红,双目充血,似乎暗疾缠身。”
胡小天笑道:“小天这身体一直都好的很,没什么毛病。”
李云聪道:“杂家曾经学过一些医术,若是你信得过杂家,我可以帮你把把脉。”
李云聪主动请脉让胡小天心中疑窦顿生,他倒不是害怕李云聪发现他身怀武功的秘密,真正担心的是自己始终都没有真正净身,李云聪高深莫测,假如他能够从脉象中推测出自己身体的秘密,那岂不是麻烦透顶。当下笑道:“不麻烦李公公了。”
李云聪见他拒绝不由得笑了起来:“难得咱们两人喝得如此痛快,杂家送你一样东西。”
胡小天笑道:“无功不受禄,李公公让我诚惶诚恐了。”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胡小天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李云聪先请他喝酒,现在又要送东西给他,胡小天内心中越发警觉了起来,却不知李云聪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李云聪笑眯眯道:“你等等。”
胡小天心中暗自好奇,且看李云聪要送给自己什么东西?只见李云聪从床上站起身来,自墙上取下了一把挂着的胡琴。胡小天此时方才明白,李云聪却是兴之所至要送自己一首曲子听听。心中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这老太监也不征求我的意见,你拉琴的水平究竟怎样我都不知道,若是弹棉花一般刺耳,岂不是将我今晚的心情全都破坏了。
李云聪在床边坐下,琴弓搭在琴弦之上,头微微垂了下去,双目闭上,眉头紧锁,一声凄楚婉转的胡琴声悠扬而起。胡小天虽然在音乐方面没有什么研究,可是音乐美术都是艺术的高度提炼和升华,更何况李云聪的胡琴技艺绝对称得上是大师级的水准,苍凉的胡琴声仿佛将胡小天带到了一片广袤空旷的荒野,眼前又如出现了一头独狼正在冒着风雨孤独前行。
胡小天从开始的无奈到好奇,渐渐整个人已经彻底沉浸在胡琴乐曲营造的氛围中,他看到了群狼嚎叫,看到了万马奔腾,看到血战沙场,看到了战火连天,内心随着这乐曲的节奏变得激动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血液也被音乐感动得就要沸腾,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左心室将血液压榨到他的主动脉传导至他的全身,又通过肺循环返回他的右心房。胡小天从未如此清晰感觉到自己心跳的情景,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妙,心脏如同奔腾的野马似乎就要挣脱出心包的束缚,跳出他的胸膛。胡小天右手捂住心前区的位置,脐下有一个无形的力场正在迅速向周围扩展伸张。压榨着他周身的血流在短时间内返流到他的心脏,他的内心在竭力扩张,心肌几乎无法承载这瞬间涌回的血流,心脏濒临要炸裂的边缘。
胡小天强忍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最后的理智,他意识到自己体内的异状应该和李云聪的胡琴声有着直接的关系,倘若不能摆脱琴声,只怕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他用双手死死堵住耳朵,可胡琴声仍然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耳廓,犹如一根根无形的丝线将他的内心一层层缠绕起来,密密匝匝。胡小天惊恐地望着李云聪,他忽然明白眼前老人的可怕,杀掉自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虽然得他得了权德安传了十年功力,可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仍然不堪一击。
胡小天竭力站起身来,试图用尽全力向李云聪发动一击,虽然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也好过坐以待毙。
就在此时胡琴声转了个声调,从刚才的悲苦凄烈,忽然变得婉转轻柔,如同瞬间从凄风苦雨的深秋过渡到阳光明媚的春日。在这样的旋律下胡小天的内心渐渐平复了下去,心脏爆炸欲裂的痛苦也随之减轻,随着心跳的变慢,脉息也开始变得平和,小腹处那个迅速膨胀的力场也神奇消失了。李云聪挽了个花腔,余音袅袅,胡琴声杳然远去,最后归于平静。
胡小天满头都是冷汗,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想起刚才的情景实则后怕到了极点。再看李云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紧不慢地将胡琴挂在墙上,又回到刚刚自己所坐的位置,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抬起头望着胡小天道:“怎么?你不陪我喝?”
胡小天抬起右手用衣袖擦去额头的冷汗,突然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他慢慢坐了下来:“好热……”手却是不敢端面前那碗酒了。
李云聪微笑道:“酒本来就是越喝越暖的,杂家的胡琴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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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深似海】(下)
胡小天心中暗忖,差点没把我的心脉引爆,老家伙根本就是项庄舞剑。这会儿功夫胡小天已经平复了下来,在鬼门关前游走了一圈之后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这种心态在年轻一辈中已经实属难得。胡小天道:“好听得很,只可惜小天不懂音律,害得李公公对牛弹琴了。”
李云聪微笑道:“你是名门子弟,家学渊源,又怎会不懂音律,若是你没能从中听出什么,那肯定是杂家的缘故,是我的胡琴拉得不够好,没有将这首曲子的神韵给表达出来,不如这样,杂家再给你拉一首……”
胡小天吓得连忙摆手,刚才差点没命,李云聪如果再来一首,只怕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李云聪看到胡小天这般表情不由得暗自发笑,故意道:“你一定是嫌弃杂家胡琴拉得难听,连表现机会都不给我一个了。”
胡小天已经看出李云聪是在故意戏弄自己,看来他并没有真心想要危害自己的性命,否则刚才不会在关键时刻放过自己,没有用手脚发动任何的攻势,仅凭乐曲就能杀人于无形,这老太监的武功实在是惊世骇俗,胡小天道:“实不相瞒,刚刚李公公拉琴之时,小天不知不觉便沉浸在乐曲之中,仿佛经历了一场凶险之极的战争,脑海中出现了一片腥风血雨的景象,内心狂跳不已,感觉周身的血脉似乎都要随着乐曲爆裂开来。”明人不说暗话,你也别逼我再听你拉胡琴,我实话实说,你再拉我就跟你玩命。
李云聪道:“杂家这胡琴曲子叫做《大漠风沙》,刚刚杂家之所以为你请脉,原因就是看出你的表情和神态有些不对。”
“有何不对?”
李云聪道:“刚刚杂家并不能完全断定。可是从刚才你呼吸的频率和脉息的节奏来看,你的体内应该存在着一股强大的异种真气。”
权德安向自己体内输入十年功力的事情胡小天从未向李云聪提起过,可他一言就道破真机,胡小天不由得暗自叹服。他稍作犹豫,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左手缓缓伸了出去,摊平放在小桌之上。
李云聪诊脉常的奇怪。只是用一根中指搭在胡小天的脉门之上,以此作为支撑,其余的手指全都虚浮悬空。
胡小天道:“我过去曾经听说过有人用一根手指诊脉,今天才算第一次见到。”
李云聪道:“一根也罢,十根也罢,感觉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若是麻木之人就算你让他双手双脚都放上去,就算再让他摸上一辈子,仍然不会有什么发现。”
胡小天笑道:“用双手双脚去把脉的我更加没有见过。”他不停插科打诨意在干扰李云聪的注意力。
李云聪只是将手指在他脉门上搭了很短的时间就已经移开。低声道:“你过去应该是不会武功的。”
胡小天道:“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武功的。”
李云聪嘿嘿笑了起来,表情显得非常狡黠,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杂家在脉相方面还是有些见识的,从你的脉相来看,很不正常。”
胡小天对自己的事情当然心知肚明,知道李云聪一定在诊脉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因为到现在为止仍然不明白李云聪的意图。所以胡小天仍然继续跟他兜圈子,故意皱了皱眉头道:“哦?哪里不正常?”
李云聪道:“看来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胡小天虽然知道体内的异种真气会为祸自己。而且之前权德安也曾经说过他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长则三年,短则三月。可现在经第三个人口中说出出来仍然让胡小天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李云聪的武功修为应该不在权德安之下,从他的这番说辞来看,他应该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秘密。
李云聪道:“一个没有修炼过武功的人和一个武功高手是不同的。表面上只是力量和武技的不同,可内在的不同更大,一个勤于修炼武功的人,他的经脉如同长江大河浩浩汤汤,可以容纳强大的内息奔腾驰骋。一个从未修炼过武功的人,他的经脉就如同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溪,这种小溪细水长流或许可以存在千万年,可是一旦洪水爆发就有决堤之危,若是将经脉比作江河溪流,那么人的气海便是大海湖泊,未经训练的人,气海至多只能算得上一口池塘,而随着武功修为的加深,气海的容纳度便不断扩展,可以成为湖泊,可以成为浩瀚汪洋。”
胡小天默默听着,他心中已经明白李云聪在说什么,对于自己目前的境况李云聪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仅仅是通过一根手指诊脉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症结所在,暗叹李云聪厉害之余,又不禁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心,权德安这老家伙终究是把自己坑了,最后他没有坚持把自己给净身,是不是因为强行将内力输入自己体内,因此而折了自己的阳寿,所以感情上才有些过不去,故而放了自己一马,转念一想又没有任何可能,权德安这种人真正在意的只有权力,根本不会将别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李云聪道:“一条小溪突然被灌注了滔滔洪水,即便是它勉强撑了下来,只有池塘大小的气海是无法容纳这些洪水的,无法容纳又无处宣泄,所以就只能在经脉中奔腾循环,永不停息,每循环一次,经脉受创就深了一分,气海也是一样,任何事都会有个尽头,终有一日会超出承受的极限,那么必然要面对经脉寸断,气海崩裂的结局,也就是常说的走火入魔。”李云聪说到这里,微笑望着胡小天道:“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胡小天的脊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布满了冷汗,他低声道:“有些明白,有些还是不太明白。”
李云聪道:“那杂家就说得更加明白一些,你的武功不是从小修炼,扎扎实实的打根基而来,乃是外人用内力直接灌输到你的经脉之中,这种特殊的传功方法虽然可以在短期内让人武功增长数倍甚至数十倍,可是对接受者的经脉损害也是奇大,轻则阳寿减半,重则一年之内就会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若是杂家没有看错,你在数月之前被人强行注入了一股庞大内力,这股内力让你的武功得以在短期内提升,让你从一个不通武功的人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高手,可是你却并不清楚它的危害,那个传功给你的人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最多只剩下半年的寿元?”
胡小天表面仍然镇定自若:“李公公这是在诅咒我啊!”心中却明白李云聪不会说谎,恨极了权德安,赶明儿就得找权德安算账去,这老太监若是不帮助自己解决这个隐患,老子说什么都不帮你出力了。
李云聪道:“诅咒你的坑害你的绝非是杂家而是另有其人,杂家承认,刚才故意用胡琴激发你的体内功力,你之所以感到心跳加速,痛不欲生,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全都是杂家触发了你体内的异种真气,不是杂家吓你,不久之后,一旦你走火入魔,所承受的痛苦要比刚才强大百倍。”
胡小天的脸色明显有些变了,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水,任何人都会有恐惧,胡小天也不例外,倘若没有李云聪的这番详细解释,胡小天还没有意识到权德安送给自己的这十年功力危害如此巨大,现在总算明白了,难怪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权德安也没那么好心平白无故送十年功力给自己,现在想还回去都难了。
李云聪道:“在你体内做手脚的是权德安还是姬飞花?”
胡小天周身都被冷汗湿透,体内的那点酒意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想不到李云聪如此厉害,更想不到今天李云聪将自己叫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摊牌。李云聪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秘密,可是自己对李云聪却一无所知,皇宫之中果然卧虎藏龙。虽然胡小天足智多谋,可现在也不知如何应对,唯有保持沉默。
李云聪道:“杂家平日里虽然足不出户,可放眼这皇宫内,真正能够当得起高手两个字的,无非是他们两个。”
胡小天抬起手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看您老还要更高明一些。”他所说的当然不单单是武功。
李云聪道:“我们这种人为世人所不齿,没有人将我们当成正当人看待,纵然有些人经过一番拼搏,落得表面风光,可是谁又能够看到我们背后的辛苦和酸楚。”
胡小天跟着点了点头,其实他跟人家可不是一类人。
李云聪道:“正是因为我们肢体上的残缺,才让我们的心神更加的专注,一个真正的武功高手必须要断绝心中的欲念,须知欲念才是阻挡一个人修炼的最大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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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无相神功】(上)
胡小天对这一点颇为认同,开始的时候他也感到奇怪,皇宫内居然卧虎藏龙,暗藏着这么多的武功高手,可仔细一琢磨,这些事又再正常不过,太监被净身之后,没了情欲,必须要找到另外的宣泄方式,有人看重权势,有人看重金钱,所以历史上不乏祸乱朝纲的,更不缺少贪得无厌的。当然也会有部分人将精力投入到武功修炼上,太监做事往往比正常人要专注得多,所以他们取得的成就也通常会超过普通人。胡小天道:“那也未必,一个人心中的欲望可不止情欲那么简单,七情六欲,断了一欲,剩下的也还不少。”
李云聪听他这样说居然笑了起来:“断了一欲就多了一份专注,你不要小看这份专注,多数人都能爬到百尺竿头,可想要更进一步却难上加难,少有人可以做到,我们这种人少了一样东西,正是缺少的这点东西可以让我们卸下包袱,比常人更专注更轻松地达到目标。”
胡小天还是头一次发现李云聪这个老太监居然还有些幽默。
李云聪道:“入宫也是一种修行,在皇宫中有人修善,有人修恶,可无论做什么,一旦选择了就无法停下来,更无法回头。”他意味深长地望着胡小天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想要在虎口求生,只怕没那么容易。”
胡小天刚刚擦去的冷汗不由得又冒了出来,李云聪绝非普通人物,他对自己的了解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不但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对自己心中的想法也有所觉察。可自己对李云聪却是知之甚少,除了知道他是个藏书阁的老太监。再就是他和御马监少监樊宗喜的舅舅。过去只知道他武功不弱,并没有想到他厉害到这样的地步,李云聪应该是大隐于朝的典范。
在今晚之前,胡小天还以为李云聪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太监,可现在看来李云聪此人深藏不露。还不知是什么来头?以胡小天的了解,宦官内部分成两大派系,一是权德安为首的老人,一是姬飞花为首的少壮派,至于刘玉章这些人勉强可以归于中立派,可胡小天凭直觉认为李云聪和刘玉章绝不是一种人。李云聪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上自己。要说秘密,权德安对自己了解得最多,目前来说,姬飞花想要利用自己对付权德安。按理说这两个人不会将他们利用自己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从姬飞花在明月宫杀死王德才的情景来看,姬飞花和李云聪应该不是一路。难道李云聪和牛羊房的张福全一样,全都是权德安的内线?转念一想,又似乎没有任何的可能,真要是如此,李云聪又何必道破这个秘密?
李云聪道:“是权德安送你入宫吧?”
胡小天听他这样说,几乎能够认定,李云聪就是这宫中的第三股势力。他比表面隐退韬光隐晦的权德安藏得更深。胡小天道:“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多亏了权公公在陛下面前说情。陛下方才放过了我们胡家。”
李云聪呵呵笑了起来,他缓缓摇了摇头道:“你以为一个太监在陛下的心目中能有多大的份量?”言外之意就是胡家躲过此劫和权德安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其实此前萧天穆已经明确指出了这一点,皇上之所以没有杀掉胡不为,不是因为权德安说情,也不是因为任何人说情。而是因为胡不为对他还有用处,现在李云聪这样说就更证明权德安在胡家的事情上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李云聪道:“皇上就算现在饶了你们胡家,你以为胡家就永远没事了?”
胡小天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天威难测,从历史上来看。真没有多少宽宏大量的君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旦老爹被榨干了剩余价值,那么接下来等着他的必然是死路一条,应该说不单单是老爹一个,还有他们全家,即便是他这个已经入宫当太监的也不例外,在皇上眼里,一个小太监的性命又算得上什么?所以胡小天正在积极筹划逃离康都的事情。可逃走绝非他想象中简单,首先面临的一个难题就是自身问题,权德安在他体内留下了隐患,就算逃走,一旦体内异种真气发作,自己必然走火入魔经脉寸断而死。现在回头看看,权德安十有八九是存心有意。胡小天现在连操遍权德安十八代祖宗的心思都有了,这老家伙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啊,好歹我还是你恩人呢。
李云聪道:“如果一切都还像过去那样,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说完这句话,他便停下,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胡小天。
胡小天心中一怔,胡家遭难全都是因为龙烨霖上位的缘故,老皇帝龙宣恩在位之时,老爹还是相当得宠的,想到这里,胡小天已经猜到了李云聪的阵营,这老家伙应该是老皇帝的忠实班底,可现在的老皇帝龙宣恩已经被完全架空,软禁于瑶池湖心的缥缈山之上,龙烨霖表面上尊他为太上皇,实则已经剥夺了他所有的自由和权力,如今的太上皇龙宣恩只不过是个等死的老人罢了,难道这老家伙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真要是龙宣恩能够东山再起,对老爹对胡家,甚至对自己来说绝非坏事,老爹十有八九还会受到重用,官复原职,说不定再升一级也有可能。胡小天向李云聪笑道:“李公公过去曾经伺候过太上皇吗?”这等于直接询问李云聪的立场了。
李云聪眉开眼笑道:“杂家都说了,我大半辈子都在这藏书阁内,不过说起来,当今陛下并不喜欢看书。”
胡小天道:“依李公公之见,我体内的毛病还治不治得好?”
李云聪道:“治得好,当然治得好,不过良医却是可遇而不可求,天下间能够治好你的人掰着手指能够数得出来。”
胡小天道:“我倒想听听。”
李云聪道:“传给你这些功力的人,早就知道异种真气对你的危害,他或许有办法治你,他的方法无非就是再用内力将你体内的异种内力消磨干净,这样一来,你又会变成一个毫无功力之人,而他却要因为你再损失一大笔内力,一来一回,只怕他的内力也要损失大半了,这样的赔本买卖,他未必会做,就算他愿意做,你也未必肯。”
胡小天道:“我对武功本没什么追求,和性命相比武功更是无足轻重。”
李云聪又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找到一个武功比他还要厉害的人,用内力镇住你体内的异种真气,这种方法短时间内有效,可是时间长了,隐患就会显现出来,两股不同的真气会在你体内相互作用,一旦反扑,你死的会更惨,不过应该可以延缓你走火入魔的时间。”
胡小天道:“这种方法我听说过,好像有什么吸星大法之类的就是这样。”
李云聪没听说过吸星大法,他摇了摇头道:“有种吞噬神功,就是吞噬别人的内力收为己用,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功力提升至巅峰,可是但凡修炼这种武功的,最后全都不得善终,无一例外。”
胡小天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书上看得多了,他叹了口气道:“这么说能救我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李云聪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修炼正宗内功,将体内异种真气化为己用,也就是将之重新炼化,去除不适合自己的部分,留下对自己有益的部分,将所有异种功力最后都变成属于自己的部分,无色无相,无迹可寻,这种内功心法叫做《无相神功》。”
胡小天道:“我听说过有个什么《无间诀》不知是不是这个?”
李云聪道:“自古就有因材施教这句话,橘生江南逾淮为枳,每个人的条件不同所修炼的功法自然不同。”
胡小天内心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了起来,李云聪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
李云聪道:“其实两本功法最早就是一本,八百年前天龙寺慧觉禅师,融汇佛门精义创出《无相神功》,武林中人为了得到这部神书不知有多少人送了性命,三百年前天龙寺因为牵涉皇家秘事而触怒朝廷,朝廷出兵扫荡天龙寺,剿杀寺内僧人,两千僧人为保寺院和朝廷大军展开大战,历经三天三夜,朝廷以损失五万人的代价拿下天龙寺,血洗众僧,将天龙寺夷为平地,放火焚烧藏经阁之时,有部分佛经被转移到了宫内,这其中就有凝聚慧觉禅师毕生心血之《无相神功》。”
胡小天听得悠然神往,忍不住插口道:“这么说如今这本《无相神功》就在皇宫之中?”如果在皇宫之中,最可能的存放地点就是藏书阁了,李云聪聊了这么多总算来到了主题,如果真有这本书,这本神书又真能解决困扰自己的问题,那么只要李云聪提供出来,自己不排除出卖一下权德安和姬飞花,胡小天连自己都觉得没节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无相神功】(下)
李云聪却没有回答胡小天的问题,继续道:“《无相神功》在天龙寺是一本神书,在江湖人眼中是一本至高绝学,可在皇上看来却一文不值。”
胡小天点了点头,心中暗忖,一个人若是当了皇上,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号令天下,莫不服从,当然不需要这么辛苦地修炼武功,什么武功秘籍对皇上来说都没有吸引力。
李云聪道:“可当时因为担心江湖中人觊觎此书,所以对外宣称是一把火将藏经阁全都给烧了,事实上藏经阁中的大部分佛典经书还是被转移到了宫内。一开始的时候,也有人怀疑这些书里面有《无相神功》。最早这批佛经并没有直接送来藏书阁,而是先在文兴苑进行整理。所以有不少官员将领也打通关节,意图找出其中的《无相神功》据为己有,到后来也没有找到这本书,其中精选过的佛经送入了藏书阁,另外一部分就封存在文兴苑。其间也经历了不少波折,大概过了五十年左右,就已经很少有人提起《无相神功》的事情了。又过了一百五十年,天龙寺的冤案终于昭雪,明宗皇帝亲自下旨,在原来的地址上重建天龙寺,一切规制都依照从前,当时天龙寺的主持方慧大师便请求将这些佛经还给天龙寺,明宗皇帝也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人将文兴苑所有的佛经归还给他,至于皇宫藏书阁的那一小部分就留了下来。”
李云聪端起酒喝了一口,然后又道:“一来二去,大家都以为这本《无相神功》失传,可宫内却有那么一位太监,他从佛经之中悟出了那套秘籍,这位前辈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位大能。我刚刚跟你说过,任何武功都要因材施教,以我们宦官的特殊体质就算找到了《无相神功》却无法修炼,因为我们身体残缺,《无相神功》却是正常人所创,那位慧觉禅师虽然斩断红尘。断绝六欲,但是他的身体方面并无残疾。我们宫中的这位前辈得到《无相神功》之后先是欣喜若狂,照着上面的功法修炼,也是苦修数年无一所得,他想来想去,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将这套功法进行改变,这一变之下才有了你所说的《无间诀》。”
小天已经完全被李云聪所讲的这个故事所吸引,真是没有想到这其中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李云聪道:“这位前辈功法大成之后。本想将《无相神功》毁去,可想来想去前人留下的至宝本不该毁在他的手上,于是将之收藏起来,等待日后的有缘人。至于他参悟开创的《无间诀》,这位前辈就分别传给了两个人,这两人都是宫中的宦官,此类功法极其特殊,只能由我们这个特殊群体修炼。正常人即便是得到功法的全部,最多也是徒具其型。不可能研究出它的真髓。”
胡小天不由得想到,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这八个大字,《无间诀》一直收藏在皇宫内,倘若流传出去,为了练成绝世无双的武功。不知有多少江湖人会挥刀自宫。
李云聪此时突然停下了说话,静静望着胡小天,似乎他的故事已经讲完。
胡小天忍不住道:“完了?”
李云聪点了点头道:“完了!”
胡小天道:“可这两本书后来的事情。”
李云聪微笑道:“就算杂家不说,你也猜得到,能救你的只有那本《无相神功》。”
胡小天刚刚听得太过入神并没有细想。此时突然意识到李云聪反反复复地强调《无相神功》能够救自己,而非是《无间诀》,什么橘生江南逾淮为枳,根本是知道自己就是假太监。明白了这件事,胡小天汗毛都竖起来了,我靠啊,老太监厉害啊,一根手指在我脉门上一搭,就已经把老子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胡小天不是不相信脉相之说,只是这位老太监实在是太牛了一些,牛得让胡小天有些难以置信。冷静下来,胡小天暗忖,以李云聪的武功杀掉自己也不费吹灰之力,为什么要跟自己聊这么多,根本原因就是自己有利用的价值,说穿了,李云聪和权德安、姬飞花之流也没有任何分别,都想利用自己,自己还真是成了他们几人之间的香饽饽。胡小天干咳了一声道:“这么说,您能帮我。”
李云聪笑道:“若是我没这个本事,只怕天下在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本事。”一扫往日的低调,李云聪这句话流露出不可一世的霸气。
胡小天点了点头:“您想让我做什么?”活到现在,胡小天当然明白,这世上没有白来的便宜,想要让人帮助自己,首先就得帮别人做事。
李云聪道:“帮我救出陛下!”
胡小天内心剧震,此时心中已经再无疑问,李云聪就是太上皇龙宣恩的忠实班底,当今皇上龙烨霖皇权在握,当然不需要他去救,身陷囹圄,失去自由,又当过皇上的只有龙宣恩。
胡小天抿了抿嘴唇道:“我只怕有心无力。”他并不是在推辞,说得的确是真心话,老皇帝如今被困瑶池中心的缥缈山不说,龙烨霖为了防止常人接近,已经设下层层防守。据说在缥缈山上埋伏了皇宫内的一流好手,而且机关重重,普通人也只能遥望一下缥缈山上的宫阙,想要接近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李云聪道:“若是能够救出陛下,就能恢复昔日大康之正统,拨云现日,重振朝纲,胡大人乃是陛下看重之栋梁,若是陛下得以重整河山,胡大人自然会受到重用,而你也会成为有功之臣,开国之勋。”
其实胡小天对谁当皇帝都无所谓,照现在来看,龙烨霖当皇帝还不如他老子龙宣恩呢,若说胡家还有翻盘的机会,唯有李云聪的说法最为可行,若是老皇帝当真复辟成功,那么自己连同老爹一起就都成了有功之臣,什么位极人臣,什么开国之勋全都不是梦话。可梦想虽然美好,现实毕竟依然残酷,现在大康已然变天,一帮老臣子,死的死,亡的亡,造反的也有不少,可指望着那帮造反的臣子忠心捧老皇帝再次上位,应该没有任何可能。李云聪的条件虽然很有诱惑力,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以老皇帝现在的声势,别说复辟,恐怕离开缥缈山都难。
李云聪似乎看出了胡小天的犹豫,低声道:“你若是答应,杂家就将《无相神功》的心法口诀传给你。”
胡小天道:“这么简单?”
李云聪道:“陛下虽然现在被困,但是朝中还是有不少忠臣贤良,只要陛下能够离开皇宫,振臂一呼,必然天下响应,恢复大康江山不费吹灰之力。”
胡小天心说你丫就吹吧,吹得天花乱坠,过去我咋没发现你口才这么好,当我三岁小孩,居然忽悠我。他低声道:“可如何才能将陛下救出皇宫呢?”
李云聪道:“你只要能将他带来这里,剩下的事情自然无需你去过问。”
胡小天道:“缥缈山位于瑶池的中心,山上戒备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大内高手不知有多少埋伏在那里,就凭我的这点道行,别说救出陛下,恐怕还没走近,就已经被人射成了马蜂窝。”
李云聪道:“这皇宫之中有一条密道,可以直达缥缈峰。”
胡小天惊得双目滚圆,李云聪还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稍一琢磨又感到不对,在司苑局的地下的确有条密道,可那条密道的三个出口分别在藏书阁、瑶池和紫兰宫,就说最近通往瑶池的那个出口,即便是出去也是在水中,就算在水中潜游到缥缈峰旁边,一样无法登上山顶。咦?李云聪说的难道不是这条密道?又或是他说得就是这条密道?难道葆葆跟他是一路?
李云聪道:“有证据表明,密道很可能就在司苑局下。”
胡小天倒吸了一口冷气:“李公公此言怎讲?”
李云聪道:“你以为,凭借杂家的武功修为,周围十丈以内的动静能够瞒得过我吗?”
胡小天忽然想起那日自己和葆葆在地下探察密道的时候,一直寻到了藏书阁,当时正看到李云聪在藏书阁的三层和人说话,那时候他们距离李云聪的距离只怕不到三丈。以李云聪的修为,十有八九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呼吸声,只是当时没有点破罢了。
胡小天道:“藏书阁的那个洞原是你堵上的?”
李云聪嘿嘿笑了起来:“有些秘密根本就不能称为秘密,杂家留下那个洞口还是有些用处的,那日你们潜藏在洞口的那头,你们的呼吸瞒不过我,心跳声更加瞒不过我。”
胡小天暗叹这老太监厉害,忽然又想到留在密道中的尸体,那具小太监的尸体十有八九也是李云聪留下的,想到这里有些不寒而栗,眼前这个老太监显然也不是什么好鸟,身处在皇宫之中果然是步步惊心,现实逼迫得胡小天不得不与狼共舞,看来不是自己把几头恶狼给吃了,就是几头恶狼把自己给撕了,绝无第三种可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宝丰堂】(上)
李云聪道破了玄机,胡小天自然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他小声道:“司苑局的地下有密道不假,可是密道并没有直接通往缥缈山的出口。”
李云聪道:“做这件事的前辈绝不会无缘无故,花费这么大功夫做一件徒劳而无功的事情,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找到。”
胡小天道:“李公公,司苑局地下密道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又如何?即便是公开了也没什么好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我盯紧权德安和姬飞花这两边,他们但凡有什么动向,你就要第一时间过来向我禀报。”
胡小天心中暗自苦笑,好嘛,自己居然变成了三重间谍了,话说自己上辈子明明是个医生啊,也没从事过什么谍报工作,现在他几乎就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给忘了。他忽然想起葆葆曾经交给自己的那包药粉,刚好拿来探察一下李云聪跟她的关系。
胡小天将那包药粉从兜里掏了出来,递给李云聪道:“有人交给我这包东西,让我将它洒在明月宫,李公公认不认得?”
李云聪接过那包药粉,看了看,又展开闻了闻。
胡小天屏住呼吸,生怕是什么毒物,自己可没有人家那么精深的内力。
李云聪道:“是不是凌玉殿的宫女交给你的?”
胡小天听他直接就道破了这件事,看来李云聪果然和葆葆就是同伙,正准备表白帮助李云聪做这件事的时候,却听李云聪道:“此事不可轻举妄动,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那个宫女在内。对了,你找个机会问问她,到底是什么人将药粉交给她的。”
胡小天道:“就算我问她,她也未必肯跟我说实话。”
李云聪道:“你等等。”他转身去拿了一样东西递给了胡小天,胡小天握在手中,却是一个和田玉雕刻成的哨子。李云聪道:“她若不肯说实话,你就吹这个哨子。”
胡小天一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肯定是和李云聪刚才拉胡琴一样,利用声音来控制对方的经脉。
李云聪又递给他三颗红色药丸:“她发作之时你将这颗药丸给她,以后她就会乖乖听你的吩咐。”
胡小天点了点头,小心将两样东西收好了。心中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提出要求让李云聪教给自己《无相神功》的时候。李云聪道:“杂家现在就将无相神功的练气口诀教给你,只要你按照口诀练习,很快就能将体内的异种真气收为己用,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用这件事来威胁你控制你。”
虚与委蛇是胡小天目前唯一的选择。在实力不济的前提下,这帮野心家他是一个都不能得罪,无论哪一个都可以轻易置他于死地。当内奸有当内奸的好处,至少目前还有不少的好处,糖衣炮弹一个接着一个,表面的糖衣一个比一个诱惑,胡小天啃得不亦乐乎,天知道炸弹什么时候才会爆掉?先将糖衣啃完再说。
姬飞花将胡小天调去明月宫负责统管。同时胡小天还身兼司苑局的管理之职,虽然皇宫内像胡小天这样身兼多职的太监并不少见。但是能够成为两处总管,一个是肥得冒油的司苑局,一个是有可能近距离接近皇上的明月宫,这就少之又少了,此也能够看出姬飞花对胡小天的信任。
明月宫的园子已经整理完毕,只等文雅这位新晋才人的到来。
胡小天也趁着这些许的空闲出宫采买。所谓采买早已不用他亲自动手了,史学东和小卓子完全可以代劳。胡小天在翡翠堂走了一圈,离开的时候,在门前看到了高远,一阵子不见。这孩子最近长高了不少,也黑壮了一些,眼睛圆溜溜的颇为精神。穿着棕色棉袄,乐呵呵站在路对面望着胡小天。
胡小天朝他点了点头,基本上每次相见他都会约好下次的见面之期,看了看周围,看到四边无人,方才道:“自己来的?”
高远道:“胡公公,我家老板在宝丰堂恭候。”
胡小天跟着高远上了马车,走出不过半里地就已经到达了高远所说的宝丰堂。下了马车,看到宝丰堂正在装修,牌匾还没有来得及挂上去。高远引着胡小天走入里面,胡小天道:“这是哪里?”
高远道:“周老板,胡公公到了。”
正在里面指挥民工摆放家具的周默闻声出来相迎,看到胡小天自然是笑逐颜开,他带着胡小天走入内院,萧天穆也在那里等着了。
茶已经沏好,只等胡小天的到来,胡小天却被两人搞得有些糊涂了,在萧天穆身边坐下道:“不是刚刚买了明方巷的宅子,怎么又在这里添置产业?两位哥哥莫不是做好了长留京城的打算?”
周默道:“这得问你二哥。”
萧天穆道:“与其东躲西藏的偷偷见面,不如我们买下一处商行,跟你这位司苑局的管事做生意,这样咱们见面岂不是光明正大?而且稳赚不赔,不怕你赖账。”
胡小天不禁笑了起来:“做什么生意?”
萧天穆道:“鲜果生意,我们从南方买进鲜果,在康都中转,多数销往大雍,少部分送入宫中,一是方便和三弟见面,还有一个好处可以打探周围的行情,为咱们以后前往大雍做生意打下基础。”
胡小天道:“仅仅是鲜果生意还不够。”
萧天穆道:“人总不能一口就吃成一个胖子。”
周默道:“慕容姑娘本来想过来的,可是昨天送信过来,说神策府派他们前往临渊办事,估计要两个月的时间。”
胡小天听到慕容飞烟被派往外地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两个月,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新年了,却不知慕容飞烟这次前往临渊是不是权德安在背后授意,展鹏被编入飞羽卫深得文博远的器重,为了避免嫌疑,胡小天也是尽量避免和他见面太多。
萧天穆道:“说说你现在的情况。”
胡小天将自身的境况简单说了一遍,两人听说宫内还暗藏着一股太上皇的势力,不由得更为胡小天的处境感到担心,三股势力都想利用胡小天,胡小天在三大势力的夹缝中寻求生存,稍有不慎就会小命玩完。
周默浓眉紧锁道:“还是尽快寻找机会离开的好,与虎谋皮实在是太过冒险。”
萧天穆抿起嘴唇,低声道:“这三方全都不好对付。”
胡小天道:“虽说不好对付,但是未必不能对付。”
“什么意思?”萧天穆和周默同时道。
胡小天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担心他们会识破我在其中两面讨好,牟取渔利的事实,可后来我就发现,越是这样反倒越不容易暴露,权德安让我去接近姬飞花,我理所当然应该取得他的信任,想要获取他的信任,就要在一些小事上出卖权德安,这也是权德安默许的。姬飞花想用反间计对付权德安,是不是会放出一些假消息,让我传达给权德安,而且此人心机深重,虽然怀疑我,但是仍然敢用我,从他目前对我的态度来看,是要用种种的好处,让我明白只有跟着他才会有前途。”
周默道:“这些阉贼实在太狡诈了。”
萧天穆赶紧咳嗽了一声,周默方才意识到一声阉贼将自己的小兄弟也骂了进去,神情尴尬道:“三弟,我口无遮拦,你千万不要怪我。”
倘若胡小天真是个太监,说不定还真会因为萧天穆这句口无遮拦的话感到难堪,可他根本就是个假太监,当然不会感到失落受伤,笑道:“我也这么看。”一句话就敷衍了过去。
萧天穆道:“权德安对你是威胁,姬飞花对你是利诱,三弟自然是进退两难了。”
胡小天道:“权德安强行传给了我十年功力,我本来以为占了个大便宜,可并没有想到异种真气会对我的经脉造成损害。虽说权德安当时也交给了我一个什么练气的口诀,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毫无用处。”
周默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他低声道:“也许是你练功不得其法,如果你愿意可以将这套功法写出来,我研究一下。”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权德安根本就没想帮我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他就是要利用这件事来控制我,掌握我的生死,我就不敢轻举妄动。”
周默怒道:“直娘贼,有生之日我必杀此贼,为三弟出了这口恶气。”
胡小天道:“还好此时李云聪出现了,此人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他利用胡琴牵动我体内的真气,让异种真气在我的经脉气海中激荡,仅凭着一根手指为我诊脉,就断定我的症结所在,端得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奇人。”
萧天穆道:“一指诊脉的事情我倒也听说过,不过用音乐声可以牵动别人体内的真气,令体内真气产生波动,这样的人绝对是顶尖高手了。”
周默叹了口气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这皇宫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高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宝丰堂】(下)
胡小天道:“李云聪可以帮我化解体内的异种真气,而且他教给了我一个练气口诀。”胡小天并没有将提无相神功的名字说出来,毕竟这套神功被江湖人视为至高宝典,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倒不是他对两位结拜兄弟不信任,有些秘密必须要严格守住。
萧天穆道:“如此说来,李云聪对你还真算不错。”
胡小天道:“他让我帮忙救出太上皇,还说宫内应该还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缥缈山。”
萧天穆道:“当前的情况下你也只有答应他。“
周默道:“看来咱们应该加紧筹备逃离京城之事,一旦时机成熟,咱们即刻就离开。”
胡小天道:“宝丰堂这边我会让人安排,你们也只需装成普普通通的商人,千万不要引起别人太多的关注,以后我也不会经常过来,毕竟这帮老家伙全都不是等闲之辈,万一让他们觉察到你们的存在,只怕你们的处境会变得异常危险。”
萧天穆笑道:“放心吧。”他忽然发现这场变故对胡小天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胡小天突然就成熟了起来,考虑事情比起过去更加周到缜密,由此看来,能被皇宫中三个老妖级别的人物选中,也不是件偶然的事情。
胡小天道:“姬飞花答应我,最近会安排我和父母见面,接下来到底应该怎样走,还是等到我见过他们再说。”
明月宫基本准备就绪,太监宫女也都已经调拨完毕,胡小天作为明月宫的临时管事,在文才人前来明月宫之前,最后检查了一下这边的准备工作,顺便召集明月宫新来的宫女太监开个小会。依照姬飞花的意思,胡小天在这里的工作只是一个过渡,主要任务还是摸清这位文才人的来路,从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倘若皇上宠幸文才人,那么姬飞花绝不会容忍文才人受宠。倘若皇上对文才人冷遇,那么姬飞花应该犯不上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妃子而做出过激的举动。
小小的明月宫却牵动了各方的注意,新来的才人文雅乃是文太师的养女,应该是权德安和文太师两人密谋筹划的结果,他们对文雅寄予的希望很大,希望通过文雅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加重自身地位的同时又可以起到冷落姬飞花的效果。权德安让胡小天帮忙保护文雅,姬飞花偏偏将胡小天派入明月宫。对胡小天而言,实在是有些为难了。可事情的复杂程度超乎他的想象。两名小太监,一个叫王仁一个叫马良芃,不知是什么来路。两位宫女,其中一位是简皇后派来的名叫秋燕,另外一位竟然是葆葆。
胡小天叫来几人训话之后,将葆葆一个人留在了宫室内。
葆葆望着胡小天,脸上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胡小天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葆葆道:“贵妃娘娘向皇后娘娘保荐的我。”
胡小天呵呵冷笑了一声。
葆葆道:“胡公公笑得好生奇怪。”
胡小天道:“看来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葆葆道:“胡公公答应葆葆的事情好像仍然没做呢。”
胡小天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么你自己乖乖请辞,要么……”
“要么怎样?你又敢拿我怎样?”葆葆挺起胸膛向胡小天走了一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胡小天有她的把柄在手,她一样掌握着胡小天的秘密,料想胡小天不敢拿自己怎样。
胡小天呵呵笑了一声道:“是洪先生让你这么做的?”
葆葆冷哼了一声:“胡公公若是没什么事情,我要出去了。”
胡小天的手摸到了李云聪给他的哨子,葆葆已经转身向大门处走去。浑然没有将胡小天放在眼里。
胡小天的嘴唇凑在哨子上,轻轻吹响了一下。葆葆听到这声音,脚步陡然停了下来。胡小天接着吹响了第二声,刚开始只是试探,这次的声音显然要大了许多。哨声虽然不大,可是异常尖锐。
葆葆霍然转过螓首,一张俏脸容颜苍白,血色全无,她紧紧咬住嘴唇。胡小天看到她的反应,心中暗暗称奇,初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李云聪交给自己这个哨子有什么作用,原来能够起到紧箍咒的奇效,只要他一吹,葆葆就有反应。
胡小天一边走近葆葆,一边吹响哨子。
葆葆花容失色,双手捂着太阳穴,惨叫道:“别吹,别吹……”头痛欲裂竟然立足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了胡小天的面前。胡小天虽然也曾经怜香惜玉,可毕竟要分什么时候,葆葆这丫头居然敢威胁他做事,不给这妮子些颜色看看,只怕还会给他造成麻烦,胡小天非但没停,反而凑近葆葆耳边又吹了一下。
葆葆娇躯颤抖,额头上香汗淋漓,望着胡小天一脸哀求之色,不过双眸中又暗藏着怨毒之色。
胡小天笑眯眯道:“原来你害怕听这个声音啊。”他又将哨子凑近唇边。
“别……”葆葆抓住他的裤腿。
胡小天叹了口气道:“我本不想如此对你,奈何你对我苦苦相逼。”
葆葆颤声道:“给我……给我……”
胡小天倒吸了一口冷气:“给你什么?认识我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杂家不是随便的人……”
葆葆抓住他的右腿苦苦哀求道:“快给我,快点把解药给我。”
胡小天此时方才明白她的意思,想到了李云聪给他的那颗红色药丸,终于明白这葆葆也只是被李云聪控制的一颗棋子而已,当下冷笑了一声道:“你此时知道求我了?刚才又是谁威胁我来着?”硬下心肠,将葆葆推倒在地上,转身来到桌旁坐下,再看葆葆仍然蜷曲在地上,双手紧紧搂住双肩,颤抖不已,仰着雪白的俏脸期期艾艾望着自己,牙关紧咬,两行清泪已经流了下来。
胡小天看到她这般模样顿时心头有些不忍,几乎要拿出那颗红色药丸给她,可是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马上又硬起了心肠,低声道:“那包药粉究竟是什么人交给你的?”
葆葆用力摇头,显然还在拼命抗争,怎奈体内万虫蚀骨的滋味不断涌上心头,颤声道:“胡小天……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胡小天意态逍遥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做鬼,那就做鬼咯。”他看都不看葆葆,翘起二郎腿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是林菀将这包药粉交给你的对不对?你来这里也是林菀的主意。”
葆葆抓着双鬓,痛不欲生,终于再也抵受不住这阵阵难熬的滋味,趴在地上,艰难向胡小天爬来:“是……是林菀让我做的……”
看到葆葆如此情形,胡小天真是有些于心不忍了,他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洪先生有没有跟你联络过?”
葆葆拼命摇头,已经说不出话来。不等她爬到胡小天的面前,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胡小天无奈摇了摇头,来到她的身边,掰开她的樱唇,将那颗早已准备好的药丸塞了进去,葆葆似乎失去了意识,药丸到了嘴里也不知道往下吞咽,胡小天只能将药丸从她嘴里抠了出来,用嘴嚼碎之后再度入葆葆的嘴中。倘若葆葆若是清醒状态,看到这货将口水吐到自己嘴里,只怕要呕出来了。
胡小天看到呼吸渐趋平稳的葆葆,不由得笑道:“任你狡猾似鬼,也得喝老子的口水。”葆葆眼皮微动,应该就要醒来,胡小天赶紧回到原来的位子坐下,拿起茶壶啜了两口,将口中的残余药渣清理干净,虽然是解药,焉知不是以毒攻毒。
刚刚忙活完,就听到葆葆长舒了一口气,果然醒了过来,她从冰凉的地板上坐了起来,捂住胸口,先看看自己是不是衣衫完整,话说这妮子对胡小天的人品实在是太信不过了,抬起头看到翘着二郎腿端坐红木雕花椅之上的胡小天,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胡小天笑道:“你想我对你做什么?”
葆葆活动了一下手臂站起身来,慢慢走向胡小天。
胡小天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暗自警惕,这妮子也是个拎不清的角色,真要是破釜沉舟拼上一个跟自己鱼死网破,也不好办,胡小天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对美女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些,倘若当初在葆葆发现自己秘密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灭口,再用化骨水化掉,岂不是省却了这么多的麻烦。当时有很多简单粗暴的方法摆在自己面前,可惜自己最终还是怜香惜玉,最后做出了一个后患无穷的选择。
葆葆在距离胡小天两丈处停下脚步,美眸中流露出畏惧之色。
胡小天看到她如此神情顿时知道她害怕什么,轻声道:“你刚刚是怎么了?”
葆葆咬了咬嘴唇道:“明知故问,还不是你吹的缘故。”
胡小天呵呵笑了起来,自己终于抓住了葆葆的短处。
葆葆心中恨极却又不敢发作,咬牙切齿道:“终有一日我会雪今日之耻,到时候我十倍还你,吹得你跪地求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冬桃】(上)
胡小天笑得越发畅快,葆葆被他笑得有点云里雾里了,胡小天心中暗乐,吹我?来啊,老子什么没见过还会怕你吹我?却不知到时候你想要怎样吹我?邪恶的念头在心中得意了好一阵子,方才整理情绪,收敛笑容道:“你以后只要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葆葆充满迷惘道:“是洪先生派你来的?”
胡小天冷哼了一声道:“我的事情你无权过问。”
葆葆咬了咬樱唇,目光和胡小天对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软化了下来,垂下黑长的睫毛,低声道:“是……”
胡小天看到她终于服软,明白完全是这个哨子的缘故,哨子本身没有什么威力,可是葆葆的体内应该被下了什么禁制,这哨声刚好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类似于孙悟空的紧箍咒。
葆葆道:“以后……就是你给我解药吗?”
胡小天愣了一下,从葆葆的话中他听出了端倪,应该是她被人在体内下毒。短暂的错愕之后,胡小天又点了点头,先蒙住这傻丫头,让她乖乖听话再说。
葆葆道:“胡公公可不可以帮我解除了万虫蚀骨丸的折磨?”
胡小天道:“那要看你以后怎样去做,还有,你记住以后你直接听命于我,林菀让你做什么,你都必须要先经过我的同意。”
葆葆面露疑惑之色,她低声道:“是洪先生让你告诉我的?”
胡小天霍然站起身来:“你只需记住以后只要对我负责,其他的事情一概和你无关。”
葆葆似乎被胡小天的气势所慑,螓首低垂了下去。
胡小天昂首阔步从她的身边走过,葆葆清秀可人的俏脸之上流露出几分哀怨和愤怒,芳心中暗忖道:“终有一日,我要吹死你。咬死你!”
回到司苑局这个熟悉的院子,胡小天心底才感到踏实。今天晚上史学东和小卓子、小邓子这三个心腹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说是要给胡小天壮行,虽然胡小天并不是离开司苑局,可前往明月宫负责也算是一桩喜事,在太监们看来。胡小天被委以重任,足见上头对他的信任。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小太监很少去管谁是忠谁是奸,他们最关心的就是谁最当红,谁最有权,皇帝他们是巴结不上,可巴结宦官中的红人还是有希望的。
现在宫内到处都在传言姬飞花对胡小天非常欣赏,胡小天摇身一变成为了年轻太监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最开心的要数他的三个心腹,这其中史学东又是最高兴的一个。本以为刘玉章死了,皇宫中再也没有人能够庇护胡小天。可想不到自己的这位把兄弟居然傍上了更为强硬的靠山。胡小天得势,自己这个结拜大哥当然也跟着威风。现在司苑局中胡小天是老大,他就是老二。正所谓一人之下,数人之上,背后跟着拍马屁的小太监也有不少。
望着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胡小天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搞得那么隆重,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做事情一定要低调。宫里耳目众多,一旦被别人看到。抓住我们的错处,还不知要怎样诋毁我们。”
史学东笑道:“胡公公不必担心,我们做事很小心的,没有让太多人看到。”
小卓子和小邓子两人过来邀请胡小天入座,胡小天提醒归提醒,心中也不认为吃顿饭算什么大事儿。来到上座坐了。史学东已经恭恭敬敬给他倒上了酒,别看他是结拜大哥,可在这里胡小天才是老大,想在皇宫混日子,必须要仰仗胡小天的照顾。史学东也明白。当初他和胡小天的结拜根本就是虚情假意,他没把胡小天当成兄弟,胡小天也没把他当成大哥,当初他前往长亭送胡小天去西川上任之时,还特地给了胡小天两幅图,说穿了是想坑他的,打心底想胡小天一路向西,精尽人亡,可造化弄人,想不到朝堂风云变幻,两人不但成了难兄难弟,反而同时被阉入宫。
现在史学东对胡小天是真正有了感情,兄弟之情,相依之情,患难之情。
三名心腹太监同时端起酒杯道:“这杯酒祝胡公公前往明月宫旗开得胜,无往不利。”
胡小天哈哈笑了起来,端起酒杯跟他们一起同干了这杯酒,小卓子已经拿起胡小天的筷子赶紧给他夹了一块白切鸡放在味碟里面,做太监的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胡小天吃了口白切鸡,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小卓子一脸媚笑道:“今儿属下特地去了趟御膳房,挑选最好的拿了几道菜。”
胡小天道:“我去明月宫又不是打仗,什么旗开得胜,无往不利,你们可真会胡说八道。”
史学东道:“总之是个吉利话,现在宫里面到处都在传,说这位新来的才人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说得我们都想前去见识见识了。”
胡小天瞪了他一眼,心说史学东残存的那颗睾丸又在起作用了,要说这厮还真是痛苦啊,仍然在分泌雄性激素,却不能人事,算是得到报应了。
小邓子也跟着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说了,还有人说她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呢。”
史学东一旁嗤之以鼻道:“什么天下第一大美人,我却是不相信,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敢自称第一呢?”
小卓子道:“我也是不信,听说安平公主才是天下第一大美女呢。”
史学东跟着点头道:“我也听说了,只可惜我没有那个福分,到现在也没机会见上一面。”
提到安平公主,胡小天不禁陷入沉思之中,最近因为诸事繁忙,抽身不能,再加上那条地下通道也并非是那么的隐秘,所以胡小天最近也开始变得谨慎许多。
小邓子道:“这位文才人是文太师的女儿,生得又如此漂亮,听说还是皇后娘娘亲自牵的线,若是得到皇上的宠爱,以后说不定可以位列三宫。”
几个人同时望向胡小天,胡小天被派去负责明月宫,也就是有了近距离接触文才人的机会,皇上若是宠幸文才人,肯定会经常前往明月宫,换句话来说,胡小天就有了亲近皇上的机会,若是能够讨得皇上的欢心,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其实本来这个机会是给小卓子的,若非姬飞花要胡小天亲往,胡小天才不想招惹这个麻烦,别人眼中的香饽饽,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块烫手山芋。他有种预感,文才人入宫之后,明月宫的是非肯定不会少。
史学东道:“这事儿仔细一琢磨还是有些奇怪的。”
胡小天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史学东道:“一般来说,这后宫嫔妃为了争宠,一个个恨不能将对方给吃了,又怎么会主动将这么漂亮的一个美女推荐给皇上,皇后这么做好像有些不正常。”
小卓子看了胡小天一眼,怯怯道:“王德才的事情皇后似乎不再追究了。”他那天亲眼目睹王德才被杀的全部情景,至今仍然心惊胆战。
胡小天道:“你们务必要记住一件事,咱们只是一帮小太监,在皇宫中也只是最底层的人物,别人的事情,咱们不要去管,即便是看到了也只当没有看到。”
小卓子慌忙点头答应。
此时有人过来找胡小天,却是紫兰宫的宫女紫鹃,胡小天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会来司苑局,料想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安平公主有关,赶紧出门相迎。夜色降临不久,紫鹃在一名掌灯太监的陪同下站在院子里,看到胡小天笑道:“胡公公吉祥。”
胡小天赶紧躬身行礼道:“紫鹃姐姐吉祥,难怪今天小天一早起来就听到枝头喜鹊渣渣鸣叫,原来是紫鹃姐姐要来。”
紫鹃格格笑了起来:“胡公公真会说话,我这会儿来是不是打扰您吃饭了?”
胡小天道:“不打扰,不打扰,紫鹃姐姐就算三更天来,小天也欢喜的很呢。”
紫鹃抿了抿嘴唇,居然露出了几分羞涩,心说这小太监真是会说话,可未免有些轻浮了,人家才不会三更天过来找你。紫鹃道:“我这次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公主殿下今天口味寡淡,忽然想吃桃子,却不知你这司苑局里面有没有?”
胡小天道:“冬桃倒是下来了,我也订了,不过要明天送过来。”其实今天就有一大批的冬桃入库,胡小天心中明白安平公主绝不是为了吃什么冬桃,而是找个借口罢了,真正的目的是想和自己见面。看来不止是自己对安平公主有意,伊人对自己也有那么点意思了。
紫鹃道:“那你可要记住啊,明儿只要冬桃一到就送过去。”
胡小天嘿嘿笑道:“紫鹃姐姐放心,您帮我转告公主殿下,就算是今晚半夜三更冬桃到了,我也一准给公主送过去。”
紫鹃呸了一声道:“你半夜三更送来,吵了公主的美梦,小心将你治罪。”
胡小天嘿嘿笑道:“就这么一说,紫鹃姐姐只管帮我带话,好让公主看到小天的一颗忠诚之心。”
紫鹃暗笑这小太监有趣,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她哪能想到胡小天的狼子野心,更想不到胡小天当真敢半夜三更地潜入紫兰宫,给安平公主送冬桃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冬桃】(下)
胡小天虽然得了《无相神功》的练气口诀,也按照李云聪的指点修行,可目前来说仍然没有感到什么效果,不过除了李云聪用胡琴勾起他体内真气激荡,痛不欲生,平日里他还真没有感到什么异状。他甚至对李云聪所说的一切也产生了疑心,这帮老太监全都狡猾无比,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在夸大自己的病情恐吓自己,也唯有利用这种方法才能让自己乖乖听话。
自从胡小天掌握司苑局大权之后,他又在酒窖的二层弄了一个临时的住处,酒窖冬暖夏凉,说出去别人也不会怀疑,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是司苑局的老大,没有人对他的事情说三道四。
将酒窖从里面插上,胡小天又用铁链上了锁,这才拎着灯笼循着地道一直走向紫兰宫。胡小天现在对这三条密道早已轻车熟路,来到岔路口的时候,短暂停下了脚步。三条道路通往三个不同的方向,左侧通往瑶池,右侧通往藏书阁,中间那条通往紫兰宫,这其中并没有任何一条可以通到缥缈山上。可李云聪言之凿凿,又不像是在说谎,难道除了这三条密道之外,当真还有另外的密道和缥缈山相通?
胡小天摇了摇头,从短暂的沉思中醒悟过来,想起自己今晚的主要任务,哥们是要给美丽公主送冬桃。沿着正中的那条通道蜿蜒前行,顺利来到紫兰宫的水井内,胡小天的金蛛八步不断提升,湿滑的井壁对他来说已经无法制造任何的障碍。这货爬到井口,发现这次井口上并没有蒙上丝网和小铃铛,心中窃喜,安平公主果然为自己留门了,可也不排除紫鹃没有将自己的那番话给带到,安平公主压根不知道自己会在深更半夜前来的事情。
小心趴在井口上,朝紫兰宫的方向看了看,看到书斋内仍然亮着灯,显然有人没睡。胡小天的身法今非昔比,四处观察了一下动静。确信内院无人值守。这才放心大胆地从水井中爬了上来,蹑手蹑脚朝着书斋的方向摸了过去。
已经快到午夜时分,宫内一片寂静,太监宫女们早已熄灯睡觉。紫兰宫内亮灯的只有书斋。
胡小天来到书斋的窗前。眯着眼睛从窗缝中向内望去。却见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正坐在书案前,就着烛火看书,不是安平公主龙曦月还有哪个?胡小天摸不准龙曦月这么晚没睡是不是为了等自己。想了想,轻轻敲了敲格窗。
龙曦月听到这声音,倏然站起身来,胡小天心中暗乐,看她这反应一定是在等自己了,安平公主还真是秀外慧中,单从紫鹃代传的那句话就已经悟到了自己的意思,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料想龙曦月已经将那帮宫女太监支开了,老子何德何能,居然能够让美得冒泡的安平公主对我痴心一片,苦熬到深夜等待我到来,胡小天啊胡小天,就冲着公主对你的这份情意,这次入宫也值了。
龙曦月来到窗前,推开了格窗,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下意识地眯上了美眸,胡小天此时已经躲入了阴影之中,所以龙曦月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龙曦月左顾右盼,确信窗外无人,方才幽然叹了一口气,将窗户掩上,回到书桌前,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到门前将房门拉开,外面空荡荡一片,并没有任何的人影,龙曦月摇了摇头,反手将房门掩上。
回到书案前坐下,右手托腮,静静望着跳动的烛火,美眸中流露出无限失落。
身后忽然一阵风吹了过来,烛台上的红烛闪烁了一下,竟然熄灭,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龙曦月心中一惊,门窗明明都关着,怎么会有风?她惊声道:“谁?”
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答道:“我!”
听声音胡小天就在她的身后,龙曦月羞得一颗心突突直跳,同时又有些害怕,咬了咬樱唇小声道:“大胆,深更半夜,你来这里做什么?”
胡小天道:“听闻公主口味寡淡,所以特地前来给公主送冬桃来了。”
龙曦月呸了一声:“谁要吃你的冬桃。”双手捧着俏脸已经察觉到自己的面颊热得烫人。
胡小天心说你不想吃我的冬桃,我还想吃你的水蜜桃呢。这念头在脑子里也是稍闪即逝,暗骂自己无耻,面对如此清纯的美人儿,怎么可以生出如此下作的念头。
龙曦月听他半天没有回应,还以为自己的话伤了他的自尊,想想他大半夜从司苑局的地道里面爬过来,应该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如果不是自己找他,他应该不会废那么大的辛苦冒着可能被别人发现的风险前来,心中虽然这么想,可话说出来之后却不是这个样子:“这些天你很忙啊?”连龙曦月自己都没想到会说出这种话来,感觉透着幽怨,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好在室内一片黑暗,胡小天又在她身后,不可能看到她的表情变化。
胡小天暗自发笑,轻声道:“最近宫里事情实在太多,我倒是早就想来看公主,可惜一直抽不出时间。”
龙曦月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胡小天道:“我带了一些冬桃过来。”他将冬桃放在书案之上。
龙曦月道:“不想吃。”
明明是她让紫娟前往司苑局让胡小天送冬桃过来,可现在胡小天将冬桃送来,她却又说不想吃。
胡小天道:“公主是不是有心事?”
龙曦月道:“婚期定在三月十六,再有两个月,我就要离开大康了。”
胡小天内心一震,忽然想起今天已经是腊月初七,也就是说龙曦月二月初就要离开大康嫁往大雍,虽然这件事早已定下,可听到确实的消息,胡小天心中仍然不免被深深震撼了一下,他是不想龙曦月嫁入大雍的,甚至曾经多次想过要带着龙曦月逃离皇宫,远走高飞,可是现实却并不能让他说走就走,他还有亲人还有朋友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和事,可是他又怎能忍心看着龙曦月步入火坑?
龙曦月说完之后,察觉到胡小天仍然保持沉默,一颗芳心不由得慢慢沉了下去,耳边有个声音在回想,你若不离,我便不弃。这些天来这句话始终回荡在她的身边,正是因为这句话,她早已绝望的内心方才萌生出一丝希望,可胡小天的沉默却让她心中的那丁点儿温度迅速冷却了下去,也许这才是现实,她的命运早已注定,她必须要去面对这残酷的命运,她的一生终该如此。
两颗晶莹的泪水顺着龙曦月的面颊滑落,她望着花窗的方向,默默吸了口气,生怕被身后的胡小天察觉到异样,她正准备让胡小天离开的时候,娇躯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紧紧拥住,龙曦月娇躯一震,处于本能反应她挣扎了一下,却听胡小天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若不离,我便不弃,我胡小天对天发誓,就算拼上这条性命,我也不会让你嫁入大雍。”
听到他的这句话,龙曦月的娇躯顿时软化,热泪宛如河流决堤一般涌了出来,胡小天不敢对她有丝毫的亵渎之念,抱了一会儿,悄悄放开。
龙曦月摸出锦帕,悄悄擦去脸上的泪痕,抽噎了一下,平复情绪道:“有你这句话我便心安了,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我。”她虽然相信胡小天的话,但是并不相信胡小天有将她从火坑中救出的能力,毕竟胡小天只是宫中一个普通的太监而已,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个太监是个冒牌货。想起这个秘密,龙曦月又不由得俏脸发烧,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她或许也不会对他产生异样的感觉,其实龙曦月无数次想过这件事,在陷空谷底,她就对胡小天产生了一种依赖的感觉,她仍然记得那宁静的夜晚,记得那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记得那高挂天空中的明月。
胡小天道:“公主,我虽然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可是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去做。”
龙曦月咬了咬螓首:“上天注定的事情,并非人力能够改变,你我的相识也许只是一场错误罢了。”她站起身慢慢走向窗前,推开花窗,让冷风从外面吹入室内,闭上美眸,娇躯在寒风中瑟缩战栗。
脸上感到一阵阵沁凉,不知何时天空落下了盐粒儿。夜风裹着盐粒儿打在脸上,针扎般疼痛。
胡小天走了过来,将窗户关上,关切道:“小心着凉。”
龙曦月道:“下雪了,你也该回去了。”
胡小天抿了抿嘴唇,黑暗中只能看到龙曦月模糊的轮廓。他忽然抓住龙曦月的臂膀,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拥抱着龙曦月的娇躯,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龙曦月的娇躯在他怀中瑟瑟发抖,芳心中羞涩难耐,但终究没有抗拒。
胡小天坚毅的面庞紧紧贴住龙曦月娇嫩的俏脸,低声道:“我不会放你走,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大康公主,我才不要你去做什么大雍王妃,我只知道你是龙曦月,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谁敢阻止我,我就跟他死磕,谁敢欺负你,我绝饶不了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翘首以盼】(上)
龙曦月因胡小天的这番话而感到鼻子一酸,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想要推开胡小天,手臂却酸软无力,她的内心告诉自己,眼前只想安安稳稳地趴在他的怀中,听他说这些霸道的情话,虽然她知道这些话或许永远都无法实现,可是每句话每个字都深深打在她的内心深处。即便是谎言,龙曦月也宁愿相信。
胡小天却知道自己所说的绝不是谎言,在他心中早已喜欢上了龙曦月,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带着龙曦月逃离这座牢笼,并不是没有机会,一定会有机会。
龙曦月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小声道:“你还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胡小天一双大手将她的俏脸捧住:“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看中了你,就决不允许你跑掉。”
龙曦月抓住他的大手,看到黑暗中胡小天的一双眼眸熠熠生辉,芳心中却突然生出了强烈的信心,她小声道:“你这个大胆的奴才!”
胡小天笑道:“奴才也会有翻身的一天,咱们打个赌,若是我带你成功逃走,你要乖乖伺候我一辈子。”
龙曦月非但没有觉得他猖狂无耻犯上,反而从心底涌现出一股暖流,垂下螓首,轻轻嗯了一声。胡小天正想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外面的风声忽然大了,龙曦月放开他的大手,向后退了两步,羞不自胜道:“你快走吧,下雪了。”
胡小天点了点头,离开书斋,却看到地面上已经铺满了盐粒儿,雪白一片,雪光让夜变得明亮了许多。
龙曦月关门的时候看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芳心中不由得怅然若失。掩上房门,娇躯靠在房门上,想起刚刚的情景,龙曦月仍然羞不自胜,来到书案前重新点燃烛火,却听到花窗被轻轻敲响。胡小天推开花窗,从中露出一张笑脸:“忽然想起,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你呢。”
龙曦月来到窗前,俏脸红扑扑的,一双美眸变得异常明亮,娇嗔道:“还不快走,你不怕被人发现?”
胡小天笑道:“怕什么?我是个太监嗳。”
龙曦月来到他的面前抓住窗扇,小声道:“你看够了没有?快走吧!”
胡小天笑眯眯点了点头,忽然双手撑住窗台。身体一跃而起,蜻蜓点水般在龙曦月光洁无瑕的额头上吻了一记,然后一个鹞子翻身,已然轻飘飘落在水井旁边。
龙曦月羞得霞飞双颊,再看胡小天已经在水井前向她来了个飞吻,然后就消失在井口之中。
十二月初八,又称腊八节,这一天老百姓往往会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吉祥和避邪。有腊八节喝腊八粥的习俗。相传这一天是释迦牟尼在佛陀耶菩提下成道并创立佛教的日子,也称“法宝节”。为佛教徒盛大节日之一。
因为今天是文才人入宫的日子,胡小天早早的起来,喝了碗为他准备的腊八粥,就前往明月宫。来到明月宫的时候天还没亮,这边的宫女太监却已经准备停当了。
大康有着严格的后宫制度,皇后一人。为简皇后。皇后之下,有四妃,分别是,贵妃、德妃、淑妃、贤妃,这四位贵妃娘娘乃是正一品。四妃之下有九嫔。即昭仪、昭容、昭媛、惦仪、惰容、惰媛、充仪、充容、充媛,为正二品。其次有婕妤九人正三品,美人九人,正四品,才人九人,正五品,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更不用说宫中的侍女宫女。此前葆葆侍奉的林菀也不过是正二品的昭仪,还因为过去在龙烨霖身边患过难,所以才拥有如今的地位。
文雅刚一入宫就被封为五品才人,并赐予独立宫殿,这在后宫佳丽之中是极其罕见的,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家世背景。养父是当朝太师,皇上多少也得给个面子。
胡小天本以为皇上新纳美人入宫,和结婚也差不许多,可到了明月宫方才发现没有一丝一毫的喜庆气氛,两名太监王仁和马良芃站在明月宫门外翘首以盼。
葆葆和秋燕两个也在那边候着,四人看到胡小天过来慌忙行礼。
胡小天道:“都这么早啊?”
马良芃道:“启禀胡公公,今儿是文才人入宫的日子,我们岂敢怠慢。”
胡小天嗯了一声,两旁看了看道:“怎么?宫里没有其他人过来?”
几名太监宫女同时摇了摇头。
胡小天道:“也没什么仪式?”
王仁道:“没听说。”
胡小天向秋燕道:“秋燕,你是皇后娘娘派过来的,皇后娘娘有没有提起今天需要举办什么仪式?”
秋燕道:“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让奴婢伺候好文才人。”
胡小天嗯了一声,心说这宫女显然是简皇后派来的内奸,从她嘴里自然问不出什么实话。这几人之中,他也就是对葆葆知根知底。摆了摆手示意马良芃留在外面候着,其余人去检查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胡小天趁机和葆葆同行,看到周围无人方才道:“今儿是怎么回事儿?文才人入宫,皇上讨小老婆,到现在都没见宫里有什么动静。”
葆葆嗤之以鼻道:“不就是个才人入宫,你当是娶皇后啊,后宫嫔妃这么多,咱们都数不过来,更何况皇上,他只怕都记不得这档子事了。”
“这老婆多了也不好啊!”
“那是当然,我听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皇后娘娘在操办。”
胡小天道:“看她好像很上心的样子,难不成就这样了,什么仪式都没有?”
葆葆道:“明月宫已经准备好了,新才人入宫就住,我估计也就这个样子了,至于皇上来或不来都很难说。”
胡小天心中暗忖,倘若皇上真要是不来,就证明他对这位新来的才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文太师和权德安那帮人的如意算盘岂不是全盘落空,而姬飞花自然也无需太过关注,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能够离开明月宫回司苑局去了?
葆葆一旁打量着他,冷不防胡小天转过头来,把她吓了一跳,赶紧又垂下头去。胡小天道:“林菀那边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
胡小天正准备继续问她的时候,却听外面响起马良芃的声音:“胡公公,有人来了。”
胡小天快步走出门去,却见远处一行人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等走近一看,方才知道是司礼监提督权德安率众而来。
胡小天赶紧上前参见。
权德安此次是提前将文才人的物品送来,其实就是嫁妆,虽然才人入宫比不得皇后隆重,可文雅毕竟是太师的养女,名门闺秀,入宫也带来了不少物品,计有:金如意两柄;朝冠十顶;东珠、珊瑚、红碧瑶、绿玉、琥珀、金珀、迦南香各种朝珠十一盘;金镜珊瑚领两件;明黄缎两份。珍珠八十七颗、各式宝石、珊瑚饰物、玩物二十七件,各式环坠六对、宝石耳饰十七对、扁圆镯子五对、宝石花钉十对、金点翠宝石、珍珠、绿玉、红碧瑶抱头莲四枝、金镏子十四件、珍珠、绿玉、羊脂玉金戒箍五对、脂玉、绿玉、迦南香各式长扁簪二十八枝;念珠、手串八盘,佩十八件,各式朝服、朝裙、罗衫五十一件;各种衬衣、撇衣、紧身、褂斓、二百三十六件;各种随领衣四十四件;各种里衣八十份;各色鞋袜八十双;包头手巾二十四匣。更不用说各色妆奁,聆郎满目,让这帮宫女太监目不暇接。
胡小天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丰厚的嫁妆,暗忖,也唯有皇后大婚才能够与之相提并论了。可转念一想,这文太师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嫁妆搞得如此隆重,可皇宫里面却冷冷清清,也就是他们这群人方才知道文才人今日入宫,连点喜庆气氛都没有。
胡小天指挥宫女太监帮着将嫁妆先送入明月宫,他原是用不着出力的,凑了个空子来到权德安身边,笑道:“权公公辛苦,却不知文才人什么时候过来?”
权德安道:“上午就会过来,此刻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胡小天道:“皇上今儿会不会过来?”
权德安:“皇上的心思岂是我等能够猜测到的,或许会来,或许不来。”权德安用两个或许回答了胡小天的问题。
在胡小天听来,说了跟没说一样。胡小天道:“公公最近身体还好吗?”
权德安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这句话杂家正想问你呢。”
胡小天心中暗骂,倘若不是你这老家伙强行输给我十年内力,老子不知活得多么快活。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恨意,恭敬道:“还好,只是这心中忐忑了一些。”
权德安悄悄递给了他一个玉瓶:“这里面装着三颗百花滴露丸,能够缓解体内的异状,若是你突然感到不适,而又来不及找到杂家,可以救你一时之急。”
最近身体不适,所以两天一更,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翘首以盼】(下)
胡小天连连称谢,将玉瓶收起,看来权德安也不想自己太早死掉,毕竟自己对他还是有些用处,糖衣炮弹又来了,老子来者不拒,只要你敢送,我就敢收。
“姬飞花让你在这里管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权德安这番话一语双关,他在询问胡小天没净身的事情是不是被姬飞花发现了?
胡小天摇了摇头,倒是有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不过这个人不是姬飞花,李云聪藏得很深,只怕权德安也没有觉察到这个潜在的对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权德安和姬飞花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宫中还有一股隐藏的力量。胡小天低声道:“权公公教给我的提阴缩阳,我仍然没有练成。”
权德安淡然笑道:“不急,你一样活得好好的,杂家保你不会出事。”他的目光环视这间园子:“这四名宫女太监应该都有些来头,你务必要盯紧他们,千万不可以让文雅有任何的闪失。”
胡小天头皮发麻:“听起来好像是个苦差事呢。”
权德安道:“身在宫中就要学会苦中作乐。”他并没有逗留太久,等到将陪嫁的礼物全都安置好了,带着那帮随行太监离去。
权德安离去之后,胡小天带着一帮宫女太监苦苦等到了午时,文才人仍然没有到来,胡小天差王仁去打听,方才知道,文才人入宫之后就直接前往了馨宁宫去拜会皇后了,看来中午应该是不会过来了。昨晚的那场雪并没有下下来,天寒地冻,胡小天一行人在寒风中已经站了整整一个上午,一个个苦不堪言,不由得暗叹。这位新来的才人只怕也不好伺候。
胡小天看到的却是另外一面,这个文雅很会走上层路线,在后宫嫔妃中想要吃得开,首先就要跟皇后拉好关系。不过也不排除简皇后主动找她的可能,毕竟简皇后和文太师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她是文雅入宫的主要推手。
马良芃苦着脸来到胡小天面前:“胡公公。咱们是不是还要在这儿站着?”
胡小天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废话,当然要等着,什么时候文才人过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休息。”说是休息,怎么可能。胡小天差葆葆去叫了点吃的,几个人勉强对付了一顿。
除了司礼监的那帮人以外,在没有其他人过来了,他们从黎明等到日出。从日出等到正午,又从正午等到日薄西山,文才人还是没见过来。知道了她的动向,胡小天就让秋燕前往馨宁宫再去打听。
入夜时分,文才人总算姗姗来迟,却是简皇后亲自陪同前来,由此能够看出简皇后对她的看重,同时也表明了一件事。今晚皇上应该不会前来明月宫。
胡小天多数时间还是躲在房间里暖和,只苦了四名宫女太监。接到简皇后和文才人过来的确然消息,胡小天方才懒洋洋从明月宫内出来,走到大门处,看到远处一队人走了过来,距离他们还有二十多丈的距离,因为夜幕降临。胡小天也看不清那队伍中究竟有什么人,不过从阵仗来看,后宫中除了简皇后之外再无他人。
等到那群人走近,胡小天率领四名宫女太监跪下,扬声道:“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参见文才人!”
简皇后和文才人在一帮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来到胡小天的面前,望着跪在面前的胡小天,简皇后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她转向身边的文才人道:“妹子,今儿我就送到这里了,有什么事情只管跟我说。”
文才人轻声道:“皇后娘娘费心了。”她声音娇柔婉转,宛如出谷黄莺一般动听,别人听来还没有什么,可胡小天听在耳朵里如同晴空霹雳,这声音分明是……他趴伏在地上,恨不能抬起头来一探究竟,可偏偏又不敢抬头。
简皇后道:“你们都跟本宫听着,从今日起务必要小心伺候我家妹子,若是有丝毫的怠慢之处,本宫绝饶不了你们。”
“是!”胡小天引领四人同时答道。
文才人的声音格外温柔,她轻声道:“你们几个就别跪着了,起来吧。”
简皇后没有发话,几人仍然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简皇后冷哼一声道:“怎么,本宫刚刚的话你们都没有听到,我妹子让你们起来了!”
胡小天带着四名宫女太监这才站起身来,几人仍然不敢抬头。
简皇后转向文才人道:“妹子,我先走了,天寒地冻的,赶紧回去歇着吧。”
文雅嗯了一声:“我送送皇后。”
简皇后笑道:“不用送,你初来乍到的,宫内的道路错综复杂,你又不熟悉。今天皇上忙于政务,无法抽身过来看你,妹子心中千万不要觉得委屈。”一帮宫女太监听她这样说简直不能置信,他们从未见过简皇后对其他妃子这么礼遇过。
简皇后道:“胡小天!”
“在!”胡小天躬身行礼。
“你来送我!”
胡小天应了一声,趁机直起腰来,目光朝着那位文才人匆匆一瞥,只是这一瞥,胡小天整个人顿时如同凝固在那里一般,这位文才人果然眉目如画,倾国倾城,可惊住他的绝非是文才人的美貌,而是这位文才人竟然长得和乐瑶一模一样。
文才人也觉察到胡小天的目光,眼波流转在胡小天的脸上掠过,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奇,仿佛从未见过他一样,便从胡小天的身边走了过去。
胡小天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目光却不敢再看,抬起头来,正遭遇到简皇后阴冷的目光,慌忙道:“小的送皇后娘娘。”
简皇后举步向前,一帮随行的宫女太监识趣地落在后面。胡小天紧随简皇后身边,低声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简皇后道:“你这么聪明,本宫想什么你心里明白。”
胡小天道:“娘娘放心,小天必倾尽全力保护文才人。”在见到文才人之前,胡小天心中还想着她的死活跟自己鸟毛关系都没有,可是在见到她之后,胡小天顿时转变了这个想法,什么文才人,根本就是乐瑶啊。胡小天实在是想不透,这小寡/妇本来应在西川啊,自从自己将她救出虎口之后,就让慕容飞烟将她安置在岔河镇,后来自己因为事情不断,也没有来得及去探望她,后来听说乐瑶不见了,胡小天还失落了好一阵子,却没有想到,几经辗转,他们居然会在皇宫中相见。
胡小天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世上绝不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可是刚才文才人看他的眼神如此淡漠,眼眸中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想起风情万种的小寡/妇乐瑶,自己跟她怎么也算得上是有过亲密接触的,又是她的救命恩人,面对自己,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胡小天越想越是奇怪。
送走了简皇后,胡小天慌忙回到明月宫,迎面看到马良芃,他在门口候着,看到胡小天回来,赶紧道:“胡公公,文才人让您进去见她。”
胡小天点了点头,其实他内心更加迫切,临到大门前,忽然意识到越是这种情况下越是应当冷静,假如文雅不是乐瑶,人家肯定是第一次和自己见面,自己激动也没点用处。假如文雅就是乐瑶,自己就更不用激动了,她都装作不认识自己,自己又何必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想起屁股这个词儿,胡小天忽然感觉自己不该属于公公的部分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务必要冷静,然后才走入了明月宫内。
王仁、秋燕、葆葆三个全都站着,文才人也就是文太师的养女文雅,此时端坐在画屏前,身边还站着一个宫女,那宫女长得也算标致,可脸面上的肌肉紧绷,乍看上去跟橡皮人似的,总之没多少亲切感。
胡小天虽然在太监中已经混出点身份来了,可终归还是下人,面对文雅这位明月宫主人,第一次见面必须要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话不适用于太监。
胡小天老老实实跪了下去:“胡小天参见文才人。”皇帝的小老婆也是要敬的。胡小天心中郁闷,乐瑶啊乐瑶,你寡/妇当够了,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娘娘,当初咱俩不说海誓山盟吧,多少也有点你情我愿,当初咱俩也钻过一个被窝,也曾耳鬓厮磨。可一转眼你将老子忘了个干干净净,让我给你下跪,你于心何忍?
文雅道:“起来吧!”
胡小天站了起来,毫不顾忌地望着文雅的俏脸。
文雅身边的宫女可不乐意了,身为下人居然敢直视主人,这是做下人的大忌,怒道:“大胆奴才,竟敢对文才人不敬。”
胡小天一打眼就知道这宫女身兼女保镖的角色,应该是文雅的贴身班底,不过这明月宫宫女太监中,老子才是最大,在我面前你耍什么威风?
文雅道:“梧桐,不得无礼。”原来这名宫女叫梧桐。
文雅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盯住胡小天的面孔看了看,胡小天也趁机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位新晋才人,从头发梢到眼睫毛,没有一根毛不熟悉,她明明就是乐瑶,可为何看着自己的目光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成分?文雅道:“胡公公的名字我是听说过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形同陌路】(上)
胡小天心想,你当然听说过,你不但听说过我的名字,你还亲手扒过老子的衣服,不但如此,你还一口差点把老子的小弟弟咬掉,当时若是你下嘴再狠一点,老子在西川的时候就已经被你给净身了。
文雅的表情高贵而冷艳,和昔日胡小天印象中那个妩媚温柔的乐瑶差之甚远,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了,莫非这世上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否则她见到自己这个老熟人,怎么会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胡小天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从容镇定,微笑道:“不知文才人从何处听说的?”
文雅道:“我入宫之前就听说胡公公在这里负责,以后还望胡公公多多照顾。”
胡小天垂首道:“文才人言重了,照顾您是小的的职责所在,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只管直接对我说,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文雅道:“我听说你还兼着司苑局的管事?”
胡小天道:“是,不过文才人放心,小的会以明月宫为重,绝不会耽误文才人的任何事情。”
文雅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今儿还是早点歇息吧。”
胡小天道:“刚刚御膳房为文才人送来了点心,文才人要不要尝一尝?”
文雅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葆葆走了过来,恭敬道:“文才人,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容奴婢伺候您沐浴。”
文雅嗯了一声,起身走了两步,绕过屏风忽然停下脚步道:“胡公公也来吧,有些话我还想问你。”
胡小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刚刚入宫第一天,就给自己送这么大福利。岂不是意味着老子可以大饱眼福?葆葆也惊得美眸圆睁,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胡小天根本就是个假太监,文才人居然让他伺候沐浴。其实在皇宫中,太监伺候嫔妃沐浴再常见不过。可胡小天不一样啊。
在葆葆异样的眼光下,胡小天勇敢地跟了进去,上命不可违,文才人的命令岂敢不从,权当是派发福利,杂家却之不恭啊。
胡小天本以为今儿文才人是要让他帮忙搓背,可来到浴室之后方才发现还有一道屏风拦着,文雅的那个橡皮人侍女冷冷将他拦在屏风外。
胡小天笑了笑,知道自己是没眼福了。只能隔着屏风站着,虽然隔着屏风,还是隐约能够看到后面的情景,看到文雅在宫女的服侍下褪去衣裙,当然是看不清楚的,影影绰绰,这份神秘感越发勾起了胡小天一探究竟的欲望,倘若在场没有其他人。说不定这货就直接扑了上去。关键时刻,胡小天还是有些自制力的。
听到屏风后水声淙淙。显然文雅已经开始沐浴,娇柔婉转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胡公公,我准备了一些礼物,明儿一早你帮我给各宫嫔妃送过去,名单都在梧桐那里。”
胡小天道:“是!”
“我初入皇宫,宫里面的规矩一点都不懂。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你要直接跟我说。”
胡小天陪着笑道:“文才人秀外慧中,做事进退有度,小的以后还要靠您多多指点呢。”心中真是有些煎熬,美人沐浴。自己近在咫尺却无缘一见,敢情文雅是故意消遣老子的。
文雅道:“你们先退下吧,胡公公进来。”
梧桐充满戒心地望着胡小天,胡小天差点没笑出声来,哈哈,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原来你一直都记得我。
梧桐、葆葆、秋燕三名宫女全都退了出去。
葆葆临走之前,又忍不住向胡小天看了一眼,那眼神别提有多怪异了。
胡小天等她们走后,还故意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一声道:“文才人,小的进去了?”
文雅嗯了一声。
胡小天躬着身子走了进去,不是因为尊敬,而是为了掩饰,如此香艳的情景实在是让他有些承受不起,真要是直起身子,只怕要暴露了。
水雾缭绕之中,看到一个美丽绝伦的胴体坐在莲花水池内,水面上还飘着一些花瓣。
胡小天的内心扑腾扑腾直跳,乐瑶啊乐瑶,你这不是故意引我犯罪吗?本来今晚是皇帝的洞房花烛夜,想不到他没来,看来要让老子捡个漏,身为太监,为皇帝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更何况小小的洞房乎?
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到文雅黑色秀发如同流瀑般垂落在她刀削般的香肩之上,每一寸曲线都绝无瑕疵,胡小天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吞了口口水,美色当前却要恪守本分,这也是一种煎熬。
文雅道:“权公公说,你会照顾我的。”
胡小天内心一怔,脑子里的那点儿旖旎浪漫顷刻间就烟消云散,此时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文雅绝不是那么简单,无论她是不是乐瑶,此次入宫都负有艰巨的使命。文雅的这句话一语双关,分明是在提醒他,对他和权德安的关系已经知情。胡小天心中暗骂,权德安将他们之间的秘密告诉文雅,等于将自己出卖,外人知道的越多,自己的处境就越危险。他来到文雅身边,一双手慢慢搭在文雅的香肩之上,肤如凝脂,细腻柔滑,肌肤给掌心带来的愉悦感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觉有些熟悉,胡小天轻轻为文雅按摩着双肩,当太监果然有当太监的好处,可以名正言顺地占便宜。
胡小天心怀鬼胎,他揩油之余不禁暗想,文雅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呢?她应该就是乐瑶啊?难道当真不记得自己了?
从文雅的反应来看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即便是胡小天的双手触摸她的双肩,她的肌肉也没有产生任何的紧张,这让胡小天越发感到迷惘了,倘若她真是乐瑶,为何面对自己没有一丁一点的反应?倘若她不是文雅,一个云英未嫁的处子之身,何以对一个男人的触摸如此淡然?若非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就是心态极其强大。其实乐瑶的温柔何尝不是一种假象,当初万家三少爷万廷光就是中毒而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刚过门还未来得及洞房的妻子乐瑶。
文雅道:“胡公公入宫好像没有多久吧?”
胡小天笑道:“没有多久,比文才人早几个月。”
文雅道:“过去也应该没做过什么伺候别人的活儿。”
胡小天道:“文才人是嫌弃小的手笨了。”
文雅道:“自小我的身边就有一位老人家照顾,那老人家就是出身宫里的。”她的这句话解释了为什么会对一个太监过来伺候自己沐浴如此泰然自若,同时又婉转告诉胡小天,他的手法实在是拙劣了一些。
胡小天道:“小的斗胆说一句话。”
文雅淡然道:“说吧。”
“我总觉得过去好像跟文才人见过呢。”
文雅呵呵笑了起来,轻声道:“你去过金陵?”
胡小天内心一怔,然后回答道:“我外婆家就在金陵。”
文雅道:“金陵徐家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户。”她对胡小天的出身早有了解,说完之后闭上美眸道:“咱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未曾去过金陵,我又是第一次来到康都,咱们怎么会见过?”说完这番话,她自浴池中站起身来,出水芙蓉,美得不可方物,胡小天只看了一眼,就慌忙垂下头去,感觉内心中一股欲望升腾起来。
文雅舒展双臂,胡小天此时才回过神来,赶紧拿起一旁的白色浴袍为她披在身上。
文雅系好浴袍,走出莲池。胡小天把脸垂得更低,望着她那双美足,颗颗足趾晶莹如玉,宛如花瓣一般精致,倾国倾城用在她的身上绝不为过。文雅道:“你去吧,司苑局那边既然还需要你管着,就不用两边奔波了,等我有事的时候,自然会让人去传你。”
“是!”和文雅的接触越深,越是感觉到她的陌生,虽然她的相貌和乐瑶完全相同,可两人的气质性格竟截然不同,胡小天已经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了,难道她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文雅并没有让胡小天伺候她更衣,而是让胡小天叫来了梧桐。
胡小天耷拉着脑袋,犹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走出宫室,来到外面,葆葆不知从何处闪身出来,伸手去抓他的耳朵,胡小天反应神速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一转身带着她来到阴影之中,将葆葆柔软的娇躯压在宫墙之上。
葆葆在黑暗中剧烈喘息着,一双美眸虎视眈眈盯住胡小天,压低声音带着恶狠狠的口气道:“你这个无耻下流的家伙,你刚刚干了什么?”
胡小天心中暗自发笑,我能干什么?就算我有那能力,现在也没有那个胆子,无非是帮新来的才人擦擦背,捏捏肩,想起刚才的场景,胡小天不禁热血沸腾,望着葆葆的俏脸,感受着她起伏的胸部,忽然低下头去,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她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
葆葆没想到他居然会强吻自己,娇躯颤抖了一下,然后攥紧双拳在胡小天的后背上用力捶了两下,却被这厮的热吻亲得透不过气来,娇躯靠在宫墙上,若非依靠宫墙的支撑,只怕此时早已瘫倒在了地上。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仿佛在瞬间灵魂被抽离了躯体。
胡小天亲了她不算,双手也不老实,在她的玉臀之上结结实实揉了两下,这才放开了她。葆葆看到他一脸得意的坏笑,先是啐了口唾沫,擦了擦嘴唇,然后抬起右脚向他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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