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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章鱼     医统江山txt下载     医统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五十章【枯木逢春】(下)

    缘木道:“血修罗,以血养气,化气补精,乃邪魔外道,你放着光明正大的武功不去修行,竟然自甘堕落,须知此等邪功虽然可以在短期内达到惊人成就,可隐患也是极大,我当年教你武功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有一门心法叫做枯木逢春?”

    明晦闻言色变,竭力挣脱,可是此时却感觉仿若有无数根须渗入自己的体内。

    缘木道:“血气魔性可以滋养你的体魄同样可以滋养别人,今日贫僧就要教你邪不胜正的道理。”

    明晦感觉来自缘木周身的压力倍增,那丝丝缕缕宛如根须一般的内息从他的肌肤毛孔无孔不入地进入到他的体内,明晦凝聚丹田气海之力,试图将缘木从身上震飞出去,可是来自他的血煞内息非但没有对缘木造成伤害,反而滋养对方让对方的内力变得更加壮大。

    此消彼长,明晦周身猩红色的血雾开始渐渐消褪,他这边消褪一分,缘木的压力就增加一分,明晦感觉缘木果真如同逢春枯木,在自己血气的滋养迅速变得枝繁叶茂,而自己却被缘木不断抽空,他的内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越是急于摆脱,越是无法摆脱。

    胡小天原本下定决心不管缘木说什么,合力将明晦干掉保住缘木的性命,可姬飞花却用眼神将他阻止,现场情况已经发生了逆转,明显朝着对缘木有利的方向发展。胡小天忽然想起了猫和老虎的故事,看来当师父的必须要留下一手压箱底的功夫,专治明晦这种忤逆弟子,不肖之徒。

    明晦和缘木彼此纠缠,密不可分,两人的身躯同时倒在了雪地上,相互抱成一团,沿着陡峭的山坡宛如一个圆球一般向下滚落,胡小天正想去追赶,却看到周围雪地宛如浪花般翻滚了起来,姬飞花率先反应了过来,一掌拍向前方雪地,蓬!的一声巨响,雪地炸开一个大坑,从大坑之中一个白乎乎的影子腾空而起,动若脱兔,径直向姬飞花扑去,同时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

    姬飞花定睛望去,眼前竟然是一个****的怪物,生着人的形状可是通体生满白毛,体型要比正常人高上一头,手臂极长,垂落过膝,双目赤红,双脚也宛如鸟爪,腾空攻击之时手足并用。

    姬飞花隔空又是一掌,无形掌刀劈在那怪物身上,以她的内力,本以为足可以将那怪物劈成两半,可是这一掌虽然将怪物打得横飞出去,但是并未对其造成太大损伤,怪物在雪地上打了个滚,没事人一样重新站起身来,血红的目光死死盯住姬飞花,然后手足并用,有若猎豹一般奔跑,向姬飞花再度扑去。

    胡小天举目望去,却见梵音山上方也是雪浪滚滚,初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雪崩,可很快依仗着超强目力辨认出,那滚滚雪浪却是一支白毛怪物组成的大军正在向他们的位置迫近而来。

    姬飞花看到眼前情景也不禁为之色变,单单是一个白毛怪物就已经如此厉害,这从梵音山上前来的怪物何止万千,他们阵营之中虽然个个都是武功高强,可毕竟人数太少,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怪物难免落入敌众我寡的境地。

    蓬!蓬!两只白毛怪物从雪地之中蹿出,一左一右向胡小天攻去,胡小天扬起手中玄铁剑,身体拧转,弧形横扫,噹!噹!两声如同打棒球一样将两只怪物击飞出去,两只怪物飞出十余丈,重重跌落在裸露的山岩上,却并没有胡小天希冀中撞得粉身碎骨,而是完好无缺地重新站立起来。背脊之上的白毛因为愤怒而竖立起来,叫声变得越发凄厉,前肢落地,后腿用力在雪地上一蹬,身躯已经蹿升起来。

    此时从峰顶涌来的白毛怪物已经近在眼前,姬飞花一掌拍击在雪地之上,积雪潮水般逆行涌动,在她和胡小天的身前迅速堆起一堵雪墙,同时大声道:“撤!”

    胡小天和姬飞花两人正准备撤离暂避锋芒之际,却听空中发出低沉的鸟鸣之声,但见万千只飞鸟在飞枭和雪雕的引领下来到他们头顶上方,原来夏长明将西玛救走并安顿好之后,马上回来支援,恰恰看到胡小天和姬飞花遭遇险情的一幕。

    飞枭俯冲而下,胡小天腾空一跃跳上飞枭的背脊。姬飞花启动翼甲凌空飞起,低飞俯冲,扬起手中光剑,向下方怪物开始劈杀,光刃划过,一只怪物被当场劈成两段,姬飞花大喜过望,向胡小天道:“这些怪物怕光剑!”

    胡小天将玄铁剑重新插入剑鞘之中,抽出腰间的孤月斩,正所谓卤水降豆腐,一物降一物,刚才情况紧急,只想着拿出最厉害的杀招,却想不到连玄铁剑对这些怪物都无能为力。孤月斩和光剑都属于同一性质的武器,胡小天右手一挥,孤月斩划出一道弧光低空飞了出去,噗!噗!噗!之声不断,白毛怪物潮水般涌上,却又如同波浪般倒下。

    眼看着一场以众凌寡的围歼马上就变成了胡小天阵营单方面的屠杀,夏长明没有斩杀白毛怪物的手段,只能指挥飞鸟在空中盘旋助阵,给这些白毛怪物心理上的威慑,杀敌的主力自然是姬飞花和胡小天。

    找到白毛怪物的弱点之后,转瞬之间已经斩杀了数十只,那些白毛怪物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的厉害,全都转身向梵音山上逃去。

    胡小天和姬飞花岂能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胜果,追逐白毛怪物直上山巅,山巅之上有一座废弃的殿宇,白毛怪物逃入殿宇纷纷钻入废墟缝隙,转瞬之间就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胡小天从飞枭身上一跃而下,姬飞花也降落在他身边,这会儿功夫白毛怪物已经一个不剩。殿宇之下必然另有玄机,否则那么多的白毛怪物根本就无处藏身。

    胡小天朗声道:“客人都到家门口了,为何还不现身相见?”他中气充沛,声音传遍整个废弃的殿宇,在远方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回应。

    姬飞花冷冷道:“看来也只是一只缩头乌龟罢了!”激将法也是无用。

    此时刘玉章和象印大师也先后赶到,两人并未看到白毛怪物围攻胡小天和姬飞花的场面,不过于途中看到了不少白毛怪物的尸体,也能够想象得到刚才战况之惨烈。

    刘玉章阴测测道:“既然不肯现身相见,那就投几颗玄天雷进去,将这片废墟化成粉尘,顺便再将梵音寺他的那帮徒子徒孙全都杀光!”他的声音虽然尖细,可是穿透力绝不次于胡小天。

    看来刘玉章的这句话总算起到了作用,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地底叹道:“你们为何要苦苦相逼?”

    听到终于有人回应,众人心中同时现出惊喜。

    那声音又道:“你有玄天雷,我没有吗?你可以毁掉这里,我可以毁掉整座梵音山,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众人本以为对方已经服软,却想不到他的口气突然又强硬起来。

    刘玉章不甘示弱道:“那就试试!”

    胡小天心说如果来硬的只怕不行,有唱红脸的也得有唱白脸的,他呵呵笑道:“老先生,其实这天下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不如你出来,咱们面对面好好谈一谈,不知意下如何?”

    对方发出一声桀桀怪笑:“小子,打得一手如意算盘,老夫若是出去,尔等就对我群起而攻之,当我是三岁孩童那么好骗?”

    胡小天道:“老先生看来是毫无诚意喽?”他一边说话一边仔细分辨着对方声音传出的位置,意图锁定对方的藏身处,可是这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无法正确锁定对方的藏身之处。

    “诚意?也罢!让那女娃儿进来,我跟她面对面说清楚!”

    众人一怔,除了胡小天和刘玉章知道姬飞花的身份,其余人并不清楚,所以首先反应是哪来的女娃儿?

    胡小天以传音入密向姬飞花道:“不要中了她的诡计!”

    此时那老者又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众人全都没有听清,其实是没有听懂,彼此相望一头雾水。姬飞花淡然笑道:“前辈,我去见您好不好?”她这么说等于已经承认自己就是对方所说的女娃儿。

    胡小天还想相劝,可是看到姬飞花毅然决然的眼神已经知道她的决定断然不会更改,心中热血上涌,大声道:“我去见你好不好?”

    那老者冷冷道:“除了她之外,你们之中谁都没有资格!”

    姬飞花已经缓步向右前方走去,轰隆隆的响声中,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地洞,看来老者刚才的那句古怪的话就已经给她指明了方向,姬飞花望着眼前黑魆魆的洞口,表情淡定如昔。耳边传来胡小天关切的声音:“飞花,不要去!”

    姬飞花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步步走向地洞。

    第一更送上,今天感觉还好,争取两更!(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一章【宇宙法则】(上)

    明晦感觉自己身体的力量一丝丝游离出去,来自缘木的力量却变得越来越强大,自己根本无力和缘木抗衡,他惨然笑道:“师叔祖,你是佛门弟子,难道你要……亲手夺去我的性命?”身体的压力陡然一松,却是缘木放开了他。

    明晦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可是脚步虚浮,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他惨然叫道:“虚空**……你……你竟然修炼了虚空**?”

    缘木上前一步,蓬!的一拳击中了明晦的丹田气海,明晦眼睁睁看着对方出拳,却无力躲避,被缘木这一拳击了个正着,丹田气海宛如裂开一般,仅存的内息散得干干净净。明晦面如土灰,惨然道:“师叔祖,你好狠……”

    缘木叹了口气盘膝在他的对面坐下:“这并非是虚空**,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武功也是如此,你记不记得当年我教你武功之时说过什么?”

    明晦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缘木又叹了口气道:“你不记得了,当年我教你武功之时曾经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曾经说过,佛门弟子想要修成正果,须心性坚定,抵受得住外界的种种诱惑,当时我曾经为你列举了佛门几大邪功万万不可触碰,这血修罗就是其中之一,你记不记得?”

    明晦冷冷道:“过了那么久,我又岂会记得?”

    缘木道:“若是心性纯良,信念坚定者必然会听从教诲,可是心有贪欲,野心勃勃者只会心生觊觎。”

    明晦道:“你当初故意在我面前提起这几门功夫,因为这几门功夫虽然厉害,你们却都有克制之道对不对?”

    缘木点了点头道:“不错!”

    明晦道:“你真是阴险啊!”

    缘木道:“你智慧高绝,悟性奇高,越是像你这种的奇才,越是难以掌控,老衲绝非想要掌控你的未来,只是想你走正路,在你面前提起血修罗的目的就是为了考验。”

    明晦呵呵笑道:“你又何止考验那么简单,故意泄露给我血修罗的秘密,我只是一个年轻人,你利用这种方法考验我的心性,和害我又有什么分别?”

    缘木垂下头去,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懊悔,这样的考验并非是他所受创,天龙寺历来都是如此,只是明晦没有禁得住考验,偷偷修炼了血修罗。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给他这样的考验,难道明晦就能安安心心做一个佛门弟子?他就不会走入歧途?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缘木道:“你跟楚源海无怨无仇,为何要害他?”

    明晦咬牙切齿道:“你不懂,你虽然活了那么久,你永远都不会懂得什么才是爱恨,你早已麻木不仁,你这样的人,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分别?”

    缘木道:“贫僧不懂爱恨,但是贫僧懂得何谓是非!”

    明晦道:“是非?出家人不打诳语,楚源海明明是楚扶风的儿子,缘何你们要隐藏这个秘密?你们不敢说出真相岂不是与佛祖的教诲背道相驰?这就是你的是非?楚源海居心叵测,想要颠覆社稷,图霸大康,这样的人是不是乱臣贼子,应不应当诛之而后快?凌嘉紫祸乱宫廷,结党营私,恐吓皇上,危及社稷,这样的人应不应该铲除?”

    缘木被明晦一连串的发问问得无言以对。

    明晦道:“我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因为我假死骗过你们的耳目?我这些年来隐姓埋名,虽然离开了天龙寺,可是我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天龙寺的事情?你却联手外人追杀我,想尽一切办法置我于死地,谁是谁非?你我之间究竟是更谁对不起谁?”

    缘木道:“你勾结歹人潜入皇宫盗取灵犀佛骨……”

    不等他说完,明晦又打断他的话道:“灵犀佛骨?你知不知道灵犀佛骨究竟是何物?又是哪位活佛的头骨?”

    缘木哑口无言。

    明晦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你老老实实在天龙寺诵经礼佛就是,何必多管闲事?”

    缘木叹了口气,神情黯然道:“老衲的确管不了太多的事情,也不该管那么多的事情,可是老衲必须要管你。”

    明晦听他这样说,真是有些欲哭无泪了,现实就是如此,自己的武功被废,就算不想被缘木管,也由不得他了,他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缘木道:“交出灵犀佛骨,老衲带你回天龙寺向方丈认错,自此以后面壁思过。”

    明晦缓缓摇了摇头道:“灵犀佛骨不在我这里,我也不会回什么天龙寺,我是迦罗,明晦早已死了,你我之间再无半点瓜葛。”

    姬飞花沿着向下的台阶走了进去,左手中拿着一颗夜明珠可供照亮,阶梯走到尽头,前方通道中的灯光一盏盏亮了起来,姬飞花举目望去,通道之中干干净净并没有一只白毛怪物,身后响起沉重而迟缓的移动声,却是后方的石门关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想要探究事情的真相,姬飞花就必须选择单枪匹马,而且她这个人向来独来独往惯了。观察周围动静的时候,那个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不必害怕,沿着通道走过来就是。”

    姬飞花缓步走了过去,走了百余步,前方出现一道断崖,距离对面崖壁约有十余丈的距离,崖壁之间漂浮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石块,姬飞花眨了眨眼睛,她没有看错,这些石块全都漂浮在空中。

    “过来吧!”声音此次从对面传来。

    姬飞花踏上一块漂浮的石块,用脚压了压,石块微微下降,她确信这石块足以承载自身的重量,这才两只脚走了上去,然后从一块石块走向另外一块,很快就凌空走过断崖。

    对面水声淙淙,循声走去,没多久就看到一个水潭,水潭之上雾气缭绕,看不清其中的情景。

    水声哗啦啦作响,一颗斗大的脑袋从水面下浮了出来,姬飞花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将手落在光剑剑柄之上。

    “你怕我?”

    姬飞花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望着对方。

    此时她的脑海中映出一张古怪的面孔,苍白的肌肤,常人两倍大小的脑袋,大大的眼睛,扁平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和脑袋不成比例的小嘴。

    对方道:“你听得懂我说话。”

    姬飞花竭力将这张面孔从脑海中排遣出去,忽然眼前蓝光乍现,光芒强烈到她不敢直视,过了一会儿,白光中出现了一个影像,一名身材高大的怪人出现在光芒之中,面孔和刚才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映像几乎一模一样,光秃秃的头顶寸发不生,苍白的皮肤满是褶皱,身上穿着一件棉麻质地的白色长袍,手中拄着一根拐杖,背脊躬起,老态龙钟。

    姬飞花望着这古怪的老者,甚至分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

    老者双手拄拐,身体周围的光芒渐渐散去,灰蓝色的双目打量着姬飞花,低声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

    姬飞花道:“你是天命者?”

    老者笑了起来,只是笑声,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动:“所谓天命者只不过是外人强加给我们这些人的称号,我不是什么天命者,只是一些迷路之人罢了。”大大的双目中流露出只有姬飞花才能读懂的忧伤。

    姬飞花道:“你是当年从栖霞湖逃走的几个人之一?”

    老者点了点头:“确切地说是当年坠毁飞船中的五十二名船员之一。”

    姬飞花愕然睁大了双目,她并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

    老者道:“你不必担心,幸存的却只有九人,飞船坠落之后,多半成员已经死于这场灾难,剩下的十一人准备弃船逃生,却没有料到飞船坠落的情景被康人看到,因此而派出大军。”

    姬飞花道:“那场战斗你们损失了两名同伴。”

    老者道:“那两名同伴乃是我们的船长和领航员。”

    姬飞花此时方才明白,为何其余的天命者无法修复飞船离开。她低声道:“所以你们这些年一直都在为了离开而努力?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老者缓缓摇了摇头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宇宙也有自身的法则。我们不会轻易破坏任何一个星球的运行规则,即便是他们杀害了船长和领航员,我们也没有想过去修复飞船,甚至没有想到过要回去。”

    姬飞花有些诧异地望着老者,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老者道:“探索未知的领域拥有着极大的危险,发现别人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我们的法则之一就是,一旦预知到危险,就决不把这种危险带回自己的家园,当年飞船坠毁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姬飞花心中一沉,看来事情比自己预想中更加复杂。

    老者道:“我们在漫长的探索中营救了一个人,正是这个人导致了我们的这场灾难,她的基因甚至比起我们都要优秀得多,当船长发现她的阴谋和野心之时,决定偏离航向,毁掉星图,甚至不惜和她同归于尽。”(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一章【宇宙法则】(下)

    姬飞花道:“她死了?”

    老者道:“她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习别人知识的能力,并控制他人的精神,船长设计将她困住,本想将她除去,却想不到她竟然控制了大半船员,试图控制整条飞船,船长在无可奈何的前提下不得不选择让飞船坠毁。”

    姬飞花点了点头,接下来发生的就是龙灵胜境壁画上所记载的事情了。

    老者道:“这场意外让我们失去了团队的领袖,我们其余九人逃走,大家各散东西,按照我们的法则,我们不可以冒险修复飞船,不可以重新返回家园暴露坐标,开始的时候还算平静,每人都恪守原则,可是到了后来,或许是环境让我们改变,我们的性情渐渐发生了变化,有人变得惶恐不安,有人变得多疑善变,还有人变得沮丧绝望。”讲述这番往事的时候他的语气平淡无奇,可是在姬飞花听来却是惊心动魄,虽然她未曾亲眼目睹,仍然可以想象的到当时凶险的情景。

    老者道:“侥幸逃走的七人本来还准备救回船长,可是他们逃离不久就传出大康皇帝下令将舰长和领航员残忍杀害的消息,他们虽然拥有远超这一时代的科技和文明,但是毕竟力量有限,而他们一直奉行的法则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姬飞花心中暗自奇怪,这老者口口声声他们所奉行的法则,如果他们当真遵循法则,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也不会引出大康分裂,大雍崛起,难道是环境的变化,现实状况让他们发生了变化?

    老者竟然点了点头道:“不错!”

    姬飞花心中一惊,自己尚未发问,老者竟然已经知道自己心中所想?难道他能够读懂自己的意识?

    “你的身上拥有光翼族的血统,同样也遗传了族人的这种特殊本领,彼此之间可以通过意识进行交流。”老者并未启动嘴唇,可是他的话语声却清晰出现在姬飞花的耳中。

    姬飞花道:“光翼族?我的血统应该并不纯正。”

    老者道:“幸存的九人中,有两人不知去向,剩下的七人为了躲避大康军队的搜索追踪,不得不选择来到漠北苦寒之地,这里天气虽然寒冷,可是地理环境相对更接近我们的家园,我们七人已经放弃了返回家园的想法,没过多久,就有四名同伴因为无法适应这里的气候而患病,相继死去,目睹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我们心中萌生出巨大的恐慌,更为不幸的是,患病死去的四人中包括我们的随队医生。而我们幸存的三人却都生了病,已经无人可以医治,我们都以为过不了多久,我们会像其他同伴一样在遥远的异域凄凉死去,我们开始绝望,就在这时候,当初和我们同样逃离的一名同伴找到了我们。”停顿了一会儿方才道:“他不但自己回来了,而且带来了十个女人,这十个女人全都已经有了身孕。”

    姬飞花已经猜到了什么,饶是如此,仍然控制不住内心的震骇,双手紧握成拳。

    老者道:“他违背了我们的法则,我们纷纷指责他的时候,他却告诉我们,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全都是因为这些女人的缘故。”

    姬飞花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这些异星人也有采阴补阳的说法?可马上又想到自己的体内同样留着这些异星人的血。

    老者道:“在死亡的面前任何法则都可以放下,很快就验证了这个道理。”

    为了活下去,我们这些人不得不去寻找目标,当初我们心中想着只要能活下去就停下这种荒唐的行为,可是我们很快就发现,有些事一旦做过就无法终止,我们的病情时好时坏,必须要不断通过这种方式来挽救自己,而但凡跟我们有过这种关系的女人就再也没有效果,所以我们不得不去寻找新的目标。

    姬飞花心中黯然,这些人非但违背了他们的法则,而且做出了穷凶极恶的事情,可是在生存的前提下,他们的做法又似乎无可厚非。她曾经听胡小天说过这些人繁衍后代的事情,胡小天是听鬼医符刓所说,只不过当时并没有说出原因,认为这些异星人的繁衍是为了扩张和占领,而眼前这位幸存者所说的应该才是真正的事实,他们是为了活下去,至于后代只是无意制造的附属品。

    老者道:“因为人种的差异,我们的后代存在着巨大的缺陷,多半都在出生后不久就已经死去,我们渐渐发现,我们的疾病并非是不适应环境的缘故,而是人为,那个意图控制飞船,船长不惜毁掉飞船和她同归于尽的生命体竟然和我们一样逃了出来,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们,我们的疾病全都是她一手造成,而治病的方法,也是她的诡计,我们的那名同伴其实早已被她控制,我们几个不幸成为了她的试验品。”

    “后来呢?”

    老者道:“虽然我们的后代存活率并不算高,可毕竟其中有部分人活了下来,他们的体貌更接近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我们虽然尽力控制他们不去影响这个世界,可是我们无法控制他们进入这个世界,更无法隔断他们和外界的联络和交流。不过他们存在着天生的基因缺陷,存活率极低是一方面,即便是侥幸存活,也往往活不过三十岁。虽然我们的初衷并不想生下这些后代,可是既然赋予了他们生命,我们就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姬飞花点了点头。

    老者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一切是那个女人背后所为,她就应当有解决的办法,于是我们想方设法将她引诱出来,准备联手将她拿下,那一次我们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我们付出了两死两伤,枉死者更是不计其数,我们成功将她歼灭,此后的百余年,终于恢复了宁静,我们开始着手收拾一切,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我们本希望这些后代自生自灭,让这个世界恢复最初的平静,然而很快我们就发现,随着生息繁衍,后代的生命也在不断延长,不过比起我们的种族,甚至这个世界的人他们还是短寿的,少有超过四十岁,超过五十岁的更是屈指可数。在我们的后代中不乏智慧卓绝之人,他们竟然创出了《天人万像图》,完善自身的缺陷,以获得更为长久的生命。

    姬飞花听胡小天说过《天人万像图》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好惊奇,轻声道:“据我所知,《天人万像图》最后又不知所踪了。”

    老者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在天人万像图的事情上,即便是我们内部也有不同的看法,我们的初衷是想维护昔日的法则,让这些后代自生自灭,不去影响这个世界的一切,然而当我们想要控制这件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得无法控制,我认为应当毁掉那幅天人万像图,尽可能地保护这个世界,而我的同伴并不这样想。”

    姬飞花心中暗忖,他在这世上的同伴应该只剩下两个了,其中一人还不知去向。

    老者道:“我们中失踪的另外一名队员,在失踪近百年后终于找到了我们,你所穿的翼甲就属于他的。”

    姬飞花知道这翼甲的来历,胡小天从五仙教得到,看来那名死在五仙教地底秘洞的天命者就是老者所说的队友。

    老者道:“这些年来,他离群索居,切断了和我们的一切联络,可是他并没有甘于寂寞,同样拥有了后代,他来找我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我们叙旧,而是为了那幅《天人万像图》。”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察觉他的目的之后,我们之间发生了一场争执,争执中,我们发生了争斗,可这时候,我们并没有意识到另外一个危机的到来,有人趁着我们两败俱伤之际伏击了我们,可怕的是,他们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姬飞花秀眉微颦,她从胡小天的转述中听说刘玉章和他的越空小队遭受了天命者的伏击,可是从眼前这位异星老人的口中却得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不知是不是血统使然的缘故,她更相信后者。刘玉章留给她童年的阴影实在太大,此人做事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他的话决不可信。

    老者道:“那场战斗中我们虽然最终占据了上风,可是有人趁着这个时机,将《天人万像图》带走,我们俘获了其中的两人,一人口风极严,宁死不肯吐露半个字,另外一人却熬不住讯问,交代了他所知的一切。”

    姬飞花道:“他们是谁?”

    老者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硕大的头颅道:“只要想查,不难查得到,只是那场战斗之后,我们仅剩的三名幸存者,一人因为伤势过重不久死去,另外一人深深自责,悄然离开。”他向姬飞花看了一眼道:“你既然穿着他的翼甲,证明他也已经死了。”

    姬飞花心中暗忖,如此说来当初和眼前这位异星老人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都已经死去,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

    老者道:“我在这世上时日无多,你所看到的这片地方,乃是我用来苟延残喘所开辟的地方,这里的布局全都按照我家园的模样……”说到这里老者转过身去,重新走入水池之中。(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二章【山崩地裂】(上)

    刘玉章望着姬飞花刚才消失的地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眼角的余光看到胡小天,看到胡小天的双目中充满了忧虑,于是叹了口气道:“我们不该让她单身一人深入险境的!”

    胡小天道:“后悔也已经晚了。”

    一旁象印大师道:“依我看刚才就该一起杀进去,把里面故弄玄虚的老畜生和那帮白毛畜生全都一网打尽。”

    夏长明道:“这里看似一片废墟,实际上却处处都埋伏着玄机,想要找到入口都没那么容易。”

    象印大师怪眼一翻:“小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想找哪有找不到的道理?”

    刘玉章道:“进去那么久了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她是孤身一人。”

    胡小天心中也是担心到了极点,可是他也知道刘玉章根本就是有意挑唆,如果他刚才不是听到那句古怪的话语也不会同意姬飞花身涉险境,他知道姬飞花和天命者的渊源,所以也相信地底神秘人物选择姬飞花见面的真意。关心则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须知刘玉章为人阴险狡诈,此次和自己的联手合作纯粹是利益使然,任何时候他都可以反戈相向,对此人务必要加倍提防。

    胡小天微笑道:“我对她有信心。”目光向周围环视了一下,轻声道:“缘木大师呢?因何现在还不见他回来?”

    象印这才想起缘木的事情,大手照着自己的后脑壳上拍了一记,大叫了一声道:“奶奶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被贫僧忘了?我去找他!”说完之后,根本没有征求其他几人的意见,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胡小天向夏长明使了个眼色,象印虽然武功高强,可是梵音山这么大,单靠他一个人搜索只怕短期内不会有任何的收获,这方面反倒是夏长明的强项,他骑乘雪雕居高临下展开搜索相对容易一些,更容易发现目标。

    夏长明向刘玉章悄悄看了一眼,表达出他对此人的担心,胡小天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多虑,尽快帮忙寻找缘木大师才是正本,夏长明这才呼唤雪雕腾空离去。

    刘玉章抬头看了看夏长明离去的身影,充满羡慕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你的手下真是高手如云。”

    胡小天道:“跟您老人家不能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香国和西川都在您的手下服服帖帖。”

    刘玉章桀桀笑了起来:“咱家可没有你这样的胸怀和抱负,我只想着能够讨还公道。”说到这里,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怨毒。

    胡小天道:“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刘玉章笑道:“怎么会?”

    胡小天道:“当年对不起你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刘玉章道:“你的好奇心真是很重啊,对不起咱家的又岂是一个,他们能够继续活下来全都拜我所赐。”

    胡小天心中暗叹,这句话充分将他的小人嘴脸暴露无遗,天下人都对不起他,他永远都占尽了道理。

    刘玉章道:“你猜她去见得究竟是谁?”

    胡小天道:“何必心急,等她回来,一切自然明了。”

    异星老者在池水之中浸泡了好一会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萎靡的精神似乎振作了一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问?”

    姬飞花道:“我父亲是什么人?”

    异星老人背朝着姬飞花,大大的眼眶中居然闪烁着些许的晶莹,他缓缓闭上了双目,两颗混浊的泪珠沿着满是皱褶的面孔缓缓滑落:“他是你们口中常说的天命者。”

    “凌嘉紫是什么人?”

    异星老人道:“我怀疑她就是当年导致我们飞船坠毁的元凶。”

    姬飞花充满惊诧道:“她不是已经死了?”

    异星老人呵呵笑道:“死?没那么容易,当年飞船坠毁,我们以为她死了,可是她却活了下来,我们在漠北围剿,付出惨重代价以为将她置之于死地,可是她又活了下来。”

    姬飞花道:“她若是活着为何至今没有现身?”

    异星老人道:“有些生命体超出你的认知之外,你看到我的样子已经感到非常震惊对不对?”

    姬飞花望着异星老人的背影,虽然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可是她却并未感到震惊,反倒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或许因为他们拥有着相同的血统,或许自己的心底深处和这位老人一样的孤独。

    “有些生命可以像草木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以为他死了,可是在适宜的条件下他会重新活过,有些生命体,有质无形,宛如云雾一般不可触摸,并非以肉眼可见的实体存在,可是并不代表不存在,一旦遇到合适的宿主,她就可以潜入宿主的体内,占据她的身体完成寄生,从而以一个正常人类的体貌活在人世之上,我们称她为魅影。”

    姬飞花道:“莫非你说得就是种魔**?”

    异星老人道:“种魔**从创立到现在也不过仅仅百年,这个世界应该无力开创出这一功法。”

    姬飞花眉头紧皱,低声道:“凌嘉紫如果是你说的那个人,那么七七又是她和谁所生?”

    异星老人道:“你是不是想问她和你父亲的关系?”

    姬飞花沉默了下去。

    异星老人道:“你父亲是我们后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本来他有机会改写自己的命运,然而他不幸遇到了凌嘉紫,以他的智慧,能够将他迷惑住的屈指可数,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不会怀疑凌嘉紫的身份。”

    姬飞花道:“我父亲的死跟她有无关系?”

    异星老人道:“你知不知道螳螂是如何繁衍的?”

    姬飞花咬了咬嘴唇,她当然知道,螳螂繁衍后代是通过母螳螂将公螳螂吃掉的方式。老者这么说分明在暗示自己,父亲当年死于凌嘉紫之手。姬飞花道:“可是我亲眼见到他被朝廷抓走凌迟处死……”这是她心中最痛的伤痕,至今难以忘记。

    “亲眼见到的未必是真的,你又怎能知道当时被抓走得就是你的父亲?”异星老人长叹了一声道:“为了除掉她,我违背了永不离开漠北的承诺,做出了许多让步,付出了极大代价,我本以为除掉凌嘉紫之后,这个世界就能够回复太平,可是却没有想到一个凌嘉紫被我除去,却滋生出更多的野心家。我现在方才明白,一切绝非人力可以改变。”

    姬飞花道:“你单独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异星老人缓缓转过头来,他的颈部迥异常人,可以轻松旋转一百八十度,双目望着姬飞花道:“我感受的到,你已经掌握了虚空之力,你是楚源海的女儿,你有机会结束这一切。”

    姬飞花静静望着老人,没有说话。

    “找到魅影将她杀死!”

    “你们对付她那么多次,她都不死,难道我可以做到?”

    “有一个办法一定有效。”长长的手臂探伸出来,宛如鸟爪的手掌舒展张开,露出掌心一颗宛如海水般湛蓝澄澈的晶石。

    胡小天和刘玉章苦苦等待了两个时辰,方才看到姬飞花的身影重新出现,胡小天见她安然无恙,不由得大喜过望,大步来到她的面前,关切道:“怎样?你有没有事?”

    刘玉章关心的却是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见到谁了?”

    姬飞花冷冷扫了刘玉章一眼,并没有理会他,向胡小天道:“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胡小天料到她在下面必然有一番让人意想不到的经历,当下也不多问。

    刘玉章显然仍不甘心,他辛辛苦苦策划的一场联手攻击梵音寺,到现在除了杀掉了一些番僧,根本没有其他的收获,那两颗头骨也不知所踪,他大声道:“有没有问出头骨的下落?”

    此时脚下的地面隐隐开始震动起来,姬飞花道:“不想死的话先离开这里再说!”

    刘玉章感觉到脚下震动越来越厉害,这才知道将有大祸临头,胡小天召唤飞枭到来,姬飞花展开双翼,先行飞掠而去。

    胡小天跃上飞枭的背脊,向刘玉章道:“上来!”这倒不是他关心刘玉章,而是因为这老太监对自己还有用处,还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刘玉章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问,爬到了飞枭背上,飞枭振翅飞起,飞枭刚刚爬升到空中,梵音山上就地动山摇,但见山上积雪滚滚而下,山上殿宇的断壁残垣纷纷倒下,过不多久,原本殿宇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洞,周围山岩积雪纷纷向地洞之中坠落,山峰之上雪雾飞腾,胡小天和刘玉章虽然都是绝顶高手,可看到眼前山崩地裂的场面也被震撼到心旌摇曳。刘玉章感叹之余,心中又有些后怕,刚才如果不是胡小天让自己爬上了飞枭,即便是自己武功卓绝恐怕也难逃这场劫难。

    胡小天望着下方白茫茫一片,心中暗道,毁灭证据,只怕那数千只白毛怪物也全都陪葬了,到底下面藏着什么人?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也许答案只有姬飞花知道。(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二章【山崩地裂】(下)

    这场山崩地裂导致的雪崩将梵音寺大半湮没,最可怜的要数那些寺内的番僧,在刘玉章和象印联手攻入的时候已经死了不少,经过这场雪崩又有不少僧人枉死。

    胡小天让飞枭将自己和刘玉章放在山脚,没过多久,就看到夏长明和象印大师寻了过来,两人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山崩地裂吓得魂飞魄散,刚才的一番搜索也没有找到缘木大师,这种状况下搜索显然无法继续进行,只能先来到预定地点和其他人会合,等到山上情况稳定之后再做搜索的打算。

    几人在山下等到天黑都未见到姬飞花过来会合,胡小天虽然有些失落,可并不担心,因为他相信姬飞花绝不会出事。相比较而言,刘玉章才是最懊恼的一个,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到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坚信姬飞花已经获得了极其重要的秘密,现在之所以回避他们,是不想跟他们共同分享这个秘密。

    胡小天此时反倒安慰起他来:“你不担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刘玉章叹了口气,想起七宝琉璃塔,若是想要挖掘其中的秘密,他们也离不开自己,最终还是要跟自己合作,于是心情方才好转一些,装出淡然的样子:“咱家有什么可担心的,既然选择跟你合作就不会后悔,只不过我们若是找不到那两颗头骨,这次只能是徒劳无功了。”

    胡小天心中却认定姬飞花必然还会回来寻找自己解释一切,既然自己这么想,说不定刘玉章也会这么想,他微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公公又何必心急?”

    几人约定分头行动,三天之后去南边的坎儿镇碰头,看看有无姬飞花和缘木大师的消息。

    分手之后,胡小天悄悄将夏长明带到一边,低声叮嘱夏长明,让他尽快前往孤鹰堡和熊天霸会合,护卫西玛即刻返回中原,让胡小天警惕的那个人是刘玉章,他这次一无所获,保不齐会生出什么阴谋,还是未雨绸缪早做防范得好。

    梵音寺在黒胡的地位等同于护国宝刹,这次梵音寺大半被毁,活佛失踪,公主失踪,对黒胡而言绝对是震惊全国的大事,胡小天也不敢再回孤鹰堡,唤来飞枭,飞去姬飞花此前带他相会的雪洞处,希望在那里能够找到姬飞花,可是来到雪洞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一切果然不出胡小天所料,在雪崩发生的第二天,黒胡就派出了大批兵马,围绕梵音山一带展开了全面搜索,孤鹰堡也被全部戒严。随着黒胡兵马的增多,搜索的范围甚至扩展到胡小天暂时容身的雪洞,还好他有飞枭帮忙,躲过这些黒胡兵马的搜索轻而易举。

    三天之后,胡小天的身影出现在坎儿镇,让他意外的是,除了他自己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到来,在镇上一直等到黄昏,胡小天终于丧失了希望,这些人无一不是高手,即便是遇到黒胡兵马想必也能够轻松脱身,胡小天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可能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准备离开小镇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銮铃声响,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胡子,为何弃我而去?”

    胡小天心中一热,转过身去,却见姬飞花一身胡服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英姿飒爽,笑眯眯望着自己。胡小天笑道:“有人好像在恶人先告状呢!”明明是姬飞花弃自己而去,现在反倒全都成了她的道理,女人啊!胡小天发现在自己眼中姬飞花的女人味越来越浓。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姬飞花的确发生了这样的改变。

    姬飞花翻身下马,胡小天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拖着她来到隐蔽之处,姬飞花不解道:“你做什么?”

    胡小天神神秘秘道:“刘玉章可能就在附近。”

    姬飞花不屑道:“你怕他?”

    胡小天道:“我怎么会怕他,只是那老太监牛皮糖一样,到处找你,我担心他找到你就黏上你。”

    姬飞花听他这样说不禁笑了起来,胡小天被她这一笑反倒弄得一头雾水了:“你笑什么?我哪里好笑?”

    姬飞花道:“他现在正忙着抢夺头骨呢。”

    胡小天大惊失色:“那咱们也赶紧去,不能让头骨落在他的手里。”

    姬飞花道:“有什么重要?”她翻身上马道:“我在镇外准备了一头肥羊,你来不来啊!”

    胡小天忙不迭地点头:“来……来……”抬头望去,姬飞花已经纵马扬鞭,绝尘而去。

    胡小天发足急追,可是小镇道路之上人来人往,他也不方便使用轻功,不想太过惹人注目。

    姬飞花哈哈大笑,胡小天跟在姬飞花身后一直追出了小镇,确信四下无人,方才腾空而起,落在姬飞花的身后,想都不想展臂将姬飞花的纤腰搂住,心里这个美啊,不是小爷我色胆包天,你给我这个机会,我若是再不敢有所举动还算男人吗?

    姬飞花并没有任何抗拒的举动,只可惜路途太短,胡小天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体会抱着她的感受就已经到了目的地,姬飞花道:“下去!”

    胡小天哦了一声,心中写满失望,自己终究还是胆子太小了,这手臂刚才应该再往上一些,往下一些也好,老子何时变得如此规矩了?翻身下马方才看到这里早就扎起了一个孤零零的帐篷,想来是姬飞花此前就在这里扎营。

    两人合力升起篝火,胡小天望着白雪皑皑的清冷大漠,西方一轮红日缓缓落到了地平线的位置,不由得诗兴大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姬飞花道:“落日不能当饭吃,孤烟也不能当酒喝,大诗人能不能帮忙将这头肥羊烤好?”

    胡小天转过身去,却见姬飞花从帐篷中拿出了一头剥光的肥羊,他伸手接过,串好放在篝火之上,笑道:“这羊是公是母呢。”

    姬飞花在一旁站着,凝望着渐渐坠落的夕阳,轻声道:“羯羊味道最为鲜美。”

    胡小天道:“跟人一个样。”

    姬飞花转过脸去,四目相望彼此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姬飞花的面庞微微有些发热,轻声道:“人肉我倒没有尝试过,不如拿你试试?”

    胡小天道:“难道你想把我烤了?”

    姬飞花咬牙切齿道:“我想把你阉了!”

    胡小天吐了吐舌头:“多大仇,多大恨,这太监我是当够了,没前途的,不然你这个太监头儿也不会跟我一样沦落到漠北烤羊。”

    姬飞花想起昔日在大康皇宫中的种种,不由得笑了起来。

    红日西沉,月兔东升,清冷广袤的荒漠雪夜之中只有这堆篝火仍在熊熊燃烧,羊肉已经烤好,外焦里嫩,油光华亮,胡小天用匕首分了,和姬飞花一边吃肉一边饮酒,他并没有询问那天在梵音山峰顶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知道姬飞花方便说的话一定会说。

    胡小天对羊头肉有着偏好,一颗羊头被他剔得干干净净,一边喝酒,一边用刀背轻轻敲着羊头,宛如一个和尚在敲着木鱼。

    姬飞花道:“你为何不问我因何不辞而别?”

    胡小天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姬飞花笑道:“你在坎儿镇好像约了不少人?可好像一个都没来。”

    胡小天道:“该来的来了就足够了。”

    姬飞花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然后道:“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来?”

    胡小天道:“其实现在我有些明白了,你之所以不辞而别可能是为了迷惑刘玉章他们,制造你跟我之间也并非亲密无间的假象,这两天或许你已经和刘玉章见过面,私下里应该又达成了某些我不知道的协议,比如说你告诉他头骨所在的地点,所以刘玉章顾不上来这里见我,忙着去抢头骨了。”

    姬飞花叹了口气道:“胡小天啊胡小天,你果然聪明。”

    胡小天笑道:“不是我聪明,是你刚才无意中说出刘玉章的事情,而且我们在这里约好了相见,你并不知道,所以我判断出你一定见过其中的一个,想来想去,这个人最可能还是刘玉章,也只有他那么迫切地想见你。”

    姬飞花将酒囊扔给了胡小天,表情居然有了几分愠怒,可这样的神态在胡小天看来却是越发的可爱,越发有女人味道。

    “你不想见我?”

    胡小天道:“想,只不过我对你没有动机!”他的这句话傻子才会相信。

    姬飞花幽然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空中的圆月,低声道:“你这番话不合道理,就算我知道头骨所在的地点,因何要告诉刘玉章?”

    胡小天道:“或许你知道他根本拿不到,或许那头骨本来就没有那么重要。”

    姬飞花的双眸一亮,此时她方才为胡小天强大的分析能力所折服了,难怪胡小天如此年轻就能够拥有如此成就,难怪自己会对他青眼有加,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胡小天举起酒囊连灌了几大口酒,又塞了一块热腾腾的羊肉在嘴里,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咱们不谈这些麻烦事,今晚一醉方休,只谈风月。”

    姬飞花望着他道:“可惜今晚不是清风明月,而是凄风冷月。”

    胡小天微笑道:“管它清风明月还是凄风冷月,只要有你在,便是大好风月!”(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三章【我介意】(上)

    姬飞花禁不住笑了起来,她长身而起,居高临下望着胡小天道:“小胡子,你在我面前却是越来越放肆了。”

    胡小天道:“我向来如此,只是你过去没有发现罢了!”

    姬飞花叹了口气道:“不错,你没变,是我变了!”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那轮明月之上,轻声道:“七七果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子,只不过凌嘉紫并非是天命者。”

    胡小天闻言一怔,他有些糊涂了,凌嘉紫不是天命者?那不是说七七也非纯正的天命者血统?她如果不是纯正的天命者血统,那么因何会对头骨有感应?

    姬飞花道:“你相不相信这世上除了天命者和越空者之外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存在?”

    胡小天内心一凛,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却又不敢确定,抓起酒囊又灌了一大口酒道:“我有点晕,咱们明天再说好不好?”如果天命者和越空者之外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存在,那么将会如何可怕!或许这才是当初鬼医符刓、洪北漠、刘玉章、任天擎、龙宣恩这些人联手杀死凌嘉紫的原因。

    姬飞花却没有停下这个话题的意思,轻声道:“你见闻广博,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命可以有质无形,并不以常人所见的形态而存在?”

    胡小天将酒囊塞好放下,起身来到姬飞花的身边,从侧面望去,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没有一丝一毫的戏谑成分。他忽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没来由颤抖了一下,双手抱住手臂,低声道:“科幻电影里看到过。”

    姬飞花道:“她叫魅影,当年飞船之所以坠毁其实是为了将她毁掉,越空者和天命者之间的那场战斗也是因她而起,七宝琉璃塔内很可能收藏着当年用来克制魅影的武器。”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那位硕果仅存的天命者,姬飞花绝不会相信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然而一切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她所了解到的比告诉胡小天的更多。

    胡小天听她说完梵音山上的见闻,心中震骇到了极点,喃喃道:“既然这个魅影那么厉害为何她没有修复飞船离开?”

    姬飞花道:“也许时机尚未成熟。”

    “如果凌嘉紫就是魅影,那么她又怎会死在这些人的联手攻击之下?”

    姬飞花反问道:“谁告诉你她已经死了?我们所认为的死对她而言或许只是一种休眠状态。”

    胡小天不禁有些头疼了,如果魅影当真如姬飞花所说的那么可怕,是位有质无形的生命体,那么七七是什么?两个截然不同的生命体究竟是通过何种方式孕育新的生命?而这个生命在外表上竟然和人类毫无差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清理了一下思路,被埋藏在七宝琉璃塔和龙灵胜境的两颗头骨分别属于飞船的船长和领航员,那么这两人就是当年那支舰队的中枢核心,他们掌控着飞船的核心秘密,姬飞花的身上无疑拥有其中一人的血统,楚源海应当就是当初一人的后代,而七七同样拥有楚源海的血统,这样就能够解释,为何她们两人能够领悟到头骨中的信息。可是那两颗头骨却分别属于不同的人,其中一人是船长而另外一人是领航员。

    想到这里,胡小天突然问道:“船长和领航员是夫妻吗?”

    姬飞花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胡小天的问题极其关键。

    胡小天心中已经明白,当时的飞船上除了船长和领航员之外,必然还有他们的子女,而且他们的子女应当是在当时成功逃生的船员之中,楚扶风,楚源海正是这些幸存者的后代,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姬飞花、七七和这两颗头骨的关系。

    姬飞花道:“刘玉章对你撒了谎,他当年并非是受到了天命者的攻击,而是他和他的那支越空小队主动攻击了天命者,结果惨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魅影利用这个机会重创了双方,天命者有一人当场死去,刘玉章的越空小队也死了两人,刘玉章被天命者所俘。”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至于说他遭受折磨,被天命者变成了太监倒是真有其事。”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难怪他这么恨天命者。”他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鬼医符刓曾经说过,越空小队之所以来到这个时空是源于飞船的坠毁时候产生的异常波动,也就是说他们的动机并非是那么单纯。

    姬飞花道:“徐老太太和鬼医符刓应当都是当年的成员之一,从刘玉章的表现来看,他应当是被队友所抛弃,而徐老太太和鬼医符刓应当也和魅影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胡小天道:“七宝琉璃塔的地宫中当真有克制魅影的武器?”

    姬飞花点了点头道:“天命者亲口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错。”

    胡小天道:“既然他知道有这样一件东西,这么多年为何不取出来?”

    姬飞花道:“因为开启地宫的秘密只有船长和领航员才知道,当年他们巧妙利用了诸葛运春,为他们建成了一座常人无法开启的地宫。”

    胡小天道:“看来还需找到那两颗头骨。”

    姬飞花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魅影早就随着凌嘉紫死了,这世上没有永生不灭的生命体。”

    姬飞花道:“你有没有想过洪北漠不惜一切代价修复飞船的目的是什么?”

    胡小天经她提醒,脑海中忽然一亮,低声道:“难道他想逃离这里?”

    姬飞花声音凝重道:“不单是他,只怕徐老太太也是一样。”

    能让洪北漠如此强势的人物选择逃离,足见魅影何其之可怕。胡小天想起姬飞花刚才所说,他们所认为的死亡对魅影而言可能只是一次休眠,难道这个可怕的生命体复苏之日已不久远。

    胡小天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头骨。”

    姬飞花摇了摇头道:“头骨我来寻找,你只需做好两件事。”

    胡小天道:“什么事情?”

    姬飞花道:“我要你迎娶七七,荡平徐氏!”

    胡小天有些诧异地望着姬飞花,他没有听错,姬飞花让他迎娶七七,荡平徐氏,而且还把迎娶七七放在第一位,胡小天沉默许久方才憋出一句话道:“为什么?”

    姬飞花道:“七七的体质迥异常人,我担心若是魅影复苏第一个找上得恐怕就是她,也只有你才有这种能力改变她的体质。”

    胡小天略显尴尬道:“你抬举我了。”

    姬飞花道:“天人万像图乃是天命者后代为了改变自身缺陷,延长生命所创出的秘法,七七虽然是魅影和天命者的后代,可是她的身上应该拥有更多天命者的特质,我想天人万像图应该对她有用。”

    胡小天老脸有些发烧了,姬飞花摆明了是要送自己给七七当药引子,尴尬之余心中又有些不快,难道自己在她的心中当真是轻如鸿毛?当初想出对西玛用美男计的是她,现在要送给七七当药引子的又是她,若是她心中当真在乎自己又怎能拿自己送来送去?难道她心中连半分嫉妒都没有?

    胡小天道:“你也是天命者的后代。”

    姬飞花霍然转向他,一双明眸冷冷盯住他,看得胡小天心头一阵发虚,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因何会如此忌惮姬飞花,刚才那句话其实是提醒姬飞花自己同样可以给她当药引子,并非是不敬,而是阐述事实的同时发泄心中的不快。

    姬飞花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帮忙!”

    胡小天反正是无所谓这张脸皮了,既然话都说了出来,不妨再说明白一些:“我不介意啊!”

    “我介意!”姬飞花说完转过身去,向前走了几步道:“我走了,马匹和帐篷全都留给你,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话音刚落,已经启动翼甲倏然射向夜空之中,胡小天大步追了上去:“嗳!话都没说完呢,嗳!你有没有搞错啊,翼甲是我的啊!”

    本来已经在空中变成一个小点的姬飞花再度俯冲而下,从胡小天头顶低空掠过,扔了一封信给他,扬声道:“小气鬼,送给我就是我的,你这辈子别想再要回去了……”

    胡小天望着她再度远去的身影大声道:“那就肉偿吧!”

    姬飞花的笑声从空中传来:“那头肥羊足够肉偿了!”转瞬之间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胡小天无奈摇了摇头,现在呼唤飞枭也只怕来不及了,他低头看了看烤架上被吃了小半的肥羊,叹了口气道:“肉偿?羊肉跟人肉能比吗?更何况它是一头太监羊呐!”

    姬飞花留下的那封信虽然是她亲手所写,可信的内容却是得自于刘玉章,胡小天看完也是惊心动魄,信中刘玉章将西川发生的事情全都坦诚相告,胡小天看到李鸿翰毒杀周王,又亲手弑父的秘密,内心中被震骇得难以形容,他本以为李鸿翰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虫,却想不到这厮居然如此阴狠歹毒。杀周王倒还罢了,连亲爹也杀,足见这厮已经泯灭人性。

    和姬飞花分别之后,胡小天并未在黒胡继续逗留,既然姬飞花已经说过她来负责寻找头骨,而且刘玉章透露了那么多的内情给自己,足以证明刘玉章和她之间又达成了某种协议。(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三章【我介意】(下)

    胡小天从白雪飘飘的漠北苦寒之地回到东梁郡,发现这里也开始下雪,进入腊月的东梁郡也因为这场雪而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胡小天的平安回归让众人无不笑逐颜开,他顾不上休息,首先召集部下询问最新的局势。

    余天星和赵武晟代表众人将最新局势向他做了个禀报,最近一段时间倒是算得上平静,各方都没有太大的举动,安康草原的增兵和域蓝国的渗入全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康都的状况也非常平静,丐帮大会如期举行,七七和龙曦月之间相处默契,至少在目前,并未发现她对龙曦月有任何不利的举动。

    负责在东洛仓驻守的常凡奇也专程前来参加这次军机会议,他等到最后发言,抱拳行礼道:“主公,新近大雍方面倒是有几件大事,薛道铭亲自前往北疆****,大雍南部落雪不断,已经造成大范围的灾情。”

    胡小天点了点头,薛道铭在这种时候胆敢前往北疆****似乎并不明智,毕竟康都有李沉舟这个虎视眈眈的野心家,很难保证这厮不会趁机制造风浪。

    常凡奇又道:“最近有不少来自大雍的逃兵,看来南部驻军的情况也不乐观。”

    余天星道:“大雍今秋薄收,冬季粮食方面必然捉襟见肘,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军粮必须优先供给北疆,南部自然有所紧缩。今年不巧又遭遇了十年以来最冷的天气,南部雍军缺衣少粮,临阵脱逃也是正常。”

    赵武晟道:“现在还没到一年最冷的天气,等到了数九寒天,庸江冰封,只怕南下的难民和逃兵会更多,我已经增派士兵,加强沿江防线,以免不可控制的情况发生。”

    胡小天叹了口气,昔日声势一度压倒大康的大雍帝国,在薛胜康死后的短短几年内已经衰退到如此地步,不但和大雍混乱的内政有关,也和国运有着密切的关联,这些年来大雍天灾不断,更是将这个陷入低潮的大国一步步推向深渊。

    余天星以为胡小天心中不忍,低声道:“虽然朝廷调拨了不少物资和粮食给我们,可是因为西川难民的缘故,我们今冬只怕也要节衣缩食。”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只能尽量去帮了,能帮多少,帮多少!”

    余天星恭敬道:“主公仁德为怀,属下由衷敬佩。”

    胡小天道:“让颜宣明去联系渤海国方面,看看还能获取多少援助,挺过这个严冬,就会迎来春暖花开。”

    余天星道:“已经派他去了,能想的办法全都去做了。”他的表情流露出些许无奈,其实他也知道胡小天的用意,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收拢民心的绝佳时机,可是现在他们的情况也不乐观,又哪有多余的能力去收容那些难民。

    军机会议之后,胡小天在维萨的陪同下去了同仁堂,探望已经怀有身孕的秦雨瞳,秦雨瞳不但是第一个怀上他后代的红颜知己,同时也拥有天命者的血统,在这方面的认知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来到同仁堂,却听说秦雨瞳去外面出诊还未回来,问过方芳知道她去了福喜堂,那里是胡小天兴建的一座慈善机构,专门收容孤儿。胡小天准备去福喜堂找她的时候,刚好诸葛观棋和洪凌雪夫妇抱着女儿过来,宝儿如今已满周岁,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胡小天上前逗弄了一会儿,笑道:“我这干女儿真是越长越可爱。”

    洪凌雪笑道:“主公那么喜欢孩子赶紧自己生一个。”

    诸葛观棋赶紧发出一连串咳嗽,显然认为妻子失言说错了话。

    洪凌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表情不由得有些尴尬,毕竟他们都知道胡小天和龙曦月大婚那么久至今龙曦月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这句话可能让胡小天难堪了。

    胡小天却不以为然笑道:“好啊,好啊,等我生了儿子,就把宝儿娶进门做我家的儿媳妇。”

    诸葛观棋见他没有介意这才放下心来,笑道:“亲上加亲当然最好。”

    维萨道:“就算现在生也比宝儿小呢。”

    胡小天笑道:“女大三抱金砖,小上几岁又怕什么?你赶紧努力喔!”

    维萨听他当着外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俏脸羞得通红,赶紧岔开话题道:“姐姐,我们去找雨瞳姐,让她回来。”

    洪凌雪一脸笑意点了点头,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维萨跟胡小天的关系,只是胡小天公然说出来的确有些让她尴尬了。

    洪凌雪抱着女儿和维萨一起离去之后,诸葛观棋驻足观望,直到妻子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方才回过头来。

    胡小天笑道:“依依不舍,果然伉俪情深。”

    诸葛观棋苦笑道:“主公见笑了,我现在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女儿奴了。”

    胡小天道:“妻贤子孝,阖家团圆,其乐融融,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诸葛观棋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主公想要这样的生活随时都可以的。”

    胡小天哈哈大笑。

    诸葛观棋也笑了起来:“只是主公胸怀天下当然不可能像我一样容易满足。”

    胡小天笑道:“观棋兄是拐弯抹角说我野心勃勃了。”

    “岂敢!岂敢!”

    两人重新回到同仁堂坐下,胡小天简单将别后经历对诸葛观棋说了一遍,诸葛观棋道:“看来那座七宝琉璃塔真正的秘密全都在地宫之中,主公离去之后,属下又将祖上传下的兵法和阵图全都仔细研读了一遍。”

    胡小天道:“有何发现?”

    诸葛观棋道:“我祖上的机关术数之学源于大康鬼才墨无伤,发扬光大于祖上诸葛小怜,到先祖诸葛运春这一代又有飞跃,仔细研读之后,我发现在他这一代进境最多的当属星相之学。”

    胡小天心中暗忖这是自然,毕竟诸葛运春当年负责审讯两名天命者,他从天命者那里应该得到了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天命者死后,他负责修建龙灵胜境和七宝琉璃塔,当两者建成之后,他方才意识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打开,最终被两名天命者所利用,而天命者留下得那些知识应当让诸葛运春绞尽脑汁,最终心力憔悴,在龙灵胜境和七宝琉璃塔建成之后不久郁郁而终。诸葛运春掌握的知识并没有全都留给后代,其中比较重要的一本兵圣阵图还是通过自己的手才交到诸葛观棋的手中。

    诸葛观棋道:“主公所说的那件事确有可能,或许先祖当真从外界得到了不少的学识。”

    胡小天微笑道:“以兵圣的性情,他的求知欲必然极强,天命者擅长窥探人心,利用兵圣的弱点,和他达成协议也很正常,若想破解当年的秘密,还需亲自去那边走一趟。”

    诸葛观棋点了点头道:“属下随时等候主公的召唤。”

    胡小天道:“不急,我总觉得以兵圣的智慧未必没有留下反制的手段,观棋兄还需精研兵圣留下的文献,做好充分的准备。”

    诸葛观棋道:“我也是这样想。”

    胡小天道:“观棋兄对目前大雍的局势怎样看?”

    诸葛观棋道:“却不知主公前往北疆面见霍将军的情况如何?”他当然清楚胡小天前往北疆不仅仅是为了面见霍胜男,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说服尉迟冲率部归顺。

    胡小天道:“尉迟将军有生之年只怕不肯返回大康了。”

    诸葛观棋道:“既然如此霍将军为何还不回来?”

    这句话问到了关键之处,胡小天叹了口气道:“他并非不愿回来,而是他放不下他的那些部下。”

    诸葛观棋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主公,尉迟将军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成全他的部下?”

    北风呼啸,北疆卷雪城内戒备森严,大雍皇帝薛道铭已经抵达了这里,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老帅尉迟冲亲自出城相迎,陪同薛道铭进入简陋得近乎寒酸的帅府。

    陪同薛道铭此番前来的还有以武力称霸大雍的董天将,接受完众将参拜之后,薛道铭屏退众人,身边独留董天将。

    尉迟冲望着这位风尘仆仆的皇上,心中暗自感叹,在这样的苦寒天气能够冒着风雪不远千里而来,可见北疆在薛道铭心中重要的地位,虽然打着****之名,可他这样的举动并不明智,朝中未定,内忧外困,北疆正处于休战时期,将士们所缺得并非是这位皇上的亲临慰问,而是军粮物资。薛道铭此番虽然带来了一些,可是比起军中的期望仍然打了不少的折扣。

    尉迟冲恭敬道:“陛下不顾北疆苦寒,不远千里,长途跋涉而来,让老陈感激涕零,诚惶诚恐。”

    薛道铭呵呵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怎么?听老爱卿的意思,朕好像不该来?难道这北疆不是大雍的疆土吗?这北疆的众将士不是朕的臣下?朕连亲临****都不可以?”

    尉迟冲慌忙跪倒在地:“陛下,老臣愚昧,口不择言,绝无半分不敬的意思,只是念及陛下辛苦,关心陛下的龙体。”

    薛道铭冷冷望着尉迟冲,目光中并没有太多的善意,他也没让尉迟冲从冰冷的地上站起身来:“朕的身体一向还好,老将军花甲之年都尚在北疆鏖战,还可冲锋陷阵,身先士卒,你以为朕不如你吗?”(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四章【鹿死谁手】(上)

    尉迟冲额头冷汗渗出,心中暗自觉得奇怪,薛道铭虽然对自己心中不满,可是因为自己兵权在握,他对自己始终忌惮,几次见面也都表现出相当的尊重,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疾言厉色处处刁难,难道他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那么简单?想要趁着冬日休战对自己下手,完成北疆的统领更替,想要将北疆兵权牢牢掌控在他自己的手中吗?

    一旁董天将道:“陛下,大帅向来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薛道铭道:“谅他也不敢,老爱卿,你起来吧,天寒地冻,你这身老筋骨可禁不起折腾。”

    尉迟冲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投向董天将,报以谢意,董天将也曾经在他的麾下,从这方面来讲,自己算得上是他的恩师。

    薛道铭道:“朕此次前来****,是念着尔等在北疆征战辛苦,所以特地调拨军粮物资,优先供给北疆将士。”

    尉迟冲恭敬道:“谢主隆恩!”他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老臣斗胆说一句,此次调拨送来的军粮物资和此前陛下批复的不符,尚不到军需的半数,恐怕……”

    薛道铭叹了口气道:“朕焉能不知,可是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即便是这些军粮,也已经是优先供给你们,老爱卿还是多多体谅朝廷的难处。”

    尉迟冲心头黯然,此番皇上亲临****对解决军中的困境并没有任何实际上的用处。

    薛道铭又问起军中的状况,全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尉迟冲耐着性子一一作答,薛道铭临走之前方才说到要紧之处,他点出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却是要安排董天将给尉迟冲当副手,担任军中的副统帅,其用意不言自明。

    尉迟冲对他的这个决定虽然心中并不满意,可是又无可奈何,其实自从薛胜康驾崩之后,薛道铭和李沉舟就始终没有放弃过控制北疆大军的野心,你方唱罢我登场,尉迟冲先前已经挫败了他们的一次次图谋,可是面对皇上亲自前来的委任,尉迟冲无法当面拒绝,只能暂且答应下来,以后将董天将架空,寻找机会找到他的错处再将他赶回去。

    薛道铭离去之后,董天将并没有马上随行,而是留下向尉迟冲道:“大帅,您是我的恩师,此番委任完全是陛下的决定,末将绝无和大帅争权的野心。”

    尉迟冲心中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淡然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年近花甲,多年征战早已心力憔悴,你能来当然最好不过,如果陛下愿意,若是能够卸下这身的重担,老夫才是求之不得。”

    董天将客气道:“大帅哪里话,北疆少不了大帅,大雍少不了大帅!”

    “陛下已经抵达北疆卷雪城!”黑衣人跪在李沉舟的面前低声禀报道。

    李沉舟点了点头,双目之中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机。他摆了摆手,黑衣人悄然退了出去。

    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了一人,那人赫然正是昔日的丐帮少主上官云冲。他微笑望着李沉舟道:“是时候了?”

    李沉舟道:“是时候了。”

    上官云冲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不干脆杀了薛道铭?”

    李沉舟道:“薛道铭不可怕,若无他背后的那些人,他根本就是废物一个,想要彻底击倒一个人就要先打断他的脊梁。”

    上官云冲道:“大都督做事真是够果断!”

    李沉舟阴郁的目光盯住上官云冲道:“你记住,这次绝不有半点闪失。”

    上官云冲叹了口气道:“大都督忘了,你我之间是合作关系,你对我最好还是客气一点。”

    李沉舟道:“你若非走投无路又岂会从黒胡又逃回大雍?唐九成父子,剑宫邱闲光无不想杀你而后快,丐帮更是对你要赶尽杀绝,天下间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愿意收留你?”

    上官云冲英俊的面庞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李沉舟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他当初利用李沉舟吸引丐帮的注意力,江北丐帮得而复失,他们父子不得不逃亡黒胡,本以为可以在黒胡得到庇护,却没有想到最终落得鸟尽弓藏的地步,剑宫邱闲光将他们视为杀子仇人,集合剑宫之力追杀他们到黒胡,落樱宫唐九成父子也落井下石,丐帮更是布下天罗地网对他们父子进行围剿,父子三人东躲西藏,如今不得不选择偷偷回归大雍,找到李沉舟寻求他的庇护。

    上官云冲也是极其聪明之人,明白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认为多半人不会想到自己敢回到大雍。

    可李沉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岂肯白白给他提供庇护,对李沉舟而言合着用,不合则弃,上官云冲这种人此前已经背叛过自己一次,不排除这厮再次背叛的可能。今次选择跟上官云冲合作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他眼前的状况不妙,朝廷方面薛道铭经过瘟疫事件笼络了一大批旧臣的支持,更麻烦的是让他得到了雍都不少的民心,昔日在朝堂之上摇摆不定见风使舵的一帮臣子,也看到薛道铭羽翼渐丰,悄悄向他靠拢。燕王薛胜景虽然逃得不知去向,可是他留在大雍的潜伏势力依然庞大,自从李沉舟执掌权柄,从未停止过制造混乱。而大雍却如同遭受了诅咒一样,天灾不断。这些还算不上让李沉舟最为头疼的事情,真正让他头疼得是薛灵君。

    自从薛灵君出使大康回来之后,他们之间就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李沉舟虽然多次登门,却始终没有得到薛灵君的接见,对方显然摆出了要跟自己断绝一切关系的架势。

    从他新近得知的不少消息来看,薛灵君和薛道铭之间的关系出现了破冰的迹象,这让他不由得惶恐起来,如果他们姑侄两人冰释前嫌,携手对付自己,那么自己的处境将会变得雪上加霜。

    薛道铭在这种时候选择去北疆****让李沉舟欣喜若狂,他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将濒临失控的政局重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上官云冲虽然智慧出众可是在政治上他要比李沉舟稚嫩得多,在他看来李沉舟解决目前困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铲除薛道铭,可在李沉舟看来铲除薛道铭无异于引火烧身,真正要对付得应该是薛道铭背后的董炳泰、项立忍这些人,唯有铲除薛道铭的支持者,才能从根本上拨乱反正,重塑权威。

    李沉舟在紧张布局对付这些老臣的时候,大雍吏部尚书府内,礼部尚书董炳泰正在怡然自得地跟项立忍下棋,项立忍明显有些心绪不宁,落了一颗黑子,然后叹了口气,目光投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董炳泰不禁笑了起来:“立忍兄因何叹气啊?”

    项立忍道:“皇上因何要一意孤行,这种时候岂能离开康都。”

    董炳泰知他说得一定是这件事,微笑不语。

    项立忍不禁埋怨道:“你可是皇上的亲舅舅,你为何不劝皇上留下?此番北疆****千里迢迢,途中的诸般辛苦且不说,那尉迟冲对朝廷的命令也是阳奉阴违,此番****还不知会出什么意外的状况。”

    董炳泰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必然凶多吉少!”

    项立忍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你明明知道凶多吉少还让皇上去?”

    董炳泰笑了起来:“其实真正需要担心的应当是我们才对,以李沉舟的智慧他又怎能会蠢到行刺皇上?若是皇上在北疆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所有人第一个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项立忍点了点头,话虽然不错,可是尉迟冲也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也不能排除他对皇上不利的可能。

    不等他提出疑问,董炳泰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他低声道:“尉迟冲自然有他自己的盘算,把控北疆军权,无论朝廷还是李沉舟的势力他都不肯让插手其中,此人必然有自己的算盘,虽然他驻守北疆抗击黒胡有功,但是也不能因此而对他放纵,放纵下去的结果必然是北疆军团军心离背朝廷,时间越久,越难收拾。”

    项立忍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道:“正因为如此皇上此次的****之行方才凶险重重啊!”此时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并非是因为他已经将心放下,而是因为董炳泰所表现出的淡定,董炳泰是薛道铭背后最重要的支持力量,而且薛道铭的前途命运和董家的利益休戚相关,董炳泰对他的死活应当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他既然能够表现出这样的淡定,就证明他有足够的把握保证皇上不会有事。

    董炳泰道:“长公主那边最近有什么举动?”

    项立忍道:“按照你的意思,我去见了长公主,看得出她似乎对李沉舟有些绝望。”

    董炳泰呵呵笑了起来:“似乎这两个字还不够。”(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四章【鹿死谁手】(下)

    项立忍压低声音道:“难道你期望她会站在咱们的这一边,帮助我们对付李沉舟?”

    董炳泰意味深长道:“只要给出难以拒绝的条件,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能够发生。”

    项立忍却又叹了口气道:“即便如此,我们也未必能够将他扳倒!”

    董炳泰道:“太师未免悲观了一些,下棋,这局棋还未分出胜负,怎么可以放弃呢?”

    薛灵君站在一座孤零零的坟冢前,今天乃是她亡夫洪兴廉的忌日,这位短命的大雍才子,在和她大婚三个月后就一命呜呼,没过多久洪兴廉的父母又相继而亡,自此以后薛灵君克夫之命传遍天下,薛灵君望着这座被积雪覆盖的坟冢,双目竟然有些湿润了,她将手中用来祭奠的贡品放下,点燃三支燃香,插在坟前香炉之中,轻声叹道:“相公,这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看你,你怪不怪我?”

    积雪覆盖的坟冢自然不会回应她什么,薛灵君凄然笑了笑,抿了抿嘴唇然后低声道:“你自然不会怪我,你那么疼我又怎会怪我?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停顿了一下又道:“可我却害了你,我是个不祥的女人,原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薛灵君猛然回过头去,进入陵园之前,她已经让人清场,而且她已经严令随行护卫全都留在陵园外面,没有她的允许本不该有人进入其中。

    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金鳞卫统领石宽。

    薛灵君皱了皱眉头,她今日出行并没有动用金鳞卫的任何人,却不知石宽因何会出现在这里。带着怒气道:“什么事?”

    石宽对薛灵君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恭敬,抱拳行礼道:“有人委托属下送一封信给长公主殿下过目。”

    薛灵君心中疑窦顿生,什么信非得这种时候送到自己的手中,况且自己前来亡夫陵前凭吊的事情非常低调,刻意避人耳目,而石宽却能找到这里,足以证明他一直都在跟踪自己。

    石宽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薛灵君伸手接了过去,冷冷道:“你可以退下了。”她对这种时候被人打扰极其的不满。

    身为金鳞卫统领石宽不可能没有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可是他却依然没有离去的打算,恭敬道:“请殿下现在就看!”

    薛灵君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在她看来石宽的行为有犯上之嫌,他明显在步步紧逼,这在以往还从未发生过,薛灵君怒极反笑:“石宽,你在跟本宫说话?”

    石宽点了点头,目光直视薛灵君却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和退缩,他的表情让薛灵君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薛灵君向他走了一步,意图逼退石宽,石宽却仍然没有退步,薛灵君的这一动作让她险些撞在石宽宽阔的胸怀之中,薛灵君凤目之中几欲喷出火来,怒叱道:“大胆!”

    石宽意味深长道:“其实在下都是为殿下的清誉着想,您还是当面看清楚的好。”这番话已经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薛灵君内心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作出少许的让步,且看看这封信的内容究竟写得是什么,信密封的很好,火漆封口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薛灵君拆开信函。此时石宽方才向后退了两步,目光投向别处。

    薛灵君展开信纸,逐行看了下去,当她看清这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一张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紧咬樱唇,竟然将嘴唇咬破,凤目之中充满惶恐和屈辱的光芒,她将那封信在手中揉成一团,然后又迅速展开,一点点撕碎,直到她确信这封信的内容再也无法复原,方才将目光望向石宽。

    石宽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当薛灵君向他走近的时候,他方才缓缓转过头去。

    薛灵君来到他的近前,忽然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石宽的面庞宛如大理石雕成,虽然挨了薛灵君这一掌却纹丝不动,面不改色。薛灵君反手又是一掌,然后她宛如疯魔一般,来回挥舞着手掌,用尽全身的力气抽打在石宽的面前。

    石宽从头到尾都没有闪避的动作,任凭薛灵君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脸上,直到薛灵君的手掌被他的面庞反震得红肿,她方才停下手来,在石宽的面前蹲了下去,红肿的双手捂住面庞,无声啜泣起来。

    石宽望着薛灵君,虎目中流露出些许的怜悯,低声道:“有人让我转告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雍皇室的清誉全都在殿下的一念之间。”

    薛灵君的内心在泣血,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自以为已经随着皇兄死去而永远掩盖起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丑闻,却重新被人揭开,她感觉自己宛如赤身**地跪倒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四周全都是世人唾弃的声音,鄙夷的眼光,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无比艰难。

    “谁写的这封信?”如果薛灵君的目光可以杀人,那么现在石宽早已被碎尸万段。

    石宽道:“长公主殿下只管放心,这封信的内容只有写信人知道,他让在下转告长公主,希望长公主早做决断,彻底断绝了和逆贼的联系。”

    薛灵君点了点头,心中已经猜到写信人是谁,她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冷风吹过,被她撕碎的信纸宛如蝴蝶般飞起,从她的脚下掠过,有些贴在了她的貂裘之上,宛如一颗颗的污点,在白色貂裘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

    若是在过去,素来爱洁的薛灵君绝对不会容忍,可是现在的薛灵君却无所谓,因为她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千疮百孔。

    薛灵君深深吸了口气,想要挺直腰杆,可是却总觉得在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望着自己,那是亡夫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嘲讽和鄙夷,薛灵君瞬间感到万念俱灰,甚至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她后悔自己为何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石宽此时却又拿出了一封信,依然双手呈上,恭敬道:“长公主殿下若是心境平和,现在可以看看这封信了。”

    薛灵君望着那封信,竟然有种畏之如蛇蝎的感觉,她向来自认智慧超群,在大雍朝内少有臣子能够入得她的法眼,直到今日方才意识到,昔日在她眼中那些平庸的臣子却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有些人只是韬光隐晦等候时机,他们的手中其实掌握了太多的秘密和**,轻易不会动用,一旦有所动作必然天崩地裂风云变色。

    李沉舟再次来到了长公主府前,黄昏时分天空中又飘起了细雪,站在雪地中遥望着有些模糊的府门,李沉舟的眼前却浮现出一个衣着单薄走在漫天飞雪中瑟缩发抖的女子,他的内心一阵狂跳,虽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可是他却知道那是简融心,猛然闭上双目,再度睁开的时候眼前的幻象消失得干干净净。

    李沉舟摇了摇头,自己这段时间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不知为何,这段时间简融心的影子总会不由自主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过去还只是偶然在夜里,现在不但变得越发频繁,甚至连白天也会看到简融心的幻象,李沉舟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他本以为会反复出现的那个影子是薛灵君,毕竟她才是自己生命中第一个女人,才应该是让自己最为刻骨铭心的那个,可是时间却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隔阂也似乎越来越深,甚至连薛灵君的面容都在他的记忆中开始变得模糊了。

    李沉舟静静望着长公主府的匾额,在他心中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走过去无非是遭遇到再次拒绝罢了,李沉舟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街角处传来马车的銮铃声响,举目望去,却是长公主薛灵君的座车向府门的方向而来。

    李沉舟准备接受再次擦肩而过的现实,却没有料到马车居然在自己的身边停下,车帘缓缓掀起,露出薛灵君异常憔悴苍白的面容,一双凤目静静望着李沉舟,包含着难以言明的情愫。

    李沉舟望着薛灵君,唇角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雪大了,进来歇歇吧!”

    炉火正熊,外面虽然是雪花纷飞,室内却是温暖如春,李沉舟坐在那里,表现出少有的拘谨,他听得到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应当是薛灵君正在更衣,李沉舟闭上双目,脑海中回忆着昔日两人缠绵欢好的场景,可是心头却没有昔日的火热和冲动,他攥起双拳方才发现自己掌心冰冷。

    珠帘轻动,薛灵君换上了一身红色长裙,****半露,纤腰盈盈一握,婷婷袅袅走向李沉舟,看得出她特地装扮过,樱唇如火,俏脸之上也轻施粉黛,脸色显得好看了许多,美目流转顾盼若兮,妩媚风情不减昔日。

    李沉舟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淡淡兰香,可心中却产生了一种难以道明的陌生。(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五章【点将台】(上)

    薛灵君在李沉舟的身边坐下,端起属于她的那杯茶,轻抿了一口,却又马上放下:“茶已经冷了。”

    李沉舟向几上的茶杯扫了一眼,然后道:“是啊,冷了!”

    薛灵君忽然格格笑了起来,笑声住后意味深长道:“什么东西放久了都会冷,你说对不对?”

    李沉舟的笑容显得有些牵强,他甚至后悔自己这次的登门,不错,什么东西放久了都会冷,包括他和薛灵君之间的感情,也许怪不得薛灵君,是自己一手扼杀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在心底开始斟酌道别的话语,可没等到他说出口,薛灵君的手却主动落在他的手背之上。

    李沉舟有些错愕地抬起双目,望着薛灵君柔情似水的双眸,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薛灵君的美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的声音低柔婉转:“我努力过,可是我发现仍然忘不掉你……”泪水沿着她皎洁的面庞缓缓滑落。

    女人的泪水往往是她们最好的武器,这两行泪水轻易就软化了李沉舟的内心,他牵起薛灵君的纤手凑在自己的唇边亲吻着。

    薛灵君站起身,来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让他将面庞埋在自己的胸前。李沉舟猛然将薛灵君的娇躯拥入怀中,拥抱得如此用力几乎就让她透不过气来。

    薛灵君趴在他的肩头,美眸之中却流露出一丝难以描摹的忧伤。

    “融心……”李沉舟呓语般叫道。

    无意中的失言却如同一把尖刀狠刺在薛灵君的心头,她强忍住将李沉舟推开的冲动,只是装出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的样子。

    李沉舟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他的大手探入薛灵君的衣襟内,扯去她的长裙,试图用激情来掩盖刚才的一切,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一切努力还是徒劳无功,昔日总是可以轻易激起自己**和冲动的薛灵君,如今动人的**已在鼓掌之中,可是自己却依然疲不能兴。他慢慢放开了薛灵君,极度的自尊让他产生深深的自卑,此刻甚至不敢直视薛灵君的眼睛。

    薛灵君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他的身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衣裙,然后扬起手来,解开发髻,让已经蓬乱的秀发流瀑般披散在肩头,风情无限,妩媚动人,然而如此尤物就在面前,李沉舟却无力采摘,内心中涌现出无限悲哀。

    薛灵君自然看出了他的沮丧,柔声道:“你最近太累了一些,压力也实在太大。”这句话充分显示出她的善解人意,主动为李沉舟寻找借口,以此化解他的尴尬。

    李沉舟抬头看了看她,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感动,不错,自己太累了,终日生活在阴谋和算计之中,见不得光。他低声道:“等忙完这阵子,我陪你出去走走。”

    薛灵君道:“你不怕闲话?”

    李沉舟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用力握紧了薛灵君的肩头道:“过了今晚,再也没有人敢在我们面前说三道四。”

    薛灵君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想做什么?”

    李沉舟道:“既然已经止不住大雍衰落的势头,不如推倒重来!”

    薛灵君道:“你想废掉皇上?”

    李沉舟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目光却分明已经承认了一切。

    “若是废掉了他,谁来坐在那张龙椅上?”

    李沉舟微笑望着薛灵君:“你!”

    “我只是一介女流,那些臣子岂能心服?”

    “事在人为,连大康永阳公主那个黄毛丫头都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做到?”李沉舟说这话的时候留意到薛灵君的双目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他仿佛清晰看到了薛灵君心中的野望。

    凌晨时分,大雍太师府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与此同时吏部尚书府被兵马团团围困,风雪之中,平静并没有太多时间的雍都城又开始风声鹤唳,满城都是兵马调动,不时传来鸡鸣犬吠之声,早已饱受变乱之苦的百姓于睡梦中惊醒,家家户户锁好了大门,生恐被这场变故所波及。

    在千里之外的北疆同样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刚刚视察军营完毕,脱下盔甲准备就寝的老帅尉迟冲却被紧急召唤前去面圣。

    尉迟冲冒着风雪匆匆来到皇上的行辕,却见董天将一脸严峻地守在大帐之外,尉迟冲跟着他进入帐内,却见烛光的映照下大帐内空无一人。

    尉迟冲心中顿时觉得不妙,霍然转向董天将冷冷道:“皇上呢?”

    董天将抱拳道:“皇上已经歇息了,这是他的手谕,请大帅交出虎符!”

    尉迟冲怒视董天将,其实薛道铭到来之初就已经猜到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可是见面之时他都未曾提出这件事,而是突如其来将自己招到这里,这件事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了。

    尉迟冲呵呵笑道:“皇上既然就在大营之中,何不让他亲自出来说个清楚,真当老夫贪恋军权吗?”

    董天将叹了口气道:“大帅,其实皇上此前见你已经将态度表明,只想大帅知难而退,主动交出虎符印信,毕竟念及大帅功在社稷,有些事不想当面说得太过明白。”

    尉迟冲冷冷道:“深更半夜将我召到这里是何用意?难道老夫不交,就要对老夫用强吗?”

    董天将道:“不敢,只是大帅若是不肯交出虎符印信,那么皇上很可能会出事。”

    尉迟冲虎目圆睁:“你说什么?”

    董天将道:“皇上若是在军中出了事情,那么不但是在下,连大帅也需承担责任,到时候只怕我们两颗人头还不够,还要连累大帅手下数十万将士。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颗无辜人头落地。”

    尉迟冲从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气,董天将竟然用皇上的安危来恐吓自己,难道说这厮狼子野心,和李沉舟一样都想将大雍社稷据为己有?尉迟冲怒道:“你敢对皇上不利?”

    董天将淡淡笑道:“大帅忘了这是在北疆,皇上出了事情,首先承担责任的是谁?”

    尉迟冲心中暗叹,这厮说得不错,薛道铭若是在北疆出了事情,任何人都会以为他谋反害了皇上,到时候只怕他也是百口莫辩了。心中的悲哀难以形容,大雍果然是气数已尽,奸佞横行,权臣当道,无人为大雍薛氏尽忠,无人体恤坠入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只想着将大好江山据为己有,尉迟冲就算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董天将竟然会用皇上的性命来要挟自己交出兵权。他充满悲哀道:“你这样做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吗?”

    董天将道:“大好江山,能者居之,大帅若是毫无私心,为何牢牢把握军权不肯放手?你若是忠诚皇上,在意皇上的性命又怎会吝惜军权?”

    尉迟冲怒视董天将道:“别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让你死无全尸!”

    董天将毫不畏惧,双目灼灼望着尉迟冲道:“大帅愿意用一世英名和手下将士的性命来赌,末将又何须吝惜自己的这条性命?”

    尉迟冲点了点头道:“好,明日辰时,我交出虎符印信,不过我要在三军将士面前亲自将虎符印信交到皇上的手中,若是见不到皇上,休怪老夫无情!”

    “一言为定!”

    董天将望着愤然走入风雪中的尉迟冲,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这才回身走入西南一座偏僻的营帐内,薛道铭正在火盆旁烤火,他有些坐立不安,看到董天将进来,慌忙站起身,迎向董天将道:“董将军,咱们何时离开?”

    董天将淡然道:“你只管安心就是。”

    薛道铭颤声道:“那尉迟冲太过精明,我担心他会识破我的身份,到时候只怕不会饶了我……”原来他只是一个冒牌货。

    董天将伸出大手一把将他的衣领薅住,凶神恶煞般低吼道:“你给我记住,做好你的本分,不可露出任何的马脚,决定你生死的并非是他,而是我!”

    “是……是……”

    雍都今夜好大风雪,皇城东边的金胜楼内烛火闪亮,已是三更时分,这里的主人仍然没有入眠,桌前对坐着两个人,一人乃是大雍吏部尚书董炳泰,另外一人赫然正是大雍天子薛道铭。

    薛道铭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安,他忽然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窗前,并没有打开窗户,而是静静倾听着外面簌簌落雪之声,这细微的声音却密密麻麻打在他的心头,让他心神不宁,心乱如麻。

    董炳泰深邃的双目静静望着薛道铭的背影,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已经将薛道铭此刻的心情揣摩的一清二楚。

    “他们会不会被尉迟冲识破?”

    董炳泰道:“陛下的这个影子我已经秘密训练了七年,就为了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陛下只管放心。”

    薛道铭霍然转过身来,望着董炳泰,双目中充满着焦虑:“尉迟冲何其精明,只怕很难瞒得过他。”

    董炳泰微笑道:“皇上的龙颜又有几人胆敢直视,尉迟冲常年在外征战,他见皇上也没有几次,其他将领更是少有机会能够接触到皇上,不会有任何的纰漏。”(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五章【点将台】(下)

    薛道铭道:“可是你又怎能保证他会甘心交出虎符印信?”

    董炳泰道:“圣命如山,他岂敢不从?”

    薛道铭道:“万一他不肯交出来,又或是万一那影子发生了什么意外,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就要全盘落空?”

    董炳泰道:“陛下多虑了,此次的事情筹谋已久,绝不有差错发生。”

    薛道铭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大的信心,叹了口气道:“今晚李沉舟已经出手了。”

    董炳泰微笑道:“那又如何?一个人越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掌控大局,越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薛道铭道:“可是……”他却不知应该说什么了。

    董炳泰道:“守得云开见月明陛下现在,只需多一点点耐心。”

    天色未亮,北疆众将已经集结在卷雪城点将台前,任凭漫天风雪飘飘洒洒,众将依然雕塑般伫立,排列着整齐的队形,恭候老帅的到来。

    尉迟冲准时出现在校场大门外,骑着他的狮子骢,先是在大门处勒住马缰,环视眼前这群陪着他出生入死的部下,虎目之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然后翻身下马,手扶剑柄大步走向点将台,虎老雄风在,一如往常的龙行虎步,只是细心人已经发现今日他的步伐显得沉重了许多。

    经过霍胜男身前的时候,尉迟冲停顿了一下,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身后卫士点了点头,那卫士将一个包裹递给了霍胜男。

    霍胜男不解地望着义父,却听尉迟冲道:“等我走了再打开。”

    包裹入手沉甸甸的颇有份量,霍胜男心中暗忖,不知什么重要物事,义父为何要在此时交给自己?

    尉迟冲独自一人来到点将台上,望着下方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心头有种说不出的热情在涌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诸位兄弟,诸位儿郎,今日乃是圣上阅兵点将之日,老夫特地让你们早来半个时辰,是有些话单独想对你们说。”

    现场鸦雀无声,众人从尉迟冲沉重的语气中已经意识到今日之事有些非同寻常,皇上要在半个时辰之后才会抵达,大帅先行召集他们或许并非仅仅是提醒他们要注意礼仪那么简单,尉迟冲治军之严格天下闻名,北疆军团之所以能够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屡屡抵挡住黒胡大军的进击和他们严明的军纪有着分不开的关系,按理说没必要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

    尉迟冲道:“你们虽是我的部下,可是老夫从未将你们当成部下看待,这些年来你们陪我东征西战,浴血疆场,若无你们,老夫绝无可能挡住胡虏的进攻,若无你们老夫也不会拥有今日之虚名,然而老夫却一直没有尽到保护你们的责任,让无数兄弟马革裹尸,血染荒原,每念及此,老夫愧不能言,心如刀割!”

    尉迟冲向一旁点了点头,他的亲随拿着酒坛酒碗走了过来,倒了一碗酒递给了尉迟冲,尉迟冲端起那碗酒,恭恭敬敬将酒洒在了点将台上,虎目蕴泪道:“这碗酒敬给咱们死去的兄弟。”

    现场不少将士的眼圈已经红了。

    尉迟冲又端起一碗酒,环敬众人:“这碗酒我敬在场的兄弟,没有你们的流血流汗,舍生忘死,就没有大雍百姓的安康!”

    “大帅言重了!”众人齐声道。

    尉迟冲摇了摇头道:“不重,比起你们的付出,我这句话又算得上什么?只可惜老夫人微言轻,不能给兄弟们功名富贵,不能让你们早日衣锦还乡,甚至……老夫连让你们吃饱穿暖的能力……都没有……”

    在场的众人多半都已经知道,此次皇上虽然亲自前来****,可是并未带来太多的粮草军需,说穿了主要就是精神上的鼓励,可是画饼不能充饥,眼看就要迎来一年之中最寒冷的严冬,和黒胡人鏖战许久的将士们刚刚得以歇息,原指望着朝廷的补给物资能够及时到来,趁着这段时间休养生息之际,却没有料到现实居然如此严酷。

    一些将士已经忍不住道:“我们去找皇上请愿!”

    “对!去找皇上,让他给个明确的说法。”

    尉迟冲展开双臂,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停下说话。他在军中威信极高,众将士马上肃静了下去。

    尉迟冲目光投向东南,声音低沉道:“老夫本是大康将领,昔日蒙难,逃入大雍,承蒙先皇不弃,力排众议,委以重任,老夫发誓要效忠大雍,为先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一生只求血染黄沙,马革裹尸,以报先皇的知遇之恩,然天妒我皇,英年早逝,老夫的这颗丹心却从未有过改变,黒胡大军压境,老夫虽然老迈,可依然主动请缨驻守北疆,这几年来虽然吃过不少的败仗,可终究带着兄弟们挡住了黒胡大军的入侵。”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本想将残生了却在沙场之上,可是现在方才发现有些事并非是老夫力所能及的。此前朝廷召我回京,名为嘉奖,真正的意图却是要剥夺老夫的军权,我尉迟冲绝非贪恋权力之人,可是我不敢将军权轻易交出,因为老夫知道,军权不仅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代表着你们对我的信任,你们一个个都已将生命和荣誉交给了我,我又怎能随随便便滥用这种信任,又岂能将你们的信任交给他人?”

    现场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已经派来了董天将为尉迟冲的副手,其背后的用意其实就是要制衡尉迟冲,分薄他的权力。

    尉迟冲道:“我是康将,却背离故国报效大雍,我一心为大雍尽忠,可到头来却被人猜忌,我不想让手下将士卷入朝堂纷争,却落到被人质疑忠诚的下场。”

    众将大吼道:“大帅,管他们作甚,在我们眼中只有大帅一个!”“是,除了大帅的命令,我们谁都不会理会!”众将义愤填膺,群情激奋。

    尉迟冲缓缓摇了摇头道:“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其实这中原本是一家,黒胡人之所以敢侵犯边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中原内斗使然,若是中原各大势力能够团结起来,胡虏又岂敢轻易犯我边境,杀我亲人?我活了大半辈子,征战了大半辈子,忽然不明白打仗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若是吃不饱穿不暖,我拿什么去卫国,若是连家乡的亲人都朝不保夕,我又如何能够保家?”

    他慢慢转过身去,忽然大声吼道:“先皇,你走得早了!也只有你才能够明白老臣的苦心了……”倏然他从腰间抽出佩剑,反手一抹,一道凄冷的剑光从自己的颈部划过。

    众人看到殷红色的鲜血宛如喷泉般喷洒在漫天飞雪之中,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尉迟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震惊而呆在那里,现场静得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霍胜男撕心裂肺的悲吼声:“义父!”她分开众人,不顾一切地奔上点将台。

    众将此时方才回过神来,一个个发出悲不自胜的哭号,他们冲上去围拢在尉迟冲的身边。

    霍胜男抱起血泊中的尉迟冲,尉迟冲望着霍胜男微笑着,沾满血迹的大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面庞然后无力垂落了下去。

    “义父!”霍胜男紧紧抱住尉迟冲的尸体,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尉迟冲的选择,这些年来,尉迟冲始终因为忠诚而纠结,他是康人,当初在他落魄不得志的时候是薛胜康力排众议重用了他,而他为了报效薛胜康的知遇之恩,为大雍立下不世之功,而尉迟冲却始终没有获得大雍朝廷的信任,这种状况在薛胜康死后变得变本加厉,尉迟冲想要解甲归田,却担心这些追随他的将士会被报复会被利用。他想过要叛离大雍,率领众将士归顺胡小天,却又担心这个决定会让所有将士随同他一起承受骂名。

    在胡小天前来北疆的时候,尉迟冲就透露出有朝一日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成就这些将士的想法,然这次薛道铭****迫使他不得不提前进行,他并不认为董天将真敢对皇上下手,这应当是他们布好的局,真正的用意是迫使自己交出军权。

    看到朝廷如此冷漠,皇上如此昏庸,尉迟冲对大雍朝廷仅存的那点期望已经消失殆尽,他决定用自己的死来成就这些将士,也只有自己的死才能让将士们醒悟,才能让将士们因此而仇视大雍朝廷,才能让将士们拥有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和借口。

    点将台内外哭声震天,众将士全都跪了下去。

    霍胜男伸出手去为尉迟冲合上双目,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她解开义父刚刚交给自己的包裹,从中取出虎符印信,双手高举,泪水在寒风中冷却,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最近的确有点慢哈,就快结束了,我得理理脉络,看看还有多少坑没填,大家多点耐心,多点理解哈(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六章【笑到最后】(上)

    北疆六大主将全都单膝跪倒在霍胜男的面前,大声道:“我等愿听从霍将军的差遣!”这六名主将全都是尉迟冲的心腹嫡系,尉迟冲此前已经单独跟他们密谈过,甚至对霍胜男的身份也未有隐瞒。

    霍胜男此番在军中时间虽然不长,全都以尉迟冲的高级幕僚的身份存在,多半将领虽然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可是也知道她和尉迟冲关系匪浅。霍胜男此时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转身揭开人皮面具,以本来面目示人。

    霍胜男过去在军中就威信极高,虽然她是大雍通缉的要犯,可是当初大雍给她施加的罪名却是刺杀黒胡王子完颜赤雄,在大雍的律法这种行为显然是大逆不道,定斩不饶的死罪,可是在多半百姓心中却并不是这般着想,私底下甚至将霍胜男当成民族英雄看待,在军中更是如此,可以说霍胜男非但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她在北疆将士心中的地位,声望反而提升了不少。她当众表明自己的身份不仅仅是因为虎符印信的加持,更是因为此时需要有人站出来担当,有人站出来为三军将士指引。

    霍胜男其实也冒着极大的风险,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大雍通缉的要犯。

    果不其然,霍胜男刚刚表明自己的身份,就有人指责道:“霍胜男,你乃大雍钦犯,不是已经投靠了胡小天了吗?有何资格掌控虎符印信?又有什么资格指挥三军将士?”

    霍胜男冷冷望向那名将领,朗声道:“胜男是大雍钦犯不假,说我投靠胡小天,谁能证明?”

    众将齐刷刷将目光望向那将领,都说霍胜男已经成为胡小天的妻子,但是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过,而且霍胜男追随胡小天之后也一直隐姓埋名,很少以真实面目示人,更没有主动承认过身份,所以这只能查无实证。

    霍胜男道:“先皇认为我杀完颜赤雄破坏大雍黒胡两国友好,因而欲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大帅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牵累,可是事实证明,黒胡人始终都是狼子野心,他们绝不可能跟大雍真正交好,他们的目的是要吞并中原,除非我们奉上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姐妹,我们拥有的一切,供他们驱使奴役他们方肯甘心。我或许不够资格引领你们,可是义父将虎符交到我的手中,他是想让我尽力保住咱们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他是要我尽量避免,避免咱们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内斗之中。”

    现场静了下去,有人大声叫道:“霍将军,大帅既然将虎符印信交给了你,就证明他对你的信任,大帅信任你,我们就无条件地信任你!”

    “霍将军,只要你说一句话,我等风里来火里去,绝不吝惜这条性命。”

    有人道:“是那昏君逼死了大帅,咱们找他去!”

    众人一听顿时应和。

    刚才那名质疑霍胜男的将领看到势头不妙,趁着众人不备悄悄溜走。就快离开人群之时,却被一人拦住怒道:“你哪里走?想去给昏君通风报讯……”话未说完,寒光一闪,那将领竟然噗!的一刀刺入他的小腹,然后推开他的身体,夺路而逃,于校场大门处夺了一匹骏马,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众将士纷纷欲追,霍胜男从背后摘下长弓,引弓搭箭,瞄准了那名逃跑的将领,咻!的一箭,箭矢破空,发出尖锐的嘶鸣,穿越层层雪幕,于漫天雪花之中串联出一条笔直的雪线,镞尖从那将领的头盔上射入,贯通头盔,带着森森血迹从他的前额冒出来,那将领吭都未吭出一声,从马背上栽倒在地,已经气绝身亡了。

    众人亲眼目睹霍胜男神乎其技的一箭,一个个心生佩服,霍胜男过去就以枪法箭法著称,看来她隐藏身份的几年武功又有极大进境,却不知霍胜男并未展示出自己的最大实力,她和胡小天修炼射日真经之后,非但内力提升巨大,而且她的箭法也已经达到了御气为箭的境界,放眼天下,除了落樱宫的唐九成,只怕箭法已经少有能够超出她的人存在。

    董天将陪同影子皇帝方才离开军营向校场的方向行进,因为风雪太大的缘故,校场那边的动静并未在第一时间传到他们这里,董天将放缓马速,来到影子皇帝的坐车前,恭恭敬敬道:“陛下!”

    影子皇帝掀开车帘,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虽然他为了模仿薛道铭专门练习了七年,可有些事是永远无法模仿出来的,这一夜他辗转未眠,他并非害怕尉迟冲,让他担心的是董天将,他总觉得董天将随时都可能会放弃自己。

    董天将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微笑道:“皇上,过一会儿就到校场了,您千万别忘了那件事情。”

    影子皇帝点了点头,鼻子却因为受不了寒冷的刺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董天将马上直起身来,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此时他听到了愤怒的人声,举目望去,却见风雪之中,一支队伍正迎着他们的方向行进,董天将眨了眨双目,挥了挥手,示意身边武士前去查探,然后又示意队伍暂时停下前进。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那两名派出去望风的武士没命向这边狂奔而来,董天将顿时意识到了不对,愤怒的悲吼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杀了那狗皇帝,为大帅报仇……”

    董天将确信自己绝没有听错,可是他内心却变得越发迷惘起来,怎么?尉迟冲出了什么事情?难道他死了?董天将乃是大雍数一数二的猛将,他对危险有着天生敏锐的嗅觉,当他意识到危险存在,迅速在心中掂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绝不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次前来北疆****,利用影子皇帝趁机逼迫尉迟冲交出军权,实则是一次极其冒险的行动,为此他们计划良久,斟酌再三,也算准了尉迟冲的性情绝不会做出背叛朝廷的事情,这个人极重名誉,即便是大雍朝廷对他产生疑心,他依然忠心戍守北疆就能够看出。

    然而即便是相信尉迟冲的忠诚,他们的利益集团也急于从尉迟冲的手中得到军权,毕竟夜长梦多,如果不能将主动权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一旦落入被动后悔也就晚了,这次的行动乃是两线作战,董天将负责北疆,而父亲和真正的皇上薛道铭坐镇雍都,势必要双管齐下,马到功成。

    董天将算不到尉迟冲会用死来成全他自己的清誉,更料不到尉迟冲会用死来解脱他手下的将士。

    尉迟冲之死已经彻底将北疆将士的愤怒点燃,因为军需粮草的事情他们对朝廷早就不满,更何况亲眼目睹大帅惨死,愤怒犹如山火燎原,一发而不可收拾。

    董天将虽然勇武可是面对汹涌而来的大军也不敢硬撼其锋,这种时候首先想到得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大吼一声:“护驾!”调转马缰顶着风雪没命逃窜,他这一逃,其余人谁还敢停留,连董天将都不护驾,谁会傻到把自己性命扔在这里?一个比一个逃得更快,负责驾车的驭者,竟然嫌马车累赘,解下一匹马自行逃窜了,那影子皇帝吓得想从马车中爬出来,可那座车的马儿受了惊吓,转身就跑,因为转弯太疾,马车歪倒,马儿拖拽着车厢在雪地上狂奔。这样一来速度更慢,很快就被后面的北疆将士追上,射杀马匹,从车厢中拖出瑟瑟发抖的影子皇帝。

    霍胜男听闻皇上被抓,第一时间也赶到近前,那影子皇帝可能是惊吓过度,竟然吓得尿了裤子,在风雪中冻得瑟瑟发抖,他颤声道:“别杀我……我不是皇上……我不是皇上……”

    霍胜男翻身下马,来到他的面前,冷冷望着他那张可恶的面庞,忽然扬起拳头一拳将他打得晕厥过去。

    李沉舟踌躇满志,身穿甲胄大步走入天和殿内,被集结于此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吓得面无颜色,时局才刚刚平静了几天,想不到再次动荡起来,这次皇上不在皇宫,李沉舟趁机掀起风浪,还不知要死去多少人?

    礼部尚书孙维辕提起勇气上前拦住李沉舟的去路道:“大都督,这里是天和殿,按照大雍的规矩是不得穿甲胄,携带兵器入内的。”

    李沉舟望着孙维辕呵呵笑了起来,他摆了摆手,身后马上有人冲出来将孙维辕抓了起来,孙维辕大叫道:“你这是为何?我犯了何罪?朝堂之上你岂能滥用私刑?”

    李沉舟道:“滥用私刑?我这是替天行道!孙维辕你勾结项立忍意图颠覆朝廷,篡位谋反?我不治你,天理不容!”

    孙维辕大吼道:“李沉舟,你信口雌黄,我孙维辕忠心耿耿,效忠皇庭,你竟敢诬我清白,我定要和你在皇上面前说个清楚。”

    李沉舟道:“让我治你的就是皇上!”

    “你胡说!”(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六章【笑到最后】(下)

    此时长公主薛灵君在一群人的护卫下走入天和殿,李沉舟心中暗自得意,薛灵君无论是否甘心情愿,今日都不得不选择跟自己站在一起,他向薛灵君身后的石宽使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色,若无石宽这位金鳞卫首领的内应,他又怎能如此顺利地控制皇宫。今日之事势在必行,他决不可继续对薛道铭姑息下去,若是错过了这一时机,恐怕他再也控制不住这厮崛起的势头。

    薛灵君来到朝堂之上,不由得幽然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刚去北方****,为何又搞成这个样子。”

    李沉舟假惺惺抱拳道:“启禀长公主殿下,项立忍联合董炳琨等人作乱,幸亏被及时发现。”

    薛灵君点了点头道:“真是好大的胆子,那些叛贼如今何在?”

    李沉舟道:“项立忍负隅顽抗已被当场格杀,董炳琨仓皇逃离,如今也在通缉之中,谅他逃不出雍都范围。”

    众臣听到这里一个个心惊不已,连董炳琨和项立忍都已经失势,更不用说他们了,皇上真是不该在这时候离开,谁也没有料到皇上刚走,李沉舟就在背后展开雷厉风行的手段。其实这样的现象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李沉舟此前就已经在慈恩园上演了一出夺权的大戏,在那一次宫廷剧变之中,死的是蒋太后和薛道洪,逃得是燕王薛胜景,那次的胜利者是李沉舟和长公主薛灵君。

    他们当初推举薛道铭登上皇位的初衷只是为了扶植一个傀儡,只是事与愿违,他们并没有料到薛道铭居然拥有那么强大的能量,而且大雍接二连三的天灾也让他们接应不暇,更何况背后还有薛胜景在暗中作乱,黒胡从北方的进犯更是让他们的处境雪上加霜。

    现实的处境逼迫李沉舟和薛灵君不得不掀起又一场风浪,他们必须要清除异己,阻止薛道铭的势力继续坐大。

    对李沉舟而言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动,大康方面已经将他的父亲抄家下狱,在事态没有进一步恶化之前,他必须要将大雍的形势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也唯有如此,他才有可能不至于陷入险境,他才有可能挽救他的父亲。

    虽然文武百官都清楚薛灵君和李沉舟之间的关系,可是薛灵君的皇族身份毕竟比李沉舟更具说服力一些,李沉舟在此时请出薛灵君,无非是想要师出有名。

    薛灵君双眸在孙维辕的脸上扫了一眼,孙维辕大叫道:“长公主殿下,微臣冤枉!”

    薛灵君淡然道:“冤枉的话理当给皇上去说,可是皇上不在。”

    李沉舟冷笑了一声道:“若是皇上没有前往北疆,这帮贼子也不敢趁机作乱!”

    所有人心中都暗骂李沉舟,贼子是他自己,真是贼喊捉贼!

    薛灵君道:“皇上虽然不在,可也不能让这帮逆贼为所欲为,推下去砍了吧!”

    孙维辕也是三朝老臣,想不到薛灵君轻描淡写地就要将他杀了,众人心中无不冰冷,孙维辕岂能心服,事到如今已经忘了害怕,他破口大骂道:“李沉舟你这贼子,只手遮天,独霸朝堂,薛灵君你这****,助纣为虐,你对得起皇上?对得起薛氏的列祖列宗吗……”

    李沉舟听得勃然大怒,从腰间抽出佩剑,一剑刺穿了孙维辕的胸膛,孙维辕惨叫一声,软绵绵倒在了地上,鲜血瞬间流淌了一地。

    众人看到眼前一幕,只觉得触目惊心,无人再敢发声,心中徒有悲伤无奈。

    李沉舟冷冷道:“咆哮朝堂,侮辱殿下,信口雌黄,混淆是非,死有余辜!”

    薛灵君的美眸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她咬了咬嘴唇,转过脸去,实在不忍心去看仍然在血泊中抽搐的孙维辕。

    李沉舟道:“皇上离京之前,特地留下密诏,若是宫中发生变故,就由长公主殿下暂摄朝政。”他扬起手中圣旨。

    众臣心中明白,李沉舟又是故技重施,这圣旨多半是他自己伪造的,反正无人胆敢戳穿他,皇上现在身在北疆,放眼朝中已经无人能够镇得住此人,联手长公主薛灵君,今次是要让薛灵君走上前台,效仿大康,推出一个女流之辈掌控政权。众人心中虽然不甘,可是面对李沉舟咄咄逼人的态势,残忍无情的手段,谁也不敢主动说话。

    李沉舟向薛灵君微微一笑,薛灵君却浑然不觉,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的笑容。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通报:“陛下到!”

    众人全都是心中一惊,李沉舟也是诧异万分,皇上回来了?不可能,薛道铭明明去了北疆,怎么会这么快回来?路程上根本赶不及?自己再三确定了他的行程应当不会有错。

    朝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外面,但见薛道铭在吏部尚书董炳泰的陪同下大步走入天和殿内。

    李沉舟内心一沉,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断定,薛道铭就是皇上本人,这厮果然没有离开,李沉舟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应当是薛道铭和董炳泰等人故意放出烟幕弹,让自己认为他已经去了北疆****,事实上前往北疆的很可能只是一个替身,等待自己动手之后,罪证确凿,他们方才现身。

    文武百官看到皇上现身,一个个喜出望外,今日之事当真是先抑后扬,原来皇上一直都在雍都,他要设计除去李沉舟这个叛贼。

    薛道铭怒道:“李沉舟,你可知罪?”

    李沉舟哈哈大笑道:“陛下何出此言,臣为朝廷铲除奸佞,平复叛乱,何罪之有?陛下千万不要被包藏祸心之人骗过,听信谗言,蒙蔽视听!”说话的时候双目盯住董炳泰。

    董炳泰道:“李沉舟,你陷害忠良,残杀同僚,现在还想欺瞒皇上,我且问你,那大康太师文承焕究竟是你什么人?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李沉舟心中一紧,最坏的状况果然发生了,看来父亲的真实身份已然暴露,他只是冷笑没有说话。

    董炳泰道:“你不肯答,我便替你回答,大康太师文承焕乃是当年借着假死叛逃大康的李明佐,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可叹靖国公一生忠烈,却留下你们这对父子,不忠不孝,为了一己之私出卖大雍利益,勾结大康意图颠覆我朝!”

    李沉舟听他竟然侮辱自己的父亲乃是大雍叛逆,可怜老父昔日抛家弃子,忍辱负重,隐姓埋名那么多年,到了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心中那里还能按捺得住,怒吼道:“你住口!”

    董炳泰呵呵笑道:“你因何又让我住口?担心我说出实情?”他转向群臣道:“大家若是不信,只管问问长公主殿下,她出使大康之时,到底送给文太师什么礼物?”

    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长公主薛灵君。

    薛灵君叹了口气,一双妩媚妙目看着李沉舟,她缓缓摇了摇头,歉然道:“本宫也没有料到,你竟然会勾结文承焕出卖大雍的利益。”

    李沉舟的双目中充满了不解和错愕,他怎么都想不到薛灵君竟然会出卖自己,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这个自己生命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竟然会背叛自己。

    薛灵君咬了咬樱唇道:“本宫乃是皇族又岂会背叛自己的列祖列宗,更不会将江山拱手相让给你这种狼子野心的货色。”

    她的话如同长鞭一样抽打在李沉舟的内心之中,李沉舟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滴血,他缓缓点了点头,向石宽使了个眼色,石宽却无动于衷。

    李沉舟顿时明白了什么,他转向薛道铭冷冷道:“我小看了你,不过就凭你们又能奈何得了我?”

    董炳泰道:“皇上从来都不喜欢冒险。”

    从他们的身后走出了几个人,李沉舟举目望去,那几人揭开人皮面具,但见为首一人正是剑宫主人邱闲光,邱闲光木然无情地望着李沉舟。

    李沉舟恨恨点了点头道:“邱闲光,你也敢跟我作对?”

    邱闲光道:“剑宫的使命从来都只是为了护卫朝廷,而不是为了一个反贼。”

    李沉舟哈哈大笑,感到身后沉重的脚步,那一定是石宽,金鳞卫和剑宫弟子已经将皇上和长公主保护起来,李沉舟也已经处于一群顶级高手的包围之中。李沉舟的目光穿过人群盯住薛道铭的双目:“薛道铭,不要忘了是你亲手杀了你的皇兄,大雍真正的皇上。”

    薛道铭的内心顿时变得慌张起来,进而变得愤怒,他大吼道:“杀了他,给朕杀了他!”

    李沉舟已经拔剑冲了出去,他要从邱闲光那里完成突破,他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斩杀邱闲光,从这个缺口冲出,然后直面薛道铭和董炳泰,就算是败走,他也要斩杀这两人。相比较而言,身后的石宽武功要超出邱闲光一些,而邱闲光身边的剑宫弟子根本不足为惧。

    李沉舟向来都是一个思维缜密计划周详的人,他虽然刚刚失算了一次,但是他仍然拥有自信,相信自己不会再次算错。(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七章【比谁狠】(上)

    邱闲光早已严阵以待,李沉舟启动之时他就迎击而出,身为现任剑宫主人,其武功剑法自然非同泛泛。两柄剑于虚空中相互撞击,自李沉舟剑身之上传来的强大力量让邱闲光手臂剧震,他不得不后撤一步,以化解对方的冲击力。

    李沉舟一剑震退邱闲光,信心更加强大,他要杀出一条血路,斩杀薛道铭,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剑宫弟子倏然启动,此人只有一条左臂,在李沉舟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邱闲光身上的时候,展开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袭,左手中一道幽兰色的光芒,向李沉舟的右肋刺去。

    李沉舟反应及时,身躯顺时针拧转,尽可能躲开对方的偷袭,然而对方这一剑来得实在是太快,李沉舟暗叫不妙,不过他盔甲之下还有坚韧的内甲,相信对方没那么容易刺破。然而对方手中的那柄蓝色短剑锋利至极,轻易就切开李沉舟的甲胄,即便是他内穿的稀世内甲也未能阻挡。李沉舟的肌肤已经感到凛冽阴冷的剑气侵袭而至,危机时刻,他竭力收缩,将胸廓收缩到极限。

    邱闲光虽然后退一步,并不代表他被李沉舟彻底击败,因而让出一条道路给对方逃生,事实上邱闲光已经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寸步不让,必杀李沉舟于当朝。后退一步之后,手中剑光闪烁,正是追风三十六剑,当年他曾经将这套剑法亲授给儿子邱慕白,正是这路剑法让邱慕白名扬天下,想起李沉舟的冷漠无情见死不救,邱闲光更是悲从心来,寒光霍霍,剑气纵横。一剑快似一剑,追风逐电,一道道光网铺天盖地向李沉舟笼罩而来,封住李沉舟前行的道路。

    李沉舟被独臂人突袭刺中之后,身躯旋转势头不该,而邱闲光的阻截又让他无奈慢下步伐。

    此时石宽已经悄然赶上,一拳向李沉舟的后心攻去。李沉舟并没有做出闪避的动作,竟然任凭石宽的这一拳击中了自己,借助石宽这一拳的力量,凝聚全身的力量,宛如离弦之箭,扑向左侧,手中长剑将两名意图封堵自己的金鳞卫手中长刀拨开,然后剑刃分别送入对方的胸膛,从两人之间的缝隙之中亡命而逃,此时心中只剩下逃命这两个字,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更不用说刚才还要信誓旦旦必杀薛道铭和董炳泰。

    邱闲光见到李沉舟逃离,他跟在身后穷追不舍,刚才刺中李沉舟一剑的独臂人却止步不前,石宽击中李沉舟一拳之后,反倒被李沉舟所乘,情绪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他也没有继续追杀出去。

    李沉舟带来的那些亲随武士虽然人数不少,可是面对突然出现的这些武功高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再加上他们看到皇上突然出现,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如果继续跟朝廷作对唯有死路一条,现在放下武器或许还能够求得一线生机,再加上带头人李沉舟都已经夺路而逃,谁还敢继续坚持作乱?扑通扑通跪倒了一大片,口中高呼万岁,只说是被李沉舟那奸贼蒙蔽了。

    薛道铭望着眼前的一幕,内心中抑制不住激动,他也没有想到今次除贼会如此顺利,一切果然都在舅舅的计算之中。目光投向前方高高在上的皇位,薛道铭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虽然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坐在那张龙椅之上,可是此前哪一次不是在李沉舟和长公主薛灵君的阴影之下?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长公主薛灵君一眼,这位姑母居然在最后关头选择站在了自己一边,女人果然善变,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否则也不会狠心抛弃她的奸夫。

    一旁董炳泰微笑提醒薛道铭道:“请陛下登上皇位,拨乱反正,肃清朝纲!”

    听到董炳泰这么说,周围文物群臣全都跪了下去,争先恐后道:“请陛下登上皇位,拨乱反正,肃清朝纲!”

    薛道铭点了点头,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的空气,心中的快慰和激动难以形容,从今日起他方才是大雍货真价实的皇帝,从今日起他再也不要看他人的脸色,他要重振朝纲,他要将大雍重新带入辉煌,他要继承父皇的遗志,称霸中原,一统天下!

    薛道铭踌躇满志地走向龙椅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冷漠而熟悉的声音道:“一个亲手杀死自己兄长,联手他人逼走自己亲叔叔的败类又有什么资格坐在那张龙椅之上?”

    众人心中剧震,当然若是说到震撼,薛道铭首当其冲,因为他已经分辨出那声音根本就是来自于他的亲叔叔燕王薛胜景。

    董炳泰也是脸色剧变,他本以为今日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却想不到在最后关头又有变故,燕王薛胜景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天和殿?

    天和殿龙椅背后的屏风后出现了一个微胖而魁伟的身躯,那人身穿蟒袍,头戴金冠,银盆大脸,绿豆小眼,一张面孔似笑非笑,看似和蔼,可是目光中却隐藏着让人从心底发冷的寒意,他的步幅缓慢,每一步却走得坚定而踏实,来到龙椅前站了,双手负在身后,一双小眼睛睥睨众人,气势渊如山岳,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薛胜景的身上拥有着慑人的气势。

    董炳泰怒道:“薛胜景,你谋逆叛国,刺杀太后,害死先皇,勾结黒胡,祸乱大雍,来人!将此逆贼拿下!”他向石宽使了个眼色,他两旁的武士准备冲上去捉拿薛胜景,还未走出几步,那独臂武士已经迎了上来,手中短剑连续刺出,格杀数名武士于当场。

    石宽大步走向朝堂正中,挥了挥手,布置在天和殿周围的金鳞卫改变阵型,一部分排成人墙挡在薛胜景和众人前方,还有一部分将董炳泰和薛道铭围困起来。

    别说是文武百官,就连长公主薛灵君此时也是目瞪口呆,她本来是受了董炳泰的胁迫,石宽当时送给她的那封信是董炳泰亲笔所写,薛灵君始终认为石宽表面上是李沉舟的亲信,事实上却早已倒向薛道铭一方,却没有料到石宽真正的主人却是自己的皇兄燕王薛胜景。刚才董炳泰精心布局,自己从旁协助,粉碎了李沉舟夺权的阴谋,成功使李沉舟暴露,本以为大局已定,薛道铭终于可以成功掌权,却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背后真正的布局者竟是薛胜景。

    薛胜景仍然站在那里,他的目光落在妹子薛灵君的脸上,充满温情道:“灵君,你是我亲妹子,有二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没有人再敢说你的半句闲话!”

    听起来温情满满的一句话,却让薛灵君内心不禁一阵抽搐,二哥的意思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她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什么都知道,不错,董炳泰或许是唯一知道自己**的人,可是他找了一个吃里扒外的送信人,石宽又怎能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他真正的主子?一想到自己的悲惨命运却成为这些阴谋家要挟自己就范的武器,薛灵君心中万念俱灰,她恨不能当场死去,也好过被这帮人轮流要挟,逼迫她做这些违心的事情。

    薛胜景道:“那天晚上,在慈恩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怕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母后是如何死的?皇上又是如何死的?”他怒视薛道铭道:“薛道铭,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个清楚?”

    薛道铭被吓了一跳,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马上镇定了下来,冷冷道:“二皇叔,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执迷不悟。”

    薛胜景呵呵笑道:“你这孩子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董炳泰怒道:“薛胜景,你简直无耻之尤,自己坏事做绝,竟然信口雌黄,意图污蔑皇上,你对得起列位先皇吗?”他环视众人道:“我等乃大雍臣子,食君俸禄,承受皇恩,国难当头,难道你们一个个都要忍气吞声无动于衷吗?”

    薛胜景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一名武士从木匣中拎出两颗人头扔了下去,那两颗人头叽里咕噜一直滚落到董炳泰的脚下,董炳泰定睛望去,竟然是他的两个儿子董天兵和董天军,看到两个儿子的头颅就在面前,董炳泰心如刀绞,惨叫一声,躬下身去抱起两颗头颅已经是泪如雨下。

    薛胜景道:“意图谋反的人是谁?害死太后的人是谁?亲手杀死皇上的人又是谁?”他的目光再度落在薛灵君的脸上:“皇妹,那张所谓的遗诏,究竟是真是假?如今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薛灵君感觉脑海之中空空荡荡,整个人已经变成了被抽去灵魂的空壳,她感觉自己完全成为了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

    董炳泰抱着儿子的头颅嚎啕大哭,口中咒骂着奸贼。

    冷不防石宽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头颅,当着群臣的面,喀嚓一声就拧断了董炳泰的颈骨。

    清脆的骨裂声让所有人心胆俱寒。

    薛胜景微笑望着薛灵君道:“皇妹,现在你不用担心有人会胡说八道了,你只管照实说,那天晚上在慈恩园究竟发生了什么?皇上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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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八章【物似人非】(上)

    薛灵君在李沉舟的对面跪下,她发现李沉舟的目光如此淡漠,甚至不愿看她一眼,泪水沿着薛灵君皎洁的面庞缓缓滑落,她颤声道:“沉舟,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李沉舟依然紧握着匕首,已经变得青紫的嘴唇倔强地抿着,他的声音也如同这天气一般冰冷:“我已经看不见了。”

    薛灵君的手颤抖着伸了出去,在李沉舟的双目前晃了晃,却没有看到他有任何的反应,顿时泪如泉涌。薛灵君的双手不顾一切地捧起了李沉舟的面庞:“沉舟……”

    李沉舟手中的匕首却抵住了她的胸膛,匕首的锋芒轻易就刺破了她的外衫,刺破了她娇嫩的肌肤,然而薛灵君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期望这匕首能够继续深入下去,刺穿自己的心脏,夺去自己的性命,就让自己这样死去也好。然而匕首却在她的肌肤内停顿下来,并没有继续深入的意思。

    李沉舟的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他低声道:“我落到如今的地步,你满足了,你走吧!”

    薛灵君摇了摇头,小声道:“你之所以落败,并不是因为你的智慧和能力不如他们,而是因为你不如他们狠心。”

    李沉舟道:“我错就错在信错了人!”薛灵君的背叛对他打击深重,而这次的背叛让他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日。

    薛灵君道:“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其实我早就该死,不然也不会害了那么多人。”

    李沉舟冷冷道:“这些话你没必要对我说。”

    薛灵君道:“你知不知道最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是谁?”

    李沉舟心中一怔,她为何这样说?难道最后坐在皇位上的不是薛道铭?旋即心中暗自苦笑,自己都到了这步田地,谁坐在皇位上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明年今日应该就是我的忌日。

    薛灵君道:“我二哥,你知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她低下声音,附在李沉舟的耳边,小声将其中的缘由告诉了他,李沉舟的内心震撼到了极点,他万万没有料到皇室之丑恶到了如此的地步,内心中极其矛盾,他不知应该说什么,薛灵君将这样的事情告诉自己,足以证明她对自己的信任,可是她现在说出来又有何意义?

    就在李沉舟心中纷乱如麻之际,薛灵君握住他的右手,轻声道:“沉舟,你怪不怪我?”

    李沉舟没有回答,落到如今这种地步,怪与不怪又有什么意义?他的肢体已经麻痹,他的精神何尝不是一样。

    薛灵君望着宛如一尊塑像般麻木的李沉舟泪眼婆娑,无论她怎样伤心绝望他已经看不到了,薛灵君点了点头,握紧了李沉舟的手,然后猛然扑了上去,匕首穿透了她的胸膛,深深刺入她的心脏。

    李沉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回撤的动作,直到薛灵君的血染红了他的手掌,直到血的温热让他业已麻痹的肌肤恢复了些许的知觉,他方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要放开匕首,可是他的手指已经僵硬,无法从匕首上移动开来,冷漠木然的面孔因为痛苦痉挛扭曲。薛灵君的身躯软软倒在了他的怀中,李沉舟抱着她的娇躯,他想要呐喊,却发不出一丝的声息,唯有紧紧抱着她,空洞的双目中没有泪,也没有悲伤,然而他的一颗心却在此时已经支零破碎。

    雪一片一片落在李沉舟的身上,被他的体温融化,从他的眼角腮边滑落下去,夜色中水晶般璀璨,就像是悲伤的泪水。薛灵君的身躯却已经冷却,长裙如火,肌肤比周围的积雪还要苍白,雪地上触目惊心的血已经凝固,随之凝固的还有李沉舟的内心,他只是紧紧抱着薛灵君,感受不到薛灵君身体一丝一毫的温度,也感受不到来自这世界一丝一毫的温情。

    他的视觉似乎恢复了,他看到自己和薛灵君携手荡舟湖面的情景,看到草色青青的湖畔,看到漫山遍野的桃花。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重来,他宁愿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他看到一个男童在花丛中嬉戏,那孩童似乎在花丛中迷失了方向,脸上阳光般的笑容渐渐收敛,有些惶恐地呼唤着:“大伯,大伯……”

    男童的身后一个面孔狰狞的男子缓缓向他走来,李沉舟张大了嘴巴,想要提醒他逃走,可是他发不出声音,李沉舟抓住了那柄仍然深深刺入薛灵君胸膛的匕首,猛然抽了出来。

    薛灵君的娇躯已经在雪中僵硬,即便是这样的动作也不会带给她任何的痛苦。

    他的耳边不停传来孩童惊恐的呼救声,可是他的眼前却重新归于一片黑暗。

    李沉舟一手抱着薛灵君,一手用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心中默默道:“灵君,我来了……”

    正当他积蓄全身的力气准备完成这一动作的时候,有人却抓住了他的手腕,体内的毒性让李沉舟无法抗拒,他想不到这种时候,为何还会有人过来救他,可很快李沉舟就意识到对方阻止他绝非是为了救他。

    因为对方抓住他的手腕,硬生生折断了他的手臂,剧痛让李沉舟颈部的青筋暴出,然而他却紧咬嘴唇,一声不吭。

    他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忍过这最难捱的时刻,方才低声道:“你是谁?”

    “你杀了我的父亲!”

    李沉舟的心中充满了迷惘,他这一生杀了太多的人:“谁?”

    “你的岳父,简洗河!”

    李沉舟点了点头,没有流露出任何对死亡的惧意,他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看在融心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他听到了刀声,还有鲜血喷出断裂的脉管尖锐的呼啸声,然后他就抱着薛灵君的遗体缓缓倒在了地上。

    一滴鲜血沿着荣石手中长刀锋利的刀锋流淌下去,迅速来到刀尖之上,长久的停顿,直到下一阵风吹来的时候,血珠方才随风低落,落在雪地之上宛若梅花绽放。

    薛胜景听完手下人的禀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皱了皱眉头,低声叹了口气道:“葬了!”说完之后马上又补充道:“把他们葬在一起吧。”

    “是!”

    薛胜景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赶紧退出去。

    那人刚刚离去,一道黑影宛若游魂一般走了进来,赫然正是玄天馆主任天擎,他右边的袖子空空荡荡,那条手臂正是在大康皇宫龙灵胜境内突袭胡小天的时候丢掉,今日这场宫变,薛胜景集合了任天擎、剑宫、石宽多方力量,方才一举成功。

    任天擎的脸上并没有他人那种对薛胜景的敬畏和尊重,淡然道:“恭喜你了,一举将所有心腹大患全部铲除,现在的大雍已经无人能够与你抗衡了。”

    薛胜景叹了口气道:“何喜之有?北疆告急,尉迟冲当众自杀,董天将落荒而逃,前往****的那个假皇帝身份已经被识破,如今北疆军团近三十万人已经全部表示要追随霍胜男。”

    任天擎对国家大事显然没有太多的兴趣,不屑道:“三十万人缺衣少粮,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你让他们自生自灭就是。”

    薛胜景摇了摇头:“这些事你不懂的。”

    任天擎呵呵笑了起来,他向前走了两步,复又停下脚步道:“我的确不懂这些事,也不关心,不过有件事我却知道,若是再找不到天人万像图,你只怕在这个位子上坐不太久。”

    薛胜景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起来,任天擎说中了他的痛处,他的生命并没有期望中长久,除非能够找到《天人万像图》,才能改变这一切,他手中的天人万像图只有半册。

    任天擎道:“我已经查到还有半册《天人万像图》在胡小天的手中。”

    薛胜景的目光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可马上又变得黯淡,即便是查到了那半部的下落,胡小天又岂肯乖乖将之交给自己?

    任天擎道:“也不是没有机会!”

    薛胜景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主动走向任天擎,压低声音道:“愿闻其详!”

    任天擎道:“有人找石宽合作,让石宽帮忙杀掉李沉舟,石宽把李沉舟给了他,只可惜他终究还是嫩了一些。”他说得这个人就是荣石。

    薛胜景道:“你又怎能知道胡小天肯为了他将《天人万像图》交给我们?”

    任天擎呵呵笑道:“荣石乃是简洗河的亲生儿子,简融心现在是胡小天的女人,他绝不会对大舅子的性命坐视不理。”

    薛胜景眯起那双小眼睛,沉吟片刻,仍然摇了摇头道:“荣石还没有重要到这种地步,而且,我现在选择跟他为敌并不明智。”现在的大雍不比过去,薛胜景虽然成功将心腹大患一并清除,可是历经内乱的大雍而今已经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薛胜景若想安安稳稳多当几年皇上,必须要谨慎处理好和周边列强的关系,对胡小天采取要挟显然是极不明智的做法。

    任天擎虽然学究天人,武功高强,可是在国家大事方面,他远远比不上自己,斟酌之后,薛胜景道:“此事我来处理。”

    任天擎道:“希望你能处理妥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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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过劳而死的医生转世大康第一奸臣之家,附身在聋哑十六年的白痴少年身上,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上辈子太累,这辈子只想娇妻美眷,儿孙绕膝,舒舒服服地做一个蒙混度日的富二代,却不曾想家道中落,九品芝麻官如何凭借医术权术,玩弄江湖庙堂,且看我医手遮天,一统山河!医统江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统江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统江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